【都市生活】古董商的尋寶之旅 作者:血蝠(連載中)

 
bpd 2017-10-31 23:38: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41 1810693
bpd 發表於 2017-11-17 00:56
第二百一十八章 貓頭鷹銀幣

  四個口袋,真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錢幣都有:東南亞各國的、極少量殖民地時期的、華夏早期留出去這會又流回來的舊錢幣…還有很多張楠壓根就認不出來,連雜七雜八的紀念章都有不少。

  加上少量近幾十年的一些小面值美分、港幣什麼的,反正就一個字亂!

  張楠也就隨意翻了翻,拿出個不大不小的紀念章出來:他在英國的跳蚤市場上見到過和這枚一樣的。

  銅章直徑大約5公分多點,厚有個四五毫米,重量大約有個七八十克。

  銅章的正面有港口、人物、馬匹等圖案,銅章的背面全是英文:這枚銅章是1824年,英國政府為了紀念建成德文波特港,而特意設計鑄造的紀念品。

  銅章正面的人物是羅馬神話中的海神尼普頓,他站在海馬拉著的戰車上面向德文波特港,背面的英文為祝賀港口建成的內容。

  這枚銅章品相基本完好,比在英國見過的那枚還要漂亮:那一枚都要價30英鎊。

  而另一小袋銀質的老舊錢幣也是花樣百出,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從殖民地時期的小面額銀幣到1900年左右的幾枚銀質港幣小耗子。

  不多,就幾小把,不過又看到枚雅典娜頭像的貓頭鷹銀幣。

  貨色豐富,都堪比香江某一個老舊錢幣古董店的存貨了,就是太雜,品相一般也不咋樣。

  看到張楠在那翻來翻去,農館長對俞經理道:「小張特別喜歡錢幣。」

  「慢慢翻,就是那小袋銀子要稱重,其它隨便選,銅的鎳的不值錢。」

  張楠不選鋁幣:鋁制的保存難、品相差,而且自個不喜歡鋁幣那輕飄飄的感覺:後來有人玩分幣,但他不玩,江南地區炒作鋁制分幣的人也少。

  張楠最終也就隨便看了看,直起身不找了:農館長正在和俞經理商談那兩個模樣奇怪的佛像的價格。

  這兩個佛像體量都不大,高度也就三四十公分的樣子,不過農館長開得價格不低,一共開了800塊。

  「老農就是實在,不像文物商店把幫子傢伙老瞎蒙人!行,沒問題。」俞經理很痛快的答應。

  還有那一大堆的外國銅器,農館長也翻了翻,選了個髒不垃圾的銅盤,其它的沒看上眼。

  這個盤子有個三四斤重,很厚實,略微有所變形,就算了30塊。

  「老俞,其它銅器你都可以拿去回爐了。」

  一聽農館長的話,俞經理笑道:「先不急,還能賣兩回,有人會要,能多賺點就多賺點。」

  1330塊,農館長可沒帶這麼多錢,不過張楠有。

  一刀大團結再加上33張。

  到這,張楠說了句:「俞經理,那些銅幣、鎳幣和銀幣能不能都賣給我?」

  「可不少哦。」

  農館長一聽,在邊上道:「老俞,你就別操心小張兜裡的錢,他姐姐是企業家,零花錢都比我們兩個的工資多。」

  也不算真眼說瞎話,不過這打配合倒是不用打草稿——順口就來。

  俞經理一聽,就問那位徐金捷:「小徐,重量你比我有譜,你來說。」

  「經理,按照這一兩年的情況,每次處理這些舊外國錢,算上銀行兌換的,銅和鎳的一般是金屬價格的兩到三倍,銀幣賣給小販能有銀價的三到四倍。」

  「那就這樣,銀幣就重量價格的三倍,銅的和鎳的就兩倍得了。」

  俞經理很爽氣,顯然對今天的收穫滿意,而且還是看在了農館長的面子上。

  倉庫裡就有磅秤,銀幣用小秤一秤,三斤二兩,銅幣有個22斤,鎳幣12斤。

  付錢,俞經理那邊還死活不要開收據,說是今天有東西是小張買的,這不好入庫,乾脆就簡便操作。

  既然這樣農館長也沒堅持,這邊沒說話的項偉榮和裘波立馬搬東西——都大晚上來,這裡邊的貓膩張楠心知肚明:人家賺點錢也不容易是吧,咱也就不多事了。

  合作愉快,謝絕了俞經理去吃點夜宵的建議,幾個人開車返回。

  「小張,怎麼連這些舊銅幣也要?」車上農博升問道。

  「就喜歡這個我對圓形的錢幣有特別嗜好,而且我看到口袋裡有希臘的雅典娜貓頭鷹銀幣和不錯的銅製紀念章,剛才不合適話太長時間選,估計能加些藏品。」

  說著,從兜裡掏出那枚一面是雅典娜頭像,另一面是一隻站立的貓頭鷹的銀幣。

  雅典貓頭鷹銀幣是古希臘著名錢幣:幣正面頭像是雅典娜女神頭戴阿提卡式頭盔、盔舌上有3片橄欖樹葉的形象。

  雅典娜雖然被雕成側面,但好像眼睛是往前看的,背面是一隻站立的貓頭鷹,右方是字母AOE的字母,就是雅典的意思,左方為橄欖枝及一鉤新月。

  這是一枚典型的雅典城邦幣:貓頭鷹是雅典娜的守護鳥,據說夜間外出為雅典娜傳遞消息,是智慧的象徵——這種錢幣一般就被稱作「貓頭鷹」幣,是當時西方古代世界最重要的國際通貨之一。

  「雅典銀幣造了幾百年,這是枚雅典4德拉克馬銀幣,這種款式的鑄造時間大約是公元前450年前後。小張,你運氣不錯,這枚銀幣在國外至少值個幾十美元吧。」

  農館長不愧是學習西方考古出身,一眼就認了出來,而且這語氣風淡雲輕:對金錢真沒多少追求,絕對的標準老學究。

  幾十美元張楠看不上眼,但錢幣收藏的樂趣不單單是錢,有一個自個之前沒有、但又喜歡的品種就是種樂趣,還有小小的撿漏的快感。

  「這樣,下趟老俞那邊要是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外國錢幣,我先幫你買過來,到時候你來拿。」

  「好呀,多謝了!對了,農館長,他們這公司怎麼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量還不少。」

  「誰讓我們缺幾種有色金屬呢,甬城又是大港,每年都會從世界各地進口大批的有色金屬,廢舊的也不少。

  俞經理的公司從幾十年前就在這麼幹,每批進口的廢舊有色金屬是亂七八糟什麼都有,不經過先期分揀就不能扔進高爐。


bpd 發表於 2017-11-17 18:32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印度教的超級敲門磚

  「他們的分揀中心我去過幾趟,忙的時候連辦公室人員都要去幫忙。

  這兩年還算是有點經濟頭腦了,前些年只管材質,不管什麼是什麼都往高爐裡丟。如今選出來的一些外國舊工藝品就照門路先出售,當初最早開始這麼幹的時候都還是我去幫忙定價的,這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還建立了合作關係…」

  車子回了展覽館,先把東西卸下來準備裝運。

  「明天我先押車回去,等那輛東風也裝滿了,你也得找個人押車。」

  聽了項偉榮的話,張楠點點頭。

  駕駛員和車子不是莊臣公司自己的,也不是從物資局車隊借來的,而是托關係從糧食局調用的。人雖然認識,但還是最好配個押車的人,大家省心。

  農館長一聽,對著項偉榮道:「那這樣,明天有兩輛車,我讓小王也和你一起去趟剡縣,正好到了後就可以把那些拆開的傢俱裝回去,順道押車。」

  這樣最好。

  不過貨暫時沒裝成:傢俱什麼的都用篷布蓋著,該捆得挺結實,解開了麻煩。而駕駛室的門又鎖著,乾脆先把東西放農館長的辦公室裡,等明天搬出來放駕駛室裡就行了。

  辦公室裡沒有外人,光線又好,農館長這才指著那尊女性銅像堆張楠道:「這是19世紀法國著名雕塑家尤金-安托萬的作品,底座有他的法語簽名。

  這人在西方雕塑界享有盛名,幾十年時間創作了大量經典雕塑作品,以塑造希臘神話人物和聖經人物聞名,雕塑作品一般都是浪漫主義的風格。

  我記得這個安托萬還曾經長時間受雇於法國和巴黎市政府為公共建築做雕塑裝飾,包括盧浮宮、巴黎市政廳、杜夏特雷劇院、卡尼爾歌劇院和諸多教堂都有它的作品,他的作品在西方不少大型大博物館都有收藏。

  你看這座『珀涅羅珀』雕琢精美,人物富有生氣、極具感染力,大師級別的!」

  雕塑張楠最多算略懂皮毛,這一聽才明白原來這座雕像不簡單:不是單純的什麼工藝品,還是個「腕」!

  不過什麼叫「珀涅羅珀」?

  一問,農館長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珀涅羅珀,希臘史詩英雄奧德修斯的老婆,西方世界忠貞不渝的代名詞。

  在西方的傳說中,希臘英雄奧德修斯激怒了海王波塞冬而遇到海難,導致全軍覆滅,奧德修斯憑藉機智和勇敢,最終逃過一劫。

  可是因為波塞冬的憤怒未息,導致他找不到回家的航線而在大海裡漂流;而另一方面他的妻子珀涅羅珀不知奧德修斯的生死,20年間獨自對付著種種流言蜚語,一邊操持丈夫統治的王國的政務,一邊撫養倔強不馴的兒子,同時還得抵擋一百多個求婚人的糾纏,苦熬著等丈夫歸來。

  最後在諸神的幫忙下,經過20年漂流生活的奧德修斯終於回到家中與他的妻子團聚,並與兒子和僕人聯手殺死了所有的求婚者。

  「珀涅羅珀是以對丈夫忠貞不渝的典範形象出現的,這個傳說也是西方各個時代訓誡婦女的教科書。

  中外一個樣,都一個德行。」

  聽農館長說完,張楠一想,說了句:「那這雕塑可不便宜!」

  「在西方估計上萬美元總要的,50年我在莫斯科看過本資料:36年那會,同這件『珀涅羅珀』差不多的一件安托萬青銅雕塑作品,我記得價格好像是3500美元。」

  上萬美元對張楠意義不大,但農館長就不一樣了:這會他就算是副廳級幹部,一個月工資獎金打死了也就幾百,這隨隨便便就把雕像給了張楠。

  要不是剛才懶得解篷布,這都已經裝車了。

  農館長的為人沒的說!

  按照他的話:去的時候也不知道終究有什麼,反正今晚買的都是張楠的東西,他就當個介紹人而已。

  至於展覽館?

  憑藉農館長的這雙眼睛,都不知道為國家賺了多少外匯,不少這一萬兩萬的。

  都是自己人,張楠要給農館長一萬美元的辛苦費,結果被農博升說了幾句,自討沒趣。

  項偉榮在邊上也不勸表姐夫收什麼錢,反而是讓張楠把錢放回去,順便使了兩個眼色。

  懂了!

  這農館長是個不佔單位便宜、不拿外快的老古板,不過他老婆可是項偉榮的表姐,項偉榮自然心中有數,估計會想辦法從其它地方補償農館長,也不會讓他為難。

  農博升就是太古板了——張楠知道他離休後日子雖然一點不難過,但在甬城絕對不算什麼有錢人:他48年就算參加工作,而且級別在那,離休工資也高。但到了80多歲也就是住著一套三室兩廳,也從來沒有去擔任拍賣公司顧問、什麼節目專家評委什麼的。

  要是學著有些專家的做法,到處掛名、走穴,順便做個二道販子,一年賺個上千萬對農博升而言就跟玩似的!

  2010年那會,張楠有個朋友釣魚時檢了個青銅豆,運氣好的爆棚!拿過來讓張楠一看:春秋楚國的玩意,通體螭龍紋,頂級貨色,就是缺蓋。

  上頭還有20多個銘文,張楠認不出來,就拿著東西去找已經80來歲的農博升。

  疑惑是解開了,不過完了農博升再三提醒:這可是國寶,絕對的一級文物,要麼捐獻給國家,要麼自己收藏,可千萬不能倒賣,更不能賣給外國人!

  農博升,完全就是關起門來做學問的一個人。

  要知道他不僅僅是學貫中外的文物專家,還是全國知名的雕塑家——江南省雕塑界他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這為人,槓槓的!

  ……

  不收錢那就不收吧:青銅雕像值錢,沒想到那兩個東南亞風格的佛像來頭更大!

  「老俞那邊每年總會倒騰出些佛像來,展館裡有尊藏傳佛教的鎏金白度母就是前年他那買回來的,也不知道以前怎麼流出去,這會又成了廢銅爛鐵…」

  說著農博升捧起其中一個長著22條胳膊、上下兩個腦袋總共11張臉的盤腿坐姿佛像道:「這是尊『十一面般若佛母青銅像』,柬埔寨吳哥王朝時期的東西,吳哥窟風格,應該是12世紀左右的製品,很不錯的藏品,不過和我這風格不搭調,記得拿回去別亂丟。」

  農館長還解釋了一通般若佛母的來歷,張楠聽著感覺挺厲害的:吳哥窟流出來的物件,好東西!

  至於這東西為什麼會成廢舊金屬出口華夏,這都幾百年了,誰能搞得明白:東南亞那麼大,可不是什麼地方都信奉佛教的。

  不是還有一個青銅佛像嗎?

  「這是尊『哈奴曼神猴青銅像』,也同時吳哥王朝時期的,不過是巴戎寺風格,時間上應該比那尊『十一面般若佛母』稍晚一點,12世紀末至13世紀初鑄造的吧。

  這神猴哈奴曼是史詩《羅摩衍那》中主人公之一,講述了哈奴曼幫助王子羅摩,就是毗濕奴神的化身從魔王羅波那手中解救王妃悉多的故事,在另一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中,神猴哈奴曼也有提及。」

  一聽到這,張楠腦子裡似乎閃過點什麼,不過一下子似乎又有點把握不住!

  看著他努力思考的樣子,旁邊幾個人也就沒有說話。

  想了半天沒抓住腦子裡的那道閃光,只得道:「農館長,這哈奴曼不是印度的神猴嗎,怎麼在柬埔寨也有?」

  「呵呵,因為巴戎寺歷史夠長,在吳哥時期經歷了印度教的多神信仰和佛教。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那個波爾布特還沒逃到老林子裡的時候去過一趟,沒多少研究。」

  波爾布特是誰張楠還是知道的:姐夫常說要不是波爾布特這個笨蛋不爭氣,79年那會華夏收拾越南猴子還能更乾脆、更乾淨利落!

  不過這會張楠又沉默了,嘴裡唸唸叨叨:「印度教…印度教…」

  忽然,眼神一亮,「毛館長,這尊神猴你幫我開份能出國的證明,我有用。」

  「外國人的東西,現在就開給你,就當是庫房裡翻出來的。」

  說著農博升打開辦公桌,取出一張專用表格,「刷刷」幾下就填好了,蓋上自己保管的展覽館大印。

  「其它幾樣要不要開證明?」

  「不用,有這隻猴子就夠了。」

  「那好,只要是外國人的東西,你隨時可以到我這開出境許可證明。這會外國的東西也只有外邊賣得出高價,你也可以去國外搶他們一回!說實話,我看些內部資料,外頭的有些天價拍賣和搶劫沒啥區別。當然,用外國佬的東西能換回華夏文物更好。」

  張楠連忙表示感謝:要出境證明,如果來歷是民間,這沒鐵打的關係可難!

  老話說得好呀,進來容易出去難,這文物方面也一樣。

  不過張楠更高興的是那隻猴子:夠珍貴!夠老!夠有針對性!策劃好了可能會是個極好的超級敲門磚!

  至於那道門後邊是什麼?

  反正估計和自個如今的全部身價比,就算不超出也是半斤對八兩!

  剩下的那個銅盤剛才讓裘波去外邊衛生間的水槽那洗了洗,保鏢直接是用肥皂加刷子刷的!

  太髒了,可不管什麼包漿不包漿,刷乾淨了再說——外國佬的東西不心疼,再說用的也不是什麼鋼絲板刷。

  裘波一回來,把盤子遞給張楠,「老闆,上頭有字。」

  嗯,之前得空時的古玩知識普及沒白說:髒東西基本洗掉了,包漿氧化層還在。

  張楠接過來一看:得,不認識!就認出個『1698』的阿拉伯數字。

  「農館長,你看看這是什麼字?」

  農博升拿過來,帶上自己的老花鏡辨認:「這是法文,路易十四時期的東西,上頭有法爾賽宮的徽記。」

  「宮裡頭的玩意?農館長,這東西你得留著,如今路易十四時期法爾賽宮流出來的東西很多都是天價,我可不能收。」

  「30塊錢還是你付的,東西是你的,不然放我這,我最後還得賣了歸文化局。」

  茅坑裡的石頭——張楠對他真是沒轍了。

  那就自個留著吧,大不了讓姐夫想辦法補償人家。


bpd 發表於 2017-11-17 18:42
第二百二十章 千萬別瞧不起人

  多個朋友多條路,對於搞收藏的也一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會帶給你什麼驚喜。

  以前張楠和市公交公司的經理關係挺好,每年公交公司都會有一大批假硬幣需要銷毀——人多了啥鳥都有,不光是假的硬幣,這往公交車的投幣箱裡扔的玩意真是五花八門,品種多到外人壓根想不到!

  一年一次清庫,運往鑄鋼廠銷毀的假幣每次都多到需要公安局派人押運,而這之前都會讓張楠去倒騰一番。

  美分、港幣、澳門元什麼的大伙認得出來,每天清點硬幣的公交公司員工一般也早用自個兜裡的一塊、五毛的硬幣給調包了,但總有些小驚喜會被張楠發現。

  那是種樂趣,也許淘回來的一小把各式硬幣、代用幣的價值還不夠經理朋友吃一頓夜宵燒烤的,但這種小樂趣就是收藏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不然張楠永遠也成不了藏家,最多算個古董商人。

  當然,公交公司點鈔員他也認識,甭管值不值錢,人家送來他都收:單單英女王頭像的港幣硬幣他都存了幾大罐!

  小驚喜就在不經意間出現:就像這次,如果不是農館長帶著去有色金屬進出口公司轉了圈,張楠壓根就不知道這一塊都會出現古董。

  這兩個行業看似八桿子打不到一塊,竟然事實上都還會有交叉點。

  一尊吳哥王朝時期吳哥窟風格的哈奴曼神猴青銅像,加上同一時期的十一面般若佛母青銅像,這在華夏是沒多少市場,但只要和吳哥帶上關係,別說20年後,估計這會在國際市場上的價格就不會低。

  而且如果是去特意搜索這一類外國帶宗教色彩的文物,除非去搶博物館,不然可能跑遍拍賣行,幾十年你都找不到一件!

  從進口的非金屬堆裡給你翻出來這兩個玩意,世界就是這麼奇妙和難以捉摸……

  收藏,永遠不要瞧不起任何一個新遇見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帶給你什麼。

  張楠記得從一個朋友那聽說過這樣一件事:在杭城有一位很有名、圈子裡資格也極老的古瓷藏家、商人,絕對是圈子裡的腕,就因為一次不經意的瞧不起人,不僅僅失去了一個大客戶,還斷了一大塊藏品來源。

  有一天省電視台的一個朋友給他引薦了一個下邊縣市來的人,說這人也玩古瓷,認識認識有好處。

  電視台朋友電話裡也沒交代清楚那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不過按照以往經驗,收藏家估計這小地方來的人也就是托關係想認識自己,想著賣點什麼東西。

  很不巧,人剛到,電視台的朋友接了個電話,單位裡有急事就先告辭了。

  結果這藏家一看留下的這人年紀也才30餘歲,人看上去缺了點大氣,穿著上看這人經濟條件也不怎麼樣。

  看人看鞋:這來人的皮鞋不僅舊,還沒光澤,一看就是便宜貨還不保養。這工作還是個縣級電台的主持人,藏家這心裡就有些看不起來人。

  礙於朋友的面子,就隨便聊了幾句,大意就是:你們那地方小,一般很難搞到什麼好貨;想要混出個樣子那還得在省城,好東西一旦出現,送自己這邊來的多的是,而且收藏一定要有足夠的資金做後盾。當人,你要是有好東西,我這裡也要,檔次太低的就不用了等等……

  來人也不多說:他是沒見過藏家這麼種類豐富的藏品,有些擺設他都叫不出名頭,有些瓷器窯口都認不出來。

  沒辦法,地區差異在,小地方也就地方特色出彩點。

  不過被人瞧不起還是感覺得出來的:喝了杯茶就走了,他也不傻,多坐下去沒意思。

  過了幾天藏家同電視台的朋友一起吃飯,一說到那個小地方來的主持人,那朋友一聽收藏家的話後直搖頭,道:「難怪那天後來我打他電話,他就隨便敷衍了兩句,原來問題還出在你在。

  我說老夥計,怎麼說你好呢!你們那個圈子是有點看人說話的味道,但你這回算真是看走眼、得罪人了。」

  得罪個不起眼的小傢伙?

  藏家見過這樣的人多了,很多都是抱著個幾十塊的破碗當寶,找他想賣個好價錢一夜致富。

  結果朋友的一番話讓藏家後悔半天:他的那個電台是小,但因為地形原因,覆蓋了完整的兩個縣,而那兩個縣又是藏家最喜歡的青瓷產區。

  兩個縣加起來有上千台挖掘機,你說這意味著什麼?

  藏家當然知道很多古董就是挖掘機幹活時挖出來的,但和那人有個什麼關係?

  朋友直接一頓噴:「有什麼關係?我的大哥耶,你難道不知道挖掘機上都有收音機?荒山野嶺的一個人幹活,每天七八十來個小時你就不難受?

  那人幹了十多年的主持人,很多開挖機的人從十七八歲剛幹那一行開始就聽他的節目,那可是個脫口秀一樣的節目,不是新聞聯播。主持人在空的時候可以隨便侃大山,是個人都知道他喜歡古董!

  如今電台還能微信互動,上千挖機手都是他的忠實粉絲,幾乎所以人都在互動時喊他哥,你說有沒有關係?

  人家幾乎天天都有人給他送地裡挖出來的東西,不是把大東西賣他,就是小玩意直接送,至少也是請他幫著長眼……」

  朋友的一番話說得那藏家目瞪口呆:電台主持人、挖機、工地和地貨竟然都能連成一串!

  他壓根就沒想到這兩個八桿子打不著的行當會有交接,而且聯繫竟然還會這麼深!

  「兄弟,那邊的地貨你以後就指望盜墓的得了,那些文物販子跑工地頂天了才能認識幾個人,人家一出手就是個兩個營。

  工地裡出來的你就別想了,那邊兩個縣的好東西都得先從他手裡過!」

  「看不出來呀!」

  朋友知道他在想點什麼,最後只能告訴他:「兄弟,你是大藏家,不清楚下邊的情況。人家三天兩頭要往工地跑,你就別想著人家看上去會有范,不像個工地裡的小工就不錯了。」

  千萬別瞧不起人呀。


bpd 發表於 2017-11-17 18:49
第二百二十一章 7萬人民幣的桌子

  第二天一早,項偉榮同小王兩人先押車回剡縣,而張楠繼續倒騰展覽館的庫房。

  只要略微看得上眼的都不放過,連博物館這些年積存下來的一噸多古代、近代錢幣也沒放過。

  成噸的康熙、雍正、順治、乾隆通寶,就比銅價貴點全部處理,不要白不要。

  咸豐當千的大錢都有十多個,農館長就留了3個,預備將來可能要用,加上其它咸豐當十、當五十…大錢家一來有個上百斤。

  連清末民國的銅板都有個三百多斤。

  不過奇怪的是,清代之前的銅錢基本沒有!

  一問農館長這是怎麼回事?

  「明代之前的銅錢十幾二十年前要是有人挖出來送收購站的,我們只選稀有品種,其它的都讓收購站賣了,回爐。

  以前甬城的一家電器廠自從50年代開始就就生產電風扇,需要大量的銅,上邊給的指標根本不夠,出土的銅錢這些都那邊給消化了。庫房裡的這些大部分還是80年那家電機廠產品升級,上頭銅材供應保障後轉交我們的。」

  說著農館長還指了指那幾口袋銅板:「這些大部分都是紅銅,稍微提煉一下就能用,那些銅錢就乾隆前的和咸豐的大錢還湊合,含鉛量太高的爛錢電器廠後來還不收。」

  銅板、銅錢造電風扇,好玩吧!

  以前就這麼幹,誰叫華夏並不是一個銅礦豐富的國家呢。

  「這銅板好東西,我父親還在時就說這玩意韌性好,拿個土沖床一壓就是枚子彈頭,裡邊灌鉛,不比繳獲的子彈頭差勁。」

  農館長說革-命歷史,張楠知道這回事:無孔的當十銅圓用來做彈頭正好,不過這會順便也得鄙視一下一部操-蛋的抗日神劇。

  想不起那部神劇的片名叫什麼了,反正說的一大段是八路軍兵工廠造武器的事:想辦法造彈頭,一開始用純鉛,結果剛打幾發就因為質地太軟、膛線掛鉛卡殼了。

  主人公靈機一動用舊銅錢,立馬得到上級領導支持,很快就得到了巨量的銅錢造彈頭。

  張楠沒記錯,那部神劇裡使用方孔銅錢造彈頭——鏡頭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大堆道具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假「康熙通寶」、「乾隆通寶」。

  那個導演一定聽說過八路軍用銅圓造彈頭的事,不過這腦子顯然有個大腦洞——腦洞大開到直接讓咱們的八路軍戰士違反了日內瓦公約!

  不可能吧?咱們八路軍有紀律,絕對不會違反日內瓦公約的!

  你用圓形方孔錢沖壓製造彈頭被甲,還剛好一枚銅錢一個彈頭,咱先不論清代的銅錢脆性大不大的問題(估計導演是讓兵工廠燒紅銅錢再沖壓),這造出來的子彈頭只能是半被甲的達姆彈、空尖彈!

  難怪神劇裡我軍戰士戰鬥力驚人——原來導演讓戰士用的是《日內瓦公約》禁止使用的達姆彈!

  小鬼子估計還沒開打,這小心肝就得打顫!

  機制銅圓和鑄造銅錢都分不清:當張楠看到那一段,真想拿個幾噸銅板把那個導演和一眾主要演員給活埋了!

  而且道具還是假銅錢,去個古玩城借個幾十斤銅板很難嗎?

  這樣的態度,拍出來的片子不是神劇才怪。

  心中一頓吐槽,不過這會「神劇們」還沒出呢,說了人家也不信,獨自吐槽吧。

  打開小庫房,靠近門口的地方堆得不少是西式舊傢俱。

  「這些有幾樣木材倒是不錯,核桃木的,不過年紀一般,也就是解放前外國佬一些辦事機構內的日常用具,你要興趣不大就繼續丟這。館裡有些辦公桌太老舊了,這次正好拿來自己用。」

  一大堆的幾十年前的辦公用具,怎麼看都是沒多大花頭,張楠也不怎麼喜歡,那就不搶這裡工作人員未來的桌椅板凳。

  張楠也進過展覽館的辦公室:這裡幾乎所有的房子都是解放前的歐式建築,連裡邊不少桌椅板凳都有個40年以上的歷史,有些凳子坐上去直搖晃。

  十幾二十年前可沒人吃得消用這種西方風格的辦公桌,如今倒是無所謂——庫房裡邊有正好拿來用,還省了買新傢俱的錢。

  別看這些西式桌椅幾十年前的老東西,這質量還真不錯,至少不用擔心散架。

  搬走了不少辦公傢俱,在靠牆的地方最終露出一件用帆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傢俱,張楠看著像一張書桌。

  很奇怪,農博升上千掃了一下篷布上的灰,對張楠道:「這是張書桌,搬進這間庫房已經32年了,外邊的布就沒打開過,你付20000美元它就是你的。」

  「哦,好。」

  說完對後邊的阿廖沙幾個道:「你們搬,當心點。」

  「你不打開看看?這可是兩萬美元。」

  張楠在那笑,笑完了才道:「你說兩萬就兩萬,我覺得我絕對虧不了,而且蒙眼判也挺刺激,偶爾來一回也不錯。」

  農博升一聽,就附身拉了篷布一角,露出底部的兩條桌子腿——紅色底色加金色鑲嵌,非常華麗!

  不過他又很快將篷布給拉了回去:這短短一瞬張楠就判斷出這桌子應該是八條腿,而且弧形的腿與腿之間還有支撐。

  「這張桌子當初壓根就沒登記,不用美元付賬,你就給7萬人民幣。」農館長這邊對登記的財務道:「小應,登記一下:歐式細木鑲嵌舊書桌一張,價格1000元人民幣,到時候你問小張拿7萬,明白?」

  40餘歲的女性財務一點頭,「明白,館長。」

  張楠奇怪的看了幾眼農博升,後者風淡雲輕道:「你認為我是個老古板是吧?我是,可如今哪個單位沒小金庫?只要不往自個兜裡裝,這就不算犯錯誤,再說過兩個月就要過年,沒點錢拿什麼發福利。

  不光這桌子,你今天選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都只要付人民幣就行了,都算是我們展覽館賺的錢。當初我們可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上頭就想著撿現成?

  門都沒有!

  我現在是過年每人給發個5斤帶魚的錢都沒有,單位還有不少離退休人員,靠那點撥款就夠發工資的,我這可是個清水衙門。

  多賣點還能支援一下兄弟部門,局裡有幾個地方比我這一畝三分地還窮,我那個副局長每年年底基本上還得去外單位化緣,不然年都難過。

  小張,這領導不好當的!」

  「哦。」

  小金庫似乎90年代最流行,這會看來也有:對這個張楠不熟悉,而且他單位就待過一個物資局——這會物資局是富得流油,壓根不能體會清水衙門的苦楚。

  阿廖沙和夏米力兩人搬,這都一下差點起不來,非常重!乾脆四個保鏢一起上,裝車時加上兩名展覽館的工作人員,這才把這張都還沒露完整廬山真面目的書桌搬上了卡車。

  「和昨天那個盤子一個時間、一個地方出的。」

  等邊上沒人了,農博升冷不丁蹦出這麼一句。

  張楠眼睛一亮,不過最終還是只說了字:「哦」。


bpd 發表於 2017-11-17 19:04
第二百二十二章 匪夷所思的世界級名畫

  搬完傢俱,庫房裡剩下的就是大量西洋瓷器與油畫:特別是五十年代第一批入庫的那些,因為經過特殊時期的原因,原始的入庫登記賬簿早就已經遺失,農館長也正好乘此機會進行清點。

  「20世紀英國工業制瓷花瓶,最多100塊一對,人民幣…十九世紀八、九十年代意大利水晶玻璃托盤,一對50元…30年代歐洲日用瓷一套,30塊,這東西怎麼到我們倉庫了?誰要誰買回家去,還新的能用…」

  東西流水架一樣從農博升眼前過,聽他那快速的鑒定和報價簡直就是種享受,這水平槓槓的,基本幾眼過。

  有時候還會停下來同張楠交流幾句指點一下,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大批量的西洋瓷器、玻璃器一出庫,便宜的基本上就被員工們買走了。

  如今在工藝品店買對放水果、糖果的仿西洋式的玻璃托盤也要個二十來塊,這工藝都還沒眼前的這些好——100來年前意大利產的水晶玻璃,展覽館員工當然知道那玩意50塊錢還是值的。

  雖然如今工資也就一百多點,但就算國產普通瓷器、玻璃器這些,同20年後的白菜價不同,目前還是比較貴的。

  所以就算農館長爆出幾十、上百的價,工作人員也基本上是全部買走。

  張楠這會可不會同展覽館的人爭小利,樂得看熱鬧——傳說中才聽說過的20年前處理西洋貨的「盛況」再次出現,而且這場面估計再也不會出現了。

  「你不要?」看到張楠就看熱鬧,農博升忍不住問了句。

  「你不也是沒買嘛。」張楠笑著回答。

  「我是20年前買的太多了,那會幾分、幾毛錢一件,你看我們這的幾個老傢伙都沒動,家裡都有不少,留給年輕人,這會這些玩意放家裡時髦。

  這兩年開始看重這些東西,家裡那位把我習慣吃飯的那套傢伙都收了起來,更別說當初買來插花的花瓶。」

  「表姐做得對,也許十年後就值大錢!」

  農博升的老婆是項偉榮的表姐,張楠這稱呼也是隨棍上。

  農博升也沒出言反對:當初收繳大量的西洋物品,東西好不好看大家看得出來,是不是珍品這個問題上全甬城也就他是個明白人。

  那會那麼多好東西都是白菜價,農博升就算人再古板,也總會挑些好貨色自個用或拿來送人。

  張楠知道,表姐和表姐夫結婚時,農博升就送了些西洋製品當禮物,當然是過日子能用的那種。

  比如那對珍貴的威尼斯水晶玻璃貢盤,可不是剛被買走的那對50塊錢的托盤能比的。

  ……

  這時搬貨的工作人員從個木頭箱子裡拿出個怪模怪樣的花瓶,張楠一看到直接苦笑了一下,順便看了眼農博升。

  農博升也看到了,直接道:「你就別想了,這東西能進展廳。」

  一聽這話,張楠徹底死心:自個一眼看出那玩意不是純粹的西洋貨,是個「土洋結合」的器物。

  整整一倉庫不上不下的西洋貨,這會好不容易出現個感興趣的,結果還是個能進博物館展出的,小小鬱悶一下!

  「西歐鎏金銅鑲嵌明代龍泉窯青瓷四方花瓶,具有代表性的出口瓷再加工產品。」農博升一鑒定完,對著邊上人道:「小陳,歸檔入庫。」

  得,沒大家什麼事了。

  這是一類在華夏人看來很奇葩的工藝品:西方的工匠用自己的手藝,在當初進口的華夏瓷器外邊包了個挺別緻的雕刻精美的銅架子,反正這感覺是華夏人看著彆扭、西方人順眼。

  外來貨特別多,甬城展覽館裡的這種特殊情況,估計只有滬上有類似之處。

  解放前在甬城有不少的西方各國的辦事機構,張楠估計展覽館這個大院子都有可能是外國佬造的都不一定,處處透著股歐洲建築的味道。

  在同一條街上這遺留的西式建築還有不少,教堂都有。

  當初有不少西方人生活在甬城,他們帶來了很多西邊的東西,而且上百年的影響之下,甬城當地人中間在那會都有不少習慣了西式的生活。

  當初一切不合時宜的外國玩意不是被銷毀就是進了展覽館的庫房,特殊時期又銷毀了一批,留下的其實都還可以。

  當所有西洋瓷器清理完畢,張楠就買了對花瓶:19世紀後半期法國的東西,藍色主調,用來當擺設不錯。

  這會都已經是中午,不過農館長決定再接再厲,抓緊時間清完庫再說,只給了大家40分鐘的吃飯時間。

  張楠幾人也是在食堂混了一頓,看到展覽館工作人員毫無怨言:大概大家各有收穫,而且都明白今年年終福利估計絕對豐厚。

  剛才大家的工作勁頭都不錯,有好處就有幹勁!

  一吃過飯繼續倒騰,就剩下兩堆、一共百來幅油畫:其中一部分是農館長當初不讓燒掉的,另一小部分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是最早送來展覽館的一批收繳的西洋物品。

  「很多宗教故事畫,都是邊上搬來的?」庫房裡張楠邊看邊說。

  「說透了沒意思,差不多吧。」

  農博升也在看畫,他都也有個幾年沒進這裡,需要仔細查看一下。

  靠外頭的一堆都是特殊時期的查抄的油畫,雖然都有作者的簽名,但不少連農博升都需要找一會簽名在哪,找到了都還認不出、想不起作者是誰。

  也許這些畫家沒多大名氣,加上油畫那隱晦的簽名方式,這些畫作的作者是誰還真不好認!

  因為油畫簽字簽名與國畫不同:國畫可以大張旗鼓以書法形式簽名落款,填補畫面空白,再蓋上名款印章完善整幅圖畫;

  油畫一般是隱藏簽名:隱隱約約似有似無,既能辨認又不引響畫面。

  有的畫家將名字簽在畫面的「道具」或花紋之中,使其與畫面融為一體:如荷爾拜因在《阿麥巴赫像》中的署名就寫在背景樹上的一塊木牌上;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導人民》,署名是在遠處倒斜的木頭上;謝洛夫的《少女與桃子》,署名在右下方近於檯布的地方…

  很多還是姓名簡寫,甚至有些簽名就一兩個字母。

  外頭一共52幅,大小都有,「你要不要?」

  「什麼價格?」

  「100美元一幅,全歸你。」

  張楠白白眼:「美國的舊貨市場沒名氣的畫家舊畫5美元一幅的都不少,你這是漫天喊價。」

  「不要拉到。」

  「要,幹嘛不要!或許有個小有名氣的你認不出來都不一定。」

  「我說小張,我離開蘇聯都已經三十幾年,認不出來很正常,你就當撞運氣得了。」

  張楠其實也是這麼想的,「那你得給我開證明,這些我得帶出去讓懂行的人看看。」

  「行,沒問題。」

  ……

  看完這一堆,還剩下最後四五十幅包著牛皮紙的油畫,這些連農館長都基本沒看過。

  一幅幅拆…得,連著十幾副都是宗教畫,好不容易拆到一幅風景畫,按照農博升的話:這繪畫技術也就是個美院的學生,不過至少大四。

  前後左右、正面背面一找,真在背面被找到一行極小的鉛筆小字:滬上美院…

  學生畫的,還是個國產貨。

  尺幅夠大,畫框材質也不錯,農博升打算掛展覽館會客室裡當擺設,廢物利用。

  再剩下最後一幅大尺寸的畫作沒開箱前,農博升終於找到幅他有印象的一名意大利畫家的作品,不過和張楠說了等於白說。

  自個壓根沒聽說過,估計最多算小有名氣。

  「1萬美元?農館長,你這是敲詐好不。」

  「不要拉到。」

  「得,您就別出這一招,我還是給您5萬人民幣得了,你愛咋咋滴。」

  「成交!」

  邊上的應會計滿面笑容:館長厲害!這可都是大家的福利!

  最後一幅畫加上畫框有近兩米長、一米五寬,畫幅非常大!

  拆開包裝,剛把牛皮紙去掉,農博升的眼睛都瞇了起來,立馬從兜裡淘老花鏡。

  而張楠反應更大:眉頭都皺了起立,腦子裡蹦出句:「真的假的?高仿?」

  這是一幅一群人在參加舞會的布油畫,畫布大小大約一米三乘一米八的樣子,描繪出眾多的人物,稍微給人擁擠的感覺:人頭攢動、色斑跳躍、熱鬧非凡,只看一眼就給人以愉快歡樂的強烈印象!

  畫面用藍紫為主色調,使人物由近及遠產生一種多層次的節奏感:畫家把主要精力放在對近景一組人物的描繪上,生動地表現出人物臉上的光色效果及光影造成的迷離感,渲染了舞會的氣氛。像

  「這是幅印象派的作品,在對光與色斑的處理上的手法非常高超,你看這畫面的總體色調、氣氛有一種顫動、閃爍的強烈效果。

  高手,絕對的高手!絕對的精品!」

  農博升不是油畫大師,但他是華夏頂級的雕塑大師,對油畫的這點欣賞力還是有的。

  找了半天,發現在畫作邊角的一顆樹上有畫家的簽名:張楠找到簽名後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認得出來。」

  張楠搶先說出了這段話,因為署名雖然是簡略的字母,但張楠就是認識:在漢堡港那輛大卡車裡,就有相同簽名的畫!

  這邊的農博升也是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就在一小會前,在旁邊的阿廖沙就已經注意到兩人的那點異常,已經拉著卡里米,同那位展覽館的財務閒聊幾十幅宗教畫。

  阿廖沙是俄羅斯族,還是知道點西方宗教故事的:小庫房這會展覽館的人就剩下館長和財務,阿廖沙幾個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知道那副巨大的油畫出問題了,估計還是大問題!。

  「農館長,這東西不該在這吧?」

  「嗯,應該是在法國。」

  「看仔細看看,那這是複製品嗎?」

  農博升搖搖頭道:「感覺不像,手法太高明,而且這作畫時間也至少有個100年,我記得1879年在巴黎沙龍中,他的《夏爾潘蒂埃夫人和她的孩子》這幅畫獲得了好評,得到了1000法郎的酬金。

  之前他貧困的要死,從那幅畫開始他的生活才有了轉機,那會估計沒人去仿製他的畫吧?」

  「我說館長同志,這玩意的真品我就記得好像是在法國人手裡,你說怎麼辦吧?」

  兩人說話聲音非常輕,就像再搞地下工作!

  張楠把皮球踢給了農博升——這時候可不能急:兩人越來越傾向於這是幅畫家的真跡,但就是打著啞謎。

  要是太急了這農館長腦子轉上幾個彎,那可就真沒自己什麼事了。

  因為這是幅《紅磨坊的舞會》,畫家是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

  雷諾阿有四大名畫:《遊艇上的午餐》、《紅磨坊街舞會》、《麗莎》、《夏爾潘蒂埃夫人和她的孩子》,這個張楠和農博升都知道。

  不過張楠還有農博升不知道的:《紅磨坊街舞會》會在1990年拍賣出7810萬美元天價!

  如果沒記錯,那是那時世界最高的油畫拍賣價!

  這邊兩人在低聲交談,另一邊的應會計竟然被阿廖沙聊天聊得拿著幅宗教話,在門口討論人物臉部的光線問題。

  「不對呀,你等我下。」

  農博升說完也不理張楠,轉身離開庫房。

  張楠一個眼色,裘波跟了上去。

  一會之後,農博升先回來了,張楠看到後頭跟著進來的裘波打了一組手勢,似乎是「沒打電話」的意思。

  農博升表情稍顯興奮,但又帶著點疑惑,手裡還拿著本挺舊的畫冊。

  俄文,不懂。

  「奇了怪了,你來看。」

  說著把已經翻開的畫冊遞給張楠,上頭是一張彩色《紅磨坊舞會》的照片。

  「這是我從莫斯科帶回來的,這照片拍攝的是法國的那幅真品原作。」

  張楠兩相一比,不禁蹦出句:「這是什麼鬼?!」

  照片上油畫最左側人物,近處的是一位坐在椅子上露出大半張臉的的女子,遠處是一對男子黑色西裝、女子深藍長裙的舞者。

  而庫房裡的這幅油畫,左側那名女子幾乎整個人都露了出來,而遠景那對舞者的左側,竟然還有一對舞者。

  一些拙劣的模仿者在模仿具有大量人物的原作時,有時候會把畫面人物刪除幾個。但庫房裡這幅畫技藝高超、年代也對,還竟然多出了「兩個半」人物來!


bpd 發表於 2017-11-17 19:23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千和一千萬

  兩個人對著這幅《紅磨坊的舞會》研究了半天,都從畫布、技藝研究到了精美的畫框——「19世紀後期的手藝,這雕刻和做工錯不了,那會估計定做這個畫框就要50到100金法郎。」

  聽完農博升的話,張楠再看了看畫冊上的那幅畫:法文他不懂,但上頭的阿拉伯數字是認識的。

  從兜裡掏出個小小的捲尺:他不是木工,但這小玩意不少玩古董的兜裡都有。

  習慣:電筒、電子秤、放大鏡加上捲尺,玩古董的四大法寶!

  越是從底層出來的古董商人,隨身攜帶這四件東西的越多--前邊三件好理解,而捲尺是因為有些古董尺寸差一點,那價格就會差一大截!

  比如青銅鏡和花瓶。

  一量庫房裡這幅,「高度131公分,長度182公分。」

  再一對照畫冊上的標註:高度一樣,長度多了7公分。

  既然農館長一直沒開口,那張楠報了尺寸後也就不多說了。

  就一會功夫,一直在思考的農博升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道:「我好像記得有資料裡說,這個雷諾阿當時是巴黎紅磨坊的常客,而且那畫應該是在1876年畫的,那時候他可窮的要死,還應紅磨坊老闆的要求,常給紅磨坊設計宣傳海報。

  你說他會不會畫了兩幅?」

  張楠歪歪嘴,「誰知道呢,一般畫家可不這麼幹,又不是梵高的向日葵。」

  梵高的《向日葵》是不少,不過可沒一模一樣的,而這幅《紅磨坊的舞會》同法國那幅基本屬於「複製品」,沒幾個畫家會這麼幹。不過一百多年前的事,也不可能去問當事人了。

  「要是你日子不好過,老闆給錢,要你再畫一幅一模一樣的掛自己的辦公室裡裝點門面,你幹不幹?」

  「我有錢,不知道。」

  張楠才不上當!

  「那你你要不要?」

  終於等到這一句,看著農博升說這話還似乎是下來很大決心一樣。

  「要!」

  不要是傻蛋!張楠感覺還真有農博升說的那個可能性:他上輩子可窮過,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天就靠幾個包子撐過去的日子也挨過。

  如果那會雷諾阿都窮到沒錢吃飯、要被房東掃地出門的地步,紅磨坊的老闆或其他人給他一筆能度過難關的錢,要他再畫一幅一樣的畫,他幹不幹?

  換成張楠就幹!

  日子都過不下去了,誰還在乎什麼習慣不習慣。

  這邊農博升似乎又思考了下,道:「那這樣,我可以給你開個證明,就當這幅畫是仿製品,1000塊人民幣先賣給你。」

  張楠一聽,立馬說:「別逗了農館長,這畫只要你賣給我,沒證明都能帶到國外去,全世界的海關都會認為這是幅仿製品。

  這不是什麼1000塊的問題,你明說,別先賣不賣的。」

  農博升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是這樣,如果將來能夠確定這畫是雷諾阿的真跡,你得捐助1000萬美元給我們展覽館,我想造一個新的綜合性博物館,這裡太小設施也太舊了。

  而且,這畫你不能賣給外國人,要麼自己收藏,要麼用它換回足夠份量的華夏文物,我記得在法國幾大博物館裡有海量的從華夏搶走的文物。」

  「1000萬?你夠狠!行吧,不過要是真跡,十有八九我自己永久收藏了,就算真要換的話,我會讓讓高盧雞哭的!」

  「你可別到時候三瓜不值兩棗的換幾個清朝官窯回來,要書畫,至少也是唐宋大家級別的書畫!」

  「我說老大哥誒,這八子還沒一撇呢,真的假的還不知道,不急。不過真到了要換的那一步,我找您去當參謀,行吧?」

  「那好,咱們可就說定了!」

  張楠轉念一想,「不對呀農館長,要是真的我自個收藏了倒也不虧,要是交互,我這1000萬不就成冤枉錢了?

  再說,我要是耍賴,你還能吃了我?」

  聽到這,農館長賊賊的笑了,「哈哈,你可不許反悔,咱可已經說好了的。再說你又不缺這一千萬,我對你放心得很,這小子不會幹砸自己招牌的事,就好面子。」

  農博升在省裡、中央都有人,前段時間當然知道項偉榮夫妻捐資兩千多萬美元造會稽大學的事,這錢百分之八百是張楠出的!

  他如今能看到不少國外的資料,這會一些西方著名畫家的油畫作品幾百上千萬的拍賣價已經常見,一幅雷諾阿的代表作,如果是真跡,這1000萬美元也差不多了。

  不過他真想不到3年後那個7810萬美元的超級天價,這會還真以為自個喊價很合理,甚至還有點狠!

  至於張楠會不會耍賴這個問題,老學究是以老學究的眼光在看人:捐資造大學、贈送國寶回國、唐刀回家(雖然沒捐獻)…

  農博升感覺張楠這人還靠得住。

  「農館長,這也就是我了,換個其他人,把你賣了你還幫人人家收錢呢。」心裡想想,沒說。

  「那行,農館長,咱就君子約定!要是確定是雷諾阿的真跡,我就捐贈1000萬美元給甬城,指定你來負責這筆款子,專款專用。」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駟馬難追!」

  兩人就在這庫房裡握了握手,約定、交易達成。

  重新把畫給打包,叫來應會計寫下這最後一幅畫的賣出記錄:《紅磨坊的舞會》,1000元人民幣。

  到辦公室開了一堆的「准予出口」證明,這就算完事了。

  ……

  該搬的也搬了,這趟甬城淘寶還算順利,而且還打通了湘南同贛省兩處的關係,下一步行動會順利很多。

  下午四點,五噸東方裝車完畢,張楠讓裘波押車先回剡縣,他要明天再走。

  晚上還得大擺宴席,感謝這兩天展覽館人員的大力幫助:都把人家研究員當搬運工使喚了,總得表示一下。

  最後農博升在辦公室裡給了張楠個電話號碼,上頭還有人名。

  「我已經給景德鎮陶瓷研究所的汪主任打過電話,你到時候直接給他打電話就行,你要的東西他已經在倒騰倉庫和從職工手裡搜集了。」

  「你怎麼說的?」

  張楠原本還想著到了地方再說:這人還沒去要是先把底給漏了,事可能會黃!

  「放心,汪主任是我老朋友了,他這會就聽不得能賺外匯,他那可有創匯指標。

  我給你透個底,只要你每件能出到20至50美元,他會把倉庫底和職工家裡吃飯的飯碗都賣給你!」


bpd 發表於 2017-11-17 22:58
第二百二十四章 毛瓷

  張楠要去湘南和贛省找什麼東西?

  自個頂上的是領袖瓷!就是俗稱的「紅色官窯」、「毛瓷」——所謂「毛瓷」,狹義上講舊是50至70年代,為主席專門定制、精心打造的生活用瓷,其工藝價值、藝術價值達到了華夏制瓷工藝的巔峰!

  後來不少人以為毛瓷只在景德鎮製造,就是那批鼎鼎大名的「7501工程」,其實湘南省醴陵陶瓷研究所也曾經研製製造多批毛瓷,數量還不少。

  張楠還知道在醴陵毛瓷中,有個區別於其他瓷器的特點:除了湯勺,所有的餐具都是帶蓋的,據說是因為主席工作繁忙,食無定時,加蓋可以保溫,也衛生。

  在當年燒製毛瓷時,醴陵方面使用的瓷土原料是湘南洪江大球泥,類似的礦在世界上僅有兩處,一處在英國,二戰時期就已枯竭;1958年在湘南發現另一處,也已在上世紀70年代末絕跡,醴陵毛瓷從此成為絕品!

  無論是醴陵還是景德鎮「毛瓷」,都是現代華夏最頂級陶瓷大師們集體智慧、空前絕後的結晶——「毛瓷」的設計和製作,集中了當時華夏最優秀的陶瓷人才,是陶瓷大師們嘔心瀝血的巔峰之作!

  也是陶瓷大師們高度協作、集體智慧的結晶:所有人各施其才,在一類瓷器上集中了諸多大師的智慧,絕對堪稱空前絕後!

  「毛瓷」之後,華夏再無如此頂級瓷器再現——不單單是制瓷人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不僅僅在湘南,連贛省最頂級的制瓷原料都徹底枯竭了!

  張楠這是打算來個連鍋端,趁著如今注意到這幾批華夏頂級瓷器的人還不多,直接用外匯金元戰術拿下!

  其實這會下手他都已經不是最早的那個,國內已經有個藏家從去年開始托關係搜集。不過那位是從陶研所職工手裡採購,這資金實力也一般般,張楠這會有了關係,打算「鯨吞」!

  無論花多少錢,自個這次也得把東西給吞下來!

  記得在景德鎮似乎還有個一兩千件,景德鎮陶瓷研究所那些人打死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價格底線在哪裡。

  就像農博升說的:幾十美元一件人家都會清庫,那就讓人家清。

  等搞定一批,其它少量的能搜集多少就拿多少,最後拋出幾倍、幾十倍的價格,看那些人賣不賣!

  過了自己這村可就沒這店了,80年代能出那樣「瘋狂」價格的,估計在全華夏除了自己,壓根就找不到第二個人!

  湘南那邊也要同時動手:醴陵主席用瓷大約燒造了兩萬件,上送的最精品大約只有1500多件,餘下的絕大多數被當眾敲碎銷毀了,最終流落民間的似乎不足200件,看這次自個的關係加金元戰術最終能搞到多少。

  至於已經少量流散出去的也無所謂:要是全在自己手裡,將來誰還會知道那幾批領袖瓷的獨特之處呢?

  自己最喜歡黃金、瓷器和錢幣,但那種珍寶只有自個有,外人壓根不認得的情況也不是張楠追求的境界。

  就像他從五台挖來的那幾千枚佛像金錢,如今壓根就是在自娛自樂了,加上捨不得、犯不著流出去一枚,其實這也是種鬱悶。

  ……

  晚飯狀元樓,不過還有個把小時,這都還沒到下班時間呢。

  展館職工們倒是基本上提前下班了:都灰頭土臉的,回家換身衣服去。農博升看時間還早,就請張楠去他家坐會。

  也算親戚,加上距離也近,張楠就沒拒絕。

  「夏米力,5點10分你把車子開到前邊巷子口等我們就行。還有,別忘了去飯店把房間裡的東西放後備箱裡。」

  交代了兩句。

  「我讓姐夫從剡縣廠裡帶了些小東西來,這趟就當感謝展覽館的同志們幫忙。還有,農館長,到時候麻煩你也送實驗室的專家們一份。」

  這趟吃飯沒叫那幫子全國各地來的專家,由頭不合適。

  「什麼東西?」

  「就些真絲羊毛圍巾,公司裡的出口產品,還有些領帶。」

  農博升原本還擔心東西太貴重會犯錯誤,不過一聽都是些能用的日用小玩意也就放心了。

  出展覽館大門轉彎走一段,進了個小巷子又轉了個彎就到了農博升家所在的院子。

  看著房子真是恍如隔世:「幾十年前」自個來過這,好像還在院子裡的花壇前拍過一張照片,用的是農博升在蘇聯讀書時從舊貨市場買來的德國萊卡相機。

  表姐是甬城最大的一家醫院的婦產科主任,兩個女兒,大的在剛造的甬城讀大一,小的這會在上重點高中,這會都還沒回家。

  家裡有熱水,準備泡茶。

  張楠和兩名保鏢在客廳裡落座,多看了幾眼既陌生又熟悉的環境:不僅僅是客廳四周都是書櫃,張楠知道農博升家除了廚房和衛生間,到處都是書架!

  不過看他沒用客廳桌子托盤上放著的「為人民服務」茶杯,反而走進房間拿出了一個大盒子,放在客廳桌子上。

  打開,從裡邊取出四個茶杯。

  「看你接下去的動作,估計這是我最後一次用這套茶杯喝茶了。」

  盒子裡整整齊齊放著8只茶杯,有蓋,而且這些杯子和「為人民服務」茶杯款式一樣,不是喝蓋碗茶的那種,但竟然都還配有茶杯托。

  「水點桃花!」張楠不禁說出這麼一句!

  連忙推辭道:「農館長,別介,這玩意用來泡茶我可怕摔了。」

  剛才還在說毛瓷,沒想到這會就見到了,還是正宗7501工程的「水點桃花」,這都還準備拿來泡茶喝!

  農博升沒理會,拿去廚房清洗了一下,回來泡上茶葉一人一杯。

  「83年初我去景德鎮參加個陶瓷雕塑研討會,那邊陶研所的汪館長送的,他們82年那會都拿來給職工當春節福利了。」

  「每個人都有?」

  「參加研討會的人?他們可沒那麼大方,我給研究所設計了兩個出口瓷雕塑的草稿圖樣,其他人都是精製茶杯。」說著示意大家喝茶,害得阿廖沙兩個拿個茶杯都小心翼翼。


bpd 發表於 2017-11-17 23:05
第二百二十五章 搶文管會的生意

  阿廖沙他們基本不說話,這兩天就把自己當空氣,可這耳朵是一直聽著的:這可是當年主席才能用的瓷器!

  張楠仔細看了看每個茶杯:圖案都是大師一筆一劃手工繪製,瓷面桃花栩栩人生、凹凸有致,有很強的立體感。

  而且花與花不同,枝與枝各異,沒有一個茶杯的圖案是一模一樣的。

  用手指輕輕敲擊其中一個空杯,猶如鐘磬之鳴,清脆悅耳;外表溫潤晶瑩,潔白如玉,只有毛瓷能達到這種境界!

  張楠拿出手電一照:玲瓏剔透,呈半透明狀,宛若一個玻璃燈罩!

  「我一聽你要搜集毛瓷,就想著這套茶杯得好好保存,其實之前也就用過幾回,你表姐捨不得,不過偉榮喝過。」

  「姐夫沒說過。」

  「他壓根就不知道,當初剛拿回來,雖然知道是7501的,但也就是當套精品瓷器而已。

  對了,這茶杯很有意思,不燙手,阿廖沙、夏米力,你們兩個不用拿得這麼小心。」

  毛瓷還有一個特點,一般瓷器可做不到:它的導熱係數非常低,就算注入的是剛燒開的開水,用手緊握杯子也不會燙手。

  農博升在蘇聯待過,阿廖沙他們的名字聽一次就記住了。

  說著啄了口茶,對張楠道:「你打算拿到國外炒作一下?」

  「不,自己收藏,這些空前絕後的瓷器我可捨不得賣出去,而且說實話,幾萬幾十萬美元的錢我還真不在乎。

  對了姐夫,家裡要是有以前倒騰來的老東西你可別再到處送人了,有機會搞到些上檔次的舊貨你也盡量收著,就當給兩個侄女存嫁妝。」

  都是親戚,這也算幫人家提點一下。

  「哈哈,你表姐精明著,存了不少。不過將來這事也說不準,這趟真可能是便宜你了。」

  大家閒聊了一會,5點一過收拾東西去飯店。

  ……

  第二天一早出發返回剡縣,這一到家,張楠就去庫房看自己這趟搬回來的巨量古董。

  軍隊基地地方大,這房子也不少,而且當初造得質量也非常不錯,張楠不用擔心沒地方存放東西——傢俱都沒放進恆溫恆濕的地下彈藥庫,都存放在保鏢們住的那排房子後邊的一排庫房裡。

  乾燥、陰涼,拿來放傢俱正好。

  不過也有少量東西被搬進了自己那幢懸空別墅,比如那張壓根就沒開封的書桌。

  昨天農博升告訴他那是張路易十四時期的「馬薩林寫字桌」,上頭海有凡爾賽宮專用器具的標記。

  東西還放在客廳裡,牛皮紙都還沒撕開。

  當張楠和項偉榮將牛皮紙去掉,在客廳裡的幾人都被這張華麗至極的桌子吸引住:甚至可以說是驚呆!

  它太華麗,華麗到了幾乎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這是巴洛克風格的桌子,最頂級的那種。7萬人民幣,農館長要不是因為單位窮,他那裡也不適合展出這類傢俱,估計打死也不會賣給我。」

  姐姐張慧也在,問道:「這桌子多少年了?看著就像新的一樣。」

  「300年左右吧。1643年法王路易十三逝世後,其長子路易十四繼位。

  那會路易十四才5歲,由其母后攝政,國家大權交給了首相馬薩林掌管。直至1661年馬薩林過世後,23歲的路易十四才開始親政,其執政期歷時52年。

  他有時間也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這些華麗的傢俱。

  就在路易十四繼位後,法國的室內裝飾與傢俱陳設這些開始受到意大利巴洛克風格的影響。」

  說著張楠敲了敲這張書桌,道:「就像這張桌子,巴洛克的藝術風格氣勢雄偉、生機勃勃、強烈奔放的特徵明顯,同時洋溢著莊嚴高貴、豪華壯觀的氣韻。

  這種新的藝術風格經過路易十四的移植和培育,得到了充分發展,形成了成熟、獨特的法國巴洛克風格,被稱之為路易十四式風格。

  這是張典型路易十四式風格的馬薩林寫字桌,首相桌的前身,也是路易十四時期行出現的傢俱。

  你們看這裡8個扶垛式的支腳,還有呈X形的底腳橫撐,這就是馬薩林桌子最大的特點。」

  這張寫字桌S形的桌腿和波浪面的抽屜極富動感,表面鑲嵌的花紋豐富豪華——大量的對稱雕刻圖案盡顯奢華。

  全桌遍佈葉板、葉環、葉飾、花飾、垂飾以及綆帶飾,花、水果等自然主義的圖案也不少;上頭還有不少獅頭、扇貝和海豚鑲嵌圖案。

  雕刻、細木鑲嵌、銅飾…鑲金木和彩繪木鑲面遍佈傢俱表面,還有玳瑁、錫和銅鑲在表面,條狀的象牙鑲嵌也有…

  奢華,奢華到了極致!

  中午是姐姐在別墅廚房裡做的一頓,很簡單:過霜的青菜加點肉絲,就煮了鍋肉絲麵。明天就打算出發去景德鎮——趁熱打鐵,這速度要快。

  不過這邊剛吃完,碗都還沒洗呢,莊園來了個人。

  騎著原本屬於王德彪的那輛輕騎摩托來的,這人大名王德順,王德彪的同胞哥哥。

  每次看到這人,張楠就會想到《天地英雄》裡那個「老不死滴」,誰讓他和那位*****大師、電影演員同名同姓,長得竟然還有幾分像。

  「小張,我就聽說你今天會回來,正好在。聾啞學校工地那挖出東西了,我讓人看著,你要有空就去看看。」

  王德順原本是個農民,不過前些年就靠著弟弟整了個小工程隊,接些小活、基礎活,小打小鬧。

  昨天幾大車東西運回來,這王德順也帶了不少幹體力活的來幫忙——工地裡的師傅們也高興來這座莊園幫忙,反正從來不會白忙活一場。

  如今王德彪生意大了,這王德順也掛著個項目部經理的頭銜,管著個工程隊,技術、人員和設備算是鳥槍換炮。

  今、明兩年剡縣在教育基礎上設施上投資多,這所在城隍山半山腰新造的聾啞學校就是其中之一:專門為聾啞等殘疾學生建造學校,還將向全社會招生,不僅僅只招剡縣籍學生。

  其它學校工程王德彪讓出去不少,作為回報,這所規模較小的學校的土建工程,縣裡就給了王德彪。

  「德順,你這是要搶文管會的生意呀!」張楠打趣道。

  聾啞學校工地在城隍山半山腰,挨著姐夫原本住的北門新村,而剡縣文管會也在半山腰,距離那裡並不遠。

  「嘿嘿,文管會。你放心,那工地我管得想個鐵桶一樣,不是我吹,外邊人別想知道工地裡的一點消息。」

  「姐夫,去看看?」

  項偉榮點點頭,「暫時也閒著。」說著看了眼自個老婆。

  「你們去吧,我還得去趟公司。」

  沒用那輛誇張的林肯,就開了輛切諾基,沒一會就到了聾啞學校工地。

  圍牆是水泥磚的,大門說白了就是兩扇毛竹板條編起來的大竹排:這會大門緊閉,不過切諾基一到,裡邊立馬有人開門。

  這會王德順的小摩托還在兩百米外——都知道縣裡的幾輛切諾基是誰的。


bpd 發表於 2017-11-17 23:14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古墓葬群

  工地處在半山腰的一小塊緩坡台地上,靠西北一側地勢高些,這裡將會建成一長排三層的教學樓,邊上將會是幾幢不大的兩層配套性-質的校舍,而在東南方地勢稍微平坦處就是將來的操場。

  簡陋至極的大門前是一條不寬的馬路--因為這是半山腰,一大片都是上坡,馬路東南一側都是用石頭砌起來的坎,下方是一片建於二十幾年前工廠。

  剡縣電機廠,如今縣裡的納稅大戶之一,不過用不了七八年,那個工廠也將會慢慢日薄西山,被時代無情的拋棄!

  而且張楠知道,二十四五年後,學校下坡處這塊電機廠的土地將被拍賣,建造一個新的住宅小區。

  因為「當初」張楠也來看過那個分期建設的小區:一是為了看房子,二是聽說小區土建施工開始後,工程隊挖出來不少古墓。

  記得第一次進那個工地,口頭的兩幢房子都造到四五層了,中間的幾排還在挖地基,靠後地勢最高的那幾排都還沒動工。

  工地裡堆積的幾處大土堆上夾雜著不少各式各樣的墓磚,當時自個還大體查看了一下:好傢伙,從東漢、三國、兩晉南北朝,一直到唐宋元明特色的墓磚都齊了!

  剡縣在漢代建縣,那裡就少了個清朝的磚頭,估計清代時這裡已經是剡縣居民的活動範圍,而不單單是死人的地盤。

  一萬掛零一個平房的房價,張楠有點嫌貴就沒買;那就想找找施工方,看能不能淘點東西。

  一打聽,結果房產開發公司和施工方都不是剡縣本地的--本地來這幹活的挖機手說:一旦挖出古墓,這的老闆對挖機手就只有一個要求!

  挖寶?

  不是!

  不管挖到的是什麼墓、也不看淤積滿泥土的古墓裡有什麼,最快速度給我全挖光、破壞!

  一座兩晉磚室墓,四五米長、近兩米寬,一台230挖機幾分鐘就能給你挖個稀巴爛!

  就怕文管會和派出所來插一腳:對房產商而言,神馬古墓都是浮雲,停工幾天那損失的才叫真金白銀!

  剛才進學校工地大門前,看著下坡處的那個工廠,張楠還挺感慨的:有幾個人會想到那些熱火朝天生產的廠房下面,會是密密麻麻的各朝古墓呢。

  學校工地就在上坡處,這裡可是個古墓葬群!

  一等王德順的小輕騎到了,竹片大門立刻關上,看大門的那位乾脆用了截竹子把門給拴上了。

  「老劉,把門看好了,別放外人進來。」王德順對看門人道。

  「放心經理,今天送鋼筋的已經來過,沒送材料的了。」

  「嗯。」

  王德順這經理當得還挺像樣,嗯完,對張楠道:「就在東南那個角上,剛在挖食堂的地基。」

  示意往前走,不過張楠看到上坡處有二三十號工人在看著自己這幾人,對王德順道:「都不幹活了?」

  王德順尷尬一笑,一轉頭、臉一板,吼道:「看什麼看,都給我幹活去!」

  說著轉回又變成笑臉的腦袋道:「都沒見過你這真正的大老闆,還有這幾位外國保鏢,這幫人瞎看熱鬧。

  不過你放心,這的人不是以前跟我的就是德彪的夥計,基本上都是我們那幾個村的,嘴巴嚴實。」

  嚴不嚴實張楠不知道,不過自個知道的是工地裡今天是挖到古墓了,而且這青天白日的,自己壓根就不會、也不值得動手。

  不管過會看到的是什麼古墓,自個都不會對這裡的工人發號施令,就是個看熱鬧的。

  盜墓,那是偷偷摸摸那種,工地裡這種挖寶的行為如今最多算破壞。

  盜墓這玩意,只要你對墓葬動鏟子鋤頭了,不管有沒有挖出東西都算盜墓;至於在工地裡,只要張楠對工人不發號施令,讓王德順來指揮,那自己就是個看熱鬧、打醬油的。

  坑坑窪窪的地面,走出五六十米,看到眼前食堂的地基挖了一半。因為是緩坡地,這地基後側泥土被挖掉不少,露出了幾塊巨大的石板。

  邊上站著幾位手拿鋤頭、鐵耙子的工人,他們剛才在把石板附近和上頭的泥土清除掉,邊上還放著運土的簸箕和扁擔。

  「德彪怎麼沒給你調台挖機來?」

  整個工地就和去年造製藥廠二期一樣,其本考得是人力加電動攪拌機。

  「他那幾個工程重要,我這老辦法就能搞定,不用那些金貴的大傢伙。」

  一聽王德順的話,張楠對邊上的項偉榮道:「姐夫,得再搞個兩台小型挖機,這老人挖肩挑的不是辦法……」

  那幾大塊露出來的大石板沒去理會,張楠反而敲定了再買兩台60小型挖機的事,外加一輛推土機。

  老闆不急,王德順更不急:說的是買工程機械,這會可不敢打岔,最多老闆問一句自個回一句。

  王德順心裡有算盤:就算張楠和項偉榮發達前自己就有點認識他們,但說實話自己叫他「小張」這壓力也大,要不是弟弟一直叮囑自己要這麼叫,自個早就喊老闆了。

  談完了機械的事,張楠這才靠近石板:工人們已經挖走了上頭絕大部分的泥土,正在往後邊上坡處挖。

  這是兩炕規模不小的石板墓,張楠就比劃了一下石板的厚度,這心中就有數了。

  自個不說話,邊上誰都不作聲。

  下來走到王德順邊上,輕聲說了句:「讓他們把上頭剩下的土都先搬走,這沒大型挖機,清出來才能撬掉蓋板。」

  「哦。」

  王德順一頓示意,工人們繼續開工。

  不遠處就是個工棚,裡邊還有幾張簡陋的桌子,工棚外還有臨時壘起來的灶頭,看來是工人做飯吃飯的地方。

  「有沒有茶?泡兩杯。」

  剛才吃過麵條,這還沒來得及喝水呢,這會有點渴了。

  工地裡熱水壺還是有的,不過如今可沒一次性茶杯,張楠用的是碗--總比用裡邊那幾個黑乎乎的大茶缸子好。

  坐在棚子外邊喝茶邊曬太陽,順便對王德順道:「這裡我看就是個老墳窩,也不用每次挖出來古墓都找我,挖掉再說,東西留下就行,別誤了工期。要是沒什麼用,到時候一鍋送文管會去,你還能弄幾塊煙錢。」

  這一刻,感覺自己特別拽,而且說不出是黑的還是白的。

  幹工程的大半就這樣。


bpd 發表於 2017-11-17 23:30
第二百二十七章 土夫子的經驗

  坐在那喝茶閒聊,還讓夏米力去車裡拿了兩條「鳳凰」煙,給了王德順,讓他分給幹活的工人。

  這會的建築工人可捨不得抽這麼好的煙,而張楠一天大約也要抽個半包多,連帶只要他會乘坐的車內都會放著幾條:他在杭城或滬上的友誼商店買得到中華或進口煙,但就喜歡這鳳凰,喜歡它特殊的香味。

  「阿楠,那兩座石板墓會不會有什麼東西?」

  問話的是項偉榮,他可沒像去了湘南的關興權那樣一道和張楠挖過古墓,還有點好奇。

  「這是典型的宋代石板雙炕夫妻合葬墓,出好東西的機會不大,或許有銅鏡或者瓷器什麼的。不過裡頭到底有什麼就像貼花獎,打開了才知道。」

  「那也上千年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顯然,說的是年代問題。

  張楠兩手比劃了一下,道:「我剛才估摸了一下石板的厚度,至少在二十公分以上,上頭那塊都有個30了。

  我們江南這邊,這樣用11塊大石板拼成的石雙炕石板墓,一般就宋代和明代有。

  我們這雖然漢代才置縣,但也有春秋戰國時的石板墓出現過,但那時候的石板是比較碎的板子搭起來的。

  至於清代那會,用石頭壘起來的有,用石板的幾乎絕跡。」

  說著喝了口水,繼續道:「要分清宋代和明代的分別其實挺簡單的:明代石板墓石板厚度一般也就十到十五公分,而且朝外的這一面也修飾的比較平整。

  這宋朝的都超過20公分,朝外這面不怎麼講究,坑坑窪窪的。」

  這可是江南多少跑工地搞地貨的人,加上土夫子們經驗總結,考古教科書裡可沒有,連後世「百度」裡都沒有的經驗!

  至於教科書裡一般是這麼寫的:宋墓造型如同房屋結構,窗戶、大門、樑柱一應俱全,且墓壁上的花紋是仿木結構雕刻,這是宋代墓室的一大特點。

  宋墓皆坐北朝南,有豎穴、斜坡和階梯傾斜墓道三種,墓室多圓角長方形,但尺度何規模不及漢唐。

  如果是磚墓,那其中習慣用雕磚裝飾,墓壁畫精緻典雅,所表現的也多為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場景。此外,墓穴藻井頂,位於墓穴正上方,也是宋墓的典型特徵。

  墓壁上多還雕刻有朝鳳圖,菊花和神仙草等圖案,但墓壁雕刻在花紋上主要以蓮花為主。

  比較而言,明清墓室結構較簡潔,遠沒宋墓複雜,雕刻也主要以香草為主。

  對土夫子而言,動手前哪有時間研究什麼墓室工藝,一眼看出石板厚度、破拆難度才最重要:要是碰上個別石板厚度驚人的,都還的找可靠的幫手。

  有時候一聽說是宋代石板墓,幫手都不高興來!

  為啥?

  費力氣,而且還常常白幹!

  這邊張楠又對王德順道:「宋代石板墓裡就面銅鏡可能還行,除非運氣好碰上高質量的瓷器和金銀器,不然就是白費力氣。

  這明朝的就不一樣,裡面花頭多,有時候還會有不少玉器。男左女右,右邊玉鐲子都會有,左邊運氣好還會有玉牌什麼的。」

  王德彪一聽,表情古怪,道:「這死人戴的鐲子誰要呀,彆扭,還不如去鄉下買幾個呢。」

  得,張楠忘了件事:如今是1987年,不是2007年!

  這會要幾個玉鐲子,花錢去收就行了,死人陪葬的誰要!

  這讓張楠想到了2012年左右在朋友開的古玩店裡發生的一件事:一老太太來買幾個銀元,打算過年當壓歲錢給晚輩。

  張楠剛好在,和朋友看到老太太手上帶著一對質量非常好的明代款式雙龍玉鐲,就想著套套關係買下來。

  老太太挺健談的,張楠問起鐲子的出處,老太太給他和朋友講了個往事:50年代土地平整、造耕地,幾乎所有平原村莊附近的老墳給給挖個精光、遷移。

  她所在村子也一樣,還挖出座幾百年前的石板古墓。

  當時也不知道哪個朝代的,反正裡邊有不少零散玉器。

  那時候玉器也就值點小錢,集體經濟嘛,村子裡就決定賣賣看,不知道誰要。

  不過死人墓裡的玩意,這價格也高不到哪去:這對鐲子從五塊賣到了三塊錢,這才被當時還是個大姑娘的老太太買了下來。

  這老太太也不講究,斷斷續續戴了幾十年,玉鐲的光澤越來越溫潤,「養活了」。

  張楠和老太太閒聊,他朋友去銀行取錢:老太太一聽想買,她可不賣。

  最後就在櫃檯上,張楠和朋友在老太太面前整整堆了36萬現金,這是兩人當時臨時能夠籌集的所有現款。

  這人很奇怪,你說36萬買人家也就是聽歌數字,但當幾十捆現金放在眼前時,這心態就會大不同!

  可老太太還是不賣,臨走就留下句:我有退休工資,不缺錢,這東西得留給孫子。

  當時把張楠和他朋友給鬱悶的……

  沒多久,看到兩炕石板墓已經基本露了出來,張楠站了起來。

  「德順,你找幾個人,用鋼釬,從邊上把蓋板往兩邊掀開,當心別砸到人。」

  王德順點點頭表示明白,看得出今天張楠就想當個看熱鬧的。王德順當然沒意見:大老闆嘛,幹這種不好見光的事隨便提點兩句就行了,免得髒了自己的手。

  其實如果工地裡沒這麼多人,張楠會自己動手,那也是種樂趣。

  人太多了,那就勞煩王德順吧。

  四個工人爬上墓頂,把用螺紋鋼做的長鋼釬砸進兩塊蓋板中間,四根鋼釬喊著號子開始同時用力,上千斤重的石板立刻被撬鬆。

  「往兩邊使勁!當心,碎石頭別砸進去…」

  王德順按照張楠的話臨陣指揮,在前邊長躥下跳。

  「轟隆咚」一聲,沉重的蓋板終於被掀落一邊。

  張楠上前瞄了眼墓葬內部的情況:「運氣不錯,這炕墓密封還可以,沒有完全積土。德順,把另外一塊蓋板也掀了,注意點安全,人別踩進墓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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