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凡人修仙之仙界篇 作者:忘語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2017-11-1 10:26: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3 13442182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18 22:18
第一千零一十章 淵源

  「族長,恕我直言。此人剛剛說是感覺到了此地的施法波動,所以才過來,我覺得並非如此簡單。就算此人探查秘術高明,可以隔著數層禁制,感知到此地的情況,但木神盆地周圍布有寂滅虛無大陣,即便那人可以潛入此地,潛入的時候,寂滅虛無大陣應該有所反應才是,可是我方才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大陣的異樣,我懷疑他是暗中跟隨少主,早已潛入了這裡,一直在旁邊窺探,不知打著什麼鬼主意。」丘長老沉聲說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這些都是猜測。而且就算韓道友暗中潛入此地,他對青狐一族應該沒有惡意才是,否則剛剛那種情況,他完全可以出手,將我們三人擊殺於此,到時候無論他想做什麼,青狐一族都無人可擋了。」葉螺略一沉吟,隨即搖了搖頭,凝重的說道。

  「既然族長如此認為,那我也不說什麼了。」丘長老聞言默然片刻,開口說道。

  「丘長老明白便好,且不說他來此何意,單看他能如此輕鬆便驅除我體內的寒毒,實力定然遠在我們之上,對於此等人物,我們萬萬開罪不得。」葉螺聽聞此話,面色一鬆,再次叮囑道。

  「我……明白了。但若發現他有絲毫為禍本族之處,我縱使拼了性命不要,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丘長老眼中泛起一抹痛苦,緩緩點頭說道。

  葉螺這一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在丘長老肩頭輕輕拍了拍。

  「族長,你剛剛驅除寒毒,元氣未復,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告退了。」丘長老說著,便告辭離開了此地。

  葉螺點點頭,目送丘長老離去後,便返回玉床盤膝坐下,運功恢復。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葉螺和葉素素一同來到了韓立居住的小院,丘長老卻並沒有一起過來,而啼魂也在花枝空間內修煉,沒有出來。

  「青狐城地處偏僻,無法和金源山脈的其他繁華城池相比,加之我族的建築追求自然風格,城內沒有高大華美的待客之地,只能讓韓道友居住在這種小院內,真是抱歉。」葉螺族長有些歉意說道。

  經過一天休養,她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哪裡,韓某也更喜歡這種清幽環境。」韓立將二人讓進了屋內,笑道。

  「韓道友喜歡就好,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不必客氣。」葉螺點點頭,說道。

  「多謝族長關照,韓某聽聞青狐族擅長培育靈草,想要求取一些,這是清單。」韓立取出一塊玉簡遞了過去。

  來金源山脈路上的這些年,他也並未閒著,一直在籌集一個名為「天青丹」的太乙級別丹藥的材料。

  他如今身家不菲,不僅有大量仙元石在手,身上更有許多灰界,魔界,積鱗空境的珍貴材料。

  他已通過輪迴殿面具,利用仙元石購買,或者用珍貴材料交換的方式將天青丹的材料基本湊齊,剩下的幾樣材料,說來也巧,恰好在青狐城這裡找到了。

  葉螺雖然已經從葉素素那裡得知了此事,接過玉簡一看,面色仍舊微變。

  「韓某需要的靈草數量眾多,而且年份要求也很高,不過族長放心,韓某並非讓青狐一族無償提供,這是報酬。」韓立取出一個儲物法器,放在了桌子上。

  「韓道友對妾身和小女都有大恩,原本這些靈草應該奉送,只是我族最近這些年發展不利,各方面的周轉都極為困難,這筆仙元石,妾身便厚顏收下了。」葉螺神識在儲物法器內一掃,面色微喜,然後面露慚愧之色的說道。

  「族長快別這麼說,本來就該如此。」韓立擺了擺手,說道。

  「素素,你吩咐下去,將韓道友需要的材料取來。」葉螺將玉簡遞給旁邊的葉素素,吩咐道。

  「是。」葉素素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韓道友,請恕妾身冒昧問一句,你來我青狐城,究竟所為何事?」等葉素素離開,葉螺雙目盯著韓立,開口問道。

  「族長不必多心,韓某沒有對青狐城不利的想法,只是喜歡此地清淨安全,想要在你們這裡閉關修煉一段時間,不知可否方便?」韓立微一沉吟,開門見山的說道。

  「只是如此而已?」葉螺聽聞此話,面上訝色一閃。

  「當然。你們青狐族別的東西,我並不放在眼裡,族長可以儘管放心。」韓立隨意的揮了揮手,說道。

  「如此……是妾身多想了,韓道友如果只是想留在青狐城修煉,妾身歡迎之至,道友留多久都沒有問題。」葉螺仔細觀察韓立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見其並不是撒謊,心中這才一鬆,展顏笑道。

  「多謝族長收留,不過我和啼魂在此的消息,還望族長能幫忙掩蓋一二,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韓立謝了一聲,然後又意味深長的說道。

  「沒問題。」葉螺聞言一愣,點頭答應。

  兩人也算是開誠佈公的談完了正事,心中都略微放鬆了一些,閒談了起來,聊起金源山脈內的各種事情。

  「葉螺族長,韓某在一些典籍上看到,金源山脈內妖族族群並不多,而且大都是從外界遷徙而來。你們青狐一族擅長的那是木屬性的神通和幻術,和金源山脈這裡的情況頗不相符,貴族莫非也是從外面遷徙而來的?」韓立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韓道友所言不差,我族確實是很多年前,從外面遷徙而來,在此地扎根落戶。」葉螺點頭說道。

  「恕我冒昧,不知貴族是從何處遷徙而來的?」韓立追問道。

  「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族中典籍也沒有確切記載,我記得以前看過一本先祖的手記,本族似乎是從金源大陸南方遷徙過來的吧,只是此事太過久遠,我也不是很肯定,韓道友你問這個做什麼?」葉螺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在多年前,曾經遇到過另一個柳姓狐族,感覺和你們青狐一族頗為相似,所以才隨便問問。」韓立笑道。

  「柳姓狐族?根據族中典籍記載,當年我們青狐一族剛剛在此處扎根後,有一位柳媚的女性先祖加入我族,培育靈草的秘術,便是這位先祖帶來的。說起來,我和素素都算是這位先祖的後代,只是這位柳媚先祖對她的來歷生平,從未提及過,是我族歷史上一個神秘之極的人物,莫非她老人家和韓道友剛剛說的柳姓狐族有關?」葉螺族長眼睛一亮,猜測道。

  「那我便不清楚了,韓某和那個柳姓狐族也沒有過多接觸,不太清楚他們是否也擅長培育靈草。」韓立搖了搖頭,說道。

  「韓道友,關於那個柳姓狐族,不知你能否詳細和妾身說一說。」葉螺聽聞此話,面上露出一絲失望,似乎不死心,又問道。

  韓立略一沉吟,便將當年途經蠻荒界域,遇到柳氏狐族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只是將涉及到他自己的地方隱去了。

  葉螺聽聞這些,緩緩點頭,隨即沉默不語。

  就在此刻,葉素素從外面飛了過來,將一個儲物法器遞給了韓立。

  「韓前輩,你要的靈草都在裡面,請驗收一下。」

  韓立接過儲物法器,神識一掃,滿意的點點頭。

  「既如此,我們就不在這裡打擾韓道友了,多謝韓道友告知我這些。」葉螺突然起身,拉著還有些不明所以的葉素素告辭。

  韓立將二人送出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你覺得,這個葉螺族長如何?她剛剛說的話是否是真心之言?」韓立默默站立了片刻,驀然對著虛空說道。

  話音剛落,他身旁浮現出一扇光門,啼魂的身影從中浮現而出。

  「這位葉螺族長神魂頗為純淨,並非心口不一之人,我剛剛仔細探查她說話時的神魂波動,並無異樣變化,其所說的都是真話。」啼魂想了想後,如此說道。

  「那就好,也不枉我昨晚耗費元氣幫她驅除了寒毒。」韓立聞言,面色一鬆的說道。

  啼魂甦醒之後,法則神通大增,不僅能看穿人的本質,更能通過感知對方的神魂波動判斷對方是否在說謊,這倒是令他省了不少事。

  「主人,你剛剛和葉螺族長說的柳姓狐族,莫非就是你那個柳樂兒妹妹所在的天狐一族?」啼魂美眸一閃,問道。

  「沒錯,我便是想打聽一下,二者之間的關係。」韓立點了點頭。

  「那如此看來,青狐一族是否真的便是天狐一族的分支?」啼魂問道。

  「我曾經在狐三等人身上感受過它們天狐一族的血脈之力,和葉素素等人的青狐血脈,頗有相似之處,結合之前提到的那位柳媚老祖,我想他們之間,多半是有些關聯的。」韓立沉吟著說道。

  「主人曾受柳氏狐族的恩情,其實留在此處閉關,除了圖個清淨外,也是想對這青狐族提供一種保護吧。」啼魂點頭道。

  「這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等離開這裡的時候,再給她們留一些好處吧。接下來,我打算立刻開始閉關修煉,不知為何最近總有種心神不寧之感,似乎有什麼危險正在靠近,必須盡快提升實力。」韓立沒有在這個問題的糾結太久,話鋒一轉的說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18 22:19
第一千一十一章 不可思議之人

  「主人的直覺可是向來頗準的。看來我也要抓緊時間閉關一段時間,不說提升修為,最起碼將之前損耗的元氣恢復過來。」啼魂聽聞韓立此話,面色微變,立刻也說道。

  韓立沒有再說什麼,立刻在小院附近佈置起來。

  他取出數套禁制陣旗,佈置在小院周圍,然後在院內自己和啼魂的房間中又布下了幾層禁制,確定萬無一失後,這才停下手。

  兩人隨即各自開始閉關。

  韓立來到房間密室內,盤膝坐下。

  他靜坐半日,心神徹底恢復平靜後,翻手取出銀色丹爐。

  然後他拂袖一揮,一片青光從他袖中飛出,在地面一拂而過,地面上頓時浮現出各種靈材。

  這些靈材,都是天青丹的材料。

  韓立張口一吐,一團銀色火焰噴射而出,落在丹爐下方,正是精炎火鳥。

  在銀色火焰炙烤下,丹爐很快變得灼熱。

  他取過一樣材料,放入丹爐之內,開始了煉丹。

  ……

  此時此刻,青狐一族的議事大殿內。

  葉螺,丘長老,葉素素三人齊聚於此。

  「族長你當真要留那人族修士在族內常住?我覺得此舉不妥,此人來歷不明,而且又是人族修士,我族大多數族人對人族修士深惡痛絕,若是將其留居城內,難免會引發族人的不滿情緒。」丘長老皺眉沉聲說道。

  「丘長老放心,韓道友留在族內,是打算在此地閉關修煉,不會時常在外走動,而且他也要求我們隱匿他的行跡,稍後我們對外宣稱他已經離開青狐城便是了,此事只讓我等高層知曉便好。」葉螺搖了搖頭,說道。

  「可是此人畢竟噬個人族,心性難測,且修為頗高,留在族內畢竟是個隱患啊!」丘長老仍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人家幫了我們那麼多,如今只是提出留下修煉的要求,我們若是不答應,就太過小氣了。」葉螺一擺手,說道。

  「丘長老,我覺得韓前輩和啼魂道友都不是什麼壞人,而且韓前輩實力如此之強,我們青狐一族近年來危機四伏,說不定日後還要借助他的力量呢。」葉素素也開口說道。

  「既然族長和少主都如此認為,那就讓其留下吧,不過此人身份不明,還是安排些人手暗中監視一下他們比較好。」丘長老沉默了一下後,只得退一步的說道。

  「也好,那此事就交給丘長老了,只是韓道友精通探查之術,你安排監視之人時,務必小心,別令他察覺。」葉螺考慮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便點頭說道。

  「族長放心。」丘長老答應了一聲,快走走了下去。

  ……

  三年後。

  韓立房間的密室內,他掐訣對著銀色丹爐一點,丹爐頂蓋光芒一閃,立刻飛了起來,懸浮在半空。

  韓立掐訣一引,頓時五顆藍色丹藥從中飛出,落在一個玉瓶。

  每顆丹藥都有龍眼大小,通體碧藍,和天空的顏色一模一樣,散發陣陣縹緲的藥香。

  他此刻身旁已經拜訪了數十個玉瓶,每個玉瓶隔著瓶壁都能聞到裡面的藥香。

  韓立看著身周的玉瓶,面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這天青丹是他第一次煉製的太乙級別的丹藥,一開始雖然很艱難,好在他有真言寶輪的神通,還有以前的煉丹經驗,成功率很快提升了起來。

  韓立揮手將丹爐,精炎火鳥都收了起來,然後拿過一個玉瓶,倒出一枚天青丹服用下去,運轉功法。

  耀眼金光從他身上騰起,照射在了密室各處,將周圍都映成了金色。

  ……

  閉關歲月,流轉如梭,轉眼之間又過去匆匆百餘年。

  金源仙宮,一座金碧輝煌的宏偉宮殿內,一名身著白色錦袍的中年男子,端坐於殿中金龍寶座之上,其兩鬢微霜,眼眸深邃,看起來彷彿早已閱盡滄桑,正是仙宮之主東方白。

  此刻,他的目光幽深,緩緩掃過堂下站著的一人,雖然面上並無任何憤怒之色,卻依舊令其心頭一顫,大氣兒也不敢出。

  堂下那人,身材不算高大,倒也生得挺拔英俊,乃是一個身著綵衣華服的少年郎,從容貌上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可是那一雙眼睛,卻好似一口乾涸老井,透著一股子暮氣。

  「陶長老,我給你找來這副身軀奪捨,可不是讓你安逸閒享的,為何已經過去了百餘年,你卻連那韓立的半點下落都找不到?」東方白緩緩開口,問道。

  「宮主,韓立那廝自打從天鬆觀逃離之後,就刻意隱藏了行蹤,似乎也知道我們必定查他,一直未見其在仙域哪座大型城池露過面,想來多半是隱遁在什麼深山荒僻之處,想要找出來著實不易。」少年聞言,神色一緊,慌忙解釋道。

  此少年自然就是奪捨他人重生過來的陶基,他與這具身軀融合時間不長,聽著自己如今清脆透亮的嗓音,與原本的中年嗓音很不相同,多少有些難以適應。

  眼見東方白臉色微微一沉,陶基越發惶恐難安,忙又說道:

  「其一直未在各大主城現身,便無法動用遠距離傳送法陣,可見其尚未離開我們金源仙域,只要再給屬下點時間,就一定能找到他。」

  東方白聞言,眼睛微微一瞇,正欲開口說話,忽然神色微微一變,道:「回來了……」

  其話音落下後不多時,殿門之外便有人高聲呼喝,要進殿求見。

  待東方白高喝一聲「進來」時,殿門被緩緩推開,一名長鼻灰髮的尖瘦老者和一名身背鬼頭戰刀的黑袍大漢,並肩走了進來。

  「見過宮主。」來到陶基身側,那兩人同時停下腳步,躬身行禮道。

  「不必多禮了,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東方白擺了擺手,說道。

  那黑袍大漢與灰髮老者對視了一眼,後者挑了挑眉頭,示意讓他先說,黑袍大漢便也不再猶豫,當先開口道:

  「回稟宮主。屬下奉命前往天鬆觀查看情況時,發現那裡曾留下的戰鬥痕跡,已經被人刻意毀壞殆盡,虛空之中殘餘的法則之力波動都已經被清除乾淨了。」

  「這麼說來,黑刀你也是一無所獲了?」東方白眉頭微微一蹙,問道。

  「戰鬥痕跡雖然被清除乾淨,但那日戰死的仙宮修士的殘魂,卻並未完全抹殺乾淨,屬下以鬼道秘術收攝了一部分,從其混雜的記憶碎片中,看到了當日戰鬥的部分畫面。從中可以得知,那人一身玄修之力深不可測,周身玄竅開闢九百餘處,體魄之強幾乎堪比大羅修士。」名為黑刀的黑袍大漢,搖了搖頭說道。

  「九百餘處玄竅……怪不得九十名金仙合力催動的兩儀陰陽陣,根本對他毫無作用……」陶基聞言,肩膀一鬆,喃喃說道。

  「當日陶長老與之親自對敵,竟然連這些都不知?還認為對方可以信手拈來,簡直可笑!」東方白臉上終於有了些慍怒之色,開口問道。

  「這……是屬下失察……」陶基聞言,一時語塞。

  一開始他對韓立就抱有輕視之心,並未太過在意他的體魄手段,而等他法訣不對時,就基本上開始疲於逃命了,確實沒有察覺到太多。

  「這倒也無怪陶長老,那人從容貌到身法都做足了遮掩,慌亂之下不去仔細查看,的確很難看清太多。屬下也是身負鬼道秘術,才能透過亡魂看清真相。」黑刀神色不變,說道。

  「除此之外,可還有什麼發現?」東方白顯然也沒打算真的追究,接著問道。

  「此人身上還負有至少三種真靈血脈,其分別是山岳巨猿,真龍和游天鯤鵬,故而其才能身負無匹巨力,反將陰陽大陣操控,砸死了催陣之人。此等肉身之力,比之大羅玄仙,亦不為過了。」黑刀繼續說道。

  「若是這麼說的話,我在他追擊之時,還從其體內察覺到了一絲雷鵬之力,想來應該也是一種真靈血脈。」陶基忽然記起一事,忙補充道。

  「這倒是奇了,一名人族,身負四種真靈血脈,還無一例外皆是最頂級的真靈,他是如何做到不被血脈反噬的?」東方白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說道。

  一旁的灰髮老者聽著黑袍大漢的敘述,一雙圓眼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手上握著的十數枚玉簡在左右手上來回倒換著,像是從裡面挑揀著什麼。

  「此人還修煉了時間功法,能夠凝化為一道金色寶輪,一旦被其觸及,便會立時被束縛在原地,那種感覺極其難受,整個人的思緒都好似慢了下來一樣。」陶基又說道。

  「真靈血脈,大羅玄修,至尊法則,太乙修為……你們能想像這四者是集合在一人身上的嗎?簡直不可思議!若真是有這樣的人,只怕早該在仙域揚名立萬了,怎麼會如此低調,連蹤跡都難尋……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東方白神色猶疑,頷首問道。

  雖說那人手上若真是握有那個小瓶,的確有可能短暫時間內就進境驚人,但也絕不可能強到如此地步,能將這四種強大屬性融於一身?

  「宮主……」

  這時,一直沉默的灰髮老者,忽然開口叫道。

  「呂雲長老,可是有何見解?」東方白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回稟宮主,見解倒談不上,只是這些年多方遊走,倒是真讓屬下找到了些有意思的東西,宮主不妨先看一看,或許有助於瞭解此人。」灰髮老者拱手回道。

  說罷,他將揀選好的七八枚玉簡雙手托舉,恭敬呈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19 21:06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巧合齊匯於一身

  東方白聽聞灰髮老者之言,眉頭微蹙,五指一屈,一道金光便從掌心飛出,將那些玉簡一卷而回,放在眉心處,一一查看了起來。

  越往後看,他的眉頭就越是擰成了疙瘩,臉上的驚疑之色,越來越深重。

  「你確定?這玉簡上所說的,同是一個人?」片刻後,東方白取下最後一枚玉簡,神情凝重道。

  「稟宮主,這百餘年間,屬下將自己手下的所有探子全放了出去,他們雖然實力不濟,但打探消息一事上還是有些本事的。我們初始從北寒仙域查起,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當年北寒仙宮剿滅燭龍道百里炎時,這個韓立就曾進入過他們的視線,不過那時候他化名的是厲飛雨。」呂雲嗓音尖細,說道。

  「我兒陶羽便是在這一時期,被他殺了的。」陶基面露痛苦之色,說道。

  「燭龍道內藏有時間功法《真言化輪經》,想來他的時間法則之力,便是自此修習而來的。」東方白沒有理會陶基,緩緩說道。

  「不錯,在這之後的一些消息裡,厲飛雨的名號也還出現過幾次,不過每一次的消息都是語焉不詳,可見其是刻意隱瞞了蹤跡的。除此之外,一個叫做厲寒的姓名也出現過一些,其一些特徵,也與這個韓立相符,極有可能也是他的化名。」呂雲點點頭,又說道。

  「這怎麼可能?若是按你這些玉簡中所呈現出來的東西看,這個韓立這才花費了多少年時間,足跡竟然已經遍佈了北寒,黑山,黑土,蠻荒以及金源等數個仙域。而且從時間上來看,這些地區當年的一些大事件,似乎都與他有著似有似無的聯繫。」東方白疑惑道。

  「據屬下調查,燭龍道覆滅,冥寒仙府現世,以及真言門遺跡重啟,從時間上來看,此人全都對得上,並且也都有少量證據,證明其曾經參與過。而且,公輸家族的公輸天和公輸久兩兄弟的死,似乎也都與他脫不了關係。」呂雲不緊不慢的說道。

  東方白越聽,臉上神情越是凝重,沉吟片刻後問道:

  「真言門遺跡一事之後呢,他去了哪裡?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了我們金源仙域?」

  「宮主,您先看一眼這個。」說話間,呂雲又取出一枚玉簡,遞了上去。

  「這不是馮清水道祖當年灰界之行的邸報麼?」東方白接過來後,很快就查看了一遍,滿眼疑惑道。

  「這次灰界之行中,不少曾在真言門遺跡中出現的人,也出現在了那裡。所以我想,這韓立多半也是去了那裡,之後不知怎的又到了魔域,後又輾轉回到了仙界,這才有了後面發生之事。」呂雲說到最後,看了陶基一眼。

  他的話音一落,大殿裡面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陶基臉上先是青一陣紅一陣,但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滾落,一臉的後怕表情。

  「此人與輪迴殿來往甚密,並且能夠遊走在各大界域之間,竟還能毫無損傷,修為更是節節攀升,你們以為如何?」東方白身子前傾,目光掃過在場諸人,凝重的問道。

  「不說其當下實力,就是進境速度之快,都可見其身份不簡單,能同時與輪迴殿以及魔族搭上線,只怕他身後背景……不簡單。」黑刀沉默良久後,開口說道。

  韓立若是在此,只怕也要哭笑不得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幾人一番分析之下,竟然得出如此個結論來?

  「這麼說來,我豈不是招惹了一個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存在?」陶基一番思量過後,臉上頓時流露出懊悔之色。

  「宮主……」呂雲一躬身,緩緩說道。

  黑刀雖然沒有再說話,卻明顯也在等著東方白拿主意。

  東方白從金龍大椅上站了起來,緩緩地踱著步子,眉頭緊蹙,心思也如過電一般急轉。

  沉吟良久之後,他停下腳步,看向幾人,說道:

  「不管他自身修為如何,也不管他身後背景如何,只要牽扯到那件東西,就給我一路追查下去。找到他的蹤跡之後,切記不要擅自行動,一定要通報回來,等我這邊統一部署。」

  「那若是起了衝突,該如何是好?」呂雲又問道。

  「若起衝突,也無需退避,大可以先不下殺手……當然,盡量生擒於他,等弄清楚那件東西的下落,再將其押解回九元觀定奪。」東方白如此說道。

  「遵……命。」呂雲三人皆是有些遲疑道。

  「記住,此事只在你等之間寰轉,若有人透露消息出去,給天庭那幫監察使知曉了,就莫怪我這金源仙宮容不下你。」東方白神色微凝,厲聲道。

  「是!」這一次,三人應答迅速,再無遲疑。

  待三人走後,東方白來回在殿中踱著步子,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像韓立這般古怪之人,明明不論實力還是背景,都極可能很是驚人,又參與了如此之多的大事件,竟然還能將行蹤,隱匿得如此之好。

  況且,草蛇灰線,伏延千里,眼下展露在他眼前的,還極有可能只是韓立一小部分。

  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沒有被天庭真正記掛上,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處。

  ……

  中土仙域。

  一片未知的虛無空間,虛空之中懸浮著一團團血色陰雲。

  漫天遮蔽的陰雲之中,處處透著一股子血腥氣息,遙遙可見一座座簷角彎曲,形狀猙獰的黑色建築,從血色雲團之中露出一簷半角。

  血雲好似山林樹冠,亦有層層高疊之勢,越往上方去,就越是濃厚。

  只見血雲最下方,佇立著一座數百丈高的白石牌坊,上面以古篆文字鐫刻著兩個血紅色的醒目大字「仙獄」。

  「叮噹……」

  距離牌坊不遠處的血雲之中,佇立著一座簷角如飛的黑色大殿。

  大殿前突的屋角上,各自掛著一枚牛頭大小的八角鈴鐺,雖不見有風吹拂,卻時不時地猶自晃動一下,響起一陣清脆鈴聲。

  鈴聲蕩起處,虛空中便有一層淡金色的光暈蕩漾開來,當中符紋閃耀著,將大殿旁聚攏的濃重血腥氣息,驅散幾分。

  大殿殿門口處,守著兩名身高過丈的黑甲武士,皆是生得青面獠牙,虎背熊腰,一人手執開天巨斧,一人手擎方天畫戟,雙目之內血絲密佈,顯得頗為凶煞。

  兩人值守的大殿,殿門緊鎖,門楣上方掛著一塊巨大橫匾,黑底紅字篆寫著「裁決殿」三個金纂文大字。

  大殿之內,兩排朱紅大柱並排聳立,上面懸掛著一塊塊獸紋鐵牌,上面以篆文鐫刻著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文字,內容無一例外,皆以「刑起」二字開頭。

  例如,刑起梟首,罰反叛諸惡,刑起滅魂,罰濫殺凡人,刑起點天燈,罰妄修禁術……

  殿內燈火昏暗,火盆高懸,裡面一叢叢暗紅色的火焰,幽幽晃動著。

  大殿深處的一張寬大的黑鐵案几前,背對著殿門,站著一個高大人影,其形貌生得古怪,手腳都比常人長出許多,手掌和腳掌都顯得異常寬大,看起來好似蒲扇一般。

  其一手扶著案几,另一手捏著一枚玉簡,赤裸著的上身,皮膚呈現出火紅之色,看起來就好似燒熟了一般,上面銘刻著一圈圈古怪的紋路。

  在他的頭頂上,還生著一叢火焰般的紅髮,上面時不時就有一團團火苗從中竄出。

  韓立若是在此,一定能認出此人,正是他當年所見彌羅老祖講法時,侍奉一旁的五位弟子之一,也是那名當年背叛了老祖的逆徒奇摩子。

  「熱火啊熱火,為師當年一番苦心,你可曾理解了?」奇摩子緩緩放下手上的玉簡,歎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

  「看來你最上心的弟子,還是他啊……」這時,他身旁不遠處的一架火盆中,忽然有一張火焰人臉升騰而起,嘖嘖稱道。

  「原本只希望他能遠離這漩渦,沒想到終究還是牽扯了進來。蚩融雖然一直不得我心,但這次去往真言門,說到底也是為了我這個師尊。沒想到,兩個人陰差陽錯進了灰界,結果全都殞命在了其中。」奇摩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死了又如何,不是一樣沒能找回《大五行幻世訣》?死得毫無意義,那就是愚蠢……」火盆中的人臉絲毫不理會他的感受,出言譏笑道。

  「不!經我事後調查,他們並非一無所獲。蚩融在進入灰界之前,曾傳回來過消息,當中提到了一人……一個很古怪的人。他極有可能便是那次真言門遺跡探秘過程中最大的獲益者,而完整的大五行幻世訣,就很有可能在他手上。」奇摩子毫不在意,緩緩說道。

  「那人是誰?現在何處?」火焰人臉忙問道。

  「那人名叫韓立,最近百年,曾在金源仙域露面過。」奇摩子目光微微閃動,開口說道。

  「桀桀……看樣子是時候讓我出馬了,待在這仙獄時間久了,還真是有點想念外面的空氣。咱們說好,這次只要我幫你抓回此人,你就讓我盡情焚江煮海一回?放心,我已經挑好地方了,只是下界一處不起眼所在,不會給你招來任何麻煩的。」火焰人臉高衝而起,懸在屋頂,發出一聲桀桀的怪笑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19 21:07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難言之隱

  奇摩子對火焰人臉的言語並未理會,自顧自的思量了片刻後,探手在火盆中看似隨意的輕輕一抓,那火焰人臉便連同一團火影被一起被扯了出來。

  只見其離開火盆之後,身形逐漸實化,竟然化作了一個手腳寬大的火發之人,那模樣卻與一旁的奇摩子一模一樣。

  而隨著奇摩子掌心中一片火光亮起,身旁火焰所化的奇摩子身上氣息陡然暴漲,竟然與其自身堪堪持平了起來。

  「這次我親自出馬,你代我鎮守仙獄。」奇摩子收回手掌,開口吩咐道。

  「若是有人……」

  火焰所化的假身話還沒說完,就被奇摩子出言打斷了:

  「這裡是仙獄,沒有人會多嘴多舌。此行我只帶一個人,會盡快返回的。」

  「你連我都不帶,是要帶何人?」假身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的一個熟人。」奇摩子嘴角微微一翹,淡淡說道。

  說罷,他便大跨步出了殿門,身上氣息驟然一斂,大片火光泛起的將其身子一裹,整個人便化作一團火球,朝著遠處與血雲相鄰的一片金色空間飛遁而去。

  ……

  光陰如梭,一晃便是六十年。

  青狐城。

  城池之內,一處僻靜院落外,有一條掃撒乾淨的青石小路。

  清晨的陽光從路旁的高樹椏杈間透射下來,灑下一片斑駁影子,顯得分外靜謐。

  幾個總角年紀的幼童,手裡握著一桿桿彩紙做成的風車,在小路上來回跑動,彩色的風輪便轉動得格外歡暢。

  幼童嬉戲打鬧的笑語之聲,就翻過不高的院牆,灑落在相鄰的院子裡。

  院落內花圃與青竹相對,正中一片寬敞的空地上,擺著一副石製桌凳,一名身穿黑衣身子苗條的少女,正坐在一方石凳上,一手托腮,細聽著外面的聲響。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啼魂。

  自從她醒來之後,有了那直視人心的本領後,她就越發喜歡聆聽幼兒笑聲,那當中飽含的歡樂質樸情緒,也最能令她心情愉悅。

  她正暗自微笑之際,忽然心念一動,扭頭朝身後望去。

  只見後面堂屋門口,韓立穿著一身嶄新青色長袍,滿臉笑意地走了出來。

  「主人這麼快就出關,難道說已經破境了?」啼魂眉頭一挑,有些意外道。

  「確實沒費太大力氣。如今諸多玄竅已開,大五行幻世訣修煉起來也是事半功倍,所以隻花了百多年時間,倒也在我的預料之內。」韓立笑著說道。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只要他願意繼續閉關,突破到太乙後期境界,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恭喜主人!」啼魂聞言,面上也露出喜色,說道。

  「這段時間辛苦你為我護法了……怎麼樣,青狐族這邊可有什麼異常?」韓立頓了頓,繼續說道。

  「沒有什麼異常,他們的族長傷勢徹底恢復之後,整個青狐族的精神面貌都大為改觀,像是三軍之中有了主帥,士氣大振,連金馬宗那邊也不敢再興什麼風浪,消停了下來。我原本還擔心主人你破境時動靜太大,會引來他人注意,沒想到連我都絲毫沒有察覺。」啼魂搖了搖頭,說道。

  「這次破境,沒有多少難關要過,算是水到渠成。況且,我是在花枝洞天內閉關,洞天入口被我以一套封絕大陣遮掩氣息,所以才沒有弄出什麼動靜。不過之後突破太乙後期,就不能繼續待在花枝洞天裡,動靜就不會這麼小了,屆時還得換個地方才行。」韓立笑著說道。

  韓立與啼魂二人這主僕二人正自言笑晏晏,另一邊的青狐族議事大殿內,卻是吵得一片熱火朝天。

  「族長,當日那人來我們族中的時候,我就覺得甚是可疑,現在這仙宮的消息總不會錯吧?他就是一個屠戮凡人以修邪術的禍首,於情於理,我們都決不能將這樣的人留在族中!」丘長老立於殿中,滿臉的焦急之色,急切說道。

  「是啊!丘長老所說,也並非沒有可能,人族居心叵測之輩比比皆是,我們……我們不得不防啊……」另一名長老聞言,也是說道。

  在其身後,還有數人雖未言語,但臉上神情凝重,也是紛紛點頭。

  「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韓前輩身上氣度恬淡從容,哪裡有半點喪心病狂的邪修氣息?他定然不會是那通緝榜上之人,況且他若真是那歹人,就不會先是出手救我,後又出手救我母親了。」一襲青衣的葉素素聞言,臉頰漲得通紅,爭辯道。

  韓立對他們畢竟有救人之恩在前,青狐族眾人聽罷,臉上也都不禁露出為難之色。

  「少主年歲到底尚輕,不知道人族之狡詐陰險,誰也不知他究竟作何打算。若是他所圖甚大,豈不會做那先施恩,後下毒手的事?退一萬步說,他即便無心作惡,來到我們這青狐族中,也是一件禍事,這包庇仙宮通緝犯的後果,我們如何承擔得住?」丘長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的說道。

  「是啊,若是仙宮之人查到這裡,我們青狐族怎麼擔待得起,甚至整座青狐城只怕都要毀於一旦了。」另一名長老歎息一聲,說道。

  「是啊,可不能如此……」

  「可不能因為一個外人,置整族萬千生靈於不顧啊……」

  「族長三思!」

  大殿之內,議論紛紛,哀聲四起。

  「各位叔伯長老,韓前輩於我們有恩,難不成我們青狐一族,也要做那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之事?」葉素素見眾人大都附議,大聲疾呼道。

  這一嗓子過後,大殿之內終於安靜了下來,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愧疚之色。

  「各位的意思,我都已經清楚了。」這時,一道溫和嗓音忽然響了起來。

  眾人聞聲,紛紛朝著那張大椅上,坐著的那名端莊女子看了過去。

  其正是葉素素的母親,青狐一族的族長葉螺。

  「不論仙宮通緝榜上所言事情是真是假,韓前輩對於我們青狐族都是有恩的,我們不能做那恩將仇報之舉。」葉螺語氣平靜的說道。

  「娘親明鑒……」葉素素聞言,連連點頭。

  「但是,韓前輩既然被仙宮盯上了,我們自然也不能繼續留他在族中,否則不論對我們,還是對他來說,都是一件禍事。」葉螺擺手打斷了葉素素的話,繼續說道。

  葉素素聞言,神色一黯。

  她雖然感念於韓立相救之恩,但其實聰慧如她,心知母親所言不假,只是此前一直不願承認罷了,如今母親既已開口,她便也只好默不作聲。

  其餘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不少人心中更是大鬆了一口氣。

  「素素,韓前輩是你帶來族中的,這件事也只能讓你去與他商議。」青狐族長眉眼低垂,看向自己女兒,說道。

  葉素素聞言,張了張口,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默然點了點頭。

  「那人身份未明,讓少主親自去交涉,我不放心。此事,還是我去說。」丘長老聞言,臉色一沉,忙說道。

  「丘長老,韓前輩終究是我們青狐族的恩人,與素素也有這麼一份香火情。既然緣起於她,緣了也就還是歸於她吧。」青狐族長搖了搖頭,說道。

  「丘長老放心,此事就讓素素去了結吧。」葉素素也欠身施了一禮,說道。

  「這……罷了,我與你同去便是。」丘長老歎息一聲,說道。

  約莫半刻鐘後,兩道遁光聯袂而至,落在了那處僻靜小院外,院旁小道上的幼童們口中呼著「姐姐,姐姐」,紛紛圍了上來。

  今日葉素素無暇與他們玩笑,讓他們自顧去玩耍,自己則與丘長老來到小院門前,抬手叩了叩木門。

  「篤篤」的聲音方起,院內就響起一個溫和的男子嗓音:「兩位,請進來吧」。

  葉素素與丘長老推門而入,就看到韓立正與啼魂對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裡捧著一杯清茶,正笑吟吟的看向他們。

  「韓前輩……」

  葉素素衝韓立打了一聲招呼,但接著便想起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心中越發覺得愧疚,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丘長老越過葉素素半步,將此女身子擋在自己身後,一雙眼睛先是四下飛快一掃,最後落在了韓立身上,一臉的戒備之色。

  「既然是葉姑娘和丘長老一同前來,想來應該不是為了私事,而且這件事還與韓某有關吧?不妨直言。」韓立沒有在意丘長老,看了葉素素一眼後,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

  丘長老聽罷,目光微微一沉,正要開口說話,被葉素素抬手攔了下來。

  「韓前輩,請恕素素唐突。事情是這樣的……」葉素素上前半步,大致將仙宮通緝之事向韓立說了一遍,卻並未提及讓他立即離開青狐城一事。

  韓立神色認真,聽完之後,忍不住笑了笑,說道:「仙宮做事何時這般鬼鬼祟祟了?要尋韓某人晦氣,竟然還要編出這麼個莫須有的罪名。」

  啼魂聞言,也是無言一笑。

  「我就知道,韓前輩不會是那種凶殘之人。」葉素素聽罷,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0 14:19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主動上報

  丘長老見葉素素這般模樣,眉頭微微一蹙,不禁上前了一步,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在她看來,他們這位少主涉世未深,對這位身為人族的韓前輩,實在有些信任過頭了,眼見她說不出口,便有心想要替她請韓立兩人離開。

  「葉姑娘,既然仙宮的通緝已經到了金犀城,那離查到青狐族頭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我若繼續留在青狐城,只會給你們招來禍端。待我收拾一番後,即刻便離開。」未等丘長老開口,韓立卻神色一肅的說道:

  丘長老聽聞此言,神色不禁微微一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此前想好的一番強硬說辭全然沒了用武之地,顯然沒想到韓立會主動這麼說。

  「韓前輩,我相信你絕非歹人,可是……」葉素素聞言,愧疚道。

  「你不必覺得愧疚,我在你們青狐城叨擾已久,的確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啼魂,你現在就去房中收拾,我們稍後就離開。」韓立笑著一擺手,轉身對啼魂說道。

  啼魂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堂屋。

  這宅子裡並沒有太多東西需要整理,只是韓立佈置的封禁法陣還需要拆解回收。

  「韓前輩,青狐一族實在只是蕞爾小族,無力抗拒仙宮,只能唐突了前輩,還望前輩見諒。不過前輩放心,你們來過這裡的消息,我們青狐族絕對不會吐露半點。」葉素素衝著韓立恭敬施了一禮,說道。

  「不,等我們離開之後,明日一早,你便去金犀城找仙宮探查之人,將我們曾在青狐族逗留的消息上報給他們。前後時間一定要準確,不可有絲毫疏漏。」韓立卻語出驚人的說道。

  「什麼……前輩你說什麼?」葉素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道。

  丘長老聽罷,也是神色一變,再一思量片刻後,才想通了其中關竅,看向韓立的目光,不禁起了一絲變化。

  「葉姑娘不必驚訝,我的意思,就是讓你向仙宮舉報我的蹤跡。」韓立笑著說道。

  「前輩是說,讓我們為他們指出錯誤去向,引導他們追尋往別處嗎?」葉素素微微愣神,隨即問道。

  「之後出了青狐城,我們會繼續往金源山脈以北而去。你到時候一定要跟他們指明我們的去向,不可擅自改動,否則會給青狐族招來大禍。切記,切記。」韓立搖了搖頭,說道。

  「前輩,你怎麼越說,我越有些聽不明白了?」葉素素疑惑道。

  「少主,不管我們舉不舉報,仙宮都會查到韓前輩來過我們青狐城,與其等到對方查上門來威逼,不如我們主動稟報。韓前輩這麼做,是為了保全我們青狐一族。」丘長老沉默良久,開口說道。

  「你們上報之後,仙宮必定會來探查,只有讓他們查到點真實有用的消息,他們才不會為難你們青狐族。」韓立點了點頭,又說道。

  葉素素聽罷,這才恍然大悟,一時間更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韓前輩高義,不僅救了族長,還如此為本族著想。先前我還以小人之心度之,實在愧疚難當。」丘長老起身,衝韓立恭敬下拜,說道。

  「丘長老不必如此,在青狐城的這段時日,難得靜謐安逸,是韓某當謝你們才是。」韓立抬手扶起他,說道。

  正說話間,啼魂已經返回了院中,衝韓立點了點頭。

  眼見韓立馬上就要走,葉素素反倒有些不捨起來,問道:「前輩,日後可還有機會相見?」

  「韓某麻煩纏身,不如不見。」韓立神色不變,說道。

  他與啼魂與一起來到院中,作別一聲後,兩人身上遁光聯結,化作一道流光射入高空,瞬間消失不見。

  葉素素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少主,若是有緣,自會再見的。」丘長老走上前去,輕聲說道。

  後者聞言,點了點頭,臉上又多了一分笑意。

  ……

  那道劃破天幕的遁光向北而去,並未飛離太遠,只在數千里外的一道山峰上,落了下去。

  韓立與啼魂的身影從遁光中現出,立在一側峭壁邊緣,舉目遠眺。

  「主人,停留在此會不會有點太近了?」啼魂問道。

  「不會,青狐族舉報之後,仙宮定然會遣人來探查,若是因為距離太遠,派來探查的人沒有到達,便回去覆命稱未見我們蹤跡,一樣會給青狐族惹來麻煩。」韓立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還是主人思慮周全。」啼魂笑道。

  「青狐一族雖然弱小,但族人心性質樸,與世無爭,倒與往日所見狐族截然不同……」韓立說道這裡,忽然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也不知道曾與自己同甘共苦過的那隻「小狐狸」,如今在蠻荒界域如何了?

  「主人既然對青狐一族青眼有加,何不幫襯他們一些,也好讓他們不至於受制金馬宗這樣的貨色。」啼魂看了韓立一眼,說道。

  「我們如今麻煩纏身,不能與青狐族牽扯太深,不管留下什麼東西,都極有可能給他們帶來覆滅之災,不得不謹慎。來日方長,等將來沒了這麼多禁忌顧慮之後,再來青狐族看看吧。」韓立歎了口氣,說道。

  兩人在此停留到了日中時分,韓立才取出一架碧玉飛車,帶著啼魂飛入高空,繼續朝著北方飛遁而去。

  ……

  兩日之後。

  青狐城上空,懸浮著數十艘巨大的金色靈舟戰艦,艦上靈光籠罩,符紋密佈。

  遠遠可見,甲板上旌旗招展,數千甲士執兵而立,槍戟如林。

  小半個青狐城,都被艦身投下的陰影遮蔽,城中狐族仰首望天,無不瑟瑟。

  此刻,在城中一處偏遠院落當中,正站著八九道人影。

  其中一名身著白色錦袍,兩鬢微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目光微沉地望著一旁花圃中盛放的艷麗花朵,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在其身後,還站著一名綵衣華服的少年郎,和一名身後背有鬼頭大刀的黑袍大漢,正是陶基和黑刀兩人。

  「之前,那賊人就住在這座院落當中嗎?」陶基眉頭緊皺,開口詢問。

  站在其身後的幾名青狐族人,紛紛點頭。

  「回稟仙使,那人之前就住在這院落,一直閉關不出,直到兩日前不知為何,突然匆匆離去。我們也是昨日才從金犀城裡得了消息,立即就去上報了。」穿著一身合體青色紗裙的葉螺上前一步,衝著他們略一欠身,說道。

  葉素素緊抿著嘴唇,站在丘長老身旁,一言不發。

  「當初是你帶那賊人回你們青狐城的?」陶基目光一轉,落在葉素素身上,冷冷問道。

  葉素素聞言,心頭微微一顫,面上卻沒有起太多變化,鎮定答道:

  「不錯,當日那人出手救下我後,為報恩情,我便邀請他來了族中暫住。只是沒想到,他竟是……竟是仙宮通緝要犯……」

  「那人既是兩日前離開的,你們為何昨日才上報,莫不是有意包庇他?」陶基忽然冷笑一聲,問道。

  「仙使可不要跟我們開玩笑了,這等大罪我們青狐族實在擔當不起。我們的確是昨日才從金犀城裡得了他是通緝要犯的消息,便馬上稟報了上去,根本沒敢有絲毫耽擱。」葉螺聞言,連忙躬身下拜,惶恐說道。

  「望仙使明鑒!」丘長老等人也是神色大變,紛紛俯身。

  葉素素雖然同樣下拜,心中卻暗暗腹誹不已,只覺得眼前這幫仙宮之人實在道貌岸然,遠不如韓前輩那樣,看似疏離冷漠,實則頗有溫度。

  「哼!是不是玩笑,等呂長老回來就知道了,若是他沒有發現那人往北而去的蹤跡,那就是你們在撒謊,到時候,可就別怪仙宮以同謀之罪論處了。」陶基冷笑一聲,漠然說道。

  丘長老等人聞言,心中皆是一緊。

  畢竟青狐族人並不是都如葉素素一般完全信任韓立,他們心中隱憂,若是韓立沒有按照所說的往北而去,或者沒有留下蹤跡,那麼他們青狐族今日便危矣。

  「既然他對你們青狐族有恩,你們為何還要上報?這豈不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麼?」就在這時,東方白突然轉過身來,雙目直視葉素素,問道。

  葉素素被他這麼盯著一看,心神立即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之感,襲上心頭。

  「回,回稟仙使……我,我們……」她嘴唇輕顫,竟是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一旁一隻白玉纖手忽然伸了過來,握住了葉素素有些冰涼的手掌,輕輕緊了緊。

  葉素素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母親,心神稍稍安穩了幾分。

  「回稟仙使,那人的確與我們青狐族有恩,但是在我族中潛伏百餘年,我們不但已經報償了恩情,還因此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觸犯了仙域律法,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過往不知且不去說,如今知道了他是通緝逃犯,我們青狐族明辨事理,豈能不上報?這豈不是不忠不義之舉?青狐一族絕不敢如此。」葉素素定了定心神,按照早就想好的說辭,答道。

  東方白聽罷,臉上沒什麼神情變化,目光也沒有移開,仍是死死盯著葉素素,想要從其神情上瞧出些端倪。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0 23:31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滅族

  此時的葉素素反倒是越發不慌了,任憑東方白這般看著自己卻絲毫不懼,與之坦然對視。

  她腦海裡回憶著那日韓立離別時說的那些話,心中不禁大感佩服,只覺得今日所有狀況,似乎都在那人的預料之中,自己只要照著做就行了。

  就在這時,伴隨著破空聲傳來,高空之中一道遁光飛射而至,朝著院中墜落而下。

  遁光一斂去,從中現出一名長鼻灰髮的削瘦老者。

  「呂長老,如何?」東方白目光移向老者,語氣平靜的問道。

  「回稟宮主,在此處以北數千餘里外的一座山峰上,發現了些許殘留的氣息。那韓立似乎是在那裡稍作停留,並換乘了靈舟飛車一類仙器。之後再往北去數萬里,快到金源山脈邊緣的地方,也陸陸續續有一些氣息殘留,不過都很淡薄了,應該是採取了某種手段故意遮掩行跡。屬下急著回來稟報,便只在那做了標記,沒有繼續再追索下去了。」灰髮老者走上前來,躬身施禮道。

  「你做的很好。」東方白點了點頭,說道。

  「這麼說來,他們倒是沒有撒謊……此人還真是狡猾!」陶基思索片刻,恨恨自語道。

  「走吧。」東方白又回首看了葉素素一眼,面無表情說了一句後,身形瞬間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陶基等人見狀,也連忙身形一閃,飛身離去。

  小院之內,只剩下青狐一族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葉素素手心裡早已浸滿汗水,看了一眼身旁的母親後,仰頭朝著高空中密密麻麻的戰艦望去,心中越發疑惑,這位韓前輩究竟是怎樣的人,竟然能招來仙宮如此大陣仗對待?

  高空一艘戰艦的甲板上,陶基等人身形紛紛一閃而至,就看到東方白正站立在一側船舷旁,俯身望著下方的青狐城。

  等到幾人走到近前,他忽然開口說道:

  「滅族。」

  「什麼?他們……」陶基聞言,神色一變,慌忙說道。

  他本想說青狐族並未包庇韓立,但話說了一半,就立即識相的閉嘴了。

  青狐族有沒有包庇韓立對於東方白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韓立的行蹤,絕對不能傳出去,否則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他還怎麼獨佔找回掌天瓶之功?

  「遵命!」黑刀二話不說,抱拳說道。

  「做乾淨點,別留下什麼痕跡,否則仙獄那邊追查起來,麻煩。」東方白又補充道。

  「是。」黑刀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陶長老,呂長老,帶著大軍速度太慢,目標也太大,你們二人隨我前去追擊。」東方白思量片刻後,吩咐道。

  「是。」呂雲同樣沒多說什麼,只是恭聲應道。

  陶基略一猶豫,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說道:「是」。

  對於韓立實力的恐怖,他是有過直觀體驗的,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能帶更多人去,當然有東方白親自出手,自己應該也插不上什麼手,即便不能手刃仇敵,能親眼目睹也是好的。

  東方白隨手一揮,身前一片白光噴湧,一艘十丈來長的白色飛梭浮現而出,上面符紋密佈,靈光熠熠,一看便知是入品仙器無疑,且品階不低。

  他當先飛身而起,輕飄飄的落在了飛梭之上,陶基二人不敢怠慢,也緊隨其後的飛身而上。

  在呂雲指了方向之後,飛梭之上頓時暴起一團驕陽白光,化為一道白光的爆射而出,沒入高空之後消失不見。

  而懸浮在青狐城上方的一艘艘金色戰艦,則是靈光大動,上面鐫刻的層層符紋開始紛紛亮起,緩緩朝著下方的城池傾軋而去。

  艦身上的一座座攻擊法陣全數打開,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勢籠罩了這片天地。

  事後據傳,這一日青狐城遭天災襲城,焚於大火。

  ……

  時間一晃,過去半年有餘。

  金源仙域北部某處,有一條水系發達的龍江河,與沅江河以及水漾河三條河流彙集一處,在梳篦山下形成了一座面積足有數千里之廣的三江湖。

  相傳三江湖所處之地,原本有數百座峰巒疊嶂的山峰,與湖邊的梳篦山連同一氣,都屬於金源山脈向北延伸出來的一條分支,上面還曾建有一座規模不小的仙家宗門。

  只是在不知道多少萬年前,這裡曾爆發了一場大戰,那座原本修建在此的仙家宗門被徹底滅門,這裡的大半山峰也在交戰中被毀,整片大地沉入地下。

  之後經過漫長歲月的更迭演化,包括龍江河在內的三條河流陸續河床改道,彙集在了此處,將這剩餘的那些斷嶺殘峰全都掩埋,盡數沒於了水下。

  雖然宗門已逝,但梳篦山上仍舊還有許多當年的建築遺跡殘留,其中大部分都被一座建宗不過數十萬年的「梳流宗」佔據了去,經過翻新修築之後,倒也有些迥然有異的全新氣象。

  只是歷經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時間洗刷,梳流宗得到的也不過是些殘垣斷壁,至於什麼遺留的仙家寶物自然也有,卻也都是些大浪淘沙剩下的殘品。

  據說,在那三江湖之下,倒是還有些遺留下來的破碎仙府,當中有的仍有法陣庇護,裡面倒是有可能還有些未被人發現的仙家寶貝。

  梳流宗在此建宗之後,便順理成章的將三江湖也囊括進了自家勢力範圍,但由於自身實力不濟,卻也不敢真的封禁起來獨佔,反而是經過開發之後,將湖下一些殘留仙府修葺,建成了一座座供修士修煉的龍宮水府,用來租賃。

  修為高強的高等修士,自然看不上這水府中殘留的那點天地靈氣,不過許多真仙修士,特別是修煉水屬性功法,亦或是修煉水屬性法則之力的修士,倒是喜歡長居於此。

  靠著不多,卻是細水長流的租金,梳流宗倒也過得頗為怡然自得。

  這一日,梳篦山上的迎客的致風殿,來了一位身材高大,容貌頗為普通的青年修士,一進門便要找執事長老,說是要租住一座水府用來修煉。

  這青年自然不是別人,正是韓立。

  執事長老是一名身材微胖的圓臉老者,生得慈眉善目,見來人相貌平平,衣著普通,身上氣息也不如何強大,雖未有怠慢之舉,卻也暗暗起了輕視之心。

  「貴客,是要租住水府啊?那可來得正是時候,這三江湖中所剩空餘水府也就僅剩三處了,我這就拿輿圖來給貴客挑選。」老者迎了上來,笑瞇瞇的說道。

  「不急,聽聞這三江湖中還有十餘處未開水府,我倒正想從這裡面挑選一座。」韓立伸手攔住了老者,笑著說道。

  事實上,三江湖下的水府的確極多,但經過最近數萬年的開發整理,其中大多數已經都被開闢完成,只有少數被厲害的仙家禁制封禁,以梳流宗如今的能力尚無法打開。

  不過,梳流宗並未花費重金從外面聘請高人破陣,反而對外宣佈,只要花費與其他水府一樣的價錢,就能獲得入住那些未開水府的資格。

  只是能不能真的入住進去,那就看租賃之人的本事了。

  至於水府中所得之物,只要不影響水府續存,便可盡歸租賃之人。

  在一開始的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經常有修士前來租賃這種未開水府,不過其中絕大多數人都以失敗告終,而當中寥寥無幾進入水府中的人,又有不少死於其中,能進而不能出。

  歷史上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能夠打開水府,滿載而歸,結果當中好幾個,都因為走漏了消息,被聞訊趕來的山野修士聯手圍殺,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通常只要出了梳流宗的勢力範圍,他們對這樣的事就不會多管,畢竟他們有言在先,對於想要進入那些未開水府之人,是生死自負的。

  當然,即便沒有入住成功,那些租金也是不會退分毫的,如此一來,梳流宗起初從這些未開水府上所獲的租金收益,反倒比已開水府要多上不少。

  畢竟在修仙界,從來不缺想要通過冒險,以小博大,以尋求機緣造化之人!

  不過這樣的時光並未持續太久。

  久而久之,大多數修士漸漸認清了事實,也就慢慢沒有了來此冒險的興致,像韓立這樣,趕來一開口就要租住未開水府的人,這位資歷頗深的執事長老也是許久未見了。

  「呵呵,好說,好說!貴客這邊落座稍待,就是要租住未開水府,也需要看看輿圖挑選一下吧?待我去取來。」圓臉老者引著韓立來到偏廳坐下,轉身去拿輿圖。

  臨轉身之時,他忽然問道:「對了,還未請教,貴客如何稱呼?」

  「韓立。」韓立頭也不抬,隨意答道。

  「原來是韓道友,幸會,幸會。」老者隨意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圓臉老者便再次回到了殿內,並將一張三江湖的水下輿圖鋪展在桌面上,給韓立粗略講了講各處水府的分佈位置,以及目前的租住狀況。

  韓立一邊聽著老者所述,目光一邊在圖上來回逡巡起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1 14:41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去去就回

  「這裡應該就是一處未開水府吧?」半晌後,韓立突然伸手指向輿圖最下方的一處區域,開口問道。

  「不錯,這裡的確是。只是恕我直言,貴客若是看中了此處,奉勸試也不要試,沒有意義。」圓臉老者瞥了一眼韓立,笑著擺了擺手。

  「這又是為何?」韓立奇道。

  「貴客莫怪,我這也是不願看你竹籃打水一場空,才好心提醒的。這處水府莫說是真仙修士,就是金仙後期修士都來過好幾撥,想要嘗試著將其打開。結果你猜怎麼著?光是大門上的禁制就擋下了所有人,其中還有兩個倒霉蛋試圖強行破禁,結果觸發了禁制反制之力,一個重傷,一個甚至白白丟了性命,連元嬰都沒能逃出來。」圓臉老者搖了搖頭,歎息道。

  「原來如此,多謝道友提示。在下倒是粗通些禁制法陣,自信即使不能開府,也能有幾分自保之力,所以道友儘管放心,我就選此處了。」韓立露出恍然之色,旋即還是說道。

  「這……那我就祝貴客心想事成了,一會兒道友繳了費用,我便差人帶你前去。」圓臉老者見狀,便也不再繼續勸他,開口說道。

  畢竟在他看來,自己代表著宗門立場已行了告知義務,至於租客的選擇他可就管不著了,若是說得太多,反而會讓人猜忌別有用心,反倒不美。

  等韓立繳納過費用之後,圓臉老者便也不再招呼他,隻遣了一名唇紅齒白的絳衣少女,吩咐了幾句,令其帶著韓立前往三江湖畔。

  那少女生得並不如何秀美,只是圓圓的臉蛋兒上有兩個淺淺酒窩,好像總掛著笑容,令人看一眼,便覺得十分親近。

  韓立與少女二人飛身下了梳篦山,沿著一條湖邊小道,朝著湖畔走去。

  「我看貴客也不像是頑愚之人,怎的也選了這座鬼愁府?」少女似乎也是個性格開朗,藏不住話的,在前頭領著路,忍不住問道。

  「鬼愁府?此話怎講,還望姑娘告知一二。」韓立蹙眉問道。

  「就是貴客選的水府,是因為自這處水府公開以來,古往今來一直無人能開,反倒有不少人因其受傷,甚至白白丟了性命,簡直是『鬼見愁』!故而被我們私下裡起了個『鬼愁府』的名字。對了,這可不算是它的正式名字,若是貴客能打開,倒是可以給它起個吉祥喜慶點的名字。」少女略帶幾分調侃語氣的解釋說道。

  「哦,『鬼愁府』這個名字就不錯,就叫這個好了。」韓立想了想,認真的說道。

  「這……不是小僕多話,這個定名一事,還是等貴客真的開了水府再說。唉……貴客若是願意聽我一句勸,一會兒下了湖底,可別強撐,受不了那禁制反制,就趕緊撒手回來,莫要強求。」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麼,勸諫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韓立瞥了一眼少女,笑問道。

  少女聞言,微微一愣,似乎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所有貴客,從來都只當他是個領路小僕,可從未有人問過自己名字。

  「小僕叫胡小成。」略一遲疑後,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

  「小成……小有所成,小富即安,倒是個能安穩一世的好名字。」韓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緩緩說道。

  說罷,他便沉默了下來,心中卻不由歎息了一聲,又想到了另一個名字,葉素素。

  就在上月末,他從一些渠道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據說是在半年之前,青狐城突然在一日之間遭天災襲城,整座城焚於大火,城中人畜俱滅,無一生還。

  他聽後只是稍稍轉念一想,推算了一下時日,自然就明白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三江湖之行。

  少女見韓立神色有異,便也識趣的不再多嘴說些什麼,只是默然在前面帶路。

  來到三江湖江畔一處濱湖廣場上後,習習清涼的微風,從湖面上吹了過來,令名為胡小成的少女倍感舒適,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

  韓立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也覺得有種久違的心曠神怡之感,這些時日縈繞心底的那些陰霾倒也淡去了幾分。

  「貴客,到了。從前面這處水域下去,一直潛行不足千丈,就能到鬼愁府了。」胡小成伸過懶腰後,扭頭看向韓立,說道。

  「有勞了。麻煩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韓立點了點頭,說道。

  說罷,他也不等胡小成回答,便身形一掠而起,一頭扎入了水中。

  「小……」

  結果胡小成口中剛蹦出一個字,還來不及說話,就已經不見了韓立蹤影。

  她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怎麼這麼急性子,我注意事項都還沒說呢,不過那句『去去就回』倒是頗有些大宗師的風範,說不定……」

  說到這裡,她就有些說不下去了,畢竟這裡可是讓金仙都折戟而回的「鬼愁府」,這貴客看起來普普通通,恐怕修為不高,至多不過真仙境後期吧?又怎麼可能打開此水府,簡直是癡人說夢!

  「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平安返回吧。」胡小成剛幽幽說了一句,身前湖面就突然爆起一團水浪,一道人影隨即落在了她身旁。

  當少女使勁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身旁之人正是韓立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至少得嘗試個幾個時辰才會放棄呢,不過也好,起碼沒有被禁制困住,還真是命大。」

  「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內心的彎彎道道倒是挺多。快去叫你們長老來,就說我要繳納開府費用。」韓立抬手在胡小成額頭一點,笑著說道。

  「什麼……你是說已經……」胡小成雙目瞪圓,難以置信的說道。

  「快去吧。」韓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

  胡小成這才一邊搖頭,一邊轉身,朝著梳篦山飛掠而去。

  沒過多久,同樣滿臉驚疑神色的圓臉長老,帶著胡小成飛回湖邊。

  在其親自下水查看了一遍後,才終於相信韓立是真的破開了此處水府禁制,頓時一臉的無法置信,但在事實面前,卻又容不得他不信,雖然面上未表現出太多,心中自然掀起了一陣翻江倒海。

  在韓立繳納了一筆仙元石之後,圓臉長老滿臉喜色地說道:

  「這座水府三年之內,都屬於韓道友了。就如先前所說,這裡面所有產出寶物,只要不涉及水府續存,就都歸道友一人所有。」

  「多謝。」韓立抱拳說道。

  「對了,這水府一開,還望道友給賜個名字。」圓臉長老點點頭,又說道。

  韓立看了一眼少女,說道:「就叫鬼愁府吧。」

  圓臉長老聞言一窒,倒也沒有再說什麼的點了點頭,便要告辭離去。

  「小成,你就暫且跟隨在韓道友身邊侍奉,若有任何需求,速來宗門匯報。」離去之前,他囑咐少女說道。

  「遵命。」胡小成連忙施禮,說道。

  韓立倒也沒有拒絕,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怎麼樣,想不想去這鬼愁府看看?」等到圓臉長老離開之後,韓立才對胡小成說道。

  後者聞言,忙重重點了點頭。

  韓立抬手一抓胡小成的肩膀,兩人身上同時籠上一層青光,縱身一躍,便墜入了湖中。

  湖水上層,倒還有陽光射入,越往下去,就變得越加黑暗。

  胡小成之前給人引路,倒也去過別的水府,只是從來不曾像今天這麼深入過,一路上睜大了雙眼,四處查看。

  湖水之中,到處都是一座座斷裂的山峰,有的還稍稍保持著原狀,有的則四份五裂,化為了一個個矮矮的土包。

  這些山峰之上,零散地亮著一團團光芒,仔細望去便可看到一處處各色光幕,裡面罩著的,便是已經開闢出來的一座座水府。

  這些水府大多都與這邊距離極遠,看起來就像是夜晚天幕中的一枚枚星辰。

  韓立帶著胡小成一路潛至水底,來到了一座看起來不過數十丈高的小山包前。

  胡小成凝神望去,就見小山包頂部,籠罩著一層光幕,裡面隱約能夠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狹長的院落。

  韓立拉著她的胳膊,身形一縱,便驟然破開水浪,衝入了那層光幕中。

  一進光幕,周圍被湖水包裹的感覺頓時消失。

  兩人落身在了院落前的一片廣場上後,韓立隨即撤去了籠罩在他們身上的光幕。

  「祖師堂……這裡竟然是那個宗門的祖師堂?」胡小成看著身前院落大門上的一塊匾額,驚訝叫道。

  「不然你以為,為何這麼多年來,都沒人能夠破開這裡的禁制?」韓立笑道。

  「既是如此,貴客你是怎麼破開這裡禁制的?」胡小成不假思索問道。

  「我看的書多。」韓立笑著答道。

  這座宗門祖師堂的庇護法陣,他還真在古籍上見過,況且畢竟不是護山大陣,加之他本就懂一些破禁手段,破解起來自然不用太費功夫。

  「那貴客您這次可真是賺大發了!據說宗門祖師堂裡,一般都供奉有宗門秘典和重器呢……」胡小成一臉艷羨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2 13:39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等人

  「秘典或許會有,重器就別想了,遭遇滅門之禍,連祖師堂所在的山峰都給人一劍削了下來,真有什麼鎮宗重器也早拿出去禦敵了,也不會留在祖師堂裡的。」韓立一邊走上台階去推那兩扇黑色大門,一邊隨意的說道。

  「哦……那真是可惜了。」少女有些失望道。

  不過很快,她就又高興了起來,說道:「有秘典也很不錯了,上等的修煉功法一樣也很珍貴啊,若能得到幾部,也算不虛此行了。」

  「吱呀」一聲響。

  已經不知道塵封了多少年的祖師堂山門緩緩打了開來,露出了一道狹長天井,中間庭院空空,隻擺了一口青銅大缸,上面生滿了青綠色的銅銹。

  走到近前一看,韓立發現青銅大缸四周鏨刻著一些古樸符文,缸中盛著半缸清水,上面漂浮著一朵墨綠色的睡蓮,上面傳來陣陣濃郁的水屬性法則之力。

  「哇,好濃郁的水汽……」胡小成不過元嬰期修為,對法則之力感受不深,驚訝叫道。

  「看樣子,還是有些好東西在的。」韓立笑了笑說道。

  他隨手一揮,那青色大缸便在一層銀白光芒下消失不見,被其收入了花枝洞天中。

  天井兩旁,有兩座寬敞廊道,一直通往了天井盡頭處的一座大殿。

  這座大殿,似乎只是一座用來議事的中堂,裡面除了擺放著一些早已經腐朽的蒲團外,就再無他物,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穿過了這座中堂,後面是一個小院,面積比前面的天井大上不少,整個以白石鋪就,看起來倒像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演武場。

  演武場之後,便是整個祖師堂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座建築了。

  韓立仰頭望去,就見大殿門楹之上,掛著一塊朱紅匾額,上書「源遠流長」四字。

  進得殿內,迎面就看到了一架高高佇立的九層供桌。

  供桌之上,擺放著一塊塊長方形木牌,上面描金雕花,做得十分精美,造型並非是尋常市井人家的祖宗靈牌模樣,而是一種供養生者的長生牌。

  韓立略一清數之下,發現共計有八十餘人,全都是該宗門的掌門和長老。

  在最下方一層供桌上,擺放著兩本厚厚的金玉書冊,上面還籠罩著一層金色流光。

  韓立上前略一查看,發現上面竟然還都留有封印禁制,只不過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靈力不濟,已經十分微弱了。

  他隨手將之破解後,翻看了一二,便發現這兩本書冊,都不是什麼功法秘典。

  其中之一,記錄了宗門從建宗到滅門之前的經歷的一系列大事,算是宗門的紀年典籍。

  而另一本,則是宗門的譜牒大典,記錄了宗門從創派祖師到內外門弟子的所有名字。

  「原來這個宗門是叫清淨宗啊,傳承了那麼久,竟然還是免不了滅門之禍……」胡小成忍不住歎息道。

  韓立聞言,不禁想起了真言門和冥寒仙府,他們不是一樣,突然就遭受了無妄之災麼?

  他望向供桌最高層,目光微微一閃,忽然發現那塊寫有「常清流」的長生牌有些古怪,便隔空朝其猛一抓取。

  長生牌「嗖」的一下飛落而至,被韓立一把抓在了手中。

  他雙目之中紫光閃爍,看了片刻後,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抬手在牌身上點動起來。

  片刻之後,長生牌上亮起一片青光,一枚隱藏其中的玉簡,飛了出來。

  韓立拿走玉簡後,抬手一揮,又將長生牌放回了原位。

  「可是宗門秘典?」胡小成在一旁看得驚奇,瞪大了眼睛問道。

  「不錯。還真是他們的清淨宗的功法,叫《無形錄》。」韓立抬手將之放在眉心探查片刻後,點了點頭說道。

  「我還擔心貴客這次白跑一趟,什麼寶貝都撈不著,那可不就白白花了那麼大一筆錢,現在有了這秘典,我就放心了。」胡小成面露喜色,忙說道。

  韓立聞言微微一愣,嘴角也多出了一點笑意。

  他帶著胡小成,將整個祖師堂又查找了一遍,發現當真再無他物之後,少女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韓立卻並不覺得虧,那本《無形錄》乃是修煉水屬性法則之力的功法,雖然於他用處不大,不過至今還留在黑風海域的地祇化身卻用得著。

  而且,之前被他收入花枝洞天的那口青銅大缸,與那株金色睡蓮也明顯不是俗物,光是這兩者,比他之前付出的仙元石,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整座祖師堂畢竟是位於湖水之下,雖然並無風絲吹拂,卻也顯得涼爽異常。

  韓立帶著胡小成坐在祖師堂大門的門檻上,仰頭望著上方那層光幕,兩人俱是愣愣無言。

  「胡姑娘,那執事長老讓你跟著我的時候,是不是還囑咐你要隨時匯報我的行蹤?」韓立忽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胡小成有些驚訝道。

  話一出口,少女就後悔了,只好又撓著頭說道:

  「其實也不只是你,所有來此租住的貴客,宗門都會派一個人跟隨,當然這不是強制的,可以拒絕。只不過別人都是些姿容極美的仙子姐姐,一般沒人會拒絕。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魯長老竟然派我跟著來了。」

  「那位長老是對我起了輕視之心,不相信我能破開水府禁制,所以才讓你來的。」韓立一語道破。

  「原來如此……」胡小成恍然道。

  「記住,別人可以輕視你,甚至輕賤你,你自己可不能輕視自己。我觀你修行資質不錯,如今還卡在元嬰後期瓶頸,多半是受限於資源吧?」韓立正色道。

  胡小成不知道韓立為何提及這個,有些迷糊地點了點頭。

  韓立手掌一翻,取出一隻朱紅小瓷瓶,遞給了她。

  「我身上沒有低階修士合用的丹藥,這小瓶裡的,也得你到了至少合體期以後才能用。你且收好,待日後修煉有成時再服下吧。」

  胡小成聞言,愣在當場,一時間並未敢伸手去接。

  韓立見狀,將小瓷瓶塞在了她的手中,抬起手指,在她的眉心一點。

  胡小成頓覺識海一震,整個人都有些飄忽,身子晃了一晃,旋即又重新坐穩,才發現韓立的手已經收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地在識海裡一探查,才發現腦海裡竟然多出來了許多文字,竟赫然是那部名為《無形錄》的功法。

  「貴客你……」胡小成身子一震,猛然站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過不了多久,這座三江湖就要被整個翻起了。」韓立神色一肅,也從門檻上站了起來,緩緩說道。

  「前輩租下這座水府,莫非是要做什麼大事情嗎?」胡小成改了稱呼,問道。

  「不算什麼大事,等人而已。」韓立淡然說道。

  「是朋友嗎?」胡小成試探問道。

  「仇敵。」

  「啊……小僕能幫你做些什麼?」胡小成眉頭緊蹙,問道。

  「我已除了梳流宗留在你身上的印記,你之後立即離開梳篦山,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以後好好修行,不要再回這裡了。」韓立徐徐搖頭,說道。

  「前輩,你為何要待我如此?」胡小成一想到自己的低微道行,就有些赧顏道。

  韓立看了她一眼,歎息一聲,說道:

  「算是補償對另一個姑娘的愧疚吧……」

  胡小成見韓立神色有些黯然,也莫名覺得有些難過起來。

  「既然如此,他日若小僕修道有成,再來報答前輩恩情。」小姑娘思量片刻之後,朝著韓立長揖到底,恭敬說道。

  「走吧。」韓立笑著說道。

  胡小成再次躬身施禮,然後才飛身而去。

  待其身影消失之後,韓立身旁才忽然有一道波動盪漾,啼魂的身影從中浮現而出。

  「主人,你就不怕他轉頭就去梳篦山告發你,去請賞嗎?」啼魂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看人的眼光,何時這麼不准了?」韓立笑了笑,說道。

  啼魂聞言,也笑了笑,不再言語。

  「即便她真的讓我失望了,也無所謂。我不做任何掩飾,以本來面目至此,還在梳流宗那裡留下真名,不正是希望仙宮的人,知道我在這裡嗎?」韓立話鋒一轉,悠然說道。

  「這次定叫他們有來無回。」啼魂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既然決定開門迎客,就要好好佈置一番,可不能失了禮數。」韓立拍了拍手,說道。

  說罷,他便轉身進了祖師堂。

  ……

  半個月之後。

  三江湖畔的梳篦山上,一艘十丈來長的白色飛梭,閃爍著熠熠靈光,懸停在山崖上空。

  飛梭上站有四人,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白色錦袍的中年男子,其身後依次跟著一名長鼻老者,一個綵衣少年和一位黑袍大漢。

  他們自然正是東方白和陶基一行四人。

  在幾人身下的山峰上,站著一名身著青翠紗袍的俊逸青年和一名圓臉老者,前者乃是如今這梳流宗的掌門,後者卻是之前接待韓立的那名執事。

  此刻,兩人臉上皆是掛著略帶諂媚的笑意,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四人。

  「那人在此的消息,你們除了稟報仙宮之外,可曾外洩?」東方白俯視著兩人問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2 23:30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找上門來

  「回稟仙使,魯長老向我匯報之後,我便覺得事關重大,立刻將消息封鎖了。如今整個宗門上下,也就只有我們二人知道,此外為了防止打掃驚蛇,我們連目前租住在湖中水府的其他修士都隱瞞著,並未讓他們提前離開。」身為梳流宗掌門的俊逸青年忙說道。

  「如此便好,這樣就不用費力滅了整個宗門了……」東方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俊逸青年與圓臉老者聞言,眉頭緊皺著互相看了一眼,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然而,不等他們想清楚,就突然發現自己身軀一僵,竟是半點動彈不得了。

  兩人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珠還能轉動,朝著對方身上看去,就驚駭地發現,彼此身上不知何時,竟然都生出了一層綠色的滑膩青苔,上面無枝無幹的生出了一朵妖冶大花。

  「不……」

  隨著青年一聲痛苦嘶吼,那朵妖冶大花盛放開來,其上顏色變得血紅一片,表面甚至凝出幾滴晶瑩露水,看起來簡直嬌艷欲滴。

  相比之下,包裹在青苔中的兩人,就好似被抽乾了生命力一樣,皮膚之上水分盡失,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便化作了兩具乾癟醜陋的猙獰乾屍。

  東方白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之後,扭頭問道:「呂長老,那人氣息還在此處吧?」

  「仍在此處。」那長得好似耗子成精一樣的削瘦老者,皺了皺鼻子,說道。

  「只要他還在,那就好。」東方白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陶基目光落在遠處那片遼闊水域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心中卻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

  「陶基,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東方白將陶基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問道。

  「宮主,就韓立此人過往來看,絕非麻痺大意之輩,這次為何留下這麼明顯的蹤跡,令我們追蹤至此,我看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蹊蹺。」陶基聞言,如此說道。

  「陶長老莫非是給上一次的事情,嚇破了膽子,怎的如此小心?如今可是東方宮主親自出馬,還能讓他跑了不成?」黑袍大漢譏笑一聲,說道。

  「黑刀,陶長老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我們謹慎些便是。」東方白卻是一擺手,說道。

  陶基聞言,忙施了一禮。

  一語說罷,東方白手掌一揮,白色飛梭驟然穿行而出,瞬間就來到了三江湖上空。

  「就是那片水域。」呂雲指了指湖面一處,說道。

  「宮主稍等,待屬下劈開此湖,好逼那廝現身。」黑刀說著,便將背後的鬼頭大刀摘了下來,握在了手中。

  「不用,登門是客,豈能還沒進門就大打出手?」東方白攔下他,淡淡一笑的說道。

  說罷,他抬指在虛空一點,指尖上便有一道青光迸射而出,一閃即逝的飛入了湖中。

  只見那青光入水,便如蛟龍入海,劇烈旋轉地朝著水下那片光幕區域俯衝而去。

  原本還算平靜的湖水,頓時掀起滔天巨浪,湖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螺旋空洞,直通湖底鬼愁水府所在。

  與此同時,一道青色靈域籠罩而上,將湖水動盪的區域全都包圍了起來,如同一座牢籠一般禁錮在了其中,所有波動便只限於靈域之內。

  靈域之外,依舊風平浪靜,即使有人好奇圍觀,也無法視清靈域內的景象。

  那道蛟龍般的青光,如鐵騎鑿陣一般衝撞在了白色光幕之上,發出一聲震天轟鳴,白色光幕應聲而裂,那座佇立著清淨宗祖師堂的小山包,也隨之顯露而出。

  此刻,韓立正與啼魂坐在院中石桌旁,手中酒杯給震得微微一抖,當中琥珀色的仙釀酒水卻並無半點濺出。

  「陣仗倒是不小,看樣子你此前的猜測沒錯,是那位東方宮主親至了。不過,太乙境巔峰修為就敢如此張狂了嗎?」韓立看了一眼上空,笑著說道。

  說罷,他將手中酒水分三次傾倒乾淨,一收酒杯,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這時,四周湖水似乎給一股奇異力量禁錮住了,圍繞著小山包上方區域豁開一道漩渦,自顧旋轉著,並不朝著中央落下來。

  東方白等四人御空而至,懸浮在小院上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韓立與啼魂二人。

  「韓道友,久聞大名,今日才得見,真是幸會了。」東方白上下打量了一眼韓立,似乎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淡淡一笑的說道。

  「嘖嘖,韓某何時如此有名了,竟可以令堂堂金源仙域一宮之主跟在屁股後邊追著跑了這麼久,真是榮幸。」韓立沒有絲毫客氣,嘿嘿一聲的說道。

  「大膽賊子,竟敢如此跟東方宮主說話?」一旁的黑刀聞言,勃然大怒。

  「怎麼,我說錯了嗎?那你來說說,韓某該怎麼和一個喪心病狂,濫殺無辜的一域之主說話。」韓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黑刀雙目寒光一閃,就欲上前。

  東方白只是側目看了他一眼,後者便牙關一咬,忍住了衝動。

  身材削瘦的呂雲雙眼微瞇,看著韓立,面露沉吟之色。

  韓立視線落在其身旁那名俊俏少年身上,有些意外的說道:「陶長老,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不過既能僥倖逃得一線生機,就該惜命啊……」

  陶基注意到韓立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禁嚥了口唾沫,覺得口舌有點發乾,雙目之中凶光翻滾,卻也沒多說什麼。

  「韓道友,以我等的身份地位,何須在意那些螻蟻的性命?言歸正傳,只要你肯交出那件東西,我能考慮放你一馬,甚至引薦你加入九元觀。你看如何?」東方白哈哈一笑,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韓立一聽到「九元觀」三字,立即就明白過來其口中所指的「那件東西」是何物了。

  他瞳孔微微縮了縮,也懶得去掩飾自己懷有掌天瓶一事,反正今日這幾人,他本就沒打算放走任何一個,否則一旦洩露出去半點風聲,後面的麻煩將是無窮無盡的。

  此前出於各方面的顧慮,他還不想與這些仙宮勢力正面衝突,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怕了,如今既然對方三番兩次的觸及自己的底線,還如如影隨形的到處追殺自己,那就說不得要和對方好好算一算賬了。

  「奉勸道友一句,還是莫要和天庭作對,畢竟敬酒總比罰酒好喝。若是道友願意的話,從此大可以高枕無憂,安心修行。以閣下的資質,只要有足夠多的資源,問鼎大羅境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東方白見韓立沉吟不語,又說道。

  「看來閣下不僅喜歡追在別人屁股後面跑,廢話也著實不少,就像放屁一樣。韓某不知道你究竟要什麼東西,也懶得知道,此外,韓某雖好酒,但只要是你的酒,韓某一概不喝。」韓立出言打斷了東方白的話,懶洋洋的說道。

  「看來道友是鐵了心的要和天庭過不去了,可惜,可惜……既然道友不喜歡敬酒,那就只能送一杯罰酒吃了。」東方白歎了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道。

  其話音剛落,早已經忍耐多時的黑刀,身形帶著一連串殘影的一掠而出,手中鬼頭長刀驀的出鞘,刀身之上血色符紋大亮,一片陰晦烏雲從中湧出,朝著祖師堂縱劈而下。

  只聽一聲錚鳴傳來,鬼頭大刀上爆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千丈刀氣,直接劃破了天幕,當空落下。

  滾滾陰雲隨之洶湧而下,一頭頭模樣猙獰恐怖的巨大鬼物從中浮現,全都是一副急於噬血的狂躁模樣,遮天蔽日地朝著韓立與啼魂二人籠罩了過來。

  韓立面對黑刀聲勢浩大的一擊視若無睹,只是扭頭看了一眼啼魂,嘴角有些藏不住笑意。

  「自從轉醒過來之後,腹內一直覺得有些空乏,倒是沒想到,仙宮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級別的鬼道修士,倒真是……一頓大餐。」啼魂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躍躍欲試的說道。

  「別吃太急,注意消化。」韓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啼魂應了一聲,身形爆射而起,如同隕石倒掠,竟是直接迎著那股看似勢不可擋的萬鬼刀氣衝了上去,一下子就砸入了陰雲之中,消失了蹤跡。

  刀氣下落之勢頓時一止,然後便沒了動靜。

  東方白目光微微一閃,有些疑惑地看向黑袍大漢。

  「這……」後者也有些發懵,他也從來沒見過如此送死的。

  不等他想明白,神色便不禁陡然一變,臉上神情變得異常驚恐起來。

  東方白這時也察覺到了古怪,目光朝著陰雲當中望去。

  只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諸般鬼物,此刻卻像是見了鬼一樣,紛紛掙扎著,想要從陰雲刀氣之中逃離,奈何其自身根本就束縛在刀身之上,自然無法逃離。

  緊接著,就見滾滾陰雲之中,有兩道怪角從中穿刺而出,後面緊跟著露出一顆巨大無比的巨猿頭顱,其獠牙畢露,眉心之上皮肉分裂,從中露出第三隻血紅妖目,背後更是突起刺出三根黑乎乎的骨刺,周身烏黑毛髮如鋼針一般倒豎,渾身陰氣逼人。

  相比那些食人惡鬼,眼前這頭異獸明顯更像惡鬼。

  「不對!這是……刑獸!」東方白目光一閃,驚呼出口道。

  到了此時,黑刀自然也已經認了出來,心中叫苦不迭,實在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等天生剋星。

  他連忙一掐刀訣,想要讓手中鬼頭大刀歸鞘。

  然而,那刑獸卻哪裡會善罷甘休,眉心豎目血光大作,從中噴湧出來一道血色紅光,化作一道巨大的血色鎖鏈,朝著那些鬼物穿梭而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3 13:24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請君入陣

  刑獸本就是世間一切陰邪鬼物的剋星,更何況是如今的啼魂,歷經了此前的一系列生死磨礪,更是今非昔比。

  與其眉心豎目相連的血色鎖鏈,就好似一截巨大的鋼鞭呼嘯而至,所到之處勢如破竹,任那一頭頭猙獰鬼物看起來如何凶狠異常,胸膛卻如朽木般被紛紛刺穿,宛如串糖葫蘆一樣被串了起來。

  「滋啦啦」

  伴隨著一陣電流之聲響起,一道道血色電弧從鎖鏈上噴湧而出,瞬間將陰雲中盤踞的數千頭鬼物擊成粉碎,化作了縷縷黑色煙霧。

  下一刻,只見刑獸鼻頭一皺,一道霞光飛捲而出,將這些鬼物所化黑霧一卷之下,全都吸入了腹中。

  黑刀驚駭之餘,手中長刀剛剛抽回半截,就給那血色鎖鏈追上,如靈蛇般纏了上去。

  一時間血色電弧大作,無數電光劈打在刀身之上,發出陣陣尖銳聲響。

  黑刀頓時也如遭雷擊一般,只覺得神魂好似在油鍋中烹炸一般,口中發出陣陣痛苦嘶吼。

  就在這時,其手臂之上忽然有一道墨綠光芒亮起,一根根清翠籐蔓從中生出,紛紛朝著其握刀的那隻手蔓延而去,一直纏繞到了刀身上。

  那些青翠籐蔓上似乎有著一股奇異的法則之力,在被血色電弧擊中之後,竟然能夠迅速復原,絲毫不受影響地刺入鎖鏈與刀身間的縫隙,將之一點一點剝離了下來。

  黑刀只覺得壓力驟減,連忙穩住神魂,將手中長刀收歸入鞘,刀身上所帶出的陰雲,已經損失了一大半。

  「多謝宮主出手……」

  雖然損失慘重,但能夠撿回一條性命,黑刀已經十分知足,忙向方才出手相助的東方白出言致謝。

  但他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身後一陣勁風驟然襲來,頓時大感不妙。

  在其不遠處的呂雲最先發現不對勁,因為韓立的身影驀的從原地消失,接著便鬼魅般出現在了黑刀身後,其心驚之下,本能地往後暴退而走。

  韓立閃身而至後,未及黑刀做出絲毫反應,便一掌探出的直接扼住了其脖頸。

  黑刀雙目瞪圓,半張的口喉中發出幾聲不明所以的聲音。

  韓立卻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目光盯著東方白,五指一用力,「喀吧」一聲,便擰斷了黑刀的脖子。

  東方白被這一舉動觸怒,抬起一隻手掌,便朝著韓立拍了過來。

  虛空之中,絲絲縷縷天地靈氣都好似被其自行攝取了過去,瞬間化作無數兒臂粗細的青色木扦,紛紛朝著韓立突刺而去。

  然而此時的韓立早已經鬆開手掌,體內真言寶輪逆轉,從反應最慢的陶基身側一閃而過,卻並未出手傷他,朝著祖師堂前的廣場上落了下去。

  黑刀的屍身當空墜落,其天靈蓋上剛有一道烏光亮起,裡面藏著的元嬰小兒還來不及遁逃,就被刑獸的一隻巨大鬼爪抓住,囫圇個地扔入了血盆大口中。

  陶基目睹了這一切,最初的驚恐頓時放大了數倍,竟跌跌撞撞朝著下方海域落了下去。

  呂雲則是神色陰沉地飛到了東方白身側不遠處,一身氣息內斂,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韓立身上,身外一層灰色靈域隻籠罩著方圓百丈範圍,嚴密防備著他那不知如何做到的突刺襲殺。

  才一交手就損失一員大將,這讓東方白心中驚怒交加。

  驚得自然是韓立的修為,怒得則是覺得顏面受損。

  其五指成爪,在身前一握,虛空之中一陣揮舞,那些憑空出現的無數木扦便聚攏一起,化作了一頭數百丈長的木扦巨龍,朝著韓立張口撕咬了過去。

  「木頭搭成的東西也敢用來殺敵,這該不是三歲稚童的木偶玩具吧?」韓立一邊出言嘲諷,一邊卻暗自握起一拳。

  其一身拳意和星辰之力凝聚一處,掌心之中風雷大作。

  「轟」的一聲巨響。

  韓立一拳揮出,拳端星辰之力爆發,炸開一片耀眼奪目的白光。

  那頭木扦巨龍撞擊在白光之上,一連串的砰砰巨響不斷,所化木扦盡數崩裂,化為了齏粉。

  炸裂開來的木扦碎屑,幾乎遮蔽了半片天空,東方白的身影卻驟然從中一閃而出,抵近韓立之後,並指朝前看似輕描淡寫的一點指。

  「嗤」的一聲微弱蚊鳴之聲!

  其指尖一道青光驟然一閃,化作一桿墨綠色的盤龍木槍,朝著韓立心口直刺而下。

  木槍之上有一道蒼龍虛影盤旋,爆射而出時,裹挾起一陣狂暴勁風,引得四周虛空都為之一陣扭曲。

  韓立眼見於此,並不避讓,只是抬手在虛空一揮。

  其身側一陣波動漣漪蕩漾開來,一柄青竹蜂雲劍一閃而出,劍尖直指盤龍木槍。

  兩者針尖對麥芒一樣,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只見青竹蜂雲劍上符紋一閃,一道金色電光頓時噴湧而出,「滋啦」炸響!

  木本懼雷,盤龍木槍被這金色雷光劈中之後,頓時冒起一股黑煙,炸裂了開來。

  「閣下堂堂一宮之主,莫不是只有這點能耐,可著實令人失望。」韓立嘿嘿一聲道。

  東方白聞言,臉上的暴怒神色忽然收起,反倒是恢復了平靜。

  其身形一躍,緩緩降落在了祖師堂前的廣場之上。

  「行了,自打我出現,你就一直出言激我,不就是想引我到這廣場上來,好進入你提前的法陣當中。雖說不是如你計算那樣盛怒而入,我終究是進來了,那就來看看,你究竟能奈我何?」東方白看向韓立,淡淡一笑的說道,頗有幾分明知山有虎的傲然之姿。

  「哈哈……東方宮主,韓某算的可不是你不堪譏諷,盛怒而入,而是你剛愎狂妄,自負而入。既然來了,就別走了。」韓立朗聲笑道。

  他一語說罷,手上法訣一掐,祖師堂所在的整座小山包都隨之一震,四周湖底隆隆作響,四尊小山一樣高的寶相莊嚴的怒目金剛從地下緩緩升起,手中各自擎著一把寶傘,一柄仙劍,一輪寶鏡和一頭凶蟒。

  怒目金剛據守四方,持傘一人,渾身青紫,手中寶傘上綻放有七彩霞光,飛射如高空中後,便有萬道光線鋪灑而出,如同一張寶頂光幕,將整個小山包籠罩了進去,霞光覆蓋之處,天地元氣流動頓時停滯,一切術法神通禁絕。

  東方白身處其中,頓時覺得四周天地靈氣一緊,再也無法為自己所調用。

  不過,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根本不為所動,修煉木屬性法則之人,體內自成一天地,仙靈力生生不息,本就比其他修士雄渾,更是不怕此種手段。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目光忽然一閃,瞥到一道光團朝著自己映照而來,心神微微一緊,一個閃身,從原地橫移開來百來丈。

  當他再次回頭之時,就見那白光映照之處,地面轉身驟然破碎,陷下去一個方圓三丈有餘的漆黑大洞,裡面磚石破碎,盡成齏粉。

  他目光一轉,便看到是那渾身靛藍的持鏡之人,手中寶鏡光芒熠熠,如大日懸空,當中映射出的光芒,所到之處空間皆是一陣劇烈扭曲。

  方才他若是中招,以其仙人體魄,也必定分筋錯骨,肢體斷裂。

  不等他思量清楚,那渾身赤紅的持劍之人,和渾身黝黑的操蛇之人便同時發難。

  寶劍之上符紋大亮,一團團五彩火焰從中飛射而出,如流星火雨一般飛落而來,凶蟒渾身鱗片炸起,口中青雷紫電翻滾不已,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若說那寶鏡白光猶有閃躲之機,這火雨電瀑就全無規避之隙了。

  「彫蟲小技,也敢賣弄?」東方白口中冷哼一聲。

  其雙手一擎,口中吟誦不斷,做出托天之勢。

  身上便有青光如火山噴發一般沖天而起,一棵巨大無比的蒼翠古木虛影浮現而出,樹冠亭亭如蓋,遮蔽在其頭頂之上,將那火雨電瀑全都擋了下來。

  雖是虛影,那蒼翠古木樹冠,在被火焰和雷電擊中之時,竟然也熊熊燃燒了起來。

  只不過其燃燒時雖火勢兇猛,樹冠卻好似在不斷重生一般,方一燒燬,便能恢復原狀,那速度竟好似更快一籌。

  哪怕是那寶鏡白光映照而下,依舊也無法攻破樹冠防禦分毫!

  「韓道友,莫非這就是你憑借的壓箱底手段?若真是如此,那可真要叫我失望了。」東方白嗤笑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忽然感到一陣恍惚,眉心前方似有一道晶光閃過,未等他看清時,那道晶光已經化作一柄小劍,驀地刺穿他的眉心,鑽了進去。

  東方白頓覺腦中一陣尖銳疼痛,識海裡好似掀起了狂風巨浪,身軀也隨之劇烈一震,身後噴薄而出的青光也隨之一顫,收歇了下來。

  那棵巨大的青光樹影,也在此時消散開來,漫天火雨和雷電瀑布隨之傾瀉而下,瞬間將其淹沒了進去。

  「轟隆隆……」

  一陣陣轟鳴之聲連響不斷,青紫雷電與五彩火光交匯一處,映得整個祖師堂廣場熠熠生輝。

  「宮主……」正聯手呂雲與啼魂所化刑獸交手的陶基見狀,不禁驚叫道。

  「陶長老,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宮主那邊用不著你擔心。」呂雲雙手在虛空之中揮動,十八桿赤紅鐵旗在空中飛舞不斷,圍向啼魂。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7-23 13: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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