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正邪天下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8 19:08: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3 2333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08
第一卷第八章平天拳術


牧野靜風竟已被不驚堂的人圍住了!

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在此之前,他與不驚堂可以說毫無關係,沒想到轉眼間已兵刃相見:看來,方才一戰,已讓不驚堂不敢小覷他了,否則也不會為了對付他一人而動用這麼多的人。

酒店的掌櫃已一下子癱軟在地,他知道這一下他的酒店是難以倖免了。同時他也知道對於店中損失之物,是提也不能向不驚堂提的。

牧野靜風哈哈一獎,道:“不驚堂的架勢拉得也未免太大了,為了對付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居然動用了這麼多人!”

輕鄙之意,溢於言表。

白克緩緩站起,他的手已按在腰間的長刀之上。

白克緩聲道:“聽說你的兵器是一管骨笛?”

牧野靜風不置可否的一笑。

募地,他的心猛地一沉,暗付道:“白克對我的骨笛如此關注,想必其他人也應是如此!

這會不會是當年我爹爹沒能找到師祖幾位逆徒的原因?”

又一想:“據師祖說爹爹為人比我謹慎,大概不會在這事上馬虎。否則,他的幾位師兄一見他手中的笛子,哪怕他再如何易容裝扮,也是會被他們一眼認出的,那他們豈有不暗下毒手之理?”

看來,是自己太不小心,若是披暮也、朝莫他們發現,豈不是大為麻煩?

如此一想,他便道:“以笛子作兵器豈不是大大吃虧?不過對付你們不驚堂的人,就算不用刀劍,只須我平日賴以自娛的笛子,也一樣可以取勝!”

他指了指白克,又道:“甚至,對付你,我可以僅憑一對肉掌!”

這話他倒沒有自誇之嫌,因為他所學的武功中,本就有拳術。

說這話時,他已將插在腰中的骨笛置入懷中。

白克臉上殺機一閃,本有些蒼白的臉反而有了一種塗了胭脂般的紅暈!

他一步一步地向牧野靜風走過來,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穩。步子不大不小、不急不徐:刀太出鞘,但殺氣已在!

牧野靜風靜靜地坐著,就如一座不會動搖的山岳一般!

白克越走越近,在離牧野靜風尚有五尺之距的時候,他握刀的手倏地一緊!

刀未出鞘,牧野靜風倏然如淡煙般飄出,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牧野靜風已掠至白克的身邊!

“錚”的一聲,是刀身與刀鞘相磨擦的聲音!

但刀只拔出了半尺——因為在這不及眨眼的一瞬間,牧野靜風以快不可言之速度疾出七拳!

拳風凌厲,其力何止千鈞!若是一拳擊實,就是鋼筋鐵骨,也難以抵擋!

白克身形一變再變!他的身法已可謂詭異快捷至極!但身形無論如何變化,他仍是被牧野靜風那似乎已可遮天蔽日的拳影牢牢困住!

他的刀拔出一小半,竟再也沒有機會拔出!牧野靜風如鬼魅般的拳法逼得他只能凝神應付,根本沒有拔刀的間隙!

白克又驚又怒,一聲怪嘯,雙足一點,人已憑空反身掠起!身形掠空之時,雙腿橫旋,在極短的一剎那間,掃捲而出!

他的目的就是為自己爭取拔刀的時間!

又是“錚”地一聲,他刀又拔出了半尺。

就在這時,竟有如雷鳴般的拳風從他身後襲來!白克察覺這點後,心猛地一沉:對方的身法怎麼如此快?竟後發而先至!

來不及回頭,他的左手手指在刀鞘上一抹!一聲銳響,刀鞘已脫手飛出!

寒光一抹—他終於拔出了他的刀,雖然是以棄鞘之法將刀拔出的!

白克在他的這柄刀上已浸**了二十年,刀一在手,便覺精神一振,右腕一沉,刀光如流失縱橫,片片如銀雪飛舞,快疾無匹地綻映開來。募地,一聲長嘯!“鋅”地一聲,白克的漫天刀光突然一下子無影無踪!

他射出的刀鞘被牧野靜風握於手中,而他的刀已被套入刀鞘之中!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如此詭異多變、狠辣凌厲的刀怎麼能夠被對方手持的一柄刀鞘套中!

他的臉色又重新變得蒼白了,而且比原來更甚,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未待他有更多的動作,牧野靜風一步不移,右手暴然伸縮之間,白克只見一股難以抗拒之力由刀身湧來!右臂一痛,似乎立即便要被生生絞斷,大驚之下,白克不得已只好棄了刀!

寒光一閃,刀如幽靈一般淬然倒轉,牧野靜風手握刀柄,內力一震!“咣”的一聲,刀鞘竟被震得分作兩片,向兩側飛了出去!

未待白克回過神來,他已覺得脖子一涼,自己的刀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寒刃之下,便是奔湧著熱血的大動脈!

白克只覺一顆心在一個勁地往下沉!自始至終,他的刀只出了一招!

牧野靜風冷冷地道:“我牧……穆風與你們不驚堂無怨無仇,你們不可逼人太甚!天下萬事皆抬不過一個理字,莫以為仗著有勢便可以囂張!”

白克一言不發。敗陣之人,本就沒有權利說什麼,其他人見白克被制住,有心相救,也是投鼠忌器了。牧野靜風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陡然收回長刀,道:“我再放你們一次!”

白克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方才已被嚇得不敢出的汗這會兒一下子湧了出來!

他一步步地向後退,似乎生怕牧野靜風反悔!當他退出一丈遠的時候,不驚堂的人一下子“嘩”地圍了上來,將白克置於當中!

白克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只覺雙腿發軟,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了!

一個矮實壯碩的人擠身過來,低聲道:“咱們就不要顧那麼多了,一齊上去把這小於剁了!”

白克橫了他一眼,咬牙道:“撤!”

他知道即使這兒所有的人都一齊上,仍是無法討什麼好處的,頂多拋下幾具屍體而已!

眾人有些吃驚地看了看在不驚堂一向以強悍不畏死而聞名的白克,都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怎會有如此大約變化。

但眾人還是有些不甚甘心地依言向外撤去。

掌櫃久繃的心弦這時終於可以鬆下來了,因為酒樓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只是碎了一隻酒杯而已!

因為鬆了一口氣,掌櫃的便回過神來,站起身,準備待不驚堂的人一走,便把店門關上,歇息一天,去去晦氣。

哪知他一不小心,竟撞在了櫃檯邊上的一個貨架上,一疊盤子一齊滑了下來,掌櫃的伸手一抓,沒能抓住!

“咣啷”一陣脆響,盤子全摔了個粉碎!

不驚堂的人正高度緊張地向店外遲去,精神繃得不能再緊了,突聞此聲,齊齊大驚,都以為是牧野靜風改變了主意:有幾個人沉不住氣,霍然轉身,“錚”的一聲拔出了兵器!

待他們明白過來時,不由大覺丟了顏面!

不驚堂在這一帶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時如此惶恐如驚弓之鳥?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大大折損了不驚堂的威名?

白克臉色一寒,向身邊的一個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心領神會,突然一振腕:一支袖箭倏然劃空而出,直奔掌櫃的胸口!

掌櫃的正在拾地上摔碎的啪樸,抬頭間突見一支袖箭直奔自己而來,一下子呆在那兒了!

然後,便覺胸口一悶,接著又化為刻骨銘心的痛!

掌櫃的哼都末哼出一聲,已以手摀胸,向後緩緩倒去。牧野靜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麼也不會料到不驚堂的人竟會平白無故的對一個手無寸鐵,且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下如此毒手!

待他明白他們如此做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掩飾他們的失敗時,立覺一股怒焰從心頭升起!

這比烈酒落肚時的感覺更甚!他只覺熱血責張,難以自己!

牧野靜風伸手“砰”地擊中一張桌子,暴喝一聲:“全給我站住!”

桌子哪受得了他如此一擊,立即四分五裂!

如雷喝聲把不驚堂的人齊齊嚇了一跳!他們一回頭,看到如怒目金剛般的牧野靜風,心頭都大大一震,一聲吶喊,一起向酒樓外跑去!

這只能使牧野靜風怒火更甚!

他足尖修勾,已有兩張長凳呼嘯飛出,向不驚堂的人飛了過去,幾乎便在同時,他的身軀亦已如驚鴻般電射而出!

人後發而先至,掠過眾人上空,牧野靜風飄然落於酒店外面,刀光飄飛之間,已有血光拋酒,幾個搶先沖出店外的人也最先踏上了鬼門關!

熱血與烈酒的雙重刺激,使牧野靜風雙目盡赤,身上凜然殺氣令人望而生畏!

當前面的幾個人劍下之後,牧野靜風擲出的長凳才撞中後面幾個人的身軀!

又有幾人哀號著倒下,只怕倒下者多少都折了幾根骨頭。

不驚堂眾人先還以為是受了兩頭夾攻,心中的吃驚程度非同小可!

待到明白過來之後,他們便將心一橫,紛紛拔出兵刃,向外衝來!

牧野靜風長嘯一聲,身形修進,手中之刀幻出一片燦爛的光弧寒氣森森逼人,似可攝人心魄!

刀光如夢如幻,從每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奔襲而出,其快不可言喻!

一柄寒刀劃空之聲,竟然充斥了偌大一個空間!刀芒翻飛縱橫,似乎欲將空氣切個粉碎!

金鐵交擊之聲並不多,因為大多數人根本沒有機會與牧野靜風的刀接實,便已倒下了!

轉瞬間,不驚堂的人已倒下了十幾個!

牧野靜風終於略略冷靜下來,不驚堂已經付出了他們應付的代價!於是,牧野靜風反手用刀磕飛一桿長槍之後,沉聲喝道:“全給我回酒樓裡去!否則我便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不驚堂所剩之人哪里肯聽?他們不顧一切地向幾個方向衝去,大概是想仗著人多,諒牧野靜風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時兼顧幾個方向。

牧野靜風似乎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冷冷一笑,單刀在地上一挑,已有一根輪鞭被挑起,他凝勁於刀,倏然急旋!

軟鞭立即被削作無數段!

未待斷鞭落地,牧野靜風已揮刀磕出!

一截截如手指般長短的斷鞭如飛蝗般飛向四散而逃的人!

慘叫聲不絕於耳!又有七八個人就此倒下!

牧野靜風的暗器手法已是去繁化簡,古樸精絕,對付這些人,可謂是殺雞用了宰牛刀!

牧野靜風冷冷地道:“誰若再多跑一步,誰就得死!”

聲音不大,但卻有一種深入骨髓之感!

不驚堂的人被他震懾住了——他們相信牧野靜風能夠做到這一點!

他們實在不願意停下來!可他們又不能不停下腳步——因為他們還不想死!

剩下的二十幾人都有僵硬之感。

牧野靜風看著一地鮮血,心中亦感到微微一驚,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殺了這麼多人!

莫非人的心中都有一種惡的因子?雖然不驚堂的所作所為罪不容誅,但牧野靜風仍是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了。

他心想:“其實我應該克制一些:”心中如此想著,便慢慢地壓下了怒火,緩緩地道:“你們全都給我回酒樓中,每個人向掌櫃的磕一個響頭,便可以留得一條性命。

沒有人迴轉身去。

牧野靜風一振腕,刀身“嗡”地一顫響,他冷冷地道:“比起死去的人,你們算是很幸運了,我想你們不會傻到寧可選擇死亡吧?”

他痛恨不驚堂的飛揚跋扈,一心只想好好壓壓他們的氣焰!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鋒般掃過了不驚堂眾人,讓人不由心生寒意!

終於,有一個抵擋不住心中的怯意,慢慢地向酒樓中退了回去。

一旦有了第一個,接下來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這就如同大堤上如果出了一個小口子,就會很快成為大決口一樣。

最後,二十幾個不驚堂的人竟然就這樣被牧野靜風逼回了酒樓!牧野靜風是最後一個走進酒樓的。

他找來一張椅子,在當中穩尉氣下,長刀橫握,指著倒在地上的掌櫃,沉聲道:“莫以為持強便可以凌弱!只有當你們自己親身體驗到個中滋味時,你們才會收斂!”

他眼中精光一閃:“現在開始吧!只要你們跪下向他謝罪。便可以免死!”

忽然有一個人嘶聲道:“士可殺不可辱!”

牧野靜風聞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譏諷之意:“像你這樣的人也配稱士?好!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你就可以走! ”

那人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牧野靜風微微一笑,沉聲道:“你以為這會是你的機會嗎?”

那人使的是一桿長槍,當下一言不發,一步一步地向牧野靜風走來!

牧野靜風端坐不動,神情平靜如止水。

使槍者先是氣勢頗兇,一副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越走越近,他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緩慢!

到後來,可謂已是舉步維艱!雖然他竭力要尉啤自己,但他手中的長槍仍是不可抑止地顫動了。先是槍尖,然後波及到整桿長槍!

最後,連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牧野靜風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此人真的敢出手,即使不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他仍是會放過他的,但對方讓他失望了。

他斷定對方已不可能有勇氣出招。

果然,在離他只有五六尺的地方,使槍者額頭上已冷汗涔涔!

倏地,他雙膝一軟,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牧野靜風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他揮了揮手。冷冷地道:“滾吧!”

此人立即連滾帶爬地飛遁而去!

“嘩”地一聲,競有十幾人一齊跪了下來!牧野靜風心中一震,也不禁為這些人感到悲哀: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他們竟如此輕易地跪下了!

牧野靜風頓覺與這樣的人對陣,實在無趣得很,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你們全滾吧!”

眾人如遇大故,趕緊起身爭先恐後地向外跑去。

牧野靜風心中輕嘆一聲,暗付道:“難道這就是江湖,這些就是江湖人?”若是如此,那與他想像中的江湖實在是相去太遠了!

他走至自己曾坐過的桌子前,提起未曾喝完的酒,又飲了幾大口,他發現酒這東西其實挺有誘惑力的,雖然並不好入口,但喝過之後,感覺很怪,很舒服。

這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牧野靜風把酒緩緩放下,冷冷地道:“又有送死的人來了麼?”

“殺了這麼多人,還有沒有王法?我是來緝你歸案的!”

牧野靜風道:“又是你?”

回過頭來,果然,又是那個子不高、一笑就有兩個淺淺酒窩的年輕人。

牧野靜風道:“你是不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

“酒窩”一笑道:“一下子殺了十數個人,卻還指責別人唯恐天下不亂,這未免說不過去吧?”

牧野靜風懶得與他糾纏不請,便道:“既然你知道我嗜殺如命,還是離我遠一些的好!”

說完此話,他心中升起一種怪怪的感覺,心忖:“我一下子殺了十幾人,也許真的是嗜殺如命了,自己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酒窩”不退反進,他道:“我先前見你有如此驚人的身手,還以為你是深藏不露,明里不請世事,其實是另有謀略,現在才知道,你一定是個初入江湖者。唯有初入江湖者,才會如此行俠仗義!”

牧野靜風對此話自是不敢苟同,他道:“照你這麼說,江湖中豈不是沒有了俠義?”

“有!但沒有人會用這種方法行俠,不驚堂的人早已沒有了廉恥,你讓他們跪下來羞辱他們又有什麼用?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

牧野靜風咽笑道:“無論我做得​​如何,我想至少比做縮頭烏龜要強多了,事情是因你而起,而你非但沒有承擔起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反而在事後挑肥揀瘦,與他們相比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酒窩”並不生氣,他道:“我沒有出手,只不過是要讓你真正的體會到不驚堂之人的確是人人得而誅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09
第一卷第九章身不由己


牧野靜風道:“知道了又如何?”

“我希望你與我們合作。”他已是第二次提出這樣的問題了。

牧野靜風不由多看了他幾眼,疑惑地道:“你為什麼偏偏選中我?”

“酒窩”道:“因為你的武功高強,確切地說,你的武功已可謂是卓絕不凡了,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出色的年輕人。”

牧野靜風發現被人品頭論足原來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酒窩”狡黠一笑,輕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個酒樓裡與你說這麼多話嗎?”

牧野靜風沒有理他。

“酒窩”自說自答:“因為我想讓你陪我在這兒等人。”

“等人?”牧野靜風先是一楞,倏地明白過來,他臉色一變,便向店外直衝出去。

但已經遲了,店門口人影一晃,已被人堵死!

站在門口處的是一個臉色蠟黃的五旬男子,身軀顯得很瘦,雖然隔著衣服,但仍然能感覺到衣衫裡邊的嶙峋瘦骨。

但他的腰桿卻挺得很直,一件黑色的長衫幾乎不打一點兒彎皺,這使他的樣子很像一根挺直的標槍!

他的手中便拿著一杆槍!

槍也是黑色,黑得發亮。也許是浸過的汗水太多了,也許是飲過的鮮血太多了。

但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他手中的槍,而是他的目光。

他的瞳孔總是收縮著,顯得很鋒利,很亮,就像他手中那標槍的槍尖一般!

沒有人會懷疑他手中的槍可以貫穿人心,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目光可以穿透人心。

尋常人被這樣尖銳且極富攻擊性的目光一瞟,定會心生不適之感,就像一個女人被**裸地置於光天化日之下一樣不自在!

現在,這樣的目光便對準了牧野靜風!

牧野靜風倒退了幾步。

他倒退幾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想既然已被“酒窩”拖下水了,那也不必急著掙扎上岸。

“酒窩”的用意牧野靜風現在已明白了。他要讓牧野靜風一步一步地與不驚堂陷入越來越深的對立之中!難道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牧野靜風心道:“不論這來歷古怪的小子是出於什麼目的要讓我與不驚堂為敵,反正我做的一切只要不昧良心即可!”

“酒窩”對這樣的局面似乎很滿意,他的臉上有了很深的笑意,這自然又露出了他的酒窩。

如標槍一般的人徑直走了進來。

門口處卻又立即被另外一個人堵上了。

如果說如標槍一般的人腰板挺得太直了的話,那麼這個人的腰幾乎沒有直的時候。

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有著水蛇一般腰身的女人。她的腰就像春水一般流動不已,身形未動,小蠻腰已傳遞出種種風情。

待到蓮步邁動之際,她那盈盈一握的腰更是一步三折,讓人擔心她會不會一不小心折了腰。

人末至,香風已至,濃豔之氣已至!

她的目光也一樣會讓人不自在,但這種不自在是那臉紅耳熱的不自在!

她的目光就像勾子,勾的是男人的魂魄,媚艷春意從這雙昨子裡絲絲縷縷地飄出,似乎存心要把天下男人一網打盡!

她與“標槍”站在一起,想必誰的目光都將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也實在不算辜負別人的目光。

眉如春山,眼似秋水,紅唇濕潤得嬌豔欲滴,讓人欲吮欲咽,一身薄帛遮不住她玲瓏凸致的美妙曲線,輕風吹過,掀起了她本就敞得夠開的裸腿,一對修長白皙渾圓的大膽便露了出來,膩滑的豐臀閃閃生輝,誘人至極!

她的出現,使人不由自主地會忘記這是一個充滿殺機的地方!

牧野靜風只在五歲前見過女人,而五歲前的目光與現在的目光已完全不同!

牧野靜風只看了幾眼,便覺口乾舌燥,但他純真至極,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古怪的反應,只是不自覺地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他是要潤一潤乾渴的咽喉。

沒想到“咕”地一下,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酒窩”有些不滿地掃了他一眼。

那女子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她已註意到牧野靜風。他有一種獨特的山野一般的無羈之魅力,他將剽悍與淡雅奇蹟般地結合於一身,這種結合,足以讓任何女人怦然心動!

何況是她?

她是一個很能欣賞男人的女人,她相信牧野靜風是一個能讓女人獲得真正歡樂的男人,無論靈與肉。

因為閱人無數,已很少有什麼男人可以引起她的注意,但牧野靜風顯然就是一個例外!

“酒窩”在牧野靜風耳邊輕聲道:“他們二人一個名為驚魂,一個名為驚艷,是不驚堂除堂主之外武功最高的兩個人!”

牧野靜風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聽清了沒有。

不用說,美豔女子定是驚艷,而標槍一般的男人則是驚魂了!

驚艷掃了“酒窩”一眼後,又將目光停在牧野靜風身上,嬌聲道:“我道為什麼這位公子會平白無故地與我們不驚堂作對,原來是有個丫頭在背後作祟! ”

牧野靜風一呆,不明白驚艷此言是什麼用意!

卻聽得“酒窩”急道:“你休得胡說!”

驚艷咯咯一笑道:“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喲。”

牧野靜風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糊塗了。他側過頭來,驚訝地看著“酒窩”。

“酒窩”臉一紅,就這麼一紅,把什麼都暴露了。

他——也許應該說是“她”把腳一跺,道:“我看你一見女人眼珠都不會錯開了。”她指的自是牧野靜風嚥口水之事。

牧野靜風把目光移開了,腦中一片茫然,好像腦子有點不太夠用!

驚魂哼了一聲,沉聲道:“看樣子你們已不是爭勇好鬥、滋事生非那麼簡單了,不驚堂絕對不會讓你們這樣心懷叵測的人物活長的!”

“酒窩”忽然一笑,道:“你們離開了老巢,只留下一個堂主做孤家寡人,難道就不擔心出事嗎?”

驚魂、驚艷臉色齊齊一變,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驚艷道:“這位妹子難道不知道不驚堂背後有通天人物嗎?誰敢打不驚堂的主意,無疑是自尋死路!”

“酒窩”對她稱自己為“妹子”並不反駁,顯然真的是女扮男裝!她淡淡一笑,道:“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們不驚堂在我們眼中,本就不值一提,倒是你們所說的通天人物,我們很感興趣!”

驚魂冷笑道:“螳臂擋車,自不量力!今天我便要讓你成為我槍下之鬼!”

牧野靜風暗自察覺這女扮男裝的女子應該是屬於另一江湖勢力,那麼她與不驚堂之間的爭奪便是江湖幫派之間的紛爭了,自己大可不必介入這樣的紛爭中。

於是他道:“不驚堂的人是我殺的,但這僅是我個人的事,我並無針對整個不驚堂的惡意。”

驚艷舉步走近道:“沒想到公子你倒有惜香憐玉之心,想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對不對?”

牧野靜風不假思索地道:“不對,我與她素不相識,在你點破她是女兒身之前,我根本沒想到這一點!”頓了一頓,他又道:“你們不驚堂大概是飛揚跋扈慣了,可惜偏偏在下又是一個眼中摻不進沙子的人,所以我與你們不驚堂才有那麼多的衝突,這純粹是我個人好惡而已,與其他一切都毫無關係。”

驚艷柔聲道:“就算你所說的都是實話,那又有什麼區別呢?無論你是因為誰與我們不驚堂作對,最後的結果都只有一個,那便是死!—”

“死”字甫出,她的手倏然一揚,纏在腰間的綢帶忽然散開,在空中捲起兩朵彩花,朝牧野靜風急襲過來!

她身上的衣衫因為失去了束縛,立時敞開,露出了貼身的緊窄短小的紅褻衣,隱見那峰巒起伏,美不勝收!更兼幽香四溢,足以使任何男人呼吸為之一滯,魂飛而魄散!

牧野靜風沒想到驚艷竟會如此做作,目光掃過令人耳熱心跳之風景,不由一呆!

就這麼一楞神之際,驚絕的綢帶已是勁風割面,將他的視線擋住了!

牧野靜風猛地清醒過來,正待閃開,卻聽得有細微得幾不可聞的暗器破空之聲!

聲音雖小,但對牧野靜風來說,卻已可以在瞬息之間迅速地判斷出暗器的來向、速度、數目,以及大致的形狀!

暗器只怕是所有武學中花樣最多的一種了。

而空靈子卻將天下諸般暗器的手法融為一體,從諸般暗器手法中提煉出已臻返樸歸真之境的武學,又融合了四川唐家暗器的靈巧、東海塢堡暗器的狠辣、江南蔡氏堂暗器的多變,可謂是登峰造極!

牧野靜風一聽便知對方的暗器為細小的錐狀物,數目在六、七枚之間,現在看似排作兩行分取上下兩路,其實真正的殺著尚未顯實!

這些判斷,他都是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間完成的。

未作絲毫猶豫,他的身軀突然如風中柳絮般飄了起來,身姿之酒脫從容,讓人嘆為觀止!

牧野靜風所學之六術中,最擅長的就是劍與輕身功夫。這一次,可謂是初試牛刀!

他的身形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穿掠閃幻,令人目眩神迷!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所閃避挪掠的方向,似乎恰好是迎向那六枚暗器的!

莫非他真的被迷了眼不成?

“酒窩”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倏地,驚豔的六枚暗器行至半途,其方向突然齊齊一變!

這才是她最後的殺著!

但此時她所發出的暗器對牧野靜風已構不成任何威脅,因為牧野靜風本來看似要被暗器打中,但在六枚暗器突然變向之後,恰好可以悉數將它們安然閃過!

也就是說在驚艷暗器變化之前,對方早已極其準確地判斷了她的變化!

這幾近於一個奇蹟!暗器本是輕巧多變之物,無隙可尋,其中巧變從來不是惟一的,而是層出不窮!

但牧野靜風卻覷出了這層出不窮中的“惟一”。驚艷暗器出手之後,其背後隱藏的變化殺招已是惟一的,但要看出這種隱性的惟一,卻是十分困難的!

驚艷一招失手,大吃一驚,這本是她慣用的一手,不少人被她的美艷軀體所分神,加上她暗器手法亦是精絕無比,常常使對方未能回過神來,已遭了她的毒手!不敢怠慢,驚豔的綢帶如靈蛇般向身在空中的牧野靜風標射而出,竟將空氣擊得“劈啪”作響,可見其疾其勁!

牧野靜風自然毫不畏怯,右掌一沉,便向綢帶抓去!

“嘶”的一聲,驚艷右腕一震之下,綢帶突然裂作五份,分作五個方向向牧野靜風電射而出,直取其五處大穴!

牧野靜風沒有料到驚豔的綢帶還有如此變化,雖然抓住了其中的二份,但同時他的右腿“血海穴”已被掃右腿感覺一麻,竟已無法動彈!

他的身形不由一滯!幾乎就在同時,驚艷內力一吐,綢帶中突然進射出數枚銀針,破空而出:牧野靜風又驚又怒,一聲暴喝,反手一帶,綢帶被他扯得筆直,驚艷的身軀也飛了起來:牧野靜風疾運“混沌無元”,無形勁氣從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進射而出,他的衣衫無風自鼓,獵獵飛揚!數枚銀針在離他的身軀尚有數尺之距的時候,被他的無形真力一阻,立即直墜而落!

驚艷此時已掠至牧野靜風的上空,一聲**笑,她身上本就遮不了多少風光的衣衫突然離開她的身體,向牧野靜風當頭罩下!

牧野靜風此時正好用體內真力沖開右腿被封住的“血海穴”,忽覺一陣幽香撲鼻,驚豔的羅裳已如一片輕雲罩在他的身上!

牧野靜風暗叫不妙,出掌如風,已在瞬息間縱橫穿射如刀!

“嘶嘶”之聲不絕於耳,那是驚豔的衣衫被劃作絲絲縷縷的聲音。

倏地,牧野靜風的右掌反撐之時忽有異樣之感,一種溫軟柔膩之物被他撐個正著!

如果此時牧野靜風內力一吐,驚艷定會血濺當場!

但牧野靜風卻覺右臂一麻,如遭電擊,猛地向回縮來!

幾乎就在同時,驚艷已飛身從背後貼上,修長的四肢如八爪魚般纏住牧野靜風的身體!

這正是她一慣常用的伎倆,就是要利用她有魔鬼般誘惑力的身體給對方造成無形的心理壓力,然後讓對方在熱血責張的**中死去!

這一招她可謂是屢試不爽!

溫熱而柔若無骨的嬌軀緊貼於牧野靜風身上,使他一時腦子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是好!

驚絕一翻腕,寒光一閃,一把柳葉般的短刀已赫然在手,閃電般直刺牧野靜風之腹部!

冰涼的刀刃使牧野靜風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沉喝一聲,身體突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形,同時帶著驚艷一起長身掠起,身軀扭旋如風!

短刀不知什麼時候已脫手而飛!

而牧野靜風的雙手已絞住了驚豔的雙手!他再一使力,“咔嚓”一聲,驚豔的左手已生生折斷!

驚艷也的確硬朗,折骨斷臂之痛竟也被她忍下了,銀牙緊咬之際,**倒捲,已向牧野靜風膝頭踢去!

牧野靜風並不在意,準備與對方硬接!他堅信定是對方的腿先廢!

但驚豔的腳尖突然一繃,“錚”地一聲輕響,一把薄如蟬翼般的刀尖從她靴底彈出!

“嘶”地一聲,牧野靜風的腿部被劃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鮮血湧出,一下子將他的一條腿浸得透紅!

驚艷全身上下竟無一處不可殺人!

牧野靜風只覺右腿有些涼意,低頭一看,才知受了傷,因為對方的刀太薄,加上又極其的鋒利,所以雖然傷得不成,卻並不如何地疼痛:牧野靜風大怒!他感到驚豔的武功並不十分高明,沒想到自己與這樣的角色對陣,居然也會受傷!

一聲暴喝:“拳法無邊!”

無數凜烈勁暴之拳影霍然攻出,強烈已極的拳風充斥了酒樓的每一個角落,滿屋子的東西一時如同遭到了龍旋風般飛舞飄零!

掌風如狂風瀑湧,似可席捲一切!

驚艷神色終於變了,她發現牧野靜風的武功比她所想像的還要高明許多!

在對方密如連珠鋪天蓋地般的掌影中,驚艷快逾石火的一閃,身影掠走宛如一抹有形無質的幽靈!

但牧野靜風的拳已幾近格殺勿論!

一聲慘呼,驚艷已如風中敗絮般倒飛出去,一直飛出數丈開外,方砰然落地,身形過處,有熱血拋酒!

牧野靜風一拳擊中了驚豔的肋部,驚艷已清晰地聽見了骨骼折斷之脆響聲!鑽心般的劇痛一下子傳遍了她的全身,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抽攣!

落地之後,驚艷獨自強撐著想起身,但她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身體才略略一動,便一陣劇痛襲來,她一聲慘叫,暈絕過去!

末待牧野靜風有絲毫喘息的時間。驚魂一聲怪嘯,手中黑亮之槍淬然疾揚,人影亦隨之暴竄而起,槍尖點紮起萬千寒星,挾著暴烈凌厲之勢,向牧野靜風撞擊而來!

牧野靜風募聞音響,不用回頭便知是驚魂已猙然發難了——看樣子,他與不驚堂真的是要結下難解之怨仇從破空之槍聲聽來,驚魂的槍法極為不俗!空靈子在與牧野靜風縱論天下時,曾提到各類兵器各種武學的絕世高手,說到槍時,空靈子說他自己尚身在江湖時,天下有四位使槍的絕世好手,倍受世人推崇,他們分別是“怒槍”柏楊、“破月槍”談易、“槍鬼”席舟、“亂槍”胡深。

其中“亂槍”胡深的槍法似亂非亂,似斷實精,走別人不敢走的路,一式一招莫不是別出心裁,看似雜亂無章,全無規律可尋,其實是亂得中規中矩!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10
第一卷第十章絕世四槍


空靈子最後評價說:當時四大絕世槍手中的“破月槍”談易已退隱江湖;“怒槍”柏楊的槍法自狂暴如排山倒海,但總嫌其太過浮躁;“槍鬼”席再的槍法絕對的刁鑽如鬼,萬變莫測,但因為過於追求精絕,反倒有“入相”之嫌,百尺竿頭,難以再進。

唯有“亂槍”胡深的槍法,可謂隱然與世道、人道之所言“大亂方大治”相吻合,以亂通治,槍法已至通明之界。他們四大絕世槍手雖然不曾相搏,但空靈子斷定若是有朝一日四槍相爭,必是“亂槍”胡深獨占鰲頭!

未了,空靈子輕聲渭嘆:“我所揣摩的武學中沒有槍法,否則必在'亂槍'胡深的槍法上大下工夫,以他的槍法為體,再以天下諸般槍法之魂為魄,必是最完美的結合了!”

此時,牧野靜風聽到身後槍尖破空之聲,似乎隱隱有“亂槍”之風格,心中不由一動,暗道:“驚魂年方五旬,與'亂槍'胡深的年齡自是不符,卻不知他會不會與'亂槍'胡深有何淵源?”

如此轉念,僅是電光石火之間,同時牧野靜風已身形斜偏,視線一瞥,只見槍尖攪起森森寒茫,眩目驚心!

手無寸鐵,要與對方頗為狠辣之槍法相抗衡,的確有些危險!

牧野靜風無暇細想,身軀突然憑空向前倒去,如同一棵被伐倒的樹木一般!

如此看似拙劣的身法,卻已閃過了驚魂必殺之一槍!

牧野靜風在身體即將與地面接觸的一剎那,雙掌疾拍,人便如同一片葉子般貼地飄出!

身形之快之巧,讓人目眩!

“撲撲撲”數聲暴響,驚魂如影隨形般的槍尖已將地面擊得火花四濺!

驚魂目光一閃,左手一托,右手在槍尾一拍,便見黑黝黝的槍尖如同中了魔咒的毒蛇般飛噬而出,直撲身形未定的牧野靜風1牧野靜風的輕身功夫可謂已至化境!他的身軀如同一條魚般的奮力一扭,竟以一種曲線反向掠出!

不但閃過了槍尖的襲擊,而且還如同另外一根纏綿的槍一般貼著驚魂的槍暴進!

因為貼得太緊,驚魂那神出鬼沒的槍一時反而沒有辦法傷著牧野靜風了。

這其中,大概也隱隱合有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層禪意。

驚魂神色一變,槍身暴沉!

牧野靜風一擰腰身,雙足在槍身上一點,人便藉力疾進!

他右拳倏出,拳風凌厲,似乎要摧毀一切!

驚魂卻不驚慌,手中長槍在地上一點,突然反彈而回,整杆槍竟彎成一個大大的弧線,如同一把弓!

槍尖從背後向牧野靜風扎來!

牧野靜風沒有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此時,他若不收勢,自然可以一拳擊中驚魂,但同時他自己也勢必被驚魂的槍扎個透穿!

如此兩敗俱傷的局面對牧野靜風來說自是不甘心的一—他沒有必要在這時候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如此豁命,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牧野靜風不可思議地突然轉身!

他的右手竟奇蹟般地握住了驚魂的槍身!

但同時他的後背也賣給了驚魂!

如此近的距離,驚魂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的右掌倏然揮出,雖然他的拳法遠不如牧野靜風,但其力道之猛仍是不可小覷,若是被他砸中,一樣會斷筋折骨!

牧野靜風怎麼會忽視這一點?

他已算准在他抓住對方的槍身之時,槍身已達到了它所能彎曲的最大極限—沒有哪一杆槍可以持續地保持著彎曲狀態的,如此大的弧度,靠的完全是疾然振腕之力。

槍身不可避免地要重新彈直。牧野靜風便像系在這杆槍上的一條白布般被彈開這自然是得益於他驚人的輕身功夫。

驚魂的拳勁理所當然便走空了。

牧野靜風被“彈”出了二丈之外,飄然落地,神色不改!

驚魂心中暗暗吃驚,因為對方自始至終未曾用過任何兵器,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他二人誰也沒佔上風,而事實上顯然是牧野靜風壓著他一頭!

卻聽得:'酒窩”在一側道:”驚魂老兒,人家僅憑著一對肉掌你也奈何不了,那你還有何臉面再打下去?”

她是要激起驚魂之怒焰。

牧野靜風也明白她的心思,這反倒提醒了他,便道:“在下的確無意與不驚堂結仇,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此罷手。”

“酒窩”咽笑道:“你這不是佔了便宜又賣乖嗎?

人家十幾條人命能這麼白搭進去?再說他這杆槍也不是豆腐做的,若再打下去,說不定他能贏了你,豈是你說罷手就能罷手的?”

牧野靜風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他知道她這麼一說,驚魂就算想知難而退也不可能了!

果然,驚魂那本是已如槍尖般尖銳的目光,這時收縮得更厲害了,就像一枚可以錐破一切的針尖!

顯然,他與牧野靜風已是勢不兩立,必定有一個會倒下!

牧野靜風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卻見“酒窩”在腰間一拍,“錚”地一聲,突然有一柄軟劍在手!劍光閃顫如秋水!

牧野靜風心中一動,他從她拔劍的動作已看出她的劍法絕對可以濟身一流劍客之列,這時,他方相信她先前所說憑她的武功也完全可以對付不驚堂的那一批人的話了。

如此看來,她所做的一切,其的僅僅是為了讓自己一步一步地被迫與不驚堂結下怨仇!

“酒窩”對牧野靜風道:“來,接著劍!”

她竟把手中的軟劍擲向了牧野靜風,看來,她是一心要他殺了驚魂!

幾乎就在同時,破空之聲響起,驚魂的槍已如流火掣閃般射出,直射尚在空中的軟劍!

顯然,他是不願讓這把劍落到牧野靜風手中的。

其實,牧野靜風本就不大樂意去接這柄劍,現在見驚魂相阻,就更是樂得不去理會。

驚魂的槍“錚”的一聲,將軟劍掃了個正著!

“唆”地一聲,他的槍身一帶,軟劍已向“酒窩”

這邊卷射過來,劍身在空中曲伸彈躍,若是被它掃中,只怕少說也得掉下一塊肉!

“酒窩”長笑道:“原來你是個喜歡揀便宜的老頭子!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了”字未落,一聲機括輕響,她的手中赫然又有了一把軟劍。一振腕,手中軟劍發出尖嘯之聲,向正疾卷過來的另一把軟劍迎去!

一陣綿綿密密的金屬磨擦聲後,她已借手中之劍接住了另一把劍!

驚魂沒想到對方用的竟是雙劍,一楞之下,反倒忘了連續進攻!

“酒窩”笑道:“你不知道'冰水雙艷'使的一向是雙手劍嗎?”

驚魂神色一變,沉聲道:“果然又是你們!冰水雙艷,一堅一柔,想必你就是水紅袖那小娘們儿了!”

“酒窩”咯咯一笑—這一笑,就把她女兒家的本色笑出來了。只聽得她道:“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如此滿口難以入耳之言?不錯,本姑娘就是水紅袖水姑奶奶。”

她說完這不倫不類的話,自己也不由笑出聲來。看她的動作言行,已完全是一個女孩的模樣,偏偏仍是作男人裝扮,這一切都顯得很不協調,牧野靜風看得渾身不自在,心中有'慘不忍睹'之感。

驚魂目光一寒,道了聲“好,你們窺覦我們不驚堂已久,處處與不驚堂作對,今日便讓我與你作個了結!”

水紅袖笑適:“恐怕是因為鬥不過人家,只好揀我這個女流之輩吧?沒關係,本姑娘一向有**之美,這便陪你走幾招!”

牧野靜風心道:“他們之間果然是積怨已久!”

正思忖間,水紅袖已搶先出手了。青瑩瑩的劍光在她手中吞吐著電光似的掣閃冷芒,幻作形形色色的光亮之景,以迥異的角度穿掠飛射,破空之聲格外地尖銳,身形閃幻間,她已逼近驚魂!

驚魂半步不退,手中長槍宛如石火淬閃,已在瞬息之間暴扎萬點繁星,真幻真辨,虛實難分,偌大一個酒樓,幾乎已被他的槍影瀰漫個嚴嚴實實: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犀利的光影翻飛,流閃的寒芒交織,兩個人在死亡與生存的陰暗線條間閃掠騰跌!

轉瞬間,兩人竟已過了三十幾招!他們相鬥時,可沒有牧野靜風與驚魂相鬥時那麼“斯文”,只聽得“乒乓”之聲響成一片,兩個身形翻飛穿掠之處,酒樓的物甚已是四散飛射,滿地狼藉!

牧野靜風發現水紅袖的劍法果然極其不俗,在對方似可穿雲射月的槍芒中仍從容應付!

對於這樣的局面,牧野靜風是再滿意不過了,驚魂與水紅袖戰得難分難解之際,他恰好可以脫身離去。

正當他悄悄轉身,向門外走去之時,卻聽得一個如冰般有徹骨寒意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不驚堂已覆滅,你還負隅頑抗嗎?”

聲音不久,但每一個字都那麼的清晰,像一粒粒水銀般貫入人的思想,縱使有再多的喧鬧聲,也能清晰聽聞。

連牧野靜風這樣的局外人聽得此聲,也是一怔!

此聲剛落,便聽得一聲悶哼,驚魂已倒跌而出!

他是因為這冰涼刺骨的聲音而不由心中一凜,他的武功本就與水紅袖在伯仲之間,這麼一分神,立即吃了大虧!

他的腹部幾乎被水紅袖一劍洞穿,而後背也被拉開了一道長長血槽,血肉齊翻!

他的臉一下子因為痛苦而扭曲了,本是挺立如標槍般的身軀終於彎曲了。

只聽得水紅袖高興地道:“多謝如霜姐姐相助!”

牧野靜風有些驚訝地回過頭來,不明水紅袖話中之意。

卻見一個窗戶處,白光一閃,屋中便多出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只聽她道:“這一次不是我設計幫你,我說的是一個事實。”

水紅袖有些驚訝又有些欣喜地道:“不驚堂真的被滅了?”

白衣女子淡淡地道:“不驚堂的人只是一些跑跑腿的角色,如果在他們身上也費了那麼多周折,我們還如何成事?”

牧野靜風第一眼看到白衣女子時的感覺就像看到了冰雪雕就的麗人。

是的,唯有冰雪,才會有如此懾人之寒意!

被水紅袖稱作如霜的女子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清麗容面和高貴而不可侵犯的身姿,但她的目光極其的冷漠,一種難以形容的冷漠,似乎天地間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引起她的熱情。

在淡漠之後,似乎還有永世也化不開的憂鬱與痛她背上插的同樣是雙劍,奇怪的是她的劍一長一短,劍如她的人一般,古樸高拙,泛著冷冷的光芒。

牧野靜風有些發怔地望著白衣女子,他深感奇怪的是驚艷與如霜都是絕世麗人,為何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不同?

他對女人的見閱幾乎是一片空白!而一日之間,便讓他見了二位姿色卓絕的女子,無怪乎有“惶然不知所措”之感。

如霜冷冷地掃了驚魂一眼,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聽她的語氣,似乎要殺驚魂只是易如反掌的事—也許這的確是事實,驚魂的傷口處鮮血一直在流,他能夠站到現在而沒有倒下,已是頗為硬朗了。

水紅袖有些不解地道:“斬草不除根,必有……”

如霜輕輕地揮了揮手,水紅袖立即緘口不言了,看得出,她對如霜是又敬又畏。

驚魂怨毒至極地看了水紅袖、如霜一眼,然後踉蹌著步子,將暈絕於地的驚艷抱起,跌跌撞撞地向外走水紅袖有些不甘心地看著驚魂離去的背影,卻聽得如霜冷冷地道:“我怎麼可能讓他活過今日?”

水紅袖與牧野靜風都吃了一驚,水紅袖愕然道:“姐姐的意思是…—”

如霜不帶一絲感情地道:“現在不是殺他的時候,這兒也不是殺他的地方,我要讓他的死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水紅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了。

牧野靜風只聽得心中泛寒,心想:“不驚堂已亡了,不管這樣的結局對他們來說是否過分,總而言之,對我來言,大概不會有什麼壞事,再也不會有不驚堂的人對自己糾纏不清了。”想到這兒,他心中略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便徑直向外走。

“請留步。”聲音很淡很冷,說是“請”,卻沒有多少“請”的意思。牧野靜風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不知為何,他還是停下來了。

這自然是如霜的聲音。

只聽得水紅袖道:“他不是不驚堂的人,對我……對我幫助很……很大。”

牧野靜風心中好笑,他何嘗有過“幫助”之心?

如霜冷冷地送:“不驚堂如果有他這樣的人,我們又怎能動得了不驚堂?我只是要與他說幾句話。”

牧野靜風只是緩聲道:“我聽著。”

如霜道:“無論你是什麼來頭,從今天開始,有二股勢力都有能力要殺你。”

牧野靜風沉默不語。

如霜繼續道:“一股力量就是我們;另一股力量是不驚堂身後的勢力。”

牧野靜風輕哼一聲。

如霜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但我要告訴你殺人與武功高低並沒有絕對的聯繫……

牧野靜風聽罷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如霜目光一跳,立即又恢復了原來的淡漠,她道:“請便!”

卻聽得水紅袖叫道:“等等,接著這個!”

牧野靜風只聽得身後有輕微的破空之聲,從聲音上聽來,並不像暗器,他不假思索地反手一抄,已有一硬物在手。

“人在江湖中,就要像一個江湖人,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覺到你是個初入江湖的人,所以才選中你寄放一下包裹,以後你若還是以獵物換取食物,那麼你就永遠別想真正地融入江湖!”

牧野靜風手中握著的是一大錠銀子。

水紅袖繼續道:“這是我借給你的,以後還我就行了。”

牧野靜風奇怪地看著水紅袖,半晌,方點頭道:“多謝了。”竟真的把銀子揣入懷中,然後轉身離去。

他在心里道:“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為了做一個真正的江湖人,以利於完成自己要做的事,牧野靜風買了一把劍,劍自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劍,但插在了牧野靜風的腰間,給人的感覺就有些威武了。

後來,他又到藥店配了一點金創藥——雖然他並未大傷,但他覺得一個江湖人應該要帶點金創藥的。

光從外表來看,牧野靜風與一個地道的江湖人應該沒有什麼區別了。讓他苦惱的是就算很像一個真正的久歷江湖之人,他仍是不知該從何處下手找他要找的人。

直到他碰見了一個說書之人——當然,那時候說書的人被稱作“知客',這種人知道的東西似乎特別多,在那時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書場,甚至連成套成型的話本也沒有。充其量,這些“知客'只能算是比較專職的喜歡談古論今之人,他們並不以此為謀生手段。

牧野靜風是在漫無目的的胡亂走動時,在一棵參天巨樹下看到這樣—位“知客”的。

只見二十幾個人圍著一個乾巴老漢在樹蔭下坐著,只有乾巴老漢的屁股底下墊了幾張樹葉,這也顯示了老漢地位的“尊貴”。

其他人全席地而坐,一個個仰著脖瞪著眼,直直地望著乾巴老漢。

乾巴老漢意氣風發,慷慨激昂,唾沫也因此不可避免地四處橫飛,然後落在了旁人的臉上、身上。

旁人一般是不去擦的,即使要擦,也是背過身去,偷偷地擦,大概是怕讓乾巴老漢見了會懷疑對他不夠尊敬。

間或有人插問一二句,每當這時,乾巴老漢就很是不屑地對著問話之人把眼一橫,大概是鄙夷對方提出的問題太幼稚太淺薄太不值一答了,橫了一眼之後,他又是一陣更為激昂的說詞,聽者無不唯唯諾諾。

牧野靜風直看得深深折服,他心想:“這樣的人只怕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我倒不如就向他打聽打聽。”忽然靈機一動,就到附近一家茶樓將一壺茶連壺帶茶買了下來然後趕到“知客'那邊,擠進人群,將茶恭敬地奉上,口中道:“你老人家渴了吧?”

乾巴老漢一楞,待明白過來後就咧嘴笑了,接近茶壺,美滋滋地喝了兩口,然後指了指一小塊空地。

牧野靜風明白過來,就在那兒坐下了。

乾巴老漢又好一頓說,說了足足有半個多時辰後,方道了聲:“他奶奶的,這事不好說!”

這是他每次宣布靜場時的一句話,一聽這話,大夥兒就自覺地離開,今天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牧野靜風,大夥兒都走了,他卻留了下天。

乾巴老漢瞇著眼道:“是有求於我吧?”

牧野靜風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想找幾個人。”

乾巴老漢嘿嘿笑道:“我是光說不練的主兒,你怕是求錯人了。”

牧野靜風道:“沒錯。我看你老人家是說古論今,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該你知道的,你就沒有不知道的。”

牧野靜風給他套上了一頂大高帽。

乾巴老漢的眼樂得到小了,他道:“你且說說,也許我也能幫上一點忙。”

牧野靜風故意漫不經心地道:“我想知道當今武林有哪些絕世高手。”

他相信以他師祖的武學經典,再加上他父親的幾位師兄悟性都極高,以三十多年的時間潛心研究,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已是絕頂高手。

乾巴老漢看了看他,上下打量著,眼神有些古怪,半晌方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江湖中人?”

牧野靜風心裡沒有多少底地道:“當然是了!”為了證明這一點,他故意把腰間的劍弄得響起聲來。

乾巴老漢道:“身為武林中人,這樣的問題卻還要問我這毫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倒是奇哉怪也!”

牧野靜風忙哈哈一笑,藉口掩飾道:“在下自然知道一二,只是所謂當局者迷,我想也許你們局外人看得比我們更清楚一些。”

乾巴老漢聽他如此說,語氣有些鬆動地道:“你問他們為的是什麼?”

牧野靜風一轉念,含糊不清地道:“人往高處走……再說我對自己的武功……”

乾巴老漢以一位智者般的語氣道:“年輕人啊,總是有那麼多野心!待到摔得頭破血流之時,想走回頭路,已是遲了。江湖中多少人都像你這樣想藉名人出名,或依附於他們,或設法打敗他們——可真正成功的又有多少呢?”頓了一頓,又道:“其實這與官場上倒有異曲同工之妙,有人是官迷心竅,你是武迷心竅……”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13
第二卷第一章武迷心竅


牧野靜風被他一頓奚落,心中卻也頗為高興,因為如此一來,對方肯定會再說些什麼。

果然,乾巴老漢道:“看在你送給老兒我一壺茶的份上,我便倚少賣少,說說我的一管之窺吧、”

牧野靜風正襟而坐。

乾巴老漢道:“武道有加官道,也有正邪忠惡之人先說正道吧,也就是白道,白道七聖想必你是知道的。”

牧野靜風微微一笑,他只能藉笑來掩飾自己其實他對江湖的了解全來自空靈子,而空靈子所了解的是五六十年前的江湖江湖風雲多變,誰知道最近會有什麼樣的變故?

好在乾巴老漢是個竹筒子,有多少豆就倒多少縣。

只聽得他道:“對於白道七聖,各自的說法不一。但比較多的說祛自是指如下這些人。”

“其一自然便是武帝祖浩。至高無上者方能為帝,對於他的武功,武林黑白兩道莫不拜服,只是他一向如同閒雲野鶴,尋常人連見他一面都絕無可能。”“另有二位就是被人並尊的日劍、月刀,日劍名為蒙悅,月刀名為司狐,但武功名望高到他們那份上的,名字就會慢慢地被世人淡忘了,記下的只有他們那可與日月爭輝的刀與劍。”

“少林掌門入的師叔苦心大師雖然已閉關五年,但他仍不失為白道的七聖之一,閉關以前,他的少林絕技已是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出關之後,想必更是可獨步武林了。不過苦心大師乃得道高僧,對於江湖中的名名利利自是視若糞土,沒有爭欲,自然也就難以明白他的武學究竟到了什麼境界了。”

說到苦心大師,他的眼中也有了仰慕之色。“咕咚”一聲喝了一口茶之後,他又接著道:“還有一個聖者便是英雄樓樓主卓英雄,他在七聖中可謂是後起之秀,且有名望日漸高漲之勢!”牧野靜風心道:“這些人中,師祖只提過武帝祖浩及苦心大師,不過師祖提起他們對,武帝尚未被人尊為武帝,只是當時的一個武林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而已,當時名聲與自己師祖相差無幾、至於苦心大師,當時是少林歷任掌門中最年輕的一位掌門人,沒想到現在已是掌門師叔了。”

至於其他人,空靈子卻未對牧野靜風提起過。

該說最後兩位武林聖者了,這時,乾巴老者那桔皮般的臉上忽然有了笑容,好像遇上了天大的好笑之事,一張皺經縱橫的臉樂成了一朵菊花。

乾巴老漢道:“這剩下的兩位麼嘿嘿……他們可真是獨成一家,別無分號!”止住了笑,他道:“不用說,他們便是風塵雙子古亂、古治了。”

說完,他的臉又板不住了,咧開嘴直樂,把牧野靜風弄得直納悶。老漢擤了一把鼻涕,然後往腳幫上邊抹邊道:“他們兩個老兄弟的年紀雖然比我大上一截,但他們的心境只怕比我又年輕上一大截了。哎。我說,做人哪,就得做他們這樣的人。那可就是越活越來勁了。”

大概所謂的風塵二子頗受他喜愛,竟發了這麼多感慨,把牧野靜風也逗得心眼癢癢,頗想見識見識二位倍受眼前這位老漢推崇的武林聖者。

當然,他心中好奇,臉上可不會表現出來,而是也露出心領神會的笑意,邊笑邊送:“嘿嘿……他們兩個人哪……”笑著直搖頭。那神情,好像他昨天剛見過風塵二子似的。

這一招果然把老漢蒙住了。他道:“對武林之人武功再高我不稀罕,就稀罕風塵雙子這樣的人物。他們那才叫人的日子,整日就沒見他們真正的悲傷過。”

他意猶未盡地咂巴了一下嘴,喝了一口茶。

牧野靜風不失時機地道:“老人家的話頗有見地,所說的武林七聖正是我生平最仰慕的人物,卻不知對邪道人物,老人家你所說的是否與我所想的相同?”

老漢的笑容便沒有了,他於咳一聲,道:“像那樣邪惡之人,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只是作惡更多而已!”

牧野靜風頻頻點頭,以示“英雄所見略同”之意。

不料老漢卻道:“邪道黑道中人神出鬼沒,難以捉摸,連你們江湖中人對一些黑道巨孽仍是知之不詳,何況我們這樣的局外人?”

牧野靜風頓時有前功盡棄之感,他相信他要追尋的幾人最可能會成為邪道高手,這是由他們的心術決定的,所以老漢先前所說的白道七聖對他來說,並沒有大多的實用之處!

他趕緊道:“老人家說得在理,可諸事都沒有是絕對的,我想有一些邪道魔頭偏偏猖厥得很,根本無視正義的力量……。”。

老漢冷冷地道:“這倒不假,人說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我看十步之內,也一樣是必有惡草毒草。”

牧野靜風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老漢看了他一眼,道:“我越來越覺得你不像江湖中人,若是江湖中人,怎會不知離此不過三十里的地方,就是霸天城之所在?”

牡野靜風心中一動,猜知霸天城一定是邪魔之城,他忙道:“這個如何不知?”

老漢站起身來,道:“霸天城這些年來,勢力空前漲大,已成雄霸一方之勢,不過看樣子霸天城城主似乎並不會就此歇手,他的胃口倒是大得很!”

言罷,便將茶壺向牧野靜風手中一遞,道:“天色不早了,就此告辭。”其實此時日頭才偏了一點點。牧野靜風趕緊迫:“聽老人家一席話,受益非淺,多謝了。”

老漢擺了擺手,篤悠篤悠地走了。

打聽霸天城原來是如此容易——不過答話者的目光卻是怪怪的,既有一種畏怯,又有一些鄙夷。牧野靜風看在眼裡卻是暗暗高興對方如此眼神,說明霸天城的確是群魔亂舞之地。

他問明方向,便一路向西。三十多里路,並不算遠,但牧野靜風不想使自己行踪大霧,所以並未施展自己卓絕的輕功天將擦黑的時候,牧野靜風行至一座小城。當他要通過城門的時候,看到城門前人頭攢動,好像是在看貼在城牆上的告示。牧野靜風並不在意,他對官府中事自然是不會關心的。於是,仍是自顧向城內走去。“站住!”

一聲喝斥,兩側有兵乎突錢閃出,橫刀而立,擋住了牧野靜風的去路。

牧野靜風一愣,心想:“莫非又是兵荒馬亂了不成?”

他定了定神,道:“幾位兵爺為何不讓在下進城?”他心想官府雖然時有腐敗;但治國安邦靠的畢竟是朝廷而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想與官府中入衝突。一兵卒用槍尖指著牧野靜風腰上的劍,喝道:“把劍解下!”

牧野靜風一愣,心想:“什麼時候開始連劍不准佩入城中了?師祖可沒對我說過這樣的規矩!莫非這是朝廷的新規矩?若是如此,也不便執拗。”他一人可用數種兵器,所以沒有一般武杯中人所共有的“劍在人在'這一類的心思。邊解劍邊問話:“劍不能帶入城內嗎?”

“廢話!你沒長眼睛麼?外面告示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你卻在這兒胡攪亂纏,莫非是要找打?”

那矮胖的兵丁大機剛接了長官的教訓,火氣大得很。牧野靜風一聽,心中怒火也“騰”

地上來了,把剛解下的劍又重新佩上,鬥聲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打我的!”

沒想到幾個兵丁見他如此模樣,突然一下子又軟了下來,賠著笑臉道:“兄弟你莫非是去角逐霸天十衛的?”

“霸天十衛?”牧野靜風一怔,心中一動,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矮胖的兵丁邊打量牧野靜風邊道:“如果是,那麼你便可以帶著兵器入城,否則,一律不准帶兵器進城!”

牧野靜風驚愕地道:“佈告上所寫的就是此事?”

幾個兵卒相顧一眼,聲音又變冷了,道:“看樣子,你不是角逐霸天十衛了!那還不老老實實地給我滾出去!”

牧野靜風心中暗道:“霸天十衛?難道這與霸天城有關?若真的如此,官府中入為黑道中人辦事,豈不是官匪勾結?”

他覺得此事非同小可,當下也不顧幾個兵卒的醜惡嘴臉,轉身便往外走,他要去看個究竟。好不容易才擠進入群,探頭一看,只見告示上所寫之內容正如兵卒所言,而落款大印赫然是“霸天城主”!

黑道霸主的印章竟然由幾位吃朝廷俸祿的士兵守衛,該是何等的咄咄怪事?

再看大紅告示下,又有幾位兵丁在一張桌前一字排開,桌上放著一簡竹籤,一個瘦得如猴一般的士兵大叫:“今日是最後一天了,如此良機,萬萬不可錯過,若能成為霸天十衛,可謂是平步青云了。”

以下無非是一些鼓動眾人前去角逐霸天十衛的話。

牧野靜風心道:“這分明是霸天城城主網羅勢力的手法,難道這樣的事,也有人感興趣?”

卻聽得身邊有人悄聲道:“聽說前幾天報了名的人,有的未進霸天城便在外圍的選拔中被打傷打死了。即使進了霸天城,真正能留下來的也很少!”

又有一個人悄聲道:“只要報一個名,就可以得五十兩銀子,這對許多揭不開鍋的人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誘惑!許多人明知自己武功不濟,也要報名,無非是要用自己的命來換取銀兩供養家人!'原來那人“嗤”了一聲,也把聲音壓低:'我看也有不少人不是衝著錢而來的,而是本身就有不正之心,霸天城這樣進招人馬,正合他們之意!”

“不錯,人心隔肚皮,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就是愛削尖腦袋往絕路上鑽……”

倏地響起一聲暴喝:“你們兩個人交頭接耳,鬼鬼祟祟莫非想妖言惑眾?”一軍士突然跳了起來,直指牧野靜風身後二人。牧野靜風回頭一看,發現方才說話的兩人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兩腳蹭著就想往外退!

二個軍士喝道:“站住!我說今天報名的人怎麼這麼少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子搗的鬼!”

一個箭步,衝將上來,樓刀便向兩人砍去!

眾人一見要出入命都齊喊一聲四散而逃!

牧野靜風不忍心看著兩人平白無故丟了性命,便用一隻腳在地上一挑一送,二粒石子立即悄無聲息地飛起。

兩名軍士只覺腳下一麻,再也站立不住,便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落地之時,一個已磕飛了一顆門牙,另外一個牙沒磕,卻恰好有一塊凸起的石塊卡在他的腰眼上,他只覺腰部奇酸奇痛,一時竟不由自主地眼淚鼻涕齊流。兩個議論者趕緊開溜。

其他軍士見狀,齊齊吶喊一聲,就要圍上來。

卻聽得一聲大喝:“我要報名!”

誰也不敢耽誤了霸天城主的事,眾軍士只好強自捺住怒火,回過身來,那兩個人已藉此機會跑得遠遠的了。軍士一看,卻是牧野靜風。

原來,牧野靜風是在一剎那間作出這個決定的,他想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言,雖然他對霸天城主一無所知,但從方才的情形看來,定是有狼子野心之輩,自己假裝角逐霸天十衛之後,將霸天城鬧個天翻地覆也好。如果霸天城主就是師祖的一位逆徒,那自是再好不過,如若不是,至少在霸天城內,可以知曉不少黑白兩道之事,也許還可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無牽無掛,所以也不用擔心如此做會讓人誤解,不用擔心因為自己的舉動而便親友有不好的名聲。

一軍士斜著眼打量著他,仰著鼻道:“規矩聽著:報名之後,一切按照霸天城主之命令行事,在角逐霸天十衛的過程中,如果死傷等諸般玩意兒一概自負責任。”

牧野靜風靜靜地聽著軍士宣布完規矩,道:“姓名?”

“穆風。”

“怎麼寫?”

“禾白穆,風馬牛不相及的風。”

“年齡?”

“十九。”

“父母親友?”

牧野靜風略一沉默,道:“皆下落不明。”

軍士掃了他一眼,道:“兵器?”

“劍!”

“好,這是你的證鑑,這是五十兩銀子。你拿著證鑑進城,自有人會帶你去。”

牧野靜風接過證鑑與銀兩,然後取出二十兩銀子置在桌上,道:“幾位軍爺辛苦了,一點酒資,不成敬意。”

幾名軍士相顧一眼,其中一個人便將銀兩收入懷中,幾張呆板的臉終於有了笑容。牧野靜風乘機道:“不知霸天城主用的是什麼兵器?”

其中一人笑道:“小兄弟,莫非這一點你也投其所好?可惜他用的是刀!”

牧野靜風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好像城主英名盛起的時間並不很長,對不對?”

門牙剛落的那人含糊不清地道:“說短也不短了,六七年吧。”

牧野靜風心念一轉暗道:“時間上倒是對得上,我爹送我到不應山時,是在十三年前,那時他尚未發現師祖幾位逆徒的行踪。”

當下,他一搖頭,道:“後會有期!”

幾位軍士也拱手還禮——這一切,自然全是二十兩銀子的功勞,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還能使磨推鬼。牧野靜風手持證鑑,重入城門。

守門的幾個士卒看了看證鑑,皮笑肉不笑地道:“祝老弟馬到成功”說罷便有一人引著野靜風向城內走去,邊走邊道:”按規矩,你只能明天進入霸天城——如果你有此能力的話。”

牧野靜風忍不住道:“那麼我今夜在什麼地方留宿?”

那人淡淡地道:“要么在城裡的客棧內,要么在野外。”

“野外?”牧野靜風很是不明白。

那人道:“我們大人將先進行初試。初試合格,方有資格進入霸天城,而在初試中,就會有人傷亡,無論是傷是亡,都會被人送到城郊野外。”牧野靜風只聽得牙癢癢,心道:“這也未免太草菅人命了吧?可恨堂堂朝廷命官,竟為邪道中人做了初審官!想必他們身後有武功卓絕的邪道高手支撐著,朝廷一時也無法將這些官員法辦,倒不如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受損的終是老百姓。”那人又道:“如果現在後悔也還來得及,我幫你去打點打點,再折出城外。”

牧野靜風心想:“說是替我打點,還不是想從我這兒撈點油水?”

於是他故作不懂地道:“說不定我真能撈個霸天十衛也未可知,現在就折回去豈不可惜?”

那人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臉色卻冷了下來。

牧野靜風暗暗好笑。在城內七彎八拐穿街走巷了好一陣子,牧野靜風終於被領進一個大院,院子大得有點像校場。此時天色已較暗了,看人也有些影影綽綽,所以大院內已挑起了幾盞死氣風燈,在風中搖曳不定,把人的影子也一會拉長,一會縮短。

在院外沒什麼感覺,進了院子便可以發覺這裡面的人多得出人意料。

院子裡的人分作兩種,一種是身著各種雜色衣物的人,這些人都頗為年輕,臉上表情既有些興奮,也有些惶然;另一部分則上是青一色的製服。大概全是官府中人或官府請來的人。

牧野靜風一進院子,便有人迎了上來,道:“他大概是今天最後報名的一個了。”聲音有些尖。引牧野靜風進入院子的人道:“只怕也是這次徵人中最後報名的一位了。”

尖嗓子點了點頭,對那人道:“辛苦了。”引牧野靜風的人便告退而去。

尖嗓子看了看牧野靜風,道:“用的是劍?”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好,你隨我來。”尖嗓子倒像是個隨和之人,牧野靜風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

尖嗓子將他引進了院於東側的一間屋子裡,牧野靜風剛進屋,就見兩個人正抬著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人走了出來,那人無聲無息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牧野靜風心一沉,拳頭不由握緊了。屋內坐著兩個人,都是一臉的陰騖。當牧野靜風在屋內站定時,尖嗓子在他身惻道:“只要你過了這一關,就可以去霸天城了。”

左側那個高大一點的人略略站起,他的右手握著一把劍,劍刃呈一種幽暗之色,似乎還有隱隱的血跡。尖嗓子對牧野靜風道:現在他將向你連攻三劍,你不能還手,只能閃避,若能躲過三招,就算過關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13
第二卷第二章星夜危機


牧野靜風心道:“這可是真的劍!如果武功不濟的,豈不是白白送死?是了,他們用這樣的方法,既可大致上看出對方的武功,自己又萬無一失,就是過於歹毒了些!”

試劍者面無表情地看著牧野靜風,緩緩地道:“準備好了沒有?”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一一而事實上他根本未作任何準備。試劍者臉上有了一絲驚疑之色,他慢慢地走近牧野靜風,突然一劍暴削而出!

劍法並不弱!若是武功平凡之人,只怕已受傷了。牧野靜風神色如常,在對方的劍即將與他身體接觸的一剎間,他才突然身子一晃,快如克進過空、尋常之人根本無法看清他身形的變化,只是覺得他不過是在原處晃了一下而已!

劍已走空!

一走空,立即翻腕急撩,下手狠辣快捷,根本沒有一絲顧及對方性命之心!。

牧野靜風雙足一錯,如穿花亂蝶,對方的劍再次落空!

大概牧野靜風過於從容已使對方惱羞成怒,試劍者臉上殺機湧現,右腕一頂,劍光暴熾,向牡野靜風當胸刺去,其疾其快,已可算劍中高手!

尖嗓子也看出了試劍者似乎過於報辣,不由亦略略變色。

牧野靜風的身軀突然如一片毫無分量的枯葉般向後飄去!

看上去,似乎是由對方的劍光抵著他的身軀向後飛掠的!

試劍者的劍已夠快了,但卻始終離牧野靜風的胸口有三寸之距!

牧野靜風是倒著飛掠的,而且身形平穩如御風而行。所露的一手輕身功夫足以震懾人心!

可惜試劍人並不知進退!

在將牧野靜風逼得連退二丈遠卻傷不了他絲毫的時候,試劍人臉色一變劍尖一顫,突然化作一道炫目的光孤!

幾乎便在同時,牧野靜風亦擰身斗轉如陀螺,試劍人只覺眼前一花,然後腹部倏然鑽心劇痛,入已倒飛出去!

砰然落地後,他只覺氣血翻湧,五臟六腑似乎都挪了位,臉上汗如漿出!

另一名未出手的試劍人見狀,“砰”地一聲拍案而起,大喝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牧野靜風臉上毫無懼色,他冷冷地道:“他已用到第四招了,你們只限於三招之內不許還手,卻沒說到了第四招時還不能還手!”

聞者一怔——牧野靜風顯然否之有理!

但對他們來說,無論理在何處。他們自認為他們永遠是正確的!

只聽得未受傷的試劍人一聲暴喝:“找死!”人已直身掠起!

牧野靜風冷聲道:“我已過了關,此時不再受到你們的束縛,你若敢出手,可別怪我出手毒辣!”

他對這些人心有恨意,如今有機會治治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他那不卑不亢的神態,傲然而視的目光,以及方才顯露的武功終於把對方震住了!

如果現在與牧野靜風發生衝突,吃虧的首先是他們兩位試劍人!

試劍人本欲噴火的目光漸漸地冷卻下來了。

刻也慢慢地垂了下來一聲乾笑,只聽得尖嗓子道:“舉才唯賢是霸天城一貫的宗旨,二七三號武功高明,理應進入霸天城,我們也算是薦才有功了。 ”

他這是在提醒另外兩個人如果牧野靜風成了霸天十衛之一,而他們此時得罪了他,恐怕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二七三號。自然是牧野靜風證鑑的代號。

兩位試劍者自然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找不到合適的台階下來,如今尖嗓子這麼一說,他們就樂得滾驢下坡,道:“看在同為霸天城主效力的份上,我們不與你計較!”

牧野靜風心中暗笑,也見好就收,不再咄咄逼人。當下,尖嗓子道:“二七三號,你可以隨我去歇息了,明日隨眾人一齊去霸天城。”

當晚,牧野靜風被安置在一家頗具規模的客棧裡。與牧野靜風一樣身份的人在這家客棧中共有二十四位。

這使牧野靜風很是不解,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甘心淪落黑道呢?”

又一想:“這些人中,會不會也有與我目的相似的人,或者乾脆就是為了混入霸天城,伺機出手的人呢?”

說不定還真有這樣的人!

牧野靜風心想:“如果這樣的人有好幾個,自己與他們一起發難,大概便可以控制這兒的局面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這兒只是霸天城中的一個小城,即使控制了這兒,對霸天城主來說,也只是皮肉之傷而已。

也許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們所受到的審查才不嚴格,一旦進入霸天城,只怕就不會如此了。與牡野靜風同居一室的人連他在內共有六個,六張床一字排開,牧野靜風是最裡邊的那一張。當所有的人全部躺下之後,有人便吹熄了燈。

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之間本就無話可說,他們是處於一種競爭對手的關係中——即使有些人真正的目的不在“霸天十衛”。但誰也無法猜測出別人的想法,所以也只有保持沉默。

睡到後半夜牧野靜風憑著他獨特的感覺突然發現有利器破空之聲。

伸手一摸枕邊的劍,拔劍、出招!

“錚”地一聲,火光四濺,竟有一把飛刀被他正好擋中!

所有的動作,他幾乎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下意識地完成的!

幾乎就在同時,已有短促的慘叫聲響起!聲音就來自牧野靜風的鄰床!而離他最遠的那張**也有呻吟之聲!

一陣炸了鍋般的混亂之後——包括各種兵器出鞘的聲音,已有人重新點亮了火燭!

牧野靜風赫然發現他身側的那個人已氣絕身亡,一把飛刀已穿過棉被,深深扎進了他的心口!

而離他最遠的那人則雙手抱著自己的腹部,殷紅的鮮血正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溢出!

牧野靜風忽然想到自己還帶了一些金創藥,忙取了出來,喊道:“把這點金創藥給那位朋友!”

他扔出的金創藥被那受傷者鄰床之人接住了,那人看了看藥,又看了看牧野靜風,忽然一揚手,又將金創藥扔了回來,牧野靜風趕緊伸手接著,很是吃驚地看著這個人,不明白他的舉動之用意。

他發現這個人的鼻子格外的高而內鉤,就像一隻鷂鷹一般。

“鷂鷹”淡淡地道:“你的金創藥太一般了,我這兒有更好的。”

牧野靜風這才明白過來,便衝那人感激地點了點頭。這時,有人又道:“共有六把飛刀,一把飛刀取一個人!”

牧野靜風一聽,心中暗暗一驚,他心想:“這刀飛會是來自什麼地方呢?是來自內部這六個人中的某一位嗎?”

從動機上來講,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競爭對手越多,成功的機會就越大!

但牧野靜風回憶了自己檔升的那把飛刀來自的角度,然後仔細察看了自己身邊死者的創口,又看了看射向別人卻未射中的幾把飛刀扎在**的位置角度之後,他沉默了一陣,最終,牧野靜風斷定這六把飛刀不可能是由他們內部射出的。

他的目光掃向其他的地方,然後便發現有一扇窗戶露有一條小縫未關密實。飛刀一定是由此射過來的!

此人會是誰呢?他如此做又是為了什麼?

牧野靜風一時無法分辨明白。

就在此時,他聽得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

聽得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眾人皆不由一驚,這才知道道了襲擊的人並不僅僅是他們這一間屋子!是什麼人敢同時行刺二十四個武功不弱之人呢?眾人推窗向外望去,卻見二個黑色的人影正飛掠而去,後面有四個人緊追不捨!

前面的人一定就是刺客了,卻見其中一個刺客突然轉身,怪笑道:“被殺者皆是學藝不精之人,就沒有資格進入霸天城!”

追擊的四個人一聽此言,齊齊止步!

因為據此話的意思,似乎這兩個人竟是霸天城的人,他們刺殺的目的等於又一次復試!

若是如此,又何須追趕他們?

眾入愣神之際,只聽得那兩人齊聲大笑,掠空飛逝,其身手之快,難以言喻,看者無不心驚!

眼見他們消失於黑暗之中,眾人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息。官府中人到各屋子裡查看傷亡情況,死傷者立即被抬走了,連同鋪蓋也一同捲了出去。牧野靜風仰臥於**,思緒如潮。

其他三人或坐或臥,臉上種情不一,但都是頗為複雜。終於,其中一個格外剽悍壯碩的人猛地一擂床板,大聲嚷道:“這也太過分了—一”

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齊集在他的身上。那人並不停下,依舊大聲道:“先是讓我們做練功的靶子,只能看著別人攻擊,自己不能出一招,現在更乾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它悄無聲息地往身上射。我們又不是二郎神,睡著了還有一隻眼是睜著的,要不是飛刀射來時我剛好翻了個身,就他娘的完蛋了!按這種方法一路試下去,早晚得把命給送了!”

這時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現在才知道這一點,豈不是遲了些?”

眾人順聲一看。卻是那個一直很沉默的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之人,​​他正在用一把小銼修剪著自己的指甲。大發牢騷者一瞪牛眼,道:“小子,你在這兒說什麼風涼話?”

文文弱弱之人一邊專心致志地修剪他的指甲,一邊道:“你以為天下會有不用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的東西麼?”

“老子要光明正大的憑真才實學打出一個霸天十衛來,而不是這般受氣!““就憑那點身手?回去陪你師娘練著玩還差不多。”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這麼一個文文弱弱的人說起話來卻句句刻薄至極,只要是有一點血性的人就不可能沉得住性子。果然,那剽悍村頓者怒極反笑,反手一抓,已有一柄又寬又厚的大刀在手,他嘶聲道:“亮出你的兵器來吧!我王磊若不能砍下你的腦袋,這個'王'字就倒著寫!”

王宇倒著寫,還是王宇一他倒會討巧。

牧野靜風閉上了眼睛。這樣的爭勇鬥報他不感興趣。無論誰勝誰負難生難死,都無關緊要!

倏地,一聲慘叫如嚎!

然後便是軀體重重摔倒在地的聲音!

牧野靜風一驚,看然睜開眼來。

只見那自稱王磊之人已倒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摀住雙眼,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喉底發出的哀號,已嚴重地扭曲變形了,根本不似人聲!

牧野靜風吃驚不小;難道文弱書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傷了王暴?王磊嘶聲慘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聽者無不心驚!

牧野靜風這才看清他捂著自​​己雙眼的指經間有一樓極細的血絲滲出!

他定是雙目被暗器傷了!

牧野靜風向文弱書生模樣的人望去,只見他一臉冷漠,仍是在不緊不慢地修剪著他的指甲,似乎方才發生的事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可傷了王暴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雖然王暴也不是什麼善類,但一出手便廢了他的雙眼,也實在狠毒了點!

牧野靜風不由對文弱書生留了點心,心中暗道:“這個人如果被霸天城主招去了,可不是什麼好事,霸天城主必是多了一個頗為得力的爪牙!”他心想: “若是以後他仍是如此歹毒,有機會我一定設法將此人除去!”

王暴的慘叫聲已將官府中入吸引了過來。他們看了看屋內的情景也不問究竟。就將王暴抬起來走了出去。

這大概就是出自霸天城主之旨意:無論應召者內部如何紛爭,都不要干涉,因為這本身也就是一種優勝劣汰,對霸天城主來說有利而無害。只是這種“優勝劣汰”過於殘酷了一點。

牧野靜風越發覺得自己打入霸天城是可正確不過了,即使霸天城裡並沒有他要找的人,他也要盡力將霸天城主所領導的邪反之徒全部鏟滅!

本是六個人住的屋子,此時只剩下三個人了。

牧野靜風接過薄被。將頭蒙上,進入假寐之中。他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不是文弱書生的嘆息聲而是另外一個人。嘆息者是不是有了悔意?

翌日,牧野靜風才知道一夜過來,原來的二十四人已只剩下十六人了,另外有三人死亡五人受傷這傷亡的人數中,也有如王暴那般在內部爭戰中造成的。

這一次引導他們的人已不像是官府中人,一個個表情如冷鐵,目光更是如毒刃股鋒利陰森。這樣的人共有九個,四人在前,五人在後,而牧野靜風他們則是夾在這些人的中間。因為昨夜的變故,在十六位即將角逐霸天十衛之人中有了一種蕭殺的氣氛,每個人之間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彼此間互相猜忌、互相警惕。牧野靜風留意了一下那文弱書生模樣的人,只見他一個人在不緊不慢地走著,看上去倒像是閑庭信步,從容灑脫,外界的一切,似乎對他並無多大的影響。他的腳步並不大,步子也不急,但他卻不會落在別人的後面,他的步子似乎格外的有節奏有韻味!

牧野靜風心道:“此人武功定是極為不俗,當是霸天十衛的有力竟爭者。”

走了約摸十幾里路,便見前面出現一座遠比昨夜他們棲息的小城雄偉得多的山城!

此城三面環山,且皆是飛鳥難渡之絕崖,對山城形成拱月之勢。山城城牆高約四丈。南北約有四箭之距,城牆共有角牆四座,城牆外有城壕,壕內灌滿了水。

正中是一道城門,城門上設有門樓,門樓分為三重,即閱樓、箭樓、正樓。

城牆之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射箭垛口,城牆兩側旌旗獵獵飛揚,也不知後面隱了多少人馬。

牧野靜風心道:“此去昨夜之小城不過十餘里,如此近的距離按理不會有兩城共存。那麼,這座城就極可能不是歸屬朝廷的地方城塞,而是霸天城了! ”

如此一想。牧野靜風不由暗自吃驚。若這真的是霸天城,那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瞧這架勢,與一個軍事要隘有何異?朝廷能讓這等勢力存在,也實在太軟弱了。

正思忖間,只見前邊城門突然天然大開,一快騎飛馳而出,馬上騎士高聲道:“遙平城的人就地停下,等候其他各路人馬到齊之後,再進城! ”

牧野靜風驚駭至極,他沒想到徵招“霸天十衛”的並不僅僅是他所在的小城!

看樣子,霸天城已控制了它周圍不少的地盤,屹然成了城中之城、外圍是諸小城,他們的霸天城則居中而虎踞!

便聽得在前面引導牧野靜風等人的人回頭喝道:“就地停下,不得喧嘩!”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14
第二卷第三章素令千秋


雖然離的距離較遠,但諸人仍是能感覺到未曾如身側百多人一樣身著勁衣的一男一女的豐姿不凡!

他們都極年輕。年輕男子衣著華麗,面容英偉,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卓傲之氣,手上描金紙扇輕搖,倒更像一個俗世翩翩公子。

而與他並馳而行的年輕女子身材玲瓏浮突,非常誘人,一雙美目滴溜溜地轉動,像是一對會說話的鴿子。她最誘人之處卻是她的玉頸,似乎比一般人更為挺拔一些,且粉嫩柔滑,讓人不由自主地會想如果摟住這似玉的脖頸會是什麼滋味。

年輕男女在離眾人約十幾大的地方停下了,這時角逐霸天十衛的人無論是足步行來,還是策馬而至,都是站在地上,所以他們兩人便有了一種居高臨下之勢。年輕男子掃了眾入一眼,微微一笑,道:“諸位辛苦了,首先樸變我與師妹代表我們雄襟萬里、霸令千秋的師父霸天城城主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歡迎。”

牧野靜風心中忖道:“原來他們是霸天城城主的弟子,看他們兩人,倒是人模人樣,可所說的什麼'雄襟萬里,霸令千秋'卻是滑稽狂妄得很了。 ”

只聽得樸笑繼續道:“諸位都是有識之士。願效忠霸天城,攜手共圖經天緯地之大業,這很好。”

頓了一頓,他的聲音略略壓低了一點:“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想必諸位都十分明白、前幾日的選拔中,有個別心懷叵測之徒想藉此機會混入霸天城,我很坦誠地告訴諸位,他們都已死了。理由麼,簡單明了,那就是霸天城只有絕對的服從,任何叛逆者或可能會成為叛逆者的人,都必須死!”

他不慍不火、不緊不慢地說著,彷彿他所說的不是關係生死的事,而是隨便敘敘家常。

他打開描金紙扇,輕搖幾下,方道:“你們進了霸天城,有四條路可以走。一是奮力角逐,榮登霸天十衛之位;二是角逐不成,但仍適宜留下來的人,就留下來,我們另有職位;三是爭戰中或死或殘者。最後一種人麼,”他頓了一頓,方緩緩地道:“就是自尋死路的人了。 ”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又道:“何去何從,全賴你們自己把握了!”

這時。他身惻的美豔女子咯咯一笑,道:“樸師兄,你怎麼盡揀一些生生死死的話說?

講得人心裡沉沉的,其實我們霸天城還有許多可說的,比加金銀財寶,比如享不盡的美女—一”

這話從她一介女流口中說出,多少有些失了風範。樸笑撫掌笑道:“不錯不錯,像我師妹就是一位絕世佳人!”

那年輕女子笑得花枝亂顫,嬌聲道:“卻不知誰是英雄?”言辭間挑逗之意溢於言表!

來角逐霸天十衛的人中大多數本就不是善類,聽得他們兩人的話後。不由聯想翩翩,躍躍欲試。樸變將馬首一撥,道:“好啦,稍等片刻,自會有人帶你們進城。”言罷,率領百多名鐵騎又退回了城中!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十個身著黃衣之人出得城來。每個人手中捧著一捧證鑑,想必證鑑是一式兩份。一份留在應徵者手中,另一份已送至霸天城。黃衣人在隊伍前站定,然後依次把手中證鑑上的號碼念出,每個黃衣人手中都有十幾個號碼,聽完之後,便讓被叫的人隨他進城。牧野靜風在第四個黃衣人念號時被叫上了,與他同在一組的有十三個人。此刻,牧野靜風正在如同行軍將士所搭的帳篷之中。

從城外進城之後,牧野靜風驚訝地發現城內除了身佩兵器的人格外多些以外,與尋常之城並無根本的區別。這兒也有賭場、妓院、酒樓、瓦肆—一當然,這應該只是霸天城的外圍,想必在核心層內,定是嚴密的締造的江湖組織。

一日三餐皆有人送來,牧野靜風樂得享受。在不應山中,他很小便開始學會為自己及師祖設法弄到吃的了,長大後,這任務自然更是非他莫屬,難得現在可以飯來張口,何樂而不為?

他心想:“霸天城的人作了不少惡,也該他們伺候伺候人了。”

到了天黑之時;眾人正自無聊之時,突然帳門被人一掀而開,十個黑衣蒙面人突然衝了進來,每個人都是利刃在手。一進帳內,立即突出殺著,向帳內之人殺了過來!立即有一人被攻得措手不及,驚叫一聲,血濺五步,當場斃命!

眾人很快便明白了:這又是新的一輪“考核”。不及細想,眾人紛紛拔出兵器,奮力抵抗!

牧野靜風又驚又怒,心中道:“來得好!反正你們蒙著臉又沒打過招呼,我就假裝糊塗殺你們個片甲不留!”

如此一想,他在腰間一摸,那把購來的劍已脫鞘而出。一出手,他便用了一招“生死由劍”,與他挨得最近的一個蒙面人還未反應過來,已被一劍穿喉,如同一根朽木般向後倒去!

空靈子傳給牧野靜風的武學之招式都很少,因為這些武學本就是化繁去簡而成的,其精髓便在於其返樸歸真的內涵。譬如劍法。只有四招,分別為“生死由劍”、“魔消道長”、“大智若愚”、“逍遙容與”

窮盡空靈子數十年的精力,集百家之精華而成的劍法,又豈是常人所能抵擋的?

牧野靜風一招得手,正待如法炮製個痛快時,忽然發覺如此干法甚為不妥,因為如果自己的武功太過顯眼,必會引起霸天城中人的注意,而這不是他所希望的。當下,第二招走至半途,突然變招!

這本是必殺一招,對方已陷於死亡前的絕望之中,沒想到牧野靜風突然變招,對此蒙面人而言。可謂是絕處逢生!

不敢怠慢,他趕緊舉刀一格,然後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滾將出去!

牧野靜風有些遺憾地噴了一下嘴,他相信方才他至少有三次機會可以殺了這位黑衣蒙面人。帳內此時已亂作一團,不時有人慘叫著倒下,倒下的既有黑衣蒙面人,也有牧野靜風這幫人中的。

顯然,對方也是迫於命令,不得不全力相撐,要么他們殺了帳篷內的人,要么被殺。牧野靜風極力克制著,將自己的劍法打了折扣,戰了一陣子,又殺了一人,傷了一人。倏地,外面響起了刺耳的號子聲。

便見尚活著的六個黑衣人立即反身掠出,退出戰圈,向帳篷外掠去。這時,帳內十四入中已有四死二傷!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忽聽得門外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帳篷內的人全都出來。”

眾人相顧一眼,然後便走了出去。來自霸天城的人又將角逐“霸天十衛”的人進行重新分組,而死傷者則被他們的人帶走了。這一夜,如此經歷他們共進行了三次,殺手的武功一次比一次高明!

而牧野靜風則藉機殺了七個人,這些人皆是死有餘辜,牧野靜風殺得毫無心理負擔,可又為了掩飾自己,他不能殺個痛痛快快。待到天明時,本有百多號想要角逐“霸天十衛”的人,已只剩下四十多個了!

當這四十多人被集中在一起時,牧野靜風不經意中發現文弱書生模樣的人仍在,還是漫不經心地堆懶洋洋的樣子。與他相比,大多數人則顯得有些緊張了。畢竟,昨夜是連續的血戰,即使活下來,感覺仍會心有餘悸的。這存留下來的四十多人,已全是一流高手了。牧野靜風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他的余光注視著自己身側的這些人。高矮肥瘦醜俏不一,武功路子也是迥異,現在卻為了各種原因一齊走入了這充滿血腥暴力的境地,不知這些人中,有幾人會是心情平靜的?

或許一個也沒有吧?

這四十多人只是與牧野靜風在同一天應徵而來,而霸天城此次徵人共用了四天!

霸天城此次可謂是大手筆了,他們自然不會不考慮到這些人中也許有不少人的目的並不是衝著“霸天十衛”這一位置而來的,他們也不會是無所顧忌,想必他們早已作好了準備,以應付不測。“海納百川,難免有泥沙俱下之憾”這話用來形容此次霸天城的舉動,褒貶恰好相反,但其中之戰術思想卻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讓人心痛的是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人會不顧正義之道,加入了這個行動。

決戰是在三日之後,在這三日之中,又有一部分人被單獨引了出去一一一也許,這些人便是樸笑所說的“心懷叵測”之人。

三日之後,是一個陽光極好的日於。

這裡是一個廣闊的校場。

校場的東、西、南三側全是身著勁裝,全身披掛,殺氣騰騰的霸天城兵卒,在他們身後,是三排弓箭手。箭已在弦,而且箭尖呈一種幽藍之色,顯然是淬了巨毒!

而北側則高高搭起了一座彩棚,彩棚四周更是警衛森嚴,而且看得出守衛彩棚的全是一流好手!

彩棚中有一排氣勢不凡的大師椅,唯有居中的那一張椅子空著。這張椅子比其他的椅子要高大不少,椅背上鋪著金色虎皮,兩側扶手雕著昂首龍頭,一看便知在這個位置所坐之人的必是一方霸主一霸天城城主!

彩棚之前,有十多列井然有序的兵器架,刀、槍、劍、乾、戈、鉞等無所不有,氣勢懾入!

在兵器架的兩側赫然還有二輛面目猙獰古怪的戰車,戰車車身幾乎全是用精鐵鑄就。顯得手氣森森!

不知這戰車又有何用?

但看戰車四周各有二十人把守,便可知這戰車定是頗有妙用。日頭漸高,角逐“霸天十衛”之戰終於開始!

這一次,已不再是由霸天城原來的屬下出戰了,大概他們也知道現在剩下來爭奪“霸天十衛”的人全是精英,與他們爭戰,損失的人也必是霸天城的精英。

霸天城城主之位仍是空著,卻已有一個銀髮老者大聲宣布最後階段的選拔開始。這一次,是由此老者隨機點號,每兩人捉對廝殺,一次共有四組進行、銀髮老者同時宣佈在爭戰中可以用一切手段,包括暗器、毒物等手法。牧野靜風第一個對手是名使軟鞭者,為了掩人耳目,牧野靜風與此人過了三十幾招,方突出一劍,抵在他的眉心處!

牧野靜風低聲道:“你不是我的敵手,現在就認輸!還可以不受損傷。”使鞭者雙目垂了下來,牧野靜風心想他大概是認同了自己的話了,於是便收劍回鞘。但就在他收劍的一剎那,對方突然右腕一抖,軟鞭又如毒蛇般卷向牧野靜風的頸部!

牧野靜風沒想到對方心地如此歹毒,不由怒意頓生。身形一晃,劍芒暴閃,已從一個不育思議的角度直逼對方咽喉!

那人臉色倏變,身形一變再變,牧野靜風的劍卻已如附體之蛆,始終只離他胸口三寸遠!

這人倒也乖巧,他發覺牧野靜風能殺他而未殺他時,立即將手一鬆,手中的軟鞭已落在地上。

牧野靜風鄙夷地哼了一聲,冷冷地道:“無能鼠輩!”

那人惶然後退數步,連鞭子也不敢上去拾。待到午時,校場內已只剩下二十人了。擂鼓三通,銀髮老者開始大聲宣讀這二十人名單:韓若、屠鏡、趙克非、範大、晁柱、蒙紫、范書—一每叫到一個人的名字,此人便去彩棚中領取一份或黑或白的鐵牌令。無論黑白,上邊均標有從一到十的號碼。

最後一戰,將是由黑白同號者對陣,每一戰中勝者便是“霸天十衛”之一!

當念到蒙紫的時候,牧野靜風看到文弱書生模樣的人,不緊不懼地向彩棚走去牧野靜風心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他也堅持到了現在。”

這二十個人,可謂全是頂尖高手了。

當念到“穆風”時,牧野靜風一時未反應過來,等到見一時無人上前時,才猛然醒悟,趕緊鎮定一下心情,走上前去。因為方才那一耽擱,所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特別多,而且有不少頗有深意,牧野靜風暗自懊惱,臉上卻不露聲色。銀髮老者將鐵牌交給他時,目光如刀一般掃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內收,似笑非笑。

這銀髮老者好瘦!瘦得可謂是讓人觸目驚心!但他的目光卻亮得出奇,似乎有一種詭異之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躍閃爍!牧野靜風的心彷彿被此銀髮老者嘴角那似笑非笑蜇了一下,趕緊接過鐵牌令,假裝看鐵牌令上的號碼,從而避過了極發老者的目光。他的號碼是黑色的四號!那麼,白色的四號會是誰呢?

第一對決戰者是晁柱與盧劫。晁柱的模樣似乎是大病初癒,一雙眼睛始終是微微瞇著的,一件青衫罩在他的身上,幾乎就等於把他整個身軀給埋了起來一眼望去,感覺上看到不僅是一個人,倒像是一件活動的衣衫。他的臉上有一種病態的紅暈。

奇怪的是他手中兵器卻是一柄厚厚的大刀,大刀抓在他纖細蒼白的手上,讓人不由為他心生憂慮,擔心他會不會折了手骨。盧劫也不胖,但他有限的肉體部炮脹著鼓鼓的疙瘩般的肌肉,社入懷疑用手觸摸他的肌膚時,會不會把手硌疼。他的手中執著一桿長槍,槍頭紅纓如血!

盧劫先發製入!

他的身軀像鼓足了勁的彈弓,一出手,便已如狂風暴雨般席捲過去,萬點冷芒迸射如滿天繁星,而一團紅纓卻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爍目之孤,槍刃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縱是虛空,也似將要被他紮成千瘡百孔!

而晁柱揮動起那柄笨重至極的刀好像真的很吃力,在對方鋪天蓋地、銳不可擋的槍影中,他那瘦削的身軀更加風中的弱柳,隨風飄**!

但狂風能吹折的卻是一些粗大的樹枝,從未見有柳枝被風吹折。晁柱的刀很少揮出,但每出一刀,就必然將對方凌厲霸道的攻擊逼得不由一緩。只怕盧劫攻出十招,他也未必能回上一招,但只要他出了一招,盧勒的十招攻勢之戰果立即就會化為烏有!

盧劫倏地暴喝一聲,手中長槍凌厲飛指,冷芒凝成一道電弧,又忽而春散為零星碎瀑,罩卷過去。牡野靜風心中嘆息了一聲,暗道:“盧劫的劫難來了。”

就在他此念一起的同時。晁柱本是一直微微瞇著的眼睛答然精光暴射!他手中的大刀如同中了反咒般變得毫無分量,在晁柱手中輕盈至極地閃掠飛舞!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之後便聽得一聲短促的悶哼,盧劫突然連連倒退,左手緊捂胸口,鮮血淚淚溢出,他竭力想站穩身子,但最終仍是力不從心,左腿一軟,半跪於地,僅靠長槍支撐住方不曾倒下!

立即有四個人飛奔而至,將盧劫架了出去,而晁柱則被人恭請入彩棚後側就坐。

第二局,展霜與邢獨對陣。一刀一劍,立即絞作一團。展霜的刀法顯得雄渾,大開大闊;而邢獨的劍法則慎密植絕,兩個人的武功相去無幾,如此一來,雙方斗轉星移般拆了上百招,仍是難分高下。

眾人不由有些不耐煩,更有人在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他們永遠分不出個高下,那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當兒,卻見邢獨暮然暴起二文,凌空粹然倒折,手中之劍粹指展霜脊梁。展霜身形突然斜偏,但見他腰身一俯,人已反轉到邢獨之後,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間,已連出十七刀,十七刀縱橫交織成芒網流電,狂卷急洩!

他的刀在貫力振揮中倏而幻作一面怪誕又不定形的光網,奇快無比的反兜上去。密集如亂雨般的金鐵交鳴聲響成一片,聲聲敲進人的耳膜之中!

展霜刀芒愈演愈熾,幽藍之刃如幻如真,銳氣如海嘯,彷彿已可將天地囊括了一州。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15

第二卷第四章為名而戰


反觀邢獨的劍勢卻已越來越弱,漸成苦撐之勢!

倏地一聲暴喝,展霜的刀如一抹電光穿射而進,“錚”地一聲響,邢獨的劍已脫手而飛。就在他的劍被磕飛的一瞬間,一縷極淡的青煙由邢獨的袖間射出,眾人的目光都被飛上半空的劍所吸引,誰也沒有留意到這一變故。展霜的刀未作絲毫的停留,磕飛對方的劍之後,立即反碗一擦,一道血光標射而出,邢獨的右臂齊肩而斷!

邢獨慘叫一聲,用力抱住自己的右臂斷口,臉色一下子蒼白如紙!

展霜面向彩棚,雙手抱拳,臉上有些得意地道:“展霜請諸位定奪—一”

話音未落,他的身子突然一震,嘴角處有一縷烏血滲出,只聽得他吃力地指著邢獨道:“你一你用—一你用毒—一”話未說完,已砰然倒地,氣絕身亡。眾入突遇此變,齊齊一驚。

邢獨強忍斷臂之痛,面向彩棚單膝跪下,吃力地道:“開戰之前,已有言在先,。可以用毒,所以這一局該是我贏。”

那銀髮老者緩緩地道:“不錯,你是勝了。”邢獨面色一喜,卻聽得銀髮老者繼續道:“可我們霸天城又怎會讓一個斷臂的人擔負十衛之重任? ”言罷,他揮了揮手邢獨聽得此言,只覺眼前一黑,再也無法強自支撐下去,雙眼一閉,向後倒去!展霜與邢獨一齊被抬了出去!

如此結局,自然有些出乎眾人之意料。

第三局,席遊十招之內,便一槍挑飛石影,自然他也被請到彩棚後落坐了。

牧野靜風心知該自己出場了。

他知道這一戰並不好打。當然,他不是擔心對手的武功太面而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到恰到好處,也就是說既要擊敗對手,又不傷了對方的性命,而且更不能讓彩棚中的人物看出他的武功已是絕頂高手。他隱隱覺得銀髮老者極不簡單,別人的眼睛可能比較容易瞞過,但要瞞過此人,恐怕很不容易!

無論如何,都需要隨機而動。牧野靜風跨出二步,靜靜地站立著,他等待著對手的出現。

當他看到另一個走出人群的是那個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之人——也就是蒙紫時,他竟不由心生滑稽可笑之感!怎麼就這麼巧?

蒙紫是所有人中他唯一稍加留意的人,沒想到他就將與自己決一死戰!

兩人相顧一笑,這是很有些意味深長的一笑。甚至連牧野靜風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如此:在四對敵手中,他們是惟—一對以笑臉相迎的人。

這是不是說明了他們的與眾不同?

蒙紫用的是一把很像劍的刀。這把刀像劍一樣狹長,像劍一樣薄,也像劍一樣靈巧,可它又的確是一把刀。它有劍所沒有的弧度!

牧野靜風覺得蒙紫最適合用這把刀了一更確切地說是蒙紫與這把刀最匹配。因為蒙紫總是懶洋洋的,似乎永遠是處於大夢初醒的狀態。如果給他一把又厚又重的刀,他一定是寧可被人殺了,也懶得去揮動那樣的刀。

在某種意義上說刀比劍更適合乎人!

這是因為刀有弧度,而人最佳的發力線路也應是弧度——這一點。在劈柴時體現得頗為明顯。蒙紫的刀無疑是極為獨特的。

與之相比,牧野靜風的劍則大普通了,普通到只要花上少得可憐的錢,就可以在街頭巷尾買上一把。蒙紫的左手握著刀鞘,右手握著刀把,慢慢地把刀抽出。

他的速度太慢了,讓人有些懷疑他的刀是不是銹住了。甚至今旁觀者看得都有些不耐煩了。牧野靜風沒有不耐煩,他的目光一直靜靜地落在對方拔刀的手上,似乎能從那兒看出一朵花來。

在刀身即將離開刀鞘的一剎那,蒙紫的速度突然一下子加快了!

絕對可以說是兵如驚電!

絕對是迅雷不及掩耳!

如果不是親見,誰也不會相信此時動如脫兔般的人會與方才慢騰騰懶洋洋的蒙紫是同一個人!

蒙紫的刀如流星洩尾般劃空而出,能看出他刀法之變化的絕對沒有幾個人。更多的人所看到的只是藍芒芒的一片,碧焰掣閃,奪人心魄!而他的身軀也隨刀而飄飛!

無論是刀,還是人,都可謂已是窮極百變,難捉難尋!

這樣的刀法,也能避開嗎?

牡野靜風避開了——同樣也沒有幾個人能看清他是如何避開的,他似乎已成了一個有形無質的影子,否則在對方密不透風的刀勢下,怎能完好無損?

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完好無損,牧野靜風的衣衫下擺已被拉開了一條口子。也許只有牧野靜風一個人知道這條口子是他故意讓對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這樣才不會顯得自己的武功比對方高明許多。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做很危險,因為以蒙紫的武功,並不是那麼容易把持的,一不小心只怕那道口子就不是留在衣衫下擺上,而是留在他的軀體上了。但最終牧野靜風仍是成功地達到了他的目的。他這才“嗆”地揚劍出鞘。現在,他可謂已把戲做好做足了。在外人看來,定是他的武功略佔上風,所以可以不出兵器應付一招,但比蒙紫又高明不了大多,所以衣衫會被劃破,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拔出劍來。劍一在手他便使出了空靈子所傳之劍法,但每一招使到一半的時候,便略作改動,所以每一招使出之時本是隱含著萬般的殺機,今入產生無所適從之感,但緊接著招式突然又變得拙劣了不少,使原先的懾服之力又化為烏有了。

牧野靜風希望以這樣改動過的劍法就可以勝了蒙紫。可惜他錯了。在他這種劍法之下,蒙紫完全應付得了。而且頗為輕鬆。相形之下,倒是牧野靜風的劍法顯得有些笨拙,於是不得已之下,他便突出一招空靈子所授之完整招式,這樣的招式一出,蒙紫立即被逼退數步!

牧野靜風與對方斗轉星移般戰了數十招,仍是分不出勝負。牧野靜風不由有些心焦,驀地他心中一動,劍法突然大變,竟如同刀法一般以劈、撩、掃、封為主。其實,他現在的確是以自己的劍使出師祖所傳的刀法!

若是以刀使出這套刀法,大概蒙紫早已沒有機會人而今牧野靜風使的是劍,所以武功格式又打了折扣,饒是如此,牧野靜風也已佔了明顯的上風!

以劍使出刀法,這樣的刀法自然顯得有些古怪,圍觀者心中都暗暗稱奇。銀髮老者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種古怪的種情!

蒙紫應付得越來越吃力!

牧野靜風覺得自己的戲已演得夠完美無缺了,他與蒙紫也拆了上百招!

於是,他決定要全力以赴,爭取在五招之內擊敗蒙紫。幾乎就在他心中升起這個念頭的同時,蒙紫左手一揚,突然有數道寒光如電般向牧野靜風直射而來!

聲如破帛!

他竟用了暗器,而且一出手,便是九枚鐵菩提子。九枚鐵菩提子分作上中下三路,上面的三顆速度奇快,中間次之,下層的三顆速度奇慢,如此暗器手法並不多見。牧野靜風心中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錘用力敲了一記。因為這樣的暗器手法他太熟悉了一一他自小開始練的暗器手法中,就有這麼一種。是巧合,還是本就是同一種暗器手法?

不及多想,牧野靜風的劍突然一顫,劍芒呈一個半扇形倏然閃出!

同時,他的人已掠起三丈!

果然不出他所料,最上面的三顆菩提子突然一斜,直射向下!如此突變,尋常人定會被攻個措手不及!

三顆鐵菩提子不可避免地射空,投入土中!與此風吹草動時,牧野靜風的劍已將另外六顆鐵菩提子封住!蒙紫神色不由一變。他的右肘一曲,又有一道寒星射出!竟是六枚銀針,排成一條線,向牧野靜風眉心刺來!

這不正好是自己所學的“一見傾心”的暗器手法嗎?牧野靜風如此一想,他立即劍鞘一舉。擋在自己的心口前!

六枚排成一線的銀針在離他身軀六尺之距時,最後一枚銀針突然在前一枚銀針上一撞,因為挨得很近,所以前面的銀針又撞在更前面的一枚銀針之尾部,以此類推。待最前面的那枚銀針被撞時,離牧野靜風已不過一尺!

此銀針劃出一道極細的光弧,不再射向牧野靜風的眉心而是朝他的心口電射而至。如此近的距離,如此隱於瞬息間的改變,一時又豈能防住?但牧野靜風已如同未卜先知般用自己的劍鞘擋在那裡。

“叮”的一聲輕響!但在蒙紫聽來,卻不啻於一聲驚雷!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對方能夠如此輕易地化解開他極為不凡的暗器手法!

而牧野靜風就利用他這麼一愣神之際,劍光一閃,便是一招“魔消道長”。等待蒙紫反應過來,刀剛一動,便覺脖子一涼,對方的劍已架在他的頸上了!

蒙紫覺得自己輸得不明不白!能應付他的刀法之人本就不多,而能在他一向引以自詡的暗器手法下留得性命,更是不易!但這一切對牧野靜風而言都毫無用處了。

他何嘗會想到牧野靜風此時心中之驚駭並不在他之下?

牧野靜風心造:“這種暗器手法是我師祖傳給我的,他怎麼也會?難道—一難道他與自己要找尋的師祖的幾位逆徒有什麼淵源?若非如此,世間又豈會有如此相似的暗器手法?”

正思潮聯翩之際,卻聽得銀髮老者高聲道:“手下留情!”

眾人皆一怔,心想此人本對應徵者之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怎麼現在卻要大呼手下留情?

牧野靜風對蒙紫的來歷頗有疑慮,為了探個究竟,自然不會殺了他,現在銀髮老者發話,他便依言收回了自己的劍,還劍入鞘!

只聽得銀髮老者道:“蒙紫、穆風二位皆可謂英雄年少,武功高強,我宣布他們兩個都已是霸天十衛之一!”眾人皆有些吃驚,蒙紫更是如此!他的臉上表情很是複雜!

銀髮老者宣布角逐霸天十衛之事暫時中止,待用過午飯後再接著進行。

牧野靜風被八個霸天城的屬下簇擁著離開了校場一一這樣做,一半是因為他的地位已與昨日不同;同時也是對他的一種監視與防備。畢竟,霸天城城主不可能這麼快就信任他。其他幾個已成為霸天十衛之人,也受到瞭如此待遇。

出了校場。便有二匹馬拉的馬車等候牧野靜風等人,牧野靜風被請上車後,便有人放下門簾,馬車徐徐駛動,而那八個人則跟著馬車一溜小跑。沒多久,便到了目的地,牧野靜風下車一看,竟是一間頗為雅緻的居室,外面還有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一片奼紫嫣紅,乍一看,他還以為走進了書香門第。

對牧野靜風來說,這樣的情景還是有一些熟悉的,因為在兒時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了四年尤其是院子一角的一叢濃翠文竹,更是與他記憶深處的一幅有些模糊的畫面相吻合。

牧野靜風感覺怪怪的,自己怎麼莫名地到了霸天城?又莫名地來到這個別緻的小園子?—一一切都有如發生在夢境之中。

將牧野靜風送到此處的八個人默然倒退著出去了,就在他們退出的同時,有一個明眸皓齒、年約十六七的小俏婢捧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精緻小菜、一壺酒及上等香飯。俏丫環走到牧野靜風身邊,深深一福,低聲道:“婢子'丫丫'是來伺候公子的。”

牧野靜風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心想“丫丫”這名字倒也有趣得很。俏丫環被他看得粉臉一紅,低聲道:“請公子先用午膳。”

牧野靜風“啊”了一聲,忙道:“多謝姑娘。”言罷就待上前接過托盤中的食點。

俏丫環微一側身,很得體地讓過牧野靜風,道:“公子切莫稱小婢什麼姑娘,那豈不是折煞婢子了?若是公子看得起,稱婢子一聲丫丫,婢子就感激不盡了!”

牧野靜風一向生活在不應山中,自然不知世間還有貴賤尊卑,更不知世間還有一群人,他們的喜怒哀樂全是建立在擁有他們之人的喜怒哀樂之上。

牧野靜風道:“也罷,我就冒昧直呼姑娘名字吧。”

丫丫欠了欠身,道:“多謝公子”對她來說,直呼她的名字,已是對她莫大的尊敬了。

在主子們的眼裡,下人只是一種會說話的工具,而只有人才會有名字。

牧野靜風皺了皺眉,道:“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了,你看我的樣子像公子嗎?”從衣著打扮上看,的確不像,他所穿的衣物,全是不應山道觀中的粗佈道袍改製而成的,若不是他氣宇不凡,任何衣物在他身上都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否則只怕早已貽笑八方了。

丫丫道:“即使現在不是十分像,但將來一定會像的,何況在我們婢子的眼中,主人便是主人,公子永遠是公子,無所謂像或不像的。”

牧野靜風見她一直托著盤子與自己說話,心想這一定很累,於是趕忙道:“你先將東西放下再說吧。”

丫丫又欠了欠身,泰聲道:“多謝公子。”

牧野靜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不知說什麼好丫丫走進屋內,將托盤放下,然後仔細擺好,這才垂手站在一旁,低聲道:“公子請用飯”

牧野靜風的確餓了,當下也不客氣,進屋後便坐了下來,端起飯來正要吃時,忽然想起了什麼,便道:“丫丫你吃過了嗎?”

丫丫道:“公子未吃好,做下人的怎敢先吃?”

牧野靜風把碗一擱,大概是重了點,丫丫的臉色一下子就嚇得發白了。卻聽得牡野靜風道:“什麼上人下人,我就不愛聽,照你這麼說,我若是不吃了,你豈不是得跟著挨餓?”

丫丫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如此的。”

牧野靜風有些哭笑不得了。他想了想,用一隻勺子盛了一隻炸好的雞翅遞給丫丫,道:“這飯兩人吃少了點,你就先吃些菜吧。”

丫丫趕緊退後一步,惶然道:“婢於不敢。只要公於吃得開心滿意,婢子就高興得很了。”

牧野靜風疑惑不解地望著她,道:“此話不妥,我吃飽了你又怎會也跟著飽呢?”想了想,靈機一動道:“你要聽我的話,對不對?”

丫丫趕緊點了點頭。牧野靜風道:“好,我現在就讓你把牠吃了。”

沒想到丫丫這次卻沒有拒絕,她送:“多謝公子賜賞,丫丫遵命。”

牧野靜風大搖其頭,心想這事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改過來的,就先由著她吧。他便以命令的口氣讓她坐下,然後又'喻令”她與他一起吃菜——丫丫—一照辦了。吃著吃著,牧野靜風突然發現丫丫在流淚,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趕緊放下筷子。急道:“丫丫,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丫丫趕緊抹去眼淚,道:“丫丫是心里高興,也不知怎麼的,一高興竟也會流淚。”牧野靜風這才舒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丫丫飛快地瞄了他一眼低聲道:“有一句話,婢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牧野靜風道:“但說無妨。”

丫丫咬了咬嘴唇,道:“丫丫看得出公子是個好入,這是丁丫上世修來的福份。前幾天,聽說要讓婢子伺候霸天十衛,婢—一婢子可是不安得很,因為婢子知道霸天十衛的武功自然都很高的,著是—一若是遇上性子不好的,那可有得罪受了—一”

牧野靜風默默地聽著,他知道丫丫所說的全是事實、所謂霸天十衛,大概是霸天城城主的貼身護衛,地位自然頗高,而且參與角逐霸天十衛之人,大多性子兇殘暴戾,如此一來,若是運氣不好碰上一個惡人,恐怕真是很慘了。

丫丫忽然站起身來,走至門口,探擇身向外看了看,然後將門掩上,這才回來,重新坐下,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我看得出公子是個好人;所以就有些不明白。”

牧野靜風心中一動,神色平靜地道:“有什麼不明白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21
第二卷第五章霸天十衛


丫丫沉吟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說道:“霸天城並非善地,以公子的武功為人,自可在江湖中做下一番轟轟烈烈之事,而現在來到震天城,豈不是_一豈不是有明珠暗投之嫌?”

牧野靜風一笑,剛要開口,忽然又打住了,乾咳一聲,這才道:“成王敗冠麼!至於善或不善,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分清楚的,只要能成大事,就顧不了那麼多了,霸天城城主雄襟萬里,依我看來,正是我所期盼輔佐之人啊!”

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丫丫望著他,低聲道:“公子這些話都是由衷之言?”

牧野靜風哈哈一笑,道:“你說呢?”

丫丫忽然也一笑,已改變了話題:“聽說霸天十衛全部選出之後,霸天城城主將出面為十衛授職。”

牧野靜風道:“城主總是很少出面嗎?”

丫丫點頭道:“是的,我在霸天城已三年了,但只見過他一次。城中的日常事務其實全是由城伯打理的。”

牧野靜風訝然道:“城伯又是何種職位?”

丫丫道:“城伯就是城伯,並不是什麼職位,整個霸天城的人,包括城主,都是尊他為城伯。霸天城能成今日之勢,城伯可謂是功勞最大!”

牧野靜風試探著道:“城伯是不是滿頭銀髮的一個老者?”

丫丫道:“不錯”

牧野靜風心道:“果然是他。”於是愈發覺得這銀髮老者不簡單。正思忖間,只聽得門外有一清朗之聲道:“恭請穆護衛前往校場。”

牧野靜風苦笑了一下,暗道:“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穆護衛了,想必霸天十衛之角逐又要開始了。”丫丫趕緊起身,將牧野靜風送出門外。門外自有人在等候著。

這一次,聚集校場時牧野靜風、席遊、晁柱、蒙紫都已坐在彩棚後排了。

牧野靜風身邊坐的是晁柱。此時的晁柱,又恢復了他那病兮兮的模樣,無精打采地坐在那兒,雙目半開半閉。

席遊卻是一直把腰桿挺直如柏,雙眼從不斜視,定定地看著校場中央。蒙紫則又開始用小鐵修剪他的指甲了,似乎他的指甲一直在瘋長似的。在他們的身後,是二十個目無表情的黑衣人,他們自始至終不出一言,讓人不由懷疑他們是否是活人。他們的職責,自然是監控新選出的霸天十衛!

而在彩棚最前排就坐的無疑是霸天城的頭目們,雖然看見的只是他們的背影,但牧野靜風仍是感覺到了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逼人煞氣!

相形之下,最平和的倒是城伯,他坐在那兒,不顯山不露水,旁人不會感覺到他有什麼威脅。如果有,他的威脅也是隱性的,讓人不易察覺——也許這才是最可怕的威脅!

午後六戰,仍是精彩而慘烈,只有最後一組未曾有人傷亡。十戰之後,霸天十衛已產生了,除去彩棚內的四人之外,另外六人分別是范書、趙克非、韓若、孫密、上官小飛、諸葛陣。當城伯宣布霸天十衛已產生時,校場四周三千多人齊聲高呼:“霸天城主雄襟萬里,霸令千秋!”數千人的聲音匯作一處,如滾雷一般,直震得人心發慌,似乎連大地也輕輕震顫了。

城伯伸出雙手,向著虛空輕輕下壓。

如雷呼聲嘎然而止,校場內立即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牧野靜風心道:“此人在霸天城之聲望著實不低!”

只聽得城伯一個人的聲音開始在校場上空回**:“恭請霸天城主為十衛授職!

話音落畢,便見校場西、南二角各有四匹快騎飛馳而出,向東如風馳電掣般馳去,騎術之絕,令人嘆為觀止。早有人將彩棚內的霸天十衛帶到校場中央。數千雙目光此時便集中在他們身上,十人或緊張,或興奮,或得意,或漠然,表情不一而足。

過了半刻鐘,便聽得遠處蹄聲如鼓點。向校場這邊席捲過來!讓人驚駭欲絕的是這雄渾的馬蹄聲雖然非上百匹馬不能成,但上百匹馬齊齊疾奔時,竟然節奏完全一致。

少頃,二列身著金甲之騎出現在眾入的視野中,冑甲在陽光下灼目至極。二列騎士馳入校場之時,只見為首的二人手中長刀齊齊高舉!

近二百匹駿馬齊聲長嘶,又同時被騎士勒止!動作乾脆、利索、整齊,絕對的訓練有素!

金甲騎士伏身下馬,半跪兩側,右手牽著馬首韁繩,左手撐於地。校場內更為寂靜,連喘息之聲也清晰可聞。然後便聽得鼓樂聲齊鳴。一列浩**奢華之隊伍徐徐而來。

最前面的十八名鼓樂手,吹吹打打,熱鬧不凡,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是七彩華服,充滿了高貴之氣。緊接著便見三十六名身著紫衫、腰懸彎刀的少年。他們的臉上有著與他們年齡不相稱的陰騖之氣,每個人都加堅石雕就一般,臉上不帶一絲表倩。紫杉少年之後,是一頂八抬大轎,轎子也是最富華貴氣息的紫紅色,連轎子所飾之帷慢,也是鑲有金邊!

八個抬轎者竟是清一色美貌女子!但見她們抬著大轎,轎身平穩至極,絲毫不曾震顫。

讓人一見,不由咋舌。轎子兩側,有一對年輕男女,正是牧野靜風見過的霸天城城主的兩位弟子樸笑與他的師妹。

轎子之後的人員則有些雜了,但從他們聲色舉止來看,卻是個個身手不弱!

八抬大轎進入校場的一剎間,城伯已屈膝跪下,口呼:“城主雄襟萬里,霸令千秋!”

彩棚裡的人以及校場四周數千人緊隨其轟然跪下,齊聲高呼:“城主雄襟萬里,霸令千秋!”

牧野靜風心中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暗忖:“原來數千人一齊跪下的場面也是頗為壯觀的。”

他們十人站在校場中央,顯得萬分的紮眼,這自然是因為他們初入霸天城,還沒有習慣這樣的有些做作滑稽的舉止!

倏地,蒙紫已半跪於地!緊接著是趙克非、韓著、孫密、上官小飛—一牧野靜風一咬牙,終於也跪了下去!在跪下去的一瞬間,他腦子裡想的是為什麼會是蒙紫帶頭跪下?

他覺得蒙紫是最不應該先跪下的——當然,他也說不清這麼想的理由,沒想到結果與他所想的恰好相反!

大轎緩緩停下,兩名紫衫少年一抖,已有腥紅的地毯鋪出老遠。一直延伸到彩棚邊沿!

又有一名紫衫少年恭敬地掀起了轎帘——與此同時,鼓聲立止。

一陣如同氣吞山河的長笑聲響起,一個身形雄偉至極的人已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人臉上長滿了鋼刺般的短鬚,連棱角分明的厚唇也差點被遮住了,一對銅鈴般的眼晴,閃閃生威。他緩緩掃視了校場一圈,自有一股攝人的氣魄,霸天城屬下眾弟子的頭垂得更低了!

此人自然是霸天城城主。他志得意滿地一笑,踏過剛剛鋪就的大紅地毯,健步登上了彩棚,在居中的那把虎皮椅上緩緩坐下,雙手微微虛抬,朗聲道:“起來吧!”

眾人這才站起身來,牧野靜風在心中暗自大罵,心想:“好沒來由地讓我向你下跪,日後有機會這個虧可得報過來。”

方才他是躬著身,無法看清所有來者,現在站直身子,便飛快地向隨從霸天城主一起來的這行人掃了一眼。只掃了這麼一眼,牧野靜風便身子一震,如遭雷擊!

在跟隨霸天城主而來的人中,赫然有不驚堂的驚艷、驚魂!

牧野靜風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他心中一下子轉念無數,心中明白水紅袖、如霜兩人所說之不驚堂身後的人原來竟是霸天城主!

只是如霜她們又怎麼會讓驚艷、驚魂活下來呢?難道這其中又有了什麼變故?

不驚堂已將自己視為仇敵,現在驚艷、驚魂在此,他們豈有不對霸天城主告密之理?雖然自己對做不做“霸天十衛”都無所謂,但也不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付之東流。尤其是蒙紫的武功,城伯的詭異,都已激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他不願前功盡棄!但現在看來,只怕已別無選擇了,自己能從這高手如雲的霸天城全身而退嗎?

很難!難到幾乎完全不可能!

他發現驚艷、驚魂似乎並未註意他,更沒有向霸天城主告密的跡象,心中就更為忐忑,一時猜不透這兩個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正胡思亂想之際,身後的席遊突然輕輕地捅了他一下,低聲道:“該你了。”

牧野靜風一愣,方才明白過來,是城伯宣讀到他的名字了,前面幾位已得到霸天城主親自授與的一條寬達四寸的腰帶,腰帶綴著金絲及諸色寶石,在陽光下異彩作動!

牧野靜風定了​​定神,趨步上前。

他斷定自己走上前之際,驚艷、驚魂必會看清他的,也就是說一場惡戰注定要開始!

他的全身神經已繃得如同張滿的弓,但肌肉都完全放鬆了一一正是出擊前最佳的狀態!

他決不會戀戰,他要在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形成的時候沒法脫身,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他的目光正視前方,而他的注意力卻始終在驚艷、驚魂那邊。只要驚艷、驚魂一有異舉,他就會立即搶先動手。直到他登上了彩棚,驚艷、驚魂仍是不曾有什麼舉動,這讓牧野靜風大感意外!

他終於走至霸天城主面前,霸天城主將金腰帶授與他時,忽然道:“你就是穆風?”很平常的一句話,但牧野靜風卻頓了頓,方點頭道:“正是在下。”

他的神情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在他的目光與霸天城主的目光相接觸的一瞬間,他突然有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一一一他竟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種落寞!

這怎麼可能?

一個享受著近乎王者般禮遇的黑道巨裊,怎麼會有落寞之感?牧野靜風覺得自己一定是感覺錯了。但無論是對是錯,這種感覺已深深地映在了他的心中!

驚艷、驚魂仍是未有舉動。這太出乎牧野靜風之意料了,以至於當他退下來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向他們二人掃視了一眼。

驚艷朝他一笑,頗為詭異地一笑!

牧野靜風覺得自己頭一下子大了:驚艷他們如此做,用意何在?他覺得這似乎比他原先沒想的情景更可怕。一直到他走回原處,這個問題仍在深深地困擾著他。

下一個是蒙紫。

蒙紫在接受了金腰帶之後,忽然有了涼人之舉——他基地對著霸天城主道:“屬下有事要告之城主。”

牧野靜風心中一驚,暗道:“此人又欲何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霸天城主微微頜首。道:“你說吧。”

蒙紫道:“屬下與其他入在遙平城留宿之夜,有人用飛刀襲擊客棧。死傷數人,當時襲擊者自稱是城主的人,其目的是為了選拔合適的人選,所以就沒有人再追究此事,但屬下卻覺得此事有些古怪,所以斗膽想請城主證實一下。”

牧野靜風疑惑道:“沒想到他會提出這件事,卻不知其用意何在?”

霸天城主淡淡地道:“你為何作如此想法?”

蒙紫道:“一則屬下相信城主必是愛才惜才之人,不可能用這種方式挑選人馬;二則屬下暗中留意,他們二人離去時所走的方向與霸天城的方向並不相同,所以屬下才會有此疑問。”

霸天城主不露聲色地道:“為何當時你不前去追殺他們,卻待到今日才說出來?”

蒙紫並未慌張,平靜地道:“當時屬下還不知霸天城在什麼方向,再者屬下亦認為此事須得城主親自定奪才好,萬萬不可因為我而壞了大事。”

霸天城主淡然一笑,道:“以你之見,他們又會是什麼來頭?”。蒙紫未聲道:“屬下認為極可能是對霸天城懷有叵測之心的人所為,其用意就是要讓人誤以為霸天城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用一切手段而不顧惜屬下的性命,從而改變人心所向!”

霸天城主看了蒙紫一眼,沉聲道:“難道你想說霸天城是天下人心所向嗎?”語氣有些逼人了。

蒙紫鎮定地道:“至少是屬下之所想!”

霸天城主仰天長笑!笑聲倏止,他說了聲:“很好,你下去吧……蒙紫施了一禮,方才告退。

牧野靜風回到自己的屋舍,丫丫把一切都照顧得細緻入微:沐浴,更衣—一當牧野靜風換上丫丫為他準備的衣衫之後,立即顯得卓絕不凡,有著淵亭嶽峙般的風度!

丫丫不由眼睛一亮,臉也莫名地紅了。此時的牧野靜風,已足以讓任何女子怦然心動。

牧野靜風自己大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仍是那麼隨和,說話似乎也格外的坦誠。他師祖對他雖然十分寵愛,但畢竟是長輩,彼此間沒有大多的話題,所以遇上了乖巧可人的丫丫。他的話不由自主的就多了。何況,他還想從丫丫口中多知道些有關霸天城的事情但他不知道這對於丫丫來說,卻是一種夾雜著開心與痛苦的事。與牧野靜風在一起,即使他只是微微一笑也足以讓她心頭狂跳,可她同時又自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恭敬地照應著牧野靜風,牧野靜風的隨和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從丫丫的口中,牧野靜風知道霸天城的組織簡單明了,城主之下,設有東南西北四營,除此之外,就是直屬城主的人馬。包括三十六位紫衫少年。

而作為江湖組織的霸天城,在此城以外,尚有一些幫派附屬於霸天城。比如不驚堂就是其中之一,除不驚堂之外,還有六系谷、忘憂閣、黑刀門等幫派。至於霸天城四周一帶的府縣,與霸天城並不是直接的隸屬關係一一不是如此,朝廷也是不會答應的——它們與霸天城可謂是相互利用,相互依存,就像糧與狽的關係一樣。

丫丫知道的東西大概不會太多。而且牧野靜風也不敢過於深入地打聽,那樣也許丫丫會起疑心,所以更多的時候,他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丫丫東拉西談。

其實他的心情並不平靜。本來進入霸天城就是一種冒險的行為,自從驚艷、驚魂出現後,就可能更是步步凶險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只有見機行事了。也許驚艷、驚魂在霸天城是人輕言微,地位也未必就有“霸天十衛”尊貴!

夜間就寢時,他把劍也擱在了伸手可及的地方,身處狼穴,不能不處處小心。而丫丫在他脫衣就寢時仍伺在一旁,這一點牧野靜風覺得很不自在。

於是,他提醒道:“丫丫,你也困了吧?”丫丫臉一紅,低聲道:“婢子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無論讓婢子做什麼事,都是一樣可以的。”

說完這話,她的耳根都紅了,臻首低垂,嬌羞得可憐可愛。

牧野靜風看著她,怔怔地道:“是麼?”

丫丫“嗯”了一聲,聲音低若蚊蟻,幾不可聞。靜了一陣子,待她抬起頭來,才知牧野靜風早已蒙著臉睡下了。”丫丫一愣,百般滋味湧上心頭;發了一會兒呆。才吹熄了燈,退了出去,反手掩上門。

牧野靜風在黑暗中睜開眼來,暗想心思:白天在校場上城伯就已宣布了“霸天十衛”的職責。他們除了日常防務之外,主要便是負責城主的安全,十個人每兩人一組每組人在城主身側輪班值守三個時辰,三十六位紫杉少年及另外一些人都可由他們指令調動,全面負責霸天城主的安全牧野靜風有些奇怪,霸天城主身為黑道一方霸主。自身也應有不俗的武功,又何須如此戒備森嚴?

有趣的是與他一組的人竟然又是蒙紫;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不過無論如何,這對牧野靜風來說仍是求之不得,蒙紫的暗器手法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只有他與蒙紫多接觸,才能有更多的機會觀察他的武功。

左思右思,思緒開始飄渺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27
第二卷第六章霸城風雲


第二天,他本應是午時開始值守,但他起床洗漱後不久,就有人通報,說霸天城主有事與他商議。

牧野靜風暗自好一陣嘀咕:霸天城主找自己是為何事呢?會不會設下了一個陷阱讓自己去鑽?但事到如今,哪怕前面真的是刀山火海,他也沒有回頭之路了一一或者說即使有路,他也不願回頭。

霸天殿的議事殿。議事殿中放了一張長十二尺寬五尺的大木台,四邊牆壁都是書架書櫃,放滿了許多書信,是霸天城中所有人事交接、買賣等檔案。水台上還放著頗為厚實的書信。

牧野靜風步入議事殿時,霸天城主正在批閱書信。

牧野靜風靜靜地站立一旁,看著眼前這位黑頭巨頭雖然對霸天城主了解不多,但從霸天城現在的局面勢頭來看,其勢力已是頗為不小,否則也不可能一次性網羅這麼多與蒙紫同等級的高手。而這樣的局面,自然是靠霸天城主打下來的。花六七年的時間,創下這份基業,無論用什麼手段,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霸天城主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信,抬起頭來牧野靜風走進來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卻等了片刻才看他,這就是每一個領導者常用的手段,他要讓屬下明白他才是中心,其他的一切,都要圍繞著他轉。霸天城主的目光落在了牧野靜風身上,停了片刻,方道:“你是我要見的第一個霸天十衛,你知道為什麼嗎?”

牧野靜風心中“格登”了一下,口中卻應道:“不知道。”

霸天城主指了指一側的椅子,示意牧野清風坐下,他自己卻站了起來,邊走邊道:“雖然我沒有親見你是如何角逐霸天十衛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十衛中最優秀的。”

牧野靜風心道:“他說這事有什麼用意?”口中道:“城主謬誇了—一”

霸天城主揮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他道:“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我也不會因為你的出類拔萃而不敢接納你、當然,我心中仍是頗為納悶的,按理你不應該會甘心做一個別人的護衛。”頓了一頓,他又道:“我讓人查過,江湖中從未有過叫穆風的年輕高手,我相信我的信息十分可靠,你所用的自然是化名。”

他笑了笑,繼續適:“其實在你們十衛中,用化名的人遠不止你一個。原因麼,自是多方面的,有的是覺得進入霸天城並不是什麼好現象,所以用了化名;有人是本與霸天城有過節,怕霸天城追究以往之事;而有的人,用化名的原因就複雜些了。”

聽到這裡,牧野靜風暗暗提高了警惕。霸天城主緩緩地在椅中坐下。道:“所謂的複雜,是指這些人別有用心!”

牧野靜風心中一震!讓他吃驚的不僅是霸天城主所說的“有人別有用心”,而且還因為他所說的是“這些人”!

“這些人”自然就不會是一個人了!但他表面上卻很平靜地問道:“城主認為在下應該是屬於三種人當中的哪一種?”

霸天城主聽得牧野靜風如此問後,有些神秘地一笑道:“你隨我來。”霸天城主竟將他帶進了一間密室之中!

在進入密室之前,他對守在密室之外的四位紫衫少年道:“任何人都不准進來打擾!”

頓了一頓,又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句:“任何人!”

他的神情嚴肅得令牧野靜風不由肅穆起來。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如此信任他,'難道他不擔心我突然對他出手嗎?”牧野靜風如此想著。

密室很小,只有兩椅一桌,兩張椅子隔桌相對。密室之門“砰”地關上了,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畢竟;他們兩人是來自於完全陌生的兩個世界,彼此無論性格、志向,都是那般的截然相反!

他們兩人在一起,就有點類似於把水與火放在了一塊。

兩個人各自在一張椅上坐下。霸天城主這才道:“對於你的問題,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你與我所說的三種人全都不同。”

這樣的回答,有點出乎牧野靜風的意料之外,於是他道:“也就是說城主並不疑問我懷有叵測之心?”

霸天城主道:“即使有,至少我沒能看出來。”

牧野靜風道:“城主將屬下找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吧?”

由天城主目光一閃,不答反問道:“當一個人發現他找來護衛自己的人中間有不少人可能對他有所不利時,試問這個人會作如何想法?又該如何去處置?”

牧野靜風道:“也許;他該是失望,然後悄悄地剷除異己?”

霸天城主有些失望地道:“你所看到的就只有這些嗎?”

牧野靜風略一思忖,道:“我還有不明白之處,那就是按理城主不應該找來這麼多來歷不明的人,包括我在內。”

霸天城主聽得他如此一說,身子便向後靠了靠,臉上有了滿意之色,他道:“你總算沒有讓我失望。不錯,無論是誰,身邊存在著這麼多來歷不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危險。除了傻瓜之外,誰會讓自己找來的人不但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反而會威脅自己的安全呢?”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但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傻瓜。”

牧野靜風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位粗獷雄偉的黑道巨果,他發覺此人與他所想像的有很大不同之處!

霸天城主繼續造:“我在走一步險棋,可以這麼說,我把這一局棋的賭注都押在你的身上了。”

牧野靜風吃驚道:“屬下不明白城主的意思!”

霸天城主詭異一笑,道:“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不但老夫不清楚你的來歷,而且連想利用霸天十衛來對付我的人也一樣不清楚你的來歷,所以你夾在其中,會起到很好的牽製作用。今天我將你找來,即使沒有與你交談什麼,但當你離開這裡的時候,別人就會揣測你與我之間到底商議了什麼事,極可能因為你的存在,而使他們改變原來的計劃。”

牧野靜風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原來他再一次被人利用了,先前他已被水紅袖利用了一回。

牧野靜風忍不住道:“城主為何斷定我與他們不是一條陣線呢?”

霸天城主道:“憑直覺,然後加上別人的一些話。”

“誰?”

“不驚堂的驚艷、驚魂。”

牧野靜風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如果是驚艷、驚魂對霸天城主說了什麼,那麼霸天城主又怎會如此和顏悅色地對自己說話?畢竟,自己已間接在使不驚堂的覆滅中發揮了作用!更何況驚艷幾乎命喪於自己之手。倏地,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幾乎失聲叫了起來——驚艷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昨日見到她時,她卻是安然無恙呢?

昨天因為過於緊張,已忽略了這一點,今天才重新憶起這一細節。复非—一莫非驚艷有詐?唯有如此,才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二人在校場時並未揭穿自己這一奇怪的現象!也就是說,真正的驚艷、驚魂極可能已死了,現在自己在霸天城所看到的是水紅袖、如霜她們一幫。

牧野靜風在瞬息間轉念無數,嘴上已模棱兩可地道:“原來是她們兩人。”

聽起來,倒好像他已知道驚艷、驚魂會對霸天城主說些什麼話。霸天城主道:“雖然最終不驚堂仍是被滅了,但他們對你還是心懷感激,尤其是驚艷,她說若非你出手,只怕她已遭到了不測。”

牧野靜風笑了笑,看上去好像已默認了霸天城主所說的一切。霸天城主忽道:“你對蒙紫如何看?”

牧野靜風又是一驚,他發現霸天城主的眼光非常犀利。牧野靜風斟酌道:“城主指的是哪一方面?”

霸天城主嘿嘿一笑,道:“你又何必與我耍花樣?蒙紫應該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但他卻在校場上當眾說了很沒有心計的話,而這一點,卻又恰好是他最高明的地方!其實他所說的事,又豈止他一個人看出來了?但每個人都各有顧慮不屑說出,偏偏他說了出來。這在旁人看來,他就像是一個好大喜功卻又沒多少內涵的人了,但我相信是他故意顯露給別人看的。”說到這兒,他突然打住了,站起身來,道:“其他就沒什麼事了,你可以走了。”話題結束得很突然。

牧野靜風走出了霸天殿,仍是有些回不過神來霸天城主找自己的用意究竟何在?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要求自己應該做什麼,也沒有暗示自己應該如何做。

想著想著,牧野靜風突然明白過來了。霸天城主雖然沒有讓他夫做什麼事,但他把這番話說給牧野靜風聽了之後,就自然而然地達到了他要達到的目的。

首先,他這番話等於明白無誤地告訴了牧野靜風,他們霸天城已知道了他的來歷有些蹊蹺,這就等於一種無聲的警告,警告牧野靜風打消可能存在的一些對霸天城不利的念頭。同時,既然牧野靜風與其他“十衛”不是“一條線”上的人,那麼當他從霸天城主這兒隱約了解到蒙紫等人背後仍有隱情,必定會對他們投以關注,這樣一來,牧野靜風與其他人就成了互相牽制之勢。想明白了這些,牧野靜風不由暗暗佩服霸天城主,只是不知他所說的要對付他的人究竟是誰;會不會是水紅袖他們?

有一點是可以讓牧野靜風鬆一口氣的,那就是驚艷、驚魂非但沒有對自己不利,反而在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儘管這很是讓牧野靜風意外,但無論如何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時,牧野靜風見到了他壓根兒沒想到會見到的人。

蒙紫坐在牧野靜風的屋子裡,仍是用他的小鐵刀慢慢地修剪他的指甲。牧野靜風的步子在見到蒙紫的一剎那,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蒙紫怎麼會在這兒出現呢?

蒙紫抬起頭來,看著牧野靜風,微微一笑,道:“你回來了?。似乎他與牧野靜風是一對好朋友,一對約好了在這兒見面的好朋友。

牧野靜風不能不回答,可他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他說了一句廢話:“是你?”

“很意外嗎?”蒙紫收起了他的小鐵刀。牧野靜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走進屋子裡,在蒙紫的對面坐下,道:“有一點意外,也許蒙兄行事,總是出乎人意料的。”

蒙紫一笑,道:“其實所有人中最難讓人看透的是你。”

牧野靜風眉頭一跳。蒙紫忽然壓低了聲音,有些神秘地道:“湊巧的是也許我對你的情況卻是了解不少。”

牡野靜風手指輕叩桌面:“我倒有興趣一聽。”

蒙紫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不是一般的高,也不是被大家所看到的那般高——也就是說,你還隱藏了一手。”

牧野靜風不置可否地一笑,心中卻暗暗吃驚。蒙紫義道:“以你的武功,莫說做一個普痛的'霸天十衛'。就算做城主,你也不會太感興趣的。”

牧野靜風道:“依你看來,我該做什麼合適呢?”

蒙紫道:“這不是我所關心的,我所關心的是你來霸天城的目的。”

牧野靜風沉默了片刻。道:“難道你就真的是對'霸天十衛'這一職位感興趣?”

蒙紫道:“我知道你已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我才會來這兒。因為既然我已瞞不了你,就無須再隱瞞了,倒不如開誠佈公地與你商議。”

牧野靜風苦笑了一下,心想:“剛被霸天城主叫我去商議,如今又跑來了一個蒙紫,難道自己就這麼走俏?”

於是他道:“我們之間有可以商議的事嗎?”

蒙紫並未正面回答,他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道:“你來霸天城,是為了找人,對不對?”

說完,他便緊緊地盯著牧野靜風。當他看到牧野靜風眼中閃過一種極度驚訝之色時——儘管是一閃而過—一他暗自得意地笑了!

牧野靜風定了​​定神,道:“霸天城怎麼會有我要找的人?我又豈會到霸天城來找什麼人?”

“有!”

蒙紫有些詭異地一笑,他將桌上茶壺中的茶倒進一個小碟子裡,然後用他的右手手指蘸著菜汁,在桌上寫下了二個字。

寫罷。他道:”這便是你要找的人。”

牧野靜風有些疑惑地探過頭去,一看,不由一震!

桌上寫著兩個字:城伯!

牧野靜風飛速轉念。然後一笑,道:“我找他幹嘛?蒙兄說笑了。”

蒙紫哈哈一笑,道:“雖然我的武功不如你,但有些事情,我知道的卻比你多,你又何必瞞我?”

牧野靜風正待再說什麼,卻見丫丫走了進來,她的手中捧著一疊衣物,看了蒙紫一眼,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走到牧野靜風身邊,道:“公子,這是你換下的衣物,婢子已替你洗曬乾淨,只是這樣的衣物,怕是不甚合體了。所以婢子想問問公子是否還留下它?”

牡野靜風的手悄悄地將桌上的二個字抹去,丫丫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

牧野靜風道:“當然留下,那衣物可是隨了我多年了。”

丫丫恭聲應是,然後退開了。

蒙紫看著她的背影,笑道:“我倒有些羨慕你了,擁有這麼一個機靈俊俏的丫環,而我身邊的那個,可不及她十分之一啊!大概是因為你最受重視,所以照顧得也格外周到些吧。”

言罷,哈哈一笑。牧野靜風心道:“此人說話怎麼總是像別有深意?”

蒙紫站起身來,道:“午時便是你我值守,我得回去了。”

牧野靜風也站起身來,道:“蒙兄請。”

蒙紫懶洋洋的身形漸漸地走遠了。牧野靜風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看來,正如霸天城主所說的那樣,蒙紫很不簡單,很有心計——可既然霸天城主已看出了這一點,為何還允許他存在於身畔呢?

蒙紫說自己進霸天城是為了找人,他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來意,抑或只是一種試探性的猜測?

問題是如果是猜測的話。他不可能會具體地說出自己要找的人是城伯。更絕的是連牧野靜風自己都尚未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誰,而蒙紫卻先知道了。是蒙紫自作聰明,還是別有他意?

牧野靜風苦苦思索,心中忽地一亮,暗忖道:“他這麼說。是不是為了提醒自己。給自己指點迷津,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於城伯身上?”

也就是說城伯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師祖的六位逆徒之一?

不,不可能!

蒙紫不可能知道自己要找的是師祖的逆徒。畢竟,這件事的起因是在三十多年前,而在三十年中,師祖及自己的父親都未在江湖中公開露面,而且三十年前的事,只有他們師門中人知道。蒙紫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一點,怎麼可能知道這件武林隱案?怎麼知道自己涉入江湖的目的?

除非他是牧野靜風肚中的蟲子!

但蒙紫為什麼如此明確地指出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城伯?

以蒙紫的心計,應該不會平白無故說出這樣的話。

目的何在?

真是難解之謎!

但無論如何,本就對城伯有些感興趣的牧野靜風,聽蒙紫說了這一番話之後,必定會對城伯更感興趣也許,這就是蒙紫想要達到的目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9 10:28
第二卷第七章靜如山岳


所謂的值守,任務並不繁重,只需在霸天城主所在之處的外圍作巡視即可。事實上霸天城主原來的防衛體系應該能夠保證霸天城主的安全了,所以牧野靜風等人倒有點像聾子的耳朵一一擺設!

當第二次輪到牧野靜風、蒙紫值守時,霸天城主將他們叫到了眼前。霸天城主看了看他們,道:“你們知不知道江湖中的'六寒谷'這個門派?”

牧野靜風沒有答話,'六寒谷”他只是在前二天丫丫口中聽說過,除了知道”六寒谷”

是附屬於霸天城的江湖門派外,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人蒙紫卻已點頭道:“略知一二。

霸天城主道:“六寒谷其實早已歸附我們霸天城了。但近些日子以來,六寒谷頻頻遭到一些神秘人物的襲擊,已有不少六寒谷弟子被害——說他們神秘,是因為對他們知之甚少,我們只知道不驚堂之變故,也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另外還知道一點,那就是他們這個門派或者說組織中有二個人是曾經幾次公開露過面的,她們就是冰水雙艷。”

他的目光落在了蒙紫身上,道:“現在六寒谷的人已向我霸天城求援,蒙護衛,你說我該如何做?”

蒙紫道:“屬下怎敢胡言亂語?”

霸天城主緩緩地道:“我讓你說,你便但說無妨,我想你不至於連這樣的事也想不出處理辦法吧?”語氣似乎有些慍意。

蒙紫道:“他們既然歸咐我霸天城,那麼在他們求援時。理當前去相助,我們不能讓他人從外圍開始瓦解我們。”

霸天城主“嗯”了一聲,又道:“依你之見,我該派什麼人去比較合適?”

蒙紫道:“屬下初來乍到,對霸天城內的組織還不甚了解,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什麼人員是可以奏效的。哪些人比較得力。”

霸天城主一笑,道:“最能奏效的應該是你們'霸天十衛'。”蒙紫道:“城主的意思是要將我們調出去?”

霸天城主道:“你們霸天十衛的武功都很不淺,派出去應該有所作為,而且你們剛進霸天城,未能立下戰功,這就是一個機會,只要你們助六寒谷退了敵,那麼你們的功勞與你們的地位待遇也就更相稱了。”

他看了蒙紫與牧野靜風一眼,道:“我準備將你們十人中的四人派出去,你們覺得哪四位比較合適?”蒙紫目光一閃,沉聲道:“屬下願前往六寒谷。”

霸天城主哈哈一笑;淡淡地道:“你能說說理由嗎?”

蒙紫略略一頓,方道:“我與穆護衛同在一組,他的武功,也許是十衛中最出色的,所以少了我,他一人也同樣可以擔負起重任。”

牧野靜風正待開口,卻被霸天城主阻止了,霸天城主道:“不,你們都不應該去,我倒有四個人選了。你們傳我之令,讓人將范書、韓若、孫密、諸葛陣四人找來見我。”

蒙紫與牧野靜風相視一眼,然後蒙紫出去傳遞命令了。不多一會兒,此四人都已匆匆趕至。

霸天城主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掃了范書等四人一眼,然後將方才之事再說了一遍,最後道:“對於這項任務,你們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嗎?”四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四人中年齡稍長的范書跨出一步,恭聲道:“我們四人甘為霸天城拋頭顱,酒熱血,城主之令,我們自是絕無二話可說!”言辭慷慨激昂。

霸天城主冷笑一聲:“就算我相信你的話,相信你能做到這一點;但這也只能代表你一個人而已,你又豈能把該是別人說的話也說了?”

范書一怔,臉上有了一絲慌亂。韓若、孫密、諸葛陣忙道:“屬下也是如此想的。”

霸天城主本是有些冷漠的神情一下子又變回來了,他略略提高了聲音,道:“很好,也不枉我對你們的器重!你們都有如此赤膽之心,這實在是霸天城之幸,你們現在就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我便讓人帶你們四人去六寒谷。”

范書、韓若等人相視一眼,齊聲應是,正待告退,霸天城主忽道:“慢!不驚堂已經覆滅,我不希望有了你們四衛相助的六寒谷再重蹈覆轍,如果六寒谷再有什麼意外,你們就不用回霸天城了!”

牧野靜風心中一動,暗忖:霸天城主此舉莫非具有深意不成?

牧野靜風暗掃了蒙紫一眼,卻見他神情極為乎靜,平靜得有些不正常。再看范書等四人。

似乎有些不安了。

霸天城主擇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慢!”

門口處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眾人一驚。循聲望去,竟是銀髮老者城伯!

霸天城主的眼角輕輕一跳,沉默未語。

城伯行到霸天城主身前施了一禮道:”城主,此舉萬萬不妥。”

霸天城主很驚訝地道:“不知城伯指的是什麼事?”

牧野靜風心想:“城伯指的顯然是派范書等四人去六署谷之事,霸天城主不可能不知道,他如此相問,卻不知是什麼用意?”只聽城伯道:“自然是指讓四衛前往六寒谷之事。

霸天城主驚訝地道:“六寒谷向我們求救,我們自然應該派出援手,難道我們能夠坐視六寒谷成為第二個不驚堂嗎?他們四人的武功不俗,又都有甘為霸天城拋頭顱、酒熱血之心,對於土之勇,只可勉勵,不可抑止——我不明白這事有何不妥之處,倒想听聽城伯之高見。”

城伯眼中閃過一絲古怪之色。他道:“此舉不妥之處在於他們初到霸天城,其四人對霸天城知之甚少,霸天城對他們也是知之甚少,如何能擔此大任?折了幾個人事小,但壞了我霸天城事業則事就大了!再說霸天十衛之職責,就是保證城主你的安全,如今一下子撤走了四人,這如何使得?”

“這如何使不得?”霸天城主幾乎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了:“霸天城內有五千精悍之師,在我身惻還有三十六個紫農內持,我有什麼不安全可言?何況我並不是廢人一個,別忘了我是'天屠令狐異'!”

他的眼中有一種類似於火焰般的光芒在跳躍竄動,這使得他的神情看起來頗為激動!

城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有點像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

待霸天城主說完了,他方不緊不慢地道:“你父親臨終前讓我要好好照應你,這些年來,我為了你父親這個囑託,日思夜慮,唯恐做得不夠周到,辜負了你父親的囑託,”

霸天城主很是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你就想出了征召'霸天十衛'這一招?”

城伯道:“難道城主對此事不滿意?”

牧野靜風吃驚不小!現在他才知道徵召霸天十衛並不是霸天城主的意思,而是城伯之舉措。霸天城主仰頭長笑,笑聲中竟隱有無限委屈與憤意!眾人吃驚地望著他,唯有城伯神色沉靜如鐵!

笑罷,霸天城主鬥聲道:“我有什麼可不滿意的?該我想到的事,城伯你已替我想到了;該我辦好的事,城伯你已替我辦好了,你找越來越多的人來侍侯我,以至於我一走動,便前呼百擁如帝王出巡,這是何等風光?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冷冷地掃了城伯一眼,道:“可是你知道現在的霸天城數千弟子是如何想的嗎?他們已把我當作了一個虛無的鬼神!當著我的面,他們燒香叩頭。但一轉身,就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我算什麼東西?我只是一個躺在數千弟子的鮮血之上享受的人而已!”

“而你城伯就不同了,你吃的是粗茶淡飯,住的是偏廈一間,你事無鉅細,必躬身力行,如果少了你,霸天城還能運轉嗎?”

城伯的額頭上有粗大的青筋在跳動,他道:“我不明白城主的意思6”

“不,你應該明白。這些年來,你的確做了不少事,霸天城也逐步地強大起來,但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自己!”

眾入神色齊齊一變。殿堂一時沉默了下來,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之聲!

城伯驚愕道:“為我自己?”他似乎極為激動,以至於連身子也在輕輕顫抖。他的身子本就有些削瘦乾枯,現在看來,更是讓人為他擔心是否支撐得住。霸天城主卻絲毫不為之所動,他道:“不錯,你所做的一切,僅是為了一己之欲。你以扶持保護我的名義,把我一步步地架空,讓我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霸天城數千弟子的眼中,我成了只懂得享受的廢物,而城伯價則是勞苦而功高!”

城伯顫聲道:“城主,你這分明是無中生有,我為霸天城的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鑑!奚非—一莫非真有卸磨殺驢一說?”

霸天城主嘿嘿冷笑道:“你的戲已演了這麼多年,也該收場了。念在你與我父親的交情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別指望以後我仍受你如此擺佈!從今以後,你也不用太操勞,這麼大的年紀,也該歇著了!”

城伯道:“一定是有人要離間你我!城主,你萬萬不可聽信他人饞言!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英雄之大業,就是敗落於內部紛爭之中!捫心自問,這些年來,我對霸天城和城主你一向是忠心耿耿,雖然年老愚鈍,不能成什麼大事,但總算也幫城主你支撐起了一個局面!

城主冤枉了我是小事,若是被心懷叵測之小人乘虛而入,只怕我霸天城好不忽易打下的一份基業就要毀於一旦了。”

牧野靜風沒想到今日霸天城主怎麼會突然與城伯反目成仇——莫非真的是有人從中作便了?

范書等四人都是低頭不語,彷彿已入渾然忘我之境,而蒙紫則更是雙眼微微瞇起,又成那似睡非睡之狀態。也許,他們都很明智,知道當上邊的人爭執時,保持沉默,充耳不聞是最好的選擇。

霸天城主冷笑一聲,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你的存在,霸天城頭上的一片天就會塌下來了?”他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只聽得他繼續追:“城伯啊城伯,你知道我為什麼偏偏選中范書、韓若他們四人前往六寒谷?”

城伯眉頭挑,哼了一聲,道:“城主之奇謀,又豈是我這一介老朽所能明了的?”霸天城主道:“不,你應該明包因為這事就是因你而起!”牧野靜風的心提了起來。

霸天城主繼續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忍耐著你的所作所為,因為我覺得雖然你做的一些事情很自私很霸道,根本不把我這個城主放在眼裡,但總的來說,你仍是顧及了霸天城的大局,霸天城這幾年的勢力也日益漸漲。”

他的話鋒一轉:“但是,我沒料到現在你會想出以所謂的'霸天十衛'來對付我!在他們十人中,有些人是你早就佈置好的,你通過預謀的層層選拔,最後使你安置好的人走到了我的身邊,一旦有了霸天十衛,我的一切行動幾乎完全在你的監視控制之下了!”

聽到這兒,牧野靜風心中吃驚程度著實不小,按霸天城主的說法,看似隨機的相對公平的角逐“霸天十衛”之戰,其實完全是在城伯的控制之下,他所佈置下來的人,最後都會不可避免地成為霸天十衛。從而使霸天城主的周圍,始終有城伯的人在暗中監視!而牧野靜風自己,只不過是這次舉措中的一個陪襯人物——只不過城伯沒有料到牧野靜風這樣的“陪襯人物”其實也極為不簡單。

霸天城主道:“今日我讓他們四人去六案名、目的就是想看看你會有什麼反應,因為據我所知,他們四人很可能就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人。老實說,我多麼希望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可惜,事實讓我失望了,你擔心他們四人離開霸天城去六寒谷會使你的所有佈置付之東流,所以迫不及待地跳將出來,試圖阻止這件事。”

他表憤複雜地掃了城伯一眼;又道:“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城伯沉默了良久,方緩緩地道:“你的分析符合邏輯,連我自己都幾乎相信你所說的是實話了,只是,我想知道你認為我做了這一切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什麼?”霸天城主冷冷一笑,道:“為了什麼?為的就是控制霸天城,然後利用霸天城的力量,實現你不可告人的野心!”

城伯長長嘆息一聲,道:“看樣子,無論我如何解釋,你也不可能再相信我的話了—一”

霸天城主道:“你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就是離開霸天城,我可以不追究你的過去,如果你不願離開霸天城,那麼你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就是要么殺了我取而代之,要么被我殺了!”話音一落,在場眾人皆驚!

誰也沒有想到今日霸天城主會有如此大的舉措!如果城伯一不做二不休,拼個魚死網破,霸天城主該怎麼辦?他能穩操勝券嗎?

就單單以現在的力量對比來看,如果霸天城主所說的是真話,那麼大堂內范書、韓若、孫密、諸葛陣都是城伯的人,而霸天城主基本上是孤家寡人,因為牧野靜風、蒙紫都不可能真正地為他賣命。如此說來,他豈不是危險得很?

但他既然敢在這時候把一切話都挑明,說明他定是有所持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至極。

一直半睡半醒的蒙紫此時也不能再處之泰然了,他的右手把左手指關節壓得啪啪直響。

也許,最平靜的反倒是牧野靜風了,因為他不會關心雙方的利害衝突,無論誰勝誰負,他都不會在意只是霸天城主對城伯的這番責詞,使他對城伯更加關注!

他很希望能將城伯與師祖所描述過的六個逆徒之形象重疊在一起,但仔細觀察之後,他發現城伯與師祖所描述的幾位逆徒之形像都不符合。

即使考慮了年齡變化的因素也是如此。牧野靜風心想:自己進入霸天城;會不會是毫無意義?只是無端地捲入了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內部紛爭而已?

正思忖間,忽聽得霸天城主輕輕擊掌。便見門口處閃出四個紫衣少年,臉上有著與他們年齡不相稱的莊重肅穆。

霸天城主道:“城伯已累了,你們帶他去休息吧。”

四名紫衫少年李聲應是,然後行至城伯眼前。很恭敬地道:“城伯請!”

城伯神色一變再變,忽道:“就憑你們幾個毛小孩,也想挾制我嗎?”

霸天城主不動聲色地道:“如果城伯覺得這還不夠隆重,那麼我自當盡力讓城伯你心滿意足!”

他的語言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自信!顯然他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公開與這個一直在把持著霸天城局面的城伯叫陣!

城伯的右手青筋突然一根根地暴起像青色的蚯蚓一般!

霸天城主一邊冷買一邊注視著他,神色冷峻至極,似乎是一座可以經受一切風雨的山岳!

一城之主,終是一城之主!

城伯手上的青筋又開始慢慢地消退,當他的手恢復正常時,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突然轉身,拂袖而去!四名紫衫少年一言不發,緊隨而去!

待他們走後,霸天城主滿是譏諷地掃了范書等四人一眼,冷笑道:你們意欲何去何從?”

范書等四人一陣難堪的沉默後,便聽得范書艱澀地咽了一口口水,道:“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城主信不過我們,那我們也只好離去了。”

霸天城主一攤手道:“請便!”

范書等四人施了一禮,便相繼出去了。就在他們剛離開後,樸變匆匆趕至,看了牡野靜風與蒙紫一眼,然後向霸天城主禀報導:“師父,城伯突然執意要離開霸天城,弟子無論如何也勸止不住,如今他將要離城了這該如何是好?”

霸天城主冷聲道:“是為師讓他走的。”

樸變驚愕地道:“城伯他—一”

霸天城主有些不耐煩地道:“由他去吧,霸天城能有今天,靠的是上上下下的共同努力,他也未免太高瞧了自己!”

他背著手踱了幾步,然後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好好謀劃一下,這老東西一走,霸天城必須重新調整了。“他本是冷峻的神色略略緩和了一些:“你們都是我倚重之人,希望在這次調整中。你們能為我穩定局面,老頭子在霸天城內苦心經營這麼多年,自然有一些死心塌地要跟隨他的人,對於這樣的人,在必要的時候,你們就採取必要的手段!”

他停了一下,不再說話。三人便知趣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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