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滅絕江湖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4 17:16: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 14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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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復出江湖

已是正午,他信步走進一家酒樓。

剛走進去,他便後悔為什麼要選這一家,因為他看到三個人,三個與他有過節的人。

當年,那是他十七歲那年惹下的事端,嚴格地說,是南宮或的不對,因為那時他遇上武當派的人在清理門戶,而他見有四個人圍攻一個人,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結果,他無意中救下了一個武當派的逆徒,還傷了那四個人中的一個,等他明白事因後,大錯已鑄,他便拔腿就溜了。

武當派後來還是將那位逆徒給滅了,也正因為如此,武當派看在南宮伐的面上,才未曾追究。

但當時出面清理門戶的四人卻仍是極為惱火的,他們是武當“風”字輩武功最高的弟子,在江湖青年一代中,也算是卓而不凡了,沒想到竟還是有一個人傷於南宮或的劍下,這口惡氣,他們表面上是忍下了,但心中卻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

這其中,尤其是被南宮或傷了的那位道號“風陽”的人,更是一心一意地要找回面子。

南宮或與他們一樣,都是少年習性,怎能不了解他們所想?他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加上爹爹南宮伐的一番教訓,從此他對武當派的人一向是避而遠之的。

沒想到今日冤家路窄,在這兒遇到了風陽、風清、風飛三人。

他希望他們三人並未發覺自己,便那麼略略側著身閃了進去。

風陽三人竟真的沒有註意到他,這讓他暗自竊喜不已,趕緊找了個背向三人的位置坐了,準備埋頭吃完了飯,便藉機遁走。

當然,他並不是怕他們,十七歲那年,他便​​能與他們鬥個難分難解,何況他現在已學得長孫無影的“天劍!”

但他自知數年前是自己理虧,便不願再與武當派的人發生衝突。

因為心中有點疙瘩,所以他也未多要萊,只要了一碗湯,一個青萊炒肉片,便那麼埋頭吃了起來。

卻聽得一個嘶啞的聲音道:“這江湖中看來是永無寧日了,少了個'無面人',卻又多出了一個'銀面人',而且武功比'無面人'還高,哎,連我們掌門師祖也驚動了。”

這個聲音,南宮或是再熟悉不過了,除了風陽道兒,誰會有這樣嘶啞如被鬼掐出來的聲音?聽在耳中便如鈍刀割著耳朵,難受得不得了。

沒想到幾年未見,他的聲音仍未改變,而且有了“突飛猛進”之感,南宮或聽得心煩氣躁,心中暗道:“怎麼又出了一個'銀面人',不用說,'銀面人'與'銅面人'、'無面人'是一條線上的人,而且'銀面人'的武功應該在'銅面人'之上吧。”

看來,風陽道人說得倒是有些道理的,光一個“無面人”便已攪得江湖中風風雨雨了,何況還有這層出不窮的“銅面人”、“銀面人”呢?

另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沒想到'銀面人'一出現,第一個針對的竟是解千草。”

南宮或的碗幾乎脫手摔在地上了!

解千草?怎麼會是解百木的父親解千草?

解千草不是不會武功,只知行醫的嗎?

南宮或覺得自己的頭開始膨大了。

倏地,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下便愣在那兒了。

他突然想起解乾草的左手無名指是缺的!

剎那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已停止了跳動,而太陽穴上的青筋卻在“撲撲”地狂跳,連他的呼吸也有一些急促了。

解千草便是柳如風?

這怎麼可能?南宮或與他的兒子交往了整整十年,十年來,他從未發現什麼。

想到“十年”,他不由又愣了,因為他突然想起長孫無影說過在十年前,柳如風突然從江湖中消失得無影無踪。

十年前,柳如風踪影全無,而南宮或的生活中突然卻多了一個解百木以及他的父親解千草!

這豈非便是一種很明白的暗示?

解千草便是柳如風?柳如風就是解千草?

也許,這真的是一個事實了,可這樣的事實,太讓人無法接受。

在這十年中,他所認識的解千草,可是一個不愛言辭,但為人倒頗為和善之人,似乎他別無其他愛好,一心只鑽進他的醫藥中,在這十年,南宮或看到或聽到了無數次解千草救死扶傷之事。

就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是蛇蠍心腸的柳如風?

更奇怪的是,南宮或聽到了長孫無影的話後,已認定了“無面人”是柳如風的人,但現在,“無面人”的同夥卻向解千草出手了,如果解千草便是柳如風的話,那麼便等於說是柳如風的屬下向柳如風出手了。

這,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除非,這又是一場與二十多年前同出一轍的譁變!

想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解千草一定不簡單,否則,“銀面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向他出手。

“銀面人”動手了沒有?換句話說,解千草死了沒有?

如果是別人在談論這事,他早己忍不住要過去問個明白,可惜他們是武當派的人。

他只有默默地聽著。

只聽得一個渾厚的聲音道:“唉,這事真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誰又曾想到解千草會是當年使名滿天下的柳如風呢?”

這個聲音,南宮或也是辨得出來的,他是風清道長,為人老成持重,在三人中武功也是最高的。

此言一出,吃驚的就不僅是南宮或了。

因為風陽道人開口了:“聽師父說,當年柳如風為瓦解'仇天殿'做了很大的貢獻,也算是英名遠揚了,為何他又突然失踪了呢?實在有些蹊蹺,而今,他以一個行醫的'解千草'為名出現在江湖,更顯得有些詭秘了。”

風清道人道:“若不是他兒子親口所言,又有誰知道他就是當年的柳如風?不單單是他,當年名揚天下的'滄浪八衛',無一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極少以真面目於人,至今為止,能認全'滄浪八衛'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了。”

聽他們說到解百木,南宮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雖然聽他們如此說,便說明解百木還活著,但活著,未必就等於安然無恙,所以,他的心便為自己的這位朋友而懸著了。

一直很少說話的風飛道長忽道:“柳如風的武功之高自不必言,那為何竟會死於'銀面人'的手中?”

南宮或的心“格登”了一下:“解千草死了?柳如風死了?”

風陽道人道:“那定是'銀面人'的武功高過他了,'無面人'的武功尚且已那般了得,竟連'刀尊'也殺得了,更何況是武功更高的'銀面人'?”

風清道長道:“這其中的事,一定是盤根錯節,我們局外人一時又如何能明白?倒是新近冒出來的'死殿',值得留意一下,也許他們便會如二十多年的'仇天殿'一樣掀起一波滔天大浪呢。”

風飛道長道:“可惜'天劍'長孫無影他老人家己不知所踪了,否則,就不用怕'死殿'興風作浪了。”

卻聽風陽有些不屑地道:“長孫無影自然了得,但那已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這二十多年以來,江湖好手層出不窮,少了一個長孫無影,卻不會少力挽狂瀾之人!”

聽他的滿腔豪情,倒像自己便是力挽狂瀾之人一般,南宮或不由暗暗好笑。

正在此時,酒樓外又走來一位女子,年約三旬,身著玄色勁裝,肩佩寶劍,別有一種動人的風韻。

她如一陣美麗的風一般飄然而入,但見她曲腰如蛇,雙峰被一身紅色勁裝裹得呼之欲出,連那雙皓腕,竟也有勾魂奪魄的魄力!

酒樓中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向她投望過去。

這是一個成熟裡飽脹欲滴的女人,而這種女人,對男人的誘惑,其實比清純少女的誘惑大得多。

那女子卻似乎未曾感覺到無數雙火辣辣的目光,她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選了一張桌子坐下。

她所選的,竟是與南宮或同桌!

兩個人便那麼相對而坐,南宮或當然不怕她,但他知道她這麼一落座,風清、風陽、風飛三人定會向這邊看的,那時,說不定自己有麻煩了。

於是,他的飯吃得更快,幾乎哽著。

那女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此時,伙計迎了上來,女子未等伙計開口,便道:“我要的菜與對面這位小兄弟一樣。”

南宮或一愕,手中筷子停了那麼一下,然後吃得更快了。

紅衣女子一開口,便如乳鶯初啼,極具嬌美之魅力,這一下,引來的目光更多了,連南宮或也覺得渾身上下火辣辣的難受,奇怪的是這紅衣女子卻自若得很!

這時,有一個俊秀男子向這邊走了過來,只見他一身書生氣息,一身湖綠綢衫,配著他那俊秀的面孔,確夠英俊的,只是臉色略略蒼白了些,配上一對微笑黑暈的眼睛,讓人感到有些不順眼。

他竟徑直在紅衣女子的身側坐下了,笑盈盈地望著紅衣女子道:“大姐,在下不至於唐突吧?”

對於南宮或,他自是不屑一顧。

紅衣女子沒有回答,只是嫣然一笑。

那綠綢衫男子便傻了,愣了片刻,方道:「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OCR」“在下乃春秋公子邊藍月,在下看大姐面生得很。想必是初來此地,若是有什麼需要的,不妨去春秋山莊找我,我必當盡微薄之力。”

紅衣女子嫵媚至極地一笑:“為何如此待我?”

她的笑容,可謂是風情萬種了。

邊藍月心神一盪,笑道:“因為你的美貌,我一向喜歡幫助美麗的女人,有所回報也好,沒有回報也好,我都很高興。”

紅衣女子“扑哧”一聲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邊藍月心神激盪,突然,她的笑聲止了,指著南宮或道:“邊兄弟真是有趣得很,本來我是有意要有勞邊兄弟的,但我這個朋友卻是不會答應,他一向對我管得很緊。”

南宮或剛吃完最後一口飯,還未嚥下,便那麼鼓在嘴裡,怔怔地看著紅衣女子。

他不明白為何這紅衣女子要將他也扯上,他腦子迅速地一轉,未想起自己以前與這樣一個女子有過交往,更別說是什麼朋友了。

他的那口飯鼓在嘴中,樣子便有些傻了。

邊藍月的目光已轉向了他,樣子有點不好看,似乎南宮或搶了他什麼東西似的,但看南宮或的那副模樣後,不由又釋然的笑了。

一個男人要原諒另一個男人,只有一種情況,那便是其中一個男人覺得對方根本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的時候。

邊藍月已將頭轉向了那紅衣女子,對著她笑道:“大姐真是風趣的很,像你這樣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傻不拉嘰的朋友?”

春秋山莊在這一帶,也算是有些飛揚跋扈的味道,所以他才敢如此說南宮或。

南宮或沒有發作,他覺得與邊藍月這樣的江湖宵小一般見識,那真的是辱沒了自己。

於是,他站了起來。要離開酒樓。

雖然,他已感到這個紅衣女子來頭有些古怪,但他不願在這樣的環境中扯三拉四,如果紅衣女子有所圖,那麼他離開此處,紅衣女子照樣會找上他的。

沒想到他竟已不能這麼輕鬆走脫了。

因為邊藍月這麼一鬧,早已引得眾人皆在這邊側目,當南宮或一起身時,立刻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道:“想不到竟會在這兒幸會南宮少俠,南宮少俠,你不會不來與老朋友打個招呼,便這麼走了吧?”

南宮或心中嘆道:“沒想到還是讓風陽道長認出來了。”

既然認出來了,他也不便再躲躲閃閃了,只好轉過身來,先是故作一臉茫然地看了看,然後將目光聚在風清、風陽、風飛三人身上,驚喜地道:“原來是三個道長!幸會,幸會!”

那模樣,倒真像是遇見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似的。

有人知道武林第一世家南宮世家倒也罷了,可那些不是武林中人的食客心中已在嘀咕:“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先是一個嬌豔女子說他是自己的朋友,現在又有三個道士自稱是他的朋友,倒也是古怪得,此人像朋友滿天下一樣……”

聽了風陽的招呼聲後,紅衣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而過藍月卻是有些驚愕了。

邊藍月不至於孤陋寡聞到連南宮世家也不知道,他不由暗暗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怎麼平白無故地惹上南宮世家的人了。

所以那本是頗有些風度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了,訕訕地掛在臉上。

若不是有佳人在一側笑吟吟地看著他,他定早已藉機溜走了。

風陽道人已站了起來,嘶聲道:“南宮少俠當年可是露夠了臉,江湖中人都說南宮世家的人了得,連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也敢救下武當派的逆徒!”

他的語氣,已是極不友好了。

南宮或對當年之事一直有些愧意,聽風陽道人如此一說,忙道:“當年我年少無知,犯下大錯,幸好武當派諸位道長寬宏大量,原諒了我的不是之處,在下在此一併謝過了。”

說罷,他深深一揖。

按理,風陽道人應該沒有什麼話說了,當年,南宮世家與武當派早已達成諒解,而南宮或現在又賠了理。也算是恭謙有理了。

但風陽道人一向性子暴躁,遁入空門後,竟還未磨去多少,加上那次與南宮或發生衝突時,他們武當的四個“風”字輩人物己在江湖中少有名氣,人稱“武當四風”,沒想到卻栽在當時尚是初出茅廬的南宮或手上,尤其是風陽道人,竟還受了傷!

武當掌門人自然不會像他們一樣心胸狹窄,懾於掌門人的威嚴,加上南宮世家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他們才沒有興師問罪,現在南宮或卻已離開了蘇州,落了單,那麼他們便不願放過這個討回顏面的大好機會了。

只見風陽冷哼一聲,道:“南宮少俠倒是機靈得很,知道拿我們掌門人來壓我。也好,以前的事,也就罷了,我們不與你計較。”

聽到這兒,南宮或心中一陣輕鬆,暗道:“出家人就是出家人,看得就是開。”

沒想到風陽道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更冷了,只聽得他嘶啞著道:“但今日你與邪派人物相勾結,卻由不得我們不管!”

南宮或心中一股怒意騰然而生,他覺得風陽是得理不饒人,欺人太甚。自己什麼時候曾與邪派中人相勾結了?這不是明擺著血口噴人嗎?想不到出家人也有這一手!

但他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強笑道:“風陽道長說笑了,我又何嘗與邪派之人勾結過?”

只聽得風陽一聲暴喝:“奪魂紅蝶算不算邪派中人?”

此言一出,南宮或吃了一驚,他忽然明白過來,與他對面而坐的女子竟是在十年前便已名揚天下的“奪魂紅蝶!”

“奪魂紅蝶”所揚的名,自然不是她的俠名,“奪魂紅蝶”乃“***門”門主,早在十年前,這個組織便已在江湖中攪起不小的風浪,當時,有不少武林正派人物死於她們的手下,這倒不是她們的武功如何的高明,而是她們有詭秘異常的媚功。

能不被“***門”的媚功所迷惑的人,幾乎是廖如星辰了。

她們生性極為**盪,與人拼戰時,極使其下流妖術惑亂對手的心智而取勝,當時,不知有多少威名人物因此而身敗名裂。

沒有人知道她們如此做的動機是什麼。

然後,“***門”突然平白無故地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踪,便如她們出現時那麼突然。

武林秩序重新安定下來,但許多名門正派的年輕人已不知所踪,這其中,許多人是懷著一腔正義與熱血去尋找“***門”,要斬魔驅邪的,卻那麼奇蹟般地失踪了。

難道,這位紅衣女子真的是“奪魂紅蝶”?

他忍不住轉身向那位紅衣女子望去,卻見她正向自己微微笑著,她笑得很自然,似乎她與南宮或的關係已極為親密。

邊藍月神色變了變,他強笑道:“既然……既然你已有朋友照應,那麼……那麼我便告辭了。”言罷,便逃飛似的溜走了。

紅衣女子望著他那狼狽的背影,笑得花枝亂顫。

也難怪邊藍月如此驚惶,以他那點修為,無論是南宮世家的少主,還是“***門”的門主,都足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是兩個人一起?

南宮或不知紅衣女子為何一定要將自己扯上,他忙結結巴巴地向風陽道人解釋道:“其實,我哪認識什麼'奪魂紅蝶'……”

他話未說完,便被風陽道人打斷道:“事實便在眼前,你還狡辯什麼?你看你的腰上有什麼?”

“腰上?”南宮或大惑不解,忙低頭去看。

他這麼一看,便驚呆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腰上竟塞著一塊粉紅色的手絹!

顯然,這是女人所用之物!

南宮或張口結舌!不用說,定是那紅衣女子做的手腳!

問題在於,她為什麼要如此做?

他這麼想,便這麼問了。

只聽他對那紅衣女子道:“我與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莫非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

“目的?”南宮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他發現再這麼下去,到時真的會說不清了,當下,他便臉一沉:“請你自重些,在下並不認識你! ”

言罷,他將那塊粉紅色的手絹用力往地上一擲,轉身對武當三子道,“三位道長切莫誤會,此乃他人所設之陷阱,在下有事先告辭了。”

一揖手,他便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卻見一條人影急閃,風陽已攔在了他的前邊。

風陽冷聲道:“敢做,便要敢當,身為南宮世家之人,又何必畏畏縮編?”

顯然,他是一語雙關,既指眼前之事,又暗示從前的事。

饒是南宮或性子再好,也忍不了,當下他便停止了腳步,冷聲道:“是我做下的事,我自會攬下,但不是我做的事,還望朋友你莫要硬往我身上推!”

他的話,已是冰冷刺骨了。

風陽道長仰頭長笑,笑罷,方道:“你終於沉不住氣,惱羞成怒了吧?你以為在這窮山僻壤,便可以與邪派中人明目張膽地勾結了嗎?告訴你,所謂天網恢恢,想不到被我們壞了好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南宮或逼了過來,目光中隱然有挑釁之意。

南宮或一邊後退,一邊道:“我再重複一遍,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女人!”

“不認識?那她為何偏偏與你坐於一桌?為何她又對你那麼親密?今日,你們一對狗男女撞在我手中,便別想輕易溜走!”

南宮或的雙目已赤紅,他沉聲道:“我最後說一遍,我不認識這個女人!如果我認識她,哪怕她就是'奪魂紅蝶',我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風陽道人得意地笑了,道:“你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不錯,你是南宮世家的少主,你武功高強,與邪教勾結,你又有什麼怕的?”

紅衣女子忽然開口了,只聽得她道:“你為何如此怕他們?別人把武當派當一回事,我們'***門'的人卻從未將武當派放在眼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4 17:54
第二十一章超凡入聖

南宮或與武當三位道長皆神色大變!

南宮或吃驚地望著紅衣女子。道:“你……你真的是'***門'的人?”

紅衣女子盈盈一笑,春意蕩漾,她婷婷裊裊地向南宮或走來,柔聲道:“你莫怕,出了事,有姐姐罩著,只要你疼我就行。”又是一聲媚笑!

言語中,已有無限風情了。

南宮或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一字一字地道:“你為何要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莫非你竟不再念及昨日的恩愛?”紅衣女子竟也是一臉驚訝!

南宮或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

他一咬牙“嗆啷”一聲,長劍已出鞘!

只見他的神色已是狂怒難捺!

他一步步向門外地走,冷冷地道:“我宣布,現在誰要攔我,誰便是我的仇人!別怪我劍不留情!”

一聲長笑,風清已攔在南宮或前邊!

只聽得他道:“南宮少主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清楚嘛,何必以劍威脅人?

南宮或厲聲道:“沒什麼可說的了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信不信,便由你們!”

他的腳步未曾停下,離攔在前邊的風陽、風清二位道人越來越近!

“嗆啷”一聲,風陽的劍己出鞘了。

風清的劍雖未出鞘,但他的手已按在劍柄上。

相距只有四尺了,南宮或道:“請讓開!”

風清、風陽都沒有動。

南宮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劍緩緩舉起。

劍芒如秋水一泓!

風清、風陽的神色一緊,風清的劍也已出鞘。

南宮或輕輕地道:“在下並無意與武當派結怨,此心天地可鑑!”

他說得極為誠懇,風清幾乎有些動搖了。

但也只是“幾乎”而己。

當年,他也輸給了南宮或,所以對南宮或一直沒有好感,雖然他不像風陽那樣偏執,但對數年前的那件事,他仍是耿耿於懷,那事讓他在同門面前大損顏面,而在以前,他一向是“風”字輩中最優秀的。

何況,今日,連那紅衣女子自己也已承認與南宮或有染,儘管南宮或出口否認,而且態度很衝動,其中似乎有些溪蹺,但至少,他們武當三人不會師出無名了。

為武林消滅“***門”這樣的邪派中人,既可光揚武當之威名,又可藉此報了當年之仇,這樣的事,風清不會放過。

他是個老成持重的人,這並不等於他是一個怕事之人,他只是比較善於權衡利弊,善於克製而已。

而這一點,豈非更容易博得“謙謙君子”的美譽?

自從數年前輸給南宮或後,他便開始苦練劍法,幾至廢寢忘食的地步。

其實,不單單是他,還有風飛、風陽也是如此。

這麼多年來,他們自認為武功已進步了不少,武當的兩儀劍法本就是武林奇學,只要肯學,便永遠有東西可練,百丈竿頭,仍可再進一尺。

現在,他也想到了南宮或的武功一定精進不少,但他只有一個人,而他們是三個人都有了不少的長進,三個人的一累加,便足以超過南宮或一人所長進的武功了。

所以,他自忖他們取勝的機會是比較大的。

南宮或又跨進一步!

風陽先出手了!

出手之前,他喝了一聲:“看招!”

他雖然心胸狹窄,但終是名門正派中人,出招之前,仍是要打聲招呼。

劍芒如電,盤旋縱橫中宛似流虹掠舞!

圍觀的眾人不由暗暗叫了一聲好!心道:“不愧是武當派的弟子,出手便是如此凌厲!”

南宮或冷哼一聲,手中“后羿劍”已劃空而出!

兩儀劍法,絕在多變,兩儀由太極而生,兩儀又幻四象,四象分八卦,循回連環,劍出不窮!

風陽見南宮或一出招,自己的招式立變!

只見他身體猛沖向前,手中長劍上番,猝然波顫如浪,抖出萬朵劍花,綿綿密密的封掃向南宮或!

南宮或的劍突然像活了一般,在抖顫舒卷,它如可以變形的怪蛇一般吞吐著光與影!

風與力同時交織著相互滲入南宮或的劍式中!

寒芒乍收!南宮或已與風陽道人分開!

南宮或卓立不動,神情平靜。

而風陽道人卻一臉驚愕地站在那兒,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那樣子,便如看見了鬼一般!

風清、風飛道人有些驚訝地望著風陽道人,他們不知道,方才風陽道人已經歷了一件足以讓他驚駭欲絕之事!

方才一招之下,他的劍竟已脫手了!

如果僅僅是逼得他的劍脫手而飛,那麼他還不至於如此驚愕。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劍脫手而飛的一瞬間後,竟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以至於不但旁人未看清南宮或的劍法,就是連風陽也未弄明白自己的劍是如何脫手的,又是如何回到自己手中的。

事實上,此時連南宮或也在暗暗吃驚。

雖然,他早已知道長孫無影的劍法已是超凡入聖,但他沒想到會神奇到如此地步!

風陽的劍是被他的劍給絞脫。當他絞脫了風陽之劍的那一剎那間,他突然想到只要風陽道人的劍一飛開,那麼風陽道人這一輩子便是要纏定自己了。

對於風陽道人這樣的人來說。兵刃脫手是一件無論如何也無法嚥下的惡氣,何況在這樣的大庭之下,又是面對南宮或這樣的武功後輩?

在那麼極短極短的一剎那間,南宮或便已閃過幾個念頭,然後在自己的劍絞下風陽的劍,而風陽道人的劍還未飛開之前,“后羿劍”一靠一偏一遞,劍柄便又回到了風陽道人的手中。

他自己也對自己的劍法驚訝不已。

風清道長有點擔憂地望瞭望臉色蒼白的風陽道人道:“師弟,沒事吧?”

聲音當然是只有風陽與南宮或能聽見。

此時,風飛道人也走了過來,他也看出了有一些古怪。

風陽道人似乎從惡夢中醒了過來一般,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執著風清道人的手道:「瀟湘書院」“走吧。”

風清道人詫異地看著他,似乎不相信一般。

風陽道人緩緩地道:“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我不是指現在,而是指十年後!或一輩子!”

風清道人傻了,他甚至懷疑風陽道人是不是糊塗了。

風陽道人道:“我沒有糊塗,他沒有殺我,便證明他未曾被邪教所利用,其實,我們也是懷疑而已。”說到這兒,他忽然笑了:“公報私仇而已!”

風清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這像是自己的師弟風陽道人所說的話嗎?

風陽道人似乎擺脫了什麼,一臉的輕鬆,他看了看手中的劍,“嗆”的一聲入了劍鞘,道:“走吧。”

說著,他便自顧上路了,他走得很輕鬆。

風清、風飛道人看了南宮或一眼,猶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

南宮或籲了一口氣,他的心情變得不錯了,因為他明白從此他與武當派之間的怨仇,已真正地了結了。

他相信自己所料想的一定沒錯,風陽道人已在不可思議地一招便慘敗給南宮或後,似乎悟出了點什麼東西,他不會再為數年前的事糾纏不清了。

南宮或輕鬆地吹了一聲口哨,掏出一綻銀子來,丟到櫃檯上,然後便揚長而去。

走到門外,他便已感到身後有人跟著他了,不用回頭,他也猜得出來是誰。

定是那個紅衣女子!

果然,當他走到一個空闊之地時,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南宮公子,請留步!”

果然是紅衣女子。

南宮或停步了他當然不是為她所惑,而是要看看紅衣女子的葫蘆中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紅衣女子走到他的眼前,站定,望著南宮或道:“我要與你商議一件事。”

南宮或冷聲道:“我與'奪魂紅蝶'之間沒有什麼可以商議的。”

紅衣女子道:“我不是'奪魂紅蝶'。”

她說得很認真很鄭重。但,當她說她是“奪魂紅蝶”時,豈不是也是這樣認真?

所以,南宮或眼中滿是懷疑與不信,現在,要他相信紅衣女子的話,簡直比登天還難。

紅衣女子撒謊的技術,他已見識過了。

他冷冷地道:“無論你是'奪魂紅蝶',還是'奪魂黑蝶',我都不會與你商議什麼的。”

“你怕我?你連自己都沒有信心能抵擋我的誘惑?”

她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所以南宮或沉默著。

紅衣女子的臉上浮現了一種自豪的笑容,她道:“奪魂紅蝶在十年前便已是三旬之人,到今天,也該是半個老太婆了,而我,你看我像嗎?”

她將自己的酥胸一挺,在南宮或前邊驕傲地立著。

不像。當然,這話南宮或是在心裡說的。

紅衣女子道:“我冒充'奪魂紅蝶',只是因為武當派的那幾個臭道士要把我說成是'奪魂紅蝶',若是他們將我說成別人,我也是一樣承認的。”

南宮或忍不住地道:“為什麼?”

紅衣女子一笑,道:“因為我要看看你的武功到底如何,本來我已打算用邊藍月做試驗你的工具,想不到中途冒出三個臭道士,他們的武功自然比邊藍月那樣的角色好,所以我便棄了邊藍月,​​而一心要引得你與他們相鬥。”

“看了之後感覺如何?”

“很好!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所以這便更讓我打定主意要與你商議一件事。”

南宮或已跨開了他的步子,邊走邊道:“我不會與你商議什麼。”

“事實上,你也不算是商議什麼,我只是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這一次,南宮或乾脆理都不理她了。

“一個你肯定想見的人。”紅衣女子在他的身後叫道。

南宮或仍是只顧往前走。

紅衣女子突然一字一頓地道:“皇——甫——小——雀!你見不見?”

南宮或的身子一震,停住了,他慢慢地轉過身來沉聲道:“如果你騙我,你會後悔的!”

紅衣女子笑了,她狡黠地道:“如果我說這事有可能是假的,你還不是一樣得跟我走?”

南宮或沉默了,因為紅衣女子說得沒錯,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的。

他便那麼隨紅衣女子走了。

紅衣女子道:“我找你已經找了七天了。”◎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南宮或有些驚訝,她找自己這麼久幹嘛?莫非她在七天前便已見到了皇甫小雀?

而她找南宮或的目的又是什麼?當然,絕對不會是為告訴他皇甫小雀在什麼地方那麼簡單了。

但南宮或沒問,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他已拿定主意,只要她傷了皇甫小雀,他便要以劍說話。

紅衣女子在前邊走著,南宮或在後面跟著。

不知走了多少路,前邊出現了一條石徑。

石徑兩側,柳樹低拂,若是春天,倒也是極美,但現在寒冬未去,柳樹是光禿禿的,便顯得有點瘦,抖抖索索地立於寒風中。

柳樹下,還栽有一些花草,花已敗落,草已枯黃,滿目的蕭條。

沿著這條石徑一直走,拐過一個彎,便到了路的盡頭,路的盡頭是一處莊園。

莊園靜寂無聲,而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嗎?

走近莊園大門,才知莊園的門已是鏽跡斑斑,上面的朱漆也已脫落了,露出了灰暗的底色。

大門的兩側有兩隻石獅,只是左邊那隻不知為何被砸下了半張嘴,便那麼豁著嘴蹲著,模樣有些猙獰地盯著前方。

看來,這是一家廢棄了的莊園。

南宮或不由有些緊張,皇甫小雀怎麼會在這樣一個廢棄的莊園中?莊園如此荒僻寂靜,那豈非只有她一個人在?

紅衣女子抽出長劍,向門上那把已銹得不成樣子的鎖砍去。

“當”的一聲,鎖應聲而落,擊起了地上厚厚的灰土。

然後她推開了這扇厚重的大鐵門。

南宮或心中暗道:“那麼她以前是怎麼進這大門的?”

說是莊園,卻只有幾間房,前邊有一座大廳,廳邊二廂,廂房後邊有二排房舍,二排房舍之間,則是一座小木樓。

現在,紅衣女子便是向那間小木樓走去。

木樓已極為陳舊,一些門窗已支離破碎,但漏風處卻已被一些稻草堵上了。

南宮或的心中升起一種不安,他暗暗思忖道:“她為何要帶我到這個小木樓中來?”

但他沒有開口,因為他突然不敢問了,或者說是他不敢面對可能出現的一些他所不希望看到的現實。

他緊張地看著紅衣女子將木樓的門鎖打開,甚至他覺得自己的喉嚨變得很乾很乾,連嚥口水都極為吃力。

甚至,他想讓紅衣女子別打開這扇木門。

小樓這麼安靜,這麼破舊,怎麼可能藏著一個人呢?皇甫小雀本是一個愛說愛笑的人,又如何受得了這份靜寂?

門終於“吱呀”一聲開了。

紅衣女子踏了進去。

南宮或也跨了進去,裡邊很黑。

他已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下升起,頭皮也開始發麻,而他的手心卻已是濕汗漉漉!

皇甫小雀怎麼會在這裡?

皇甫小雀怎麼可能在這裡?

木屋中還有一個小小的房間,這個小房間的門窗掩得更密實。

紅衣女子停了下來,在黑暗中,響起了她的聲音:“皇甫姑娘便在裡邊。”

“不,不可能!你在騙我!”南宮或立即忍不住的叫了出來。

紅衣女子平靜地道:“我沒有騙你,你打開門便知道了。”

“不,不可能,皇甫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面?對了,是不是你已害死了她,是不是?”南宮或用力地抓著紅衣女子的雙肩,手指幾乎掐入她的肉中,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可怕的光芒!

紅衣女子呻吟了一聲,喘息著道:“你弄痛了我!”

“如果你敢傷害皇甫小雀,我還要殺了你!”

他的話中,透出絲絲的冷氣!

紅衣女子掙脫他的手,道:“如果我已殺了她,那我為何還要找你?皇甫小雀便在裡面,你打開門便知道真相了,而你卻害怕面對現實。”

黑暗中,傳出南宮或身上骨節的暴響聲!

終於,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怎麼打開?”

紅衣女子道:“只要一推便開了。”

南宮或依稀辨清了門所在的地方,一咬牙,用力一推,門“吱呀”一聲,應手而開。

南宮或的全身已進入高度警惕狀態,他必須提防著,也許,這是紅衣女子設下的一個陷階而已。

只不過,他即使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他也會義無反顧地往裡跨而已。

裡邊是更深的黑暗,南宮或什麼也看不到。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皇甫姑娘?”

前面牆角處突然響起一陣“絲絲絲絲”的聲音!

南宮或又驚又喜!忙道:“我是南宮或呀!”

沒有人應他,似乎他方才聽到的聲音是一種幻覺而已。

南宮或的心開始往下沉。

為什麼皇甫小雀不應他?或許,這兒根本就沒有皇甫小雀?或者,她已遭了人的暗算,已口不能言了?

無論如何,他得把事情弄個明白。

於是,他便將手伸入懷中,他要打亮火折子,看個明白。

黑暗中,一隻纖細滑膩的手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只聽得紅衣女子的聲音道:“別點亮火。”

“為什麼?”

“點亮火之後,你會後悔的。”

“你……我不管!我必須要看個清楚!如果是你在玩什麼花招,那我便要一刀一刀將你剁了。”

紅衣女子嘆了一口氣,放開了手。

南宮或“嚓”的一聲,打了一下火石。

一聲充滿驚恐的慘叫聲突然響起!在這樣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恐怖!

南宮或的石火幾乎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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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人正心邪

因為,他已聽到那個聲音是皇甫小雀的聲音!

一剎那間,南宮或的腦中閃過無數念頭!

皇甫小雀還活著!可是她為什麼不答應一聲?如果是不能答應的話,那麼為何又能發出這樣的慘叫聲?為何自己走進來時,她是安安靜靜的?現在突然又發出這樣的慘叫聲?

他向前跨了一步溫柔地道:“皇甫姑娘,我是南宮或,我是你的南宮大哥。”

沒有人應他!

南宮或心中涼意更甚!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

只聽得一陣“絲絲絲絲”的聲音響起,南宮或的心更涼了,因為,他已聽到,牆角處,有人在向後退著!

如果那人是皇甫小雀,那她為何要向後退?

他一咬牙,再次打亮了石火!

又是一聲尖叫聲響起!但南宮或沒有滅了火折子,而是將火絨點著了,小屋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便藉著亮光看清了牆角處的情景!

這麼一看,他便呆住了。

慘叫聲更為尖銳可怖,一團黑影向南宮或的火絨砸了過來!

那是一隻鞋子!

南宮或一把抓住了鞋子,然後滅了火絨。

他已淚流滿面!

因為,在火絨亮起的那一瞬間,他已看到,皇甫小雀正蜷縮於牆角之下,那雙本是極為美麗的眼睛呆滯而驚恐地看著這邊,她的神情已極為可怕,一頭秀發散亂如草,臉上還有斑斑的血跡!

皇甫小雀瘋了!

*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一剎那間,南宮或的腦子一片空白!

然後,他便向皇甫小雀走去,他的腳步聲在這樣的小木屋中,顯得格外的響。

皇甫小雀發出充滿恐懼與憤怒的嗚咽嘶叫聲,南宮或越往前走,她的聲音越響,像一隻受驚的小羊那般發出絕望而淒厲的尖叫。

南宮或沒有停下腳步,他低聲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南宮大哥。”

“啪”的一聲,他的臉重重地挨了一下,那是皇甫小雀的鞋子砸在他的臉上,當然,他完全可以憑風聲避開,但他沒有避。

他連摸都未摸臉一下,仍是徑直向前,以溫柔而充滿企盼的聲音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最疼你了,對不對?”

“嘩”的一聲,他的臉上身上盡是碎土。

南宮或的心開始隱隱作痛,他悲哀地想道:“她不認識我了,她連我都不認識了。”

他已走到皇甫小雀的身前,蹲下身,伸出手向前摸索著。

他捉著了皇甫小雀的一隻手,但同時,他的臉已被皇南小雀狠狠地抓了一把!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

臉顯然是被抓破了,已有了濕沾的感覺。

南宮或卻渾然不知,他已將皇甫小雀抱住,他要以充滿柔情與愛意的擁抱將皇甫小雀喚醒過來。

但在他擁住皇甫小雀的時候,他的腹部已被皇甫小雀的膝蓋用力頂了一下。

南宮或緊緊地擁著皇甫小雀,喃喃地道:“別怕,是我,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的,你知道的,我是真心愛你的,對不對?”

他說得那麼動情,以至於自己已淚流滿臉。

皇甫小雀在他懷中拼命地掙扎,踢打,南宮或已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但他卻不肯放開。

皇甫小雀一邊掙扎,一邊號叫嘶喊!

突然,她用力地咬住了南宮或的肩膀!

一陣巨痛襲向南宮或的全身,南宮或竟有了一種莫名的輕鬆感,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皇甫小雀,所以便有了一種贖罪感。

皇甫小雀咬住那塊肉,便不鬆口了,她的牙齒深深地陷入肉中!

南宮或不鬆手,他要用這種痛苦來懲罰自己!

倏地,皇甫小雀的喉頭“咕”的一聲響,全身癱軟了,伏在了南宮或的懷裡。

南宮或驚喜地道:“你認出我來了嗎?”

紅衣女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道:“她只是暈過去而已。”

南宮或呆了一呆,道:“暈過去了?”

似乎,他自己也有些神智不清了。

他慢慢地將皇甫小雀放下,心中悲哀如死

“嚓”的一聲,紅衣女子打著了火折子,不知她從何處找來了一根蠟燭,點亮了。

這次,皇甫小雀沒有發出尖銳的慘叫聲,她靜靜地躺在地上,便如睡著了一般。

紅衣女子道:“讓她多睡一會兒吧,對她來說,清醒便是一種痛苦一種折磨。”

南宮或似乎未聽見紅衣女子的話,他便痴痴傻傻地看著暈睡中的皇甫小雀。

皇甫小雀的臉上有斑斑血跡,嘴角處一片紅腫,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

南宮或的心揪緊,一陣抽搐,他霍然轉身,惡狠狠地抓住紅衣女子的手,咬牙切齒地道:“是誰把她弄成這模樣?是不是你?你說!如果敢有半個假字,我便活活劈了你!”

他的臉在昏淡的燭光中,已是猙獰可怖了!

紅衣女子仰著臉,平靜地道:“我說的話,你會信嗎?即使我說的是真話,你也未必會信,正如我說了假話,你反而信了一樣。”

南宮或一時無言。

紅衣女子看著他道:“是墨山水!”

南宮或的眼中閃過刀一般的光芒!他的臉已被憤怒的烈焰燒得有些扭曲了。

紅衣女子接著道:“我將皇甫姑娘救出來,又將你帶來,自然是有目的的,我知道你會因此而將墨山水恨之入骨,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她說得很坦誠,把她那並不光彩的計謀全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了,也正因為如此,反而使得她並不如何的齷齪。

南宮或其實早已猜出紅衣女子如此做,不會沒有目的,現在,紅衣女子主動說了出來,倒讓吃了一驚。

要么,是紅衣女子太聰明了,要么,她已經很了解南宮或,當然,也有可能兩者兼而有之。

反正,南宮或聽她這麼一說,臉色反而好看了些,手也放開了。

紅衣女子用力地甩著手,她的手已有五個清晰的烏黑的指印!南宮或不由有些內疚。

他嘶啞著聲音道:“她為什麼會瘋?你又怎麼會找上我?”

紅雙女子用她的舌頭舔著自己手腕上的指痕,這是一個很暖昧的動作,南宮或皺了皺眉,卻未說什麼。

紅衣女子這才抬起頭來,向後掠了掠頭髮,道:“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樣瘋的,因為當我見到她時,她已經是這個模樣了,但我能夠猜出個**不離十。”

她靜靜地看著南宮或,輕聲道:“如果你自認為夠堅強的話,我就把我的猜測說一遍,否則,我看還是不說為好。”

南宮或的唇間擠出一個字來:“說!”

紅衣女於看了看他,道:“當我看到皇甫姑娘時,她是**的。”

南宮或的臉又扭曲了,他的指關節因為握得太緊,已經泛白!

紅衣女子繼續道:“她被關在一間屋子裡,身子半倚半躺地靠在一張特製的**,自然,她的手腳已被束縛了,動彈不得。”

南宮或的嘴唇也開始泛白,身子有些顫抖!

紅衣女子接著道:“這間屋子裡點著無數的燭火,而且安放著數以百計的大大小小的鏡子,牆上,天花板上,地上,門後,窗前,無一處不是鏡子,所以,只要皇甫姑娘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在鏡子反射映折出的千萬隻燭光和千萬個大大小小的**身子的自己!”

南宮或的口角已有一縷鮮血滲出!他幾乎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沒有幾個女人能經受得住這種折磨,雖然,它並不直接地帶給人以**上的痛苦。墨山水如此做,自然是為了催垮皇甫姑娘的精神防線,然後,他便可以從皇甫姑娘口中得到他所需要知道的東西。”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我也知道他所需要的是什麼,因為我所要找的也是這件東西,我不知道他得手了沒有。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皇甫姑娘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啪”的一聲,南宮或已重重一個耳光扇了過來:“你胡說!”

紅衣女子的半邊臉立即一片紅腫,但她的臉上竟有了一絲譏諷的笑意:“為什麼你總是不敢面對現實?我是女人,有些事,我比你知道得更多! ”

南宮或的手掌又疾然揚起!

紅衣女子竟避也不避,便那麼正視著南宮或,她臉上那譏諷的笑容便凝固在那兒了。

南宮或的手掌在離她的臉僅二寸之距時,停下了,一下子垂了下去。

他痛苦地道:“為什麼會這樣?是我害了她,我為什麼不早一點去救她?即使救不出她,我與她能在一起死,她也是開心得多了。”

他的身子沿著牆壁慢慢地滑了下來,似乎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頹然坐於地上,目光一片呆滯。

他的十個手指深深地插進自己的發間,低聲道:“酒,我要喝酒!”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小屋。

也不知紅衣女子從什麼地方弄來了一壇酒,他一仰脖,便倒進肚子裡了。

酒是極烈的老白乾,喝到什麼地方,便燒到什麼地方,一碗酒下肚,南宮或全身便升起一股熱浪!

紅衣女子竟也為自己倒了一碗,也是一飲而盡!

很快,南宮或已有些醉意了,他的舌頭已不大靈活,眼睛也有些朦朧了。

紅衣女子的眸子,卻越喝越亮,在那雙極為美麗的眼中,升騰起一種霧一樣的東西。

酒已喝了一半。

南宮或倒酒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了,一碗酒,倒有一半是灑在外面。

他端起那半碗酒,大著舌頭道:“是我害……害了皇甫姑娘!”

紅衣女子默默地搖了搖頭。

南宮或一瞪眼:“是便是了,你又搖什麼頭?”突然他又古怪地一笑,道:“可是卻是深愛著她的,那我為何要害她?奇怪,奇怪……”

“咕”的一聲,那半碗酒又不見了。

紅衣女子攔住了他又要倒酒的手,道:“別喝了,你醉了。”

“醉?王八羔子才醉!墨山水那老賊才醉!”他粗暴地甩開紅衣女子的手:“你別想騙我,雖然你很好看,可你騙不了我。我不是傻瓜,我早已看出你的陰謀,可我不說,我不說……”

碗中的酒又消失了,南宮或已經坐不住了,他如一灘爛泥般斜斜地倚在牆上,噴著粗重的酒氣。

但他的手,還是在抓著那隻酒壇,在碗裡倒。

這個動作,對現在的南宮或來說,是難以做到的。於是,他乾脆把碗一扔,舉起酒壇,便往自己嘴裡倒。

紅衣女子坐在他的對面,靜靜地看著他,她的眼中竟有種心疼一般的表情!

她站了起來,走到南宮或的身邊,與南宮或併排坐下,抓住南宮或手中的酒壇,柔聲道:“答應我,別喝了。”

南宮或笑了,他的嘴角誇張地向後扯著,似乎他遇到了有天大好單的事情:“你……你以為你……你是誰?你是小雀嗎?你不讓我喝,那就偏要喝。”

但他已支持不住了,手中的酒壇剛一舉起,又砰然落地,碎成無數片!

南宮或的身子也已沿著牆角滑了下來,躺在地上。

他抓過一塊碎壇子,喃喃地道:“碎了?連壇子也碎了?什麼都完了,我要殺了墨山水!我要墨山水賠我的酒壇!”

他嘶啞地喊著,像一頭受傷了的野獸般在地上扭曲滾動著。

雖然出了漆黑一片的小屋,但在這木樓裡,仍然是黑洞洞的,紅衣女子的那根蠟燭在風中跳躍著燭光。

酒精的作用,已使南宮或的思維混沌一片,他在不停地嘟嘟喃喃地說著什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陣風從—道門縫中穿了進來,吹在南宮或的身止,南宮或的胃不由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堆污物。

他自己卻渾然不知,身於便要往那堆污物上滾過去。

紅衣女子忙上前一把將他拉住。

南宮或的全身已被酒精燒得滾燙如火!紅衣女子的手剛抓住他的胳膊,便被他的另外一隻手抓住了。

他的雙目赤紅,眼中彷彿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南宮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他輕輕地道:“小崔,你沒事了?”

紅衣女子一愣,微微微一笑,柔聲道:“沒事了,我是嚇唬你的。”

南宮或的眼睛已是一片迷離,在他的眼中,正是皇甫小崔坐在他的身邊,向著他柔柔地笑著。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他的胳膊已如棉花一般軟了,根本無法支撐起來,紅衣女子忙一把扶住他,南宮或便往她這邊一靠,二人同時失去重心,倒作一堆。

一陣風從門縫中貫入,燭光搖曳了幾下,終於滅了。

黑暗中,南宮或的聲音道:“小雀,你……你為什麼要……要嚇唬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擔憂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因為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愛我。”

南宮或道:“你……真傻,以後不許再……再這樣了。”

紅衣女子未能應出來,因為南宮或灼熱的唇已吻在她的唇上。

她不由輕輕地呻吟了一下,那股灼熱迅速地傳遍了她的全身,全身立即癱軟作一團,只感到自己的心在輕輕地顫,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又像是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她沒有避開,便那麼任由南宮或如痴如醉地吻著。

南宮或的唇引燃了她的唇,她的臉,她的眼,她的耳,以及她的頸,她的胸……

她覺得南宮或那灼熱的唇移到哪兒,哪兒便軟了,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她的呼吸已急促起來,鼻翼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香汗,不知不覺中,她那纖美的雙臂已緊緊地纏在南宮或的身上。

這種壓迫感,激起了南宮或的更大激惰,他感到自己的懷中有一團溫暖,自己的胸前有兩團火焰在燒,一股幽香淡淡地飄散著。

他的一隻手臂不由自主地將紅衣女子的纖腰越摟越緊,另一隻手卻在她的身上游移開來。

紅衣女子不由顫動扭曲起來,她的唇觸到南宮或被皇甫小雀咬傷的肩膀時,已有熱淚流出。

他不知道這淚是為誰而流,為什麼而流,甚至,她不知道這淚是幸福的淚,還是憂傷的淚。

南宮或卻渾然不知,他的全身都已膨脹起來,黑暗之中,響起輕微的裂帛之聲。

“當”的一聲是南宮或的“后羿劍”與地面發出的撞擊聲,紅衣女子已將她的劍氣摘下,放在一旁。

一陣幸福的疼痛從她的下身傳開來,她不由皺起了眉,緊緊地咬著下唇。

她的身下,已是落紅點點。

南宮或的激情越來越高漲,紅衣女子在他的搓揉愛撫下,已呻吟成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或終於疲倦地倒在地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紅衣女子卻仍那麼靜靜地躺著。

良久,她才摸去臉上的淚,在周圍摸索著重新點起燭火。

她替南宮或理了理凌亂的衣衫和頭髮,又將南宮或的劍拾起,發現上面已灑了不少血跡。

她對著那點點紅色怔怔地發呆,眼中又有淚流出來了,良久,她苦笑了一下,掏出一塊手絹,將劍上的血擦拭乾淨了,然後重新佩在南宮或的腰上。

這一切,南宮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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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殘紅裴鶯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或才醒過來。

醒過來時,他愣了,用力地搖了搖頭。

四周怎麼這麼黑?

他循著一絲亮光找到了門,一打開,便透進來了耀眼的光芒。

看樣子是早晨了。

南宮或向門外一看,立刻明白過來今天——不!應該是昨天了,他與一個紅衣女子來到了這個廢棄的莊園。

然後,他便看到了皇甫小雀。

皇甫小雀?想到皇甫小雀,他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他急忙轉過身去,打亮火折,引著火絨,藉著火絨的光,他看到了一截未用完的蠟燭。

他便將蠟燭點燃,舉著它,向那間小屋走了進去。

看到這間小屋,他便想起了許多,他想起皇甫小雀便是在這間小屋的一個牆角里。

但小屋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牆角里有一堆棉絮。

顯然,皇甫小雀本來便是在這兒的。

可現在,她去了什麼地方?紅衣女子呢?想到紅衣女子,他的心便開始往下沉,因為在他的心目中,紅衣女子並不是一個好人。

莫非,皇甫小雀又遭了毒手?想到皇甫小雀,他的心便一陣巨痛,他記起皇甫小雀已經瘋了。

為什麼連一個瘋了的女孩也不放過?

他的雙目開始赤紅如血,如果紅衣女子在他身邊,定已被他撕成碎片!

他一步跨出小屋,便在外面看到了一地的碎酒壇。

“是的,昨天自己喝了不少酒,是紅衣女子陪著他喝的……喝著,喝著,皇甫小雀突然變好了,她說她是裝瘋騙自己的,然後……”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髮,恨自己為什麼對昨日的回憶竟是渾沌一片!

“皇甫小雀好起來了嗎?那麼為何她不等我醒過來就走呢?”南宮或有些糊塗了。

但在此時,地上有幾張紙映入他的眼中,紙上有字,他急忙拾了起來,湊在燭光前,看了起來,只見上邊寫道:

“我已帶走了皇甫姑娘,請放心,我對她沒有惡意,如果我有什麼圖謀的話,在昨夜我完全可以實現。我不是'奪魂紅蝶',但我也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中人,有人稱我為'殘紅裴鶯'。裴鶯是我的名字,'紅'是我愛著紅裝,至於一個'殘'字,不言自明,既說我的殘忍,又說我只是一個殘紅敗綠而已。但我知道,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我自已,如果你能記起昨夜的事,你便會相信我說的話,真正的我與世人眼中的我,並不一樣。”

看到這裡,南宮或暗道:“昨夜發生了什麼?我真是想不起來了。”

他接著往下看:

“我曾經深愛過一個人,但他最後卻舍我而去,原因只不過另一個女人比我的家更有權勢,這段經歷,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的痛,所以我便開始恨上了男人,所有的男人!我常常以我的姿色,使男人醜態百出,聲敗名裂。甚至送了命。”

“後來,我便被人利用了,一方面他以藥物控制了我,另一方面,我對男人的恨,讓我對這種控制並不反感,我以為我從此便將永遠生活在這樣的日子裡。”

“但我終於遇上了你,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我已喜歡上了你,我的愛是因為你對皇甫姑娘的愛,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已被我徹底否定了的真正的情。”

“也許,唯有我自己才理解自己的這種感情。我的任務,本是利用你對墨山水的恨,讓你成為我們的人,必要時,我將利用藥物來控制你,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決定要脫離從前的日子。”

“脫離從前的日子,便意味著死!但死又何妨?至少,我已真正的愛過一回,我可以將自己最珍貴的貞節奉獻給你,同樣,我也可以奉獻出我的生命。 ”

“我會好好地照顧皇甫小雀的,十五天之後,我身上的藥物便會發作,但在那之前,我會為皇甫姑娘找到合適的安身之處,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她已認不出你是誰,所以你與其他任何男人沒有什麼不同,她不會認同你的,而我卻不同,我是女人!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走進另一個女人的心靈。”

“如果皇甫姑娘能好起來,那便真心的祝福你們,請相信我,她的心靈,仍是純潔的。”

“永別了,十五天后,'殘紅裴鶯'將不復存在,'銀面人'也將不存在了。”

後面的幾行字,一片模糊,也許,是淚?

南宮或捧著那幾張紙,呆呆地站著。

他有些明白了,有些卻糊塗了。

他已記起昨夜的一些事,但在記憶中,與他纏綿的本是皇甫小雀,怎麼她的信上又這麼說?

也許,是自己酒後神智不清,錯認了人?

他已看到了地上的點點落紅,不由內疚萬分。

他自責道:“為何我總是傷害別人?”

南宮或本是一個豁達的人,但一連串的事,使他憂鬱深沉起來,離開南宮世家只有短短的一個月,而他的改變,卻太大了。

他自言道:“'銀面人'也將消失了?也就是說,'殘紅裴鶯'即武當風陽道人所說的'銀面人'?”

南宮或不由記起曾聽“銅面人”說過一種“繭絲魂”,當時,“銅面人”是在給扮作“無面人”的他一瓶金創藥時說的。

也許,“菟絲魂”便是裴鶯所說的控制了她的藥物吧?

這種藥物,一定既控制了裴鶯,又控制了“銅面人”和“無面人”。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背後的人便極為可怕了,因為他可以控制任何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人,只要那人中了他的藥物!

而自己,豈非也差一點被他控制?

南宮或心道:“自己的武功並不高,他為何要控制我?”

很快,他便明白過來,只要南宮或一死,那麼整個南宮世家的人,便是殺南宮或的人的仇敵了。

若是整個南宮世家與誰作對,那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麼,控制了“銀面人”、“銅面人”、“無面人”的人又是誰呢?不會是墨山水,因為“無面人”、“銅面人”都與青城派的人有過一場惡鬥,也不會是解千草——即柳如風,因為他已經死了,死在“銀面人”手上。

而“滄浪八衛”二十多年已死一衛,剩下的七人除了墨山水之外,現在全都死了。

南宮或迷惑了。

如果不是“滄浪八衛”中的某一個人所為,那麼又怎麼可能他所要殺的人,全都是“滄浪樓”的人?

長孫無影不是說過除了他之外,幾乎沒有人能夠將“滄浪八衛”全認出來嗎?

他們自己內部尚且如此,外人便更無從了解了。

突然,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長孫無影從中做的手腳?他對自己所說的一切,全是假的?”

當然,這樣的念頭,在他的頭腦中只保留了極短極短的一瞬間,便被他自己否定了。

所有的線索,幾乎全斷了。

也許,裴鶯是解開這個謎的一個缺口,但現在要去找她,是太難了,因為她在信中已說是“永別了”,也就是說她已斷定在她身上的藥物發作之前,她是不會讓南宮或見到她的,至於藥物發作之後,即使南宮或能見到她,又能如何?

那時,她已是隔世之人了。

現在,墨山水是惟一一個活著的“滄浪八衛”了,何況,他的手中,還有“滅絕劍譜”的第六份!

於是,南宮或便決定仍是繼續西行,去找墨山水!

南宮或已發現按以前的方法找墨山水,不但慢,而且極不可靠,誰也不知道從這兒到四川蜀中青城這迢迢千里路中,會發生什麼事。

於是,他便混入一個商團裡面,這個商團所要去的地方,正是川中。

要混進這樣的商團,並不難,他只花了二十兩銀子,請當地一個販布的老闆吃了一頓,再給了他五十兩銀子,那個老闆便給了他十個大木箱子,當然,木箱子裡裝的並不是布,而是稻草。

南宮或便以這個商團的二掌櫃身份,加入了這個商團。

其他人對他還是挺喜歡的,因為眾人看他腰中掛了一把劍,又長得氣宇昂揚,便斷定他會些武功,而對一個商團來說,多一個會武功的人,總是多一份安全。

商團是以馬車代步的,這便快多了。

七日之後,他們便已進入蜀境。(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OCR)

蜀道,素有難於上青天之說,所以商團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此時,南宮或便又悄悄地離開商團,獨自前行,自然,他離開商團時,順手偷走了商團中的一匹馬。

馬比馬車便輕快多了,二日之後,他已近青城了。

南宮或這麼晝夜奔馳,極少洗梳,更別說換衣衫了,所以他現在是一頭亂發,鬍子拉碴了。

他不由有些好笑,心道:“自己這麼大老遠地趕來,如果墨山水根本不在青城,那卻如何是好?雖然一直以來,墨山水極少離開青城,但前段時間,他不也離開過青城嗎?”

但既來之,則安之。

到了青城附近,他才發現自己以前對青城派的了解只能算是皮毛。

青城派與一般的江湖門派有很大的不同,他們的門派組織看起來極為龐大,也極為鬆散,可以說所有的青城武林人,都是青城派的人,一旦有了外敵,他們青城便幾乎是傾城而出的。

但青城派卻比不上少林,也比不上丐幫,一則是因為少林、丐幫的武學博大精深,青城派無法與之相比,還有另一個方面,則是因為青城人不願意走出青城。

也許,這與他們所處的環境有關係,就整個蜀中地區來說,他們處於一個四面環山的盆地之中,無形中,便形成一種自圍意識,他們不願意走出蜀境,而青城又是在一個四面環山氛圍當中的小城。

所以,青城派在江湖的影響並不大,儘管他們的幫眾是數以萬計的。

不過,青城派還有一個核心,這也就是平時江湖人眼中的青城派。

這個“狹義”的青城派,與一般幫派沒有什麼區別。

“狹義”的青城派門徒,自然是效忠他們的掌門人墨山水,而“廣義”的青城派之人,則未必如此,唯有當整個青城的利益受到損傷時,他們才會群起而起之。

青城人信奉墨翟所創立的墨家學說,一向提倡節儉、堅忍,講求回歸自然,不粉飾,不做作。

南宮或在青城之外,盡可能地多了解青城的情況後,他才進入青城。

乍一看,青城與別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它一樣有街巷,一樣有瓦肆,有三教九流。

但細細一留心,他便發覺青城與別的地方的區別了,青城中佩劍的人特多,在青城,幾乎看不到別的兵器,清一色的劍,而且劍都是不帶劍鞘,便那麼直接插在腰間的腰帶上。

青城之人的裝束極為簡樸,幾乎全是麻布,而且顏色以灰色、黑色居多,而男人的頭上,又全都高高地挽起一個髻來。

所以,南宮或進入青城後,便有些醒目了。

南宮或也有些不安,他曾與“痴顛四劍”有過一場血戰,而現在在青城的街上,到處都可以看到與“痴顛四劍”裝束一樣的人,這總讓南宮或冷不防被嚇了一跳。

他決定也要換一件那種麻織成的長袍,至於頭上的髻,便作罷了。

他沒想到這個決定,會為他惹出那麼大的麻煩來。

當他要了一件麻料長袍後,便伸手去掏錢,掌櫃的聽出他不是川中口音,卻要穿這種本地人特有的衣服,便以奇怪的眼神看他,這使得南宮或心中有些發毛,所以掏銀兩時,便有點緊張了,這麼一緊張,只聽得“噹啷”的一聲,銀兩未掏出來,卻掏出了“銅面人”的那張青銅面具!

青銅面具躺在地上,發出幽藍詭秘的光芒。

立刻,南宮或覺得有數道目光射向了自己,但是當他回頭時,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每一個人都是神情自然,似乎壓根兒就沒有人注意過他。

南宮或暗暗奇怪,心道:“莫非是我自己太過敏感了?”

他趕緊將青銅面具揣入懷中,掏出一塊銀子,往櫃檯上一放,拿起麻質長袍趕緊便走。

當他走過一條街,轉入一個巷子裡的時候,他便發覺身後有人跟著他了。

南宮或心中暗道:“該不會又是自己的錯覺吧?”

便在此時,後面已有人沉聲道:“請留步。”

南宮或便戛然而止步了,不是他太聽話,而是因為巷子前邊也出現了一個人。

前邊的那個人的臉色很不友好,鐵青著。南宮或一回頭,身後那個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便如一團烏雲罩著一般,直掛下來。

南宮或索性往牆邊一靠,背倚著牆。

巷子兩端的來人在離南宮或一丈遠的地方,齊齊站住了。

南宮或向他身後來的那個人問道:“朋友,叫住我有事嗎?”

身後的那個人道:“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來要你的命的。”

“為什麼?”

“因為你殺了'痴顛四劍',而我是他們的師叔。”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另一個人道:“我也是。”

南宮或不由笑了,他想到與其說他殺了“痴顛四劍”,倒不如說差點被“痴顛四劍”殺了,如果不是銅面人及時出現的話。

顯然,他們把自己當作“銅面人”了。

於是,他道:“是墨山水告訴你們的?”

只有墨山水和他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才這麼說的。

一個人道:“誰告訴我們的並不重要,總之,你得以命償命。”

南宮或沉聲道:“你們倒狂得很!”

另一個人道:“對,我們本就是'狂瘋雙劍',我是狂劍。”

“我是瘋劍。”

南宮或立即想起父永南宮伐提過“狂瘋雙劍”,他們的武功,獨樹一幟。

於是他道:“久仰!不過我得說明,這並不代表我怕你們!”

“狂劍”道:“你也夠狂的。”

他的右手已緩緩地拔出腰中之劍。

同時,“瘋劍”也已拔出了他的劍,只不過他用的是左手!

兩人的劍齊齊斜斜橫於胸前!

然後“狂劍”的左手手指突然在自己的劍身上一彈,只聽得“錚”的一聲響的同時,狂劍身軀已疾捲而起。

同時,“瘋劍”的右手也在自己的劍身上用力一彈,又是“錚”的一聲,人也急攻而上!

兩排劍光,燦亮如電,幻凝成晶瑩的箭形,就好似千百劍鋒在須臾間做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排列,劍氣濛濛,發出刺耳的裂帛之聲,彷若要將南宮或生生切作無數碎片!

南宮或沒有硬接,他的人突然順著牆體疾然下滑,然后腰間的“后羿劍”便已乘機劃出,從自己的左肋向後暴點,借力向下翻飛而出!

一聲冷哼,“瘋劍”的劍身又是“錚”的一聲響!

南宮或的“后羿劍”急忙順身如電劃出!

他的劍撲了個空!

而“狂劍”卻已乘機而上,他的劍貼於胸前,身軀疾翻如車輪,驀然間,銀輝閃耀,通體光星迸現,形如一個圓柱光體般疾捲而至!

顯然,“瘋劍”與“狂劍”之間已有了默契的配合,一個在彈起劍身時,另外的那一個人便已乘著對方交手的一瞬間,開始發動攻擊。

當然,這種配合不是固定的,而是作著似乎全無規律的變化,有時是彈劍之人攻來,有時卻是未彈劍之人攻擊。

南宮或幾招應付下來已極為吃力,若不是他已學得長孫無影的劍術,恐怕早已躺下了。

雖然他學得了長孫無影的“天劍”,但卻未能很熟絡,加上他的招式雖然已是超凡入聖,但他的功力卻與他的劍法不相配,這無疑大大製約了他的全力發揮,劍法也因此而大打折扣。

他不敢以劍身與對方硬接,因為他知道單以功力而言,他的功力一定在“狂劍”、“瘋劍”之下,若是硬接了,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當下,他便一味仗著劍術的奇絕,與“狂瘋雙劍”游斗不止。

轉眼間,三人已折了數十招!

南宮或不由暗暗心焦,因為這是在青城,而不是在蘇州,時間長了,青城派的人必定會聞風而來,那時,他們一旦聽說南宮或就是殺了“痴顛四劍”的人,那麼恐怕他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了。

但“狂瘋雙劍”的武功確實了得,南宮或一時哪裡脫身得了?

又是“錚”的一聲響,是在南宮或的右側!

南宮或無法判斷右邊是否會有劍攻來,但他又不得不防。

當下,他便清嘯一聲,“后羿到”匹練似的向右側一撩,同時,人已如一縷輕煙般飄然升空!

他的劍已接實!但南宮或已立即一振腕,“后羿劍”已以奇異的方式一彈,便擺脫了左邊“狂劍”的糾纏,以不可思議之速倒捲而回,在自己的身子左側劃出一道優美的光弧!

左邊又是“當”的一聲,顯然,這一次,是“瘋劍”與“狂劍”同時進攻的。

南宮或的上升之勢已止,而“狂劍”卻已在他的身上捲起一片光雨!

同時,“瘋劍”也已雙足一點,人便已如巨隼般橫空掠出,長劍劃空如裂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4 17:56
第二十四章人瘋劍狂

南宮或不能下落!

他的身軀突然一弓一彈,人便已挨近身後之牆。

他的“后羿劍”閃電般在身後的牆上一扎,手腕用力一挫壓!

他的身軀藉此力再次飄然升空!

南宮或又飄升了之後,不敢怠慢,立即單足在牆上一點,人已向前衝出!

“狂劍”、“瘋劍”雙雙走空!

南宮或的人已在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站著。

他沒有逃走,因為只要“狂瘋雙劍”沒有倒下,他逃了也是白逃,“狂瘋雙劍”只要一喊,青城派的人便會蜂湧而出,那麼他豈不是更慘?

現在,他不由暗暗稱奇,自己所在的這個巷子這麼偏僻,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闖入。

現在沒有,不等於永遠沒有!

所以,南宮或必須盡快將“狂瘋雙劍”擊倒!

但這事似乎難度有點大,尤其是“狂瘋雙劍”不時發出的以手指彈劍身的聲音,更是攪得他心煩意亂。

他不由暗暗罵道:“出劍便出劍吧,卻還裝神弄鬼地彈起劍來,真是邪門。”

倏地,一道亮光閃過他的腦海,他已心生一計。

“狂瘋雙劍”見南宮或併不逃走,反而向他們這邊走來,不由暗暗高興。

南宮或暴喝一聲,“后羿劍”如冷電劃空,以極為詭異的路線向“狂劍”的胸前點扎而上!

“狂劍”向後疾撤一步,同時,“瘋劍”已從一旁掩殺上來。

一切皆在南宮或的預料之中。

南宮或一擊之後,人已飄出五步!瘋劍已踏步再進。手中長劍劃映起掣眩如電的光華,飛圍住南宮或身前丈許的空間!

而“狂劍”也已止位退勢,劍身劃出如傘一般的光幕,橫掃南宮或的下盤!

南宮或的全身疾然一縮,在他收縮的那一剎那間,他的身體四周已迸射出千百道長短參差,密集噴耀的光芒雨刺!

一切,便有如一枚巨大的冰球突然之間被砸了個粉碎,於是便有了鋪天蓋地的青瑩之光四射。

“狂劍”與“瘋劍”匆忙中分向兩邊倒躍,他們知道,這一招的威勢,已是無法硬接了。

南宮或見他們已分開倒躍,不由心頭暗喜,這正是他要的結果。

他的身形暴長,在這伸竄的剎那間,他的人已如幽靈般閃到“狂劍”的面前。

他的“后羿劍”已蜿蜒穿射而出,動作幅度不大,但已極盡變化之能,在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已吞吐如虹。

“狂劍”應該退的!只要他退出一步,他便有機會封開南宮或的劍!

但便在此時,已響起“嗆”的一聲!

“狂劍”略略一愣,但他的腳已下意識地向前疾進一步!

他已與“瘋劍”配合了二十多年,彼此之間以彈劍之聲相通,或進或退,或攻或守,全由彈劍之聲相聯絡。

所以,當他聽到“嗆”的一聲後,雖然有些吃驚,因為他覺得此時應該是退一步才是合理的,而這聲音卻在告訴他應該進一步。

他根本來不及做太多的分析考慮,因為如此情形之下,他沒有時間,同時,無數次配合已使他們二人形成了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也就是說,當他們聽到某一種彈劍之聲時,他的頭腦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們的身體已經作出了反應。

如果是在平時,這當然很好,因為這樣可以節省時間,而在高手相鬥時,時間,的確是太重要了,便是那麼不及眨眼的一瞬間,便可生死立判!

但這一次,太快的反應帶給他的已不再是勝利,因為,這彈劍之聲是南宮或發出的!

“狂劍”一步踏進後,立即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已不容他再變招了。

他的下腹突然一涼,然後這股涼意以極快的速度從他的下腹竄至他的前胸!

當他低下頭時,南宮或的身軀已以驚人之速,閃向一側。

這一閃,恰恰避過了身後“瘋劍”的一劍!

“狂劍”低下頭時,已看到自己的長袍裂開一條長長的縫!*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風一吹,他發現裂開的不只是他的長袍,還有他的胸、腹!

然後,他聽到一種古怪的聲音,那是一種有點類似流水之“潺潺”聲。

聽到這種聲音時,他已緩緩向後倒下了,所以他不會明白自己的身上為什麼發出這種聲音了。

但“瘋劍”卻看得明明白白,他看到“狂劍”的胸腹處正裂開長長的一道口子,身軀內花花綠綠的腸子及別的東西開始向外直冒而出!

過度的吃驚,使“瘋劍”呆立當場,終於,他明白過來了,極怨毒地目視南宮或,咬牙切齒地道:“今天,你別想豎著走出青城!”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的目光便足以殺了南宮或。

南宮或淡淡一笑,道:“但我死之前,一定會拉上幾個墊底的!”

正當他說此話時,“瘋劍”突然清嘯如猿鳴!

南宮或一驚,立即知道他這是在向同門示警!少頃,青城派的人必將洶湧而至。

南宮或不敢怠慢,嘯聲一起,他的劍已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由腰間劃出貫日之虹,如毒蛇般飛竄向“瘋劍”而去。

“瘋劍”略一旋身,劍身半吐半截,同時,身軀疾然向後飄掠!

南宮或暗暗罵道:“好個老山狐狸!”他已看出“瘋劍”只求守不求攻了!顯然“瘋劍”一心一意要等到他的同門趕來。

南宮或一招未有湊效,立刻一挫腰,暴喝一聲:“天網恢恢!”

這正是曠古奇學“天劍”的第一式!

剎那間,這條小巷中幾乎每一寸空間內都瀰漫著南官或的騰騰劍氣!

每一道劍氣,都是凌厲之極,“瘋劍”的臉色變了,他忽然發覺自己再也無路可退了,南宮或的劍勢,已如恢恢之天網,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無退路,那麼便只有進攻!

“瘋劍”暗道:“你是天網,我便與你拼個魚死網破!”

心念一起,他已人劍合體,如一劃空利失般電射而出,劍身在他的身前抖出無數閃爍的銀茫!

他的劍已經穿過了南宮或的劍網!

“瘋劍”不由心中一喜,但很快他便知道他高興的太早了,他的劍穿出劍網,未必就等於他的人也能穿出劍網!

便在他的劍突破南宮或之劍勢的那一瞬間,南宮或的劍網竟如同有靈性之物一般突然收縮!

這時,“瘋劍”才明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真正含義了。

“瘋劍”的劍便如被一張網纏住了一般,而他的人便已被這張網將他與他的劍割離開來!

寒芒乍縮再放,劍氣更加洶湧!

“瘋劍”的握劍之手突然一疼,那隻手竟已被這張劍網生生絞下!

但他沒有發出慘叫之聲,因為他的慘叫之聲已被南宮或的劍生生封於喉底!

南宮或在切下“瘋劍”的左手之後,立刻凝作一道驚人的寒芒,那一抹毒森森的寒電,像是要飛越於百年辰光一般,它以快不可言之速,猝然閃晃,扎向“瘋劍”的胸口。

“瘋劍”倒翻出去了,赤淋淋的鮮血隨著他的仰身後倒,飛射開來,飄散於空中。

血是熱的,散發出淡淡的甜腥味,瀰漫於冬日寒冷的空氣中。

而“瘋劍”的慘叫聲已被死死封殺於喉底,只能發出一聲如野獸臨死前的低低哀鳴,他的身子砰然倒下,以極為怪異的姿勢扭曲倦縮著,伏於一丈之外,他的臉緊緊地貼於地上。

這倒地的姿勢,不是人能擺得出來的。

南宮或沒有餘暇欣賞自己的戰果了,便在他一劍了斷“瘋劍”時,四周的殺聲已在十丈之內,估計不在十人之下。

南宮或一猶豫,便選擇了東邊那一端飛射而去。

他的選擇又錯了。

當然,向西而行,也是錯的,他只有在小巷中立即藏匿起來,才有可能避過一場廝殺,當然,要在這樣的一條小巷中找到一處藏身之地,的確不容易。

南宮或未拐過巷子的拐角,便已聽到有勁風向自己飛襲而來!

是三枚袖箭!

南宮或的身子突然後仰,他的“后羿劍”卻已在他的上空卷飛如電!

三枚袖箭,有兩枚使那麼直直地從南宮或的上空飛過,而剩下的一枚,卻被南宮或的“后羿劍”一拔一送,竟以更快的速度飛出,當然,方向已改變了,變成了反折而出。

一聲慘嗥如鬼嘯,前邊已有一人被一箭射中,轟然倒下!

南宮或身子向後一仰,卻未停止向前奔掠之速,他的雙膝與腰同時向後彎曲時,身子便那麼不可思議地向前滑行,一副欲倒未倒的樣子。

就在那人中箭倒下之時,南宮或已閃現於他的跟前,所以他沒有機會順利地倒下,南宮或本是向後彎曲的身子突然繼續向後一仰,他的雙腳卻已如電踢出!

那個中箭之人便飛起來了。

南宮或當然不會殘忍到連一個已死去之人的屍體也不放過的地步,只見那個人——應該說是那具屍體如一隻怪鳥般飛起,狠狠地向前邊方撲去。

前邊又有兩個攔截南宮或的人。

而這具屍體正是向他們砸去的。

他們當然要避一避,因為這屍體是他們同門中人的屍體,他們總不能一拳或一掌將他擊飛、劈碎。

所以在屍體飛向他們的時候,他們齊齊一矮身,讓過屍體。

屍體在他們身後砰然落地,此時,他們應立即起身才對,但他們驚駭地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因為,他們已雙雙被截下了下肢!

無論是誰,突然發覺自己的膝蓋以下部分突然斷了,都會驚愕欲絕的,他們兩個也不例外。

但這種表情卻已凝固在他們臉上了。

就在他們為失去雙腳驚愕之時,他們又突然感到胸口一涼,喉頭一甜,他們的胸口已被一劍貫穿!

他們那種驚愕欲絕的表情便那麼永恆地滯留於他們的臉上了。

眼中閃著絕望與恐怖的光芒,他們死死地看著如鬼魅一般在他們身前閃現的南宮或,砰然倒下。

原來,南宮或是藉著飛起的屍體遮住他們二人視線的那一瞬間,掠身而上的,當然,做到這一點,並不那麼容易,不但要快,而且方位要扣得準,要做到人來他們跟前時,都不會被他們發現,這樣才能有奇襲之功效。

南宮或做到了,連他自己都為這樣流暢的殺人過程吃驚不已。

身後又有利刃破空之聲!

南宮或不及轉身,立即反手疾然攻出一劍,同時,他的身軀已陡然拔空而起!

“哧”的一聲,南宮或只覺得背上一陣涼意,但並沒有痛感。

饒是如此,也夠他吃驚的了,他身在半空,便立即猛提真力,立足在右足上用力一點,便已斜斜飄掠開來,在三丈遠之外方站定。

他這才看清從他身後襲擊他的人。

那是一個矮胖之人,因為矮胖,所以他的頭上所挽起的髮髻便有些滑稽,而那身長袍的效果也是如此,像他這樣的身軀,穿長袍,無論如何,總是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而他的臉卻很小,比他頭上的髮髻也大不了多少,上面還長了許多的麻子。

總之,這是一個慘不忍睹的人。

他的兩側太陽穴不住地跳動,額頭上的青筋浮凸而出,如蠕動著的蚯蚓。

他的唇卻已是鐵青,一張臉卻已煞白如紙,在急促的呼吸聲中,連嘴唇上都沾了白沫。

南宮或暗暗奇怪,這個人怎麼如此激動。

只聽得那矮胖之人以涼意徹骨的聲音道:“你殺了我兒子,我要將你的肉用刀竄起來!我錢中坨的話一向從不落空!”

南宮或一驚,心中暗道:“終於接觸到青城派的核心人物了。”

錢中坨乃青城派青雀堂堂主,青城分四堂,分別以青雀、青雲、青風、青蛇命名,其中青蛇堂中人全為女性。

像青城派這樣一派之中,有男、女兩種性別之弟子的,在江湖中也是獨一無二的了,至少,在所為的名門正派中,是如此的。

而青城派,在以前從未在江湖中惹事生非,所以人們一向將他們視作正派人物。

青城派是一個地方主義色彩極濃的門派,所以父子二人同處一派之中,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南宮或暗道:“看來自己與青城中人的仇恨,是越結越深了,也罷,他們那麼毫無人道地對待皇甫姑娘,我與他們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當下,他便冷聲道:“殺了你的兒子又如何?我正遺憾殺的為什麼不是你這矮胖子呢,沒想到倒識趣得很,自己送上門來了。”

錢中坨暴喝道:“好猖狂的小子,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還不知道馬王爺是長著三隻眼!”

此時,又有三個青城派的人從各個方向疾圍而上,錢中坨伸手一攔,道:“各位將這小雜毛交給我錢中坨吧,我要親手剁下他的頭為我兒子報仇!”

說這話時,他的臉已扭曲得如厲鬼!

南宮或卻不由心頭一寬,他知道一個青城派的堂主,已經很難纏了,如果又有三個人一同攻向自己,那恐怕更為不妙了。

錢中坨在青城派的地位,僅在掌門人之下,他這麼一說,那三人立刻便向後一退,只是遠遠地封住了各個方向的退路。

“嗆”的一聲,錢中坨劍已拔出鞘。

他這麼一拔,南宮或便已看出他的武功絕不在“銅面人”之下。

當下,他神色一凝,靜靜地註視著錢中坨,他的眼中,有一種在他這樣年青劍手中少有的冷靜。

錢中坨暗暗吃驚,心道:“這小子果然有點能耐!單單這份沉著,便讓人不可輕視了。”

當下,他便將劍平平舉起,齊於眉頭,他的起劍式很古怪。

倏地,他的眼中精光一閃,同時,他的劍光也已暴閃!

錢中坨便那般如一縷狂風般向南宮或席捲而至!他的劍已將空氣攪得“噝噝”作響。

無數的劍芒在他的身側閃爍!虛虛實實地點向南宮或!

南宮或開始向後退了。

他的身子,便如同被錢中坨用劍光頂著一般,向後飄去,錢中坨的劍只要再向前遞出半尺,便已可將南宮或刺個透穿!

但南宮或的身子便如一棵毫無分量的燈蕊草一般,在錢中坨的劍風下飄掠。

錢中坨已在須臾之間攻了十一劍,但卻並未湊效。

無形之中,他已吃了虧,因為十一招未攻出個之乎者也來,對他來說,已是不可思議之事,更何況對手只是一個年輕人?

這種驚詫,便使得他的心倩開始急躁起來,因為他的四周還有他的同門看著他,而且他的兒子又是死於這個年輕人手上。

當下,他暴喝一聲,劍芒更熾!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4 17:58
第二十五章天衣無縫

但南宮或卻是心頭一喜,他已發現這種看似洶湧澎湃的劍勢凌厲霸道,其實已不及方才那麼精絕了。

他的“后羿劍”突然一挫一抖,立刻翻飛而上,劍身上的光芒如流星洩尾,拖著那樣蜿蜒多變的光紋猝然飛來,倏沾倏點之下,又疾走斜掠。

他的“后羿到”已在間不容髮之間,做了幾次旋回倒掄,業已封死敵人的每一個角度,每一次的進攻!

錢中坨的凌厲攻勢一下子收斂了許多,變得與南宮或有攻有守。

按理,南宮或身陷青城,身邊不知會有多少勁敵,本應是他急於求勝才是,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反倒是錢中坨急於求勝。

也許,是失子之憤怒火焰,使他失去了理智。

南宮或一心一意地使著長孫無影的一招“天衣無縫”,這是一招長於守勢的招式,它能以極為簡便的線路角度,將任何凌厲詭秘的攻擊截住。

一招如天衣一般無縫的劍勢,又有誰能攻得進?

至少,錢中坨不能。

南宮或已將他的一招“天衣無縫”使了五遍,但每一閃,都是看似相同,裡邊卻已有極為奧秘微妙的變化。

錢中坨的額頭已漸顯汗滴,他圍繞著南宮或,如穿花亂蝶般穿梭遊走,手中之劍做著鬼神莫測之詭變!

但南宮或連同他的“后羿劍”似乎已渾然一體,凝成一座山,一座無懈可擊的劍山!

南宮或突然暴喝一聲:“那點雕蟲小技用完了嗎?”

“還有你好受的!”

話音未落,錢中坨的身子突然向前疾然倒下,便在身軀將及地的那一瞬間,他的劍突然一點地,劍身立刻彎曲如弓,然後,他的人便那麼如一片枯葉般貼地而飛,長劍在身上盤旋曲伸,如無數細長光鏈般卷向南宮或的下盤!

南宮或冷哼一聲:“倒有兩把刷子!”

他的那招“天衣無縫”,對付這樣的貼地進攻,卻是無效了。

只聽得一聲清嘯,南宮或的身軀已陡然拔空,飄掠至半空時,又斗然折身,頭下腳上,倒貫而下!

而此時,錢中坨已疾然向下揮出一掌,立即便藉這一掌之力,向上撩起,劍身在他的頭頂跳動,森藍的光芒由單凝的一抹驀而散裂為二十四抹,而二十四抹冷焰由二十四個不同的方位飛射而出,卻又集中於一個焦點——便是南宮或將要落下之處!

南宮或的“后羿劍”也已點射出漫天寒星,在另外三個青城派人看來,便如一朵朵晶瑩閃亮的雪花在飄飛而墜!

兩團光芒在接近!

然後,便已絞作一團!兵器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一個上升,一個飄落,二人已開始處於同一高度,他們身形之快,已不容辨清。

眾人只能看到兩團光芒在迸射、吞吐!

光芒乍收!

然後便見南宮或與錢中坨同時向兩側飄飛開來!

南宮或踉蹌了數步,方站穩了身子,他的手臂、腿上各中一劍,但傷得都不重,手臂垂下時,便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后羿劍”上。

誰也沒有註意到他的“后羿劍”已在發生著不可思議的變化,包括南宮或自己。

眾人都把眼光投向錢中坨。

錢中坨飄落之時,立刻以劍拄地,劍身在地上的石板劃出一道長長的火舌,足足有七尺多長,他才止住身勢。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但他的身上沒有血跡。

青城弟子不由籲了一口氣

但便在此時,一件今人大吃一驚的事發生了。

只聽得一聲極輕微的聲音響起,有些像一隻水袋被針扎破的聲音。

聲音很輕,卻極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然後便見錢中坨的身子如一張破篩子一般,鮮血從一個個的窟窿中忽然飛射而出,在他的身子四周飄散成濃濃的血霧!

轉眼間,錢中坨的整個身軀已被自己的血染成一片赤紅!

他沒有倒下,使那麼拄著劍,死了。

剩下的三個青城派人的臉色大變,他們知道以他們三人之力,不是南宮式的對手。

但恰好在此時,又有四個人聞風而趕至,慶幸的是,其中尚有一個是青雲堂副堂主戈大典。

他們不由松子一口氣,他們相信合七人之力,即使不能取勝,也應不至於落敗。

青雲堂副堂主是個模樣打扮都非常奇異的人,那人五十上下年紀,因為頭頂是光禿禿的,只有幾撮稀稀疏疏的花白髮絲,所以便無法結成髮髻了,他便任它們胡亂地飄散著,而他的整張臉孔,有點像一張凹進去的燒餅。

他乃青城派中人,卻未穿青城人常穿的那種麻質長袍,而是穿著一套褐色的衣褂,這麼大冷的天,他卻足登草鞋。

更怪的是他的兵器也不是青城派中常用的劍,而是一根旱煙桿,略略看上去,倒像一個趕驢車的莊稼人,哪有半分江湖氣味?

南宮或見眾人所站之方位,便已看出這位禿頂老漢是這些人中的脊梁骨了,因為另外六人已有意無意地形成一種眾星捧月狀,這定是長時間的習慣而使之的。

一個不穿長袍,不用劍的人,能夠在青城派混到這份上,一定有他的獨到之處了。

南宮或不由對這禿頂老漢多看了兩眼。

禿頂老漢一拱手,道:“方才這些人都是朋友你殺的嗎?”言語中,竟似乎很是客氣。

南宮或點道:“不錯。”他回答得也乾脆。

禿頂老漢用手搓了搓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戈大典便只好將你的命也留下了,還望這位小兄弟大度見容,予以成全。”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但南宮或也不知哪兒來的興致,竟也打個哈哈,客客氣氣地道:“言重了,言重了,戈老兄,你也不必客套著兜***瞎扯了,我盡力奉陪便是,想必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戈大典手上的旱煙桿開始似乎有些不安地在跳動了。

南宮或冷眼掃了那根旱煙桿,那煙桿粗若桃桃,桿身看似一老藤掏空而成,但其身隱然有一種幽淡的金屬光澤,想必乃赤銅打造。

這麼又沉又粗的玩意,如果說拿來過過煙癮,那實在太累了一點,說不定一不小心,便把牙給磕了,但如果用來當作兵器,倒也稱手,煙桿上的骨節,恰好可以握手吃勁,一旦敲上誰的腦袋,恐怕連顱骨都要裂了。

一時,場上平靜了下來,一股窒息人的殺氣卻瀰漫開來。

南宮或舉劍齊眉,然後慢慢拔出“后羿劍”。

“后羿劍”竟閃著不可思議的奪目亮光!

但也僅是一閃即逝。(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OCR)

南宮或有些吃驚,他抬頭看了看天,天上沒有太陽,黑沉沉的。

他懷疑是自己看走眼了。

其實,吃驚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戈大典和其他青城中人,他們也看見了南宮或劍出鞘時的那一閃亮的剎那!

而南宮或的吃驚之色也已落入他們的眼中,這更讓他們感到有些古怪。

但場上的肅殺氣氛很快便轉變了人們的注意力。

戈大典的頭突然緩緩地低下去,倏地,他發出像是嗚咽般的長嘯,正當人們一驚之時,他的大煙桿已橫空而出!

南宮或立即一挫時翻腕,“后羿劍”跳將而起,以驚人之速向戈大典的煙桿迎上。在與煙桿相觸的那一瞬間,他的劍便一沾即彈,在煙桿頂端一點,便如電一般刺向戈大典的虎口。

戈大典卻已疾然縮腕,煙桿前端的煙鍋恰好迎上了劍尖!

“當”的一聲,是劍尖與煙鍋的撞擊之聲。

一撞之下,煙桿立即在那不及眨眼的瞬間,與“後並劍”一觸之下,立刻順著劍刃下滑在將至劍柄之時,突然“砰”的一聲輕響,從那隻煙鍋中突然噴出一蓬閃亮的銀針!

銀針從六個方向,射向南宮或的下腹!

南宮或立即聞到一股刺鼻的腥味,顯然,銀針上餵了巨毒!

他一驚之下,立刻撤劍回封!

但如此近的距離,又如何能那麼快地將六個方位的銀針全部封住?

在那一瞬間,南宮或心中有一種絕望的憤怒,他暗罵了一句:“真是醜八怪,多作怪!”

他已打定主意,如果被毒針射中,那便是拼著毒發身亡,也要活劈這個禿頂老雜毛!

“后羿劍”疾揮之下,響起了數聲輕微的響擊之聲。

奇怪,這種聲音並不像是劍身磕飛銀針的聲音。

戈大典以銀針突襲之後,並不閒著,他已將煙桿掄成一條凌厲的弧線,疾然掃向南宮或的腰肋。

南宮或已沒有時間去顧及那幾枚銀針到底何去何從了,反正到現在為此,他沒感到自己身上有痛、麻、癢的感覺,當下,一見戈大典的煙桿襲來,也不怠慢,立刻反肘暴挑!

火星一閃,“后羿劍”一挑之後,立即藉勢飛削其疾快逾奔雷。

僅差那麼一線的距離,戈大典的一隻手腕便要報銷了。

縮腕扭腰撐腿,戈大典方險險避過這一劍!

他不由驚出一聲冷汗,燒餅似的臉上也透出一抹煞白之色。

也難怪他如此驚駭,方才,他以餵了毒的銀針在那麼近的距離奇襲南宮或,他已斷定一定會得手的,這不是他過於託大,而是他在三十年的江湖生涯中拼殺出來的結論,從來沒有人能夠躲開他那麼近的距離之偷襲!

所以,他的煙桿砸向南宮或的腰肋之間時,心情是很好的,也是很樂觀的,他在銀針上餵的毒,能夠以一滴毒死三頭大象!而且是在極短的瞬間。

南宮或再能,總不會比大像還經得住死吧!

他已斷定他的煙桿這麼橫橫一掃過去,立即可以順利地把南宮或的腰骨全部掃得四分五裂!

本來。既然南宮或已是必死無疑,他大可不必再出這一招。

但現在在他的身邊。還有七個同門中人,他射出那蓬銀針,只有他自己與南宮或能夠看到,而他又不願讓別人知道他是以如此手段取勝的——事實上,以前他便經常以這種手段取勝別人,他覺得這種手段有點一勞永逸的味道。

所以,後來,他對這一招是有點愛不釋手了,一有機會,便來這麼一下。

他這種手段,從來未被世人知道,因為曾經知道的人都是中了銀針之人,他們已經死了,毒發而死了,惟一知道此事而又未死的人,便是自己,而他自己又怎麼會將這樣的事公佈出來呢?

他那麼一煙桿掃過去,是做出來給別人看的,他要以此來告訴別人:我是用我的煙桿,將別人砸死的!

所以,他便忘了防守,而對一隻腳已經踏進地獄的人,又有什麼需要防守的呢?

所以他才差一點吃了大虧。

他沒想到南宮或竟還能使出那凌厲一劍,這全然不像是一個已中了毒的人所使出來的劍!

如果南宮或不是先在他的煙桿上一磕之後,才順勢削他的手腕,而是閃開他的煙桿之後,立即直取他的胸膛,那麼,恐怕戈大典早已倒下了。

因為兩人都吃了一驚,所以一時兩人都止住了攻勢,向後一躍而出,相對默立!

戈大典一臉驚愕,南宮或卻是一臉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封住從六個方位襲來的銀針!

但他不經意中,掃過“后羿劍”時,他明白了,卻又更糊塗了。

因為,他的“后羿劍”上,竟沾著十幾枚銀針!銀針的方向,他已明白了,而銀針為何會在他的“后羿劍”上出現,他卻是一臉霧水了!

莫非,這“后羿劍”還能融空吸物不成?那豈不是如鬼魅附身一般?

此劍,乃南宮世家祖傳之劍,也不知傳了多少代,南宮伐交給南宮或時,曾說此劍是一把曠古神劍,但至今為止,南宮世家的人沒有人能夠找到使它發揮其神奇之處。

當時,南宮或曾問他爹爹:既然它從未有過神奇之處,那麼爹爹又如何斷定這是一件神兵?也許只是誤傳而已?它根本就是一柄普通的劍嘛!

南宮伐卻道:祖祖輩輩都是這麼傳下來的這種說法,應該是不無道理的,將來,你傳給你的兒子時,也應該這麼說!

南宮或心裡不以為然,口中卻連連應是。

從十七歲他開始行走江湖那年起,他用的就一直是這把劍,這把劍從來沒有展現出什麼神奇的地方。

後來,他被一些江湖中人稱為“玉面后羿”,也是因為他的后羿射日劍法,而不是因為他的劍。

但方才,這劍倒真是有點玄乎了。

他不知道,這把“后羿劍”,已不同於他從前所用的“后羿劍”那樣普通了。

原來,當年射日的后羿射日時,一共射了九個太陽,還剩下一顆太陽未射下,於是,他便餘下了一支箭。

後來,他便以這剩下的箭,投入熔爐,再注入一些千錘百煉之精鋼,化作同一爐鐵水,鑄成了這把“后羿劍”。

“后羿劍”卻沒有他所想像的那種威力,后羿百般琢磨之後,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原因。

原來,他所用來射日之箭,乃至陽之物,否則怎麼受得了日光之熱?

但以此箭放入熔爐之中煅燒後,這種至陽之物,便已沉寂了。

能喚醒陽氣的,必然是陰氣,此乃萬物之規律,陽與陰相生相成,是顛撲不滅的真理。

所以,南宮或在那個在廢棄的莊園中度過的夜晚,“殘紅裴鶯”的處子之血液在南宮或的“后羿劍”時,便已喚醒了這把神劍內的陽剛之氣了。

而後,南宮或被青城派青雀堂堂主錢中坨刺傷手臂後,他的血也滴在了這把“后羿劍”上。

於是,“后羿劍”便又融入了他的靈氣,從此,此劍便可在南宮或心念所至之時,完成一些不可思議之舉!

譬如,方才南宮或見銀針來勢太快,自己根本無法封擋,他所有的心思,便集中於封擋銀針這一件事上,於是,也就擊發了“后羿劍”的靈氣,它以它千百年來就已蘊藏積蓄的至陽之威力,替南宮或接下了那些銀針!

南宮或雖然一時明白不過來,但欣喜自是難免的,他故意仰頭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那點雕蟲小技,也想擊倒我?”

戈大典見他神色間毫無中毒之狀,不由暗暗吃驚,心道:“莫非這銀針太長時間沒用,毒性已減了?”

心中雖是一驚,但瞼色卻絲毫不變,他打了個哈哈,道:“我只是小試牛刀而已,你卻如此得意忘形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南宮或淡淡一笑,道:“是麼?”說話間,他的“后羿劍”突然凌空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線,然後疾然振腕,“后羿劍”被振得“嗡”的一聲響!

戈大典有些驚訝地望著南宮或,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卻聽得三聲慘叫響起,立刻又戛然而止,在一旁觀望的那七個青城派弟子突然倒下三個!

剩下的四人不由嚇得臉色蒼白,他們不知道南宮或是用了什麼魔法使這三個人無緣無故地倒下的。

其實,這三個人是中了戈大典的那些銀針,當然,銀針是由南宮或射出的。

方才,他的“后羿劍”那麼一掄,其實只是為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後面的用力振腕才是他所真正要做的。

他以內家真為貫於劍上,然後用力一振腕,劍身上的銀針便被那股力激得飛射而出,襲向青城門人,而那幾個人還以為南宮或這麼一掄劍,是要向戈大典進攻了,哪曾提防南宮或會向他們進攻?

所以,他們便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戈大典卻立即明白那三人是死於毒針之下,不由又驚又怒,暴喝一聲,整個人便向南宮或席捲而來。

南宮或靜靜地註視著越逼越近的戈大典,他的身影突然一晃,似乎一步未踩穩,像要傾倒一般,戈大典的身軀也開始疾然後仰!

接著,戈大典竟突然向後翻去,身子旋轉如風車!

連南宮或也為他這突然之舉而吃驚不已!

戈大典向後飄旋少許距離後,身子突然在原地“嘀溜溜”地飛旋起來,倏而左臂一揚,身形立止,曲背如弓,再一彈身,人便如一支利箭般向南宮或射來!

南宮或暗自好笑,心道:“這禿老漢怎麼有這麼古怪的花招?進攻前還把自己的身子轉得像個陀螺一般,豈不把自己給轉暈了?”

正思索間,戈大典已奔襲至眼前。

南宮或的“后羿劍”晃動如虹,曲伸吞吐中,已攻出十二劍,每一劍都是有攻有守,招式老道,狠辣,直接!

但戈大典的煙桿突然直直向下一點,人便已藉著這一點之力,飄然飛起!從南宮或頭頂上掠過!

在他身影過處,似乎有刀刃之光一閃!

南宮或正暗自惱怒這禿頂老漢總是不接招,只是一味東走西竄時,他突然感到一陣撲鼻之嗆人味襲來!

一驚之下,南宮或立即屏住呼吸!

便在此時,已有一團煙霧將他罩住!

然後,他感到一種利刃劃空之聲響起!其勢如破帛,“噬噬”直響!

這根本不像是煙桿這樣的粗重兵刃所能發出來的聲音。

南宮或想起戈大典掠空而過時所閃現的那一抹寒芒,心中不由一凜!

莫非,這禿老頭還有別的兵器不成?

所有的念頭,其實都只是在那麼一瞬間閃過的,事實上,南宮或一聽見利刃劃空之聲,他便立即使了一招“天衣無縫!”

一陣刺耳的兵刃相交之聲在那團煙霧之中響起,隱然有無數點火星在煙霧中晃動!

然後,便聽得“嗆”的一聲巨響,似乎是刀劍入鞘之聲。

接著,便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那聲音已因為痛苦而變形了,所以無法聽出是南宮或發出的還是戈大典的慘叫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4 17:59
第二十六章劍氣縱橫

兵器相擊之聲停止了。

兵器相擊所發出的火星也不見了。

只有一團濃濃的煙霧,罩著兩個人。

一陣風吹來,煙霧慢慢散去,慢慢地,兩個人影出現了。

東邊的是南宮或,西邊的是戈大典,兩人都那麼直直地站著。

終於可以看清了!

青城派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叫!

南宮或的劍已深深地紮入戈大典的胸中,從他的後背直透而出!

而戈大典的右手也是向前伸著,他握著半截煙桿,而半截煙桿之前端,竟是一柄寒刃四射的短劍!

只不過這柄短劍已不可思議地插進了南宮或的劍鞘之中!

顯然,正是因為這。戈大典才送了命的。

莫非這是巧合?不可能!

但若不是巧合,南宮或又如何能在這煙霧之中,將他的劍鞘套在瞬間萬變的短劍之上。

所以,戈大典在臨死前嘀咕了一句:“我不明白……”然後,他便死了。

他的煙杯已極盡詭異之能了,不但藏有毒針,還有噴射煙霧,又藏有一截短劍,所以,難怪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為什麼最後死的仍是自己。

南宮或緩緩地抬起頭時,才發現在他的四周已有三十多人了!

他不由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又是一場血戰要開始了。

*瀟湘書院獨家連載*瀟湘書院OCR小組製作*

地上的屍休,已讓南宮或別無選擇地成為整個青城派的公敵。

他殺死青城派的一個堂主,一個副堂主!

也許他太年輕了,所以當眾人明白這地上的死屍全是南宮或的作為時,不由都有些驚訝!

不認識,這個下巴上有一條刀疤的年輕人誰也不認識。

南宮或靜靜地站著,緩緩地掃視著眾人,很快,他便已從這三十多人中“挑”出為首之人。

南邊有一個四旬左右的婦人,生著一張滿月般的臉龐,豐腴白皙,福泰雍容,極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夫人——如果不是手中握著一柄軟劍的話。

東邊則是一個牛頭馬面,臉幾乎比常人長出一半,顴骨高聳,雙目深陷,額下是一撮山羊鬍子,而他的頭上又盤有一個高高的髻子。

這樣一來,他的身子,加上他這張奇長無比的臉。以及他的鬍子,總長度恐怕要有二尺了。

這兩個人正是青城派的兩位堂主:青蛇堂堂主花非儀,青雲堂堂主馬長來。

南宮或那麼氣定神閒地一掃視,便如同一個在巡視自己屬下士兵的將軍一樣。

這立即激起青城人的極大憤怒!

其實,南宮或這麼一環視,是在盤算一個可以突圍而出的方向,畢竟,他來青城的目的,是衝著墨山水而來的,而現在他已殺了青城的二個堂主級別的人,這足以將墨山水引出來。

所以,他現在必須避過眾人,直奔墨山水!

包圍圈越來越小。

事實上,這對南宮或是有利的,眾人如果太分散了,他一時又如何能從眾人的視野中消失?

他已選定了北邊。

北邊是一條寬敞的街道,那邊店鋪林立,只要衝到那邊。脫身的機會便大增了。

南宮或卓立如一棵樹,他必須保存自己的精力。

四周的人在離他只有二丈遠之處,站定了。

一陣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馬長來在東邊,他的馬臉一拉,便更長了,只聽得他沉聲道:“閣下這次可露夠臉了!”

南宮或哂然笑道:“好說,我相信如果再加上你,那我露的臉將更大!”

花非儀冷聲道:“你自忖能從我們手下留下性命麼?”

南宮或道:“不知道——所以,我要試一試!”

馬長來哈哈一笑,露出兩顆金牙來,笑罷,他方一沉臉,道:“若再讓你走脫,我便改名叫牛長來!”

他身形一偏,手中己握著一柄沉重鋒利、寒光閃閃的劍,他的劍比一般的劍要長,正像他的臉比一般人的臉要長一樣。

劍刃豎立上指,對著南宮或,一片森森的冷凜之氣在流散溢動,劍未展,已使人的心腔顫驚,肌膚起了疙瘩……

好一把殺氣騰騰的劍!

然而,第一個攻向南宮或的卻不是馬長來,而是他身側的一個絡腮大漢。

一個絡腮大漢,滿臉橫肉,三大五粗,卻還結著一個本是文人儒士結的髻子,這便有些怪異了。

而他的手中兵器也怪異,有點像一面旗幟,只是他的旗幟不是以布做成,倒像以細細的鋼絲及人發混編而成,旗桿僅三尺長,而旗端上卻多出一截長有半尺的矛狀尖鋒!

現在,這面怪異的兵器便兜風挾勁,有如一片帶著雷電洩光的燦爛飛雲,斜斜地疾然暴卷南宮或!

南宮或清嘯一聲,他身子在這一聲清嘯中突然飄起,宛如是毫無重量的一朵棉絮一般,順著絡腮漢子的旗幟的捲扯而飛掠穿梭。

他的身形在旗幟中閃躲著,而他的“后羿劍”已在這一瞬間,穿刺十八次。

這十八劍,便如十八道青瑩瑩的芒彩冷焰一般,在似乎已經遮天蔽日的旗幟中閃現!

一聲悶哼,絡腮漢子已踉蹌而退一步,他的左臂已被拉出長長的一道傷口!

絡腮漢子的進攻,只是一個序幕,便在絡腮漢子踉蹌而退時,立刻有三柄寒劍從三個方向向南宮或急攻而來!

而絡腮漢也著實驍勇凶悍!被傷了一劍之後,絲毫無退意,立即又狂吼一聲,手中之旗突然一枚,幻映出如魔鬼般的影子,“劈啪”有聲地向南宮或劈頭掃來。

南宮或的“后羿劍”如匹練般閃射而出,它的速度太快了,似乎已不再是一把劍的揮動,而是無數勁風在卷舞!

同時,他已優美準確至極地閃了三步!

這是一種鬼神莫測的步伐!

三柄劍便在他的一閃之下,齊齊走空!

絡腮漢子倒下了,他的喉間已有血箭噴射而出!

但他的旗幟卻未倒,不知什麼時候,它已在南宮或手中!

三劍走空,立刻又一兜腕,反掃而回!

“后羿劍”如靈蛇般吞吐!一柄利劍已飛上半空!

但卻還有一隻手握著那柄劍,原來,這把劍的主人之手已被南宮或一劍削下!

而另外兩把劍,卻又不可思議地同時扎入南宮或手中的那桿旗子中!

旗幟立刻攪動起來!如狂濤怒浪!

兩人只覺手心一熱,哪裡還把握得住?不由齊齊一鬆手。

左邊那個人只覺胸口一涼一痛,急忙用手一抓,卻已抓住一件鋒利之物,正是旗幟尖端矛狀物!

他正要鬆手時,五個手指立即斷了四根,而旗幟尖端已無法挽回地穿入他的胸膛!

另一個卻已被旗桿一迭一帶,便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他人在空中,突然發覺他的同伴飛上天空中的那把利劍已開始下來了,而且正是朝著自己的頭部而來的。

他想偏一偏頭,哪怕一點點也好。

但他發覺這已經不可能做到了,因為他的幾處穴道已被南宮或以旗桿一撞之後,被封住了。

他甚至連驚恐的叫聲也發不出來,只能那麼驚恐地看著寒刃閃閃之劍向他的額頭眉心直紮下來。

“嚓”的一聲他只覺頭一陣緊,便已氣絕身亡,而那柄由一隻斷手握著的劍已從他的頭顱中穿過,將他牢牢地釘在地上!

斷了一臂的人死得更不好看,他的整個頭顱已飛了起來,而他的身軀卻還傻裡傻氣地跑了幾步,才“撲通”一聲,倒伏於地!

一股血腥之氣開始瀰漫於空氣中,如綠銅鏽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甜味。

眨眼間,已有四個人命喪黃泉!

花非儀拍掌大笑:“好!好!我已經好久未見過如此賞心悅目的殺人方式了,真是後生可畏呀!”

南宮或瀟灑一笑,道:“誇獎了,我還有更好的請你過目,如果你有興趣親自一試的話。”

花非儀竟臉不變色,展容一笑,道:“小兄弟倒客氣的很,大姐我便不再推辭了。”

花非儀緩緩地踏上兩步,她手中的軟劍在她內家真力的控制下,一軟一硬,發出一陣陣的輕鳴之聲。

南宮或的眼睛迷了起來,他已看到四周湧動了七八個人。

如果長時間這麼相持下去,別說其他,一個個地戰過來,累也得將他累死。

但他的臉上,卻絲毫無驚煌之色,仍是那麼灑脫地笑著,右手持劍,劍身閃爍如秋水,左手的劍鞘則在他的手中如有靈性一般跳彈不上。

花非儀一笑道:“小心了!”

聲音未落,她的軟劍己伸縮如電,宛若穿射而出的千百條掣映交錯的蛇電,織成縱橫飛舞的五彩圖案於瞬息!

南宮或輕輕地道了一聲:“好!”

他的雙腳倏起,劍鋒若霜,青氣濛濛,但見光華流燦,如真似幻!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在剎那間響作一團!

然後,南宮或的身形倏忽晃動如夢,他的身影似乎還保留在人的眸瞳中,而他的本人實體已騰空二大,然後從二丈之寶卷落而下,劍光乍射,如擲落下來的漫天光雨!

花非儀的身手好快!

她一擰豐滿的腰身,便已如行雲流水般暢快地飄移,她的軟劍突然如纏綿的女人一般悄然卷向南宮或手中之劍!

南宮或一聲暴響,右肘向後猛挫,試圖擺脫花非儀的軟劍之糾纏。

但花非儀的身子似乎已毫無重量,被南宮或這麼用力一帶,她的劍仍是像根帶子纏在南宮或的劍上,而她本人已順著這一帶之力,向著南宮或這邊飄射而來!

同時,她的軟劍竟如同活了一般,開始蜿蜒盤旋地圍著南宮或的“后羿劍”曲經上升!

南宮或開始後退,但軟劍上升之速卻並未減,眼看便要纏上他的手臂!

而他這麼一退,身後立即有勁風襲來,聲如破帛,罩向南宮或的背脊!

形勢極為危急,南宮或已經施展過數種手法,試圖擺脫花非儀的那把軟劍,但她的刻卻已如同貪婪之惡鬼一般附於南宮或的劍上,無論如何,也甩之不脫。

南宮或的右手已感到絲絲涼意,似乎只有棄劍或者斷腕兩條路可選了!

南宮或不甘心!倏地,他舌綻春雷,人已倒飄而上,雙足向後踢出十七腳!

身後“啊”的一聲,一個人的下巴已被踢得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的白骨。

但此時花非儀的劍還是纏在南宮或的劍上。

南宮或頭下腳上,疾貫真力於臂,用力一抖,暴喝一聲:“開!”

這時他氣憤已極,才喊出這麼一句,他希望花非儀的劍突然離開他的劍,但他知道這無法做到!

但奇蹟便在這時候出現了!

只見南宮或的“后羿劍”突然光芒一現,然後便是一陣清脆的暴響,花非儀的軟劍突然斷成數截,那幾段斷劍飛射開來!

南宮或一愣之後,立即疾然揮劍,擊向空中之斷劍!

斷劍如一道流星般飛射而出,深深扎入一個人的胸膛,然後從他的身體內穿過,將另外一個人的手臂扎了一個大窟窿!

“后羿劍”蕩開斷劍之後,未作絲毫停留,立即向下點射而出!

花非儀突然失去了自己賴以護身襲敵的軟劍,大驚失色,急忙弓腰縮身,試圖避過這凌空一劍!

但已來不及了,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她的一隻胳膊已齊根而斷!

立即有四個人悄無聲息地撲了上來,護住他們的堂主!

花非儀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竟仍是咬牙撐著,穩立不動,難怪她一介女子,能成為青城派的堂主!立刻有人將她扶住。為她包紮。

襲向南宮或的那四個人顯然平時便已經配合得極為默契,一招攻來。四劍竟構成一個“井”字,南宮或便夾在那個“井”的中間!

南宮或一聲冷哼,“后羿劍”貼身一掄,同時,身子急旋如車輪。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之後,四柄劍已被彈開!

但南宮或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四柄劍又如同怒濤驚浪般層層重重地湧向南宮或。

南宮或的身子突然貼地而飛,從那四人的圍困之中穿出,向北邊疾射而去。

他已決定不再戀戰了。

立即,北邊有三個人齊齊揮劍而上,他們的劍劃著空氣,發出刺耳的裂帛般的聲響,冷焰送濺,威力不凡。

南宮或心中罵了一句:“***,怎麼今天來的人都有兩把刷子!”

他不退反進,“后羿劍”揮出的幅度極小,但速度卻極快地閃晃,他不願與對手硬接,因為對手是三十多人,而且還可以更多,而他只有一人!

他的劍在極小的空間內閃避穿刺,依靠那驚絕人寰的劍法,將三個人一步步地逼退!

再退,南宮或便可以突圍而出了,因為北邊是力量最薄弱之處,顯然,他們三人已不敢再退了,再一退,便有可能放走青城派的大敵人,他們無論如何也擔負不起,就算付出生命。

當下,退無可退的他們只能背水一戰了。

一個瘦高之人己將到凌厲兇猛地橫掃過來,而另一個臉上長著一塊青紫色胎記的傢伙已將手中之劍舞動得如風捲殘雲,又似遍湧而起的雪花,打著大大小小的旋轉流迷繞竄。

而中間的那個弔喪眉在左右兩人的掩護下,便大咧咧地搶進一步,劍芒閃掣,銳勢逼人!

南宮或心知自己不能多作停留了,他舌綻春雷,暴喝一聲:“天花亂墜!”

犀利的光影在他的身邊翩飛!流閃的寒芒閃織如網,似乎他的身上突然射出無數的銀色光星!每一次劍鋒彈刺都是凌厲已極的。但它們竟是在那間不容髮的一瞬間完成!

瘦高個子立即矮了一截,因為他的頭已被南宮或一劍斬下。

弔喪眉的命運則要好一些,他未曾送命,南宮或的劍在他的右肋一撩而過,雖然帶起了一片血光,但未傷及要害。

長著胎記的人竟仍下怕死!他的劍一偏鋒,劃出一道半弧狀的焰彩炫映,宛如石火猝閃一般,切向南宮或的下腹,幾乎不分先後,受了傷的弔喪眉的劍也由下而上,暴撩南宮或的肋部,似乎他一心要將那一劍討回來。

南宮或看也不看,反手一劍削出,同時,身子已拔空而起,如電般踢出十一腿,從各個角度,掃向“胎記!”

他的身後一聲悶哼如嗥,不用看,一定是那個弔喪眉,這一次,他沒有那麼走運了,“后羿劍”已在他的身上閃電般進出七次!

在他的身子倒下之時,南宮或已有一腳踢中“胎記”的手腕,“咔嚓”一聲響,顯然他的手腕已被踢斷了。

南宮或顧不上傷他,立即從他身邊閃過。

但“胎記”竟如瘋了一般,立即向他直撲過來,他右手已折,自然也無劍了,他也不管不顧,使那麼直接向南宮或這邊衝來!

南宮或喝道:“你瘋了!”喝聲中,他的劍斜斜反向一擦,身子絲毫未停,仍向前竄。

此時,青城派的人已看出他的意圖,立即從兩側追殺而上!

南宮或反手一劍,只聽得“撲”的一聲,顯然他的到已經扎中一個**了,一股熱血也已濺到他的手上。

但身後卻仍有一個人向他撲來,瘋狂地將他抱住!

南宮或一回頭,竟還是那個“胎記”,他的胸前有一個血窟窿,鮮血正汩汩直流,但他卻死死地抱著南宮或,南宮或被他抱得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南宮或舉起拳頭,向“胎記”那張已經有點扭曲的臉狠狠地擊出一拳!

“轟”的一聲,“胎記”的臉立即開了花,他的胎記也不見了,被鮮血蓋住了。

他的腦袋立即耷拉下來,但他的手卻沒有放開!南官或又驚又怒,團身一旋,雙足向後用力一蹬,只聽得“嗖”的一聲,他身上的衣衫被拉破了。

真是死了也要作惡!

這麼一耽擱,兩側已有人掩殺上來了。

而馬長來速度最快,他已掠至南宮或的前邊,長劍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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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靈異之劍

南宮或心中道:“又有一番好纏了。”不由暗暗叫苦,但他沒有察覺到自己這麼長時間酣戰下來,竟一點疲倦也沒有!

原來,“后羿劍”又有一神奇之處便是在它的靈性被擊發了之後,每當它扎入一個人的身體之後,對方體內的功力便會被“后羿劍”所吸收,然後貫力持劍之人的體力。

自然,這種方式所吸來的功力,是極為有限的,但這對於以一敵眾的南宮或來說,卻是太重要了,特別是一劍傷了花非儀時,他更是受益不少,因為,“后羿劍”所傷之人的武功越高,那麼它能吸收的功力便越多。

馬長來冷笑道:“佔了便宜,便想走了麼?”

南宮或道:“既然你執意相留,那麼我便再奉陪一陣吧!”

他邊說,邊向四周掃視。

新的包圍圈又已經形成,而且這一次,人數搭配得很均勻,南宮或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向哪個方向跑了。

他把心一橫,暗道:“先放倒幾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再說吧。”

當下,他便將劍一橫,朗聲道:“是你先來送死嗎?”他的劍尖指著馬長來,樣子頗為不屑。

他要以他的鄙夷之色來擊起馬長來的憤怒,這樣,他才有可能搶先出手,那時,只要能將他拿下,眾人失去頭領,陣腳自亂,攔截也不會那麼有效了。

果然,馬長來的臉上有了怒意,他咬牙道:“小子,休得逞口舌之利!”

“利”字未落,他的劍已吞吐出電火似的掣閃冷電,向南宮或這邊穿射而出,劍風極為霸道。

南宮或一心要拿下他,當下也不客氣,立即一招“天馬行空”迎上,但見“后羿劍”以驚人之速,在空中閃爍跳躍,挾著凌厲之風,擊向馬長來。

一陣兵刃相撞之聲響起!兩人齊齊向後退出一步!

馬長來已掛了彩,他的臉上已被劃了一劍這使得他那張本就不太雅觀的臉,更為不堪入目了。

南宮或卻沒有受傷,他只是被劃破了衣襟——現在,他已是衣衫檻樓,露出幾處內。

馬長來歪扭著臉,再一次奔襲而來,他的劍做著最大限度、最快的揮動。空氣已被劃得“僻啪”有聲。

南宮或冷哼一聲:“找死!”

又是一道血光灑起,馬長來再次躡蹌而退,他的肋部已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肉翻湧!他的一張馬臉也已痛得扭作一團了。

南宮或這次根本不願給他喘息的機會,他雙足一挫,人已向前飄掠,寒刃閃爍如夢,縱橫交錯,誓要把馬長來切成碎片。

但兩側之人已掠空而上,其中還挾著數枚暗器!

南宮或見計劃落空,不由大怒,長身而起,一招“天衣無縫”,立即將飛來的暗器悉數擋開,同時,又招幻“無花亂墜”,立即有兩個人嚎叫著掩面倒地,他們的眼睛已雙雙廢了。

形勢一緩,南宮或再次向馬長來撲去!

又有兩個不要命的貼地滾來,一心一意要削斷南宮或的雙足。南宮或長劍疾然向下一點,“當”的一聲,恰恰封住一把劍,他再一掄,一掃,那人連手帶著身軀的給切成兩截,花花綠綠的腸子流了一地。

另外那人見勢不妙,立即雙手一撐地面,想彈身而起,但當他剛一直腰,便立即向後倒了,重新躺在地上,他的喉間已有一點紅色,然後慢慢散開,散開……

眾人見他如此神勇,攻勢不由一緩。

卻聽得馬長來嚎叫道:“全給我上!莫叫青城派的臉丟在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手中!”

說到這兒,肋部巨痛又逼得他不得不將話打住,倒吸一口冷氣!

但他的那麼一句話,卻足以讓南宮或消受一陣子了。

馬長來話音剛落,立即有六七個人一齊向南宮或攻來,每一個人都拿出了全身本領,因為馬長來一句話提醒了他們,如果讓這麼一個年輕小子殺了這麼多人後,卻仍能全身而退的話,那麼他們青城派的人從此別想在江湖上混了。

畢竟,南宮或併非成名己久的好手,他最多在江南一帶名聲大一點而已,知道“南宮世家少主”的人,一定比知道“玉面后羿”的人多些。

南宮或重重一哼,劍花連串進射,疾猛冷銳,宛如炸開的一顆水球,向外飛射像點點寒芒!

逼退二人,傷了一人,又有一人已被一劍穿喉!南宮或收穫不小,但他的腿上已被一條軟鞭狠狠地掃了一鞭,痛得他不由打了個哆嗦,南宮或心中罵道:“什麼地萬跑出來個使鞭的雜種!”

腿部火辣辣的,不用看,也可以知道那兒定是皮肉翻捲,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看,不但卷中他的那根軟鞭己捨了他的腿,再次向他的頸部卷來,而且又有兩把劍一前一後地紮來,似乎打定主意要將他紮成篩子呢!

南宮或恨透了那根鞭子,見鞭子又攻來,便捨了眼看可以一劍了斷之人。斜斜飄掠,長劍一封,那根鞭便卷上他的劍。

他似乎有必要讓那人卷個夠,人一擰腰,便如風車般急旋起來,那根鞭在劍身上越卷越多,繞成厚厚的一圈。

那人先是一喜,接著才發覺大事不妙,因為南宮或已如鬼魅般旋至他的身前,而他的鞭子已在南宮或的劍上繞成一個圓球了。

大驚之下,他用力向後一拉,企圖把南宮或的劍也給拉得脫手,那倒省事多了。

但他又吃了一驚,因為他這麼用力一拉,竟毫無阻力,似乎南宮或任他這麼一把拉飛他的“后羿劍”一般。

等發現危險時,已經遲了,南宮或的劍已順著他的一拉之勢,人劍一體向他如利箭般點射而來,劍深深地紮入他的心窩之中!

這一次,南宮或輕描淡寫地把劍上的鞭子取下,然後向後狠狠地掃出一鞭,立時有一個人的天靈蓋被揭了,花花的腦漿撒了一地。

南宮或倒真的會利用這根鞭子,他又一揚手,鞭子又已拉成一條直線,插入一個自左側襲來的小個子的臀部,“哇”地一聲嗥叫,那人一蹦數尺高,屁股上拖著一根鞭子,便如一根尾巴一般。

舉手投足間,殺了這麼多人,四周的人卻並不見少!

南宮或這時已殺得性起,“后羿劍”如狂風驟雨般卷將而出,眨眼間又有二人成了劍下亡魂!

突然,他發現西側有一棵大樹,綠樹成蔭,在這樣的冬日里仍是蔥翠得很,而樹下則有一輛拉著一個大車篷的馬車,他心念一動,計上心來。

此時,他的東側有三個人,其他方向則分別有兩個人,一招緊似一招地向他招呼過來。

南宮或的身軀突然憑空反向撲至西側,不及回頭,反手便是一劍。

劍未傷人,卻已自保,他的人已趁此機會轉到身後,劍氣如虹,閃著青森森的光,劈頭蓋臉地向西側的一個使左手劍的人掃去。

那人見勢不妙,立即將頭一躬,卻立覺頭痛如裂,已被南宮或硬生生踏中一腳,那張臉一下子便麵目全非了。

但他卻並未如此死去,因為吃了這麼一腳,他的雙目已無法視物,便憑著記憶,向南宮或這邊撲過來,南官或見此情形,在他身軀將及時,發出一聲冷哼。

那人心頭一喜,暗道:“沒找錯地方!”於是仍直接一撲而上。

而此時,南宮或的身軀已如一抹影子般無聲無息地飄開了。

使左手劍的小個子一把抱住了他的一個同伴!此時,南宮或已向另外一個人疾攻三招,口中卻大叫一聲:“放開我!”

那人一聽是南宮或的聲音,便抱得更緊了,哪里肯鬆手?

南宮或忙裡偷閒,反手一劍,便將那兩個抱作一團的人齊齊穿了個透:“左手劍”著實凶悍,死了之後還是死死地抱著他的同伴不放手。

其他的人似乎已看出南宮或要向西奔逃,但見人影閃動,又有人向西邊截殺過來。

南宮或知道必須在這個缺口還未完全封堵上的時候,藉機衝出去,當下一咬牙,人便如電般向前衝來。

有一人從斜刺裡殺將過來,劍未及揮出,他的手臂已斷了,劍便那麼揮了一半,停在那兒,此時,只要南宮或借勢一掄,他便會一命嗚呼了,所以他已被嚇得愣在那裡,如同在那兒等死一般。

但南宮或卻早已閃過他而去了,他的劍此時正在飲著另外一個人的血,那人的胸口已豁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便如一張咧開的嘴一般,裡邊直往外湧血沫,然後是腸子。

此時,尚有三個人可以攔住南宮或。

但這是一種“可能”而已,是針對他們所站的位置來說的。

南宮或面對三把劍在他面前織成的劍網,似乎視若無睹,仍是直接撲了上去!

將及之時,他的人突然憑空飛起。

立刻,那三人中有兩個人也跟著飛起,而另一人卻在地上將一把劍舞得如亂蝶穿花!

南宮或的雙臂一伸一屈,頓時有如龍捲風似的幻成一團游移激盪而又強猛急速的淡青色的螺影,一溜溜冷森的刃光便組合成一圈圈的弧狀由大而小,寶塔般繞轉他的身子,由內到外,層層疊疊,精芒迸射。

寒刃涼意徹骨,那昇在空中的兩人心中泛起一股寒意,似乎那種涼意已深入他們的骨髓,他們的靈魂。

也許,在那一瞬間,他們的心中已有了寒意,已有了悔意。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們只覺得胸口一涼,人便如斷了線的風掌般飄落而下。

南宮或也隨著他們飄落而下,他如一片枯葉般掠向身下那人。

“嗆”的一聲響,那人的劍已被絞得脫手而飛,太快了,南宮或的劍尖、劍身撩過之處,又帶起一抹血線!

在那人將倒未倒之際,南宮或立即在他肩頭一踏藉著這一踏之力,向前飛掠而出。

此時,他已是脫籠之鳥了!

身後有破空之聲,南宮或也不回頭,身子突然橫向飄出三尺,只聽得“嗖”的一聲,三支袖箭從他的一側飛去,而南宮或卻絲毫不停步,仍是向西側的那棵大樹直撲而去。

只有十幾丈遠了。(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南宮或身子如隼鳥一般凌空扑出,在離大樹還有五六丈遠時,他在一個水果攤的撐桿上一點足,便再次飛撲向大樹那邊。

眾人看到他樸向大樹下的那輛馬車,不過因為他人在半空,所以是自上而下,掠過馬車車背而過時,大樹的葉子被他的劍帶得紛紛揚揚飄落!

然後,便聽得那馬車前邊的馬一聲慘叫,馬車便如脫弦之箭般向前飛掠!

馬長來見南宮或在如此重圍之下,竟還是脫身而去,不由氣得破口大罵。

一時,清嘯聲四起!顯然,青城派的人在相互通絡,誓要圍住這個膽大妄為的年輕人

很快,便有人影從各個方向朝那輛馬車圍去!

而這邊的三十餘人,也在馬長來的命今下,向那輛馬車追去!

剛才還殺聲動天的地方,轉眼只剩下十幾具屍體了。

但在此時,那棵大樹的樹枝突然一晃,一個人影如煙般飄然落下,一著地,立即悄無聲息地向一個無人的小巷中飄閃而入!

此人竟是南宮或!

原來,他見大樹樹枝極為茂盛,已遮住了馬車車蓋,於是便在飛撲過來時,以極快的手法,在樹上削出一小截鋒利的小樹枝,然後射向馬背,那馬吃痛之下,自然向前飛奔,而南宮或卻己藉機隱入樹蔭之中。

青城派的人見馬車飛駛而走,以人的正常心理推斷,自然而然地斷定南宮或在馬車上,所以便圍追過去。

南宮或見計劃得逞,心頭竊喜,猶如一個小偷一般順著牆角一溜煙地飛走。

他現在必須找一個藏身之處。但這並不好找,他只能找那種不是武林中人的家院。

但誰是不是武林中人又如何從表面看出來呢?

就在他要拐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突然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南宮或吃了一驚,而那人竟也是一臉驚惶!

南宮或見那人不是青城人的打扮,這才放下心來,將手指豎在嘴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他別出聲。

沒想到那人同時也“噓”了一聲,好像也是叫南宮或別出聲。

南宮或迷惑了,但現在又不容他多想,於是向那人一笑,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就在兩人相撞的那一瞬間,南宮或突然聽到極輕微的一聲響,有點像是刀劍出鞘的聲音!

南宮或腦中火光一閃,“后羿劍”已如靈蛇般劃空而出,帶出一片青幽幽的光芒!

天衣無縫!

寒芒閃爍之中,只聽得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於耳!

果然是那人襲擊了他!

一招過後,兩人齊齊一退!都不由在心中道了一聲:“好劍法!”“好刀法!”

南宮或已看清那人使的是一把極為靈巧的彎刀,彎得便如一彎月牙!刀身的幽光閃動如秋水!

兩人都已看出雙方的武功不分伯仲,雖然南宮或恨他無緣無故襲擊自己,但現在的情形,已不容他與別人纏鬥,既然這人不是青城中人,那麼更沒有必要被他圍住。

當下,他強壓怒火,甚至還擠出一絲笑容,向那人一拱手,意思是我不計前嫌,你該可以讓我走了吧?

那人似乎被南宮或的笑容嚇了一跳,卻也立即擠出一個笑容來,也拱了拱手,意思是既然你都不計較,那我更沒話說了。

然後,兩人又重新轉身,滿腹狐疑地分開走了。

南宮或心中暗暗噴咕:“看這人眉清目秀的,年紀一定很輕,沒想到竟也有這麼一身好武功,可惜心術不正,不問青紅皂白,便要偷襲我,好在我也不是省油的燈,要不然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稀里糊塗?可看他的神色,似乎也是緊張得很,倒真奇怪了。”

青城對南宮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他專揀僻靜的小巷走,一聽到有什麼呼喝之聲,立即躲開。

他必須保存實力,用來對付墨山水,只要能殺了墨山水再死,那便沒有什麼遺憾了——當然,最好是不死。

東轉西拐,他也不知轉到什麼地方,卻還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踏踏實實,安安心心走進去的地方,似乎每一問屋子後面都有人向他虎視眈眈。

單打獨鬥,他當然不怕誰,但別人一轟而上,而且人數越殺越多,他如何敢和哪一個人纏上?

他不由有些著急,暗暗後悔那時為何要去買那件麻質長袍,給自己帶來這麼多的麻煩,現在那件長袍早已不知去向了,連他自己身上的這件衣衫也已破得不成模樣,如數面破旗一般迎風飄揚。

就這模樣,走到哪兒,誰都會提高警惕。

便在此時,他突然聽到東邊有呼喝之聲,而且是向這邊而來的。

同時,西邊亦是如此,而且呼喝之聲更甚。

大概此時青城派的人早已發現馬車上連個人影也沒有了。

南宮或所在之處,只有三個方向可以逃遁,當下,他正要向北邊而去,卻已聽得北邊又是一陣暴喊聲,似乎有人在大聲地喝斤下邊的人,然後便是急促的腳步聲。

南宮或不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直轉。

這麼一轉,他便驚喜地發現這兒有個廟,也不知廟裡供的是什麼神,反正大概是個不吃香的神,竟是無人來燒香!

南宮或大喜過望,心道:“我就藏於此處吧,菩薩總不會也硬著心腸把我往外趕吧?”

沒想到廟卻小得很,裡邊只供著一尊菩薩,那菩薩早已斑斑駁駁,不但全身的金漆全掉完了,而且連右耳也缺了一隻,樣子有點淒涼。

南宮或四下一瞄,發現唯有這菩薩身後可以藏人,當下,他心中念道:“阿彌陀佛,多有得罪了。”

雙足一點,立即躍上菩薩泥像下邊的蓮台,然後趕緊向它身後走去。

這麼一轉,他幾乎失聲驚叫!

因為,方才遇到的那人竟也在這菩薩後面!而且是一臉驚惶地看著他。

那人一見南宮或,先是一驚,然後便揚起右手,又是擠眉又是瞪眼的。

那意思南宮或懂,他是叫南宮或趕快走開!

但南宮或又怎麼能走開?可他也不敢出聲,便指指自己,又指指地上,然後指指外面,最後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他的意思是:我不能出去,我也要在這個地方藏身。

那人大概已經明白了,因為他已是又急又怒,伸手將刀“嗆”的一聲,拔了出來!

南宮或立即也將劍拔了出來。

此時,外邊的呼喝聲大熾!似乎已將近這個小廟了。

那人神色一變,趕緊將對收起,向裡邊縮了縮。

南宮或也是大驚,劍一入鞘,也向菩薩像後面那堵牆之間的空隙擠了進來。

那人很不自然地將身子向後靠了靠。

南宮或怕這人突然向自己下手,所以選擇了與他面對面相立的姿勢。

其實,也就幾乎等於面貼面,至少,他們的身子是緊緊相貼的,而臉與臉之間,相隔也不過二寸遠而已。

因為這裡只能允許他們二人如此站立,否則必有一人會被暴露在外面,但誰也不願意暴露在外面。

廟外面人聲開始有些嘈雜。

南宮或與那人緊緊挨著,南宮或己感受到了對方的熱量,而且越來越熱。

他感到很不自在,對方的氣息呼到他臉上,又熱又癢,他想別過臉去,卻做不到,奇怪的是,那氣息竟有一種盪人的幽香,那人的身上更是幽香撲鼻。

南宮或心神竟不由一盪,把他自己嚇了一跳,暗暗自責,怎麼這麼齷齪,面對一個男人,也如此胡思亂想。

那人也極為忸怩不安,甚至連眼睛也不敢正視南宮或,睫毛低垂,臉上也升起了一團紅暈。

南宮或不由暗嘆:“此人怎麼這麼靦腆?”

門外人聲越來越喧鬧,看來各個方向的人都已匯於此處了,不知什麼人在用嘶啞的聲音叫嚷著。

情勢一緊,兩個人的心思被吸引了過去反倒自然了些。

大概青城派的人是採取合圍之勢,也許這一帶便是合圍的最終目的地,所以一時未見人影,也不肯散去。

忽聽得有人喊道:“你們青風堂的人也是找那個狠小子嗎?”

一個鴨公噪應道:“什麼狠小子,我們倒未見他如此地狠,但他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賊小子!”

“莫非他除了會殺人外,過會偷不成?”

“殺人?那小子又殺了人?”

後來,聲音便小下去了,然後又響起來,似乎有點恍然大悟的意思,一個尖銳的聲音道:“看來咱們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也不知他們是什麼來頭。”

有人道:“不是說有一個是殺了'痴顛四劍'的'銅面人'嗎?”

“原來是他!我說怎會這麼猖狂,把進青城當作逛……”

下面的髒字眼被另外一個攔在嘴裡了:“若讓掌門人聽到你這張臭嘴,一定不輕饒你!”

聽到這兒,南宮或不由心中一喜,因為由此話可知墨山水還是在青城的。

又有一個人道:“說不定他們二人便藏在這個破廟裡呢?”

一聽此言,破廟中的兩個人不由齊齊神色一變!

一陣腳步聲響起,正是向這個廟裡走來的!

南宮或不由捏了一把汗,這麼小的一個廟,只要略略一查看,他們便立即暴露無遺了。

南宮或左手握著劍,於是,他將右手舉起,想從自己與那人之間擠過,握住劍柄,以防不測。

豈知他的手剛舉至胸前,還未穿過,便見那人神色大變,眼中閃過極度的不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4 18:01
第二十八章含而不露

南宮或不由瞪大了眼,做了一個表示驚訝與疑問的表情。

那人趕緊搖了搖頭,又努了努嘴,示意南宮或將手放下,他的眼中,已有哀求之色。

南宮或雖然很驚奇,但他還是把手放下了。

腳步聲已在菩薩像之前了,南宮或不由將下唇緊緊抿起。

倏地,遠處似乎有人在叫:“掌門人有今,速速撤回!”

廟中有人道:“指東劃西的,也不知到底要如何折騰,到現在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另一個聲音道:“沒見到更好,見著時,說不定你已是小命不保了,我見過那小子,年紀輕輕,卻是心狠手辣,花非儀厲害吧?但那小子卻比……”

下邊的話越來越輕,顯然廟中之人已經走出廟外了。

然後便聽見廟外面吆吆喝喝的,漸漸地安靜下來了。

良久,南宮或才敢悄悄探出頭:沒人!

沒人也不走,南宮或已決定就呆在這兒,因為這個地方青城派的人已經來過,不會再來搜索了。

他不走,但另外那人卻已一掠而出,閃身而出了。

南宮或便那麼一人呆呆地坐在那塑像後面,挨到天黑下來時,他的肚子叫個不停,他把褲帶緊了緊,更餓,趕緊又鬆開了。

南宮世家的少主,自然是極少會餓著的,所以這種飢餓感對他來說,更難以忍受,實在熬不過。他藉著夜色的掩護,偷偷地溜到街面上買了幾個大肉包,扔下一錠銀子,趕緊便走。

還好,沒被人認出來,他一溜煙回到了廟中。

很快。有三個大包子下肚了,當他拿起第四個肉包時,廟門外又有腳步聲響起。

南宮或忙停止咀嚼,屏住呼吸。

腳步竟徑直向這邊而來!

人影一閃,有一個人躍上蓮台,轉向菩薩後面,南宮或一看,又是那個神秘的年輕人。

那人一見南宮或,驚訝地道:“你怎麼還在此地?”聲音極為清脆。

南宮或不由笑道:“你為何又回來了?”

言罷,兩人不由相視大笑,一笑立止,因為他們想到了他們的處境。

南宮或便與那人再次共處一起了,不過這一次卻要較上一次融洽了些。

兩人都是身穿深色衣服,所以在這越來越黑的夜色保護下,也未如何細心藏匿。

南宮或將剩下的兩個包子遞給那個年輕人,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南宮或不由一喜,本來尚存於心的那點不滿之意,因人家對他的信任感,使煙消雲散了,那人接過肉包,吃了起來,看樣子大概也是餓了。

南宮或一聲不響地靠在那兒。

年輕人艱難地嚥下最後一大口肉包後,籲了一口氣,道:“若是有杯茶便好了。”

南宮或心道:“你倒會享受。”口中卻問道:“朋友,如何稱呼?”

“叫我……阿金吧,你呢?”

南宮或雖然知道這名字定是假的,卻也不介意,道:“我叫南宮或。”他倒是實話實說。

然後兩人又沉默無言,氣氛有點尷尬。

還是南宮或先打破這樣的局面,他開始說一些江湖中的新聞趣事,那人開始只靜靜地聽,一言不發,後來便慢慢地被南宮或的話題吸引了,不時地插上幾句。

因為他們彼此之間多少有些顧慮,所以說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倒頗為合適,一時,兩人倒像一對老朋友在促膝長談,不時發出會心的、但卻壓抑著的笑。

南宮或發現這個年輕人許多思想很偏激,似乎總有一些憤世嫉俗的味道,南宮或註意到他言語中最常用的一個口頭禪便是:“是嗎?”

這是一種反法的語氣,包含著懷疑與否定,但這種反潔的語氣卻不是很明顯,有點輕描淡寫,這就讓人感到他不同意你的看法,但他卻又不屑於反駁你的看法。

這應該是有點孤傲的人。

說到後來,南宮或的奇聞趣事也說完了,便只好停了下來。

那人靜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的朋友一定很多吧?”

南宮或奇怪地問道:“為什麼如此一問?”

“因為我從你的語氣中,總能聽到快樂,如果一個人沒有幾個朋友,那麼他又怎麼會收集到那麼多的快樂?”

“收№瀟湘書院№集?”

“對。如果你終日面對永遠不變的面孔,終日去做一些你並不喜歡的事,那麼你即使能接觸到開心快樂的事,也是少之又少的。說得明白點,快樂應該是廣種薄收的。”

南宮或暗暗驚詫這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想法。

不知不覺中,已近子時。

自稱阿金的人起身道:“我尚有些事情未辦,這就走了,後會有期。”

南宮或心中隱隱知道他又要去找青城派的碴兒了,便道:“多保重,說不定,我們會在這兒再次相見的。”

阿金一揖手道:“後會有期!”便消失於夜幕之中。

南宮或喃喃自語道:“我也該去辦點什麼事吧?”

此時,已是子夜,風吹在身上,寒意陣陣,而南宮或偏偏又是衣衫襤樓!

他緊了緊衣衫,如一縷黑色的輕煙般向外飄去!

在這樣的夜裡,南宮或可以毫無顧忌地施展開絕世輕功,他以極快的速度翻掠過幾處街巷後,但未能找到青城派的總壇所在。

看來,只好找一個人問問了。

他看準一個佩劍之人,見他走向一條偏僻的小巷時,立即尾隨而去。

那人哼哼嘰嘰地不知在念著什麼小曲,倏地,似乎身邊刮過了一陣涼風,他一愣,忽覺肋部一痛,一麻,然後整個人不能動彈了。

一把發出幽光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身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青城派的總壇在何處?”

那人嘴硬得很:“我不習慣以這種方式來回答別人的問題!”

南宮或冷聲道:“你會習慣的!”

說到此處時,他的手略一用力,刀切入了那人的頸部,那人已感到陣陣涼意傳遍全身!

南宮或平靜地道:“說吧,這又不算什麼機密之事,何必逞英雄呢?為此而造了命,不值!”

那人這才應道:“向西,穿過'丁字街',在一家茶樓對面便是。”

南宮或又問道:“墨山水在嗎?”

那人一硬脖子道:“掌門人之名,豈容……”

南宮式的劍又深入了一些:“我問你墨山水在嗎?”

那人還是倔強道:“掌門人武功已出凡入全,你去了也是白白搭上一命!”

南宮或一咬牙,“后羿劍”便慢慢地卻不停歇地向那人的喉管切去,那種寒意深入肌膚的感覺,足以催跨人的意志,何況。南宮或所問的,並不是什麼很機密的事。

這下,他才服服帖帖地把一切知道的事都全盤托出。

南宮或罵了一聲:“賤!”啪地一聲點了那人的啞穴,免得他在自己放開他之後,亂叫亂嚷。

然後,他便筆直向西而去!

果然,拐過一個丁字街,他便看到一家茶樓,茶樓對面,果然是青城派總壇,從那進進出出的人便知道了。

青城派的總壇修得很簡樸,與四周的民舍毫無二致,如果不是它在這樣的夜深人靜時還亮著燈,那有誰能知道這樣一個普通的處所竟會是雄霸一方的青城派樞紐之所在?

這便是青城派的風格:含而不露,樸素無華。

南宮或在暗處觀望了一陣,立即選定了從東側進去。

他的身手極快,如一團悄無聲息的雲一般飄然掠進院內,雙足一點,身軀再次騰空而起,轉眼已在十丈之外!

最後,他如一隻夜貓般在燈光最亮的那間屋子頂上悄然伏下,這才向四周掃視一陣,這麼一掃視,把他嚇了一大跳,只見院內各拐角處、樹影、假山等地方不時有人影晃動,顯然,青城派己在此安排了許許多多的暗哨!

南宮或不由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瞞過這麼多眼睛進來的。

也許,這只是一個圈套而已?

他們又如何算準自己今夜一定會來?

南宮或一咬牙:“既來之,則安之。”

當下,他便開始輕輕地拔動屋頂上的瓦片,為了不發出聲響,他拔得很慢很慢,整整花了一刻鐘,他才拔出一條比手指還窄的細縫。

他悄悄地湊上去,從這條細縫向下望。

屋裡有人,而且很多。

不但有長著一張馬臉的馬長來,有一臉富態的中年婦人花非儀,還有十來個南宮或沒見過的人,馬長來與花非儀的身上都是纏著厚厚的綁帶,一臉痛苦之狀,馬長來的臉上不知用什麼藥給糊上了,斑斑駁駁的,樣子丑陋之極。

下邊十幾個人或站或坐,三三兩兩,頗為散漫,南宮或有些驚訝,他曾聽人說過青城派這幾年的聲勢頗為壯大,隱然有西部之首的樣子,怎麼這些人這麼無拘無束?

後來,他才明白過來,這些人一定不是青城派的人!

這從他們的服飾與兵器便可以知道了。

這樣的夜深人靜之時,怎麼會有這麼多不是青城派的人聚於青城派?

他把目光投向站在北首的那個人。

莫非,他就墨山水?

那人背著手而立,側身向著南宮或這邊,所以面目看不真切。

他也是身著麻質長袍,頭上高高挽著髮髻,腰上佩著一把劍。

看起來,他與別的青城到客沒有什麼不同,但這種在青城極為普通的裝束,在他身上卻顯出一種極不一般的氣度,南宮或總覺得他看到的不是一個武林中人,而是前古時代的一位卯大夫,尤其是他頭上的髮髻,更讓南宮或有這種感覺。

終於,他慢慢地轉過身來了。

南宮或看到的是一張極為普通平凡的臉,可這張平凡的臉,無論是為官,為吏,為商,為農,為匠,似乎都是很協調的。

南宮或無法說出他臉上的任何特徵來,他甚至懷疑自己如果一轉臉,會不會絲毫記不起這人的模樣。

這是一個可以像一滴水隱身於海裡的那種隱身於世人之間的人。

難道就是這樣一個人,對皇甫小雀下的毒手?

想到皇甫小雀,南宮或的眼中開始有了恨,徹骨的恨!再看墨山水的臉,似乎有些青白之色,開始猙獰起來。

雖然長孫無影只讓南宮或設法將“滅絕劍譜”毀去,但現在南宮或要做的卻不上這些了,他要親自將墨山水殺了,然後帶著他的屍首去見皇甫小雀。

無邊憤怒的火焰幾乎已將南宮或的血液燒乾,他覺得口渴得很,心跳也開始加快了。

便在此時,下面屋子裡的人開始喧鬧起來,似乎在爭執著什麼,人人都是一臉激動之色,但南宮或卻只能聽得到亂哄哄的一片。

墨山水卻是一言不發,似乎眾人的爭執與他全然沒有關係。

南宮或看得暗暗心焦,本來他對自己是否能勝墨山水就沒有多少把握,如果墨山水一直這麼呆在這兒,那麼他更沒有向對方出手的機會。

南宮或開始煩躁不安起來。

突然,他發現青城兩邊似乎有一道亮光閃過!

南宮或吃了一驚,暗暗思忖道:“該不會是天星飛瀉吧?若是天星墜下,那應是自上而下的,但這道亮光卻是自下而上,然後又一頭栽了下來,倒有些古怪。”

正思忖間,東邊又是一道亮光,顏色是綠色的。

緊接著,北邊也拉起了一道長長的紅色亮光!

但青城派的人似乎全是渾然不覺,南宮或見此有些驚訝,接著才明白過來,青城派的弟子全是站立於平地上的,他們視線定會被外面的事物擋住,而光亮距離此處又頗遠,所以他們才看不到。

但南宮或卻不同,他是高高地伏於屋頂上,目光所能及之處自然要遠一些。

三個方向都有亮光閃過,那麼剩下的南邊呢?

果然,南邊也升起一道炫麗的亮光!

南宮或的腦子飛速地轉著,但他仍是無法想通這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不像是青城派所為,當然,更不像是什麼天相。

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

就在他東猜西想的時候,竟然又有一道刺眼的亮光閃現!

這一次,竟是在青城總壇的附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4 18:02
第二十九章青城總壇

在青城派總壇處所亮起的炫麗光焰,不但讓南宮或吃驚不小,也今青城派門下弟子更是吃驚不小!

南宮或看到院子裡不少人影開始晃動,有一人在大聲地吆喝著什麼,又有另外一人飛快地跑迸南宮或身下之屋,大概是向墨山水禀報情況。

也難怪青城弟子會如此慌張,因為亮光閃耀之處,離他們僅十來丈距離!

南宮或立即料定這數次亮光,一定是人為的,而且看樣子是衝著青城派而來的。

他在光束閃起之後,立即極目電掃,恰恰看到火焰沖天之處,正有一個人影以驚人的速度,向東飛掠而去,其速度快如驚電!

轉眼,那條人影便己消失在南宮或的視線之外!

但南宮或卻從那人離去的背影中看出這人影竟是阿金!

這阿金,果然不簡單!

南宮或沒料到今夜會遇上這等事,一時也亂了分寸,但他很明白這對他來說,卻十有**是一個機會!

不知墨山水對此有什麼反應?

他又俯身觀望屋內的情況。

墨山水的神情極為平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但其他十來個人就沒有他那般沉得住氣了,叫叫嚷嚷的,因為人多嘴雜,也聽不清在說什麼。

忽見墨山水本是背在身後的手鬆開了,立即有兩道精光從他的雙眼射出,他那凌厲之勢很快顯示出來。

只聽得他乾咳一聲,其他人立刻靜了下來,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墨山水以極為清朗的聲音道:“諸位朋友,現在的形勢很明顯,邪教中人已對我們蜀境的武林同道懷有叵測之心,而且極可能今夜便有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一切都已表明,不是魚死,便是網破!我墨某人雖然才學平庸,但卻也不願對邪派惡魔的猖獗視若無睹!諸位若是信得過我,我墨某人願傾我們青城派之力,與諸位同進同退,生死與共!若是哪位朋友自信有退敵之計,不屑與我們青城派為伍,那我也不勉強。”

這時一個身著銀袍的高大老者洪聲道:“墨先生言重了,雖然我們名門正派平日各飲一口井水,又同是蜀境同道,正如井雖然異同,但卻是同一水源而來。如今有人侵犯我們,理當同仇共汽,而墨先生無論品行、武功,都是為我們所公認的,所謂能者多勞,墨先生便辛苦一些,為川中武林同道多擔點重任吧。 ”

又有一個身瘦如報的老者尖聲道:“傅幫主所言雖然有些道理,但到目前為止,誰也不知道所謂的邪教中人是指誰,甚至並不存在也未可知。”頓了頓,又道:“就算是存在的話,那麼他們又衝著什麼來呢?有誰會平白無故地與川中十三大門派作對呢?”

雖然這人的聲音頗為不入聲,但他的話卻立即引起了不少的震動。

正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隱隱的刀劍交鳴之聲!

南宮或心中暗道:“好戲開始了,但願這是一場狗咬狗的遊戲!”

屋內的嘈雜聲更響了!

方才那銀袍老者又站了起來,他的矛頭直接對準了那身瘦如猴之人:“現在,唐兄該不會再懷疑墨先生所言是空穴來風吧?”

身瘦如猴的老者頓呈不悅之色,顯然他在氣惱這位銀袍老者的睚眺必報,當下,他便打了一個哈哈,道:“傅幫主該不是想說我唐萬千畏手畏腳吧?”

被稱為“傅幫主”的銀袍老漢一笑,道:“唐兄過慮了,誰又敢說名滿天下的唐門掌門人半個'不'字?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該不會觸著唐兄的什麼痛處了吧?”

唐萬千的臉色更為難看了。

一直獨自坐著不發一言的一位清俊儒雅之中年人卓然而立,道:“二位切莫在如此勁敵當前,先傷了和氣,無論怎麼說,我們總不能任一些跳梁小丑在我們川中撒野吧?人家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了,我們若再不好好招待,怎麼說,也有失顏面,是吧?我卓一然無門無派,但總也算是川中一份子!承蒙墨先生看得起,讓我這麼一個形影相弔之人也躋身於眾位之間,心中自是有些惶然,但時下已不是論這些的時候了,更不是磨嘴皮之時,我卓某先表個態:我願為驅遂來敵盡微薄之力!”

南宮或聽他自稱卓一然,不由有些吃驚!

卓一然乃川中有名的劍客,人稱“落日劍”,據說他的劍術躋身當世十大劍客之列,想不到今日也在這兒遇見他。

此時,青城四周,刀劍交鳴之聲愈演愈熾,不時有慘叫之聲隱約傳來!

屋內之人開始有些不安了,若不是礙於身份,早有人向外衝將出去了。

這時,一個長著如彌勒佛一般的老者叫道:“卓大俠所言極是,我們的十八條人命今兒便押上了!”

南宮或有些奇怪,暗暗思忖道:“都說來的是川中十三大門派,怎麼這個一團和氣的老者說有十八個人也在這裡瞎攪和?”

他哪知道,這個一團和氣的老漢竟是甘十八!

甘十八手下共有十八位弟兄,他們與甘十八全是以兄弟相稱,這十八個人不但武功一流,更為難得的是他們每人都有一手絕活,比如甘十四的一身火器,足以讓人嘆為觀止!

至於他們十八個人為何全以數字為名,從一到十八依序排列,那便不得而知了。

雖然他們人數少,但在川中,卻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從來沒有人敢小視“五行堂”的人!

唐萬千見事態越來越嚴峻,也不再多扯皮了。

墨山水這才道:“現在外頭只有我手下的一些兄弟在支撐局面,既然大家已達成共識,事不宜遲,諸位便分頭行動吧。”

有一人突道:“如此一哄而散,豈不是亂了套?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蛇無頭不可行,墨先生就多辛苦一些吧!”

墨山水忙道:“豈敢豈敢,唐大俠德高望重,如此重任,非他莫屬!至於我,就為唐大俠搖旗吶喊吧!”

南宮或不明為何如此緊急之時,這些人還在此處翻來覆去地饒舌,為一個壓根兒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虛名,在此磨了半天牙,真是大倒醋瓶——酸透了。

這時,只聽得唐萬千道,“墨先生就不要再推辭了,誰不知墨先生二十年前便已為剿滅當時的'仇天殿'立下了奇功?今日之大樑,更是應該由墨先生來挑了,墨先生若是將它壓在我的肩上,還不把我這老骨頭壓壞?”

墨山水這才道:“既然各位如此厚愛,我若再推辭,就顯得有些揀輕避重了,事已至此,我便快言快語了,有什麼不周之處,諸位請包涵著點,如何?”

眾人紛紛道:“墨先生無須再客氣了。”

墨山水這才一正容,道:“我便直言不諱了,諸位朋友靠攏些來,我好細細解說。”

眾人圍了上去,聽他說如何佈署。

接下來的聲音,南宮或聽不清楚了。

此時,東西兩邊的刀劍之聲已近在四五十丈之外,南北兩側要遠些,但也不過百來丈而己,南宮或伏於屋頂,已可隱約看見東西兩側騰走掠越的人影。

然後,下面已有人影從屋子裡彈身掠出,疾馳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一個人的身後,都有數十人跟著顯然,是各門派的掌門人帶著他們門下的弟子。

南宮或再從瓦縫中向下看時,裡邊只剩墨山水一個人了。

墨山水背著手,慢慢地踱著步,南宮或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種笑意,一種得意的笑意。

像他這樣的人物,顯然不會因為被眾人推崇便如此欣喜的,事實上,以青城派在川中的影響,墨山水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周折,他本身就已在無形中成了川中武林中的領袖人物。

那麼,他為何又要如此做出一種謙謙君子的樣子來呢?

南宮或想不明白。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他忽然看到從他所在房子近鄰的屋中不斷地有人影閃出!

那些人似乎早已商議好了,一現身,即分頭撲向院子的各個角落,其動作極為敏捷、熟練。

他們恰好添補了那些剛剛離開之人留下的空白之處!

莫非,這是墨山水“暗藏”的力量?

南宮或本以為那幫人走了之後,他可以找墨山水作個了斷,卻沒想到現在又節外生枝,平白無故又多出這麼多人來,估計將近四十人!而且看他們的身手,都極為利索!

殺喊聲離這兒已越來越近!

看來,川中十三大門派的加入,並未能扭轉乾坤!

但墨山水似乎並不焦急,他仍是那麼平靜地背著手,來回踱步!

在屋頂上俯得久了,南宮或的手腳有了酸麻之感,而且因為久不運動,便開始覺得有絲絲的寒意了。

他開始猶豫了:是現在就闖入屋子裡呢,還是再等一段時間?

其實,這也是感情與理智之爭,最後,他還是說服自己,再等上一段時間。

但,等卻是不能在這兒等了,他擔心自己在這兒伏得大久,說不定會在什麼時候,手腳突然不由自主地弄出點聲響來,打草驚蛇,便有些不妙了!

他向四處看了看,辨清地形,弓著腰,悄悄地向這間屋子旁邊的一棵槐樹慢慢靠近。

將近此樹時,他悄無聲息地一縱身,飄然而上。

讓他吃驚的是,他竟未發出任何聲音,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內力增進了不少,不由暗暗奇怪。

他哪裡知道,這全是因為那把千古神兵“后羿劍”的功勞!

心意已決,他開始心安理得地坐在茂密大樹的樹幹上,一副坐山觀虎鬥之勢。

看來,川中十三大門派口中的“邪教”,其勢力極為強大,四個方向竟都已被壓縮過來,青城派弟子及其他十三門派的弟子且戰且退,已在這個莊院外圍成一個***,川中武林人士幾乎是傳牆而戰!

不斷有人倒下,一道道血光拋灑而起。

南宮或已聞到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甚至於這种血腥味讓他覺得呼吸都已甚為不暢。

雖然,他現在是置身於這場血腥之戰之外,但他的心竟也頗為緊張。

他似乎感到自己的劍在劍鞘內不安份地跳動著,似乎是要脫鞘而出。

粗略地估計一下,川中武林人士大概還剩二百多人,而對方人數比他們略少了些,大概一百七八十人,但顯然是他們佔著上風。

南宮或不由有些好奇,心道:“這所謂的'邪教',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如此厲害?莫非,他們便是令'銅面人'聞之變色的'死殿'?”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藉著莊院內射出去的燈光,南宮或看到那些人均是身著一襲黑色的勁裝,上下衣褲似乎是連作一體的,而他們的臉上,也是蒙著紗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邊。

唯有五人不是如此打扮。

其中有兩人的衣衫為金黃色勁裝,外章一件血紅色的大披風,他們沒有蒙著臉,但南宮或與他們相距得甚遠,也看不清他們的面孔。

另外還有一人,竟然是個女子,只是她卻是身著男裝,若不是一頭秀髮披散下來,在這樣的黑夜裡,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女人。

漸漸地,南宮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越來越感到那個女人的身形很面熟!

終於,他一拍腦袋,記起來了:“她竟是阿金!”

南宮或一想到此處時,吃驚不小,但很快,他想起與阿金共處的情景,便相信這是真的了。

現在回想起來,便已感到已有好多處細節可以讓他看出這一點,但最終,南宮或卻是什麼也沒看出來。

在阿金的四周,總有七八個人在她四側守衛著,如果有人倒下了,立刻又有人補上去,顯然,他們對阿金極為重視。

看來,阿金在他們那邊地位極高!

雙方似乎都已殺紅了眼,川中武林人士因為已是退無可退,於是被迫開始拼死力戰!

雙萬開始為自己的急於求成付出代價了!

雙方在莊院的圍牆外面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拼殺極為慘烈!無數的光芒在迸射飛舞,人如敗草般紛紛倒下,南宮或看得心驚膽戰,心道:“不知他們如此不要命地拼殺,究竟是為了什麼?”

很快,川中武林各派只剩一百三四十號人了,而黑衣蒙面人還剩百來人。

如果繼續這麼僵持下去,雙方在圍牆外會拼出個你死我活,最後也許是同歸於盡!

就在此時,南宮或忽然聽到三下擊掌聲。

其他人都沉浸於廝殺之中,誰也沒有聽到這三下擊掌之聲,但南宮或一人坐在老槐樹上,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聲音正是從墨山水所在的屋里傳出來的。

驀地!

轟地一聲,莊院四周的圍牆竟然同時倒下!

川中武林人士本就是背倚圍牆,在苦苦支撐,拼殺之激烈,已不允許他們有機會從圍牆上躍過,否則,退進莊院幾個人,外面的局面將更糟。

現在圍牆一倒,他們正好可以向後退卻。

轉瞬間,戰場便已捲入了這個莊院!

現在在南宮或的身下,也不時有人在拼殺了,甚至有一個黑衣蒙面人臨死前脫手而飛的刀竟向他直射而來,幸好他閃避得快,才沒有傷著。

倏地,莊院內的燈光突然之間全都熄滅,莊內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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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或更是驚愕欲絕,因為他已看到方才轟然倒下的圍牆突然又從地上翻起,重新穩穩地豎立在那兒!

然後,圍牆上有上百個人影如幽靈般閃現!

此時,在院中的黑衣蒙面人與川中武林人士全都看到這一奇異的變化。

正愣神間,他們的腳下突然有無數的機簧啟動之聲響起,黑暗之中,傳來幾聲極為慘烈的號叫之聲!

誰也不知道這如鬼嘯般的聲音是黑衣蒙面人口中發出的,還是川中各門派弟子發出的。

事實上這已經不重要了。

只聽得弓弦之聲響過之後,無數的利箭勁管如疾雨般射向院子裡,利箭破空之聲尖銳刺耳!

這正是站在圍牆上的百來號人所發!

人紛紛倒下,無論是黑衣蒙面人還是川中各門各派弟子!

他們幾乎只有站著挨箭的機會,因為莊院裡已是機關陷附重重!

南宮或立即明白過來,定是墨山水隱在各房中的人開始啟動各處機關。

一聲聲拉得長長的或極為短促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已有人開始試著想衝上圍牆,但這根本做不到,因為在莊院裡已有人開始四處截殺他們——包括川中各門派及黑衣蒙面人,他們對莊院內的情況了若指掌,能輕易地避過各種機關。

更讓他們佔盡先機的是他們身上竟穿著極為堅硬的牛皮衣底而且外邊還塗了厚厚的桐油!

所以,從圍牆上飛射來的利箭對他們幾乎沒有影響!

一切都是為備而為!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墨山水!你這個人面禽獸,竟然昧著良心要把川中武林各派一網打盡!有種的你就出來,別在那兒做縮頭烏龜!”

“哈哈哈哈!”

一陣朗聲大笑,墨山水已從屋裡出來了。

他極為輕鬆地道:“唐兄此言差矣!我墨某人如此做,只是為了能剿滅邪教中人,致於川中各門派的朋友,那純粹是誤傷誤殺,當然,明日一早,江湖中人就會說是邪教中人殺了川中各門派的朋友。不知諸位注意到沒有,向你們出手的人全都不是用的劍?不錯,如果是我們青城派所為,怎麼會不用劍呢?”

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又放聲大笑起來,他確實有資格如此得意地狂笑,笑聲一頓,他又道:“忘了一件事,我要告訴諸位,我所用的箭全是餵了毒的,只要擦破了一點皮,就是必死無疑,因為,連我也沒有解藥!我如此做只不過是因為我墨某人對邪教中人太深惡痛絕了,下手因此就重了點,我想江湖中人會原諒我的!”

此時,莊院中已只剩下百來號人了,而圍牆上的箭雨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突然又響起一聲吼聲:“甘十四!你死了嗎?”這是甘十八的聲音。

“大哥,還好,我活著!”從西邊傳來一個聲音不過,氣有些喘息了。

甘十八又吼道:“混蛋,這時候還藏著掖著那些破玩意幹嘛?留著回家當雞蛋給你老婆吃嗎?”

“啊!”這是甘十四恍然大悟的聲音!

立即,有一束極為耀眼的光從西邊閃射而出,向東邊而來!

“轟”的一聲,從西到東的地上,立即拉出一道長長的火舌!

莊院中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對墨山水的人來說,顯然是極為不利。因為如此一來,一些機關陷阱就無法利用黑暗而發揮作用了。

甘十八大聲叫道:“好兄弟,好兄弟!待殺了墨山水這雜種,大哥我要與你大醉一場,啊,去你媽的!”

自然,後面這句話不是針對他的好兄弟甘十四的,而是針對向他撲上來的一個身著牛皮裝的人。

墨山水見甘十四來這麼一手,不由很是惱怒,喝道:“殺了那小子。”

立即有四五條人影向甘十四撲來!

但同時立即又有四五個人護在甘十四身前,將他眾星捧月般圍了起來!

這其中一人是“落日劍”卓一然,另一個竟是邪教中一位身著金色勁裝,紅色披風的人!

這種局面,已逼得邪教中人不得不與川中各派聯手對抗墨山水了。

卓一然左手持笛,湊於唇間,一曲極為優美之笛聲從笛口飄揚開來,而他的身形就在這笛聲中飄掠而起,右手之劍,閃幻如夢。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那麼優雅飄逸,劍虹隨著笛聲的輕重緩急而變幻著,這使得他的劍法竟絲毫無血腥之氣,反而極為賞心悅目。

而兩個青城死士便在這種賞心悅目下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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