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顛漢室 謀召狼夷 話秦陵 毒算鷹爪
「那麼---備可否請教公路一個問題,你的庶族兄長要怎樣於日後『問鼎中原』呢?當『大權在握』時,本初又會對你做如何的安排?」為了摸清敵人的盤算,清楚這哥倆多年心病的他,不得不揭其瘡疤問著說。
「姓劉的,竟也想學人家挑撥和刺探軍機麼?哼!瞧你即將授首於吾手中的份上,爺爺坦白講給爾等聽亦無所謂---」翻動一對綠光鼠眼的袁術微昂著鼻孔道:「我那非正統出身的哥哥欲奪此江山有甚難處?在秦陵主人未喚醒預伏兵馬前,他僅需持前朝和匈奴王簽訂之血書親往其部落,現任單于於夫羅為恪守祖誓,必乖乖揮鞭南下助攻,而鮮卑、烏丸若見陵寢大批珍寶及聯盟優渥條款,肯定亦會分兵襲擾遼、薊各州;你劉家剛被百萬流寇搞得精疲力盡,兼之這臭小子人又在離宮後發生意外,漢室焉得不復分裂兵變?只待秦陵大軍掃平各處餘孽,兄長便可接替將要遠征萬里的那人,成為中原新帝。」
不由得暗自吃驚,但鎮靜的劉備卻又說:「而你呢,會成什麼?」
「哈,當然是僅略差於兄長的偏方之主囉?大耳賊,爺爺勸你趁早死了離間咱的心思!自從他把我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我已不再與他計較舊惡,反正跟做皇帝沒兩樣的爺爺---頂多不另稱國號罷了;所以,你休想在咱之間動啥歪念!」袁術傲慢的斜視哼道。
「公路,你真的認為---事態進展一定有閣下想這麼順利嗎?」聽他講得信心滿滿,劉備終於一語中的嘆著氣復問:「先莫談令兄誆騙你來行刺的企圖如何,就算是那個救治你的秦陵主人,尊駕又對他瞭解多少?」
聞言不禁愣了愣,疑心病甚重的袁術果真立即追問說:「什麼意思?」
「譬如說,你曉不曉得酈山陵墓內住的原是何等樣人物?他為什麼會有恁般奇妙的能耐?最重要的是,此君幹嘛花這麼多功夫在權輕職卑的賢昆仲身上呢?」瞧魚兒已經上鉤,靈光一閃的劉備便趁他豆腐渣腦筋還未及轉得過彎之餘,繼續搧慫著道:「而南匈奴、烏丸、鮮卑乃華夏宿敵,那人是否想藉此機會一併誅殺,這也有待商榷。」
「莫非你研判他---是把咱兄弟當做了棋子來利用?」袁術又啞著嗓子問。
出乎大夥意外的搖搖頭,劉備卻立刻以退為進的說:「擅奕之輩是不可能連己軍都想屠戮殆盡的;唯一的結論---,是他不想留下任何後患。」
「你意思是---,祖龍亦將於事成時殺咱兄弟倆?」袁術挑著快遭鹽漬浸脫的稀疏右眉,難以置信的反駁道:「不會的!他一救活我,還開心告訴哥哥到時必叫我們領兵去肅清各州郡的頑抗勢力,甚至示意兄長需好生代統奪回故土;小白臉,你別胡嚼舌根!」
像在看個小孩撒野般;默然的劉備半响後才替他分析著問說:「尊駕也曾舉過『孝廉』,莫非已忘卻了此君逐滅六國時,就有殘忍處決四十萬投降趙兵的紀載?後來又因沉迷煉丹製藥,為杜悠悠眾口竟多遍坑殺見解不同的方士、儒生;公路,你不過是秦陵墓內的一項實驗品罷了,人家既連你都能救,要把那些隨其沉睡四百年的御林軍改良得更厲害有甚困難?等賢昆仲幫他連絡完異族及行刺陛下,他留你們何用?」
頓了頓,劉備又以同情眼神瞧著對方道:「而且除他之外,公路不覺得令兄對你亦沒存善心麼?尊駕為何不想想,你的『不死身』縱然了得,但弒君乃天下得而誅之的罪名,即使今日讓公路僥倖離去,爾後必藉此慫恿秦陵之主將你殺卻以坐收漁翁之利------」
「我哥---,有你講得這麼狠毒嗎?」頭腦簡單的袁術此刻終於狐疑並喃問著說:「然而倘若如此,那他當初---又為何要冒險救我回魂?」
「把傳國璽印帶在身上太顯目了,有尊駕棺槨做掩飾出京會較順利;至於帶你去秦陵嘛---,備猜他本待用公路屍體試探祖龍是否真有改造董卓的能耐,後來見無法接受殘酷的過程,才如封諝般自願放棄獲得絕世武功的機會。」已漸悉其心思的劉備又推敲道。
氣得雙眼似欲噴火,袁術聽罷不由得臉孔扭曲著怒吼:「搞了半天,這妾生的豎子讓爺爺轉回人間來---,壓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啊?還有口蜜腹劍的贏政,竟跟著哄爺爺來當遺臭萬年的出頭鳥,枉我那時候還自告奮勇的一肩扛起此事,便是為了要替他兩人加快計劃完成的速度;好,你們這對狗娘養的雜種既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那麼公路現在---,應不會想要再行刺聖上了吧;令兄是絕對已靠不住的了,不知道你今後有何打算?」劉備雖無懼於又成為「活屍」的袁術,但能阻止逆舉並探得重大的情報仍甚欣慰,即緩和氣氛的問說。
「都明白殺皇帝是對方的陰謀,幹嘛還要上當?」頓覺茫然失措,袁術答完後先發呆了一陣子,才像洩氣似的搖頭道:「我也不曉得該去哪邊,從恢復記憶時起,這世界便跟我以前認知的不太相同---;反正我已無家可歸,或許---會去薊遼異邦找他理論吧。」
不難瞭解那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且遭至親設計的悲痛,心中頗感憐憫的劉備忽提議著說:「還是---暫回你叔父家,如何?狡詐的袁紹縱使作惡多端,聖上卻未株連太傅;咱一揭過秦皇陵的這樑子,再由朝廷授予公路它銜。」
「大耳---呃,你是說爾等亦要上驪山---去尋那傢伙的晦氣?」霎時又振作起精神的袁術急忙收回茫然思緒問他道:「我也一塊同往,行麼?秦陵之主住的地方雖難找得緊,可是我印象尚在;有我帶路,各位亦將增加成功的機會。」
由於事關重大,本不怎麼愛記恨的劉辯哪還計較這人先前之刺殺叛舉,早喜出望外的說:「袁卿家若肯傾力相助,回京之日,朕必有重賞。」
「您能不責怪上當袁某適才的莽撞無禮,我就已感激不盡了,怎敢另再奢求賞賜恩典?微臣之所以斗膽央行,一方面---也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罷啦。」已逐漸恢復成原來樣子,袁術即赤裸著上體在廳堂跪叩說。
剛用眼神提醒徒兒須謹慎行事,劉備已接口的問道:「你的武藝皆乃那廝親傳,如今棄暗投明,便不擔心對你瞭若指掌的他驟施毒手嗎?」
「大不了再啥都失去一次而已,有什麼好可怕的?」瞥了瞥仍不太順眼的前世宿敵後,甫由劉辯賜許平身的袁術又語帶迷惘著說:「假如以我目前的功力而論,就算是再多十個袁老二亦奈何不了他---;我只想問問祖龍,除了誆騙視其如父的袁某來幹這樁蠢事外,為何真要置我於死?」
愈聽愈糊塗,不解的劉備又忙著問道:「公路何出此言?」
並未急著答話;袁術先朝陵寢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呆,片刻後方淒然的說:「若非你剛剛拿那票陪葬的秦軍衛士團相譏,我也不曾細思他特地強化我身體的原因---;如今仔細回想起來,祖龍---確實有殺我的意圖。」
言及於此,神情落寞的袁術即指著心窩這處舊創續道:「呂大個兒儘管一戟便戳爛了我胸口,但他卻已用替代品恢復小弟所有的生理機能;那東西不大,可奇妙得緊,我亦猜不透祖龍是如何研發的,兄長曾問它的名堂,洋洋得意的祖龍僅說是叫『喚魂鐵』。」
「你曾在秦陵裡---見到此物?」劉備聞悉,忍不住又追問著說。
「嗯,而且還不止瞧過一回---」微微頷首,袁術接著又道:「這玩意體積雖小了一點,然而藉由水銀便可發揮偌大功率;當然,因為有傳國玉璽內的某種成份佐助,效果遠比他早先的幾項試驗品都好得多。」
頓了頓,稍顯疲憊的袁術繼續回憶著說:「克服瓶頸的祖龍也許是高興過度了吧,那時候非但立刻拉我兩兄弟去看各偏殿尚未甦醒的地下軍團,後來更領咱二人略睹他大批組裝這種『喚魂鐵』的石室;祖龍埋首工作的屋子裡有不少怪異陳設與新奇物件,而我---亦於那天受其慫恿,答應了他在腦勺處植接一支可瞬添數倍力道的鑠亮銀針------」
驟想起顏良、文醜,訝然的劉備忍不住脫口道:「是『針鎖天靈』?」
這一次卻搖了搖頭,袁術像是自語的喃說:「我不曉得那是什麼,別有用心的祖龍也沒再詳加解釋,只告訴我此物雖極具威力,但仍處於觀察的實驗階段,臨行前還交代小弟務必在半年之內回陵寢讓他檢視成效,否則一旦失控將危及性命---;若真是這樣,莫道他日後征戰四方無暇返轉中原,祖龍僅須來個裝聾作啞,老子不就死定了?」
閉上雙目逐一回想著與糜萱幫那對師兄弟拔掉「封魄釘」時的療程;劉備隔了好一陣子,即睜開眼睛問他道:「銀針縱使惡毒難纏,可還考不倒劉某;公路倘信得過我,待會便由備替你一舉拿掉它,好不?」
「劉---玄德兄,這是件開不得玩笑的事情,你---真的會?」半信半疑的袁術不禁瞅著他問說:「那東西不僅非中土之物,更攸關到小弟的生死---;玄德兄得有十足把握才成,不然我---可就慘了。」
「袁兄弟寬懷,某對這些伎倆縱不敢說精通,卻粗曉一二,何況於剿滅和祖龍亦有淵源的張角前,我早有為兩名曾遭控制的豪傑移除針害經歷,絕不致失手;此二人公路應也聽說過,即是隨備征討鉅鹿賊窩的顏伯昌、文季平。」頗具信心的劉備篤定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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