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龍回漢末 作者:耳東靖 (已完成)

 
耳東靖 2017-11-17 07:5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9 73310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1 05:32
第七十章   拒賄佞  盧植遭陷     懷逆志  董卓圖叛

    這一晚,由于禁親率的一萬精銳步兵終於抵達了南皮城;歸心似箭的劉備等託付陳震宣召由郭嘉代為決斷全冀政務,一班文臣武將並從旁襄助接管各郡縣之整建工作,就偕趙霖取郝先父子和關、張二人會合子龍,連夜直奔并州上黨黑山寨,兄弟聚首自有一番歡喜,且按下不表。

    現在來瞧瞧其它州郡的討賊戰況吧------。

    那奉旨屯戍「都亭」以鎮守洛陽暨總理征剿黃巾事宜的「大將軍」何進,除已派升職的丁原把函谷關、廣城、伊闕、旋門、孟津等關口打造成第一道防線外,兼召劉備襲取冀州的他並真依照了歷史發展,下令「左中郎將」皇甫嵩和「右中郎將」的朱雋先率部眾攻打荊北賊酋波才之各路兵馬,又派遣提早拜「北中郎將」且原該征討北竄餘寇的盧植南下豫、兗州界;但由於時逢歲荒欠收,糧草未似上黨充沛的諸將只得放緩了步伐邊打邊徵集軍需,而曹操及袁氏昆仲那夥政客雖已獲准隨軍參戰謀策,卻也因此不得不制肘在穎川、汝南等地。

    說到盧子幹,這頗能用兵且曾教同鄉欽差大人文韜武略之老將或許真的天性過於耿介,明知那十常侍藉口敲詐惡習已行之有年,當替代左豐的倫姓太監赴大帳朝他微笑伸手時,正愁撥不出餉銀的盧植還是衝著對方說:「將士命懸絕域,爾等尚有顏面索賄乎?」

    得了,光這句令人沒台階下的直語頂撞,即夠那脹紅臉的「天使」回去大嚼舌根啦;過沒半個月,一隊甲堅刃利的御林軍便以「怠戰」罪名把他關入囚車,並押往洛陽靜待朝廷發落,而此路南征官兵指揮權,則交由提前在涼州打贏韓遂、邊章亂軍的赴召董卓。

    對這傢伙種種殘暴性格的傳言,群龍無首的曹、袁等將領皆早已耳聞;據說他年少遊歷羌胡境內曾與那結交之一方豪帥因發現地洞秘笈,而練就了一身狠辣武術,鎮壓雍北漢陽郡叛羌部落時更恃勇力誅絕該族每個婦弱老小,堆疊首級彰顯戰功之餘更以焚燒敵屍為樂,甚至還繪聲繪影的轉述董卓有生食人肉的變態嗜癖------。

    然而縱使揣慮忐忑,那費盡心思方求得何進外放的曹操及袁紹怎可能因此即打退堂鼓?與眾幕僚提心吊膽的枯候多日,這天終於見到了同帶手下及女婿李儒、牛輔等輩來執掌南路軍馬的新老闆。

    本想像評價極為不堪的董卓樣貌必和魔王般恐怖猙獰,如今一瞧身形胖碩的他卻僅只是臉上鬍鬚稍微濃密了點,那常瞇成一線的雙眼笑起來反倒挺平易近人,甚至還頗感親切和藹的呢;在暫退宋縣的中軍大帳裡接過了兵符印綬,這來自隴西郡臨洮縣的軍閥便對諸將道:「董某今奉旨代盧中郎將剿除豫、兗二州郡之黃巾亂黨,盼各位群策群力完成交付使命,以報國恩;違我將令者,定嚴懲不貸。」

    與每個初就任的上司無異,董卓簡單講完幾句場面話即散去了諸將,既沒特別細問敵兵動態或駐地防務,亦不趁機要下屬設宴歡飲慶賀,讓曹操等人均大為意外;翌日清晨,主持例行會報的他便問盧植原部舊吏說:「此處旱象未解,二州境內又頻傳蝗害;我軍先前雖已收復陽翟、鄢陵及上蔡數縣城,但蟻聚賊眾勢大,各位有什麼高見?」

    那裡面最富智計者,當以深闇兵法的曹操為首;瞧大夥全往他這邊注視,就待出班提供籌思已久的策略,哪曉得才一上前,也急於建功的袁術竟搶著道:「這有何難!他們人雖多,又怎敵得住我三萬精銳?咱只要一路打過去,自可勒令縣府供應所需糧餉。」

    連與他私交不賴的左軍校尉淳于瓊亦暗暗搖頭;袁術看眾伴當皆默默無語,還極不識相的環顧同僚問說:「怎樣,我---我有講錯嗎?」

    並未喝罵或立即駁斥那已一臉窘愕的袁術;甚具度量的微笑董卓見曹操似欲發言,卻跳過了他對一旁的袁紹問:「本初以為如何?」

    「回稟將軍---」儘管和這同父異母的草包弟弟有心結,袁紹還是不忍見他出糗的緩頰道:「公路提議莽撞歸莽撞,不過用來對付那群烏合之眾也無不可;征南軍個個兵強將勇,盧大人若非太過把細,莫說咱還停滯豫西窮困邊境,便是想拿下兗州以東的泰山郡又豈是空談?依末將之淺見,我們應沿南豫奪取較大城鎮,約陶刺史夾擊流竄逆匪,補充了足夠軍需再入兗掃蕩黃巾殘餘,則二處州寇指日可定。」

    「放屁!」他話剛說完,旁邊那名追隨盧植多年的牙將哪理會長官兀坐在帳中,已朝著袁氏昆仲怒說:「我軍雖精,卻受限於人數糧草;冒然深入腹地的話,倘遭截斷後路將如何解救?盧大人為避免咱被包抄方採各個擊破戰術,爾等兩隻獃鳥懂得什麼?」

    「你---你敢罵我們是獃鳥?」袁術一摸配劍,瞪視對方低吼著。

    亦按住了腰刀,這牙將不客氣的指責他兩兄弟說:「放那種渾屁不算獃嗎?袁孝廉,別以為你家四世三公我宗岳就含糊了!咱每次衝鋒陷陣的時候你人在哪裡?臨敵畏戰之輩居然有臉大放厥詞;還有你這頗受盧大人禮遇的袁校尉,明知朝廷受挾怨誣陷之撥弄,怎也不見你替咱說句公道話!真不曉得大將軍派你倆到此何幹?」

    仍笑吟吟坐觀底下劍拔弩張的火爆場面;董卓等悠哉悠哉呷了口茶水,才慢吞吞的放下瓷杯道:「好啦好啦,都別吵了------」

    如同冰彈的幾個字,立刻使吵架及勸架的混亂大帳安靜下來;銳利的眼神先是掃向了宗姓牙將,喜怒不顯於外的董卓又沉吟一會,方瞧著那始終默然的曹操問說:「孟德,你有什麼看法?且說來聽聽。」

    「將軍明察---」向上司恭敬的行罷揖禮,曹操隨即侃談的分析道:「我軍悍勇,利於速決,且聖上亦是命本路軍儘快弭平竄劫豫、兗州郡之賊寇;宗驍將與盧大人所採用之策略雖較無風險,但在朝廷不予撥付糧餉的情況下,咱若仍是以守待攻,此一優勢早晚會遭數倍於我之敵兵瓦解。」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直了直腰,董卓不置可否的續問。

    「以戰養戰!」鎮定吐出這句話的曹操接著說:「朝廷堅令諸路人馬自行徵集軍需,各郡縣卻因天災普遍欠收米糧食物,我們便拿掠奪成習的黃巾賊做補給來源;彼既到處洗劫縣城庫倉,那為首者必不肯將物資全數發放尾隨饑民,而此等亂匪又容易破,倘能再擇一富厚城郭當根據地,咱甚至可納編戰俘及堪用百姓來壯大己軍。」

    這與袁紹異曲同工但更為具體的說詞,除那宗姓牙將及剛報到的雍、涼部眾外,其它人無不聽得連連點頭,曹操自己也很有把握上司定會被這番鏗鏘有力之言語所打動;誰曉得那輕撫杯沿良久的董卓瞧都不瞧他一下,僅淡漠的道:「孟德所言甚是;然而此舉含蓋層級太廣,尤其事涉我軍將士性命安危,萬萬不可弄險燥進------」

    頓時呆住;欲再力諫的曹操正想開口,董卓已大袖一揮的離座說:「董某既身為主帥,就須擔負成敗全責;我來赴任前曾託人向何大將軍討得了一批糧餉,且日內即到,各位操什麼心?更何況朝廷已有密旨要咱速返洛陽執行另外重大任務,期間若有差錯全由董某一力承擔便是!爾等切不可擅自應戰,若違此令將依律論罪,斬無赦!」

    他一說完就帶著親信步出營棚,只留原班楞視的舊部們面面相覷。

    待走了一大段距離,領頭的董卓忽對跟在後側之二女婿李儒問道:「文優啊,為父已全照你這計策下了所有的籌碼囉;你與宮中聯絡得怎樣?手腳可須乾淨俐落些,切莫叫劉宏那狗皇帝發現了破綻。」

    「恩丈寬懷---」替他打點類似秘書工作的謀士李儒笑說:「封公公早在大內佈妥人手,亦把太后哄得服服貼貼,並於外城部隊安插不少咱這裡的眼線;只等時機一到,何進勢必會坐鎮皇宮處理侄子登基的後續事項,屆時僅須再做翻丁原,天下就是您的了。」

    「叔穎那邊咧?你將咱庸涼兵馬都交付給這二愣子,他趕得及來洛陽支援嗎?」一想起胞弟董旻那種豆腐渣腦筋,董卓即略顯擔憂的續問。

    捻著文士鬚,李儒極自信的道:「請恩丈放心;小婿不僅已叮囑徐榮將軍從旁襄佐二爺,更央輔兄麾下的賈文和照應,保證沒問題。」

    「原來你留延武在老家是這個目的啊---」方才點了點頭,滿意他諸般表現的董卓又接著吩咐說:「賈詡那悶葫蘆平常雖木訥了點,幹起活似還挺牢靠的;等咱此計大功告成,你也給他搞個官兒做做吧。」

    話畢,相視而笑的翁婿便領著眾人又邊走邊商議其它事去了;其間,還不斷傳出他翁婿倆談及得逞後瓜分利益的隱約笑聲------。

    您沒聽錯,這隻久懷二志的關外白眼狼確實正要進行著一項陰謀,一項絕不亞於舊史中徹底顛覆漢室的挾帝奪權計畫!

    根據史策載述,董卓為了切入權力核心早就暗中賄絡有實際權力的十常侍,所以當他代盧植討賊失敗非但只免職而未獲罪,反被朝廷委以中郎將續伐韓遂、邊章之叛軍,並一直升遷到并州牧那等重要職缺,如今發難亦不過是因新劉備的攪局導致事情加速出現罷了;對靈帝長期倒行逆施的昏庸,不少人是恨不得學張角般將其刺殺而後快,因此他的殯天駕崩也極可能非文獻所寫壽終正寢之自然死亡。

    當然,即使謀叛的董卓不對付劉宏,那傢伙在縱慾過度掛掉前還是會遇到很多行刺危機,毫不影響註定提早下台的悲劇命運------。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2 07:06
第七十一章   生詭變  禍起漢宮     堅誓約  盟訂斗室

    (還請喜歡本部小說的各位大大,不吝給予小弟支持或按讚、收藏,謝謝喔。)

    正值青壯的劉宏果真死了。

    荒淫了十幾年,這比父親更加寡廉鮮恥的東漢靈帝便在清晨被侍監發現暴斃於龍床上,除一雙睜大的驚恐雙眼死不瞑目外,身體各部位並無異狀或創痕;抓住鬥爭機會的張讓、蹇碩那夥人待一切安排就緒,即先偕往何太后寢宮前哭訴的道:「大將軍欲殺我等久矣;今御駕新崩,望太后念及臣下昔日的勞苦,救咱一救------」

    「先帝屍骨未寒,國舅便想要恣行殺戮麼?」仍年輕美艷的何太后秀眉一鎖,就貝齒輕啟著允承說:「各位無須擔憂,莫道諸君皆為聖上重臣親信,張總管於哀家亦有舉薦之恩,我焉能坐視不理?你們別怕,待會咱即同去大將軍府先辦妥辯兒回洛陽登基一事,哀家再替爾等說情;有我在,國舅應尚不至敢對諸君妄動。」

    磕頭如搗蒜,裝作畏懼卻早與靈帝之母董太后議妥改冊劉協為君的張讓又忙道:「太后明鑑啊!大將軍手握兵權,我們在這兒還有一絲生機,倘踏入了將軍府門,必俱為虀粉矣;尚請太后邀兄長進宮勸說,否則咱寧可現在便自刎於此,也勝於挨國舅千刀萬剮。」

    何太后聽完亦覺得他講得甚有道理,就沒再堅持己見的裁示說:「那麼---,一切即按照張總管的意思去辦吧;聖上驟逝,宣詔辯兒繼承大寶的信使又還未返宮覆命,你們便差人去告訴國舅,說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心想妳派遣之信使此刻約莫已掛在往并州的路上啦,但他冷笑之餘仍領著恩典忙躬身退出了寢殿去;於是,張讓群佞們這時就一面代頒懿旨,一面在長樂宮嘉德門內伏下了數十名刀斧手,專等無謀莽夫的何進中計前來。

    不過他可沒料到,傳達劉辯接位的使者卻未遭暗算;過程雖歷經波折,最終仍安全抵達了上黨,而助那幸運仁兄脫險之人,即是王越。

*          *   *

    話說劉備將整個冀州丟給了郭嘉並領弟妹們趕回黑山寨後,便急著與趙霖一塊來找童淵;當然了,大夥瞧她跟子龍神似的模樣無不嘖嘖稱奇,而這滿懷複雜思緒的趙霖自也在情怯尷尬中見到了三位「準嫂嫂」。

    「爹正教甘大哥訓練特種兵的竅門;嬋姐姐已騎馬去陸戰隊駐地往稟,應該快回來了。」還是和未婚夫最有話聊的糜萱看出了細微端倪;她注視那亦有所思的劉備一陣子,忽打趣探問道:「咱這小師妹好像有心事對不?你老實講,路上是不是把人家怎樣啦?」

    「妳---妳別亂講;子龍的嫡親胞妹也就等於是我妹子,豈能開得如此玩笑?」儘管問心無愧,他卻不由自主的緊張解釋說:「小師妹大概是頭一遭跟咱們相聚,亦可能因途中太過勞頓,才會那樣的------」

    瞧糜萱難得露出調皮表情,劉備又瞥著她道:「妳來寨裡也沒住上多少時日,好的不學,怎將小彤的古靈精怪倒學了個十成十?」

    「哼!偷講彤姐姐的壞話,等一下看她會不會修理你?」朝他先扮副俏皮鬼臉,隨即恢復平常神色的糜萱又已正經著說:「或許是女人家天生的敏感吧,我總覺得這妮子瞧相公的眼神特別溫柔;其實我們三姐妹早商量妥了,以你的條件爾後便算是妻妾滿門亦不足為奇,只要對相公是真心的好,咱三個可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善妒。」

    呆了一呆,心甚感動的他不禁拉著糜萱雙手道:「妳們---,唉!」

    就在兩人含情互望的同時,廊外也已紛傳童淵、貂嬋一行人策馬急回的通報聲響;兩頰紅暈的糜萱忙放開了未婚夫手腕催促說:「嬋姐姐和爹都回來了!相公快去吧,莫讓咱這癡心的小師妹等得太久------」

*          *   *

    偏堂大廳裡;示意兒子把弟們及三名媳婦也一塊參與的童淵,聽了趙霖剛說完江南之行及那八個字語,已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包括面色凝重的劉備在內,沒人敢打破此刻的寂靜------。

    「我猜---,各位必定很納悶老朽為何要遣霖兒遠赴千里的南方尋一緲幻女子吧?」半响,他才昂首看著眾後輩道:「你們若非是小犬親勝手足之結拜弟兄,即為備兒將廝守終生的良伴;童某既承諸君抬愛執以父禮,假如再有所隱瞞豈不愧對於心?現在,給我點時間告訴各位這其中的關聯因果,之後倘欲另覓歸宿者,任其自便。」

    廳上諸人無不駭然且急跪著說:「爹爹何出此言呢?」

    劉備亦邊和他忙攙扶大夥起身,邊勸道:「爸,您的話太重了------」

    待後輩皆再次坐入椅中,童淵才嘆了口氣說:「童某知道你們跟剛返回的小徒一樣,都質疑我在元配顏氏撒手人寰後怎還會有個分離數十年的髮妻,而除了藝成的張繡、張任、雲兒兄妹及我那已往生的獨生愛兒童飛外,又哪時候曾另收過盡得老朽真傳的螟蛉義子?是的,備兒與我均非這個時代的人;假如子凰她的傳達無誤,那江東的孫老太太也是一名外來者,並極有可能是童某前世一同誤闖漢末的妻室------」

    這番出乎大夥意料的話語,當場就令眾人相互對看的傻眼好一會;避開身分特殊之劉辯不談的童淵接著道:「老朽到此之初即強烈感覺內人亦同時跟了過來,雖不知她飄流何方,但那似有若無之第六感卻是支撐我活下去並四處尋找她的最大動力;只是隨著年紀漸增,童某也早給無數次的失望及風霜雪雨折磨到身心憔悴,因此當我聽見荊州、江南一帶有類似案例的奇聞,便託武功機智均為佳選的霖兒代行。」

    見眾後輩皆聚精會神的聆聽,他繼續說:「我原本對她這次南下不抱突破指望,豈料那天為排解子龍與翼德的比武紛爭時,居然意外讓老朽和亦穿越一千八百多年時空到此的備兒重逢;這使童某更加堅信內人倘仍存活於世間,絕對也在此處的某個角落------」

    被童淵那無悔的深情所感動;在座每個女眷全頻拭頰畔淌滴的滾滾淚珠,連最刁鑽古怪的甘彤都忍不住熱淚盈眶啜泣著道:「爹,您跟分別千餘年的大耳---相公既能相會,上蒼定會保佑您夫妻倆團聚的。」

    對她報以一抹充滿苦澀謝意的微笑;將憂鬱目光在大夥臉孔環顧的童淵又說:「儘管再世為人,備兒與我卻極不願用雙重記憶和未來知識擅改現況,只遵行命運法則讓一切順其自然;但他此番平冀所遇上的賊首高昇,其體內之突變結構很明顯非出自於這時期的技術;那僅代表了一件事情,就是我夫妻先前的大對頭,亦來到了這裡。」

    「怪不得他武功恁的詭異,屍身也與常人不同;爹,您說的那名大對頭是不是更加厲害難纏?」已跟著改口的趙霖擦著淚水忽問。

    「我與內人前世時,早已非他敵手。」童淵無奈解釋著:「而且若從張角、渡劫這些匪酋所習練的邪門功夫去推敲,他應已在著手研發我們那時候所禁用的生化科技;倘真如此,天下即危殆了------」

    「阿爹便是為了這原因,要咱另尋活路?」猛張飛亦驀然問道。

    「關某不知爹與兄長那個年代對『重信守諾』四字的看法怎樣;但在下既與諸位結義並死生論交,焉有中途背盟之理?」關羽跟著斬釘截鐵說:「此人就算是三頭六臂吧!大丈夫死則死爾,又有何懼哉?」

    瞠愕的童淵正欲啟齒,漸像二哥惜言如金的趙雲也接口道:「桃園盟約,豈可或忘?世上只有斷頸趙雲,絕無棄親而走的子龍。」

    話語甫畢,連趙霖在內的眾女更異口同聲說:「我等誓做劉家鬼!」

    「唉,你們這些孩子;」童淵激動之餘,忍不住抹著眼角的縱橫老淚道:「我劉家何德何能?竟能蒙各位如此的厚愛------」

    先意味深長瞧了那神色堅毅的趙霖一眼,心懷相同感激的劉備亦忍著泛酸鼻尖說:「賢弟,妹子們---;這叫劉某今生如何報答?」

    「夫君與那強敵周旋不但是要了結私仇,更是替大漢萬千百姓奮戰;」糜萱溫言撫慰著他:「你這外來客都能為他們拼命,何況我等?」

    那話一向不多的貂嬋也道:「相公安心去幹吧,咱全支持你。」

    「阿爹、大哥!你們雖非我漢室原有子民,老張敬重你們卻至死不變;」直率的張飛豪氣干雲著說:「倘有用到咱們之處,俺願做先鋒!」

    「既是這樣,事不宜遲---」正所謂英雄惜英雄;把滿腔謝忱放進心裡,不再矯情辭拒的童淵即果斷道:「當務之急是請華神醫與咱先赴長沙和張太守併力救治黃老弟的單傳香火,我們再往富春見孫老太太;她若真是吾妻汪蝶,咱對付那廝便又多幾分把握了。」

    眾人正商議間,暫代州牧的陳宮已奔至門外,並慌張吩咐衛兵說:「快去稟報主公,洛陽有懿旨到;保護聖上的王大俠亦在府廳裡!」

    父子倆驚疑互望著;確定沒聽錯的劉備、童淵均想:「這是『懿旨』而非『聖旨』?劉宏那該下地獄的皇帝難道當真掛點了不成?」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2 07:19
第七十二章   為蒼生  劉辯進京     聽慫語  奉先弒父

    待這倖免於死諫,此行卻耗光百名隨扈的大臣劉陶唸完了那份何后詔書,跪俯於地的劉辯起身接完旨後就征征呆瞧著劉備。

    「先帝已駕崩數日,您千萬不能再耽擱了。」見「準皇上」又似以前木訥遲鈍,劉陶雖內心暗嘆,仍善盡臣下義務的說:「董太后與十常侍密謀冊立二皇子繼承大寶,為封鎖這消息,竟派遣數批人馬企圖滅臣之口;若非王教頭助我,臣焉得完成傳旨任務?」

    「請陛下節哀並暫忍雷霆之怒---」一旁的王越邊打量著那與己齊名的「蓬萊槍神」童淵跟已是愛徒未婚夫婿之劉備,也邊勸解道:「這夥閹宦固然久圖歹計,但因正忙著誅除大將軍且算定宣詔不會送抵并州,必將疏於攔截儲君之佈置,何況還有王司徒在從中襄佐,料那群佞短期內尚不致得逞;只是咱速度須加快,否則恐怕早晚生變。」

    明白他的瞳眸想訴說些什麼;劉備瞭解這穿越少年儘管與皇帝名為父子,卻跟劉宏毫無親情眷戀,尤其在此住上了一段時日後,更對登基為君之事輕若糞土,此刻要他回洛陽漢宮,跟法庭中遭判入獄實沒兩樣。

    無須王越那暗示的眼神提醒,當機立斷的劉備馬上用師父口吻對他悄聲說:「辯兒,莫道繼任帝位是你這一生要面臨的苦差事,即使身為普通人子亦需盡足送終本分;先回去囉!等你掌握大權,想再出門逍遙怕沒機會嗎?況且咱在宮內還有大事待辦呢------」

    劉辯先是低頭不語;良久,方長嘆一聲且像是演給別人看的道:「那便依叔父之言吧!卿家、王教頭,咱今夜就啟程如何?」

    而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湊巧,知道輕重緩急之分的童淵也隨即改變調派細節著說:「陛下此行艱難重重;兒子,你便同熟悉宮廷的嬋兒及王大俠師徒二人護送他回京城,荊州與江東就讓為父帶隊前往好了,等你在洛陽辦妥儲君登基大事,再來跟我們會合。」

    「爹,這樣一來---大師哥的人手豈非太單薄了?」趙霖聞言即偷瞄劉備並對師父囁嚅著問說:「而且我也才剛自江東那邊轉回,又從不曾到過洛陽城;這一次---,這一次能否讓霖兒跟大師哥他們一塊入京?」

    亦看得出她的心事;童淵略為沉吟後,立刻點頭道:「好吧;反正長沙郡守及富春孫家府第應不難尋覓,妳去幫辯兒忙也好------」

    不料剛一答允喜孜孜的趙霖,那廂旁聽已久的小周瑜亦突然開著口問說:「祖師爺,吳郡附近我熟;您南下之行,可以順道帶瑜兒同往嗎?」

    「既然如此,你也趕緊去收拾行李---」瞭解這神童想回故鄉並增長見聞的想法,又知周瑜與孫家甚具淵源,他便莞爾的捻鬚道:「咱下江東確是少了位智囊;既有公瑾在,老夫可多一個商量對象了。」

    於是當天夜裡,那思妻情切的童淵就偕一口答應的華陀及關羽、張飛、趙雲、周瑜等人先啟程直赴荊州,儲君劉辯則在劉備、趙霖與王越、貂嬋師徒倆之陪同下,出發前往詭譎多變的洛陽帝都,上黨僅託甘彤與暫代醫學院長的糜萱留下照料劉母及小徒郝昭父子;而增援冀州漸復郡縣所需物資和守軍的調度事宜,仍交由陳宮全權代辦。

    其實別看現在才十一歲多的劉辯年紀尚幼,歷經劉備及童淵這兩大宗匠調教了將近一載,兼之具有穿越者的特殊體質,如今他可不再是先前那個瘦巴巴的虛弱孩童;雖與奔波在外的師父劉備不常相聚,但卻已將打妥內功基礎之「雙極劍法」練得小有所成,加上童淵視其聰穎悟性又傳了他一套鍊子槍,劉辯此刻亦算得上是槍劍雙修的少年高手,差只差在較欠缺江湖上的應變知識跟臨敵經驗罷了。

    和劉備情同父子的他本待藝成後也能遊歷四處行俠仗義,沒料想一道突如其來的詔書竟驟然又把自己鎖回了禁苑深宮,這怎不叫滿心期許的劉辯惆悵鬱結?幸好清楚他個性的劉備沿路不斷溫語開導,且以某部武俠小說中那並列五大高人的大理國君為勸勉例引,方令劉辯豁然釋懷;與貂嬋互動親密的趙霖見這小皇帝臉上陰霾已一掃而空,即私下問劉備說:「大師哥,你是使了何種法子讓他想通的?」

    「沒什麼啦;」靦腆的劉備笑著道:「愚兄只是突然記起我們那年頭電影裡有句名言亦挺合用的,便講給了辯兒去參詳思考。」

    「哪句話?我也想聽聽成不?」趙霖這好奇寶寶忍不住追問著。

    回想那名擁有蜘蛛超能力的主角在迷惘之餘,他叔叔曾講過的台詞;劉備不禁就順口的答說:「力量愈大,責任愈重------」

    是的,莫道舊史中齒齡幼小的劉辯、劉協二人因手無縛雞之力而遭權臣玩弄於股掌間,歷代多少君主由於無法善用自身力量導致禍國殃民,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清朝明君康熙倘親政時未設法剷絕鰲拜與跋扈三藩宿敵,何來之後的繁華盛況?為避免悲劇重演的劉備即是瞭解漢末局面走勢,才力促今非昔比的徒兒回京都去繼承帝位,只要大權在手,方有資格為天下蒼生謀求福利,屏除夷患於關外!

    且不說這幫俊彥一路披星戴月的要趕回洛陽;咱先來瞧瞧亦潛藏危機的丁原陣營裡,正在發生什麼驚人的變化------。

    因是負責皇城東南方第一道防線之重要任務,他那支頗受何進信賴的并州鐵騎雄師雖未參與討伐黃巾賊眾,配備之精良卻是僅略遜於城內的禁衛軍;而丁原打從接掌了京都外圍兵權,更獲封為「執金吾」一職。

    不過這傢伙便像個吝嗇老闆似的,可沒為此晉升麾下將領官階或予以特別恩賞;尤其是乾兒子呂布在迫使他允准匯戰鉅鹿後,猜忌的丁原怎敢給那牛人再有帶兵翻身的機會,照舊要他乖乖佔個主簿文官職務。

    「兒啊,切莫小看現在的銜缺喔---」兀拿藉口安撫著螟蛉義子,丁原故示凝重的「摸頭」道:「你若不是老夫唯一親信者,我焉肯託付這攸關所有將士安危的工作?好好的幹,等弭平了亂賊我再升你做個『都尉尚書』。」

    嘴巴唯唯諾諾的稱謝,但你們可知呂布心裡面早已罵了幾百句髒話麼?只不過埋怨歸埋怨,需托蔭於人的他此時仍得強按怒氣,繼續忍受那類似坐冷板凳的無情對待;直到這晚,李肅的出現才改變了一切------。

    「李兄,你此舉的用意是---?」同鄉的呂布先是看著那棗紅色神駿戰馬及桌上一大堆金珠玉帶,又神色疑惑的悄問私訪故友。

    就如同三國演義裡的煽誘倒戈劇情般,僅差目前尚未任「虎賁中郎將」之職的李肅已微笑答說:「這匹『赤兔』是給奉先開創未來功名用的;至於那千兩黃金、數十顆明珠跟『獅蠻玉碾帶』麼,也是我家主公董中郎將知道某要來訪見賢弟,特命愚兄攜至此處贈與奉先,還望賢弟笑納。」

    「董中郎將?大哥,你講的莫非是剛取代南路討賊軍權的董大人?」呂布改了個較親密之稱謂,並訝異的問:「他為何恁的看重呂某?」

    沒急著讓李肅回答;吩咐廚房整治滿桌酒肉的呂布待敬了他一杯佳釀,方又問道:「量布乃區區無名之輩,怎敢承董公如此錯愛?」

    「此言差矣---」放下杯子停飲的李肅此刻即搬出預先擬好話語,點燃了引線說:「董中郎將求才若渴且向來禮賢下士,又久聞奉先勇冠三軍,終非池中之物,只恨無緣和賢弟結識罷了;奉先乃當世文武雙全之首屈豪傑,何苦甘願在這荒郊野外充一門吏鷹犬,埋沒你一身足以傲視群雄的本領?」

    聽對方讚了句「當世文武雙全之首屈豪傑」,腦海不禁浮現那曾擊敗他的另一個人;呂布難得謙虛的搖手道:「兄長這般謬譽,豈不令我汗顏?只不過呂某打從跟隨了丁公起,倒是真的時常懊悔自責------」

    「以賢弟之能,幹嘛要一直屈居那昏庸老頭的帳下?」亦未逼他忙做決定,李肅等酒過三巡才又緩下說詞:「大丈夫既立於世間,便應善用有限人生闖出一番事業;如今大好機會就擺在前方,奉先何不把握?」

    「兄長的意思是---要我投靠董公?」沉吟半响,遲疑的呂布復問說:「但他現在正赴兗、豫州境討寇;布縱有心,又焉得如願?」

    拿起杯子呷了口酒,知對方動搖心志的李肅即續慫道:「好教賢弟曉得,我主密獲協清君側軍令,如今早提南路官兵紮於離此不遠處;倘非不忍見你和丁原玉石俱焚,為何囑某來救奉先?你奪此首功便如探囊取物,可別就這麼平白錯過保命晉爵良機------」

    也把滿杯酒漿一飲入腹;呂布本想立即答允,然而一絲未泯天良又使他猶豫的說:「不過---此人可是我義父啊,這叫我怎下得了手?」

    「他姓丁,你自姓呂,豈有人倫相干?況且獲封『執金吾』顯官時,丁原又何曾記得那等父子情份?」李肅又下重藥的捻鬚反問。

    忽「喀崩」一咬牙,想到對方薄情寡義的他忽起身摘取了配劍,接著便憤然向險些尿褲子的李肅道:「待某除此狗賊,再引全軍效力董公!」

    於是,連「奉先因何變心」那句名言都不及說的丁建陽就在片刻重演了三國舊史情節;而梟首示眾後,講完「丁原不仁,某已殺之」場面話的呂布更把驚愕默然之五萬精銳及一班宿將,全部直接奉送給了董卓。

    喚從人拿搭配金翅鳳尾冠的銀猊鎧甲親贈呂布,咱這亦不知死活的董中郎將待又認了他做乾兒子,即假意的說:「吾得奉先,大事可定也!」

    接下來,將與原有兵馬合計逾八萬眾的部隊留下了一半,意氣風發的董卓便率領著那支勁旅,浩浩蕩蕩的朝京城逐步進逼------。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2 07:29
第七十三章   行仁義  群傑傾投     記遺語  紅蓮指路

    話說果已中招的何大將軍首級遭扔出了青瑣門牆後,趙忠、蹇碩諸閹宦雖順利剷除了眼中釘政敵,卻仍避不掉被緊接入宮的曹、袁等人剁為肉醬之悲慘命運;當然,除了封諝是單單一個免於此難的倖存者外。

    不談猶如整鍋滾粥的混亂宮廷,我們再來瞧劉備這邊的情況吧。

    出發之際先用特急公文把壺關守將陳到、高順暨本部兵調赴至箕關,身為并州軍領袖的他途經這傍臨司隸之重要關隘時更下令待換防將士一到達,張郃麾下的「大戟士」就與陳到所率之「白毦兵」、新騎隊火速潛抵汜水關前候命;而餐風露宿的五人方馳近戍衛皇城洛陽之最前線,即嗅出了警戒異於平常森嚴的詭譎氣味------。

    瞧見把守軍卒竟是一般外征士兵而非丁原那支精銳的舊部,知事有蹊蹺的劉備已悄聲向同伴們叮囑道:「變故驟生,請諸君隨我小心應對。」

    將兩小碇沉甸金塊分別塞入了盤查衛士的掌心,早吩咐大夥把兵刃全藏在斗篷馬車裡的他跟著陪笑說:「我等皆為『三清觀』的俗家弟子;掌門道長要咱趕回打點明日一早的法會事宜,還望軍爺們行個方便。」

    真的是「有錢能叫鬼推磨」了;劉備連最專業的索賄「天使」都可打發掉,何況是這兩個喜出望外的小兵?笑顏逐開的他們看車上兀坐著貂嬋、趙霖那頭戴紗帽之女眷,果然就很識趣的拉起路障讓對方通行。

    可是當大夥才走一會,忽聽背後有人喝道:「前面的,全都停下!」

    訝異的劉備轉過頭,只見叫住他們的是名牙將裝束之中階軍官。

    「從哪兒來?到哪兒去?」這神色淡漠的帶隊牙將又上前問說。

    「稟報軍爺,咱全是京都德安大街外『三清觀』的俗家弟子;因那邊明晨一早有場大法事要做,故特地自河內郡回觀裡來幫忙的。」劉備亦掏了把金碇並堆滿笑臉的說:「是小的欠缺禮數,剛才沒看見各位爺們------」

    卻不伸手去接「買路錢」,這牙將只冷冷盯視著對方;隔了良久,他方努起嘴朝後面一個伍長道:「拿去分眾兄弟喝茶吧,不必留給我。」

    「劉侯爺---」待那班兵卒歡天喜地的離開,此人又即對忐忑的劉備低聲問說:「你們現在才要趕往宮廷,不略嫌太遲了些嗎?」

    「將軍認得我?」心中一凜,劉備忙肅容反問:「閣下何出此言?」

    「某乃盧中郎將舊部宗岳,欽差大人昔日學藝,岳恰為府第任總護衛一職,因此曉得尊駕是故主門生;時值敏感節骨眼,請恕卑職適才的無狀。」他急速解釋完,復上前一步的悄道:「董卓自代掌了南路軍權非但不思討寇,反勾結這裡一個名叫呂布的叛賊暗算了丁大人,今晨更提重兵奔向京都,此地僅留原并州將領侯成、宋憲、魏續、郝萌、成廉與岳把守,至於其用意為何,則不得而知了------」

    暗呼了聲糟糕;歷經波折的劉備在奮戰不懈中一直覺得他已避免掉很多舊史之遺憾,無奈繞完恁的大圈,還是發生了演義一開場的悲劇。

    幸好他可不像宿主玄德公那麼差勁;念頭飛快一轉後,劉備已閃至徒兒身旁的問:「不瞞將軍,某等此行皆為攔阻董、呂二佞及十常侍私下篡旨,欲護送大皇子登基繼承帝位;我勤王之師也已開拔於途中了,未知將軍可敢再為勢已危傾的漢宮盡一份心力?」

    見劉辯出示了何后宣詔,倒持手中「龍牙槍」的宗岳哪管是否還有細作在旁,便忙著要行跪拜大禮;這次卻換眼明手快的劉備阻擋說:「誠如公言時值非常;將軍暫免冗節,不然恐怕洩漏了儲君行蹤。」

    抹去面額那涔涔滲出的冷汗;他先示意瞭解的點點頭,接著又低聲且堅毅的道:「但有用某之處,宗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覺得頗賞識此人;劉備雖不知對方身手如何,然而能被盧植委任做將府總護衛,本領想來應不致差到哪兒吧?於是面露嘉許微笑後,他亦直率說:「既如此,就勞宗兄勒令部眾先接應我上黨援軍;侯成、宋憲等輩與某有一面之緣,我這即往陳利害關係------」

    言語甫畢,明快果決的劉備索性連雙劍也懶得再拿便逕朝宗岳指示處騰躍而去;沒錯,他的打算是那五員鐵騎驍將最好能為己所用,否則由於事關中原未來的氣運,萬不得已時亦只能選擇壯士斷腕了。

    來到這間向為高級軍官憩宿的碉堡,劉備稱幸的是欲尋五人不僅都在裡面喝著悶酒,而且還聽他們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附和謾罵。

    「老子真是叫倒了八輩子霉;先是碰上吝嗇成習的該死丁老頭,現在又給均視咱們如無物的董大鬍鬚及那三姓家奴像丟棄垃圾般踢在一邊---」搶先給呂布取了張飛常掛在嘴邊的著名綽號;郝萌捧起瓦杯一飲而盡,立刻就抹了抹唇角酒漬繼續埋怨:「早知這樣,當初我即該和老曹也一同跟著劉欽差出走才是,省得在此受人冷落!」

    已有些許醉意的侯成亦「砰」聲拍案著罵道:「對啊!僅箭術比咱了得的老曹一過去不只便馬上參加黃巾總壇之戰役,如今更升做了扼守雁門關隘的將領;唉!咱那時若鼓起勇氣尾隨離開,焉有今日之辱?」

    宋憲、魏續、成廉三人儘管沉默,臉龐卻也都是不滿之色;趁此刻越窗而入,乍現身影的劉備劈頭第一句話就問:「諸君,安樂否?」

    還好,這些并州老將一來是早看不慣呂布弒親求榮的作為,再者又見是心儀之主到此曉以大義,因此沒費什麼唇舌劉備很快即說服了這班亦善練兵的將領;急於立功的他們甚至便對新老闆提議說:「啟稟主公,不懷好意的董、呂二賊為防軍中生變,帶去京城的全是咱原建制舊部屬;那夥兒郎可都是我們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哇!憑什麼要替這對狗入的雜種賣命?您帶咱一塊去,讓我們把所有的戰士全都要回來!」

    想想也不無道理;於是只盞茶功夫就已盡收汜水關倒戈之眾的劉備等交代五將亦率本部兵赴援,並囑咐了宗岳與張郃、陳到隊伍的聯絡細節後,即領著劉辯等人又再星夜趕往那約莫剩下半日路途的洛陽京城。

    「玄德,董卓竟將城門對外封鎖,看來他已經開始動手了---」瞧劉備一直對己敬以父執輩禮數,很是高興的王越待遙遙望見門防掩閉的關隘,忙馳近一旁提醒道:「此城為歷代天子定都之地,易守難攻;如今既阻斷了出路,必佈有重兵守把,萬萬不可冒險。」

    率先「噫」聲勒韁停馬的佇瞧,也暗自擔心這一點的劉備遠觀鐵皮包覆大門果然已緊緊合住,縱有百萬雄師亦不能在短短十天半個月將它攻破;當然了,以他和王越、趙霖目前的武學造詣要攀登那高約十丈之城牆絕非難事,但貂嬋及辯兒怎麼辦?再說便算是大夥全勉強躍上了牆頭,總不能就這樣一路殺進尚有數里距離的宮廷內吧?

    「大師哥,我摸上去悄悄弄開鎖梏讓各位先衝進皇宮;等擺脫了那些守軍即設法跟你們會齊,好不?」成竹在胸的趙霖忽討令說。

    「不行---」訝異看了看父親向來稱許謹慎的小師妹,劉備雖曉得她有這份本事,仍斷然否決並分析的道:「咱此行是要阻止董卓篡詔謀權,打草驚蛇的與官兵正面交鋒只會令我們喪失原有優勢;爹既將妳---你們託付予我,劉某便不能令任何一位有所損傷。」

    聽到最後那略顯支吾的話,遭打回票的她豈止沒半分惱怒,心中反還激漾著絲絲甜味;幸虧四周昏暗,大夥均未瞧見趙霖又臉浮酡紅。

    「相公且別著急,咱定能想出個辦法來;唉!如果可挖地道讓咱們潛過去就好了---」緩頰的貂嬋先撫慰著未婚夫,又回眸詢問恩師王越:「師父,您在宮內恁多年,可曾聽說過有這麼個東西嗎?」

    真是一語點醒了夢中人;耳朵轟響的劉備腦海驟然想到駱紅蓮受縛時,曾提御花園蛇斑石裡那條能通往京外「候旨亭」的秘道!

    不待瞠視以對的王越回答,劉備已搶先說:「各位,快跟我走!」

    儘管不曉得正苦苦思索的他何以突然拍著座騎轉頭疾奔,但清楚此君能耐的他們見其神色篤定,明白從不妄言的劉備這項舉動必有深意,也即揚鞭策馬的緊隨在後;那「候旨亭」距此僅三里之遙,跨下騎乘皆為并州良駒的大夥只幾眨眼間,便已來到了亭外。

    「叔父,這座亭子中莫非有什麼古怪?」劉辯終於忍不住問道。

    沒急著跟同伴們說明原因,劉備先走往那表面光滑的巨型圓桌細細檢視了一番,等瞧清底層連結的四支腳柱果均各雕含著小石珠之龍首,就照臨終前的駱女傳述訣竅把珠心分朝上下的撥轉三次,並將桌几自左而右且再反向的旋動三圈;不久,他們即在足底一陣沉悶的軋軋作響聲中,乍見涼亭後方階梯的青石板已顯現出一個大地洞入口!

    領著詫異萬分的眾伴當靠近洞口處,等裡面穢氣漸散的劉備此時方解釋著說:「駱姑娘指點的法兒確實奏效,這地道可直通大內。」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2 07:40
第七十四章   善未泯  倫監洩密     心不軌  封諝現身

    抖燃火褶子帶頭緩步而入,他才點著牆壁上一支浸油木炬,卻聽剛開啟之巨大石板塊又已「刮」、「刮」悶叫的自行掩合;多劉辯沒幾歲的趙霖見那師侄小皇帝似顯驚懼神情,便不避嫌的握緊對方另一隻手安撫道:「別怕;有你師父在,一切都能化險為夷------」

    報以一抹感謝微笑,劉辯忽覺得這像極趙四叔的小阿姨,其實亦挺溫柔的耶---;而五個人在地道內行走了快頓飯時辰,就隱約耳聞外面傳來斷續的喊殺聲音,有人甚至還大著嗓門直嚷吆喝:「快!董將軍說逮著二皇子及王司徒的賞金千兩,記住要活捉啊!」

    面面相覷著,知已來到內苑的大夥再也顧不得暴露行蹤;劉備一拍此處石牆凸鈕,他們即似下崗猛虎般自敞開的蛇斑石假山裂縫一躍而出,掌腿翻飛中更把御花園那群忙追砍侍監的并州軍士打得東倒西歪,雖連王越都不知道狼狽為奸的對方因何自相殘殺。

    「董卓跟充內應的封諝暗地勾結,除了要改立新君以便挾權外,還藉此機會欲盡誅何進及十常侍等它派政敵---」開道的劉備邊走邊解釋說:「而那枚傳國玉璽亦關聯重大;所以咱現在不僅要營救二皇子與辯兒的生母何太后,並須設法阻止他們搶奪璽印。」

    也用「飄絮定山掌」的凌厲掌法擊昏了數衛兵,初次與人動武的劉辯儘管年紀還幼小,但舉手投足間卻頗犀利沉穩,勁力吞吐的拿捏亦圓轉如意,確實已盡得劉家武術的精髓;聆聽講解的他先一個大旋身再踢翻四名圍攻之卒丁,接著就面不紅、氣不喘的對大夥道:「玉璽本由『符寶郎』掌管,不過去年父皇即廢黜此缺把它交給了母后,一直都放在側宮的『慈儀閣』書房內;這地方便在前頭,我來帶路。」

    於是未逢敵手的五人就在劉辯引導下,邊打邊朝那離御花園僅幾百步的「慈儀閣」方向行進;此刻距董卓、封諝發難雖只個把辰光,幸好他們用桓帝闢建的通道省了不少時間,加上王越、貂嬋及在這裡長大的劉辯均熟悉地勢,因此沒多久即已衝至閣門口外。

    正當要入內去尋找玉璽,偏廳那端忽傳來一名監役的求饒嘶喊:「各位爺---,我和你們家董將軍是好朋友哪!而且還是跟封總管辦事的;你們千萬別---別殺錯了人------」

    「錯不了---」領隊軍官冷哼了一聲,又惡狠狠的說:「封總管交代過,宮裡面凡是知道他和董將軍有聯繫的,一個活口不留!」

    聽這太監的喊叫聲音似乎頗為耳熟,直覺有異的劉備便縱身躍往了話語來處;然而當兀在半空中的他欲出手解圍,卻恰見那率領多名健卒之伍長已把明晃晃刀尖正插進一個失聲慘呼的胖太監肚子裡------。

    是倫公公,這曾向他及恩師索賄並陷害忠臣的「天使」!

    此人儘管該下十八層地獄,但劉備卻沒見死不救;騰空的身子甫一下沉,雙掌化作漫天絮影的雄渾掌力就在一抹優雅弧線中往那幫叛軍肩頸紛飄罩落,觸者無不立即昏暈摔飛,裡面自也包含了適才行兇的軍官!

    忙彎下腰去檢視早仰臥在一片血泊上的倫公公;他這時雖已氣息漸弱,不過渙散瞳孔還是馬上便認出娃娃臉的劉備。

    「劉---劉大人---」倫公公一手按住了右腹仍不停湧冒鮮血的傷口,一隻手就顫顫蘶蘶指著旁邊道:「何太后剛剛---捧著傳國璽---去『養心殿』了;二---二皇子亦在那兒,你是先帝---託付重任的國戚,得快去---快去救---救他們------」

    點了點頭;看此人臨死前終於顯露出原本的一絲善良,劉備即安慰他說:「你放心,營救何太后與二皇子的這件事情便交給我來辦吧;封諝跟董卓是否都在『養心殿』那裡?我殺了他為你報仇可好?」

    「算---算了---」艱辛搖動肥嘟嘟的腦袋,這已不見入氣的倫公公忽苦笑著道:「封總管先前對我---對我有恩,那年家鄉鬧---鬧瘟疫,若非他出錢幫我---安葬了爹娘兄姊,又---又領我進皇宮棲身,倫某---哪能活到現在?就沒餓死也---也早讓劫匪煮來吃啦;而且替他做了---做了無數違背良心的惡行,我亦算---死有餘辜------」

    王越等人這時也已來到了一旁;倫公公見是劉辯親臨,先是拼命要挪動軀體下跪,卻在一陣掙扎後不禁「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倫卿家有傷在身,不可多禮;」縱使平常對哈聲哈氣的倫公公極為厭惡,漸懂人事的劉辯此刻亦忍不住憐憫的慰撫並即追問說:「你剛提及我母后及協弟全去了『養心殿』,那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吁吁喘息著;倫公公不知是因首遭未行完叩拜禮節或真為參叛之逆舉在內疚,便誠惶誠恐的答道:「奴才---奴才該死;太后夜裡聽聞何---何大將軍命喪青瑣門,又獲報董卓---已率外兵入宮,初更時分就帶著---帶著二皇子來此處避禍,誰曉得呂布這廝不久即喚---喚奴才領著他至此搜尋傳國璽---,若非司徒王大人率一隊家丁先護送她倆---攜取璽印速退至『養心殿』內,後果不堪---不堪設想------」

    與貂嬋、趙霖及劉辯不禁抬頭互望;通曉舊史的劉備因二女已從父親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路上便分別向她們和徒兒略述「未來」往事較重大的演變經歷,尤其是何進被誅、董卓入宮為禍故導致天下分裂之過程,更花不少時間讓三人去理解融會,而呂布跟王允及已成未婚妻的貂嬋諸多淵源糾葛,劉備也曾對關鍵人物的她詳細說明一切。

    「相公寬懷;你講的那個『我』從前是怎樣嬋兒不知道,現在的『我』卻是以你為天,這一生永不變節。」那是貂嬋聽完後的回答。

    如今眼見事情又將重蹈覆轍,四個人心中無不忐忑憂慮------。

    一口氣講了恁多話,要害中刀的倫公公已漸漸不支;但這快油盡燈枯的「悔過者」最後仍向王越祈求著說:「王---王師傅,你武功高強,且對漢室忠---忠心耿耿;太后和---和兩位皇子的安全,就要偏勞---偏勞你了,別令他們如同---聖上般,再遭人---下毒手------」

    皆曉得他那番話中暗藏著宮廷不可告人的玄機;然而大夥正要繼續問個清楚,一抹猶如鬼魅的身形即在這時忽從十幾丈外颯然掠近,驟至的那人影更以陰騖語氣道:「小倫子,是誰准許你在此多嘴多舌的呀?」

    眾人定睛一看,來者竟便是十常侍裡面唯一存活的封諝!

    「總---總管大人,我什麼都---都沒講啊------」倫公公顫抖的說。

    上前一步,用身體擋在中央的劉備先打量這長眉老監侍;他相貌雖極普通,不過蒼白的面孔卻有一雙烱利細眼,彷彿能用目光奪魂。

    「劉并州,你不乖乖奉旨去平定冀地的黃巾賊就算啦,朝廷尚未追究爾等對大皇子疏於照顧之罪責呢,如今你更帶那兩個娘們跑進皇宮想胡鬧些什麼?」兩手背負在後腰上,封諝復將狠瞪大皇子的視線移去王越臉龐道:「還有王師傅;你弄了個貌若儲君的小孩來此,又要幹嘛?閣下莫非不曉得咱派赴上黨的使差,剛才已把在箕關附近尋獲到他失蹤的遺體送去了『養心殿』?而且你要找人冒充亦找個像樣點的吧,誰不知道短命相的大皇子既乾且瘦,哪裡有這孩童的結實健壯?」

    「呸!真是一派胡言---」強耐怒焰的王越忍不住反唇相譏:「傳達懿旨的劉陶他人還在上黨哪,何時又冒出個勞什子使差?大皇子也好端端的奉詔回京,你這老閹宦此刻卻亂嚼舌根,到底在鬼扯些什麼東西?」

    伸手攔住快抓狂的他;劉備忽漾起招牌的童稚微笑,接著方對封諝說:「身懷絕技的尊駕在大內非但是深藏不露,更將那造謠嫁禍的本事練到了爐火純青,佩服佩服;總管爺,你煽動張讓等同謀誅殺何國舅在先,又勾結狼子野心之董卓引外兵剷除異己在後,待做掉傳旨大臣劉陶並將假儲君的屍身栽贓給我,尊駕等於掌握了漢室半壁江山不是?屆時僅需再想法子弄垮董中郎將,你即為開國共主了------」

    宛似夜梟牢盯著獵物;沉默的封諝過了一會便頷首讚賞著道:「不愧是狗皇帝破格提拔的人才,居然能看透本座的精心策劃;只不過皇宮內苑你們算是已走到盡頭了,各位今日---全部都得死在這裡。」

    「且慢---」復抬臂先阻攔蓄勢待發的對方,一臉漫不在乎神色的劉備仍笑著說:「你老兄要鬆散鬆散筋骨,劉某絕對奉陪到底就是,但動手前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尊駕與董卓既志在篡竊大位,幹嘛覬覦那顆璽印?莫非兩位亦是驪山『秦皇陵』的門下?」

    白皙面容再無法保持鎮靜;封諝猛睜鑠閃青芒的窄細雙眼,即陰惻惻的問道:「是馬元義這傢伙告訴你的?還是高昇那該死的盜墓賊?」

    「都不是---」搖著頭,劉備慢條斯理的說:「尊駕應該不會忘記我曾和張角、渡劫等一幫妖人周旋過吧?這壓根也不難推敲,你們為了讓習練的『不死身』邪術登峰造極,最終便均需憑藉玉璽突破其中若干瓶頸;張角是這樣,董卓和你---看來亦皆抱持著相同的想法,我說的對不對?」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5 07:05
第七十五章   論璽印  夜話秦史     述秘辛  明奪漢疆

    「閣下確實是塊難能多見的璞玉哪,就可惜封某已留你不得;」忽吃吃邪笑,五官驟變猙獰的封諝即道:「也罷!反正你們都沒機會再洩漏出去了,本座便把那枚璽印的秘密說給你聽,好讓各位瞑目。」

    頓了頓,他卻仍閒負著雙手問說:「姓劉的,你可知這傳國璽的來處嗎?」

    點點頭的劉備馬上如數家珍道:「前朝贏政滅六國統了一中原,遂在搜獲和氏璧且雕琢為印之璽面刻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相傳他為鎮洞庭水妖曾投之於湖,八年後神人復獻秦室,不久為我高祖所得。」

    亦點頭以示嘉許,封諝接著問:「果然是漢冑宗親,沒忘記祖傳之物的流傳淵源;那你知道洞庭湖妖與獻璽之神,又是怎麼一回事嗎?」

    這可引起劉備的興緻;他忙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說:「不甚瞭解,願聞其詳。」

    「很簡單,因為它們皆是秦始皇所創造但未成功的實驗品---;」昂起臉的封諝又語出驚人道:「其實就連贏政自己,也是個失敗者!」

    沒等對方追問,他已繼續說:「戰國時西秦盤據於現今雍涼一帶,與其它諸侯相較,那裡可算是人稀土貧;期間雖經孝公變法逐漸強化了國力,但這暴君剷除異己後的短短九年內,為何即能掃蕩六國一統天下?原因只有一個:後來的贏政根本不是贏政------」

    除王越及倫公公聽得一頭霧水外,心中一凜的劉備等四人無不面面相覷。

    是的,每一位史學家全將秦國軍事力量急起直追的進步歸功於商鞅,卻忽略了那種時代怎可能發明以鉻鹽氧化處理兵器的嶄新技術?而無論是水利或戰略皆具克敵奇效的鄭國渠現代化工程,又是誰的傑作?且他提前為自己建造的驪山陵寢,經許多挖掘者證實裡面的防禦機關亦有不少是出自廿一世紀科學概念,縱然沒埃及金字塔的結構詭異,卻也猜得到這些系統的原設計者,很可能不是那時候的人類------。

    沒錯!肯定又是一名外來客,並比劉備他們還要早了四百多年!

    思緒紊亂的他剛想到另一層面,封諝已再緩道:「嫪毐昔日在蘄年宮謀叛舉兵,才十三歲且全無指揮經驗的秦王是如何將其擒殺於咸陽?這荊軻乃衛國著名之勇士,他既握有匕首,怎可能制不住一個從未學武的少年?秦王又幹嘛逼迫生父呂不韋?因為贏政那時體內已經有了另一縷靈魂,另一縷曾是武術高手及具備軍事長才的新靈魂!」

    「難怪他能恁快併吞掉其它基礎雄厚的國家---」反倒是趙霖這生性好奇的娃兒首先開問:「不過,那跟你提的傳國玉璽有何關聯?」

    「他剛不是講璽印由索獲之和氏璧雕刻而成的嗎?」斜眼以瞪的封諝輕蔑著說:「據本座所知,正式稱號為皇帝的贏政儘管已掌握了大權,亦身負著傲世絕學,然而仍沒滿足他的拓疆慾望,因此曾派徐福遠航探索千里之遙的東瀛,更先連結長城以培植討伐北胡的軍隊;而他為了讓麾下將士皆有更奇特的玄妙能力,不僅把其中奧秘都鑲鑄在尚未完工的傳國玉璽內,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體會新藥效能。」

    「只是結果不甚理想,所以他便找別人續做試驗,這卻也就是洞庭湖妖和華陰獻璽神人的由來了?」極具現代智慧的貂嬋推敲著問。

    對她詫異的注視好一陣子;封諝似乎亦頗為欣賞貂嬋的美貌與反應,又接著道:「那兩個倒楣鬼其實也非什麼旁人;洞庭湖妖是他流放於蜀的父親呂不韋,平舒道上獻璽之神則是暗殺秦王未果的刺客荊軻------」

    因為事情演變得太過複雜,均陷入沉思的劉備眾伴當即沒再提出疑問;而繼續陳述的封諝亦在慢慢移近間復說:「爾等以為暴怒的贏政會輕易殺了他們倆?錯了,處決死囚容易,想找合適的實驗人選卻難得很;呂不韋雖是商賈政客,卻有深厚的練武底子,欲擺脫私生醜聞的贏政密遣心腹先將他擒返宮內,便立刻散播他服毒於蜀中身亡的欺世謠言,除了趁機盡逮呂門昔日效力之弔唁食客外,更藉注射仍有致命可能的改良藥劑過程,要一舉除掉這令己蒙羞而充作犧牲品的生父。」

    縱知呂不韋會變成湖妖,聽到入迷的趙霖還是急問:「後來呢?」

    「那帖瑕疵極多之藥劑果令突變的呂不韋當場氣絕,贏政等確定了他已確無心跳脈搏,就將那副注定失敗的身體丟置於大江之濱---」見眾人未察覺與提防,封諝又邊拉短著距離邊道:「豈料這全身喪失機能的呂不韋非但沒死,而且還利用水性紓緩了毒質侵害程度;只是他雖倖存了下來,長滿類似鱗甲般的軀殼卻再也無法恢復原有模樣。」

    為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他馬上再接著說:「荊軻的情況亦屬雷同,不過多年後已成始皇的贏政因已對此藥作了若干修訂,所以又被扔棄『屍身』的荊軻外表即沒那麼可怕,反而還有幾分仙氤嬝圍的味道;但他們倆都需再藉傳國玉璽以解開體內劇毒,荊軻便先找到了呂不韋,並研議在其出巡的洞庭湖域由後者動手搶奪璽印------」

    「搞了半天,『投璽鎮妖』原來是官方說法;」劉備不禁莞爾,卻又立刻皺著眉問:「可是得償所願的荊軻幹嘛要把東西還給贏政?」

    「沒創始人的導引,他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得其解,呂不韋甚至還因用錯法子而真挺了屍---」不動聲色的封諝回答道:「荊軻苦思數載仍無進展,八年後即決定冒險和狀況亦走下坡的始皇碰面,試圖透過合作來挽救彼此均快危殆的性命;然而成效仍差,復遭算計的荊軻先是爆頭而亡,而贏政不久也駕崩於沙丘平台。」

    哼了哼,沉思的趙霖忽問說:「這故事好聽是好聽啦,然而你卻是怎麼曉得其中詳情內幕?誰知道你說的是假是真?」

    「千真萬確;」封諝篤定的道:「因為---,是贏政親口告訴我們的。」

    倘非他們的耳朵全出毛病,那便是對方的話語有問題了;不過由於事關重大,一向小心的劉備還是謹慎追問著:「總管爺,你是說剛剛這些不為人知的祕辛,全是已死了四百多年的贏政---當面對你和董卓所明言?」

    又肆無忌憚的囂張狂笑著;咧露森森細小白牙的封諝此刻乾脆挑明了說:「寡聞小輩,你以為有扭轉乾坤之能的始皇那時真殯天了嗎?如果他流傳的『不死身』大法這麼一無是處,我與董大鬍子又何必花費恁多精神布置一切?他當然還在;贏政那時候之所以要詐死,是已與荊軻鬥到兩敗俱傷的他明白自己再承受不住接連之暗算,何況藥劑的修改方法才剛有了頭緒,倘不找個隱僻之處潛心鑽研以避橫禍,這些成就豈不是將終歸煙雲?反正神功一成,屆時要重整江山係舉手之勞,因此他即留下啟墓金鑰和詳載玄妙武術的羊皮卷,故意引後人去驪山找他。」

    「既如此,他為何不把那枚玉璽順便一塊帶入墓中?」趙霖歪著頭不解的問:「而一身好武藝的老兄在宮裡已窩了幾十年,又怎知道驪山陵墓的秘密,更幹嘛不先將傳國璽印占為己有,要苦候到今日才發難?」

    「璽印乃皇帝掌權之信物,弄進陵寢內,妳叫他繼位小兒子胡亥拿什麼東西昭告天下?」封諝有點不耐煩的釋疑:「劉宏和駱紅蓮的曖昧或者能瞞別人,但豈可躲過封某眼睛?皇宮戒備一向嚴謹,再說張讓幾個同黨何等精乖,不謀定後動無異是打草驚蛇。」

    「尊駕請自重,可莫再繼續往前走了---」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連結,劉備亦再踏上一步的問道:「原來你就是告訴張角皇帝行蹤的內鬼,而刺殺未果的他得知了秦陵秘辛後又傳遞此訊給閣下,所以封總管沒來得及奪印,已先忙著前往驪山偕董卓去尋贏政;看情形,這即是你們搜尋玉璽的主因囉?」

    見他終究發現了突襲破綻,遮飾尷尬的封諝不禁略顯惱怒說:「董大鬍子以為何太后會傻到將真正的璽印隨便拿出『慈儀閣』外?哼!本座先前早已探知劉宏這小色鬼為防萬一,早仿製了好幾顆假璽以掩人耳目,『養心殿』那兒就讓他自己去瞎攪和吧!只要正牌的玉璽到了手中,漢朝一片花花江山最後還不是我封某人的嗎?」

    曉得封諝即將動手,暗暗警戒的劉備便存心激怒他道:「別太一廂情願啦;總管爺,你儘在此打篡位主意,那復活的贏政又將如何是好?」

    「他老人家到時候已經有了全世界,豈會與我計較這區區的中原舊土?」殺機陡盛的封諝加倍猙獰說:「你少再嚼舌根子啦;想離間本座和始皇的協議等於作夢!現在該知道的封某都已講完了,納命來吧!」

    話語甫畢,四周稍嫌涼冷的空氣突然化為了實質燄旋,瞬間炙燙的熱對流先是匯繞於封諝那瘦長身側,接著更在他低聲叱喝下變作一支支暴燃炬鏃,更猝往劉備等眾人上盤要害紛紛疾飛射至!

    攻擊對象裡面,也含傷重垂危並無助呆看的倫公公在內------。

    一排排森寒劍影,就在此時沉穩且準確的阻住了火矢進逼!

    因從沒跟這升賞極速的討寇欽差打交道,匿住內苑深宮的封諝一直以為他只是碰巧救了聖駕才搭上認祖歸宗之特快車,平定并、冀二州賊黨亦不過走狗屎運,劫糧案更連對何進敷衍的必要都免除啦,未必似那劉宏所說恁的高超神奇;心想這一出手即使不把他們燒得焦頭爛額,至少也會令貴為皇室宗裔的劉備哭爹喚娘,誰知自己的得意招數不僅無法奈何敵人,還險些於起手式便栽了大跟斗。

    是的,劉備的優勢是先與那妖怪般之高昇剛周旋過,封諝雖曾歷經特殊際遇,亦不見得較人家半毒質合體的殭屍身軀詭譎;兼之對方又甚小看他的武功底細,因此駁火剎那間,娃娃臉的劉備就先佔了上風。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5 07:12
第七十六章   行狡詐  董卓不仁     食惡果  封諝喪命

    猛一咬牙,這入漢宮淨身前本是江湖上「血掌旗」令主的封諝瞧來劍勢道凌厲,矮身閃躲之際又立刻上躍陡升至丈許高,並在掌力驟吐時把兩抹有如火雲團的熾熱勁旋罩向了群敵頭頂處------。

    「血雲烈火掌」!那數十年前讓封諝橫行關外的獨門絕活!

    髮鬢居然微微捲曲了起來;劉備明白他這功夫必定是去秦皇陵後曾加以變化,否則尋常武術焉可產生那種奇特的高溫?劍迴過頂,「龍淵劍」復映寒芒卻不急著迎擊撲面而來的熱辣掌勢,反將冷虹直指敵人眉心!

    悚駭倒翻;懷有異志的封諝哪敢與這看似同歸於盡之劍尖硬碰,抑留下七成的自保餘勁後,卻於落地時復聚全部功力狡猾欺近了也正拔出兩柄劍的大皇子,並惡狠狠地吼道:「孽種,我先送你到十殿閻羅處應卯去!」

    暗罵輕忽對方行此詐招,旋身迴救的劉備瞧王越、趙霖、貂嬋雖亦紛持兵刃欲阻截封諝偷襲,但仍比那幽靈似的敵人均慢半拍;眼看徒兒慌揮之劍幕也擋不了他這轟山碎鼎的勁風,快氣絕的倫公公忽驟撲在劉辯胸前,以己背心生生承接舊主的火赤雙掌!
兩大口鮮血立即又噴得他領襟一片漬紅;甚為感激的劉辯急忙拋劍扶住了倫公公搖墜之肥胖身子說:「倫卿家!你---你別死------」

    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的倫公公見他關懷情切,便面露欣慰笑意並反過來安慰的道:「我替封---封總管害了無數---無數社稷棟樑,令你父子---幾乎斷送數百年基業,今捨此---賤軀以報,算兩邊都---還了人情;陛下需---善保龍體,不必為---為奴才難過------」

    「你撐著點!我就去找太醫來;等你好了,我馬上升卿家為總管!不,我現在即任命你當內苑總管!」劉辯激動大吼,但一切都已太遲,倫公公終於闔上了雙眼倒斃在自己懷中;泛淚的劉辯先攙妥他屍身,便拾回劍柄指著剛遭師父逼退的封諝恨聲說:「狗賊!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語罷,一雙青芒忽隨著他倏射身影暴刺仇敵面門和心窩!

    正忙於招架眾人的圍攻,封諝雖詫異那一向鈍懦的大皇子此刻驟漲之氣勢,然而光應付劉備這疾逾天雷的快劍就極吃力,何況趙霖那桿『雪鳳槍』及王越、貂嬋的綿密劍術亦非好惹,哪有閒暇再抵擋劉辯這近身前突幻化為叢分光束的犀利刃勁;情急之下不禁駭喊:「董鬍怪!你他娘的在看哪齣戲?還不快點出來幫我---啊!」

    原來斜側閃避的封諝縱已勘勘避開裂頰而過之利劍,脅腹仍躲不掉憤恨的劉辯另一抹猝映銳矢,巨大衝擊力更撞得他連連退了幾步;但封諝畢竟是老江湖了,危殆間瞧裡面較弱的貂嬋下盤處疏於防備,即朝她腰胯部位橫腳掃去,要先減輕敵人的殲殺壓力。

    貂嬋倒飛中也是一聲驚噫,然而憂心的劉備才剛剛騰躍追至,一名持戟的魁梧壯漢已在落地前抱住了她,並柔聲問道:「妳無恙否?」

    劉備與昂頸的貂嬋皆呆了呆;此君竟是兩人的前世冤家:呂布!

    「謝謝你,我---我沒事---」趕緊掙脫他的懷抱,貂嬋站起身來先偷瞥未婚夫的臉色,又反問他說:「呂將軍,你跟那些惡徒亦是同夥嗎?」

    換瞠視以對的呂布一呆;但尚未開口解釋,他後面率領一大批外鎮官兵之髥鬚為首胖佬便打哈哈的踱入道:「封總管,你人都還沒他媽的死透呢,本將軍幹啥急著湊熱鬧?我在『養心殿』瞧你突然失了蹤,怕封總管出什差錯方帶隊來尋,哪曉得你是在幫本將軍肅清外敵?此番仁德委實可敬,只是老兄走時好歹也跟咱招呼一句嘛,何苦逞剛勇弄成這副狼狽樣?你自己扯的閃失,又怎能怪我不夠義氣?」

    說完,他又側瞧一旁的貂嬋對呂布喃語:「吾兒眼光忒好,如此絕俗佳麗真是我見猶憐欸;怪不得你會擅違軍令,嘖嘖嘖------」

    眥目欲裂,封諝見暫行罷鬥的眾人均已堵死了每條去路,要害受創的他忍不住向董卓怒斥說:「搞了半天,你非但已猜知那臭婊子拿的是偽璽,更料到本座必回此處啊---;你狠!想螳螂捕蟬黑吃黑就算了,還計劃見死不救的假他人之手剪除封某,事成再出面獨霸全功,董大鬍子!你這般不要臉的過河拆橋,都不怕會有報應的麼?」

    「報應?哼!」嗤之以鼻的董卓不屑道:「誠如你適才所言,只要正牌玉璽到手中,漢朝一片花花江山最後還不是我的嗎?封老,你在宮裡亦享了數十年福,為什麼硬要爭坐龍椅?再說閣下那話兒都閹掉恁久,即使給你萬千嬪妃,乾瞪眼的老兄又能如何?」

    為之氣結;蒼白面龐立刻脹紅的封諝再也忍無可忍,不顧腰際已然掛彩便舉著雙掌撲往昔日盟友的吼說:「住口,本座死都不讓你稱心!」

    瞇起眼睛怪有趣的看他狂舞出陣陣疾捲之熱旋風;董卓待封諝靠近至約丈餘處,才好整以暇的緩抬手臂,把袍袖的兩道冷焰朝對方射去。

    又是一聲淒厲慘呼;細眼圓睜的止步封諝先駭瞧掌心均淌黑血之貫穿窟窿,方不敢置信轉頭向這彷彿已變為怪物的董卓道:「你---終究還是答應了他---,復回酈山皇陵去接受---去接受了那種---那種改造?」

    「為何不去?」董卓不置可否的嘿嘿獰笑反問:「他起先傳授的功夫要獨步武林夠是夠用啦,然而想拿來奪取天下嘛---,就略顯不足囉;這是封總管自己要錯失良機的,否則依你的武學造詣,必定會遠勝董某。」

    忽斷然的搖搖頭;封諝似無視於左腰及兩手的傷勢,僅對他說:「人生苦短,咱存於世上之所以還有樂趣,是因為尚能感受周圍事物的美妙;董大鬍子,你一旦被那活死屍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縱奪取了江山,套句你剛講的話:乾瞪眼的老兄又能如何?」

    「少跟我說這些酸到發臭的老生常談;封老兒,咱既已撕破臉,董某即先做翻了你,再來收拾那五名鼠輩!」目露凶光的董卓沉聲道。

    見他們開始鬧內鬨,刻意避開某雙愣瞧未婚妻眼神的劉備忙拉貂嬋退後了幾步,並關心的問:「嬋兒,妳---還好嗎?有受傷沒?」

    知道夫君在擔憂什麼;一向矜持的她忙牽劉備手掌貼在頰邊,情深意切的說:「相公放心,我真的沒事;嬋兒今生絕不再讓他碰我一遭。」

    這句話雖細似蚊鳴,在場之人仍聽得清清楚楚;於是,剛剛懷抱溫香軟玉的呂布臉色首先黯淡了,而暗處裡的趙霖亦朝他倆癡癡呆望。

    董卓和正凝結所有內勁於雙臂的封諝卻對身旁情勢毫不理會;過了半响,出道資歷較淺的董卓似乎已不耐久候,兩腳錯踩的暴踏間,便將袖內鼓足之勁風猝射敵人,周遭的空氣頓時一片寒冽蕭瑟!

    仰天狂笑;封諝待他這得自贏政親授的「破冰掌」掌力來到了面門尺許處,始把暗運在全身的驟炸烈熾盡數裹向了對方,並悲壯的大吼說:「關外賊佞,你完了;既對我不仁,則準備跟本座一塊下地獄吧!」

    豈知咄逼的冰冷銳勢竟突然遁隱消散;打不定主意是否續襲的封諝正要收勁迴救,卻聽董卓也已桀桀怪笑著道:「此刻才想溜了是麼?來不及囉;老廢物,叫你嚐嚐董某在皇陵所練就神妙絕學的厲害!」

    眾人先是眼睛一花,接著即看到碩胖高大的董卓竟像會法術般忽幻變成數個身影,更在急繞封諝時以龍捲風似的冰雪風暴倒裹兀燃赤焰之對方;至於遭那股罡猛氣旋困住的封諝等發現自身澎湃內息因無處宣洩而將回頭反噬,不禁怒喝:「董卓,你恁的陰狠!」

    不再與之鬥嘴,加緊施為的董卓便趁著他惶急失措當口,將聚滿凍澈勁力之掌心倏往封諝的「百會」、「膻中」、「商曲」三處大穴疾拍,同時躍回了原地冷笑旁觀,瀟灑俐落的程度與其笨重體型實不相稱;沒多久,大夥就在聽見踉蹌封諝的漸響哀號聲中,隱約聞到炭炙皮膚的陣陣焦臭味,再來更目睹這動彈不得的封諝居然真遭體內毒火吞噬了整個身軀,淒厲嚎叫立刻傳遍「慈儀閣」的每處角落!

    「劉侯爺挺有本事的喔;我已把洛陽鎖得像隻大鐵桶了,你怎還能夠攜著大皇子摸入宮苑?不簡單,怪不得那狗皇帝會賜你做討寇欽使,本將軍先前的確小看了你---」董卓看都不看封諝正被火燒的慘狀,逕轉頭對漠然的劉備揶揄著笑說:「但你如今帶他回宮又能有什麼作為?咱早設計好儲君已死的假訊,何太后與二皇子亦皆在我的掌握中,等真玉璽落進了本將軍口袋,閣下仍只有乖乖聽命於我的份。」

    臉上慢慢浮現金童也似的純潔笑意;劉備等他略顯怒色,方不疾不徐的問道:「尊駕是說---,要劉某盡率河北將士向你俯首稱臣囉?」

    「喀崩」一咬牙,暗自恚怒的的董卓已復萌殺機怒喝問著:「不然咧!難道反而是本將軍要把到手的成果全奉送於你嗎?」

    「將軍既如此豁達,某卻之不恭,這裡即代聖上先與將軍致謝了。」露出不勝欣喜的誇張表情,俯揖的劉備仍以存心惹毛對方之態度說。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5 07:22
第七十七章   謀帝位  仲穎狼顧     護國璽  何后玉隕

    對劉備從頭至腳斜睨了一遍;過了良久,董卓才自齒縫中嘶嘶吐氣的道:「你真叫他媽的有種,已位居劣境竟還能同我耍俏皮---;姓劉的,本將軍剛是瞧你確有兩下子,不想讓各位白白送命!只要你願意手刃了旁邊那小鬼,原打算放諸君一條生路並予以重用,別真以為董某奈何不了你們!」

    「董將軍,你何以覺得自己有十足的必勝把握?」仍微笑的劉備忽問。

    「莫道局面皆已由我父子倆的鎮外部隊所控制住,縱使要現在殺了你幾個,又跟捏碎螞蟻有啥差別?」這關外強梁惡狠狠的續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各位勿要硬吃罰酒------」

    接著,他又突然喝令道:「左右,將何太后及二皇子押過來!」

    片刻間,那何太后與年僅六歲的劉協便在一群健卒簇擁下由李儒帶至閣廊;髮鬢散亂的何太后一瞧親生愛兒也已身處險地,就難掩情急之色的悲喚:「辯兒,你---你快走!千萬別---被這些壞人抓到------」

    稚齡劉協則用幼嫩嗓音哀呼:「哥哥,你快些來救協兒啊------」

    「大膽國賊!爾等擅劫太后和皇子,意欲為何?快點放開了他們!」畢竟還存在著今世那份骨肉恩情,劉辯見狀即忍不住踏上前怒斥。

    「臭小鬼,居然敢跟本將軍如此說話---」以玩弄獵物的眼神蔑視對方,一臉不屑的董卓亦挑釁著道:「蠢貨!你也不想想自己算哪根蔥,竟還想對我頤指氣使?要我放人可以,只要你現在當場自刎,老子便留他們活命;大皇子,但不曉得你有這股勇氣沒有?」

    來漢末後從未像今天恁的接連憤怒;武功心機城府皆遠遜於敵的劉辯正欲開口,劉備已把他拉回身側,並擋在二者中央慢條斯理的說:「你不會殺她倆人的,至少此刻不會---;董將軍以為咱猜不出你在打啥算盤嗎?缺了偽帝璽印,尊駕如何挾令諸侯群臣?」

    不以為然的哼了哼,董卓忽努著嘴對一旁發征的新收乾兒子道:「帶一隊人進『慈儀閣』搜;就是拆屋毀樑亦須給我把玉璽挖了出來------」

    諾聲應命;呂布卻於行經身側時悄向頷首的劉備說:「找著機會即先離開;雍涼那邊的五萬鐵騎已快到此,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極不易察覺的點點頭;劉備待他步入閣門,又對囂張跋扈的董卓道:「這樣吧---;我們現在談樁買賣,只要你肯放了太后與二皇子,劉某就答應讓各位生離洛陽,如何?」

    不禁呆了一呆;董卓等再次愣瞧完對方,即怒極反笑的問:「姓劉的,你吃錯藥了是不是?本將軍既已勝券在握,爾等憑什麼同我講條件?」

    「首先;你控制皇宮所仰賴的軍隊目前以丁原舊部為主力,嫡系的庸、涼精銳仍於途中,而我并州的勤王之師卻已兵臨城下,屆時劉某倘登高一呼,請問願追隨將軍者還會剩多少?」坦言的劉備接著又嗆說:「其次,尊駕得那贏政親授的武功確實很高明,但只要區區尚在,我不認為你能殺得了咱任何一位,否則---你早開打了,對麼?」

    臉色鐵青的董卓先是呼呼喘著氣,不久便色厲內荏的吼道:「咱可以試試看;姓劉的,待一交鋒,我會叫你後悔說這些渾話------」

    踏上一步,劉備大馬金刀的說:「你若有興趣,劉某隨時候教。」

    正當董卓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立刻動手,甫走進「慈儀閣」的呂布宛若是在應和人家適才的分析話語,忽又領著搜璽小兵氣急敗壞的奔出道:「不好了,義父;孩兒剛從樓上看見留守汜水關的郝萌、侯成,已招呼我們入京部隊朝此處殺來啦,何進本部剛被收編的士卒也全在裡面,怎麼辦?」

    聞言頓時暴跳如雷,不及反應的董卓亦喝問著:「娘的皮!老子不已叫曹操跟袁氏兄弟牢牢扼住宮門了嗎?那一大群廢物都在幹些什麼?」

    就在他們這雞飛狗跳的節骨眼,仍捧假璽印的何太后已趁對方疏於監控機會牽著養子朝愛兒那處猛跑,而劉辯暗呼糟糕之餘亦即飛奔接應;但董卓憤怒歸憤怒,無暇攔阻的他潛意識便搶下了女婿李儒手中長劍逕往太后背心擲去,連劉備也來不及格檔的劍尖驟將這靈帝遺孀貫胸穿透!

    「娘!」把母親重創前奮力一推的弟弟先拉回了己陣,驚怒交集的劉辯此刻哪還有心思去理會那顆已跌落於腳踝旁之玉璽,忙用發顫的雙手將她抱入懷內,並憂心如焚的說:「您莫嚇---您莫嚇孩兒,我恩師玄德公就在這邊,他---他一定有辦法醫好妳的------」

    說完,他即向來到身側的劉備求道:「叔父,快---快救救我娘!」

    慈愛撫摸劉辯久違且豐腴不少的臉龐;盡量不使那刺穿胸口的寸長利刃劃傷兒子,玉容失色的何太后便安慰他說:「別讓你叔父---難做人---;這樣的傷若還能夠---還能夠不死,為娘的---豈不成了神仙?」

    又擦拭愛兒滾下眼眶的淚珠,她顫巍巍指向了璽印續道:「看你終於長大,娘亦放心---放心多了;那顆玉璽---的確是真品,哀家猜這夥賊佞爾虞我詐,必不信為娘---竟會行此險步,他們果然---果然都中計了------」

    「我不要璽印、不要皇位!我只要娘好起來;」有那另段孺慕記憶的劉辯嗚咽著說:「父皇已棄咱而逝,娘不可再拋下辯兒了------」

    「傻孩子---,為娘的就算沒---沒挨這一劍,又能陪---陪得你幾年的辰光?辯兒仔細聽娘說,你登基後---務須勤政愛民,切莫---再像你父親和爺爺恁的荒唐---昏庸;」見視如己出的劉協也哭哭啼啼偎至了膝旁,何太后又接著叮囑道:「多花點時間照料你---弟弟行嗎?他畢竟是你爹的---另一骨血,我當初真不該---真不該害了他母親,唉------」

    知道她在交待遺言,垂淚劉辯不禁點著頭說:「請母后寬懷;兒臣定當凜依祖訓而行,看顧協弟一世平安,今生不敢有違。」

    淚水亦沿頰淌滴;命似風中殘燭的何太后復凝望著劉備道:「賢卿,爾乃先帝---同宗,盼你念在劉氏---一脈香火的情分上,全力輔佐---輔佐年幼新君,勿令漢家基業---斷送於此子之手------」

    忙單膝跪地,心中也自責不已的劉備立即應承著說:「微臣遵旨;某必盡心襄助聖上,清夷四海,還我大漢舊昔之太平盛世!」

    聽他許此堅定承諾,何太后心寬之餘便又回瞧著兒子,一臉滿足的道:「為娘的真想看你---穿龍袍的模樣;以後---,你要乖乖的喔------」

    低下頸項任由母親緩摸著後腦杓,不過強忍悲意的劉辯才感覺她又如同以往愛憐輕撫,卻見那停止動作的太后一隻纖纖葇荑忽猛然晃掛於眼前;劉辯只大喊了聲:「娘!」,就已仰天「咕咚」的暈厥倒地。

    「嘖嘖嘖,多令人鼻酸的一幕好戲啊---;」冷眼旁觀的董卓先是嘲謔著拍拍雙手,隨即又神色猙獰的問說:「但本將軍可不耐煩久瞧!姓劉的,你要嘛便是殺了劉辯那小鬼並交出玉璽和二皇子,否則就得跟他們一塊全死在此處,兩條路你到底想怎麼選?」

    「董卓!你勾結十常侍圖叛宮廷,又引外州將士欲顛篡大寶,如今更刺殺了當朝太后,實乃罪無可逭;」劉備見他自毀談判籌碼,決定趁機斬決這條勢必危害邊陲的禍根,即沉聲續言:「備蒙先帝賜銜討寇欽差,今日便要舉三尺劍誅除奸佞,殺你以謝天下!」

    是的,料定優劣之勢互易的他先前之所以仍開條件答應讓敵人離去,除了是考量到太后及二皇子的安全問題外,最主要目的是先保劉辯接位以鞏固政權,待弭平了內亂再徐圖西征大計;反正對羌狄用武亦算是早晚的事情,只須穩住了中原動盪局面,那時候自己兵強馬壯,何愁雍、涼鐵騎猖獗?

    但情急失控的董卓如今既已沒了璽印、人質,郝萌和侯成等將士又重行奪回了大部分進京隊伍,他若再放走董卓可就太對不起雍涼百姓們了。

    這時,并州眾將已隨著侯成率隊趕至閣階;他一看到與敵對峙的劉備即躬身抱拳諾道:「啟稟主公;咱入城的原來人馬多已答應歸建,洛陽守軍也願助我擒賊,城關現由宋憲扼把,餘眾俱在門口候令。」

    他話剛一講完,身旁的郝萌更指著呂布後面那班健卒招攬說:「爾等全屬建陽公旗下英勇的好男兒,大夥以往原為同生共死的患難兄弟,何苦替這一雙狗父子揹罪?都回來吧!新主公必能加倍的善待咱們!」

    近百名將士你看我、我看你的互視一會,不知是誰先帶頭轉身朝舊時夥伴聚攏,接著一鬨而散的他們便撇下董卓、呂布和李儒愣在那裡;面子掛不住的董卓此刻就悶吼一聲,胖大軀體竟如游魚般欺近最後兩個兵丁身側,並於分抓頂心時硬將二者腦袋攫破!

    「全看見了沒有?這即是背離本將軍的下場!」一陣仰天狂笑,他卻在震耳的笑響中亦似高昇般撐露出那倍脹體格,且像降臨人世的地獄魔王獰喝著:「殺!我今天一定要殺光這些混蛋才會稱心甘願!」

    正說話間,那萬分無奈的曹操、鮑信及袁氏昆仲也已率眾而至;頗膽怯的袁術見狀不禁駭退著道:「天爺!他---他怎成了如此模樣?」

    「曹操,你們是來相助董某,抑或是來活捉董某的?」董卓又目露戾氣的問。

    「吾輩皆世食漢祿,焉肯附隨你這愧負國恩的賊酋?」反應極快的曹操便趕緊選妥邊站著說:「再不束手就擒,休怪咱不客氣了!」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5 07:35
第七十八章   鬥呂布  冷月克槍     搏巨怪  劍魂化龍

    比高昇變形完還可怕的董卓又嗤之以鼻道:「奉先吾兒,此等跳樑小醜即統通交給你收拾了;為父現在,要先領教領教劉侯爺的手段。」

    領命而出,滿懷心事的呂布可未像從前那麼意氣風發,持戟模樣雖仍如同天神似的剽悍威猛,卻不再向對手們狠嗆叫囂;劉備環顧己方儘管有侯成、魏續、郝萌、成廉及曹操、鮑信、趙萌、淳于瓊跟內心忐忑的袁氏昆仲等多名將佐出陣,不過深知呂布之能的他還是暗地擔憂,便果斷下令說:「小師妹,請妳過去幫各位將軍抵禦強敵,王老師與嬋兒留在此處護衛儲君及皇子;這條瘋狗,就由我來應付。」

    那邊,一向和呂布較有話聊的魏續則試圖挽回他心意,下著最後通牒道:「呂兄弟何必助紂為虐?現在回頭,仍可轉圜------」

    搖了搖頭;目視它方好一陣子的呂布先是默然以對,良久才語調低沉的回過目光來說:「我沒退路了---;你們上吧,彼此都無須手下留情。」

    「跟這弒父之賊還有什麼可談的?」反倒是久懷憤恨的郝萌搶先發難;只聽他一聲低叱後,即把大砍刀橫揮其頸,招數頗見狠辣!

    「人高馬大又有何懼?拚著人多,我們螞蟻啃大象---」因不曉得呂布之勇,冒失鬼袁術便揚起蘸金槊亦大吼著朝對方胸口的逕戳。

    直覺不妙,緊握紫金刀刀柄的袁紹忙上前喝阻道:「不可莽撞!」

    不過他那句警告卻沒人家的兵器快;明明看這滿懷心事的呂布似未察覺刀槊臨身,然而眾人僅雙目一花,對方原本斜持的「冷月戟」竟驟映出一抹藍芒,「噹」聲磕歪鋼刀後,更往怪叫的袁術面門疾刺!

    現在連喊救命都遲了;眼見袁術呆望間只能張大嘴巴準備投胎,一道快如閃電的激旋刃勁忽旁擊而至,火花四濺中硬是將戟端點偏!

    呂布詫異的側瞥來敵;是的,勇武不亞於乃兄的趙霖出手了。

    趕緊把嚇傻的胞弟拉開,袁紹等再回過頭去,已見趙霖所握之「雪鳳槍」早和敵人的方天畫戟殺成了一團,若飄瑞雪的爍綻槍尖完全無懼於化成波濤弧浪之罡烈戟影;那夥駭視的它處將領只驚訝一個女孩槍法居然有如此造詣,但熟悉這關外「魔戟」唯一傳人可怕本事的丁原舊部,卻是自上回親訪的劉備之後再一次感到了震撼,雖說他們也很好奇主公的那位四把弟怎會突然變成一位姑娘家------。

    當然,誰都比不上險些中招的呂布要更加吃驚;只是讓後世譽為三國「戰神」的他終究非屬尋常之輩,乍逢勁敵之餘頓時精神一振,漸把五十八式「月魔屠靈」戟法一招招的使將出來。

    奮力營救同伴的趙霖亦因首遇如此強敵,一上場就拿出看家本領「百鳥朝鳳快槍」應戰;別瞧呂布的「冷月戟」招沉勁猛,待和這並擁有童淵及江東孫氏二派槍法之長的年輕姑娘駁火,才發現對方竟似顆紮滿尖針的飄飛棉球,打不著且隨時有遭刺傷之可能。

    曹操與郝萌等諸將儘管皆欲上前助攻,奈何自拊功力實與二者水平差太大,面面相覷的眾人一時之間只有遠遠旁瞧的份------。

    而另一端,劉備與董卓也正處於戰鬥一觸即發之勢;「龍淵劍」斜指於地,屏氣運息的他便靜待那已宛如妖魔之對方動手。

    瞇起碧油油綠眼死盯身前的劉備;變成丈許高怪物的董卓就在一聲暴喝下,驟將凝聚右臂中指的冰寒內勁筆直射向了敵人心窩!

    橫舉劍刃格擋,撲面襲來之冷冽巨力頓令劉備雙足後滑了尺餘多;不過那武功底子比高昇還深厚的對方可沒打算給他有歇喘機會,一招震敵的咧嘴狂笑聲中,又把數根指頭的寒冷銳矢接連狠射仇敵胸腹!

    再次擋掉了三波似冰勁力,察覺董卓較預期難纏的劉備卻不再被動挨打了;「龍淵劍」在手腕裡僅略微一轉,即「霍」的化成一片銀白劍幕,而懸掛左腰的「墨陽劍」一抹弧電更在這時候跟著一齊襲向了敵頸!

    只用右食指嗤嗤疾鳴的倏閃冷芒抗禦那道紫色銳氣;舉手間便阻止刃影進襲的董卓先將連珠內勁加倍衝擊著對方賴以護身之劍屏,然後才鄙夷笑謔著問:「姓劉的,這『玄陰指箭』的滋味---好不好受呀?」

    「不怎麼樣;」強忍雙臂陣陣的痠麻,劉備故作輕鬆的說:「尊駕和高昇所使的功夫都沒啥差別,但人家那招『聚雷大法』倒比你厲害多了;至少,攻擊聲勢可遠勝閣下這勞什子箭要華麗壯觀------」

    「那盜墓賊的雕蟲小技你以為我不會使是不?告訴你吧,偷入陵寢的高昇亦僅是始皇不甚滿意之半成品罷了;我,方屬贏政終極版的傑作!」董卓講畢就化指為掌的置疊於胸,並在攏集身周嬝圍之白茫霜煙時,猛把掌心擬聚光球砸往復朝前站的劉備面門!

    已做最下下策的心理建設;因此當對方運功剎那,早灌注勁力於雙劍的劉備也刃尖指敵,恰將猝射劍氣迎向這驟襲己身之冷雷彈!

    一聲轟然巨響,兩抹均極耀目的寒光在互撞瞬間,即爆出了摻雜冷熱氣流之璀璨煙火,觀鬥群豪無不急遮眼睛駭退了數步。

    誠如自信滿滿的董卓所言;他不愧是仍存活於酈山皇陵的贏政所改造成功之實驗品,彷彿「冷凍砲」的球型內勁非但力道更加罡猛,炸開之際便如嚴霜罩體的強冷餘威,居然還有令人如墜冰窖之壓迫感。

    董卓就在冷笑的同時,又把一枚枚砲狀掌力陸續擲向了對方!

    因苦無破解之法,劉備無奈中只能再運勁力硬拚;於是陡手一揚,三十七束黑白彩芒亦迅捷的和復至波砲綿密撞擊,陸續迸裂之散碎氣旋甚至令旁觀者皆汗毛直豎------。

    趙霖跟那掄戟惡鬥的呂布較勁也已至白熱化階段;她原仗著身輕如燕之優勢屢屢攻得對方無從捉摸,殊不知此君既另有「飛將軍」美號,靈活矯健程度哪會在她之下?所以漸討不了好的趙霖在險吃大虧後,即步伐忽變的改以江東一百零八式「霸王槍」應戰。

    呂布窺其槍法由輕靈驟換沉猛,曾於鉅鹿之役看過趙雲本領的他忍不住脫口讚了一句:「女娃兒,妳這槍竟比子龍還更加的刁鑽古怪------」

    說完,他那瞬歛爍菱的畫戟亦赫然變招,雄心陡起之餘立刻用「月魔屠靈」招式中以霸道見長的「皓月蝕日」絕技,要與趙霖一較高下。

    令三國迷醉心的夢幻之戰,竟於此處上演了;燦若霜雪槍尖與凜然生輝的戟刃,便在趙霖沉聲嬌叱及大嗓門的呂布昂首暴喝時激烈碰觸,發出「噹」聲巨響幾乎震耳欲聾!

    全咬牙的倒退三尺;這一回,勢均力敵的兩人似乎仍未判定輸贏。

    不過女兒身的趙霖終究是受限於體型纖弱,握槍挺立後已忍不住噴了一口鮮血;因此,呂布在此戰中還是算略勝一籌------。

    並未浮現贏家該有的驕傲表情;只為了他目光瞥及的貂嬋根本連瞧都沒瞧他一眼,整個注意力儘是放在正舉劍禦敵的劉備身上。

    看她神色焦躁,略顯疲憊的呂布也順著貂嬋視線望去;原來劉備與那周身裹雲罩霧的董卓,亦已到了一決生死之緊張關頭。

    面對這如急凍砲之內勁源源不絕的連番轟擊,自己雖尚有招架能耐,但衣袖髮梢均結薄冰的他卻擔心身後眾伴當可否抵擋得住;所以在歷經數次的審慎權衡,發現對方攻勢也漸趨緩的劉備就決定要冒險一搏。

    趁其吸取寒流空檔,他即人劍合一的猛然撞向董卓懷裡!

    不料聲若老龍低吟的護體晶芒才剛接近敵人,卻驚覺那成形的光球居然已化為絲絲糾纏勁息,而滑溜矯捷的董卓此刻又如同適才對付封諝般,更順著如裹雷電般之柱狀銳氣環繞於他身周,不斷把凍徹骨髓的「玄陰箭」指力送進了刃渦中!

    見往常破敵的「劍幻龍騰」豈止奈何不了對方,且還屢被鑽入雙劍隙縫之陰寒內勁反制浸襲,他心裡突然萌生未曾有過的惶恐;莫非一切的奮鬥與重生之契機果真要斷送於此嗎?不行,自己現在絕不能死,否則剛有起色的漢室勢必又走進分崩離析的回頭老路,千千萬萬百姓亦將再度面臨無止休的苦難,所以他現在---,絕對不能讓董卓得逞!

    這時,渾身也全泛灰青色的董卓已大吼著道:「劉備,你輸啦!」

    忍著牙關機泠泠打顫的痛苦,保留丹田一團熾熱真元的劉備如今僅能鼓足體內勁氣維持劍圈不散;接下來,大夥便瞧見董卓驀然停步並以十指硬闖身前那道閃雷捲風內,彷彿巨靈惡魔要強攫垂危神龍的七吋要害!

    令人料想不到的意外變化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當貂嬋呆若木雞目睹她的「天」塌崩之剎那,驟見二者均於劍光消失時一塊後翻逆向飛滾;是的,他們確是同一時間「飛滾」翻出!

    過了良久,倒是劉備先顫蘶蘶的爬起身來;然而他卻在佇劍跪立間「哇」聲吐了地上一大片殷赤血雨,色澤委實艷麗奪目。

    而看似兩敗俱傷的董卓呢?很抱歉,這被利刃割到體無完膚的大魔頭儘管脖頸亦已裂開寸許劍痕,但片刻後即恍若無礙站直了腰,並緩緩邁向仍昏厥的劉辯得意說:「不賴嘛!居然能趁我內勁挫頓空檔全力反撲,只可惜你的劍還夠不上位置---;給我老實待著,等本將軍收拾完那缺皇帝命的小鬼並拿回玉璽,再逐個送你們去冥府團聚。」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16 06:33
第七十九章   惡滿盈  鉅奸授首     情何堪  戰神歸天

    儘管萬分掛念口吐鮮血的劉備傷勢,不過心急如焚的貂嬋、王越師徒僅能握著劍柄守於劉辯前方;也攜有上古神兵「承影劍」的王越這時便再踏進一步著攔阻道:「住口!尚有王某在此,焉得容你猖狂?」

    董卓不屑的冷笑,且在大剌剌歹瞄貂嬋姿色又輕蔑的說:「死鴨子嘴硬;王老頭兒,我倒要看看你除了配劍鋒利點外,還另有些什麼臭本事?」

    兩抹彗星似的寒芒就從他忽抬雙手急速砸向王越、貂嬋眉心!

    雖無劉備舉劍成矢的氣功,然而與童淵齊名並享譽數十載的王越武藝確有獨到之處;一個十字交叉斬後,竟硬生生阻住了此一進擊!

    桀聲狂笑著;步履未停的董卓即復揚掌指邊把一團團冷焰又拋向了那對師徒,邊揶揄的道:「你擋啊,我看你能再擋得了多少次?」

    亦揮劍刃跟著師父一同攔截來襲之光球,不過功力尚淺的貂嬋方格開第二枚,便遭夾雜凍霧的強烈衝擊力撞飛了手中長劍;王越見狀大驚並欲回身救援,卻被一道忽至球體恰恰擊中背部,嘴裡也噴出了一大口血,更立刻唇頰皆紫的委頓於地------。

    笑得宛如夜啼狼梟,董卓這時就巨掌似風的猛朝貂嬋頭頂壓落!

    呂布早在劉備受創後即察覺到情形不對盤,待看見傷痕累累的董卓居然還可以對貂嬋師徒倆動手,哪管對方是新認的乾爹,心急之下便要過去力阻;怎料他才剛往那邊一靠近,曹操與郝萌等諸將亦再次圍上前來,已回神且萬分著惱的袁術更不知死活大聲嚷著:「賊廝鳥想溜!咱們快點堵住他,別讓這傢伙有逃走的機會------」

    於是,郝萌的大砍刀跟淳于瓊那柄鋼斧就分從左右疾揮而至!

    「你們這群廢物,儘拖著我瞎黏纏些什麼?」朗星雙目驟睜,怒火燃熾的呂布手中「冷月戟」已驀然閃出一道藍彩,先「嗆啷」兩聲的截斷刀刃、斧桿,並再橫揮戟面劃過了淳于瓊的天靈蓋及郝萌後腦杓!

    眾人還沒聽見他們慘呼,即被那腦袋開花和漫空血雨的景象嚇到趕緊退後;而呂布在衝向隔壁戰場的途中,更把擋道袁術給一戟戳翻!

    「公路啊!」袁紹忙奔至早給穿透心窩的異母胞弟屍身;等他拎起了紫金刀要找人家拼命,正巧目睹面向董卓的呂布剛讓一隻蒼白大手狠掐著脖子,但他的戟尖卻也已刺入了對方額頭------。

    不敢置信的董卓死盯住他逐漸泛青之臉孔;過一會,這橫行關外的流氓軍閥才狐疑著問:「你---你為何反我?本將軍待你不薄呀!」

    「誰想危害---貂嬋姑娘,我便---殺了誰;」呂布似不怎在意喉管碎裂的疼痛,又瞪眼咬著牙說:「就算是---是你,也一樣------」

    「唉!我他奶奶的果真是---果真是養虎為患啊------」董卓講完即手上復加使勁,如提孩童般捏得對方頸骨處「喀剌」直響;不過他還來不及掐斃新收的乾兒子,背後一道劍影便已將此人的頭顱「嗖」聲迅疾斬落!

    驚魂甫定的貂嬋待那龐大軀體就此轟然仰倒,方發現出手者是剛剛受傷的劉備。

    「王老師,您傷勢如何?」見未婚妻平安脫險,劉備即來到仍虛弱的王越後側,先把掌中陣陣烘暖的雄厚內力自後心大穴輸入他體內;良久,王越便在發紫的容顏漸回復紅潤時睜開了眼睛,並緊張的道:「玄德,你亦受創不輕,怎可再為了老夫耗損勁氣?」

    讓真元繞行一整個周天;確認經脈暢通無阻的劉備此刻就微笑著頷首說:「若不是各位纏住了這廝,在下焉能把握時間運勁療傷?幸好首惡已除,否則我大漢萬千子民危殆矣;您老寬懷,晚輩沒事------」

    怔怔注視著他;貂嬋看到劉備不僅安然無恙,還將師父從鬼門關拉回頭,心神激動之餘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摟著情郎脖子即哭了起來。

    「別哭啦,我這不是好端端的麼?」拍拍她肩膀安慰著,亦眼眶濕潤的劉備暗呼僥倖之餘,忙瞥向剛曾吐血如今卻忽不見蹤跡的小師妹;只猜趙霖是尷尬暫避,所以他趕緊又瞧往那已倒臥旁邊的呂布道:「幸虧奉先捨身相救;嬋兒,我們過去看看他行不?」

    離開他的懷抱,拭淚的貂嬋點點頭後便跟著劉備走至呂布身旁。

    把他浮現烏黑指印的頸項輕擱於臂彎中,內心感嘆的劉備就輕聲著致謝說:「感激呂兄的仗義伸援;沒有你,吾等均不堪設想------」

    吃力睜著瞳眸渙散之雙眼,已瞧見貂嬋的呂布隔了半响方道:「不用---謝我;呂某既已選錯了---選錯了路,這是我的---報應------」

    接著,他又望向眉心深皺的貂嬋說:「妳亦無須---因此耿耿於懷,我是---心甘情願為妳---那麼做的;雖然---我曉得妳心裡面,從來---不曾替呂某留過一席---一席位置------」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貂嬋終於開口道:「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論愛上了誰---都無所謂的苦不苦,真正悲哀的是你愛的---那個人,始終無視於你---你的存在;」呂布疼得面龐微微扭曲,好一會才強忍著痛續說:「為了想要---忘記妳,我甚至---甚至逼自己倉促成親,結果卻---卻發現我腦海裡仍舊---全是你的影子------」

    這時曹操等諸將也來到了一旁,準備給那草包弟弟報仇的袁紹本已握住了刀柄要拼命,但耳聞他此一番話,不禁亦聽得痴了;可是頗有城府的此君僅略微悵然而已,過一會忽低下了頭去,不知在沉思些什麼------。

    劉備瞭解只剩半口氣的呂布像欲待囑託遺言,即壓低脖子挨近的問:「呂兄是否尚有心願未了?只要劉某能力所及,一定為你完成。」

    「吾妻嚴氏已有---數月身孕,目前已回---晉陽城舊居待產;我現在最放不下的,便是她---她肚裡的孩---孩子------」呂布雙眼翻白的道。

    點點頭,傷感的劉備立刻應承:「你別擔心,我們會替呂兄安頓她母子倆,讓他們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生活;呂兄幫小孩取名了嗎?」

    「不管是男是---是女,都喚呂---呂懷,表字---憶嬋;」鼻息漸微的呂布用最後一絲力氣說:「我已將---畢生所學,全部載於手抄---本裡,玄德務必替我---多加照看吾子------」

    「劉某將竭盡所能,令他承襲呂兄一身的好本事。」劉備點頭慨諾道。

    似卸下了心中巨岩;呂布嘴角才剛漾著安詳笑容,就已閉目而逝。

    一代戰神,終於撒手告別了漢末舞台------。

    當群豪還沉浸在瞬息萬變的氣氛中,那也為了袁術死於非命而難過的鮑信忽驚覺著嚷嚷:「糟糕!咱光只注意姓董的惡賊,卻怎讓李儒這狗頭軍師給跑掉了?」

    「此人必是想溜去跟那接應的西涼大軍會合!」亦屬謀士級的曹操立刻做出了正確判斷;適才一役,早使他對武功高強的劉備佩服莫名,雖然尚存著稱霸一方之眷戀,不過未像預期般崩裂的朝廷既有如此奇杷護衛,自己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所以暫時打消妄動念頭的他隨即獻策說:「董卓舊部儘管精銳勇悍,終究屬遠來的疲憊之師,且有糧草匱乏之憂;我軍只要率建陽公麾下的將士為主力,再加上戍守京都的部隊當後盾,兵出孟津先緊守各處關隘,定能一舉盡殲來敵。」

    有鑑於剛因低估對手而令己方陷入危險的教訓,劉備委實不願在無勝算的狀況下和敵人倉促駁火,縱使他明白曹操所言確符兵法要旨;奈何時機侷促,倘不利用現在趁早部署預防,萬一給通風報信的李儒領五萬復仇鐵騎殺入洛陽城,後果才真的是大大不妙。

    略顯猶豫的他正待下令備戰,卻見短暫消失的趙霖已帶數人從另側長廊轉回;其中一名雙手遭縛者,竟赫然是大夥正欲尋逮的敵陣智囊李儒。

    「小師妹有傷在身,怎能再獨自冒險?」快步而迎的劉備滿臉關懷著問:「以後切莫如此了,妳可知道愚兄---有多擔心妳嗎?」

    看這塊「木頭」情摯意真,趙霖也暗自竊喜,然而表面上僅淡漠的道:「有負大師哥之託,因此小妹只好另闢蹊徑將功贖罪了------」

    「趙姑娘剛比拼勁氣時恐怕已波及腑臟,千萬不可那般托大---」早由徒弟口中得知兩人情愫牽纏的王越看她武藝卓絕,頓起愛材之心的從懷裡掏出一枚褐色丹藥說:「老夫這兒有顆先帝之前御賜的『神還丹』,為專門療治內傷之聖品;王某適才甫獲玄德運勁相助,已派不上用場啦!倘不棄嫌,我便將它送給了趙姑娘如何?」

    頗有長輩緣的趙霖忙躬身揖謝;劉備等她服下了藥丸,方望著那協同押解李儒與另條壯漢的兩名年長軍官問道:「妹子,這幾位是---?」

    「都忘了向大師哥介紹,他們是何國舅舊部吳匡吳老將軍及禁衛營的掾吏閔貢閔統領---」趙霖先是向二人報以感激的微笑,接著就對那也被綑綁的兩漢子努著嘴說:「當咱的李大軍師瞧見岳丈腦袋瓜子搬了家,即腳底抹油的偷偷離開,並至『養心殿』找他這仍在靜候佳音的姐夫及同謀李肅商量怎與京郊部隊聯繫,卻不知道恢復七成功力的我已綴在後面;只是由於殿內那待命的人數過多,這些傢伙又滑溜得很,若非吳老將軍和閔統領伸援,便挺可能給他們真都逃出了宮外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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