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狼狽為奸
趙水荷的計劃,非常周密惡毒。
莽草子那東西調配好量,少吃一點不會死人,等趙海鵬吃了犯病之後,直接送醫院洗胃就成,到時候由我出錢把他救過來,等於救了他一條命,趙海鵬欠了我個大人情,隨後一切水到渠成,我就可以順勢留下他。
如果趙海鵬問中毒的原因,趙水荷讓我也不要擔心,因為莽草子和八角實在太像,特別容易混淆,所以只要我趁亂在放幾個煮過的莽草子進菜裡去,別人追查起來,也肯定認為是飯店的食品質量問題。
那些東西飯店發現之後,只會想到是八角裡不小心混進了莽草子,肯定會自認倒霉,出了這影響經營的事,估計還得倒貼錢給我們封口。
趙水荷這一招……簡直是借刀殺人的升級威力加強版本,真不知道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為什麼會如此毒辣的手段,敢說還敢用。
在飯菜裡加莽草子這一招很損,也違背良心,但是這辦法隱蔽性強,如果成功的話我還真能讓趙海鵬留下來,最重要的是它幾乎查不出來,可以讓別人完美的背黑鍋……
這,可是相當有誘惑力的。
見我猶豫不決,趙水荷就開始不斷慫恿我,說什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還說人狠才能掙大錢,見我實在猶豫不決,這小丫頭又改口了。
她把最後一口揚州炒飯吃完,滿意的拍了拍肚腩道:「奶奶我今天高興,再多幫你一把,你負責把趙海鵬請出來,我負責下藥,反正不會連累你,成了吧?不過到時候事成了,你得多給我一千塊錢!現在就得給我買個手機。」
人家話說道這個地步,我感覺不答應她實在不好意思,而且這一回是她下手,所以我恍然間感覺……和我沒什麼關系呀!
最多……我就是個知情不報,也沒出手害趙海鵬。
事後我承認,當時也就是頭腦發熱了一點兒,賺錢心切了一點兒,做人糊塗那麼一點兒,經過趙水荷這一勾引,我沒能堅持原則,也就沒再深入考慮,隨後和這個滿腹陰損的丫頭片子一拍即合,決定擺趙海鵬一道。
就這樣,我和這趙水荷約定好時間和地點,第二天下午,便開始了這個……邪惡的計劃。
晚上,我早早關了門,隨後與我族弟張阿四一起,拉著趙海鵬出去吃飯。
出去吃飯的由頭也是現成的,我告訴趙海鵬說自己大難不死,一定要好好感謝趙的再造之恩,所以無論如何要請他吃頓飯,讓他這個廚子當一回「上帝」,今天必須的賞我一個臉雲雲……
我說話的時候,趙海鵬似乎還在思考心事,因此有點心不在焉,見我請客還挺想推卻,不過他架不住我盛情難耐,推三阻四之後,還是跟著我去了飯店。
我找的飯店是本市一家三星級賓館,地方自然是我和趙水荷事先商量好的。進去之後,我徑直拉著趙進了預定的三樓包間。
包間裡,窗明幾淨,掛著一個很大的落地鐘,雖然不大,但布置的恰到好處,很有老上海的感覺,裡邊撤出了多余的椅子,在圓桌正中和那鐘表的上邊,都還放著一籃子怒放的康乃馨。
事先,我通知了趙水荷一切,而這個丫也向我保證過,下毒的事情她負責,但怎麼個負責法……我心裡卻是真沒底。
反正到現在為止,還沒見著她現身,也不知道這個人靠譜不靠譜,搞不好純粹是忽悠我的,只為了騙一個手機。
這個時候,服務員拿上了菜單,問我們點菜。
我接過菜單,有些忐忑的問服務員:「我們這房間之前沒來過什麼人吧?為啥只剩下三支凳子?」
我這麼問是故意的反話,其實就是求證一下趙水荷到底過來沒有。
服務員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看見什麼。
「哦」我心裡有點失落,隨後便麻溜的點了幾個相對上台面的菜品。
點完菜後,我將手裡的菜單遞給趙海鵬,恭維說今天是感謝趙大哥救命之恩的,大哥救了我,以後就一輩子是我大哥,走到那裡我都欠大哥一條命,日後大哥有用的著我的地方,只需要一句話,有什麼想吃的在添點,也只需要大哥一句話。
我說的這些話,有溜須拍馬的成分,可我說的也是發自肺腑的真言。這趙海鵬的恩情,咱也是真心記著的。
說話多,又是真情流漏,所以我搞得趙海鵬有些不好意思,他在服務員上涼菜的時候,衝我搖頭道:「霍老板,你說的嚴重了,我其實挺對不住你的,因為……你的那一煞,我沒能擋住。」
趙海鵬的話,聽的我心裡咯噔一聲。
用公雞血消滅貓怨靈的時候,我似乎隱約聽見我飯店的包間中還有那麼一絲貓叫。
而現在,他趙海鵬又告訴我說我這一煞他沒能擋住?
難道說那貓怨靈並沒有完蛋,她還以某種形勢潛伏在我們的店裡?伺機要害我的命?
事關生死,我趕緊問趙海鵬道:「不是趙哥,你可別嚇唬我呀!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和我詳細說說?」
趙海鵬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首先舉例子道:「霍老板,你……在野林子裡抓過兔子沒有?」
我詫異,不知道為什麼趙海鵬要問我這個問題,不過趙海鵬問,自然有他的道理。
所以,我還是點頭回應道:「抓過,怎麼了?」
趙海鵬又問我道:「抓到的野兔子……能當場弄死麼?」
「不能!最好不要殺,就算是殺了,也不能見血。」我本能回答道:「因為兔子身上有跳蚤,一死就會亂跑,感染到人,如果殺了兔子濺射出血腥,還容易引來狼和野豬,招惹更大的麻煩。」
趙海鵬點了點頭表示道:「這就對了,咱們用公雞血和神仙釀滅了貓怨靈,就和在野外殺了只兔子沒什麼區別。」
隨後,趙海鵬仔細的和我解釋了一個道理,一個我到現在為止,我聽過最不可思議,最讓人恐懼的道理!
「腥味……會把更大,更凶猛的動物引來的。而打散的怨氣……也會把更大的怨氣給引來!」
原來,之所以趙海鵬又是做釣魚菜,又是在菜裡動手段,還特地在陰五甲頭七的時候才對付那怨靈,都是為了平復那化身成老太太的「陰怨」,好大事化小。
可沒曾想,我因為多吃了一口魚肉而引發了幻覺,破壞了趙海鵬那苦心策劃的食咒,讓他不得不以十年大公雞的雞頭血為武器,行了一種滅怪之術,直接用暴力打散了那些凝結了三年的怨氣。
而這種行為,就像在充滿野獸的林子裡放血,又或者在平靜的水面中扔下一顆巨石般,把原本聚集在我飯店裡的怨氣,打散濺射的那裡都是……
這種行為看上去挺酷,但後遺症很大,搞不好是會引起一連串反應的。而接下來,恐怕就是某些「蠢蠢欲動」的玩意找上我的門庭來。
當更加強大的「陰邪」找到我的時候,恐怕,那才是我真正需要渡劫,擋煞的時刻。而這些事情,也就是趙海鵬這幾天來深思熟慮的問題。
聽完趙海鵬的話,我感覺自己的褲襠有點……莫名濕潤。
那貓臉老太太的恐怖陰狠,我想想就感覺渾身發麻,現在又要來更加厲害的主……會嚇的我得半身不遂的!
三只小貓的怨靈尚且能要了陰五甲的命,到時候更加強大的東西「聞」著味找到了咱……我又該如何應對呢?
趙海鵬說的情況太詭異嚴峻了一些,故而我和阿四居然都驚愕在了原坐,只張著嘴,一動不動,場面中更是只剩下服務員上菜的聲音,晚宴的氣氛,也是極降到了冰點。
這個時候,趙海鵬站了起來,他走向我,似乎是想安慰我幾句,但此刻偏偏他手機又響了起來,趙海鵬便改變了方向,拿著手機,往外邊接電話去了。
房間中……只剩下了我和張阿四。
趙海鵬聳人聽聞的「預告」在我的耳朵中揮之不去。
我禁不住的去想,那更狠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麼呢?怨靈?鬼?貓變的僵屍?還是別的五髒廟的高人?又有什麼會對三只貓兒的怨氣感興趣,會像老虎聞到腥味一樣撲向我呢?
我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眼下,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幾天飯店看似平靜的經營,應該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假像而已,而接下來我所能做的,恐怕也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留下趙海鵬,因為只有他可能幫我度過這個難關,可能給我指出一條活路了。
我胡思亂想著這些,越來越走火入魔,直到我族弟張阿四驚恐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時,我才從恐懼的幻影中清醒過來。
我扭頭看著阿四,有些喘氣道:「怎麼了?一驚一乍的,不吃飯拍我干嘛?」
此時,阿四的表情十分特別,是那種想叫叫不出來,想吼又吼不動的絕望樣子,他甚至都沒有回答我,僅僅是伸出指頭來,一邊番白眼,一邊指著那桌子上的一盆應景用白色康乃馨。
我納悶,心想一盆康乃馨,有什麼恐懼的?難不成要找我的怨靈,是花精?
但,就在我掃過一眼之後,也立刻露出了和阿四一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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