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驚悚] 陰陽食譜 作者:蟋與蟬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1
第三十章:黑虎街(

    趙海鵬被我從被窩裡拽起來的時候,只穿著一條迷彩大褲衩,樣子有些滑稽的可以。

    他看見趙水荷在外邊,就漏出頭來,不好意思的對水荷道:「水荷,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要不然污了你眼睛。」

    趙水荷吃了一顆瓜子,吐掉皮,沒好氣的轉過身去,一邊走一邊回應道:「切!男人那點玩意,誰稀罕看……」

    水荷走人之後,我才進到趙海鵬睡覺的屋子裡。

    我把報紙拿給趙海鵬看,趙看著那個豆腐塊,也是一陣意外加欣喜,不過同我一樣,他也有些擔心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但是,在聽我說趙水荷今晚已經確認過真實性後,趙陷入了沉思,好半天不說話。

    許久許久之後,趙海鵬才嚴肅的開口道:「既然這店趙水荷已經看過……那咱們就更得謹慎。明天再去看看,可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趙海鵬說完這話之後,我忽然聽見趙水荷宿舍那邊的門後,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第二天,趙水荷起的很早,她不由分說,便拉上我們所有人上路,說非要讓我們見識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不可。

    就這樣,我們大家連臉都沒洗,便跟著這個精力旺盛的小妮子,來到了那間店面。

    看見那門店的第一眼,我……是震驚的。

    店面的位置太好了,它處在黑虎街與旺財路的交叉口上,左邊是個不小的古董鋪子,右邊還有一座古文化局管理的戲台子,初一十五總有人唱一嗓子。

    除此之外,那門簾本身也很是個性,它是民國時期遺留的繁復青磚建築,保存完好,這建築鑲嵌在背後的高樓大廈之間,仿佛一顆珍珠,別有一番風韻。

    這麼好的地段和這麼個性的建築,才十萬一年的租金,打死我也不信。

    因此,我再一次懷疑趙水荷那份報紙的准確性,但事已至此,既然人都過來了,怎麼也得看上一眼,況且趙水荷慫恿的厲害,我不聞不問就把這店給屏蔽掉,怎麼說也有點過不去。

    趙水荷走到出租鋪門前,敲響了那門面厚重的實木桐油漆門。

    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過後,門「吱哇」一聲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張緊張而肥碩的,中年婦女的面孔,左右掃視著我們。

    那女人的神色有些古怪,但具體哪裡古怪我又說不出來。她和趙水荷似乎早有約定,開口也是首先對趙水荷說道:「你來了,趕緊進來吧!」

    說著話,女人把頭縮了回去,漏出一條黑漆漆的門縫。

    那黑暗的門縫,莫名給人一種陰寒的感覺,讓我心中有些打鼓。

    雖然感覺這位「東家」神經兮兮的,但架不住趙水荷招呼,我們也只好跟著他倆走了進去。因為怕交警貼條子,所以我留下阿四看車。

    房子裡邊空空蕩蕩的,但木質的地板,泛光的牆漆和空氣中的灰塵都在訴說著這棟建築古老的味道。門簾只在臨街的方向有兩個窗戶,折射著光線,通過窗戶,我能看見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外邊的喧鬧和內部的恬靜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一道窗邊,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真是一個……非常好的店。

    可以說初入店門時,我的心是感動的,因為這間店就像一個沉睡於鬧事中的美人,她安靜而獨處,只等著懂她的人來與她約會,發掘她的美,而當她被揭開面紗的那一刻,就是我們被驚艷的一瞬間!

    最關鍵的是……這美人還真他(和諧)媽便宜呀!

    如此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機會,我豈能把它放過!而且我現在手頭就剩下東拼西湊賣褲襠余下的十多萬,要再不下決定重新盤店,到時候真只能擺露天攤子賣豆漿油糕了。

    於是,我忍不住開口問房東胖太太道:「我說太太,您這間店,真的只租十萬?」

    「十萬!不過的付現錢,不能拖。」女人堅定的回答,而且出人意料的,她還主動把店鋪廉租的原因告訴了我。

    那房東太太說,她姓高,家是本地的,嫁了個丈夫挺有錢,但男人有錢就變壞,後來嫌棄高太太發福,和小姨子對上了眼,把錢都轉移到國外,然後跑美國逍遙去了。

    但沒曾想,人有錢也架不住點子背,這倆催命鴛鴦剛到美國,就趕上911大空難,倆人在雙子大樓上拍照的時候,被大胡子的飛機撞了個正著,都把命留在自由世界了,屍體都沒找到。

    這一下,可坑苦了高太太,具律師說,高太太先生的遺產都在瑞士銀行存著,就是告到聯合國,沒本人去,也拿不出來。太太所能繼承的遺產,也只有在國內的幾處不動產和小額存款。

    不過,人家家大業大,高太太雖然吃虧,可依靠不動產出租,還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因此她真就把出租屋當成了金飯碗,每天胡吃海塞,也沒什麼積蓄,應該也不用積蓄。

    可是現在,高太太開始為自己沒有節制的花錢,算後賬了。

    原來,半年前,高太太得了良性骨髓瘤,那瘤子長的不太是地方,雖然暫時要不了命,但也的急需一筆錢開刀治療。

    按理說家大業大,拿出幾十萬的治療費用不是問題,可無奈太太大手大腳慣了,當真要用錢的時候,她一看賬戶,這才發現自己沒什麼積蓄,和親戚們借,卻也還差七八萬的漏洞,死活補不上。

    最後,高太太能指望的,只有手裡這七八間店面了。

    她的店都是旺鋪,一年別說七八萬,就是七八十萬的租金也不是問題,但關鍵高太太出手太狠,沒得病之前,已經把租子收到巴西開奧運會那年了,她現在還和人家提前要錢,誰會去搭理她呢。

    找來找去,高太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這間最小的店面上。

    具高太太說,這店地段很好,過去每年也得有四十萬的租金,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三年前那個賣服裝的走了之後,一直沒有常租客,期間有人盤問過,可總因價錢談不來而作罷。

    高太太家大業大,這點小錢不放在眼裡,所以這房子近一半年就一直閑著,寧願不租,也不低價低頭。沒曾想她病情發展到急需用錢的地步,也就不是高太太租不租的問題了!

    從上上個月開始,太太為了籌錢治病,陸續在報紙中介上寫廣告,希望盡快把房子租出去換錢。

    但凡是租買過房子的人都明白,這種地產上的生意,千萬不能急,因為涉及的各種因素太多,買賣雙方,誰著急誰吃虧。

    而高太太,顯然就犯了這樣的錯誤。

    在之後,高太太走了背字,一連幾個月只有看房的沒有祖房的,眼看著骨頭上的瘤子越來越大,她的租金也就越降越低。到了現在,也就變成了年租十萬的「地價」。

    聽完這些,我心中最後一絲疑雲也消失全無,因為我終於徹底搞清楚了這房子廉租的真正原因。

    就在高太太說話的時候,她把我們帶到了那三十平米的地下倉庫。

    高太太伸出厚手,拉著地下倉庫的燈後,指著那些木板和貨架說道:「我這房子,解放前是大戶人家開的飯館,據說民國的時候還開過西洋餐廳,這地下的倉庫,以前是個酒窖。常年恆溫,好的很!」

    高太太介紹完這間房子時候,我心裡吃了蜜一樣甜,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礙於人多,我真想蹦起來高叫幾聲。

    這房子太好了,已經超出了我所能想像的極限。我甚至心裡已經盤算好,怎麼裝修了。

    五十五平米的店面,說大不大,可以放下八張餐桌,規劃好了,能在搞兩個雅間,但是這麼有情調的地方,我感覺還是只搞八張桌子為好,不太局促。

    至於這個酒窖,更是現成的廚房,不過我感覺這麼個性的地方,等以後有了閑錢,搞個情侶雅間,更有前途。

    高太太見我陷入思考,閉口不言,就催促道:「我說姓霍的,你到底盤不盤這個店,趕緊給話,我這等著下家呢。」

    盤不盤店,我已經呼之欲出了,但是處於謹慎和尊重,我還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問趙海鵬道:「趙哥,這個店怎麼樣?咱哥們盤下來吧?」

    趙海鵬比較謹慎,他聽了我的話,又仔細的看了一遍這飯店的酒窖,雖然有些猶豫,但在我與趙水荷殷切的期待下,趙海鵬……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對我說道:「都聽老板的。盡快搬吧!」

    一句話出口,我高興的和飛上枝頭的麻雀一樣,隨後趕緊給高太太寫了合同,交了執照,拿了鑰匙。

    第二天,大家收拾了一整天,我按照趙海鵬的魯菜手藝,加急重新定制了一塊「魯味居」的招牌,第三天天不亮,就帶著物業公司的人,把我們在四眼街那邊的東西全部遷了過來。

    大家都看得出來,我操持搬遷的步伐太過著急了,但我有我的考慮,畢竟這一陣一直走背字,我希望用這次搬家,換招牌,來洗刷這一個多月以來的晦氣,提震大家的信心。

    不過……我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1
第三十一章:雞刨車

    後來冷靜下來想想,租房撿到這麼一大「漏」,我的確也有點高興過頭,因此許多事情沒有搞清楚,而當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有點感覺這間店鋪詭異重重。

    而隨後事情的發展,又不幸驗證了我的直覺。

    在搬家車上壓貨的時候,我心裡就一個勁的打鼓,先前聽高太太說,那店鋪來看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入租的,這句話……本身就有問題!

    為什麼那些人不租呢?他們到底看不上這間房子那點呢?地段?韻味?客流?都不可能。嫌房租太低了?更是扯淡!除非……

    我看著車外鱗次櫛比的店鋪,自言自語道:「……除非這間店面,還有不為人知的,不利因素!」

    就在我獨自思索的時間裡,我們的搬家車已經開到了旺財路店面門前。

    多思無益,我跳下了車,正看見趙海鵬和搬家公司的人一起搬運廚房的家伙事,往那飯店裡運輸著。

    刀,案板,架子,籠屜,只沒有鍋灶,因為趙海鵬說按五髒廟裡的規矩,移灶要祭灶王爺,而那個儀式,只有晚上才能動。

    很快,我便在忙碌的搬遷中忘記了那些勞什子的事。

    等兩車貨物運完,我招呼大家進屋准備「上匾額」,同時吩咐阿四,最後去搬家車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

    吩咐完這些,我又給搬家公司的師父們一人包了一個紅包,打發多余的人離開,然後就把供桌,門簾,匾額都准備出去。

    畢竟是老板,咱這門店開張的規矩還是懂的,雖然現在是「緊急時期」,我拿不出剪彩,請樂隊,甚至「拜鄰裡」的錢來,但什麼都能省,唯獨這上匾額的儀式錢不能省。

    因為匾額,在行裡又叫門面,是一個飯店的靈魂,如果飯店沒有門面,和人沒有臉,沒什麼區別。沒臉,還開什麼店?

    所以,按照本地的正常規矩,我們這上門面掛匾額必須隆重,放炮不能省,要是有條件,一定還要請獅子,讓獅子舞「步步蹬高」,「獅子昂首」和「太獅爭球」,寓意飯店步步高登,財源廣進。

    現在我被逼急了,自然沒錢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但即便如此,也還有一個補救的方法,那就是在掛匾額的時候,多加一掛鞭炮,讓兩鞭變成三鞭,用正中間的一掛鞭炮聲響,代替舞獅的奔騰鑼鼓。

    也……只能這樣了吧。

    趁著早晨,城管還沒上班,我們掛了三鞭炮,便開始張羅新飯店開張最大的儀式,「上匾額」了。

    可就在我擺好炮,即將上匾額之前,我族弟張阿四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他一見我,便搖著頭說:「三哥,家伙事都安排好了,就是……咱家『雞爺』死活不下車。你看看去!」

    阿四說這話的時候,我原本都准備放鞭炮了,可無奈雞不下車,也只好擱置了那個想法,趕緊走到搬家車那裡,先看看我們這位「雞爺」,又有什麼「指示」。

    阿四嘴裡的雞爺,還是趙海鵬從菜市場買回來的十年大公雞,這只金喙黑羽雞買回來之後,救過我一回命,還在吳妖老鬧事那天示過一回警,有這兩回事,我自然對它敬重有佳,所以每天好吃好喝供著,久而久之,大家都尊稱它一聲「雞爺」。

    雞爺十年雄陽,在加上救過我一回,所以我總感覺它的行為一有不正常,就是在對我預警,雖然趙海鵬對此頗為不屑,還說我封建迷信,但我總忍不住感覺這雞爺乃是「靈獸」,一有異動,定然是異變前的先兆。

    搬家的時候地方小,雞爺只好屈尊和一堆做菜剩下的西裝雞放在一處,也不知道這位爺是看著同類的屍體心裡膈應,還是察覺般過來的地方有啥問題,阿四把雞肉收拾完,之後,這位爺就總不下來,一個人在皮卡的後備箱裡蹦蹦跳不說,我去了它還啄我。

    被啄過幾口之後,我才察覺出雞爺不下車的真正原因來。

    原來,雞爺一直在刨「車」。

    它立在皮卡的車鬥子上,對著我新開店面的方向,一個勁用爪子撓車上的鐵皮,似乎……在挖什麼東西。

    車都是鐵皮的,雞爺自然是刨不動,即便如此,這位爺依舊執著的刨著,看見我來了反而越刨越歡,好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又好像……在埋什麼東西。

    這個現像,驚了我一跳。

    因為自陰五甲的事情之後,我查過網上的八卦,有人說公雞確實是有靈性的動物,十年生公雞又是至陽之物,對陰怨的東西非常敏感。

    不管是不是真的,眼下我們雞爺非常不正常的動作,似乎也在佐證,我們這間新店裡……有些古怪。

    就在我看雞刨車的時候,趙海鵬從我身後走了過來,他看著雞的古怪樣子,也是一陣凝眉,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看看他,又指指雞爺,有些忐忑道:「這雞的行為這麼怪,不會是咱們的店裡有……」

    沒等我說完,趙海鵬立刻打斷我道:「老三,飯店開張的大喜日子,別說晦氣話,還等著你掛匾額呢,要是再晚點……城管可就上班了。」

    這一句話,可真是說道點子上了,我必須得在城管上班之前放完炮,要不然又得被罰一壺。

    食客中毒的事情之後,我已經被罰怕了,所以根本不敢耽擱,只好把雞爺刨車的事情先放一放,不管有什麼事,等掛完匾額,在做打算。

    放炮,掛匾,拉繩,上匾,起初一切順利,但就在我那「魯味居」的匾額即將落在門框龍頭上的時候,那拉著匾的繩子,突然「啪」的一聲斷了。

    「不好!」我高喊一聲,臉都綠了,隨後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直奔那砰然下落的牌匾。

    電光間,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匾額,絕對不能落地!

    剛開飯店的時候,我就知道,

    這掛匾儀式神聖而莊重,期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拉繩突斷,因為繩斷像征著「生斷」,落匾則寓意「落貶」,據迷信的說發,遇見這樣的事情會有血光之災,別說賺錢,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而挽留的唯一辦法,就是在繩斷之後立刻接匾,絕不能落地,更不能見土,而一旦錯過這千鈞一發嗯機會,想挽救,是不可能的了。

    處於本能,在繩子斷掉的那一瞬間,我毫不猶豫衝了出去,以我最快的速度跑到匾額之下,隨後背出身子,直接出一招「蘇秦背劍」,把那匾額掉下來的一角,死命抗在我的右肩!

    30斤的匾額,兩點五高的距離,一下子砸在我的後心上,毫不誇張的說,哥們一下就給跪了。兩個膝蓋「嘎巴」一聲跪在地上,渾身骨頭跟著嗡嗡作響,痛苦卻又叫不出來。

    雖然這一招飛身救匾特別危險,但是我感覺值得,因為在我心裡,招牌比什麼都重要,信譽比什麼都重要。

    我已經毀掉自己一塊招牌了,我不可能看著自己這塊招牌也毀掉,而且......一天都沒掛出來。

    ......疼痛過後,我恢復了意識。

    當我肩膀驟然輕松時,我看見阿四替代我接過了匾額。

    趙海鵬過來扶我,但我沒有動,我跪在地上,只是抬著頭,望著我高高升起的匾額,直到那塊便再次穩穩當當的停在我那飯店的門額上,迎著朝陽,聞著雞叫,穩坐門頭。

    「魯味居」,我的第二塊招牌。

    我,保住了自己的招牌!

    ......

    晚上,趙海鵬和趙水荷與我上藥,趙水荷看著我傷痕累累的膝蓋和肩膀,有點佩服的對我說道:「你可真不要命哈,連那麼沉的匾額都敢接,要是那匾歪一點,砸在你腦袋上,我們就接茬辦葬禮了!」

    我笑了笑,算是回應,隨後轉頭問趙海鵬道:「趙哥,今天早晨,先是雞刨車,然後是掉匾額,這是為啥?」

    我問話的時候,趙海鵬正拿著個搪瓷缸子吹茶,他聽見我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明顯的變了一下,但隨即恢復正常。

    他放下缸子,抬眼看了那只被我強行關進籠子裡的雞爺一眼,然後問我道:「聽真話,聽假話?」

    我咽了口吐沫,隨後回答道:「那個......咱說點半真不假的吧?總之,你委婉一點兒,成不?」

    「成!」趙海鵬點了點頭道:「我告訴你,雞刨車,是因為那個破皮卡漏油,雞喜歡柴油的味。匾額掉,則是因為你圖便宜,買劣質的繩子。」

    「就這麼簡單?」我愕然。

    「就這麼簡單!」趙海鵬說完話,站起身子,就要出去,臨走時,還拿了店裡的一塊紅綢布。

    我看著他叢叢忙忙的背影,心生疑問,於是趕緊問道:「這麼晚了,干嘛去?」

    趙停住步伐,轉過身,神秘兮兮的回答我:「時辰快到了,我請灶王爺去!你們等我回來,千萬別亂跑,更不要進這新店的地下室。」

    說完話,趙海鵬進入了迷茫的夜色,很快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之外。

    我看著他遠去的朦朧背影,總感覺今天早晨的事情,絕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而且,他又為什麼不讓我進那地下室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1
第三十二章:橡木門

    今天搬店,唯一沒有動的,就是鍋灶。

    趙海鵬和我說過,對一個廚子來說,廚房中最神聖的兩樣東西,一個是菜刀,另一個就是鍋,而在菜刀和鍋之間,鍋又是最為貴重的。

    因為根據傳說,鍋不是屬於廚子或某一個個人的,而是屬於「火工神」也就是民間所說的灶王爺的,是灶王爺的「道場」,過去人家會在灶台上帖灶王爺的畫像祭祀,而依靠「火工神」發財的五髒廟廚子,則更是把灶王爺,看的比祖師爺,或者別的什麼神都重要。

    畢竟,這縣官不如現管!

    也因為那些老迷信,所以五髒廟裡的廚子普遍相信,如果搬家,另起爐灶,絕不能在白天,一定要等到搬遷處所有家當安置完畢後,在夜裡十二點時行「啟灶禮」敬香完畢,才能把鍋灶拿回來。

    移鍋置灶,茲事體大,來的路上,也很有講究,居趙海鵬說,鍋在路上必須用紅布罩住,和新娘子披蓋頭一個道理,出門之後,定要在日出雞鳴之前把鍋灶接回來,重新上香,行「置灶禮」把灶王爺供奉好才成。

    這些五髒廟裡的繁復儀式,我自然不懂,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趙海鵬只能一個人去「請灶王」。

    當然,不跟著趙海鵬請灶王,並不代表我很清閑,而且我身邊坐著趙水荷這個小妖精,也注定清閑不下來。

    趙水荷在給我仔細包扎好傷口之後,就坐在我身邊,衝我漏出兩顆虎牙,突然那麼一笑。

    水荷花開的樣子,自然是美的,可是我看在眼裡,卻渾身起雞皮疙瘩。

    咱知道,這小丫頭辦事刁鑽古怪,說話又不過大腦,所以她這麼猛然衝我獻媚……只能讓我感覺到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

    果不其然,趙水荷燦爛一笑後,突然「提醒」我道:「那個……老板呀!你對我給你找的店面滿意麼?」

    這話問的太詭異了,不過我的確挺對這個店滿意的。除了「門頭匾」差點砸死我之外,到現在為止,也沒看出什麼壞處來。

    故而,我警惕的點了點頭。

    趙水荷看著我表態,非常高興而得意,她又漏出更具殺傷力的鮮爛笑容,衝我繼續:「那……你對我滿意麼?我好不好?」

    一個女人說這句話,可就有點意思了。

    我不知道趙水荷為什麼變得這麼溫柔,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個勁往我這蹭靠,蹭就算了,居然還伸出手,拉住我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那個部位……*裸的暗示呀!

    因為距離太近,所以我承認,我心慌,在心慌的同時,我也終於第一次聞到了趙水荷用「水案雲天」修煉出來的那股子淡淡花香味。

    那種香味是……意亂情迷的感覺。

    水荷很漂亮,這小丫頭還沒成年就已經有了小女人和小廚娘所擁有的一切潛質,也因為她沒成年,我更不能犯原則性的錯誤。

    而且,我心裡是有陰女梅的,所以我不能對不起人家。

    立刻,我義正言辭,拉開趙水荷,和這小妮子嚴肅道:「水荷,你的功勞我都記著,但咱不能太過分了,而且在飯店裡,影響不好……」

    話還沒說利索,趙水荷就搶著打斷我,迎合道:「對呀對呀!不能太過分,不能在飯店裡!所以說……」

    趙水荷停頓了一下,故意靠近我,當她的荷花臉距離我只有三公分遠時,水荷又用一種任何男人受不了的眼神盯著我,一字一頓道:「……所以說,你能不能把公寓讓出來,給我住?」

    我去!虛驚一場呀!

    這個時候,我才聽明白了趙水荷的意思。

    因為我們新搬的店面太小了,無法再為水荷和海鵬提供單間宿舍,而水荷又是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間唯一的姑娘,所以肯定感覺不太方便,她這才動了搬到我公寓去的想法。

    畢竟在我這個團隊裡,咱是唯一在本地有房的人,但我沒成家,只有一個單身公寓,環境也不太好,就這也能被趙奶奶盯上,簡直奇跡。

    後來,我架不住這姑娘的軟磨硬泡,也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當然,這個無奈的決定不是我主動做出來的,全因為趙奶奶威脅我說,要是不把單身公寓讓給她住,那就把她和我聯合用莽草子毒趙海鵬的事捅出去,反正她早就被發現了,不怕和我破罐子破摔。

    有這樣一位奶奶在店裡供著……我也只能把家門鑰匙乖乖的送出去。

    她鳩占鵲巢呀!

    我承認,這是一次失敗的「交易」,不過在這次交易中,我不是沒有任何收獲,至少趙水荷答應我,在以後會把五髒廟的火工暗語全教給我。

    這無形中,距離我正式進入五髒廟的期望又近了一步。

    趙水荷一拿走鑰匙,就屁顛屁顛的跑到我公寓禍害去了。她走之後,飯店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趙海鵬請灶王的這段時間裡,獨守空店。

    我渾身都是傷,坐著很不舒服,因此便拼合了幾張桌椅,一個人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按理說從早晨到現在,我忙活的不要不要的,又趕上渾身受傷,正是急需休息的時候,但是無奈自己累的似乎有點過頭,翻來覆去反而睡不著覺。

    既然睡不踏實,我也就懶得再睡,一個人朦朦朧朧的從桌子裡做了起來,去廁所洗了一把臉,便等著趙海鵬回來。

    開燈,打水,洗臉,一切正常,正在我打肥皂的時候,我聽見自己身後響起了一陣「噔,噔,噔」的聲音。

    聲音清晰而固定,好像是隔壁有人拿錘子敲擊牆壁的聲響。

    我聞聲看表,發現已經半夜二點半了,心知自然不是隔壁的動靜,於是也是一陣好奇心起,就胡亂找了根棍子防身,走出去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在撞牆。

    新的店面不大,物業也被分成三部分,我們租住的店鋪只占這間洋樓主體部分的三分之一,樓上和隔壁都是一家古董鋪子的地盤。

    因為店面不大,所以我一眼就看出飯店裡沒什麼能發出那樣聲響的東西,而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像是那間曾經為酒窖的地下室。

    洋樓的地下室曾經是酒窖,據說民國時是西餐廳的一部分,它和地面聯通的部分有一條木樓梯,樓梯的盡頭用一道特殊的橡木門封閉。

    起初我聽著那聲響,沒什麼行動。

    畢竟,趙海鵬出去請灶神的時候特地交代過,讓我無論如何也不要打開那地下室的門。

    有了上一次貓怨老太太的經歷,我可不想在犯那種低級錯誤。所以在聽見地下室穿出那「咚咚咚」的鑿擊聲時,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放下棍子,安靜的等待著趙海鵬回來。

    時間……是漫長的。

    人這個東西,最怕的就是等,等的時間太長,絕對是最熬人的痛苦,尤其還有那麼一個持續不斷的噪音,嚴重干擾了我的情緒。

    不久之後,我被那破具殺傷力的噪音折磨夠嗆,也實在不想坐著干等。

    無奈中,我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趙海鵬說不讓我去地下室,並不代表不讓我去地下,我走到地下室門那裡,不開門進去便成。

    在之後,我想用棍子敲打幾下門,或者找個門縫看一眼,這樣或許能把裡邊的東西嚇走,又或者能試探出裡邊胡亂響動的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拿定主意後,我站起身子,拖著受傷的雙腿,一步步往聯通地下室的木門處走去。

    沒多久,我下了七八節台階,隨後居然意外的看見了那個發出機械聲響的「東西」。

    居然……是雞爺!

    大晚上的,雞爺沒睡覺,我也不知道它老人家怎麼從籠子裡跑出來的,此刻正撅著黑毛屁股,背對著咱,使勁用喙,興奮的鑿著地下室的門。

    看見雞爺鑿門,我覺得這是虛驚一場,但又感覺不太對勁。

    畢竟,雞爺的表現太過異常了一些,那種鑿門的表現和早晨時鑿車的樣子如出一轍,真讓我心有余悸。

    雞爺鑿完車,我牌匾就掉,差點落了地,這一回又鑿地下室,該不會預示著......地震或者火山爆發一類的災難吧。

    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災難,我真有點站不住了,於是趕緊走下去,想一把抓住雞爺的翅膀,不管它鬧騰與否,先一起出去避一避在說。

    隨著我逐漸接近雞爺,頓時看清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因為這個時候,我發現,雞爺其實並不是在刨門,而是……在啄米?

    帶血的……米?!

    此時此刻,在隔絕那地下室的橡木門下,已經不知道被誰挖開了一個巴掌大的口子,從口子中正伸出一支金屬湯勺,從那口子裡伸出來。

    勺子泛著銀色的光澤,似乎十分精致,勺裡有走米,浸透著暗色濁血漿的米。

    那些米一伸出來,便被它面前的公雞搶食干淨,雞爺在吃那些米的時候,用力過猛,一直在發出「咚,咚,咚」的響動……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三章:無客局

    地下室過道裡的場面怪異突然,但那畢竟只是一個勺子而已。因此在最初的恐慌之後,我迅速冷靜了下來。

    人一冷靜,頭腦就清醒,頭腦清醒,自然就有主意,於是我決定……我撒開腿,徑直往後跑去。

    什麼開門,敲擊或者勾起我的好奇,讓我看一眼等,老子不傻,才不干呢!有了上一回貓怨靈的事情,我心裡就已經和明鏡一樣明白,跑才是王道!剩下的,等趙海鵬回來再說。

    這想法是不錯,但真正操作起來,我卻發現有點困難,轉身的時候不知道誰從我後邊推了一把,隨後我便順著啼哩咕隆的滾了下去。

    身體毫不聽實話,順著木樓梯撞向了木門,頓時我感覺一陣悶痛,整個人大叫一聲,感覺天旋地轉......

    ......再驚醒,放發現自己從睡覺的桌板上摔到了地面。

    朦朧間,我看見趙海鵬站在我身邊,他手拿覆蓋著紅布的鍋甕,眼睛瞪的老大,開口問我道:「做噩夢了?」

    摔地的這一下,我不小心碰到了膝蓋上的傷口,痛的不要不要的,驚顫之余,咱趕緊看了眼被我關進籠子裡的雞爺,發現它根本沒出來,正立著單腿,站著睡覺呢。

    哎……果然只是夢。

    噩夢散去後,我從地板上爬起身體,衝趙海鵬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趙海鵬見我沒事,詢問了夢裡的情況,也沒多說話,就帶著那鍋灶,去地下室,安置「灶王爺」了。

    我跟著趙海鵬,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起去了地下室「置灶神」,到了橡木門口,我自然沒看見銀勺子,更沒看見橡木門上的洞。

    真的只是一個夢?!

    這個結論,多少讓我心情平靜了一些,之後我跟著趙海鵬有樣學樣,也拿起三柱香,像煞有介事的拜拜,他則在安完灶台後,貼了一張灶王像,用熟豬油擦了一遍鍋,把幾樣點心八件放進鍋裡,算是開灶移家的「孝敬」。

    敬事完畢,我看著西洋酒窖改裝的中式廚房,不倫不類,莫名有點喜感,於是在安靜的地下廚房中和趙海鵬兩相對坐,問了一句道:「這灶爺能保佑咱們平安麼?」

    趙海鵬淡然一笑,搖頭道:「我雖是個五髒廟的廚子,可當過兵,其實從本質上不信這些。我這麼做,只是按照『廟』裡的老規矩辦事,圖個吉利,僅此而已。」

    聽了趙的話,我心中又一次升起了對這個人的好奇。

    趙海鵬蹭不止一次對我們說過,他這個人當過兵,受過再教育,所以從本質上講就不信神鬼,是無產階級戰士,他堅信自己現在和過去所遇見的一切古怪離奇,僅僅是某種我們現代科學還不可解釋的自然現像而已,對於貓妖吳妖老所說的宿命論,更是不屑一顧。

    這是一個很神秘,很令人詫異的人,一方面他經歷,處置見過許多「神餐鬼飲」的事件,另一方面,他又從根子上不相信這些事是「鬼,神」等超自然力量干的,堪稱業界奇葩。

    當然,這本身並不矛盾,因為趙海鵬還曾經說過,「迷信和科學的區別就如邪教和魔術師的區別一樣,同樣一個戲法,前者用來斂財,後者用於娛樂,僅此而已。」

    對趙海鵬來說,五髒廟裡那些千奇百怪的「食咒」,僅僅是他報恩嘗怨,賴以生存的工具,所以他沒有把那些東西批上神秘的色彩,反而竭盡所能去給我們解釋,答疑。

    他心正,所以就能做到行正,即使那些魑魅魍魎在是猖狂,也不能改變這個人的分毫初衷。

    用他的話說,就是「正己,則無怨」!

    夢是恐怖的,今天的事情也不怎麼順利,但不管怎麼說,置完「灶神」,我們這飯店就具備了一切開張的條件,從明天起,就是嶄新的一頁了。

    一想到這些,我的心情,好了那麼一點兒。

    ……第四天大早,開業大吉。

    換了地方,有了新店,我自然心情大好,所以早早的就和阿四,趙水荷,雞爺站在一起,看著人來過往的市民游客,等待著生意上門了。

    不過……那一整天的經營,都令我失望至極。

    不管趙水荷多漂亮,不管阿四笑的多燦爛,也不管雞爺多能撓門,我們這家飯店沒能坐成任何一比生意,沒有一個食客。

    整整一天,連一個上門的顧客都沒有,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甚至除了中午過來,給我們道喜的隔壁古董鋪老板之外,都沒有一個外人來過。

    而且最令我光火的是,那位老板進來之後,也只是送了我一個花籃,說了兩句「恭喜」,連第三句話都沒有,便如詐屍般,跳著跑出了****店。

    似乎……他連我這裡的地板都不想多踩一下。

    這都什麼人呢!

    沒人來,我自然又氣又惱,最後新店開張的那股子熱乎氣,終於在下午飯點時,被徹底磨蹭沒了。

    下午六點到八點,正是別家飯店,賓朋客滿的時候,我眼看著街對面的餐廳人員爆滿,自己這裡卻連個尋價的都沒有,心裡根本就沒法平衡。

    最後,哥不淡定了,我先叫趙海鵬從後廚出來歇會,大家開個會,又關了通風的電風扇,好省倆電錢。

    大家坐好之後,我愁眉苦臉的,看著街上攢動的人頭,實在沒轍,就建議一起集思廣益下。

    我告訴大家,到底我們的門店出了什麼問題,為啥整天沒人一個來,有建樹經管提,但凡能改善經營狀況的,我加獎金。

    說這話的時候,我其實也挺無奈的,因為大家都知道,我走到這個地步,根本拿不出獎金來犒勞誰,說給獎金,純粹是句口號。

    可能也因此,原本挺能說的趙水荷和阿四都不怎麼積極,水荷在嗑瓜子,阿四這個混蛋在鬥雞爺,就連趙海鵬,也只是坐在靠窗戶的一角,一邊吹茶,一邊看屋子外邊的街景。

    他們……太不把我這個老板當回事了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四章:鬼乞丐

    伙計們一盤散沙的樣子,讓我徹底怒了,於是我狠狠一拍桌子,舉起纏著紗布的胳膊,罵趙水荷和張阿四道:「你看看你倆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真要混吃等死嗎?吳妖老沒來,你們先上吊得了。既然你們不說話,那就別怪我手段狠了!」

    說話間,我越來越怒,先指趙水荷道:「你!從明天開始給我站門,迎賓去!別和我稚氣,誰讓你長這麼一張漂亮臉的。放在店裡完全是資源浪費。」

    趙水荷聞言,撅了下嘴,沒有反駁。

    雷厲風行,我又指著阿四的鼻子,沒好氣道:「老四,今天晚上就給我印咱們店的傳單五千張,明天早晨你和我挨個發,一定要趕在城管上班前給我發完。」

    說完這話,我又走向趙海鵬,想讓他趕緊給我研究幾個特色菜品,要與眾不同,蠍子拉屎的那種!

    面對我的火氣,這位爺說來也怪,都火燒眉毛了,他還坐在那裡一邊喝茶一邊看景,似乎全然不把經營的困境當回事。

    我走過去,剛想開口,說些重點,卻突然看見趙海鵬頭也不回,徑直對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道:「老三,先別說話。」

    趙海鵬伸出手,打斷了我的發飆。

    我看著他屏息凝視的樣子,突然感覺那不是在閑坐喝茶那麼簡單,仿佛趙海鵬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一般,仔細望著旺財路的街口。

    趙海鵬抬眼看看我,隨後又看向窗外道:「老三,我知道你急,先歇歇,至於為什麼一個客人都不來……我正給咱找原因呢。」

    聞言,我奇道:「找原因?原因在窗戶外邊麼?」

    趙海鵬點了點頭,隨後伸出一根指頭,指向夜色街道中,某一個行人的位置。

    他衝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對我說道:「你仔細看那個人!」

    趙海鵬莫名其妙的態度,搞得我們大家有點蒙頭,因此所有人都聚攏過來,看著趙指示的那人。

    那……是一個乞丐。

    乞丐蓬頭垢面,頭發也不知道多少年月沒洗,全部如羊毛氈一般貼在頂上,讓人物有點作嘔。

    與街上那些假乞不同,這個人神經明顯不正常,而且別人給吃的他也要,不像那些騙錢的假乞丐那樣,只要錢。

    憑借我多年經營飯店,打發要飯的經驗來說,這人肯定是個真乞丐。但趙海鵬死盯著一個乞丐看干什麼?我就真不明白了!

    我們飯店的經營和乞丐有關系?還是說這乞丐是吳妖老那個妖精變化的,誠心給我們使用了障眼法?

    我的疑問,趙海鵬並沒有解釋。他只是讓我們看著那乞丐,一步步的沿街乞討。

    趙海鵬的話,將我們所有人的精力集中向那個乞丐。

    乞丐很髒,但絕對是個老乞,入行十幾年那種,他乞討的方式轉業而特殊。

    此人帶著個抹布,每走到一間門店,便用他那又黑又大的抹布給人家擦門面,擦玻璃窗。

    說實話,抹布比人家門簾可髒多了,換任何一個老板伙計都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他每擦一家窗戶,別人家的老板伙計就會跑出來罵他幾句,讓他趕緊走。

    老板伙計出來之後,卻不知自己已然落入這乞丐的圈套,隨後那乞丐趕緊伸手,軟磨硬泡和人家要錢要吃的。

    大部分老板都受不了那髒兮兮的手去拽自己的衣服,趕緊給點錢打發走人,個別性子暴的,罵他幾句,乞丐卻也不惱,繼續衝下家要錢去了。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乞丐,除了業務比較嫻熟之外,我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

    但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好奇,趙海鵬如此重視一個乞丐的行蹤,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一天沒有開張,當真詭異的可以,更詭異的是,趙海鵬卻要在一個拿抹布的乞子身上找原因,簡直聞所未聞。

    疑問,我心裡是滿滿的疑問。

    就在我不知所以的時候,那乞丐已經和我隔壁古董鋪子的老板要了錢,正邁著闌珊步履,衝我們的門店走來。

    乞丐一動,趙海鵬就突然對我說道:「快准備一塊錢!他要是來了,就趕緊給他!」

    我不明所以,但一塊錢還是拿的出來的,咱趕緊給找了一個鋼板,准備打發要飯的。

    說話間,那乞丐邋遢著鞋,終於走到了我的門店前面。

    對著這乞丐,我,趙海鵬,趙水荷,張阿四,甚至包括阿四頭頂上的雞爺,都屏足了精神,看著這據說事關我飯店生死之人的一舉一動!

    乞丐走到我們的店門口……連我們飯店的門都沒有看,便走了過去。

    似乎****店是空氣,是一堵牆,總之,人家選擇了無視,一邊數著剛才古董店老板給他的零錢,一邊穿過我們的店,穿過旁邊的戲台子,往下一家,要飯去了。

    真正的無視!

    我緊緊捏著手裡的那一塊錢鋼幣,莫名有點失落。

    這乞子連門都沒碰,遑論我給他錢,而且……為什麼乞丐過門而不入呢?

    就在我想問趙海鵬這個問題的時候,趙突然站了起來,他如想通了什麼事情一般,臉色變得異常嚴肅,隨後他衝我們每個人一一吩咐道:「老三,一會兒找個刷子,和我來地下廚房!」

    我點頭。

    衝我說完,他又對趙水荷道:「水荷,拿糯米和三水面,加香灰,用清肥起酵,三十分鐘之後,拿廚房找我!」

    趙水荷伸展了一下如蔥五指,便麻利的和面去了。

    最後,他與張阿四說道:「阿四,關店門,收雞爺,馬上歇業!」

    趙海鵬說完這些,我們分頭行動,我很快找到了刷子,便提著東西首先去地下室改造的廚房,找到了趙海鵬。

    彼時,趙正站在那酒窖改造的廚房正中,盯著灶王爺的畫像,屏氣凝思。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牆壁的灶王爺畫像上,多了一些液體,似乎是哈氣,又像是從牆壁中滲透的水分。

    邪性的是,那些液體出現的非常不是地方,它們是從灶王爺的兩只眼睛中慢慢滲透出來的,仿佛是兩行眼淚。

    灶王爺……哭了麼?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五章:灶王哭

    趙海鵬看著那「哭泣」的灶王像,緩緩抽出一顆煙,一邊吐著煙圈,一邊對我說道:「灶王爺哭,據說是示警的意思……你是不是特別奇怪,為什麼新搬來的店會發生這麼多怪事?」

    我搖頭道:「你都知道原委吧,現在能和我講講了麼?」

    趙海鵬繼續道:「直到看見那乞丐之前,我也不知道,又或者說不能確定,但現在我全明白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咱們這間飯店……是集屍地。」

    「集屍地?」我詫異,急忙又問道:「是不是就是曾經埋過好多屍體的亂墳崗子?」

    趙海鵬點頭又搖頭,隨後坐在廚房一角。

    他依舊看著緩緩「流淚」的灶王像,一邊抽煙,一邊將所謂集屍地的故事,告訴了我。

    原來,古時候埋葬怨鬼亂墳的爛墳攤,都是集屍地,那種地方自帶陰寒,怨氣,尋常人是不敢去的。

    我們的店,就建在這樣一個集屍地上,之所以顧客不進來,就好比一個正常人在大路或者山路間走著走著,忽然看見對面一片林立陰森的墳地一個道理。

    看見墳地,那正常人絕對只會繞開,而不會好奇的去看看誰的墳。

    趙海鵬總結道:「......那些食客不進咱們的店,就因為咱們的店下邊是一個集屍地,而且怨氣很大,正常人雖然看不見墳碑,卻也能感受到咱們這間店裡發出的陰寒氣息,潛意識不敢進來。」

    我恍然大悟道:「這麼說來,咱們的飯店是建立在亂墳崗子上的了?你早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非等到乞丐來了才說?」

    趙海鵬搖頭道:「我不能確定......而且你不懂,乞丐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們是吃『陰飯』的,有陰眼,通過他們的行為,就能感覺到這裡的幽怨有多大,是什麼種類的集屍地。」

    原來,根據他們五髒廟的老話,集屍地也分好幾種,有的是風水上天然形成的,有的則是發生過大的殺戮和故事,後天形成的。

    這些形成集屍地的因由,我們普通人自然看不出來,因此想要知道集屍地形成的原因,必須借助風水先生,或者陰陽先生的眼,才能知道。

    可趙海鵬不信那些神棍,也感覺我沒太多時間去請「大仙」幫忙。

    故而,他想了一個土辦法,也就是依靠乞丐的「陰眼」來看我們的門店。

    趙海鵬說,天下三教九流,共三百六十行當,再加上「內外八行十六偏門」,就是古代職業行當的總綱。

    在這三百七十六行中,每一個行當吃的飯都不一樣,但有一點是不變的,吃活人飯的行當,叫「正行」,正行入「九流」,是世人看得起,說的出的行當,而像盜墓賊,陰陽先生,憋寶,時妖,響馬,乞丐這類吃死人飯,吃缺德飯或者吃懶人飯的行當,叫偏行,偏行不入「九流」,入行人也說不出口,故而叫「陰行」。

    陰行裡的人,吃的都叫「死人飯」,據說多少都有點邪行,他們因為常年混跡於死人,墳地之間,又或者缺德事干的多,久而久之,就多少都會有一種被迷信的叫做「陰眼」的東西護身,趨利避害。

    所謂陰眼,用趙海鵬的話說,那更像是一種直覺,他們可以憑借這種敏銳的直覺查探對自己有害的潛在因素,進而提前避開。

    就像剛才的那位乞丐,當他面對氣勢洶洶驅趕他的老板伙計時,一直是一副笑臉,不躲,不辯,也不走。

    那就是「陰眼」的作用,那樣的老板乞丐見多了,憑直覺就知道那些人對他沒害處,看著雖凶,可最後還得給他一塊錢,打發走人。

    但到了我們這個門店,乞丐連看都沒看,就走了個麻利,這說明他早已經用「陰眼」看見,我們這裡有非常要命的東西,為了一塊錢來我們店裡一趟,絕不值得。

    這些連乞丐自己都不知道的,下意識的信息,卻被趙海鵬全部看在眼裡,而且進行了整合。

    趙海鵬抽盡最後一口煙後,搖頭對我說道:「乞丐不看門,說明陰氣凝聚,已經蓋住財氣,為後天形成,所謂陰眼看陰地,陰地埋陰人,雞拋車,匾掉額,血米雞啄木門裂……」

    最終,趙告訴我,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確定,這裡是一個後天形成的集屍地,有大怨氣的東西,埋葬在咱們這裡!」

    說話間,趙海鵬跺了下腳下的木地板。

    老趙說的這些,聽得我雲裡霧裡,雖不懂,但是「大怨氣」這三個字,我卻是徹底明白了,不光明白,而且還……嚇得想去廁所。

    又是怨氣?我為什麼總招惹怨氣呢?先前那三只貓幻化的怨靈,已經把我害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新店,卻又是一間怨氣深厚的「鬼店」麼?

    我也太背了吧?

    出了四眼街,到了黑虎街,本以為能改一下風水,好招財進寶,可沒想到撞進了這麼一個死人都待不住的地方,簡直背興的快冒煙了。

    一瞬間,我終於想通以前那些租客為什麼全都走人,也終於想通為什麼這店才十萬轉租了。

    我十分後悔,只因為趙水荷的片面之詞,只因為我太過心急,居然找到這麼一個鬧鬼的地方開店,現在才發現。

    但,後悔藥已經沒有用,眼下我能指望的,恐怕也就只有趙海鵬這位五髒廟夫子殿中的大拿,給我想一個能擺平這集屍地的辦法來。

    趙海鵬見我略顯慌張的樣子,立時安慰我說:「老三,別緊張,我會想辦法把這股子惱人的怨氣給壓制下去的,現在咱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知道,這房子地下到底埋著什麼,居然有這麼大的怨氣,連客人都受影響。」

    「那怎麼知道?」我連問。

    趙海鵬抬手看了眼表,隨後告訴我道:「簡單,等趙水荷的『三水面』和出來,再說。」

    說話間,我與趙海鵬陷入了漫長的等待。那將近半個鐘頭的時間裡,我們聊了很多,但聊來聊去,還是回到了問題的原點。

    既,為什麼我們這麼背興?前腳讓工商罰完錢,後腳又卷入了這麼一個變成集陰地的地方來做生意。

    最後,我與趙海鵬研究來去,都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這一切肯定都是吳妖老那個混蛋,暗地裡搞的鬼。

    貓妖吳妖老和我們打三年的生死之賭,依照趙海鵬的分析,這貨肯定會作弊,但依照妖老的性格,他絕不會主動直接出手,讓我們抓住作弊的把柄。

    所以這老妖精才會引誘我們來這大有問題的房子繼續開店,讓我們的經營連續陷入困境。

    至於他吳妖老怎麼把我們引到這圈套裡來的,不用趙海鵬說,我也猜的到!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六章:集屍地

    我搬店之前,曾經詳細的問過趙水荷她這招租報紙的來歷。

    原來,趙水荷那份刊登著招租信息的報紙,是偶然間一個小商販賣給她瓜子時的外包裝,趙水荷接過瓜子的時候,恰巧看見那報紙的一頁上被人用紅筆刻意勾勒著,仿佛就怕她看不見,之後,便有了這看似水到渠成的一切。

    巧多則詭,順則多詐!

    對此,我「後知後覺」的分析道:「吳妖老活了六百多年,對於這座城市的熟悉,恐怕遠遠超過我們所有人,他知道什麼地方怨氣重,什麼東西能害人!並且利用這些,來間接對付咱們,直喪心病狂,但也信手就來。」

    當然,吳妖老雖然可惡,但畢竟不會出明手,所以我們現在所遇問題的關鍵,還是這間旺鋪之下,到底埋著什麼樣及其陰怨的東西,導致我們沒有一個客流。

    而這,就又要看趙海鵬的「食咒」手段了。

    ......近半個鐘頭之後,趙水荷終於拿著她發酵好的糯米面,找到了我們。

    水荷和的面,特別的晶瑩剔透,雖然加了香灰,色澤略暗淡,但也如水晶糕點一般讓人喜愛。

    趙水荷將面盆遞給趙海鵬後,略一噘嘴,自誇道:「淮揚蕭美人的『三水面』,我偷學的,手法還不錯吧?」

    趙海鵬把面拿在手裡,略一掂量,笑了笑,算是回應。

    得到面之後,趙海鵬又拿來食醋,將那種被他稱作「神仙釀」的東西加入整盆面中,隨後不斷攪拌,最終搞成了一種用糯米發酵面弄成的「漿糊」。

    有了那漿糊,趙海鵬又拿起我找的刷子,用面糊往我們廚房的牆壁上刷去,很快在這間地下室的牆壁上刷出了一片片暗紅色的淺漆。

    我不明白趙海鵬為什麼要拿漿糊刷房,但看他認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因此我靜下心來,仔細的看著,看著這被刷上「醋米糊」的牆壁,會起什麼奇妙的變化。

    須臾,趙海鵬刷完四面牆壁之後,停了下來,他特意提示我注意道:「你們仔細看,那牆上會出現什麼?」

    隨著醋米糊的干涸,牆壁上開始顯示出淺淺的,醋的暗紅色痕跡。

    時間的推移,讓我很快發現,那暗紅色的痕跡分布並不均勻,干的快的地方比較淺,干的慢的地方比較深,深淺不一的痕跡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塊漸漸成型的畫作。

    又過了須臾後,顏色比較淺的那一部分漸漸連成了一片,定型成一個個規則的形狀,像是映襯在壁上的皮影。

    看著那些規則的「醋米圖形」,我心中一陣惡寒升起,緊接著脫口而出道:「人?牆壁裡有兩個人?」

    「不是!」趙海鵬看著那些牆壁上由米醋糊變化的圖形,額生冷汗道:「……不是兩個……是六個!」

    隨著他的話,我們幾個人這才發現,在我們這個酒窖的四周牆壁裡,干涸的米醋糊開始呈現出人的輪廓,那些輪廓直挺挺的立著,有的互相之間還手拉著手,從一頭的牆壁延伸出去,連接到另一面的牆壁。

    整整六個人形輪廓,活靈活現。

    看著那滲人的玩意,我的心有點慌,因為那些輪廓除了讓我想到這牆壁裡可能埋藏著人以外,實在沒有別的解釋。

    和我一樣,趙海鵬與趙水荷同樣被這種未曾見過的現像所震撼著,趙水荷連問怎麼回事。

    趙海鵬盯著那牆壁,回答丫頭道:「糯米驅陰,醋能感陽,香灰定型,而且牆壁密度的變化能影響水分蒸發的快慢,我用糯米醋塗牆,這牆裡埋著什麼死物,便會顯示什麼東西的輪廓……」

    「食咒?」趙水荷恍然:「夫子殿的『思香探物法』?」

    說完這些話,趙海鵬又拿出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思索。

    半天後,趙海鵬終於掐滅煙,抬起頭。

    他看著那些漸漸干涸消失的「醋圖」,最終定性道:「牆裡這六個人,絕對是死於極端恐懼的刑法,或者邪術之手,含怨帶屈,日積月累,才進而產生了這麼一個小型的集屍地。」

    「六個人,殺了之後……還埋牆裡?」我和趙水荷同時愕然。

    幾乎無法想像,這間民國時期的小洋樓,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當年的凶手又恨這些人到什麼地步?才能干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呢?

    立刻,我拿出電話,就要給租我們房的高太太打。

    我到要問問,為什麼她要把這麼一個鬧鬼的店面租賃出來,為什麼,又不在當時和我們說清。

    還有良心沒了?

    電話很快撥打了過去,但遺憾的是……無人接聽?

    我惱火,又撥,又沒人聽,就在我想撥打第三遍的時候,趙海鵬輕輕將手放在我手機上,微微搖頭。

    他無奈道:「人家拿錢做骨髓瘤去了,根本顧不上,而且這間洋樓不知道蓋了多少年代,高太太又怎麼可能知道建國前的那些事情。」

    說完這些,趙海鵬又拿起一個鍋鏟,他走到一具屍體「輪廓」的面前,狠狠用鏟子鏟掉了那牆壁上的一些白灰。

    在厚重的白灰之下,一個長方形的,巴掌大的暗黃淪落,很快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道符紙?!

    年代久遠,符紙已經消失殆盡,但它內部用朱砂寫的「勒令……」幾個字卻還勉強可見。

    除去符紙之外,我還看見趙海鵬又從中挖出了一段電線,和一些其它的填充物。

    「全明白了!」趙海鵬扔掉鏟子。把他想到的信息都告訴了我們。

    民國的時候,這裡曾經死過六個人,而且死的非常慘,當然,年代久遠,他們為什麼死,怎麼死,都已經無從查找了,我們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死後被人砌進了我飯店的牆裡,隱藏了起來。

    這還不算,殺他們的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人怨氣難平,早晚化成幽怨厲鬼,因此在蓋房的時候,還埋入了金紙符咒一類,成心壓制了那滔天的怨氣。

    也因為蓋房之人的陰險舉動,死人的怨氣被人按了下來,以至於這麼多年相安無事,這洋樓還因為地段好,而成為了旺鋪。

    可是,這一切在三年前結束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七章:泰山徽家

    三年前,也就是我們之前那個賣服裝的租客還在時,他們應該對房子的地下室進行過改造,在布置新電線時,無意破壞了壓制怨氣的符咒,因此才導致旺鋪成了無人問津的破店。

    真相大白,但……我們該怎麼解決這六具被人埋在牆壁裡的屍體,這可就讓人頭疼了。

    看著那六個漸漸干涸的人形「醋痕」,我無奈提議道:「這……要不要把他們挖出來下葬,再找個道士法師一類超度一下?」

    趙海鵬搖頭道:「咱們折騰不起。從這六個人的醋印輪廓我判斷,這六位埋的深了去了,而且都在承重牆裡邊,挖出來就得拆房。」

    「而且……」趙水荷又補充道:「你把屍骨收斂起來安葬,定然驚動鄰裡,想咱們這麼個飯店裡,平白無故挖出一堆死人來,傳出去影響太壞,到時候名聲臭了,恐怕還是沒什麼客人來的。」

    趙海鵬的話有理,趙水荷的話在理,對於這六位「原住客」的處理,竟成了我們之間的難題。

    因此大家從地下室出來之後,一直悶悶不樂,更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法,解決燃眉之急。

    思索了半天後,趙海鵬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他輕敲桌子,隨後對我說道:「老三,我想到怎麼處理這個問題了,不過你和水荷的和我走一趟。去德州和我找個人,借點東西。」

    我在山窮水盡之時,又得到了趙海鵬的指點,自然是高興的很,現在別說我跟他走一趟德州,就是上刀山,我也樂得去。

    毫不猶豫,我點頭道:「好的,咱們去找誰?借什麼東西?」

    略一沉吟,趙海鵬告訴我道:「泰山徽家的族長,徽唯本。」

    「徽唯本?」我愕然道:「你認識徽唯本?」

    趙海鵬點頭。

    徽唯本這個人,我是聽說過的,他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深居簡出,卻坐擁億萬。

    當然,我知道他並不是因為我見多識廣,而是因為在魯北的飲食界,沒有聽說過這位徽老爺子的人,幾乎沒有。

    不誇張的說,以徽唯本為代表的「泰山徽家」,是現在魯北最大的餐飲業巨頭,人家的餐飲生意從泰山起家,鏈條扎根黃河兩岸,甚至還做到了北朝鮮和東南亞,幾十年下來堪稱業界不倒翁。

    除此之外,泰山徽家還有國際背景,據說他們和朝鮮政府有特殊關系,就連徽唯本的保鏢,都是北朝鮮退役的內衛人員。

    我知道的這些,很多都是道聽途說,畢竟微家除了家大業大之外,形事十分低調,微老爺子為人隱晦,喜歡個韜光養晦,更不是我們這樣低端餐飲業的小臉「老太太」能夠見到的。

    趙海鵬一說要去找他,我多少有些吃驚。

    立刻,我問道:「你和徽老爺子有交情?找他借什麼去?」

    不知道為什麼,趙海鵬對第一個問題避而不談,他只回答我第二個問題道:「我找徽家借的是……菜刀!」

    「菜刀?」我愕然道:「菜刀能用來干什麼?壓鬼嗎?」

    我的話,只是一句玩笑,因為從來只聽說道士的寶劍,八卦鏡能壓鬼的,可沒聽說這菜刀也有這樣的作用。

    但沒曾想,這趙海鵬居然還真就一點頭道:「正是,我問徽家要菜刀,就是為了保店壓邪。」

    怕我不明白,趙海鵬又仔細的告訴了我這其中的因由。

    原來,所謂集屍地的陰氣,其實就是這六位被埋在牆裡的倒霉鬼所散發的怨氣。

    怨氣這個東西無形無體,潛移默化,除非妥善處理掉屍體,否則不能根除。而眼下我們的經營又遇見了困境,不可能費那拆牆扒屋的力氣,去根除這個問題。

    如此這般,趙海鵬就換了一個角度思考這個問題,於是便決定用某些「天靈地寶」行一種叫做「壓勝」的法門,把這六個人的怨氣,重新壓制住。

    而他看上的「天靈地寶」,就是泰山徽家祖傳的菜刀。

    不知道為什麼,趙海鵬對這個徽家非常了解,他告訴我們說,徽家家裡有一把祖傳的御廚用廚刀,據說是明代洪武皇帝褒獎徽家祖宗時御賜的,出身牛逼不說,還帶有一種被五髒廟稱作「刀靈」的玩意,煞氣內斂,可是個寶貝。

    「刀什麼......靈?」我詫異。

    「是刀靈,就是刀的魂!」趙海鵬說道。

    刀靈,趙說是五髒廟廚子非常看重的玩意,堪稱是除去鍋裡的灶王爺外,第一迷信的存在。

    具趙海鵬說,古代的廚子,最看重的就是菜刀和鐵鍋,鍋是灶王爺的道場,是賞飯吃的家伙事,刀則是掙錢保身的工具,是掙飯吃的家伙事。

    這一賞一掙,便構成了廚子的「鐵飯碗」,也構成了五髒廟廚子的基本謀生工具。

    也因此,古時候的五髒廟廚子,是刀不離身的,他們不管走到那裡,都會把菜刀隨身帶在身上,一來防身,二來隨時找工作掙錢,三來,則相信這刀跟的自己久了,日積月累,會有靈性,產生一種叫做「刀靈」的東西,附著其中,保佑自己。

    刀靈刀靈,自然是刀的靈魂,據迷信的說法,那玩意本也是孤魂野鬼,是饞嘴的小精靈,因為喜歡吃,所以會偷偷的附在廚子的菜刀上,靠跟著廚子吃「刀頭飯」過活。

    廚子們相信,有了刀靈的菜刀,才和人一樣有靈魂,做出的菜品切的利落,好吃,不變質,沒有鐵腥味,而刀靈在菜刀中待的越久,那麼刀也就越好,它做出來的菜品才越新鮮,越美味。

    說白了,這所謂的刀靈,還是描繪了一種菜刀與廚子間的心理共生關系,是廚子祈求好工作的實物化體現。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八章:妖老唱歌

    仔細想想,那徽家的菜刀從有了到現在,七百多年歷史,是他們家族代代相傳的傳家寶,又是御賜之物,非常了得,刀靈自然也厲害。

    趙特地強調,不要小看那是一把菜刀,要知道幾百年下來,那菜刀殺過的雞鴨魚,豬牛羊不計其數,上邊附著的生物血液遠遠超過最厲害的戰刀,煞氣更是十足。

    所以說,雖然它只是一把菜刀,但的確是天靈地寶般的存在,用它壓制所謂的集屍地,肯定沒問題。

    ……趙海鵬信誓旦旦的話,聽的我心動的厲害,雖然不知道趙為什麼這麼有信心,能借來別人家的傳家寶,但我感覺這事絕對靠譜。

    擇日不如撞日,我當即和趙海鵬約定好,明天一早,就去找那個億萬家財的徽老爺子,趕緊和他借刀,壓勝!

    閑話少說,第二天我與趙水荷,趙海鵬起了一個大早,三個人跑到路邊攤,先各自買了一套sd煎餅果腹,便准備按照趙海鵬的設計,去德州找徽唯本,徽老爺子。

    可沒曾想的是,就在我們買煎餅的時候,我突然看見早起晨霧中,一個異常熟悉的佝僂影子,邁著奇怪的八字步,衝我們所在的煎餅攤,走了過來。

    來人還挺高興,他一邊背手走路,還一邊輕輕哼唱道:「瑤瑤切克鬧!煎餅果子來一套!你一套,我一套……一人一套接著鬧……」

    不用問,這個迎面而來,毫無正形的「老頭」,就是貓妖吳妖老無疑呀!

    第三次看見吳妖老,我已經產生了「審美疲勞」。對這個不正經的妖祖也沒那麼怕了。

    不過看著他一副小人得志,幸災樂禍的表情,我還是不可避免的,牙根癢癢。

    因此,我大老遠便對著那妖老頭說話道:「妖老頭,是出來買煎餅,還是看我們笑話的?」

    老頭子對我的叫板頗為意外,不過他還是笑笑,非常得意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太自以為是了,我只等著三年之後吃好吃的,那裡會看什麼笑話?」

    說話間,這老妖精還不忘「呲打」趙水荷道:「淮南的小丫頭,油葵不好買吧?要不是我老頭子幫忙,你怎麼可能搞到那麼好的東西……嘿嘿。」

    吳妖老指桑罵槐的話,等於間接承認我們租集屍地的事,是他搞的鬼,趙水荷也等於被這老東西當了一回槍,搶著把我們所有人引進了更大的困境。

    如此明顯的諷刺,冰雪聰明的趙水荷自然是聽的出來的。一時間,恍然大悟的趙水荷又羞又腦,有種被人當槍使後無地自容的感覺。

    看著趙水荷難堪的樣子,我再次氣憤於這妖老的卑劣行徑。

    於是,我趕緊擋在水荷和妖老之間,嚴肅的提醒這小妮子道:「妖精狡猾,事不怪你,而且妖老是貓,他要的,就是看著我們這些老鼠被他『玩』死。」

    趙水荷見到我如此堅決迅速的原諒了她的錯誤,多少有些吃驚,不過小妮子會意很快,她感激的點了一下頭後,迅速收斂了神色。轉身給我們買煎餅去了。

    這個時候,那吳妖老邁著八字步,走到趙水荷身後,扯著嗓子對煎餅攤老板道:「老板!給我個煎餅,加倆雞蛋,在來一包辣條……」

    「住口!」惱怒的趙水荷冷眼道:「我先來的,我還沒要,你吵吵什麼?懂不懂規矩?後邊呆著去!」

    這話,說的可真解氣!

    就這樣,我們在精神上狠狠鄙視了吳妖老一道,然後叼著煎餅,准備開車去德州找人。

    臨走時,那吳老貓妖還不忘嚇唬我們,他站在我們車後一邊吃煎餅,一邊衝我們揮手道別。

    妖老嘴裡絮絮叨叨的:「別了!司徒雷登們,你們要是見著徽唯本,帶我問聲好,要是能把寶貝請回來,我給你們驚喜,哈……」

    我裝作沒有聽見,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從我們的市區,到sd德州,也就多一個半鐘頭。

    路上,我閑極無聊,於是就把這一段時間以來,憋屈在心底的一個疑問,問了出來。

    我對趙海鵬說:「為什麼這五髒廟的廚子比一般廚子懂得多?還會用食物治鬼魅的法門?我看你比道士還厲害,太……不科學了吧?」

    趙海鵬坐在我的副駕駛上,微微一笑道:「那些東西只是些現代人用不到的老迷信而已,其實過去不管哪個行當,都知道一些『食咒』這類旁門左道的玩意,只不過五髒廟的廚子有一種先天優勢,能把這些經驗總結起來。」

    「優勢?」我不解道:「廚子有什麼優勢?能總結這些事情?」

    「很簡單,就是吃」,趙海鵬的解釋略微驚人:「吃這個字包羅萬像,可以說滲透進人的一生,甚至不光人要吃,神鬼乃至天地,都要吃……」

    從出生開始,人的一聲離不開吃字,吃滿月酒,吃百天飯,吃喜酒,吃官司,吃槍子,吃黃連,吃啞巴虧......似乎一個吃字,就概括了我的一生。

    說話間,趙海鵬寓意深遠的告訴我,小人物的吃叫吃,大人物的吃,叫膳,神鬼的吃叫祭祀,天地的吃叫封禪,而不管叫什麼,這吃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活著!

    也因此,古代掌管「吃」這個字的廚子便「通了靈」,他們在積年累月的做菜,祭祀行動中,掌握了許多神鬼,精怪的特殊嗜好,並學會用飲食中相生相克的道理加以控制,隨後便有了五髒廟裡的食咒。

    食咒,就是以食下蠱,用藥的左道旁門,在道,佛,醫,巫等等神秘主義職業中都有涉及,只是大家從來不曾注意到過,這些咒法的最早發明者,卻一定是那些在飯店,廚房中默默無聞,每天和吃這個字打交道的廚子啊!

    趙海鵬嘆一口氣,最後總結道:「說白了,廚子然會食咒,但沒有害人之心,可真要發起狠來,那會是比蠱婆,妖道,甚至精怪還可怕的存在,畢竟在吃上……我們才是老祖宗。」

    趙海鵬的話,讓我脊梁骨有點莫名的冷……

    我雖然還在開車,但還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發現我「爹」霍海龍的特工證還在,於是心裡平靜了不少。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出門之前,我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直覺讓我一直帶著著這位我未曾蒙面的「爹」的證件,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不安。

    我記得霍海龍和我爺爺說過,如果張家有人改性霍的話,那他就是五髒廟中,五嶺殿下,霍家思字輩的後人,以後碰見五髒廟的人,報出名諱,少不了好處。

    照這樣說來,這個雄霸魯北的徽唯本……會認這個東西麼?

    我吃不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7 19:12
第三十九章:魯壁閣

    ……很快,我們的車到了德州。

    我雖然常在魯北打拼。但德州那地咱還真沒去過。除了知道它和hb很近,盛產魯地名菜德州扒雞之外,真沒什麼印像。

    故而,這一次去,算的上是咱的破冰之旅。

    到了德州,我發現那地方多少有點「社會主義大農村」的感覺,又或者是市區規劃不太好,總給人一種一塊一塊的破碎感,土,人,城鄉結合部,這就是我對我這個城市的初印像。

    看見這些,我是很驚訝的。

    當然,我驚訝並不是因為市容問題,主要是因為我感覺這裡環境挺「惡劣」,不太適合徽唯本那樣又有錢又歲數大,又喜歡養著的人物。

    在我看來,這種富豪老頭應該身處蘇杭養老,最次也得在濟南的豪華別墅裡待著才正常的。

    到達德州之後,我先靠路邊停了車,隨後問趙海鵬道:「怎麼走?」

    趙海鵬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告訴我說:「找一間飯店,叫『魯壁閣』。」

    「『魯壁閣』?」車後座的趙水荷聞言驚愕道:「好大的口氣,這間飯店居然敢自稱魯壁?口氣太狂了吧?」

    我才疏學淺,自然不知道什麼是個魯壁,因此也一樣好奇的問趙海鵬什麼是個魯壁?為啥那飯店叫魯壁就口氣狂了?

    趙海鵬告訴我說:「魯壁是一個成語,它說的是一個叫做魯壁藏書的典故。」

    相傳,秦始皇統一六國後,蹭焚書坑儒,將天下儒家經典付之一炬,如有私藏者,不論多寡,一律抄沒家產,發配充軍。

    在那場堪比十年動蕩的文化浩劫中孔子九代孫孔鮒不忍斯文墮落,文脈失傳,便冒死將《論語》、《尚書》、《禮記》、《春秋》、《孝經》等儒家經書,藏匿起來,以待後人。

    後來,鬥轉星移,秦亡楚興,漢代霸王,轉瞬之間,到了西漢景帝年間。

    當時,漢景帝有一個兒子被封為魯王,這魯王好修建宮室,後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問題,居然盯上了孔子的故居。

    魯王為了擴建宮撅,便派人連夜偷挖了孔子的居所,就在兵士挖斷孔聖人房間後壁時,忽然聽到天上似有金石絲竹之聲,有六律五音之美,牆壁裡也閃爍起五顏六色之光,仿佛有什麼奇珍異寶,突然現世一般。

    面對異像,驚惶的兵丁連連磕頭,又叫來魯王,那魯王也是惶恐失色,急忙跑到牆壁後查看,方才發現,那孔府魯壁中加藏的稀世之寶,不是別物,卻正是方年孔子九代孫孔鮒私藏的儒家經典。

    從此之後,儒家經典重現世間,為我們國家延續了文脈,也留下了「竹簡不隨秦火冷,留待後人萬古傳」的佳話……

    說至此,我徹底明白趙水荷的驚訝了。

    一個破飯店,居然敢和保存稀世聖經的魯壁相提並論,說自己這裡也保存著堪比文脈的東西,就衝這份口氣……也太霸道了一些。

    這聽上去平淡無奇,甚至隱晦的魯壁閣三個字,卻實際上是堪比「龍熬天」的存在。裡邊住的人恐怕也只能是徽唯本這樣有錢,有勢,有雄心,卻又喜歡個低調養晦的老東西。

    有現代化的衛星定位系統,魯壁閣並不難找,沒過多久,我就按照手機軟件的提示,在德州三八街的街角處,找到了那間門店。

    遠遠看著,魯壁閣這個店面並不大,是一棟二層的中式水泥建築,說不上星級品味,也不富麗堂皇,只是門頭上那快雕刻著「魯壁閣」三個字的水柳木牌子似乎很有年頭。黑底紅字孔雀籃邊,顯得古樸大氣。

    趙海鵬看著那店面許久,才下了車,下車的時候他臉色略顯陰沉,似乎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往事,又或者不太舒服。

    看著趙海鵬陰沉的臉色,我擔憂的問道:「老趙,怎麼了?」

    趙海鵬迎著我笑了一下,隨後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道:「當兵時有點舊傷,不太舒服,不礙事走吧!」

    趙帶頭走了進去,雖然趙只是說自己手不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感覺不是那麼簡單。

    進入魯壁閣正門,我看見這是三十張桌子的門店,那門店與我心中所想相差很遠,裝修也很一般,但客流還不錯,雖然不是吃飯的點,可已經有三五扎堆的食客在點菜了。

    趙海鵬隨便選了一處地方,坐下來,隨後和普通食客一樣,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

    我看著趙海鵬極其平淡的表情,心裡有些詫異,於是不禁問道:「不是來找徽唯本的麼?怎麼改吃飯了。」

    聞言,趙水荷鄙視的看了我一眼,才對我解釋道:「這都不懂?咱們來找『廟』裡的人借東西,就得按照廟裡的規矩來,況且要借的還是人家傳家寶,更不能亂來,得用火工語打『春點』探路。」

    趙水荷說的話,我半懂不懂,不過事後趙海鵬又詳細的告訴了我,趙水荷說那些話的因由。

    原來,這五髒廟曾經是個洪門下屬的秘密結社,因此即便到了現代,也特別怕外部的人摻和進來,所以凡是涉及核心利益的話題,絕對都是用隱晦的暗語來表達的,這樣做可以保證這個小圈子的隱蔽性,也不容易讓外人探知難以啟齒的商業機密。

    總之,這些五髒廟的人,把保密,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趙水荷說話間,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走了上來,隨後遞給我們一個菜單。

    那貌美的服務員輕啟紅唇道:「三位老板,吃些什麼?」

    聞言,趙海鵬微微搖頭道:「我不用你,讓何芝白來給我點菜。」

    女服務員略微一愣,隨後頷首微笑道:「何經理今天不在,您能換別人麼?」

    趙海鵬依舊搖了搖頭,隨後把擺放在桌上的一副消毒餐具打開,將盤子取出。

    他把盤子扣在桌子上,用筷子敲打了三下。

    那服務員看見趙海鵬的動作後,不在笑了,她趕忙說了一聲「前輩稍等」隨後便匆匆轉身,往飯店的後台找人去了。

    看著女服務員遠去的身影,我不由的想,那個何芝白是誰?又或者這指代的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火工語中的某種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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