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玄功邪佛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0 22:01: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 1630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2:43
第四卷第十章靈禽認主
  這正是歐陽之乎所希望的,他的左手向下奮力擊出一掌,人便藉這一擊之力,開始飄然拔升,而他的“巨闕狂刀”已變劈為削,疾指二個問天教死士的喉節!

  身後緊緊相隨的豐醉竟亦跟著飄身而上!

  歐陽之乎雙目一掃,嘴角中閃出一絲冷笑,猛貫真力於左掌,驟然向後推出一記凝聚了內家真力之掌,其勢凌厲霸道異常!

  揮掌之後,他的人竟在瞬息之間如秤砣般墜下,下墜之時,便是一招“星火燎原”,巨闕狂刀轉瞬間已襲遍周身四個敵手。

  豐醉跟在歐陽之乎之後拔升時,忽覺歐陽之乎向後揮擊出一記勢如雷霆的掌力,忙強抑身形,也隨著歐陽之乎向下飛墜,同時左掌乍出,也推出一掌迎上。

  豈知他掌風一出,便覺有異,因為方才還洶浦如潮向自己奔襲而來真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踪!豐醉暗叫一聲:“不妙!”正待撤招,卻哪裡來得及?

  而此時歐陽之乎的身子突然向前倒俯而下,就在身子將及地面之時,他的”巨闕狂刀”

  在地上一磕,身子已如驚鴻般斜斜飄出!

  豐醉欲收未收的掌力便如此走了個空,卻已襲向擋在歐陽之乎身前的二個問天教死士。

  那二人的注意力也自是已被飄飛開去的歐陽之乎所吸引去了,未曾提防到豐醉的掌力也會向他們身上招呼過來,一個應付不及時,便覺喉頭一甜,已有大口鮮血狂噴而出!

  此時,歐陽之乎借飄飛之勢,已乘機一拳擊中一個問天教死士的鼻樑,只聽得“咔嚓”

  的一聲,顯然是那人的鼻粱斷了,他的眼淚便開始流了下來,鼻腔內更是鮮血狂湧。

  而豐醉正在為誤傷自己屬下而又驚又怒時,忽覺背後一股奇大之力急襲而至,情急之下,已不容他閃身避過,只好貫力於背,同時身子順勢前傾。

  還算他乖巧,知道向前傾倒,卸擊了少許真力,饒是如此,他仍是覺得後背似被重錘狠狠一擊,五臟六腑幾乎痛挪了位,一股熱血直衝而上,幾乎要噴了少來,他竟緊咬牙關,又生生地把那口熱血嚥下。

  但他的臉色已在這一擊之下,變得蒼白如紙!手中玉戈幾乎把持不住。

  奉醉百思不得其解,歐陽之乎分明在他面前,那股勁力怎會自。身後襲來呢?

  他的身後便是豐傲雪,而豐傲雪又怎會襲擊他?

  歐陽之乎見自己一擊之下,傷了奉醉與一個問天教死士,同時藉豐醉之手重創了二個問天教死士,不由暗暗稱聿。

  現在,只要奉傲雪不出手,他便只需對付四個問天教死士與豐醉了,而且這四個死士中一個又受了傷,豐醉更是傷得不輕,那麼如此一來,應付起來應是綽綽有餘了。

  他便將“巨闕狂刀”斜斜立於胸前。

  此時的刀已不再是那把樸素已極的刀了,它青藍幽亮,寒刃閃動如一泓秋水,極為引人注、目。刀身上折射出來的一抹亮光映在歐陽之乎的臉上,輕輕晃動。

  此時,豐酒已向柳兒出手了。

  豐酒的武功遠在柳兒之上,很快,柳兒便險象環生,她的身形越來越滯,在豐酒的漫天戈影中左擋右避,頗顯吃力。歐陽之乎暗暗著急,倏地,他看到那隻立於車頂的“無影鶻鶻”,不由心中一動,想了想,打了一個尖銳的唿哨!

  立刻,“無影鶻鶻”如一支利箭射向豐酒而去!

  方才,歐陽之乎還有些擔心“無影鶻鶻”會分不清敵友,沒想到它如此通人性,不但分明了敵友,還辨得清輕重緩急,不是過來為歐陽之平助陣,而是奔襲豐酒,他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暗道:“師祖所訓的果然是一隻曠古奇鳥!”豐酒開始對這只'無影鶻鶻'的攻勢並不介意,只是輕描淡寫地揮出一戈,他自認為此招定能將“無影鶻鶻”刺個穿!

  哪知“無影鶻鶻”一聲怪叫,身影一折翻,便靈巧地閃過豐酒之玉戈,同時雙翅一收,便向豐灑的面門射來,其疾快如驚電!

  豐酒一驚之下,忙以左掌相格擋。

  立即,一陣鑽心之痛從他的左臂傳遍他的全身,他忍不住痛哼一聲,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衣袖已被抓下了一大塊,上面有三道深深的爪痕,血肉齊翻,幾已見骨!

  豐酒驚怒異常!但'無影鶻鶻'來去如電,忽起忽落,不時地向豐酒發起攻擊,它那隻利爪如鉤,一次次準確地向豐酒的破綻之處疾抓而來,柳兒乘機向豐酒長身進襲,在“無影鶻鶻”的配合下,將豐酒逼得手忙腳亂。

  歐陽之乎見柳兒已無性命之憂,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轉身向豐醉道:“你自忖還能奪下我手中的'易佛心經'麼?”卻聽得豐傲雪道:“還得加上我!”話音未落,她已向歐陽之乎彈身射來,嬌美的身軀在空中一個美妙的轉折,雙腿猝然前伸,如箭般掃向歐陽之乎的左肋!

  歐陽之乎急速撤身換步,左掌疾揚,切向豐傲雪的雙足,豐傲雪一霹腰,身子便已斜掠而開,雙手一揚,一對三星針又向歐陽之乎胸前掃來,招式詭秘凌厲,遠遠比在那家酒樓中所露的武功高明許多!

  同時,豐醉已強提真氣,“絲”地一聲,玉戈自肘後倒轉而出,急一旋身,雙臂用力急掄,雙戈在空中似殞星曳尾,劃過二溜寒芒,分別襲向歐陽之乎的右胸、頸項!

  四周又有數聲刀劍劃空之聲,顯然是剩下的四個問天教死士也開始出手了。

  歐陽之乎單掌向下一按,黃塵飛揚之中,他已驀然而拔空三丈,“巨闌狂刀”席捲如狂風,轉瞬間已與奉傲雪拆了不下十招!

  豐傲雪竟能擋住歐陽之乎精絕人寰之刀法,武功也算是出類拔革,不同凡響了。

  歐陽之手忙裡偷閒,向豐醉揮出一道罡烈無匹的內家真力!

  奉醉方才吃了歐陽之乎奇詭異常之勁力的虧,當下已心存戒備,不敢接實,只以七成功力相迎。豈知這一次歐陽之乎用的乃是”聖火功”之內功心法,這一股內家真力並無半點遺留,直直地向豐醉的掌力迎去。

  只聽得“蓬”的一聲震天巨響,勁力鼓盪四濺,攪起滿天飛塵,歐陽之乎的身軀便在這些灰土與勁氣中飄然升空,因為豐傲雪已乘機進襲歐陽之乎了。

  而豐醉在與歐陽之乎的掌力一接實之後,又是暗叫一聲:“不妙!”雙掌甫接後,豐醉本已受傷的身子再也挺不住,“哇”地一聲,將方才剛按捺下的那口鮮血噴了出來,飄灑成漫天血霧!

  豐醉”蹬蹬蹬”地踉蹌著後退數歲,終是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氣血上湧,又是一道血箭從口中噴射而出。

  他所受的傷,顯然是不輕了。

  豐傲雪見歐陽之乎一招便重創自己的二哥,不由驚怒交加,三星針閃耀著點點青瑩的寒光,組成一面嚴密的光網,這些閃爍變幻的光影,其目標只有一個焦點— —歐陽之乎!

  另外四個問天教死士知道關於生死存亡之搏殺已到來,若是豐傲雪再有差錯,那麼他們問天教此役的人馬真是要全軍覆沒7。所以他們不顧自己身上漏洞百出,全力向歐陽之平齊襲而來,只求如此狂攻之下,可以逼得歐陽之乎只能全力防守他們四人,而豐傲雪則乘隙而入,一舉得手!

  但聞歐陽之乎裂帛似的一聲厲嘯,如穿金裂石般。他全身的肌肉也在這一剎那間賁張,一招“水卷雲天”,向四個問天教死士的兵刃狂捲而去,刀光凝練成形,閃動如優美光弧,一陣亂響不絕於耳,剎那間,四個問天教死士的兵器已脫手而飛!

  怒叱聲中,豐傲雪的三星針已是全力施為了,她的身法也更為凌厲迅速起來,寒刃漫天遍地,宛如瀚海冥渺中,忽然掀起一片滔天巨浪,波波不絕地捲合而至,沒有一絲縫隙及空間!

  寒芒籠罩下,歐陽之乎忽然嘆了一口氣,幽然道:“為何你每次出招時,總是在左肋露出一個破綻?”聽他如此悠閒之口氣,似乎是在閑庭信步,豐傲雪不覺有些驚駭。

  但聞歐陽之乎冷哼一聲,“巨闕狂刀”已蜿蜒而出,似乎豐傲雪的凌厲霸道之招式對那把刀壓根兒沒有阻力,它就那麼快速,直接地插入了豐傲雪的左肋,然後用力一絞!

  於是,這個本有些漂亮,有些聰明,亦有些陰毒的女人便如此香消玉隕了。

  她那本是婀娜動人的身姿不復存在,因為她的左肋處被撕開一個大大的口子,斷碎了的肋骨橫戈出肌膚,裡面的腸子也蠕動著慢慢滑出。

  四個問天教死士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叫聲,便已如四具死屍般轟然倒下!

  每一個人全是右腕先斷,還被刀鋒劃過他們的頸項,將喉骨生生地切斷!

  這便是”空定刀!”當一個使慣了兵刃的人手中兵器突然不復存在,他的手腕便是最大的破綻處,因為平時它是有兵器護著的,而現在卻沒有了。

  而”空定刀”的精要便在於它能在瞬息萬變的廝殺中,候機尋到對方的薄弱處,然後一擊得手。

  事實上,每一種武功都是以攻擊對方的破綻為目的,但沒有一種武學能如”空定刀”

  那樣使人冷靜、理智、忘我!

  這便是”非想非非想”,在某一個瞬間裡,歐陽之乎的刀,以及歐陽之乎的呼吸、目光、魂魄和氣息,全都為著對手身上的某一點而存在。在那極難捕捉的間不容髮之際,歐陽之乎的刀便出手了,準確、乾脆地切入那一點!

  一柄忘我的刀雖然可怕!

  但一個忘我的人更為可怕!

  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卻是豐酒發出的。

  歐陽之乎回首望去時,豐酒已痛苦地捧著臉,在地上翻滾!

  “無影鶻鶻”歡叫一聲,向歐陽之平飛了過來,輕盈地飄落在他的肩上,發出低低的如女子私語般的聲音。

  歐陽之乎看到柳兒一臉茫然地提著劍靜站在那兒時,他便猜出是”無影鶻鶻”的毒液噴到豐酒的臉上了,不出半個時辰,他便會毒發攻心而亡。

  而豐醉則臉色蒼白地坐在那兒,默默地運起真力調養內傷。其實,他知道這樣做已毫無意義,縱是他的內傷能奇蹟般痊癒,又能如何?他與問天教死士聯手尚不是歐陽之乎的對手,何況他一個人?

  歐陽之手一步一步地走近奉醉。

  奉醉的眼中竟無驚惶之色,他的眼中只有憤怒!

  他的目光讓歐陽之手心中一震,自問道:“我出手便殺了一百多人,是不是太過暴戾了?”想到這兒,他不由停下了腳步。

  豐醉突然開口了,只聽得他道:“問天教並非由這個方向而去,而是……而是自淮南府向南,在行至……行至五六十里時便……有岔道,你揀有……有一棵歪脖子樹的那條道走,無需再迂迴便可以……可以直達問天……問天教了。”說到這兒,他的臉上突然閃現出一絲笑意,然後向後緩緩倒去,口角處有一縷殷紅的鮮血溢出,顯然,他已嚼舌自盡。

  豐酒猶自在翻滾呼號不已,口中發出如獸之聲,嘶啞刺耳,他的手腳已開始不停地抽搐,一張本是俊美的臉上已扭曲得不成模樣了。

  歐陽之乎想到他還算心存厚道,在酒樓中未對柳兒下毒手,不由有些不忍,可他自己也不知“無影鶻鶻”之毒如何解。

  柳兒終是女孩子,見豐酒如此痛苦萬狀,不由有些不安,向歐陽之乎望瞭望,歐陽之乎明白她的意思,緩緩地點了點頭。

  柳兒便搶步上前,軟劍自腰間彈射而出,準確無誤地紮入豐酒的咽喉中。

  豐酒似乎有些感激地看了柳兒一眼,身子一陣輕顫,就此而死。

  世界靜了下來,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路兩側的葦喳子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喚了。

  它們給歐陽之乎三人帶來了一場血光之災,使紅兒遭了毒手。同時,也間接地使問天教一百多號人成了歐陽之乎刀下亡魂。

  '歐陽之乎聽著“嘰嘰喳喳”的葦喳子叫喚之聲,不由想起身陷遮天蔽日的葦喳子中時的驚心動魄,那時,他幾乎已認定自己是必死無疑。沒想到在關鍵時刻,“無影鶻鶻”會救了自己一命。

  他想去撫摸一下肩上的“無影鶻鶻”,但想到它的凶悍冷傲和它的毒液,他的手便僵在那兒了,他對這只並不熟悉的“無影鶻鶻”仍有些芥蒂,擔心一不小心惹惱?它。

  “無影鶻鶻”似乎已看出歐陽之乎的猶豫,低喚一聲,用它那毛絨絨的脖去蹭歐陽之乎的頭顱,把歐陽之乎蹭得麻癢癢的。

  歐陽之乎心道:“真是一隻神鳥,它只是吞嚥了我的一縷頭髮而已,過了這麼久,竟還能將我分辨出來,著實神奇。”也許,自唐木死後,“無影鶻鶻”便成了一隻無主的野鳥,它本是跟慣了人,如此一來,便有些孤獨了,所以見了它的新主人歐陽之乎,顯然格外地興奮,低鳴不己……歐陽之乎因為紅兒之死,心情極為哀傷,便無心與”無影鶻鶻'嬉鬧,對柳兒道:“紅兒姑娘的遺軀葬於何處?'因為柳兒是紅兒的師妹,所以他才如此間。

  柳兒抱起紅兒的屍體,緩緩地道:“我們都是孤兒,連自己也不知故園何處,所以也便沒有魂歸故土之可能了,便將紅兒姐葬於此處吧,每當有鳥兒叫時,她便可以記起我這個嘰喳不休的師妹了。”說到此處,她念及多年來的姐妹深情,不由黯然淚下。

  歐陽之乎擇了一塊向陽之地,揮舞“巨闕狂刀”,但見塵土飛揚,很快,便掘成了一個大大的墓坑。

  歐陽之乎又斬下一大堆葦葉子,鋪在坑底,鋪了厚厚的一層。柳/L將紅兒輕輕放下,然後默默地佇立一側,久久地註視著紅兒,她的淚珠無聲地滾落著。

  她已看出紅兒也是極愛歐陽之平的,於是,她將頸上的那塊雞鎖兒取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替紅兒戴上,輕輕地道:“戴著這個雞鎖兒,便如同我與歐陽大哥常伴在你身邊。紅兒姐,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歐陽大哥的。我願紅兒姐下世不要再如今世這樣命苦,不再是一個沒有家的孤兒……”她已泣不成聲

  黃土漸漸地蓋住了紅兒的腳、腿、腰……

  最後,她那張美麗的臉也沒於黃土之下。

  一座孤零零的土丘在這無邊無際的葦海中,顯然格外的顯目。

  也許,若干年之後,這裡也將被葦喳子所覆蓋。

  那時,紅兒會在葦海中飄掠,歌唱麼?

  馬車已不能再用了,歐陽之乎便與柳兒一道,向東返回,走了好久,柳兒還不時地回頭望望,但已是只見一片起伏搖曳的葦喳子了。

  “無影鶻鶻”在二個人身前時起時落,它所到之處,葦喳子立即驚得四散逃遁。

  柳兒忽道:“歐陽大哥,你真的相信豐醉的話麼?”歐陽之乎點了點頭,道:“他那時最盼望的就是我去問天教,然後被他父親豐甲星殺了。”柳兒道:“若是向南去,又是個陷井呢?”歐陽之乎道:“不可能。因為沒有必要,在他們看來,只要我們向西走,幾乎是必死無疑。事實上他們所料想的並無不對,若是沒有'無影鶻鶻',恐怕他們的伏擊已大功告成了。不知他們是如何能驅動那麼多的鳥兒的?”柳兒道:“你的意思是說在他們眼中,我們已是必死之人,所以毫無必要再在南方的路上又布下一個陷井?”歐陽之乎點頭道:

  “不錯。待他們發覺西方的人馬已全軍覆沒時,恐怕我們已進了問天教。”走了約摸二個時辰,二人才回到淮南府。

  此時,又是用晚餐之時了。

  歐陽之乎與柳兒又走進那家酒樓。

  仍是那個伙計急顛顛地迎了出來,張口便道:“官客,你……”他的話突然卡住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他的喉中,他驚駭萬分地望著歐陽之乎與柳兒。

  歐陽之乎冷笑地看著他。

  伙計的冷汗“嗖”地冒了出來,哆嗦著道:“你……你……你……”情急之下,竟成了一個結巴。

  歐陽之乎冷冷地道:“我向西走,那兒果然是一個鳥兒飛過也要打個拐的地方。”伙計結結巴巴地道:“他們……他們……”柳兒上前一步,道:“他們全留在那兒了,也許夠那群鳥兒吃上幾天。你指的路真是奇妙得很,竟有成千上萬隻鳥在飛旋,倒是好看得很。”伙計的神色大變,顫聲道:“我……我……我…

  歐陽之乎道:“你也陪他們一道上路吧!”話音剛落,伙計的身子已向後倒縱,肩上的抹布也呼呼生風向歐陽之乎劈臉擲來。

  伙計身形落下時,才發覺本是在他前面的歐陽之乎已不見了,正驚疑問,他的身後響起歐陽之平的聲音:“轉身吧!”伙計不由魂飛魄散,哪裡敢轉身?雙足一頓,又要逃竄,但這次卻沒那麼順當了。但只覺脖子一涼,整隻頭顱便飛了起來,拋出數丈之處,砰然落地,而他的軀體也向後倒仰而下。

  歐陽之乎把那塊抹布輕輕地蓋在伙計的頭顱上,像這樣的齷齪之人,只配用這樣骯髒的抹布蓋上。

  然後,歐陽之平便與柳兒一道向南而行。

  這次,他們已開始施展內家真力,以提縱輕功向前飛掠。柳兒自接受了歐陽之乎的三成功力後,身手已頗為不弱,故二人能並驅疾馳如電。

  很快,二人便到了五十多里之外,在那兒果然有兩條岔道,靠東的那條岔道邊有棵古樹,約有三人合抱那麼粗,樹枝樹葉橫張如傘蓋,奇怪的是不知為何這麼大的一棵樹卻莫名其妙地攔腰歪折,上半身向一側探過去,便如一個佝僂之老人在彎腰翹首待人。

  柳兒道:“我們向東邊這條道走麼?”歐陽之乎道:“那是明日清晨之事。

  今夜,我們要在這棵樹上過夜。”柳兒大吃一驚,道:“樹上?我又不是鳥。”歐陽之乎道:“豐甲星的子女都如此了得,更不用說豐甲星自己了,而且我們是去問天教老巢中,他們佔盡了地利,教徒又甚眾,我們方才一場苦戰,已是力竭,若再貿然而進,豈不是吃了個暗虧?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只有養精蓄銳,才可全力一擊。”柳兒道:“可這樹上又如何能過夜?”歐陽之乎道:“我們上去一看便知情形如何。”言罷,他便一頓足,向上飄升,沒入樹影之中。

  少頃,只聽得歐陽之乎道:“這個地方有渾然天成的一張床,我便讓給你{。”柳兒一聽,也一提真力,翻身而上。

  果然,在茂密的樹葉之中,有一處有四五根樹枝橫張著,大樹枝又分岔開許多小樹枝,縱橫交錯之後,真的如一張小床!那根碗口粗的橫枝恰好在”床頭”位置,便可做枕頭了。

  柳兒躺了下來,試了試,驚訝地道:“太妙了,只可惜這根橫枝太高了一點,把我的頭弄得生痛。”歐陽之乎道:“是麼?這倒好辦”言罷,他便抽出”巨闕狂刀”,輕輕一揮,碗口粗橫枝的末端便被斬斷了一半。然後,歐陽之乎輕擊一掌,“吱咯”一聲,樹枝便垂了下來,但卻未曾斷下。

  柳兒一躺,道:“如此甚好。”歐陽之乎另覓了一處歇息的地方,也躺了下來。

  二人一日奔波,也真累了,很快便有濃濃的睡意襲來,柳兒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支撐不住,合上了……

  不一會兒,“無影鶻鶻”忽然發出一聲極細的輕鳴聲。

  倏地,遠處似乎有腳步聲傳來,顯得甚為急促,聽起來大概在半里之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13
第五卷第一章巨闕狂刀
  歐陽之乎本是半夢半醒之間,腳步聲一入他耳中,他立即醒了過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步子邁得又大又急。

  歐陽之乎心道:“是誰如此急著趕夜路?”終於,腳步聲已在二十幾丈外了。

  此時,柳兒也已驚醒,她輕輕地撥開濃密的樹葉,向遠處望去,這麼一看,幾乎把她驚得失聲叫起1此時,天色已漸黑,但又未黑透,朦朦朧朧的尚可視物。柳兒已看清遠處疾奔而來的有四個人,。其中三個竟是身著金黃色勁裝,與白天圍攻歐陽之乎的那些人衣著一般無二。

  另一個人卻是橫臥在一匹馬上,不知為何,那匹馬如此顛簸,那人卻俯在馬背上,一動不動,似乎全然不怕上下顛動之苦。

  歐陽之乎也從樹枝之間看到如此情景,也有些意外,他向柳兒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別出聲。柳兒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那隻“無影鶻鶻”也靜靜地伏在歐陽之乎身邊,似乎它也領悟了歐陽之乎之意。

  那一行四人很快便到了岔道口。

  歐陽之乎心道:“看他們的衣著,定是問天教的人,且看他們擇哪一條路而行,便可以知道豐醉所言之真假了。”那些人果然是擇東邊這條岔道走的,當他們經過歐陽之乎所在的歪脖子樹下時,歐陽之乎輕輕地撥開擋在眼前的一簇葉子,向下望去,這麼一望,把他驚目瞪口呆。

  歐陽之乎赫然發現馬背上橫臥著的那人是一個女子,披散著秀發,從衣著上看,正是小六林子!她的一對蛾眉刺被掛在馬鞍上了。

  歐陽之乎心中暗道:“小六林子怎會著了問天教人的道?不知她現在是死是活?”他努力分辨著,仍是無法看清小六林子是死是活,但無論如何,她的處境定是極為危險。

  看著小六林子全身癱軟了一般臥在馬背上,一動不動,歐陽之乎的心不由縮緊了。

  他決定要出手救下小六林子,無論小六林子以後是否會找他報殺父之仇,他都要如此去做。

  正當他要出手之際,那三個問天教的人卻突然停了下來,歐陽之乎一驚,以為又有什麼變做,忙又縮了回來。

  只聽得三個人中的一個鴨公嗓道:“帶著這麼一個丫頭,恐怕是無法擺脫那幫狗雜種的追踪了,倒不如一刀劈7她乾脆利落。”另一個聲音尖銳如刺地道: ”房大全,若是教主知道你將尋找'無影鶻鶻'的線索給掐斷了,那教主定會把你的脖子也掐斷的。”鴨公嗓道:

  “不就一隻破鳥麼?我不信就那般神奇。”先前那人又道:“那鳥神奇不神奇倒也罷了,關鍵是只有從它身上才能查到'邪佛上人'的武功心,去,還可以順藤摸瓜,找出半本'易佛心經'來,你說教主他是不是會將這只'無影鶻鶻'看得很重?”一直未說話的那人開口了:

  “你們再嘰嘰喳喳的,別說想立什麼功,今夜恐怕就得難逃一死。”他一說,另外二個人一子便著慌了,只聽得鴨公嗓一迭聲地道:“這卻如何是好?這卻如何是好?要不,我們便擇另一條路走吧。”尖銳如刺之聲音道:“擇 那條路後,我們便是死了也無人能知,我看倒不如……倒不如……”大概他的腦袋不太靈活,”倒不如”了半天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鴨公嗓忽道:“倒不如上樹一避!”此言一出,另外二人均是一喜,歐陽之乎與柳兒卻一愣,忙向裡縮了縮,二人屏息凝氣,大氣不喘。

  歐陽之乎見小六林子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便放下心來,一心要看看是什麼人將這三個問天教的人追得如此心神不定,驚恐萬狀。

  只聽得一聲淒厲的馬嘶聲響過之後,“嗖嗖”二聲,已有二個人影躍上了歐陽之乎與柳兒所在的歪脖子樹。只是他們輕功不如歐陽之乎二人,加上他們並未想要找個地方用來躺下過夜,所以掠上樹後,只揀了個枝葉茂密處一鑽便7事。

  如此一來,他們二人便在歐陽之平與柳兒的身下了,上下只隔著半丈距離。

  歐陽之乎見只上來二人,有些驚訝,卻聽得下面的鴨公嗓叫道:“劉科安、汪啟伏,你們二個小子便不顧這、/頭7麼?”尖銳刺目之聲在樹上道:“你不是早對這天仙般的小姑娘垂涎三尺麼?你便摟著她慢慢爬將上來吧。”說罷,”嘻嘻”一笑。

  不知為何,歐陽之乎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騰騰”升起,他的身子便在這人上邊,他極想在這人肥胖的屁股上踢他一腳,好半天,才強自忍住了。

  另一個人在樹上道:“你扔上來吧,我來接著。”言罷,他雙腳在一根橫枝上一勾,身軀倒掛,雙臂張開,作半環狀。

  鴨公嗓道:“接好了,人家小丫頭可不比你老皮老肉,一摔便成八瓣了。”只聽得他”

  霍”地一聲,大概真的把小六林子扔了上來。倒掛著的那個人一盪,雙手一張一摟,便將小六林子抱了個正著,然後雙腳一用勁,翻身而上,找了一個地方,將小六林子放好。

  這時,鴨公嗓也趴上樹來,找了個地方伏下身子。

  這棵歪脖子樹上一下子便有了六個人和一隻鳥靜靜地隱匿著。

  那三個問天教的人開始還低聲細語,後來,便再也不敢開口了,歐陽之乎不由有些好笑。

  少頃,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比上次更為急促。

  很快,腳步聲離歪脖子樹已只有二十丈遠了。

  歐陽之乎的位置不好,因為不能發出聲音,所以便無法去看遠處的情形了,但柳兒卻能遼望遠處。

  見她看了一陣子後,向歐陽之乎伸出十個手指,又收成拳頭,然後又伸開,如此反復了五次。

  歐陽之乎心中一動,暗道:“竟有五十人之多?

  是何門何派如此興師動眾?”柳兒又轉過身來,這次,她把臉一板,雙目一翻。作出一副空洞木然的表情。

  歐陽之乎大吃一驚,心道:“竟是無魂無魄殺手!不知'飛魂樓'這次又有什麼行動,莫非竟是要對豐甲星出手?”轉眼間,腳步聲已近在眼前了。

  柳兒又迴轉身來,雙手張開,作振翅而飛之狀,歐陽之乎先是一愣,接著便猜到大概是血蝙蝠來了。

  柳兒又把雙手攏在嘴邊勾成爪狀,然後咧牙囓嘴,歐陽之乎頓覺一股熱血湧上腦門,因為他知道柳兒“說”的是花狸貓!

  花狸貓凌辱殘殺香兒,歐陽之乎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他有一種衝動,要看一看花狸貓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惡魔。好半天,他才按制住衝動,但一雙俊目已是赤紅如欲噴火!

  最後,柳兒一隻手指指上空,然後劃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又指指自己的衣衫,然後點了點自己的鼻子。

  這一次,歐陽之乎卻看不懂了,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柳兒,柳兒又比劃了半天,他仍是雲裡霧裡,百思不得其解。

  柳兒見歐陽之平難以領悟,只好作罷。

  此時,“飛魂樓”的人已至岔道路口了,他們顯然是循著馬蹄印而來的。

  當 們行至歪脖子樹下時,突然有一個極為怪異難聽的聲音響起,只聽得他道:“咦?

  馬蹄印怎麼突然變得又疏又深??”歐陽之乎已聽出這人正是血蝙蝠!

  “飛魂樓”的人一下子全停了下來。

  也許下面幾個問天教之人有點緊張了,不知哪位竟將樹枝碰得一抖,發出”嗖嗖”之聲。

  血蝙蝠一聲厲喝:“有人!”柳兒不由大吃一驚……

  歐陽之乎也驚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他伸手在“無影鶻鶻”的身上一摸。

  “無影鶻鶻”便輕輕地嗚叫了一聲。

  叫聲之後,樹下邊響起一片刀劍入鞘之聲。

  只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哈哈,說不定上面叫喚的島兒便是樓主一心一意要找的'無影鶻鶻'呢!”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血蝙蝠有些訕訕地道:“花兄是笑我血蝙蝠定力不夠好麼?”被稱作”花兄”的自是花狸貓,只聽得他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猜測而已,又豈是對你的定力而言?”血蝙蝠冷哼一聲,腳步聲又起,沿東邊那條蟹漸行漸遠。

  方才發出聲音的是鴨公嗓,他見“飛魂樓”的人已遠去,不由鬆了一口氣,長吁一聲,道:“好險,好險。”倏地,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更險的在後頭呢!”鴨公嗓大叫一聲:“媽呀!”從那棵樹上躍了下來,撒腿就跑,他幾乎被歐陽之乎的聲音嚇破了膽!

  但沒容他跑出幾步,眼前人影一閃,歐陽之乎已擋在他的前面,鴨公嗓不假思索,”噹啷”一陣響,已有一柄鐵鐧向歐陽之乎招呼過來,氣勢倒也不弱。

  歐陽之乎冷哼一聲,鴨公嗓便覺有一股奇大之力道向自己當胸貫來,洶湧如怒濤。

  鴨公嗓但覺胸口一悶,向後直飄而起,竟又回到了歪脖子樹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已煞白,他一著地,立即又彈身而起,但歐陽之乎已飄掠而至,伸手在他肩上一按,喝道:

  “坐下吧。”鴨公嗓只覺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又坐了下來,驚隍已極地望著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一閃,架在鴨公嗓的脖子上,向上喝道:“二位也一道下來吧,上面風大得很!”尖嗓子的人見此情景,只好一躍而下,另一個人還死皮賴臉地不肯下來,柳兒自上而下冷不防向他背上狠狠一腳,他便直愣愣地跌了下來,幸好他反應頗快,身子尚未及地,便猛提真力,擰腰一轉,才沒有來個狗啃屎!

  問天教的三個人驚駭地望著這棵歪脖子樹,心道:“不知'飛魂樓'在這棵樹上藏了多少人馬?他們又如何算准我們會爬上此樹?”越想越怕,他們已有冷汗直冒。

  柳兒這才抱著小六林子輕盈而下,這時,她才看清自己抱著的是豐靈星的女兒,不由驚訝地叫了一聲,望瞭望歐陽之乎。

  歐陽之手道:“她已明了她父親之罪惡,又曾……又曾救過我,所以……所以……”其實,小六林子並未曾救過歐陽之乎,但歐陽之乎知道柳兒的性子,見是豐靈星的女兒,定會出手傷她,所以才如此說,但他終不是善於撒謊之人,幾句話說完,已是面紅耳熱了,若不是藉著夜色掩飾,他便會更為窘迫。

  柳兒聽歐陽之乎如此一說,又斷了欲一劍殺小六林子的念頭,但要她抱著小六林子,卻是不可能了,她把小六林子輕輕地放下,走開來。想了想,又轉回去,將小六林子身上的一小塊石子摸了出來,扔了。

  小六林子猶如睡熟了一般,雙目緊閉,氣息均勻。

  歐陽之乎見小六林子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這幾個問天教的人倒比較講,隋誼,見鴨公嗓被制住了,並未就此逃去,但見歐陽之乎那把寒刃四射的“巨闕狂刀”架在鴨公嗓脖子上,他們又投鼠忌器,只好遠遠地站著破口大罵,二人罵將起來,倒是一把好手,但見他們唾沫橫飛,竟全無重複之辭!

  歐陽之乎心頭火起,“巨闕狂刀”一閃,鴨公嗓的幾處大穴便被刀背封住了。

  另外二人一見情形不妙,便向歐陽之平掩殺過'來,一刀一槍,閃晃如電。

  歐陽之乎靜靜地佇立著,“巨闕狂刀”斜斜立著,刀光如夢,幽深已極。

  滿天飛舞的刀槍之寒光已越來越近,歐陽之乎仍是一動不動,似平對之視若未睹。

  便在刀槍將及歐陽之乎之身時,“巨闕狂刀”出手下那兩人根本未看清歐陽之乎的刀是如何遞出的,便覺胸口一陣劇痛,慘叫一聲,向後仰身而倒,他們的胸口,已是鮮血狂湧。

  鴨公嗓臉色更難看了,竟成了淡綠色!

  他的嘴唇哆嗦著,喉節一上一下地滑動,似乎在費力地吞嚥著什麼。

  歐陽之乎的刀已入了那柄竹製的刀鞘之中,他轉身冷冷地望著鴨公嗓,道:”你們把這位姑娘怎麼了?”鴨公嗓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

  歐陽之於笑了。笑聲中,他的刀已飄起,但見一片寒芒在鴨公嗓的頭上飄舞著,他的頭髮便在刀光中拋敞開來,一縷,一縷……

  刀光乍收時,。鴨公嗓已成了一個一毛不長的禿頂!上面光溜溜地泛著青光。

  鴨公嗓的眼瞪得老大老大,幾平要將眼眶睜破,他已不會說話了,嘴巴像離了水之魚般一開一合,似乎將要窒息而亡。

  柳兒忽聞一股奇臭之味撲鼻而來,趕緊掩鼻,原來,鴨公嗓子已被嚇得屎尿齊流了。

  歐陽之乎皺了皺眉,沉聲道:“我數三下,你若不開口,斷的就不是你的頭髮了。我要用刀一塊一塊將你身上的肉割下來,最後你將可以親眼看到自己白森森的腿骨、肋骨……”。

  說到這兒,他開始數數,他數得很快:“一、二”三”字尚未出口,鴨公嗓便開口了,起先他只能從喉底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但這也算是開口了,雖然是極為含糊。

  歐陽之乎又一皺眉,鴨公嗓眼中驚恐之色大熾,終於吐出了一個清晰的字:“懷……”

  歐陽之乎長刀一閃,他的衣衫便被劃開一大道口子了,歐陽之乎將手伸進他的懷中,果然掏出一包藥丸來。

  歐陽之乎道:“我問你話,你若說是,便夾左眼皮,聽明白了嗎?”鴨公嗓趕緊夾了夾左眼皮。

  歐陽之乎道:“這藥是不是可以救醒這位姑娘?”鴨公嗓夾了夾左眼皮。

  歐陽之乎道聲:“好!”出手如電,鴨公嗓“咕嚕”的一聲,便嚥下了數枚藥丸。

  歐陽之乎這才把藥丸交給柳兒,讓她給小六林子餵下。柳兒費了好大的勁才使小六林子服下四顆藥丸。

  少頃,小六林子果然悠悠醒轉。她有些吃驚地望著柳兒,低聲道:“姑娘,你……”柳兒在“恨谷”時,曾暗中察訪萬獸山莊,自然認得小六林子,而小六林子卻認不得她,所以才會如此問。

  柳兒不願與她多說話,指了指歐陽之乎,道:“是他救了你。”小六林子向歐陽之乎那邊望去,正好與歐陽之乎關切的目光相遇,二人都是心頭一震,有些窘迫不安。

  柳兒看在眼中,不由冷哼一聲,心中老大不自在。

  歐陽之乎對鴨公嗓道:“看來你倒說了實話,我便不殺你了……”鴨公嗓欣喜異常,臉色一下好看多了。

  但歐陽之乎接著道:“我不殺你,卻不等於別人不殺你,事實上問天教的人全都該死!”

  他話音剛落,鴨公嗓的頭顱已高高拋起,一腔熱血沖天而飛,灑在那棵歪脖子樹上。

  出手的自然是柳兒,她因紅兒死於問天教手上,本就對問天教的人恨之入骨,現在加上又因小六林子而窩了一肚子火而無處發洩,便活該鴨公嗓倒霉了。

  小六林子見柳兒出手如此狠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反感之意,心道:“看這人模樣不錯,怎的如此心狠手辣?大概又是什麼邪惡女人吧。”她已完全恢復如初,於是一躍而起,向歐陽之平淡淡地道了一聲:“多謝!”轉身便走。

  歐陽之乎急道:“小六林子……”小六林子站定了,卻未轉身,淡然道:“還有何事嗎?你出手救我,我自會記著。但現在卻是無以回報的。”但她的聲音卻有些輕顫了。

  柳兒再也忍不住,喝道:“你這人毫無道理,歐陽大哥好心救你,你卻如此冷言冷語,大概你的良心都已讓狗給叼走7。”小六林子道:“我就是這付德性,你看著不順眼麼?”

  柳兒氣得柳眉倒豎,腰上軟劍已”嗆郎”一聲,劃出一道弧線,橫於身前!

  小六林子冷冷一笑,終於轉過身來,看著柳兒,沉聲道:“要動武麼?”歐陽之乎大急,他不知她們為何一見面就如此劍拔弩張,忙閃身擋在小六林子與柳兒之間,急道:“二位有話可慢慢說,大家都是……咳……都是女孩子家,動刀劍相見,恐怕……咳……恐怕不當吧?”他說得如此咳咳哧哧,連自己都覺得有點胡扯八道的味兒。

  果然,柳兒冷聲道:“少主,你是說我太過惡毒了嗎?”她已久未稱歐陽之乎為少主,此次一出口,把歐陽之乎與自己都弄得一震!

  歐陽之乎支支吾吾地道:“柳兒你……我……她…。小六林子別介意……其實……”小六林子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轉過身去,向淮南府那個方向走去。

  歐陽之乎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他不知道此時小六林子已是淚流滿面了。

  柳兒的軟劍這才收起,低聲道:“歐陽大哥,剛才我一時性急,惹你不開心了,你不會記恨我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21
第五卷第二章借敵殺敵
  歐陽之乎似乎未曾聽見她的話,默默地轉過身,緩緩地道:”現在'飛魂樓'之人大概也向問天教的人出手了,看情形,我們無法在這耽擱了,現在便向東去吧。”柳兒道:

  “歐陽大哥,我……”歐陽之乎擺了擺手,道:“不用多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言罷,他便開始向東而行。

  柳兒有些委屈地看著他,一咬牙,也隨著歐陽之乎默默地向東走去。

  二人走得都不甚急,因為他們知道“飛魂樓”的人與問天教之間必有一場惡鬥,這正是他們所希望的,如此一束,他們方可收漁翁之利,“無影鶻鶻”也怪叫一聲,從歪脖子樹上飛了下來,隨著歐陽之乎向東而去。

  路越走越狹窄了。

  到後來,這條路便開始蜿蜒著沿山而上了。

  山勢越來越陡峭,路兩邊的岩石突兀猙獰著,似乎要撲人而噬。

  柳兒開始還一個人獨自走著,但後來已越走越心驚,夜色中,一切都是灰濛黑暗,一切似乎都在陰冷沉默地註視著她……

  她覺得已有'嗖嗖'涼意自心頭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向歐陽之乎靠了靠,到後來,幾乎是整個人都倚在歐陽之乎身上了。

  夜風已起,有絲絲縷縷的涼意。

  若不是親眼看見“飛魂樓”的人向這邊而來,歐陽之乎幾乎要懷疑這次又錯了。

  便在他們二人有些按撩不住性子時,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入他們的耳中。

  二人不由齊齊一震!

  但那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之後,又是一片沉寂,只有一陣陣呼嘯的松濤之聲不絕於耳。

  歐陽之乎道:“柳兒姑娘,你可曾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柳兒點頭道:“似是兵刃相擊之聲,只是為何響了一下,便無影無踪了呢? ”她話音剛落,一陣山風刮了過來,二人又聽到一陣兵器交擊之聲,這次比上一次更為清晰!

  二人不由一下子振奮起來,柳兒道:“有好戲看了,我要看他們如何狗咬狗。”歐陽之乎一笑,道:“最好鬥個兩敗俱傷,我們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揀兩隻惡狗燉狗肉吃。”言罷,二人相視一笑,彈身向聲音傳來之方向疾掠而去,幾個來迴轉折之後,眼前赫然一片燈火通明。

  陣陣呼喝怒吼之聲從那片燈火中傳了過來。看來'飛魂樓'的人果然已向問天教出手了。

  歐陽之乎與柳兒彎腰弓背,小心翼翼地藉著夜色的掩護,向那片燈火之處潛去。

  最後,他們二人在一叢竹林中伏下身來,從竹竿間隙中向外望去。

  只見前邊有一大塊平闊之地,數十支松明在四周燃燒著,地上已橫七豎八地躺著近百具屍體。

  場地上猶有一百多個金黃色勁裝漢子與“飛魂樓”的無魂無魄殺手酣戰不已。因為無魂無魄殺手心智全無。所以招式極為狠辣,全是兩敗俱傷之打法,如此一束,在氣勢上便佔了優勢,而問天教之屬下卻有些畏手畏腳。恰恰因為這一點,使得“飛魂樓”方面人數雖然少些,來時的五十幾人如今只剩三十號人,但卻能與問天教的百多號人平分秋色!

  問天教教眾一時不能奈何“飛魂樓”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在'飛魂樓'這邊有三個武功驚世駭俗之人,一個是血蝙蝠,一個是花狸貓,還有一個卻是年輕女子!

  那女子的輕功端的是超幾入聖,輕盈的身子便如一縷輕煙般在人群中起伏穿掠,其速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她手中所持之兵器,竟是似刀非刀,似鑲非鐮之物,兵器似乎是由兩把彎刀拼成,中間便是握手之處,兩端一頭向上一頭向下彎曲如牛角!

  歐陽之乎不由大吃一驚,因為他從這奇異的兵器已看出這女人正是當世四大殺手中的“綠蜻蜓”,自然,他從未見過綠蜻蜒,但“水火雙邪”在介紹武林成名人物時,曾提到過她,持如此兵器的人除了綠蜻蜓之外,還會有誰?

  歐陽之乎還知道這似刀非刀之兵器名為“無極刀”,掄動起來,狀如飛輪,極為凌厲霸道。

  可按“水火雙邪”的說法,綠蜻蜓現在至少已在四旬以上年紀,怎麼還出落得如同二八年華一般,楚延動人?歐陽之乎有些不解了。

  綠蜻蜓的身姿妖媚動人,但她的“無極刀”卻絲毫不會讓人有動人之感,在她翻飛起落之處,但見“無極刀”急旋如電,不時有問天教的人在刀光之中倒下。

  而血蝙蝠與花狸貓正在與一位中年漢子作凶險異常的生死搏殺。

  那中年漢子生得身材挺拔,儀表莊嚴,兩道眉毛疏淡修長,一雙眼睛深如古井,高鼻粱,口角豐滿,蓄著整齊的絡腮鬍子,穿著一件青色絲袍,手中兵器正是一柄玉戈。

  顯然,此人便是豐甲星!

  歐陽之乎心中冷笑道:“今夜倒是熱鬧得很!當世四大殺手已來了三個!若不是蚊子已被我殺了,恐怕今夜也要來吧。”只聽得血蝙蝠以他怪異之極的聲音道:“豐甲星,你不用再作如此掙扎了,乖乖認栽,豈不省事?

  免得多費些手腳。”豐甲星冷哼一聲道:“血蝙蝠,你休得猖狂!今夜我問天教定叫你們有來無回!”嘴上說著,手中卻未閒下,身形遊走有如冷電竄舞,玉戈揮動如風,忽前忽後,倏左倏右,端的是神出鬼沒,詭秘異常!

  血蝙蝠與花狸貓競一時奈何不了他!只好繞著他一味游斗不止。血蝙蝠與花狸貓的輕功都已是鬼神莫測,故豐甲星雖是已將問天玉戈之招式發揮得淋漓盡致,卻終是無法擺脫二人。

  血蝙蝠與花狸貓的用意很明顯,他們要將豐甲星纏住,待綠蜻蜓與無魂無魄殺手將問天教的人全都殺死之後,再與他們聯手,對付豐甲星,那時,豐甲星定是在劫難逃7。豐甲星也看出了他們的意圖,無奈無論如何,他仍是衝殺不出血蝙蝠二人之圍攻。

  而此時,“飛魂樓”雖然只剩下二十來個無魂無魄殺手,但問天教所剩之人也不多了,只有五六十個人在苦苦支撐。看情形,他們是大勢已去,只是作些困獸之鬥而已。

  豐甲星一邊應付著血蝙蝠二人,一邊向山路這邊張望,顯然,他在盼望著他派出去的一百多號人能在這個時候回問天教。他哪會料到那些人已全成了歐陽之乎的刀下亡魂。

  場上站著的人越來越少了,不斷有問天教之人或“飛魂樓”的人倒下。

  歐陽之乎附在柳兒的耳邊輕輕地道:“看來豐魂星果然不簡單,他未親自出動,便已可滅問天教了。”柳兒卻忽地勝色潮紅,芳心狂跳不已。原來,歐陽之平附身過去,他那男人的氣息鑽入柳兒的鼻中,才使她如此倉促不安。

  歐陽之乎見柳兒一聲不響,黑暗中又看不清她的臉色,以為柳兒還在為歪脖子樹下之事生氣。不由甚為內疚,便又側過頭去,想去安慰柳兒幾旬。

  哪知他這麼一側頭時,柳兒也剛好轉過臉來,兩人的嘴唇便恰恰輕輕地一觸。

  登時,二人都渾身如著火一般,燥熱不安。

  柳兒緊緊地咬著唇,身子已忍不住一陣輕顫。倏地,她不顧一切地將手伸出,緊緊地抓著歐陽之乎的手。

  歐陽之乎一陣激動,似乎有一股熱血湧上他的腦中,他已覺得頭暈乎乎,便一翻掌,將柳兒柔若無骨的手抓在手中,輕輕地撫摸著。

  柳兒羞紅了勝,任他撫摸著,手心上已泛出汗來,她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不由舔了舔嘴唇,一種新奇的滋味湧上她的心頭。

  歐陽之手的喘息聲漸漸粗重起來,他終於按撩不住,一抱摟住柳兒的柔腰,先是沒頭沒腦亂親一氣,柳兒不由輕輕地呻吟一聲。

  終於,歐陽之乎尋著了柳兒的雙唇,一個親吻堵住7她的嘴,盡情地吸吮起來。

  柳兒的氣息芳香甜潤。

  柳兒很順從地由著歐陽之乎親吻著,她覺得自己已軟綿得全無一絲力氣,到後來,她已是滿口生津,否眼含露。

  她忍不住將歐陽之乎的手拉著,按在自己的胸前,歐陽之乎的大手便立即一把握住她亭亭玉立的酥胸,搓揉起來,柳兒登時全身如同觸電,渾身癱軟,眼中進出淒淒迷迷的光彩來,而她的酥胸,已漸漸尖挺起來。

  歐陽之乎的手開始遊走了,他的手游到何處,柳兒便酥麻到何處,當歐陽之乎將手伸入她衣衫內時,她終於清醒過來,拉住了歐陽之乎的手……

  歐陽之乎被柳兒這麼一拉,才清醒過來,不由暗暗自責,但卻不見柳兒有責備之意,才略略心安,他的手便那麼握著柳兒的手。

  他們如此一番親熱,自是難免有”絲絲絲絲”之聲,但此時“飛魂樓”的人與問天教的人正自酣斗不已,又如何能察覺?

  待歐陽之平靜定心緒,向外看時,場上只剩十三個問天教的人和三個無魂無魄殺手了,而血蝙蝠不知何時也受了傷,他的右腿鮮血直湧,已將他的褲管浸個透濕。

  十三個問天教死士分作二批,七個對付三個無魂無魄殺手,六人圍攻綠蜻蜓。

  這十三人能堅持到現在,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一時不但綠蜻蜓被這六個問天教的人死死糾纏住了,而那三個無魂無魄殺手更是險象環生。

  豐甲星見關係生死存亡之際已到,便嘶聲道:“兄弟們,'飛魂樓'的人已是強弩之末!

  大夥兒緊一把,把他們全打發71”問天教死士齊喝一聲,一時狂殺之聲不絕於耳,每一個人都已渾然忘我,只知衝殺搏擊,空氣被利刃劃得劈啪作響!

  一個使斧的問天教死士猛地旋身直撲,他的利斧深深地劈進一個無魂無魄殺手之後背,他的利斧尚未來得及從那人後背上拔出,便有一根軟鞭毒蛇般卷住他的脖子,他慘呼一聲,與那個無魂無魄殺手同時倒r。而使軟鞭之無魂無魄殺手也已被一把牛角尖刀扎中大腿,他竟不顧不管,軟鞭一抖,又卷向另一個使單鞭之間天教死士,使單鞭之人經驗著實老道,見軟鞭卷來,他便單鞭一揚,恰恰迎上鞭梢,於是軟鞭便將他的單鞭一捲而中。

  便在此時,他的身軀己拔地飛旋,身子避過軟鞭,向那無魂無魄殺手急旋而至,很'陝,軟鞭在他的單鞭上繞了數十圈,而他的人也已掠至無魂無魄殺手面前,以驚人之速踢出 四腿,劈出五掌!

  那無魂無魄殺手之軟鞭已無法揮動,他便暴喝一聲,也不作勢,向對方推出一股洶湧澎湃之勁力,掌風呼嘯鼓盪。

  使單鞭的人四腿五掌已悉數落在對手身上,其中有一腿蹋中牛角尖刀,牛角尖刀便連刃帶柄沒入無魂無魄殺手大腿之中,而有一掌正中對手胸口。

  但他也已避不開無魂無魄殺手之勁力,兩人同時向後飄飛出去。

  飄出之時,無魂無魄殺手尚只是受了重傷,但飛在空中時,他又中了一劍一刀,待他落下時,早已氣絕身亡!

  剩下的惟一一個無魂無魄殺手更是獨木難支,很快,五件兵刃同時扎入他的身子,然後問天教死士一齊暴喝,那人便碎裂成無數片!

  而此時,圍攻綠蜻蜓的六人已只剩下三人,其中尚有一人受了傷。

  綠蜻蜓也已漸顯疲態,她已一改先前的狂殺之勢,已變得極少出招,但一出招,便是精絕詭秘異常。

  這邊剩下的五個問天教死士又齊齊向綠蜻蜓那邊奔去,欲與那邊的三個問天教死士聯手合圍綠蜻蜓。

  綠蜻蜓見如此情景,暗叫不妙,嬌叱一聲,手中“無極刀”便如一輪滿月射向其中那個已受了傷的問天教死士,聲勢頗為駭人。

  那人臉色一變,強提真力,手中彎刀全力遞出,向飛旋而至的“無極刀”迎去。

  眼看“無極刀”便要與問天教死士的彎刀相撞之際,無極刀突然自中間分開!

  “無極刀”一分為二,兩端如牛角之尖刃便各自向兩側如電而飛,其速快如迅雷!兩柄尖刃所飛向之處,正是另外兩個問天教死士!

  而兩柄利刃之間,尚有一細鏈相連,中間便是“無極刀”的手柄,此時,綠蜻蜓己人隨刀出,向這手柄疾抓而至。

  那兩個問天教死士怎會想到綠蜻蜓的“無極刀”還有如此神秘之變幻?那兩柄利刃去勢又疾,二個問天教死士便在一愣之下,被扎了個正中,慘叫一聲,雙雙倒下。

  而綠蜻蜓也已抓著那根繩鏈上的手柄,一拉一抖,兩柄利刃又倒飛而回,”嗆”的一聲響後,“無極刀”又回復原狀!

  待那五個問天教死士趕至時,這邊已只剩下一個受傷的問天教死士了。綠蜻蜓對付六個問天教死士,便已不太困難7。豐甲星見那邊本是頗佳的戰局突然因綠蜻蜒將手中奇刃一現,馬上逆轉,不由又驚又怒,一柄問天玉戈使得驚天動地,鬼哭神號……但殺手之堅韌是遠逾常人的,血蝙蝠雖然覺得右腿一陣接一陣地酸痛,卻仍是咬牙撐著,一雙鐵爪絲毫不見遲滯。

  六個問天教死士見教主一時無法取勝,而這綠蜻蜓又辣手得很,不由暗暗心驚,心道:

  “今日恐怕得兩敗俱亡了。”卻聽得綠蜻蜓長嘯一聲,身軀已彈射而出,無極刀貼著她的身子飛旋,似乎那刀帶著靈性,從她的手上、頸上、胸前、腹下翻飛而出,發出尖銳的劃空之聲,更為神奇的是,此“無極刀”竟可在旋出之後又返回綠蜻蜓手中。

  問天教死士的眼一下子便花了,滿眼皆是急旋的刀光和翩飛的綠蜻蜓!

  有一個問天教死士貪攻暴進,立即被“無極刀”一切而中,腹下立刻添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他驚呆異常,忙棄了兵器,用雙手去摀住傷口,但又如何捂得住?一些熱乎乎、油膩膩的腸子仍是流了出來,直掛而下,他忙伸手去抓,腸子抓住了,卻已來不及塞進腹腔,他便倒下了。

  剩下的問天教死士心中一凜,一個瘦削如猴之人厲聲喝道:“用真力與賊婆娘強拼!”

  原來,他已看出綠蜻蜓的輕功與刀法精絕人寰,若是想以招式取勝,難度便太大了。但若是合五人之內力,與綠蜻蜓相持,那綠蜻蜓卻是消受不起了。

  這人如此一喊,其他幾個立即醒悟過來,當下,數人調整方位,互為犄角,只要綠蜻蜓一挨近,便立刻有數道快迅勁風迎上!

  如此一來,綠蜻蜓一下便失了優勢,反而捉襟見肘,窮於應付!但她終是當世四大殺手之一,仍能盡量保持身形的迅捷與輕靈,毫不遲滯地稍沾即走,在五名問天教死士的急攻猛打下,有如水中游魚般飄掠不定,在每一寸空間,在那每一電光石火之瞬息間,把握著一分一毫的製敵良機,予敵以最有效最狠辣的打擊。

  歐陽之乎與柳兒在這竹叢中看得緊張萬分,歐陽之乎心中暗道:“若是血蝙蝠、綠蜻蜓、花狸貓三人聯攻,恐怕我也無法得以倖免了。”不由暗感僥倖,遇上“飛魂樓”與問天教火拼之時,否則,還真有些麻煩。

  現在,花狸貓也受傷了,他的臉被豐甲星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肉翻湧,花狸貓生性嗜色,平日對自己的臉極為愛惜,現在卻被豐甲星一戈劃成個大疤臉,他如何能不怒焰萬丈?

  當下,他便一聲不吭,手中夢劍連綿而出,招招指向豐甲星之要害。

  但豐甲星乃一代武學奇才“邪佛上人”之徒,在經這十幾年的苦練,武功已臻化境,花狸貓久攻之廠,仍無法得逞,不由氣得狂呼不已。

  而那五個問天教死士無論哪一個,都已可算是武林頂尖高手,所以才能在二百多個問天教教眾戰死大半之情形下,他們仍能活著,他們五人的聯手齊攻,其威力之大,自是無可諱言的。

  掌山腿影,有如叢嶺疊峰,巨浪排空的罡風狂飚,飄蕩洶湧,甚至連四周的松明,也在這片如嘯勁氣中閃爍不定了。

  柳兒已看不清問天教死士與綠蜻蜓之身形了,她但覺是掌勢連著掌勢,腿影接著腿影,如海浪般洶湧不斷地相互交擊著。

  而綠蜻蜓的“無極刀”的刀光,便如濁浪淘天處閃爍沉浮的一輪明月,時沉時浮,時隱時現。

  綠蜻蜓在勁風中已覺胸口沉悶,呼吸艱難,不由杏目怒睜,一招“無始無終”之下,稍稍逼迫兩個問天教死士,然後“無極刀”微微一顫,電閃而出,又是一招”無法無天”,擋開一錘一槍。

  而她的身形又已在瞬息之間,暴轉至那個瘦削如猴之人身側,一招”無風起浪”快逾奔雷般襲向此人。那人一頓足,身形暴掠而退,同時單掌一揮,揮出一片強硬異常之氣牆,向綠蜻蜓壓來!

  綠蜻蜓恨此人提醒了其他問天教死士,才使自己如此吃緊。因此一擊未中之後,她已再次飄然拔空而起,恰恰閃過那堵氣牆,凌空轉身挫肩,又倒掠而下,一招“無魂無魄”,手中“無極刀”如電掣般點向瘦削如猴之人的喉頭、胸前、雙肩!

  瘦削如猴之人應付得也夠迅捷了,他冷哼一聲,身形奇妙無比地向後滑出四尺,眼看“無極刀”刀鋒已無法掃及,而此時,兩側已有問天教死士之勁風狂捲而至,一上一下,直擊綠蜻蜓。

  孰料綠蜻蜓的“無極刀”又已一分為二,一柄尖刃仍是向前直插,而另一柄卻朝右斜,迎向另一個問天教死士。

  瘦削如猴之人一個措手不及,“無極刀”便深深地切入他的喉節中,帶起一片血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32

第五卷第三章刀裂邪煞
  但綠蜻蜓也被一股勁風掃中,身形飄飛而出,她強提真力,在空中幾次翻轉,才勉強定下身形,但落下時仍踉蹌退出數步,一張俏臉已是煞白如紙!

  剩下四人見狀,不敢諜,呼嘯聲中,四條人影又向綠蜻蜓疾撲而至。

  搶在最前面的是個青袍客,離綠蜻蜓尚有五尺之距時,他的右掌已豎立如刀,猛然劈向綠蜻蜒頸項,同時,他的雙腿也速飛而起,掃向綠蜻蜓下頓。掠身、出掌、飛腿,快得如一個動作,在瞬息問一氣呵成。

  綠蜻蜓粉臉帶煞,甩肩移步,身軀如旋螺般暴轉急旋,她的“無極刀”劃出萬道光弧,進射而出!

  青袍客淒厲長叫,身子砰然落地,身上已被劃出了二十幾條刀痕,每一刀都是自左向右橫掃而成。那些傷口先是滲出了一線血絲,然後血絲變成血線,並越來越粗,到最後,只見他身上似乎每一處都在向外汩汩冒血,整個人已全被浸成紅色!

  而綠蜻蜒此時也已被幾道勁力一夾擊,身子拋飛而出,她再提真力,竟是收勢不住,只好揮出“無極刀”,柱於地上,貫力於刀,但見她身子飄飛過之處,地上有一道耀眼的光芒進射開來,空氣中瀰漫開石頭的奇怪香味。

  藉著這一柱之力,綠蜻蜓才免強定住身子,她的口角處已有一縷鮮血!

  柳兒心道:“這次恐怕綠蜻蜒是兇多吉少了。”正在此時,只聽得“砰”的一聲震天巨響,一股驚世駭俗的勁力迴盪開來。響聲中,豐甲星、血蝙蝠、花狸貓三人已齊齊向後倒翻而出,身形落定時,三人的勝色都已是煞白!

  豐甲星怨毒已極地看著血蝙蝠、花狸貓,卻已緩緩坐下,盤膝調息!

  而血蝙蝠,花狸貓也不再向他攻擊,竟齊齊坐在地上,默默地調息。顯然,三人方才全力一擊之下,勢均力敵,都已震傷了,而且似乎還傷得不輕。尤其是花狸貓,他的臉上本就劃了一大道口子,樣子頗為可怖,如今又因內傷而扭曲起來,更是詭秘異常!

  現在,他們三人誰內力恢復得快,對方便要吃大虧了。

  綠蜻蜒突然倒翻而出,左手疾揚,但見數枚石子飛射而出,四周的松明立即全被擊滅,這大塊平闊之地立刻陷入黑暗之中。

  其實,今夜本是有些微弱的亮光,但場上的人久在明處,突然一下子變暗了,雙目一時便適應不,所以感覺上便是渾沌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了。

  綠蜻蜓擊滅松明之後,立刻又彈射出九粒石子,分襲三個問天教死士。

  綠靖蜓是蓄勢而發,所以在滅了松明燈之前便已看清了三個問天教死士所立的位置,故九顆石子所擊去之方向極準。

  石子劃空而過之響聲自然瞞不過那三個人的耳朵,他們冷哼一聲,劈出數掌,便將九粒石子擊得直飛而出。

  但如此一來,他們便是上了綠蜻蜓的當。她本就心知這九粒石於並不能傷他們三人,。

  射出石子之用意,是為爭取時間,在石子射出之時,她的人也如驚電般掠出,但她這次卻是把“無極刀”隱匿起來,免得刀光讓對手發現,在問天教死士劈飛石子之時,她已掠出一丈之遠了。

  而擲出九顆石子之另一用意,便是為了使自己的“無極刀”能分辨清對手所立之確切位置,當然,當她飛掠至一丈距離時,那三個人的冷哼之聲恰恰告訴而綠蜻蜒此時也已被幾道勁力一夾擊,身子拋飛而出,她再提真力,竟是收勢不住,只好揮出“無極刀”,柱於地上,貫力於刀,但見她身子飄飛過之處,地上有一道耀眼的光芒進射開來,空氣中瀰漫開石頭的奇怪香味。

  藉著這一柱之力,綠蜻蜓才免強定住身子,她的口角處已有一縷鮮血!

  柳兒心道:“這次恐怕綠蜻蜓是兇多吉少了。”正在此時,只聽得“砰”的一聲震天巨響,一股驚世駭俗的勁力迴盪開來。響聲中,豐甲星、血蝙蝠、花狸貓三人已齊齊向後倒翻而出,身形落定時,三人的勝色都已是煞白!

  豐甲星怨毒已極地看著血蝙蝠、花狸貓,卻已緩緩坐下,盤膝調息!

  而血蝙蝠,花狸貓也不再向他攻擊,竟齊齊坐在地上,默默地調息。顯然,三人方才全力一擊之下,勢均力敵,都已震傷了,而且似乎還傷得不輕。尤其是花狸貓,他的臉上本就劃了一大道口子,樣子頗為可怖,如今又因內傷而扭曲起來,更是詭秘異常!

  現在,他們三人誰內力恢復得快,對方便要吃大虧了。

  綠蜻蜒突然倒翻而出,左手疾揚,但見數枚石子飛射而出,四周的松明立即全被擊滅,這大塊平闊之地立刻陷入黑暗之中。

  其實,今夜本是有些微弱的亮光,但場上的人久在明處,突然一下子變暗了,雙目一時便適應不,所以感覺上便是渾沌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了。

  綠蜻蜓擊滅松明之後,立刻又彈射出九粒石子,分襲三個問天教死士。

  綠靖蜓是蓄勢而發,所以在滅了松明燈之前便已看清了三個問天教死士所立的位置,故九顆石子所擊去之方向極準。

  石子劃空而過之響聲自然瞞不過那三個人的耳朵,他們冷哼一聲,劈出數掌,便將九粒石子擊得直飛而出。

  但如此一來,他們便是上了綠蜻蜓的當。她本就心知這九粒石於並不能傷他們三人,。

  射出石子之用意,是為爭取時間,在石子射出之時,她的人也如驚電般掠出,但她這次卻是把“無極刀”隱匿起來,免得刀光讓對手發現,在問天教死士劈飛石子之時,她已掠出一丈之遠了。

  而擲出九顆石子之另一用意,便是為了使自己的“無極刀”能分辨清對手所立之確切位置,當然,當她飛掠至一丈距離時,那三個人的冷哼之聲恰恰告訴了綠蜻蜓他們所立之位置。

  當綠蜻蜓的身形飄至那三人跟前時,她那隱匿著的“無極刀”終於出手了!

  在這剛剛失去光亮的黑暗之中,每一個人都是身陷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一切都只能靠耳朵去感覺,去聽。所以三個問天教死士做夢也沒想到綠蜻蜓會在這時候出手!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綠蜻蜓出擊的方法那麼準確,幾乎與白晝能清晰視物時一般無二!所以,當綠蜻蜓的刀劃入他們的軀體時,他們幾手忘記了疼痛,甚至也未曾感到恐怖,他們只是感到無比的驚訝。

  莫非,這武功超絕的女人竟可在黑暗之中,如貓鼠那般清晰看清一切不成?

  但這終是在黑暗中完成的一擊,所以綠蜻蜓只是切中了一個人的要害,而另外兩個人卻躲過了致命的一刀,他們在身受重創之下,仍來得及拼盡全身力氣,向綠蜻蜓擊出一掌。

  因為在黑暗之中,所以這二人的掌力對綠蜻蜓來說,也是極難避開的,若不是那二人已受重傷,那這二掌之勁力便是足以要了綠蜻蜓的命。

  四聲慘叫之聲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一個問天教死士已死,另外二個受了重傷,頹然坐於地上,而綠蜻蜓受了二掌之後,也噴了一大口鮮血,胸腔似乎被重錘猛擊了一下,沉悶異常,她已痛得牙關緊咬,冷汗“嗖嗖”

  直冒,雙耳中亦有轟鳴聲亂響,一時挪不了步子。

  黑暗之中,雙方都無法看清對方傷亡如何,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本是號呼之聲不絕的空闊之地上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那兩個受傷的問天教死士不時地發出幾聲呻吟之聲。

  每一個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適應這片黑暗。當他們適應了黑暗的時候,又將是一場血腥拼殺了。

  一切都顯得有些詭秘,絲絲縷縷的血腥之氣在空氣中飄蕩。

  倏地,“咔嚓”一聲響,然後閃出幾點火星,似乎有人在打火,眾人不由一驚,齊齊向那邊望去。

  又是“咔嚓”一聲,接著,黑暗中亮起一團小小的火苗,大概是火絨被引著了。

  然後,那團火苗移動起來,“蓬”地一聲響,一支松明被點燃了。

  眾人這才看清松明火下立著一男一女,男的蕭灑、俊朗的臉上隱隱有著一種淡淡的野性,而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則是貌如天仙,豐胸細腰,尤其是她的那對柳眉,彎彎如月牙,極為撩人心思。

  “飛魂樓”的人中只有血蝙蝠見過歐陽之乎,但那時歐陽之乎已易容成奉少文,所以他們三人都不知這一男一女是什麼來頭,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下,若是這一男一女是問天教的人,那麼他們“飛魂樓”定是必敗無疑7,他們如此想著,而問天教主亦是如此,豐甲星心中已是萬分絕望,暗暗叫苦,心道:“這次,恐怕問天教便要在江湖中除名7。”卻聽得那男子打了一聲尖銳的唿哨聲,立即有一聲鳥鳴聲響起,鳴聲之後,一團黑影從空中直射而下,落在那男子的肩上,卻是一隻凶悍冷傲的巨鳥!

  那鳥眼精光閃爍,逼視著場中的每一個人!

  豐甲星一看,心頭一震,失聲叫了起來:“無影鶻鶻!”聲音顯得驚訝萬分!

  他如此一喊,其他人也是大吃一驚!

  血蝙蝠。花狸貓及綠蜻蜓雖然未曾見過“無影鶻鶻”,但卻早已聽豐魂星提起過,此次他們來剿滅問天教,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為這只“無影鶻鶻”。讓他們感到有一絲欣慰的是看著豐甲星驚訝失色的樣子,可知此人定不是問天教的人,雖然暫時還不明白他的身份,但這總比此人是問天教的人強些。

  歐陽之乎冷冷一笑,沉聲道:“不錯,這就是你們要找的'無影鶻鶻',今日你們總算見它一面了,但見了這一面之後,你們也得死了。”血蝙蝠聽了歐陽之平的聲音,覺得極為耳熟,卻又一時記不起來,不由苦思冥想。

  卻聽得豐甲星道:“不知少俠是何人?此鳥乃我師父'邪佛上人'所馴養,既然現在此鳥竟已聽令於你,想必我們也不是外人了。”歐陽之乎仰天長笑,笑聲淒厲可怖,笑罷,他冷冷地道:“好一個不是外人!若是你未從人變成一隻毫無人性的禽獸,那麼我們倒的確不是外人!我不妨讓你死個明白,免得見了閻王爺支吾不清,我就是歐陽也、豐紅月之子歐陽之乎!'此言一出,豐甲星不由驚駭欲絕!他顫聲道:“不,這不可能!”歐陽之乎咬牙道:

  “你是想說你本已向我母親下了毒手,她絕對不可能還活著,對不對?”豐甲星急道:“你母親是我師妹,我怎會向她下毒手?你千萬別信了流言蜚語!”此時,豐甲星的內傷已好了不少,他暗暗地道:“一定要設法施延時間,只要我內傷完全恢復,那時你這小子便再也休想猖狂了。”歐陽之乎接著道:“你無需再狡辯了,今夜即使是口吐蓮花,我也不會饒過你的。只是我有點奇怪,你並不認識我,為何會派出一百多號人來對付我?若不是蒼天有眼,那我便已不能在此站著與你說話了。”豐甲星又吃了一驚,驚道:“你……你就是'恨谷'的人?”歐陽之乎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他,道:“不錯!”豐甲星大惑不解!

  事實上,當冬青利用無魂無魄殺手滅了“萬獸山”時,他便已註意上了”恨谷”,很快,他便查清7“恨谷”谷主正是冬青!

  當他準備對“恨谷”出手時,卻被“飛魂樓”的人搶了個先,奇怪的是“飛魂樓”的人滅了“恨谷”之後,並未馬上全部離開“恨谷”,而是留下一部分^。後來,豐甲星便料定這些人一定在查找“易佛心經”和“無影鶻鶻”,於是,他便讓問天教的人在那兒等候,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歐陽之乎回“恨谷”時在湖面與“飛魂樓”的殺手蚊子的惡鬥,問天教的人是看在眼中的,哪知第二日,他們準備進“恨谷”時,吊籃卻已被收起!

  然後,“飛魂樓”的人夜襲“恨谷”,失利之後,問天教之人更不敢輕舉妄動,只留下幾個暗哨留在“恨谷”四周。

  當歐陽之乎出谷後,他們便跟踪著,讓他們驚訝不已的是歐陽之乎一行三人竟是向淮南府而來!

  於是,他們便由豐傲雪、豐酒、豐醉演了一場戲,歐陽之乎果然上當,向西而行!

  問天教先是準備讓“寒天三友”出手,拿下歐陽之乎,哪知“寒天三友”技不如人,竟是一個被卸了一肩,一個被廢了武功!

  豐甲星又驚又怒,才在葦塘中布下一百多人,又暗伏了平日馴養的千萬隻葦喳子。

  奉甲星最擅排兵布陣,如此安排,也算是頗具心計了,他本是認定“恨谷”的人這次是難逃他的手掌心了,所以聽歐陽之乎之話後,他不由目瞪口呆!

  立刻,他想到豐傲雪、豐酒、豐醉,既然歐陽之乎已全身而退,那他們三人呢?……

  他的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太陽穴的血管在鼓鼓地跳動著,手心卻是一片冰涼!

  豐甲星強捺心中不安,故作鎮定道:“想不到你這小子命倒也硬得很,竟從我的天羅地網中溜了出來!”歐陽之乎哈哈一笑,道:“我又何需要溜!問天教的一百多號人在我眼中只不過是一百多個飯桶而已!我一不高興,便把這一百多個飯桶全然宰了。”豐甲星只覺眼前一黑,恨聲道:“你……你把傲雪他們如何??”歐陽之乎淡淡地道:“他們全死了。”

  豐甲星怒吼一聲,長身而起,向歐陽之乎遙遙撲來,問天玉戈倏然暴卷向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冷冷一笑,左手一揚,一片令人窒息的狂飚平空而起,似怒海奔騰,似巨浪排山,彷彿整個世界在剎那間全部納入了這片勁力之中!

  罡氣迴旋中,人影再度紛掠,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已疾然劃出,刀芒閃動如片片飄舞的雪花,狠辣、厲烈、密集!

  刀刃與空氣磨擦,發出了“劈啪”之聲,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只聽得豐甲星悶哼一聲,身子已被那股勁力擊中,本是疾撲歐陽之乎,現在卻已踉蹌而退。顯然,與血蝙蝠、花狸貓二人廝殺受傷之後,他的功力已不及歐陽之乎了。

  便在豐甲星踉蹌而退之時,歐陽之平的刀芒已疾掠而至,奇快無比地斜斜撩向豐甲星,豐甲星奮力一擋,“巨闕狂刀”卻已順勢而轉,深深地紮入豐甲星的小腹之中!

  歐陽之乎暴喝一聲,長刀一挑,奉甲星的身軀便被挑得高高飛起,砸向花狸貓!

  歐陽之手的殺機已起,他想起了香兒的慘死之狀,所以殺了豐甲星之後,第二個便是向花狸貓出手。

  花狸貓見歐陽之乎殺了奉甲星,心裡正在高興著呢,他因豐甲星劃傷了他的勝,早已恨極了奉甲星,哪知歐陽之乎突然又向自己出手了!

  情急之下,他的長劍便電射而出,同時左掌也迅猛而出,擊向豐甲星的屍體,要把他的屍體擊飛。

  只聽得“卟”的一聲響,豐甲星的頭顱已拋飛而出,同時,花狸貓的掌力也已擊中豐甲星這無頭之軀,無頭之軀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出數丈之外,上面的鮮血灑了綠蜻蜒一身。

  花狸貓機靈得很,一掌劈中豐甲星軀體之後,他的身軀已彈身而起,直掠長空!

  果然,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已緊隨而上,狂習縱橫如網,挾起一片奇異的光銳之聲。

  花狸貓脫身得及時,“巨闕狂刀”堪堪從他身下劃過,他的一隻鞋底竟被劃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花狸貓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聲清嘯,他的人已倒捲而下,”夢劍”閃出一片幽淡變幻之光芒,閃爍搖曳不定地攻向歐陽之乎,其劍招之變幻多端,端的如夢一般難以捉摸。

  歐陽之乎本是寒芒進射的“巨闕狂刀”,突然一下子沉寂下來,在斜斜立著,那刀所佔的位置極為刁鑽,似乎花狸貓的”夢劍”無論如何出手,卻只能向他的刀身上撞去!

  以劍與刀相碰撞,吃虧的自然是劍,何況,花狸貓又已受了傷?

  花狸貓一驚之下,劍勢一變再變,孰料,最後仍是不可避免地與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生生相硬接!

  只聽得”當”的一聲響,刀劍撞出了一串火花後,花狸貓的劍便已脫手而飛!

  然後,花狸貓的身軀也向後倒去,在他的胸前,已赫然多了二個碗口大的洞,而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的刀尖上,卻挑著一塊血淋淋的肉!

  血蝙蝠與綠蜻蜓一下子跳將起來!他們沒有在歐陽之乎一出手時便聯手出擊,是因為他們認定花狸貓與歐陽之乎相搏,即使要敗,也不會太快,哪知歐陽之乎的武功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等他們發覺情況不妙時,花狸貓已斃命於”巨闕狂刀”下。

  這如何不讓他們心驚?花狸貓的武功,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沒有兩把刷子,他如何能擠身當世四大殺手之列?那可不是叫著玩的,是用血換來的,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亡於花狸貓劍下後,才換得花狸貓的名聲赫赫!

  而這一次,面對一個在江湖中無絲毫名氣的歐陽之乎,他竟沒能使過三招!

  當然,這與花狸貓本身受了傷有關,但他們也已看出即使花狸貓不受傷,也不是歐陽之乎的對手。

  他們知道歐陽之乎下一個目標必定是他們,所以一見花狸貓倒下,他們立即搶先出手,聯手向歐陽之於攻來!

  只聽得血蝙蝠怪嘯一聲,身子突然橫著飄起,然後繃成一條直線,向歐陽之乎直射而來,雙爪在前,晃顫不已,罩向了歐陽之乎胸前數處大穴。

  而綠蜻蜓已貼地而飛,“無極刀”如一輪滿月般,向歐陽之平下盤砍削而至!

  歐陽之乎的身軀開始暴退!

  血蝙蝠雙足在地上一點,又一陣風般卷向歐陽之乎,那灰色的斗蓬被風吹得鼓起,模樣頗似一個欲擇人而噬的蝙蝠!

  綠蜻蜓的“無極刀”之刀尖在地上一點,人便藉著這一點之力,斜斜飄升!她如此一飄身,便有與血蝙蝠的身子在同一直線的時候。

  便在這一瞬間,歐陽之乎本是暴退的身軀,突然轉向,迅疾無比地反撲過來。此時,是血蝙蝠與歐陽之乎直面相對,而綠蜻蜓則是隱在血蝙蝠身後。

  歐陽之乎如此出入意料地一急轉,血蝙蝠一個收勢不住,已與歐陽之乎近在咫尺!

  情急之下,他的鐵爪已疾然抓出,切向歐陽之乎的喉間!他出招極快,但見寒光一閃,一對鐵爪已將及歐陽之乎的脖頸之上。

  便在此時,他忽覺下腹一涼,有一件硬硬之物已進了他的腹腔之中!一陣疼痛蔓延開來,使他一下子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著實不甘心,因為他的鐵爪離歐陽之乎的喉節只有二寸之距了!只要讓他的爪子一觸碰到歐陽之乎的喉管,他便可以立即將它抓斷!

  但現在他的設想卻已被這把“巨闕狂刀”打破了。血蝙蝠將心一橫,全身一挺,他要讓刀扎得更深,那麼他便可以成功地把他那尖銳無比的鐵爪置於歐陽之乎的喉管上。那時,將要倒下的就不僅是他血蝙蝠了,還將有歐陽之乎陪著。

  但歐陽之乎的一個動作便將他的這個打算又擊了個粉碎。

  歐陽之乎只將手腕一翻,“巨闕狂刀”便已將他的內臟攪了個稀爛!血蝙蝠剛剛凝集起來的力便如鼓足了氣的氣球被扎了一針般,又全然無影無踪了。

  等綠蜻蜓從血蝙蝠頭上掠過時,歐陽之乎己拔出“巨闕狂刀”,向後掠出了三丈之外。

  綠蜻蜒並未看見歐陽之乎將“巨闕狂刀”扎入血蝙蝠下腹時的情景,所以也未知道血蝙蝠已死,當她立於血蝙蝠身前,血蝙蝠的軀體向她這邊倒下時,把綠蜻蜓嚇7一大跳!

  便在她這麼一駭一愣時,歐陽之乎已向她出手了。這次,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未曾出手,他只是運動全身真力,貫於雙臂,向綠蜻蜓推出了一記罡烈已極的掌風!

  等綠蜻蜓從驚駭中清醒過來時,那洶湧鼓蕩的真氣己卷至她的身前,眼看是容不得她閃身避過了。

  ,無奈,她只好一咬牙,也揮出一掌。

  只聽得“哇”的一聲,綠蜻蜓已噴出一大口鮮血,那張本就蒼白的臉已變成一片死灰色!

  綠蜻蜓不愧是當世四大殺手之一,如此重傷之下,仍然拼盡所有真力,將”無極刀”

  飛擲而出,奔襲歐陽之乎胸口處!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一閃而出,迎向“無極刀”,只見兩刀一撞之後,“無極刀”

  便繞著“巨闕狂刀”急旋開來,然後歐陽之乎又藉力一甩,“無極刀”又向綠蜻蜓反捲而回。

  事出突然,綠蜻蜓自然是無法避過這一擊,“無極刀”飛旋著將她的半個腦殼削飛了,乳白色的腦漿濺了一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34
第五卷第四章以血記仇
  世界又靜了下來,幾隻夜鳥大概被這邊的血腥之氣嚇著了,”撲愣”地飛進無邊無際的夜空,引得“無影鶻鶻”一陣怪叫。

  歐陽之乎從懷中掏出冬青留下的那本書,翻開來,藉著松明火光,找到了豐甲星那部分,彎下腰來,用手指沾了沾豐甲星的血,在那兒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勾。

  現在,只剩下豐易星與豐魂星兩筆賬未了了。

  柳兒走了過來,輕輕地拉著歐陽之乎的手,道:“我們這便回去吧?”歐陽之乎點了點頭,的確,這兒太過死寂,二百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在淡淡的星光下,一張張已沒有生氣的臉顯得極為陰森可怖,何況,在這兒,還會讓人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既然這兒的人已全部了結,那麼留在這兒也無多大意義了。

  當他們再次經過那棵歪脖子樹時,柳兒忽然道:“現在倒真是困得很了。”說罷,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

  歐陽之乎不由笑了,他道:“現在恐怕已是子夜了。此去淮南府尚有五六十里路,一時半刻,又如何趕得到?”柳兒又打了個哈欠,道: “為何定要去淮南府?

  先前豐易星那邊的情況是由我探聽的,我記得豐易星的'千異千幻宮'是在淮南府之南側,我們不妨揀另一條岔道而行,大概是不會走什麼冤枉路的。”歐陽之乎沉思了片刻方道:

  “我便信你一回,若是錯了……哼哼!”他作出一副張牙舞爪之狀,把柳兒逗得直樂!

  二人便開始沿另一條岔道而行,開始,柳兒還嘰嘰喳喳的,到後來,睏意一陣接一陣地襲來,她實在抵擋不住,便不會說話了,只會機械地跟著歐陽之乎後面走著,走得深一腳淺一腳。幾次若不是歐陽之手喝住她,她便走下路底去7。歐陽之乎不由苦笑了一下,道:

  “柳兒,我們便在這路邊上找個地方將就著過一夜吧,再熬下去,我看你都能站著睡去了。”

  柳兒聽歐陽之乎未稱她為柳兒姑娘,一下子睡意全無了,口中卻應道:“好,現在若是給我一張床,那麼便是有一堆金山我也是絕對不會換了。”歐陽之平道:“那麼你站在這兒等著,我去那片山腰處找找看,有無合適的露宿之地。”柳兒卻不答應了,她道:“這麼黑黑夜,讓我獨自一人在這兒?我還是與你一道去找吧。”歐陽之乎長嘆一聲,道:“看來那句話說得真是不無道理呀。”柳兒奇怪地問道:“什麼話兒? ”歐陽之乎緩緩地道:“唯小人與婦人難纏也!”柳兒嬌嗔道:“好哇,你竟將我說成是婦人,這豈不是沾我清白麼?”歐陽之乎故意道:“那倒……倒未必……”柳兒氣得要來捶他,歐陽之乎大叫道:“我還未說完呢。”柳兒道:“你便說完吧,我倒要看你如何吐出一顆象牙來。”歐陽之乎乾咳一聲,道:

  “那倒未必真的有假。”柳 兒一時反應不過來了,口中喃喃地道:“真的有假?未必真的後面有假?我倒聽糊塗了。”歐陽之平見她如此一副沉思狀,不由好笑。

  二人這麼一鬧,睡意便到九霄雲外去了。

  路的一側是個平緩的山坡,長著齊膝高的青草,歐陽之乎擔心有毒蛇蟄伏其中,便讓“無影鶻鶻”在前,“無影鶻鶻”天性愛吃毒物,這麼一路過去,毒物還不全無踪跡?

  很快,二人便找到一塊大岩下邊。那塊岩石上部向前突伸而出,下面長著幾棵低矮的松樹,松樹下則是一塊不大的草地。

  歐陽之乎道:“便是這兒了。隨便一躺便是一夜過去了。”兩人便相距三四尺躺了下來,一陣”嗡嗡”之聲後,兩人都靜靜地躺著不動了。

  眼下已是初夏,如此和衣臥下,倒也不會覺得如何的冷,齊膝長的青草壓在身下,柔軟得很,歐陽之乎躺了一會兒,又去找了些枯枝,在旁邊生起一個火堆,燒了一些時間後,又在上面覆上一層乾土,這樣火堆便沒有了明火,卻也不會滅,便那麼慢慢地散著熱,燒得兩人暖暖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無影鶻鶻”似乎也不甘寂寞,向歐陽之乎這邊慢慢地靠攏。歐陽之乎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無影鶻鶻”歡叫一聲,輕振雙翅,便一頭扎進歐陽之乎的懷中,俯下身來,也那麼靜靜地躺著。

  歐陽之乎用手指拔了拔“無影鶻鶻”的頭,又替它理起了羽毛。

  理著理著,歐陽之乎便沉沉睡去了。

  “無影鶻鶻”低聲地呼喚了幾聲,然後雙翅於振,箭一般的飛進了無邊的黑夜之中,歐陽之乎自然未曾察覺。

  柳兒卻未睡著,她先是以為“無影鶻鶻”很快就會回來,誰知過了好長時間,仍是不見“無影鶻鶻”的踪跡,她不由暗暗奇怪,雖然她對“無影鶻鶻”了解的並不很多,但也知道此鳥關係重大,何況,它還救了她與歐陽之乎一命呢。

  可她又不會唿哨聲將它喚回,想了想,她便輕輕叫了一聲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睡得太死了,未曾聽見,卻翻了一個身,嘴裡咕嚕了些什麼話,他在夢囈呢。

  不知為何,柳兒的心突然狂跳不已,粉臉也已滾燙了,飛紅如霞。

  一種奇異的力量牽引著她,使她慢慢地向歐陽之乎那邊爬去。

  歐陽之乎正側著身,寬廣厚實的背對著柳兒。

  柳兒輕輕地搖了搖歐陽之平,歐陽之乎”唔”了一聲,翻了過來,一手恰好搭在柳兒的身上。

  柳兒登時連耳根也紅了,喘息得胸脯一起一落,她覺得自己的心兒在全無著落地飄著,被歐陽之乎的手擱著的地方已是酥麻一片了。

  柳兒藉著淡淡的火光看清了歐陽之乎的臉,她看到歐陽之乎的雙唇有一種淡淡的野性,這種淡淡的野性讓她芳心狂顫不已,一雙美麗的眸子在黑夜中水汪汪的,顯得格外地亮。

  終於,她忍不住彎下身去,將自己滾燙的雙唇輕輕地印在歐陽之乎那充滿著野性且棱角分明的雙唇上。

  立即,她如被火燙著一般”呀”地一聲驚叫,渾身”騰”地熱了,鼻翼上竟有了香汗點點!

  歐陽之平一下子醒了過來,先是一愣,當看到柳兒那雙嬌豔欲滴的雙眼時,他明白過來,心中一陣激動,長臂一攬,柳兒”嚶嚀”一聲,便扎進了他的懷中,那細細的柳腰,一下子似乎便已沒了筋骨,滑膩柔軟。

  歐陽之乎的雙臂越摟越緊,似乎要把柳兒摟入自己的體內,雙唇溫柔地吻著柳兒的唇、頰、身、頸…

  柳兒任他吻著,身心都在仔細地品嚐著這新奇的滋味,覺得有一些飄然之感。

  一邊親吻著,歐陽之乎在不知不覺中已扯開柳兒的衣帶,把手伸將進去,按住柳兒豐挺的胸揉搓起來。

  柳兒忍不住輕輕地呻吟起來,似喜似怨,平添無限風情,她的雙腿已軟軟地纏上了歐陽之乎的腰。

  歐陽之乎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柳兒,我…

  柳兒雙眼半開半閉,玉齒緊咬下唇,輕輕地點了點頭,雙眼樸朔迷離……

  歐陽之乎的雙手開始游動,彷彿嬉戲於藍天白雲之間,柳兒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感到有一種被±宰的聿福,似乎是從高崖上緩緩地墜下,浮雲朵朵從身邊飄過。

  倏地,一種幸福、奇異的微痛從她下身傳遍全身,她不由揚起柳眉,紅唇不覺中已被咬出血來!

  也許,愛是不可捉摸的,歐陽之乎現在便已對柳兒充滿了柔情蜜意,而絲毫不覺得有什麼虛偽做作之處。

  也許,只是從前他不敢正視,不敢承認而已,他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但現在卻反而被柳兒以她的行動說服了。

  柳兒是聰明的女孩,她很好地把握住了一份真情,若是一定要以狡黠來評價,那麼她也是種可愛的狡黠,設下的也是一種溫柔的陷井。

  歐陽之乎將他的真情源源輸入柳兒的體內。

  柳兒沉醉了……

  第二日,歐陽之乎才知道“無影鶻鶻”昨夜已離他而飛了。

  但他知道“無影鶻鶻”乃稀世異禽,既然它已馴服於歐陽之乎,那麼它一定還會回來的,所以也不甚擔心。、此時,天已大亮,柳兒一身淡綠綢衣,斜倚著歐陽之乎,有如玉雕雪塑,清香襲人,顯得萬般嬌媚。

  歐陽之乎心中不由升起萬般柔情,輕輕地撫弄著她的手,道:“柳兒怪我孟浪麼?”柳兒嬌羞地望了他一眼,柔聲道:“柳兒早就願你能鎖住我的心,又怎會怪你?”歐陽之乎聽得心中一暖,暗道:“從此,我便有了牽掛了,一時還真有點難以適從。”柳兒低聲道:

  “我們看看豐易星居於何處吧,也好早些趕路。”歐陽之乎便將那本薄書掏出,翻開來看,在豐易星的那一部分,他看到上頭如此寫道:豐易星,擅於易容,使一柄心碎鉤,武功可擠身江湖頂尖高手之列,近年似在演練一種邪門武功,不詳。

  創有“千異千幻宮”,下設三堂,分別以”寒香堂、殘陽堂、水行堂”命名之。

  寒香堂堂主曾小雨,為三旬女子,江湖人稱”有情雨,無情刀”,師承不明,武功似為東瀛路數,鬼沒神出,難尋難測。、殘陽堂堂主馬如風,無兵器,人稱:無定人蛇,身若無骨,武功詭異。但下盤功夫較佳。水行堂堂主唐晴舟,為四川唐門所驅逐出門戶之後,投奔“千異千幻宮”,擅長暗器,據說身上每時每刻都攜有不下十種暗器,此人嗜賭,有潔癖。

  豐易星無子無女,但與富紳付金羽之妾阿琪有染,付金羽已有所察,但懼於豐易星武功超絕,奈何他不得。

  “千異千幻宮”有弟子二百,宮設於宣州涇縣西郊天柯山山谷,與涇縣重鎮、華鎮相隔僅三里。

  性格:喜怒無常,好猜忌下屬,曾處死原殘陽堂堂主毛如雲。

  看罷,歐陽之乎嘆道:“可惜,我卻不曾學過易容,否則便可將葉異千幻宮'攪個天翻地覆。

  柳兒卻道:“這有何難?像我這樣的武功,要探得奉易星這樣的人物的消息,怎能以真面目示人,若是那般,別說探察,恐怕連小命都難以保住了。”歐陽之乎驚喜道:“如此說來,你竟會易容之術?”柳兒道:“那還有假?只是不如豐易星那般巧奪天工罷了,但要瞞住常入耳目,卻是不難的。”歐陽之乎興奮得直搓手,道:“有柳兒助我,何事不可成?真乃三生有聿,有幸三生!”柳兒心中一陣甜,口中卻道:“你何時也變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歐陽之乎咂巴了一下嘴,一臉驚詫地道:“油嘴滑舌?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已品嚐過了?”說完,忍不住笑?起來。

  柳兒也不答話,卻在歐陽之乎的左臂上狠狠擰了一下,歐陽之乎痛得一蹦老高,卻正好一頭撞在頭頂的岩石上,”咕咯”一聲,他又落了下來,已是囓牙咧嘴了。

  柳兒見他如此,不由又心疼不已,忙要上前搓揉,歐陽之乎卻已站了起來,嚷道:“走吧,既然是在宣州涇縣,那麼由淮南向南,卻是不錯了,但具體路徑,卻是還需問個清楚的。”柳兒到:“到了華鎮,我便對那兒了若指掌。”

  兩人便下了山坡,繼續向南而行。

  很快,他們便到了一個極小的村莊,竟只有三四戶人家,歐陽之乎整整哀衫,才上前輕叩一扇柴扉。

  走出來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毛小孩,他大聲地道:“我爹我娘都去了田裡,有什麼事便是由我作主了,你便說來吧。”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柳兒不由好笑。

  歐陽之乎驚訝地道:“是麼?我想問一下小哥,沿此路走下去,是否可到宣州?”見他說得客氣,毛小孩兒很是滿意,便道:“宣州?去是能去,卻是遠得很!我爹每年六月六帶我去趕一次廟會,早上去,大中午的才能到哩!你們便在這兒用了飯後,再去不遲,今天我爹娘不在,我說了算。”歐陽之乎道:“多謝了,你們去是步行的嗎?”毛小孩道:“我爹步行,我騎毛驢。”歐陽之乎心道:“看來並不遠。”口中卻道:“啊,這麼遠,一路走去還真要走得腹中空空,我便用點銀兩在你這兒換些東西吧。”說罷,他向柳兒使了個眼色。

  柳兒何等聰明,便將易容所需之物報了出來,再加上些吃食,然後她便掏出搶來的兩大綻紋銀。

  毛小孩何時見過這麼多銀兩?一雙眼睛登時移不開了,口中道:“有的,有的,今日是由我說了算的,我爹娘不在……”待換得那些東西,歐陽之乎一時心血來潮,又要教那小孩幾招武功,毛小孩自是欣喜不已,歐陽之乎便教了他幾招擒拿之術,倒也實用得很,毛小孩興奮得一時忘了那兩錠紋銀,直到柳兒按捺不住了,歐陽之乎才離開這個小村。

  到了宣州,柳兒便認得路了,很快兩人便抵達涇縣,這時,方是用午飯之時。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他們未去找那大酒樓,而是在一僻靜小巷中隨意覓了一個小飯鋪鑽了進去,待了一刻鐘,歐陽之乎便打著飽嗝出來了,柳兒卻皺眉不已,出了門口,方道:“那和麵的為啥總要到頭上抓二把又將面揉幾把?”歐陽之乎一聽,一陣反胃,似平有一隻蒼蠅哽在他的喉中,柳兒不由笑得花枝亂顫。

  然後,歐陽之乎便攔住一個精瘦漢子,問道:“敢問大哥,'千異千幻宮'的唐晴舟唐堂主常去的清荷澡堂在何處?”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歐陽之乎一遍,道:“清荷澡堂?

  涇縣城內有如此澡堂麼?唐堂主常去的澡堂是華玉池,你竟不知嗎?”歐陽之乎忙道:“你瞧我,糊塗了,糊塗了。”待那人走後,歐陽之乎便對柳兒道:“我們這便去華玉池吧?”

  柳兒道:“你我同去那兒?這……這如何使得?”歐陽之乎牽著她便走,道:“誰讓你一道進去??你便在邊上看熱鬧就行了。”果然,歐陽之乎將柳兒安頓在離華玉池澡堂極近的一家客棧里後,便開始在附近游弋。

  柳兒所在的那間房的窗子正好可以望見華玉池的大門,也可以看到在華玉池外走來踱去的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不時地偷眼看看柳兒,他已與柳兒約定,看到唐晴舟時,柳/L便用左手揚一揚。

  但等了半天,仍是不見柳兒左手揚起,歐陽之乎暗暗心焦,若再那麼一個勁地晃蕩著,定會讓人起疑心了。

  便在這時,從東邊那條巷子裡走來一個人,身著黃色長袍,那袍子似乎不甚合身,顯得太大了,所以袖子、衣襟便掛了下來,樣子有點古怪,他的鞋子也很奇特,鞋底特別地高,竟有二寸左右。

  更引入注目的是他的手,他的手極為纖細,甚至超過了女人之手的那般細柔,通體白墩得很,指甲也顯得極短!

  指甲短了,豈非更方便抓接,彈射暗器?

  歐陽之乎的心跳加快了,他 的潛意識告訴他,此人便是“千異千幻宮”的水行堂堂主唐晴舟!

  歐陽之乎不敢再看下去,怕被唐晴舟察覺有異,於是便走開幾步,去看一個賣玉首飾之小攤,眼睛的余光卻掃向柳兒那邊。

  果然,柳兒的左手揚了揚,此人果然是唐明舟!

  歐陽之乎暗道:“總算露面了,我還道你要銷聲匿跡了呢!”其實,歐陽之乎若是明著與唐晴舟交手,也是有把握贏的,但那樣一來,必然會驚動”千異千幻宮”的人和豐易星,那便平添了一些麻煩。

  看見唐晴舟進了華玉池,歐陽之乎趕緊也跟了進去,一進澡堂,他便嚇了一跳,因為澡堂裡雲蒸霧藹,哪裡看得清人影?

  只見一個個赤條條的人在熱騰騰的霧氣中時隱時現,因為未穿衣衫,所以極難分辨清誰是誰,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唯有胖瘦方是易於看清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41
第五卷第五章寄身邪門
  歐陽之乎一下子傻眼了,他不知該如何才能找到唐晴舟。

  想了片刻,他便也將衣服脫了,下了澡堂,澡堂大池裡的水溫不高不低,躺在裡邊很是愜意,歐陽主子一時沉浸入這種舒適中,一時竟忘了自己的來意。

  他躺在那兒,仰浮於水面,向四周看去,似於每-個人都像唐睛舟,又似乎每一個人都不像。想了想,他便向在他身旁的一個長著一對招風大耳的人搭汕道:“兄台,昨日在下見了一隻怪鳥,端的是奇特得很!”那人一看歐陽之乎,不認識。便愛理不理地”唔”了一聲。

  歐陽之乎只好自個兒接著往下道:“在下見那鳥時,它正在吞食一隻大毒蠍,我見它樣子兇猛,又靠近我的雞舍,便擔心它打我的雞的主意,便拿了一根棍子去趕它。這麼一棍下去,嘖嘖,讓我大吃一驚之事便發生了。”那招風大耳這才來了興趣,奇道:“莫非它竟不閃避?”歐陽之乎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嚷嚷地道:“豈只不閃避?它竟狂叫一聲,直撲向我!若不是我眼疾手快,趕緊將自己罩在一個竹籮里,恐怕早就讓它抓個七葷八素7。”招風大耳一臉好奇地道:“什麼鳥竟如此凶悍?

  不但不畏人,反會傷人,莫非是雕不成?”旁邊有人搭過話來,道:“我們這一帶又何嘗見過雕?”歐陽之手道:“後來我將此鳥徵狀告訴一個鳥學究,他什麼鳥沒見過?但此鳥他卻未曾見過!但他卻將此鳥的名字告訴了我。”:招風大耳早巳被吸引住了,趕緊催 問,旁邊也有幾個人在催著歐陽之乎。

  歐陽之子乾咳一聲,這才道:“鳥學究說,此鳥叫什麼'鶻鶻',倒是拗口的很,不過那人說這是只千年難遇的奇鳥,值很多銀兩。”眾人都未曾聽過此名,不由低頭沉思起來,便在此時,歐陽之乎感覺到後背如芒在身,極不舒服,他便藉撩水之際,略略一側身,向後飛速一掃視,便看到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瞪著他,目光極為古怪。他的那雙手長得纖細柔軟。

  歐陽之乎心中笑道:“果然被引出來了,我就看他能沉默到何時。”於是,歐陽之乎專心致志地洗身上的污垢,眼睛的余光卻密切地註視著唐晴舟。

  當趟水聲在他身後響起時,他便側過身去,完全不看唐晴舟了,但他的全身卻已繃得緊緊的,每一個毛孔都大張著,在感受著外界的信息,隨時準備暴起!

  趟水聲越來越近,歐陽之乎感到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他覺得自己便如一支壓得緊緊的彈簧,隨時準備彈起!

  在趟水聲離歐陽之乎只有三四尺時,卻停了下來,只聽得唐晴舟在歐陽之乎身後冷冷地道:“朋友,你不是想把話說給我聽嗎?為何不轉過身來?”歐陽之子便慢慢地向後轉過來。

  倏地,他的雙掌向下一按,一股真力猛然擊出!

  只聽得“轟”地一聲響,澡堂裡的水被擊得騰起二人高的巨浪,洶湧鼓盪,瞬息間,澡堂中的所有人全被掩沒於巨。浪之中,一片驚叫聲,怒吼聲不絕於耳。

  在這片嘈雜之聲中,還響起一聲尖銳的“咔嚓”之聲,似乎是骨頭碎裂之聲,但在這樣的混亂場面,誰還去留意這“咔嚓”之聲?

  待巨浪子息下來時,眾人發現有人已爬出池子了,眾人見他披散著頭髮,看不清臉龐,也不知是誰,待他走到唐晴舟的那堆衣衫前時,才料定他是唐晴舟,果然,他開始穿衣衫了,穿得小心翼翼!

  招風大耳突然發現方才大談怪烏的人竟不見踪影了,他不由驚訝地”咦”了一聲,這麼一來,眾人也發現這蹊蹺之事7。大談怪鳥的人莫非會飛天遁地不成?這麼一晃眼的工夫,他便消失了,眾人大惑不解。

  突然,。有人尖叫一聲:“血!池水中有血!”眾人一驚,向那聲音響起之處望去,只見有一枯瘦老頭一臉的驚恐,正用顫抖的手指著一處,他的臉色已發白了。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竟真的看到了池水水面上有一縷鮮紅的血,被池水一沖,淡了,但又有更多的血湧出來,再沖淡,再湧…… ,很快,整個池堂的水都被染成淡紅色了,並有一種微甜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眾人神色皆大變,紛紛爬上池去。

  有人忽道:“定是……定是方才那個說什麼怪鳥之人被……被人殺了。'他指的自是唐睛舟,因為只要不是傻瓜,都可以從唐晴舟的話中聽出他的不友好!

  眾人不由向唐睛舟那邊望去,這麼一望,才發覺唐晴舟已走了,甚至,連方才談論怪烏的年輕人的衣衫也不見了。

  眾人不由暗道:“唐晴舟大概是要將罪證毀滅了吧?”一時都有了點義憤,卻無人敢追將出去,因為“千異千幻宮”的人,誰也得罪不起,就是唐晴舟當著眾人的面殺人,大夥兒又能將他如何?

  有幾個人壯著膽子,用竹竿在水中亂捅一氣。果然,有一人覺得竹竿忽地一沉,他一用勁,便有一物被他挑?起來。

  這次,眾人都已看出那是一具已有些蒼白的屍體!只是,屍體的面部已是稀爛了,似乎被重錘猛擊了一下,整隻頭顱都幾乎已稀爛,更別說想分清哪兒是眼,哪兒是鼻子了。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暗自心驚不已,心道:“唐晴舟為何出手如此之狠?競連那人的臉面也打爛了。”華玉池澡堂登時一片混亂!

  柳兒正等得心緒不安時,卻看見華玉池的大門裡有人出來了,披著一件黃色的大袍,不是唐晴舟是誰?

  柳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唐晴舟竟然還活著!

  他活著,那麼歐陽之乎呢?柳兒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的手腳已冰涼一片!

  唐晴舟形色匆匆,竟是向柳兒這家客棧而來!柳兒的銀牙緊緊咬起,恨恨地道:“我就是死,也是不讓你好過的!”她的軟劍已赫然在手,隨時準備向唐晴舟凌空一擊,能否成功,她一點也沒有把握,因為連歐陽之乎都不是唐晴舟之對手!

  唐晴舟披頭散發向柳兒所在的客棧疾馳而來,到了客棧外,雙足一點,竟彈掠而上,向柳兒的所站立之窗口處飄升而去。

  柳兒又驚又怒,雖是一時不知唐睛舟是如何知道她的藏身之地,但眼下已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不及細想,冷叱一聲,手中軟劍如貫日之虹,向唐晴舟當胸刺去!

  這一招,柳兒是一意要趁唐晴舟未立穩之時,一襲得手,所以招式極為凌厲霸道。甚至,為了傷人,她已不顧防守了,胸前門戶大開,只求與唐晴舟同歸於盡!

  唐晴舟的身形竟在半空中不可思議地一個翻轉,身如鬼魁過空般從柳兒的劍芒下閃身而過,飄然在屋子內落定!

  柳兒一咬銀牙,疾然轉身,又向唐晴舟落地之處狂掃過去!

  劍招甫出,卻又立即疾然而停!

  柳兒的劍便那麼僵在空中!

  她的神色先是大驚,接著便是一喜,淚水卻已滾滾而下,只見得她叫了一聲:“歐陽大哥!”,便向“唐晴舟”撲了過去!

  那人輕輕地擁著柳兒的嬌軀,將披散著的頭髮向後一掠,露出一張俊朗逼人的臉,他的唇有一種獨具魅力之野性,不是歐陽之乎又是誰?

  柳兒流著淚笑著,用她的粉拳捶著歐陽之乎的胸,嬌聲嗔道:“你好壞!我還道……還道唐睛舟那狗賊已將你……將你……”下面的話,她卻是不要說了。

  歐陽之乎笑道:“一想到從此便成寡婦,你便對唐晴舟恨之入骨了,對不對?”柳兒卻幽幽地道:“我怎麼會成為寡婦?若是你有不測,我又豈會苟活於世?”歐陽之乎一聽,一陣熱流湧上他的心間,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擁著柳兒,良久,良久……

  若是一個人,知道自己出生入死時,總有一個人在,為你祈禱,為你擔憂,那豈非也是一種幸福?

  終於,柳兒輕輕地從歐陽之乎的懷中掙扎出來,道:“唐晴舟定是死7吧。”歐陽之乎點了點頭,道:“但許多人一定會以為死的人是我。因為唐晴舟的臉已被我一拳搗得粉碎,加上他的衣物又被我穿了來,眾人便更會作出誤測了。”柳兒道:“然後,你便以唐晴舟之面目出現,對不對?”歐陽之乎劃了柳兒的小巧鼻子一下,道:“聰明!但不是現在,而是在馬如風死了之後。,'柳兒奇道:“馬如風?”歐陽之乎道:“不錯!你可知馬如風常去何處?”“淡月茶樓。華鎮。”淡月茶樓,百年老字號了。

  這幾日,茶樓里天天有一對賣唱父女在茶樓中獻藝。

  賣藝的女子年方二八,極為水靈俊俏,一張口,便是如鶯鳴唱,那身段,更是如風中弱柳,讓人憐愛不已。

  也正因為這女子的姿色超凡脫俗,眾茶客才原諒了女子之父的粗俗。那老漢不但形像不入人眼,長了一臉略腮鬍子,兩眼赤紅如兔,一件對襟袍子也是歪歪斜斜不成體統,而且什麼七音五律一概不知,第一天,他還用竹梆子替那女子和了幾曲,卻和得牛頭不對馬嘴,將好端端的一段曲子攪得七零八落。

  於是,眾人便將他趕到一邊上,只聽這女子一人清唱,那老漢一人呆著無聊,也要一杯劣茶,有滋有味地喝著,待女子唱一段落時,他便拿了個小木盤去討些賞錢。

  第三天,他們二人又來了。因為那女子著實美艷惊人,便吸引了一大群茶客,其意自不在茶,所以掌櫃 對這一對父女尚是頗為客氣,今日還白送給了這老漢一杯茶。

  日上三竿時,”淡月茶樓”幾乎已人滿為患了。

  有一中年鄉紳道:“阿紫,來一段《琵琶記》中的《破齊陣引》吧,只要唱得我高興,賞錢少不了你的。”那叫阿紫的姑娘這時柳腰婀娜,蓮步輕移而來,櫻口微啟,便是細如燕語,清若鶯,口齒嬌闊得很,只見得她盈盈施了一禮,道:“大爺你聽好了。”眾人便屏下呼吸,靜候其聲。

  忽地門外有一個人沉聲道:“聽什麼鳥《琵琶記》?大爺我要聽《漢宮秋》。”i眾人皆暗道:“什麼人如此蠻橫無理?”那中年鄉紳更是勃然變色,眾人齊齊順聲望去,這麼一望,本是一副義憤填膺狀的幾個人一下便洩了氣,訕訕地坐?下來,喝起悶茶了。

  阿紫也向那邊一望,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老漢也i從那茶杯旁抽出身來,向門口的那人望去。

  只見門口的人身子頗為小巧,但卻並不削瘦,一塊塊的肌肉隱然鼓起,再看他的臉部,卻是一副惡相,雖無橫肉,但其臉為倒三角狀,上寬下窄,兩眼:極小,眼眶內陷,射出兩道陰森逼人之光芒,讓人不:由地一震。

  掌櫃的早已搶步上前,巷聲道:“馬大爺終於來了,上等的碧螺春,我可是為你備好三日了,就等你來用的。”那人哼了一聲,走了進來,他走路的姿勢頗為古怪,所跨的步子很小,前一隻腳剛跨出,後腳便趕緊跟上,樣子便有些滑稽彆扭了,但卻無人笑他,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不敢笑。

  那人在東首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與他同桌的還有二人,他們見這位”馬大爺”與他們同桌而坐,面上皆有驚惶之色。

  倏地,其中一個白袍書生站了起來,道:“啊呀,我家娘子讓我去扛些米糧回家,竟讓我給忘了。”言罷,匆匆付下茶資,出了”淡月茶樓”。剩下的那人有些坐立不安了,低著頭沉思片刻,突然一拍額頭,道:“該死,該死,竟忘了今日是我丈人六十大壽!”也趕緊往外而溜。”馬大爺”冷冷地哼了一聲,那人立即驚出一身冷汗,卻已顧不上擦,到了門口,又忙裡偷閒摸了一把,一溜煙地跑開了。

  賣藝的老漢側過身子,輕聲地問一個茶客道:“這人是誰?如此模樣可惡?我還道是蛇精來了。”那入神色大變,驚恐地向”馬大爺”望了望,才以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附在老漢耳邊道:“'千異千幻宮'的馬如風,人稱'殺人如麻,追命如風!'”老漢神色一變,轉過身來,他的眼中竟也如阿紫一般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不錯,這兩人正是歐陽之乎與柳兒所扮的,他們在這”淡水茶樓”等了三天,已有些心急了,馬如風卻遲遲未出現。在這三天中,他們聽到了不少與唐晴舟有關的傳聞。千異千幻宮的人開始懷疑唐睛舟已叛離了千異千幻宮了,否則在澡堂殺了一個人之後,便銷聲匿跡了呢?

  柳兒與歐陽之乎聽了這種議論,不由暗暗好笑,卻又擔心千異千幻宮的人察覺有異之後會提高警惕,這樣下手起來便不那麼方便了。

  現在,聽說眼前此人便是馬如風,他們怎不高興?'掌櫃的走到中年鄉紳面前,道:

  “這位大爺,馬大爺平日難得一來,你便順了馬大爺一次,先聽個《漢宮秋》,如何?”那中年鄉紳還能再說什麼,只有點頭的份了。

  柳兒便又行至馬如風桌前,微微一笑,手成蘭花式,白如雪塑,嫩如茶蕾,只聽得她開口唱道:“妾這一去,再何時見陛下?把我漢家衣服都留下來。正是,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忍著主衣裳,為人作春色!”眾人已忘了馬如風在場,都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好。叫了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忙偷眼向馬如風那邊望去,卻見馬如風也是臉露微笑,似已深深沉醉其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歐陽之乎心中暗自折服不已,沒想到柳兒只學了半日唱腔,再加上幾個夜晚的演練,竟能如此出神入化了,而自己學了幾樣樂器,卻連一個梆子也敲得烏七八糟。

  柳兒一笑,接著唱:“則什麼留下舞衣裳,被西風吹散芳香,我委實怕空車再過青苔蒼,猛到閨房,那一會想菱花鏡裡妝,風流淚,兜的又橫心上。

  看今日昭君出塞,幾時似蘇武還方?

  一曲唱罷,眾茶客都木立不動了,一時竟無法從那天籟般的聲音中醒過神來。

  歐陽之乎卻已站起身來,拿著那隻小木盤,向馬如風這邊走將過來。

  眾人見他如此,便知其意,不由全都失色,因為馬如風在”淡月茶樓”用茶,何嘗給過錢?這老漢如此不識好歹,怕是要吃苦頭了。但眾人懾於馬如風在一側,又豈敢提醒那老漢?

  眾人心道:“這老漢有什麼閃失倒也就罷了,那小女子若是也跟著受牽累,倒真是叫人於心不忍。”歐陽之乎棒著小木盤,離馬如風已越來越近,馬如風的臉色先是一變,接著便笑了,笑得有點空洞,眾人皆為歐陽之乎捏了一把汗。

  歐陽之乎在馬如風面前站定,伸出那隻小木盤,一迭聲地道:“多謝,多謝。”倏地,歐陽之乎一翻腕,小木盤中的三枚碎銀如電而出,二枚直軟如風的雙目,一枚直奔馬如風的'天鼎穴'而去!

  歐陽之乎在如此近的距離向人偷襲,天下有幾人能逃過如此一擊?馬如風武功雖是了得,但卻毫無防備,一驚之下,雙目已被擊得汁水四濺!

  同時,他的'天鼎穴'也被一擊而中,全身登時動彈不得……歐陽之乎的雙腳已疾然踢出,一腿踢中馬如風的下腹,另一腿卻是踢中馬如風的下頷。

  馬如風竟未做任何反抗,便已死於非命!”殺人如麻,追命如風”的馬如風,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會死得如此乾脆利落!

  眾茶客更是目瞪口呆,在他們的眼中,馬如風已是惡鬼一般的人物,怎會如此不濟事?

  但不容他們多作思考,歐陽之乎一聲清嘯,便己與柳兒兩人向茶樓外疾彈而出,幾個縱落,便已在眾人視野之外7。待馬如風橫死”淡月茶樓”之消息傳遍華鎮時,歐陽之乎與柳兒卻又從一條蟹向華鎮走來了,此時,他們已恢復原來的模樣。見華鎮上已多出了一些身帶兵器,臉露凶光之人,他們不由暗自好笑,心知這些人定是千異千幻宮聞風而來的。

  千異千幻宮一下於折了兩位堂主,也夠豐易星焦頭爛額了。

  歐陽之乎與柳兒暗自留心,很快便發現那些佩著兵刃之人常在華鎮南側的一家染房中進出,兩人一合計,斷定那家染房裡定有千異千幻宮的頭面人物,而且極可能是寒香堂堂主曾小雨!因為對千異千幻宮來說,死了馬如風,並不是小事,必然要出曾小雨這樣的人物才能查出些眉目來。

  歐陽之平便與柳兒一道,向南側的那家染房走進去。

  果然,一進染房,他們便感到了一種肅殺之氣息,這在普通的染房中是絕對不會有的。

  然後,他們便看到一個三旬女子在一張躺椅上躺著,兩側有兩個男子在為她揉肩捶腰,四下有二十幾個人恭然而立,腰上都佩有各種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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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六章異象千幻
  那女子並不太美,但也有一種入骨的媚艷,風情萬種,她那麼慵懶地躺著,秀發雲垂,格外撩人心智。當歐陽之乎與柳兒進來時,她似乎並不很驚訝,只是望了歐陽之乎一眼,輕啟櫻口,道:“還不讓坐?”兩側便立即有人為歐陽之乎與柳兒搬來椅子。歐陽之乎便那麼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望著那女子道:“曾小雨?”那女子笑了,歐陽之乎的心竟不由自主地為之一盪,他覺得那女子笑得太燦爛了,燦爛如一束灼目的太陽花,只聽得她柔聲道:“果然我沒走眼,你是有備而來的。”歐陽之乎道:“算不上什麼有備而來,我來此地,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曾小雨嬌媚笑道:“難得你一片心意,妾身洗耳恭聽。”歐陽之於一字一字地道:“馬如風是我殺的。”曾小雨先是一驚,接著便笑了,笑得豐挺的胸部一陣亂顫,柳兒看得直皺眉。

  笑罷,曾小雨才道:“真是後生可畏!殺了千異千幻宮的人,你還這麼大咧咧地坐在這兒!”。歐陽之乎淡淡地道:“我能殺得了馬如風,便能殺得了你。所以,我說此番話,與同一個死人說話,並沒有什麼區別。”曾小雨又笑了,笑聲中,她身側那兩個男子已如一抹淡煙般向歐陽之乎飄然掠來。

  人未至,便有絲絲縷縷的勁風先到,無數細如游絲般的光芒閃幻不定,向歐陽之平的身影直罩而下,原來那二人用的兵器竟是一把極薄板薄的刀,刀身又窄,僅半指寬,被真力一激,竟可彎曲蜿蜓!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已出手!

  只聽得他神色浩然地大吼一聲;”冰水寒電!”,手中“巨闕狂刀”疾出,刀芒明滅游移之間,有如石火電掣,倏忽穿射!

  兩聲問哼,那兩個人竟各自分成兩半,“嘩”地一聲裂開了!

  曾小雨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她裊裊婷婷地站了起來,看著歐陽之乎道:“現在,我才相信馬如風真的是你殺死的了,只是,能告訴我殺他的理由麼?”歐陽之乎看著自己越來越奪目的“巨闕狂刀”,冷冷地道:“豐易星的人,全得死!”曾小雨的瞳孔開始收縮了,她沉聲道:“這個理由很好,稍帶著把要殺我的理由也給說清楚了。但願你的刀不要讓我失望,只能嚇嚇一些無能鼠輩。”歐陽之乎道:“你也得提點神,要不然準得把你嚇得摔跟斗!”

  曾小雨不再說話了,她的纖纖玉手在腰間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把刀,一把奇異至極的刀!

  那刀的刀身比方才那兩人的刀身還要薄,幾乎有可透視而過之感,而且,刀身更窄,模樣有點像東瀛武士刀,但比武士刀短,刀身的弧度也比武士刀的弧度大。

  更為奇異的是刀的表面竟不平滑,而是有點凸出,似乎像將一些銅釘釘於刀身之上一般。

  歐陽之乎輕輕地讚了一聲:“好刀。”曾小雨冷聲道:“也許你的刀法更好!”“好”

  字未落,她的人便在那一剎那間如失去重量一般輕靈而出,那柄薄薄的刀劃出無數光弧,虛實莫測地罩捲而至!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青鋒乍現,在那片光弧中藿刺翻回,如風起雲湧。

  與雙方的遭遇只是瞬息間,纏戰也是極少,曾小雨一聲輕嘯,嬌軀已急旋,左手抖揚,一道光芒便從她的袖中暴襲而出!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刀尖微微一顫,“當”的一聲響,那道光芒便折了方向,向在一邊站著的“千異千幻宮”之人疾射而去,一聲慘叫,那道光芒已自那人前胸貫入,後背穿出!

  柳兒不由暗暗吃驚,沒想到曾小雨的一片薄如紙帛的銀片,竟有如此的強悍勁道!幸好歐陽之乎借力一拔,也該那“千異千幻宮”的弟子倒霉了,直站那裡等著挨刀。

  便在刀尖震飛銀片之一瞬間,曾小雨的刀已斜掃如風!

  歐陽之乎吸氣凹胸,猝然閃退丈許,曾小雨的身形竟如附體之影子,緊隨而上!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猝偏橫豎,其動作之快,令人們的瞳孔來不及收縮!”當”的一聲響,歐陽之乎向後退了二步,曾小雨卻有些踉蹌歪斜,只見她猛一彎背,後頸背上,已有三道寒芒猛射歐陽之乎!

  三抹寒芒映現的同一時間,她的薄刀已直指於地,伸縮如電如蛇,擊向歐陽之乎的下盤。

  歐陽之乎長刀疾點地,他的身軀便藉這一點之力,倒翻而出!曾小雨再次緊隨而上,刀風呼嘯,變幻莫測,防不勝防!

  歐陽之乎在疾速地躲挪騰掠著。

  倏地,歐陽之乎的身形疾然暴翻,競不可思議地橫空飄起,恰恰將身子貼於曾小雨的刀身上!

  這一招,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這豈非等於把自己的血肉之軀置於曾小雨的刀刃之上,任她砍殺麼?柳兒更是花容失色!

  曾小雨一驚之下,也是狂喜,她的薄刀一翻,便向橫於刀背上的歐陽之平直削而去!

  但歐陽之平的“巨闕狂刀”卻恰好攔住了曾小雨的刀的去勢,事實,曾小雨的刀只有撤回而出,那出招角度才可以多些變化,但如此情形之下,她又如何捨得將刀撤回?

  於是她一挫腕,刀身一掄,又向歐陽之乎切去,但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似乎早已在那兒等著一般,”當”的一聲響,曾小雨的刀又被封死!

  如此二次之後,歐陽之平的身子已翻滾至刀柄處!這便等於說歐陽之乎與曾小雨近平肌膚相連相挨了。

  曾小雨何嘗遇過如此刀法?一驚之下,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刀芒已如靈蛇般伸向曾小雨的咽喉!

  曾小雨應變著實快捷!她一見歐陽之平刀芒點至,櫻口一張,便有一點銀光準確之極地撞向歐陽之乎刀芒的正面!

  但是,這一次,她錯了。

  那片劃向她咽喉的刀芒竟是虛空無實的!它只是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幻出的一抹光彩,一抹凝聚時間稍長的光彩!只是因為他的刀芒距曾小雨的雙目太近了,這反而使曾小雨產生視覺誤差,何況,此時的“巨闕狂刀”已不是那把樸素已極的斬草料的刀了。它的光芒極為奪目,更是使曾小雨判斷失誤!

  曾小雨吐出的那點銀輝,是她從未用過的暗器,一顆硬玉磨成的假牙,她以全身內力吐射而出,其力足以碎石!

  只可惜,它所射向的只是一個虛幻的鈍影,光影即使是被穿透了,卻仍是毫無損傷的。

  歐陽之乎“巨闕狂刀”的真正刀身卻已如電般飛旋劃向曾小雨的側頸!

  曾小雨那雙嬌媚動人的雙眼在那一瞬變得充滿了極度的恐懼之色。

  寒芒燦爛閃現!刀刃自她的左側頸部劃出,探過她的右眉,血光飛濺!

  曾小雨的身軀倒下了,本是讓人失魂失魄的容貌,現在看去,已是驚心動魄了。

  她的額眉已綻裂,一隻眼球掛在那兒!

  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間全都呆若木雞!

  然後,那二十餘人便齊齊向歐陽之乎疾撲而來,一時,刀光劍影幻動無窮無盡!

  一聲清嘯,歐陽之乎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掠走,但見一道道光影繞著他灑脫已極的身軀翻飛,“巨闕狂刀”真的已是瘋狂了。

  千異千幻宮的人一個個地倒了,他們甚至都未曾看到歐陽之乎是如何出手的便已受了致命的一擊!

  當歐陽之乎身形定下時,只有一個千異千幻宮的人還在站著!他踉踉蹌蹌地向門外奔去,就在他剛要跨出門外的那一瞬,他的身上已有血箭急射而出!

  血箭不是一處,而是數十處!

  胸前、腹下、四肢、頭顱、頸脖……

  血箭從他身上進射開來,在空氣中瀰漫成血霧!

  似乎那人的身軀已成了一個有千孔百眼的篩子!

  終於,他倒下了,倒下時,他競未能發出一聲慘叫!也許,他已被自己的模樣嚇得不會思維,不會恐怖了。

  他終還是未能走出這個染房一步!

  柳兒忽道:“歐陽大哥,似乎每次你出手,你的功力都會精進不少,今日,更是如此。”

  歐陽之乎卻嘆了一口氣,道:“正因為如此,我反而更為擔憂了。”柳兒驚訝地道:“你武功增進,為何反而擔憂?”歐陽之乎道:“我的武功能增進得這麼快,自是那'易佛心經'的功勞,但是,你別忘了,豐魂星那兒,還有半部'易佛心經',而他得到'易佛心經'的時間,至少比我早上十年!這十年來,他定是日夜習練,而他本就是'邪佛上人'的幾個徒弟中武功最高的,這說明他的悟性定是極佳,這十幾年的演習參悟,他的武功定是已超凡入聖了,你看那'飛魂樓'的四大殺手,本是獨來獨往的超級殺手,從來都是目空一切,卻竟全都披豐魂星網羅而去,可見豐魂星端的算是一代梟雄了。我便擔心我的武功與他相比,相差太遠!但是,若要我先隱匿起來,習得'易佛 經'半部上的全部武功再去找豐魂星,我卻是萬萬做不到的。我相信天道乃揚善懲惡的,豐魂星多行不義,必將自斃!”柳兒聽歐陽之乎如此一席話後,已開始為他擔憂了,她相信歐陽之乎的話是不無道理的。更何況,豐魂星手下還有一批無魂無魄殺手,那些人全都是不畏死之人,縱然殺不了歐陽之乎,也足以把他拖累,那時再與奉魂星對陣,勝算便更小了。

  她那好看的柳眉不覺已皺了起來。

  歐陽之乎見狀,知她為自己擔憂,便道:“我們先擱下豐魂星那老匹夫不談,將豐易星拿下之後,再作打算,也是不遲!”柳幾點7點頭。

  當豐易星正為手下三個堂主死了二個,失踪一個;而狂怒不已時,”唐晴舟”卻出現在他的眼前了。'自然,這唐晴舟是由歐陽之乎易容而成的,柳兒的易容術也屬不凡了,加上歐陽之乎又是身著唐晴舟的衣衫,更是可以假亂真。

  歐陽之乎所扮的”唐睛舟”出現在“千異千幻宮”宮外的時候,正是天將黑未黑時,這是歐陽之乎特地選的時間,此時,人眼視物已不甚清晰,而不及掌燈之時,這恰好可以掩飾了歐陽之於的假面目。

  “千異千幻宮”的人已久未見水行堂堂主唐晴舟了,宮中私底下傳言唐晴舟已叛離了“千異千幻宮”,所以乍一見唐晴舟時,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甚至,已有幾聲刀劍出鞘之聲響起!

  歐陽之乎沉聲道:“宮主在否?”沒有人回答他,儘管有幾個人想回答,但始終都沒有開口,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了。

  歐陽之乎動怒了,他厲喝一聲道:“宮主在否?”聲音在透出一種逼人的威嚴!終於,一個原先是水行堂堂下之人上前一步,恭聲應道:“回堂主,宮主尚在,只是心情甚是不好,也許……”他欲言又止了。

  歐陽之乎“嗯”了一聲,跨入“千異千幻宮”之殿宇中,沒有人來攔他,他不由暗喜。

  柳兒曾潛入過此地,那次還折了二名無魂無魄殺手。歐陽之乎進來之前,她已將“千異千幻宮”的格局方位都大致地描述了一遍。歐陽之乎因為有了扮作奉少文進入”殘雨樓'之經驗,所以心中倒不致於沒底。

  走進正殿,沒有見到豐易星,那麼按柳兒所探知情況的規律,此時奉易星極可能在一個書房裡。豐易星乃武林中人,過的是刀尖上討活路的生活,但他卻有讀書的習慣,特別是心情狂躁不安時,他便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然後,他讓人將他反鎖起來,在裡邊一呆就是一夜,在這一夜中,誰也不許去打擾他。否則,他定會是暴跳如雷,那人便是性命堪憂了。

  歐陽之乎徑自往豐易星的書房走去。

  幾個“千異千幻宮”的人驚訝地看著他,因為平時遇上這種'情況,唯有曾小雨敢去書房中找豐易星。

  但驚訝歸驚訝,他們也不去勸阻這個“唐晴舟”。因為這幾天來,殘陽堂堂主馬如風、寒香堂堂主曾小雨先後死於非命,已弄得“千異千幻宮”人心惶惶,總感到有種不祥之感在籠罩著“千異千幻宮” 。甚至,還有人巴不得”唐睛舟”去惹惱豐易星,然後豐易星一怒之下,廢了唐晴舟之堂主職位,那別人便可以乘隙而上了。

  歐陽之乎來到豐易星的書房門外,門外有二個人站著,一個是頭大如笆斗、橫眉豎目的大漢,另一個卻是身著青袍,唇紅齒白的俊秀儒士。

  歐陽之乎不知如何稱呼他們,但卻知道他們是負責攔截別人闖入書房的,於是,他遠遠地便低下了頭,只顧往前走。

  青袍儒士搶上一步,橫在歐陽之乎身前,道:“唐堂主請留步!”話說得客氣,語氣卻是不容他拒絕的,因為他們兩人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堂下,而是直接對豐易星負責。

  歐陽之乎似乎一驚,方抬起頭來,道:“我有要事求見宮主。”如此一來,他便無需稱呼這兩個人的名字了。

  青袍儒士不咸不淡地道:“唐堂主真是貴人多忘事了,你不知宮主在書房裡時,是不允許別人打擾的?”語氣頗為傲慢。

  歐陽之乎咽了口口水,似乎有些不樂意了,他也搶上一步,冷聲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誤了事,恐怕你是擔當不起的。”言罷,雙目逼視著青袍儒上這時,那豎眉大漢已有些不耐煩了,冷冷一笑,道:“為宮主盡忠職守乃我們二人應盡之責,唐堂主若是再苦苦相逼,便休怪我們對唐堂主你無禮了!”歐陽之乎便提高嗓音道:“你這是威嚇我嗎?”青袍儒士面無表情地道:“這便看唐堂主的選擇了。唐堂主切莫再用什麼'要事,大事'來壓我們,我們也不是嚇唬大的。”言罷,”嗆”的一聲,他已有一柄長劍在手!豎眉大漢雖未如此,但也已手扶兵刃了。

  歐陽之乎哈哈一笑,道:“二位好大的火氣!我不妨直接告訴二位,此次老夫找宮主,是為了曾小雨曾堂主。馬堂主之死而來的,我已查知殺害二位堂主之凶手是何人,他便是……”倏地,書房里傳來一聲嘶啞的聲音:“唐晴舟,你進來吧。”歐陽之乎心中一喜,卻不露於神色,只是挑釁似地向青袍儒士和豎眉大漢掃了一眼,冷哼一聲。

  那二人氣得七竅生煙!但宮主已發話了,他們又能如何?只好將門鎖打開了。

  歐陽之乎得意地撇了撇嘴,”吱呀”一聲,推開了書房之門,走了進去。

  青袍儒士與豎眉大漢恨得直咬牙!

  歐陽之手反手掩上門,便聽得“咔嚓”一聲,他知道定是裡頭又被反鎖上了。

  書房裡有一個人在背手而立,身著極為樸素,他手中捧著一本書,因為是背著手,所以歐陽之乎可以從後面看清那本書的書名,卻是一本《道德經》!

  再看四周牆邊的書架上,排滿了大小厚薄不一的書卷,歐陽之乎先是以為豐易星乃博學之人,哪知再一細看,那些書卷竟全是《道德經》:只是版本不一而已!

  歐陽之乎心中不由冷笑道:“如此一個不知仁義廉恥之人,卻擁有如此多的《道德經》,實乃滑天下之大稽。”正想著,豐易星開口了,只聽得他用嘶啞的聲音遭:“唐晴舟,為何有三四日未見你的人影?”歐陽之乎忙道:“屬下前幾日在華玉池中遇見一人,自稱遇見過'無影鶻鶻',屬下自然上前盤問,豈知那人乃以此誘我上前,我一及其身,他便猝然發難,幸虧我應付及時,才一掌斃了那人,但他的同黨。卻乘亂逃逸,屬下便一路追查,可惜終讓他擺脫了屬下。”他所說的與豐易星在華玉池中探得的情況並無不0同,所以豐易星便信了歐陽之乎的話,他接著問道:I”那你方才在外頭說你已知殺死曾小雨、馬如風之凶{手是誰,又是怎麼回事?”歐陽之乎道:“屬下所言自是屬實,說起來,那兇手與宮主還是有些牽扯的。”豐易星”啊”了一聲,緩 緩地轉過身來,歐陽之乎這才看清了他的臉,竟是平凡得很,把他往人堆裡一推,他便被埋沒在人堆中了,毫不起眼。說他是習武之人也像;說他是郎中也像:說他是一介農夫,似乎也不錯。反正他便是那種最不起眼的人,伸手一抓,便可以抓得一大把來。

  歐陽之乎接著道:“那兇手這次屢屢向我們千異千幻宮出手,目的只是為了一本與'無影鶻鶻'有關的書。這'無影鶻鶻'宮主先前已與我們講過,屬下至今還記得,但那本書,宮主卻是從未在我們面前提及,我也不知是何書,想必是他們師出無由,胡亂地編了個什麼怪書之名,來詐我們吧。”豐易星冷冷地掃了歐陽之乎一眼,道:“你切莫東拉西扯!那兇手與我有什麼牽連你還沒有說清楚呢。”說到這兒,他向外面喝了一聲:“柏勝,掌燈!”

  外面便響起了腳步聲,大概是提燈去了。

  歐陽之乎一聽,不由緊張起來,他心知只要燈一亮,像豐易星這樣的易容高手,極可能立即將自己看出來,情急之下,他便上前一步,道:“此人現在已收服了'無影鶻鶻',而且又擁有半部'易佛心經'。”豐易星眼光突然大變,變得隱然有殺機閃動!——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43
第五卷第七章不擇手段
  歐陽之乎不由吃了一驚,不知自己是否露餡了,但事已至此,擔心已是多餘的,他便硬著頭皮把話往下說:“那人武功超幾入聖,屬下幾乎也命喪他手,看他兵器,卻是一支玄鐵戟,我便猜出或許是豐魂星那老匹夫,宮主你不是常提醒我們時刻戒備著'飛魂樓'的人麼?

  想不到這次他們果然向我們'千異千幻宮'出手了。”豐易星目光忽然變得極冷極冷,他陰森地道:“你是如何知道豐魂星手中擁有半部'易佛心經'的?又是如何知道'無影鶻鶻'已被他收服?”歐陽之乎聽到遠處腳步聲已響起,不由有些著急,便將聲音放低,神秘地道:

  “這事說來巧得很,那日,我一路向北,卻見'飛魂樓'的三大殺手血蝙蝠、綠蜻蜓,花狸貓帶著數十個無魂無魄的殺手向問天教那邊而去…… ”豐易星被他的話吸引了,道:“問天教察覺了麼?按理以問天教目前的勢力,應 這些人尚是不成問題的,尤其是'寒天三友',頗為辣手,這也是為何我們千異千幻宮沒有向他們出手之原因。”歐陽之乎聽他如此一說,不由有些心驚,沒想到'邪佛上人'的幾個徒弟至今還在明爭暗鬥,欲置對手於死地之心。

  但表面上他仍不露聲色,又將聲音壓了壓道:“其實,那殺死兩堂主之人並非豐魂星,而是一個宮主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I豐易星見他如此賣關子,臉上不由傲勃然變色。

  I歐陽之乎忙道:“那人竟是宮主師妹豐紅月之子歐陽之乎。”此言一出,豐易容神色大變,喃喃地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的臉卻已煞白如紙!

  歐陽之乎神秘一笑,道:“屬下有物為證!”I說罷,他便將手伸入唐晴舟那件寬大的黃色長袍之中;豐易星顯然被他的手吸引住了,等待著他取出為證之物來。

  倏地,歐陽之乎的手疾然抽出,猛地一揮,數十枚銀針如驟雨般射向豐易星!

  大驚之下,豐易星已拔地而升!

  但因為挨得太近,歐陽之乎出手又太過突然,仍是有一枚銀針中了他的右腿“環跳穴”,他右腿不由一麻,大駭之下,他已出手如電,迅速無比地拔針、解穴!動作一氣呵成……饒是如此,他的右腿仍是脹痛得很!

  未等豐易星落地,又是數枚飛蝗石射出!

  然後是飛鏢、袖圈、羅漢錢、袖箭鐵蓮花……

  唐晴舟不愧是唐門弟子,他身上所穿農衫中的暗器何止十種?

  歐陽之乎的暗器手法遠遠不及他的刀法高明,但他已是一招佔了先機,加上他的內力雄厚異常,“任、督”二脈已通,再以“易佛心經”中的內功心法勤加修煉,其內力已是突飛猛進了,所以他擲出之暗器,雖然角度不夠刁鑽,認穴不夠準確,但其速卻是快逾閃電!

  眼看著歐陽之乎的暗器鋪天蓋地而來,豐易星不由又驚又怒!但歐陽之乎出手大快,暗器一件接著一件,暗器劃空而過之聲,不絕於耳!

  無奈,豐易星只好提起全身內力,掠走騰越,其身形出神入化,神出鬼沒,竟將歐陽之子大部分的暗器閃了過去,只有一支袖箭扎中了他的左臂,一陣鑽心之痛讓他狂怒不已!

  他還道是唐晴舟想謀權奪位,才向他出手的呢!

  心中恨恨地道:“只要你的暗器一用完,便由不得你如此猖狂了。”他己利用機會拔出“心碎鉤”。只聽得歐陽之乎左手一揚,口中厲喝一聲:“中!”豐易星趕緊又一閃身,沒想到歐陽之乎這一招卻是虛招,他已藉著這個機會,拔出藏在懷中的“巨闕狂刀”。因為唐晴舟的衣衫寬大,他身藏一柄刀,無論是其他千異千幻宮之人,還是豐易星,竟都未看出來。

  長刀一出,他便如一片雲絮般飄起,身形側轉,藉著這半轉之力,“巨闌狂刀”猛辣無比地自下而上斜掃奉易星腰際!

  豐易星見眼前這個“唐晴舟”突然亮出刀來,不由吃了一驚,但已容不得他細想,歐陽之乎的刀便已破至而至,挾起一片呼嘯之聲。

  豐易星聞聲一驚,單手持“心碎鉤”,疾然一掄,寒刃便燦亮如電,幻凝成晶瑩的扇形,便如無數寒刃在須臾之間於空中一字排開,鉤刃寒芒濛濛,發出刺耳的裂帛之聲,似乎欲一招之下,便把歐陽之乎的心鉤個粉碎!

  這肉,書房內的打鬥之聲已驚動外面的青袍儒士與豎眉大漢,青袍儒士掏出鑰匙,便欲去打開房門,但因光線不亮,一時卻對不准鎖眼,弄得一陣稀里嘩啦的響聲。

  歐陽之乎一聽,暗叫:“不好,外面的人要進來了。”情急之下,他忽然生得一智,大聲叫道:“啊喲!”然後待了少頃,又大聲嚷道: “柏勝,還不速速進來,我已支撐不住了,這老匹夫竟如此厲害!”豐易星一聽,以為柏勝早已與“唐晴舟”勾結,不由更是驚恐,大喝道:“鼠輩敢爾!”他本是多疑之人,對屬下頗多猜忌,聽歐陽之平如此一喊,更是深信不疑了。如此一來,他反而心安些,因為他知道以他自己的武功,對付唐睛舟並不困難,即使唐晴舟平時有所隱藏,但也高明不了太多。

  而柏勝那邊,豎眉大漢霍單飛自然可以頂住。

  果然,門外,一聲響,似乎是青袍儒士將已打開的鎖又重新鎖上了。然後是一聲兵刃出鞘之聲,接著是柏勝的一聲怒吼:“你……”聲音戛然而止,大概是被霍單飛逼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聽得青袍儒士霍單飛冷聲道:“吃裡扒外,以下犯上的狗賊,今日便讓你做我劍下亡魂!”原來,他一聽歐陽之乎的呼喊,再加上豐易星的一聲:“鼠輩敢爾!”便斷定柏勝已懷有異心,而豐易星之武功又比唐晴舟高出許多,最終必是豐易星殺了唐晴舟,那時,即使自己殺不了柏勝,柏勝也逃不了宮主豐易星一擊,自己現在只需纏住柏勝即可,將來必是奇功一件!

  如此一想,他便一招緊過一招,向柏勝狂攻而去。

  柏勝又急又怒,大聲道:“你怎可聽他胡言?”口中說著,腳下卻不敢停,竭力閃避著霍單飛的劍。

  霍單飛冷聲道:“不聽宮主的,那還聽你的話不成?”柏勝一時惶急,脫口道:“他算什麼宮主?”他指的是讓霍單飛不要聽歐陽之乎的鬼話,卻被霍單飛誤會成是讓他不要聽奉易星的話,他說的”他算什麼宮主”,指的又是歐陽之乎扮成的唐晴舟,霍單飛再次誤會了他的意思,厲道:“竟敢對宮主如此不敬!”下手便更見狠辣!

  柏勝心頭之火”騰”地升起,反手一摸,一根軟鞭已在手中,冷聲道:“我還怕你不成?”兩個人便惡鬥不已,他們二人都認定“唐晴舟”不會是豐易星的對手,所以並不擔心書房內的局勢。

  果然,裡邊不時傳來豐易星的怒喝聲和“唐晴舟”的慘叫痛呼,看樣子,”唐晴舟”

  至少已有五六處受傷了,再過幾招,豐易星便可將他拿下了。

  而事實上,書房內的情景卻與他們二人的想法恰恰相反,此時是豐易星險象環生!

  他被歐陽之乎驚絕人寰的刀法弄得大駭!

  只見歐陽之乎刀隨人走,芒光森森,寒刃閃閃,一抹彎月似的湛藍弧芒疾然劃向豐易星之左肋!

  豐易星的“心碎鉤”猝然迎出,銀色的光芒在空中打著旋,激盪著,彷彿帶著有靈性般繞轉回身,恰好迎在“巨闕狂刀”之前。

  歐陽之乎道了聲:“好!”聲音響時,他已長身而起,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掠向豐易星,刀光如齊排柵影,在真幻互換,削銳的刃面剖裂著空氣,像是要把空氣切成無數碎片!

  豐易星在剎那間的驚恐之下,“心碎鉤”已抖得團團燦殼並且密集的光芒,寒芒與寒芒浮沉連衡,形同光練,迎向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刀光。

  歐陽之乎本是撲逆迷離的刀光卻在這一剎那間凝練而收了,那些讓人目眩的幻影全部消失,刀身斜斜而出,如鬼魂附體般輕顫迂迴,然後疾然狂吐!

  一聲悶哼,豐易星已踉蹌而退出幾步——他的左胸,已被“巨闕狂刀”劃出一道近寸許深的長長刀傷!

  但歐陽之乎的慘叫聲比他的更響!

  顯然,他是要用自己偽裝的慘叫聲來掩蓋住豐易星的悶哼,從而迷惑外面的人,讓他們誤以為吃虧的是自己。

  便在此時,遠處響起了一片嘈雜之聲,似乎有人在大叫”救火”。歐陽之乎心中一喜,他知道柳兒也已動手了,如此一來,千異千幻宮更是大亂,恐怕一時是無人來書房這邊了。

  豐易星聽到歐陽之乎不時無緣無故地慘叫一聲,似乎有些明白過來7。但歐陽之乎根本不給他太多暇想的時間,他一聲清嘯,“巨闕狂刀”發出尖銳而悠長的破空之聲,散炫著星星點點進耀之光點,似乎有些搖晃不定地攻向豐易星。

  刀至半途,突然換了線路,猝然變得銳氣縱橫,交相穿射,宛如一條緩流中的暗蘊之千百股激蕩的細流,在平徐中顯示著強烈而又怪異的力道。

  豐易星幾平對自己的武功失去了信心!他突然發覺無論如何應付,最終總是難逃過一傷!

  但他卻不能不迎上去!這一招,幾乎已凝集了大半生的心血了。

  但見“心碎鉤”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而出,耀眼的光芒閃幻著千變萬化的形體,或是成團成片,或是成點成線……

  他的“心碎鉤”劃空而過時,發出了刺耳的嘯聲,宛如鬼哭狼號!

  心碎鉤!心碎鉤!!心碎鉤!!!

  但,最後心碎了的卻是豐易星。

  歐陽之乎的刀似乎活了,有了靈氣,刀刃與他的身體同時急旋,巨大的螺形光芒圈著他的身軀,濛濛青白寒氣滲著冷焰似的芒彩,又形如寶塔聳立,鋒利的刀形在虛幻與實體交相互映。

  刀光在衝射、流掣、彈飛!但所有的刀式最後全聚於一點,那便是豐易星!

  一聲慘叫!這次卻是豐易星自己發出的了。

  他的身軀突然散開了一一胸前的每一塊肉,每一股血,都是在周遭撕裂拋灑,他的身子似乎無意中被捲入一個碩大無比詭異異常的刀輪之中,身子便被飛旋的快刀在那一剎那間斬得支離破碎了。

  但他還來得及說一個字:“你……”歐陽之乎長刀已收,冷冷地道:“豐紅月之子,歐陽之乎!”豐易星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然後,向後倒仰而下!

  但歐陽之乎卻不讓他就那麼順順噹噹地倒下,在他將要及地時,他已飛起一腳,豐易星的軀體便又重新飄升而上,此時,歐陽之乎已揮出一記罡烈無匹之掌!

  豐易星的軀體便在那掌風一擊之下,向書房之門直接撞過去。

  “轟”的一聲,那扇門被硬生生撞出了一個人形的缺口。

  歐陽之乎便從那個人形缺口中走了出來,樣子有點瀟灑。

  門外鬥得正酣的柏勝與霍單飛一下於驚呆了,他們驚駭地看了看地上豐易星那支離破碎的軀體,又看樂看歐陽之乎,呆如木雞!

  歐陽之乎一笑,道:“從此千異千幻宮便是我唐晴舟的了,你們二位誰不服氣?”沒想到兩個人都忠義得很,齊齊怒吼一聲,向歐陽之乎疾撲而來!

  當然,霍單飛見柏勝也撲向歐陽之乎時,不免有些驚訝。

  一道寒芒從歐陽之乎的身邊閃觀!

  二人慘叫一聲,柏勝與霍單飛已雙雙捂著胸口,往後翻跌!

  歐陽之乎長刀已收,他又冷冷地道:“你們二人還有誰不服氣?”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了,因為那兩人都已死了!

  歐陽之乎理了理衣服,跨過柏勝與霍單飛的屍體,向正殿走去。

  正殿已是一片混亂,因為起火之處正是這兒。歐陽之乎走至殿中央,大喝一聲:“全給我住手!”

  歐陽之乎這一聲大喊,貫入了全身驚世駭俗的功力,千異千幻宮的人不由齊齊一震,停下手來,一時只剩下火焰的”劈剝”聲。

  歐陽之乎以極其威嚴之口氣宏聲道:“豐易星橫行暴戾,常對屬下弟兄無端猜忌,我唐睛舟為千異千幻宮千秋大業能長盛不衰,已以一己之力,除去此老賊!諸位願與我唐某共謀大業的,我們便仍是兄弟,若是與我道行不合,欲另謀高就,我也不強留!現在,願留下的站在左邊,願走的,那麼便:請!”千異千幻宮中人登時大嘩!

  有人高聲叫道:“唐晴舟,你這狗賊,竟然以下犯上,篡權奪位,此舉人神共怒,我們若是追隨於你這狗賊,那豈非是讓人笑掉大牙!”立即有人大呼小叫地響應,歐陽之乎略略一掃,約摸有四五十人之多。

  但更多的人是沉默著,靜觀事態之變。

  他們心中都在盤算著:“唐晴舟能廢了豐易星,武功定是已深不可測了,此次突然向豐易星發難,定是蓄謀已久,若是冒昧跳將出來,恐怕是會被當作出頭之鳥給壓下來,看眼下之局勢,倒不如讓別人先試試唐晴舟的鋒芒,若是並無甚麼能耐,那時再動手,也不算遲。”

  當下,千異千幻宮的人既無人離宮,也沒有人向左側走,大部分的人都往右側靠了,卻有四五十人向歐陽之乎逼了過來。

  歐陽之乎一看,暗道:“竟是一窩見風使舵之徒!今日我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那他們是不會心甘情願聽我的7。”於是,“嗖”的一聲,他的“巨闌狂刀”己斜斜而立,刀身閃著懾人魂魄之光芒!

  立即有三個人狂叫一聲,向歐陽之平旋風般卷將過來,二個使劍,一個使鉤。

  “巨闕狂刀”挾著尖銳的呼嘯之聲,進射而出!

  刀如鬼魅一般在二劍一鉤所織成的光網中穿梭而進,閃電般七次進出於使鉤之人的胸膛!

  赤漓漓的鮮血,幻作各種不同的可怖景象!

  在使鉤之人的軀體尚未倒下之時,歐陽之乎已斜飄而出,同時“巨闕狂刀”向後一撩一遞,冰涼徹骨的刀便一下子扎進了從後面進襲而來的那人之小腹!

  然後,歐陽之乎一抖腕,刀鋒便將那人的腹腔生生劃出一個大豁口!

  歐陽之乎的刀絲毫未作停滯,它從那人的腹腔中帶著隱隱血光跳將而出之後,已曳著一道流光,一劃而上!

  一把利劍立時被“巨闕狂刀”生生削斷!

  那人還未來得及驚叫一聲,歐陽之乎的刀便己深深地切入他的咽喉,把他的驚訝與恐懼一刀封死!

  眨眼間,三個活蹦亂跳之人便已成了刀下亡魂!

  又有四個人一聲不吭地疾撲而上!

  刀光再現!

  眾人幾乎未看清歐陽之乎是如何出手的,那四個人便已如敗革般高高拋起,轟然落地,每一個人的頸上,都已是鮮血”汩汩”而出!

  那四五十個鼓譟不已之人已是心驚膽戰了,已有人開始動搖!

  歐陽之乎已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們內心的恐懼,決定趁熱打鐵,讓他們五體投地!

  於是,不等對方先出手,他的身子已如鷹隼般飄然而升,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折向那群人之中。

  人未至,他便已先揮出一記罡烈之勁風,遙遙擊向那群人,掌風呼嘯,將空氣擊打得“劈啪”作響!

  待歐陽之乎落於人群中時,已有四人被那記掌力震得頹萎於地!

  另外又有幾人也站立不穩,踉蹌而退。

  歐陽之乎舌綻春雷,怒吼聲中,他“巨闕狂刀”已如風般卷將而出!

  一時,那人群之中,每一寸空間裡似平都有歐陽之乎的刀光在閃爍!

  又有十三個倒下了!

  那些人再也支撐不住,十餘個人已戰戰兢兢地跪7下來,口喊:“宮主饒命!”另外二十餘人“哄”地一聲,向外逃去!

  歐陽之乎仰天長笑,氣震山河!

  長笑聲時,所有的千異千幻宮的弟子全都跪了下來,躬伏於地,齊聲道:“宮主神威蓋世!”此時,他們已是心甘情願奉“唐晴舟”為宮主了,因為歐陽之乎的武功在豐易星之上,奉他為宮主,以後在武林中揚眉吐氣的機會便更多了。

  歐陽之乎看著地上黑壓壓的近二百號人,不由頗為感慨,他這才明白權力能帶來什麼了。

  但他知道,他是不願也不會陷於其中的。

  他所需要的,只是利用他們,摧毀“飛魂樓”的基礎勢力!

  這也算是以惡制惡罷了,歐陽之乎覺得這樣做,並無不妥之處。

  他威嚴地干咳一聲,道:“眼下之事,是先將這火滅了。”眾人齊道:“官主神諭!”

  然後眾人便又開始大呼小叫地滅起火來,其實火併不很大,加上這些人一心一意要在新宮主面前表現一番,無一個不是全力而為,火勢很快便被壓了下去,火終於滅了。

  只有一些濃煙與嗆人的木炭味瀰漫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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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八章融石化冰
  歐陽之乎滿意地看著他們,心道:“只要用好了,這些人還是能辦一些事的。”這時,千異千幻宮的門口走進來了一個女人,一個美得驚人的女人!

  所有的千異千幻宮弟子都向她望去。

  有二個人已向她圍了過去,冷喝道:“什麼人?”那女人道:“你們的宮主夫人!”千異千幻宮之人全知唐晴舟並未娶妻,那麼此女子定是胡言亂語了,於是那二人便暴喝一聲,向這女子急襲而上,他們要拿了這狂妄之女子,以此作為獻給新宮主的一份禮物。

  那女子一動不動,似乎對迎面而來的刀光劍影全然視若無睹!

  已有人暗自道:“可惜,可惜,如此花一般的容貌,便這樣香消玉殞了。”卻聽得一聲冷喝:“休得無禮!”此語正是歐陽之乎所出。那兩個人便如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木立不動了。

  然後,歐陽之乎向那女子迎了上去,牽起了她的手,溫柔地道:“夫人受驚了。”話畢,他不由先笑了,柳兒也笑了起來,他們這是勝利者的會心之笑,所以笑得酣暢淋漓!

  眾人也訕訕地陪著他們笑,心中卻道:“宮主好艷福,如此天仙般的女子,也不知他是從何處覓來的。”笑聲落時,歐陽之乎攜著柳兒的手,在北首的那張高高在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宏聲道:“我唐某從未曾與諸位謀過面,今日,便麻煩諸位自我引見一番,如何?”

  他如此說,自是因為他也叫不出這一大群人的名字,現在便可趁機記下一些了。他輕輕地對柳兒道:“你記殘陽堂的,我記寒香堂的,水行堂我們兩人都記。”他如此安排,自然是因為唐晴舟本是“水行堂”堂主,若是這本堂之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便有些蹊蹺了。

  當下,那些人便挨個兒把自己的姓名,江湖叫號等等一一向柳兒介紹了一遍。歐陽之乎與柳兒縱是聰明異常,也是只能記住大半。

  每當一個人說完時,柳兒都要微微向他一笑,這是一種極為燦爛真誠的笑,它能融石化冰!

  所有的人都為她的笑容所震撼,他們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那種笑洗了一遍,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這笑聲讓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的齷齪之處,不由都有些窘迫不安。,歐陽之乎的卓絕武功與柳兒的溫柔雍容大方,已完美地結合為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成功地將千異千幻宮的人心束縛住了。

  柳兒開口了,她的聲音極為甜美!

  千異千幻宮的人聽得痴痴傻傻。

  只聽得柳兒道:“這些時日,我宮中屢出慘案,殘陽堂堂主與寒香堂堂主先後慘遭毒手,宮中一時人人自危,人心惶惶。”頓了一頓,接著又道:“現在我們已查明了殺害曾小雨、馬如風二位堂主之人,乃'飛魂樓'樓主豐魂星!”下邊頓時一片竊竊私語。

  有人道:“原來是他!難怪二位堂主都是未作多大的反抗,便已斃命。”另一個人道:

  “據說這老傢伙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極,不知我們宮主與之相比,又是如何?”又有一個人接話道:“無論如何,這仇仍是要報的,我看宮主定是已成竹在胸了。”一時嘰嘰喳喳,不可開交。

  歐陽之乎乾咳一聲,下面頓時鴉雀無聲!

  柳兒見歐陽之乎一副作調的樣子,不由暗自好笑。

  只聽得歐陽之乎清了清嗓子,道:“豐魂星殺我宮二位堂主,此仇不報,我千異千幻宮以何臉面在江湖中立足?本宮主已有復仇之計,只要諸位與我同心齊力,擒此惡賊再問鼎江湖,指日可待!”眾人齊呼:“忠字當頭,萬死不辭。”歐陽之乎道:“好!宮中目前尚無堂主,暫時一切行動皆由本宮上與夫人直接指揮,若是有刁蠻不馴者,休怪我翻臉無情!

  自然,赤膽忠義之人,本宮土是不會虧待他的。”他如此說來,意在暗示眾人宮中堂主之位尚是空缺著,有功者,便可居之。

  如此一說,果然已有人一臉躍躍欲試之狀。

  歐陽之乎接著道:“飛魂樓中的四大殺手已被我殺了三個,另外一個也已死於問天教教土豐甲星之手,豐魂星如今已是孤掌難鳴!加上'飛魂樓'在攻打問天教及'恨谷'時,已折了不少人,此時正是元氣大傷之時,我宮只需乘虛而入,便可勢如破竹!”其實,“飛魂樓”的情況如何,他自己都只是連猜帶蒙的。

  但他如此一說,千異千幻宮弟子士氣已是大增!

  歐陽之乎又道:“今夜,我便要派二十個人去'飛魂樓'探聽情況,谁愿前往?”便有三十餘人站了出來,一副摩拳擦掌之狀。

  歐陽之乎點了二十個,道:“你們此次去,只是為探得消息,無需與'飛魂樓'的人正面交鋒,當然,若是一不小心殺他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壞事。'說罷,他大笑起來,眾人也一同揚聲大笑。

  當夜,歐陽之乎便與柳兒在豐易星下榻之處靜候那二十個人。

  將近拂曉時,那些人才回來,卻只有十三個人了,他們將探得的情況一一告之歐陽之乎。

  “飛魂樓”如今還有九十多人,皆為神情木然空洞之人。

  豐魂星形態枯瘦,使一柄玄鐵戟,豐魂星因四大殺手之死,極為震怒。

  豐魂星有妻,其妻不諳武功。無子無女。

  豐魂星之武功神出鬼沒,深不可測,千異千幻宮的人分作三路,其中一路一時疏忽被豐魂星撞見,七個人竟無一生還!

  此次行動,共襲殺“飛魂樓”五人。

  歐陽之乎沉聲道:“這些情況本就已為我所掌握,你們再去探來,又有何用?”第二日夜,歐陽之乎又派出二十人。

  這一次,回來的卻仍是二十人。

  他們說“飛魂樓”今夜遭人襲擊,那人也是中年漢子,有一條腿似乎跛了,那人先是殺了十一個“飛魂樓”的人,但當豐魂星出手時,他竟未能走過二十招!

  歐陽之乎暗暗吃驚,心道:“定是豐千星了。”口中卻道:“那人死了嗎?”眾人道:

  “那倒未曾死,本來他已是笈笈可危,眼看便會命喪戟下,但便在那時,'飛魂樓'外突然有成千隻各種猛獸向'飛魂樓'衝來,'飛魂樓'一亂,那跛足之人便乘亂逃走了。”歐陽之乎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柳兒在一旁輕聲道:“你忘了'萬獸山莊'了嗎?”歐陽之乎恍然大悟,心道:“定是小六林子了。”一時不由很是為小六林子擔心,忙問道:“那些猛獸怎會向'飛魂樓'衝來?”眾人道:“我們伏在暗處,並未看清情勢,但聽豐魂星之呼喝聲,大概是有一異人驅逐而來的。”歐陽之乎急道:“那異人有沒有現身?”眾人道:“這倒未曾見他的身形,大概是匿身於暗處了吧。”歐陽之乎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飛魂樓如此殘殺其他門派中人,已引起公憤,所以才不斷有人襲擊他們,這正是我們千異千幻宮的太好機會。'飛魂樓'這幾年在江湖中名聲極響,而現在卻已是外強中乾,只要我們十異千幻宮一舉滅了'飛魂樓',那麼我們的聲望便如日中天了。”柳兒接著道:“明晚,我們最後出擊一次,那時,我們將派四十人去,要以一切手段,削弱對方有生力 ,注意要避開豐魂星那個老賊。”第三日,又有四十個人乘夜而出。

  這一次,回來的只有二個人了。

  而且其中一個,已是傷得極重,全身都是斑斑血跡,他一進了千異千幻宮,便再也支持不住,倒於地上!

  歐陽之乎忙讓人趕緊包紮搶救。雖然,他的目的只是能順利為父母報仇,而利用了他們,而且這千異千幻宮中人也並非什麼善類。但見那人傷成那個樣子,也暗暗佩服他的驍勇。

  另一個人也已是臉色蒼白,他喘息了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說清楚。

  原來,昨夜先是跛足之人襲擊,後來又有十條猛獸衝入,'飛魂樓'已是元氣大傷,只剩五十多個無魂無魄殺手,加上今夜一開始千異千幻宮之襲殺,'飛魂樓'已只剩三十餘人,此時,便有人貪功,冒然向“飛魂樓”正面進攻,豐魂星正在火頭上,見有二十幾人向“飛魂樓”衝殺過來,便將一腔怒火全撒在他們身上,眼看二十幾個人眨眼間便倒下八九個,眾人這才後悔了,便分作幾個方向,向外衝殺。而“飛魂樓”中的無魂無魄殺手又已圍住他們,一陣激烈的拼殺之後,便只有兩個人活著逃出來了。

  歐陽之乎暗暗心驚,看來豐魂星的武功真的是深不可測,不知自己與之相比,差距如何?

  柳兒見那人已是極為疲倦,便道:“你下去吧,好好歇著,我讓人替你燒幾個好菜,再熬點參湯,從今日起,你便是寒香堂堂主了。”那人一驚,看了看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點了點頭,道:“這正是本宮主之意!”那人長揖於地,道:“屬下樂之偉謝宮主賞識之思!屬下將來一定會為宮主赴湯滔火,萬死不辭!”言罷,恭然而退,臉上已有慨然之色!

  柳兒掩上門,這才輕聲道:“如今'飛魂樓'只剩四十幾個無魂無魄殺手了,而千異千幻宮尚有一百一十多人,縱使無魂無魄殺手再驍勇,至少能與他們拼個於手,如此一來,我們只需專心對付奉魂星了。”歐陽之乎道:“自從四大殺手死後,我對'飛魂樓'的屬下,已不甚放在心上了。如今有了千異千幻宮的人為我們衝鋒陷陣,那更是再好不過了。但我們的目的並非是要滅了一個門派,而是要讓豐魂星血債血償:我爹、我娘、冬青姑姑、香兒、唐木……”他一個個地數著,雙目已盡赤!

  他的憤恨之情,柳兒自是明了,但她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否則一著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於是,她道:“歐陽大哥,明夜我要親自帶些人去飛魂樓'跑一趟。”歐陽之乎大驚,急道:“不,那太危險!”柳兒笑了,笑得很輕鬆的樣子,她道:“對別人來說,可能有點危險,但我卻不同,歐陽大哥別忘了我以前終年累月便是晝伏夜出,刺探消息與暗殺對我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了,何況,我還帶著四十個無魂無魄殺手?”歐陽之乎一愣道:“何來無魂無魄殺手?”柳兒一笑道:“連你都可以變為無魂無魄殺手,何況那些人?”歐陽之乎恍然大悟,但他仍不願讓柳兒去冒這個險。

  柳兒忽然不高興地道:“連小六林子都能在'飛魂樓'全身進退,難道我還不如她麼?

  歐陽大哥是不是太輕瞧柳兒了?”歐陽之乎慌了手腳,道:“豈敢,豈敢,只是…

  柳兒搶過話頭,道:“你已答應了,對不對?”歐陽之乎還要勸阻,柳兒突然大聲喊道:

  “明夜我將去'飛魂樓',願與我同去的弟兄,今夜便早早休息。”她如此大聲叫喊,門外的人自是聽得一清二楚,那麼歐陽之乎再阻攔,便讓千異千幻宮的人心寒。

  歐陽之乎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已決定暗中追隨柳兒而去。

  柳兒辦事稱得上雷厲風行二字。當夜,她便選定了四十人,然後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大通話,聽者無不動容,心道:“她一介弱女子,也如此不畏死,我等若再畏頭畏尾,也愧為鬚眉了。”當下,千異千幻宮群情鼎沸!

  柳兒對歐陽之乎使了一個眼色,歐陽之乎便道:“本宮主尚有一些事要對諸位分別交待,我與夫人在書房內,點了誰的名字,誰便進來,我要面授機宜!”眾人跟隨豐易星時,一向只是衝殺,哪會如此小心謹慎地佈署?眾人都有些好奇,便齊聲叫好。

  歐陽之乎與柳兒便進了書房,然後讓千異千幻宮的人三二個地進書房。

  每一個進去的人,自是被歐陽之平以極快的手法制住,然後柳兒動手,對他們作了一個小小的”手術”,他們便成了無魂無魄殺手了。

  因為他們對歐陽之乎毫無戒備,所以,一切進行得很成功,進來的人著了道之後,已無了理智,自然不會把真相告訴後來的人。

  待四十個人全部擺平時,柳兒的額頭已見汗了。

  四十個人挨挨擠擠地站在書房內,場面有些古怪。

  然後,歐陽之乎便出來了,對其餘的人道:“為了防上計劃外洩,這四十位弟兄便不再踏出書房一步了,諸位自然也不得進來。等明日天黑之後,由夫人親自帶著他們去'飛魂樓'。”眾人雖是有些奇怪,但又覺得若是宮主對四十個人同時下毒手,那無論如何也是會有聲響的,於是便放下心來。

  第二日天黑時,柳兒讓人送一壺酒來,然後,柳兒為歐陽之乎與自己各倒一杯后舉杯道:

  “歐陽大哥,為我送行吧,祝我旗開得勝!”歐陽之平便一飲而盡。

  柳兒狡黠一笑,道:“歐陽大哥,你累了,我扶你去歇息吧。”歐陽之乎真的覺得累了,他的手腳開始變得無力了,柳兒便將他抱7起來。

  這是豐易星下榻之處,自然有床,柳兒便將歐陽之乎抱到床上,放好。又蓋上被子,柔聲道:“我知道你會暗中跟我而去的,所以我便在那杯酒中放了一些藥,在這一刻鐘內,你便酥軟而不能動了,但你的人還是清醒的,也能說話。現在,你是不是想罵我?

  你便罵吧,我要走了,一刻鐘之後,你一切如初,但你已不知我與四十個無魂無魄殺手往哪兒去了,而那時宮中只有那個受了重傷的人知道'飛魂樓'所在之處。”歐陽之乎苦笑遣:“其實你直接對我說明,我也不會攔阻你。 ”I柳兒笑了,她道:“你要騙得我解了你的藥麼?

  我才不上當!你是一根頂樑柱,不能太早有所損傷,豐魂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今晚,我要讓他疲於應付!''歐陽之乎急道:“別去招惹那隻瘋狗!”:柳兒道:“我自有分寸!”說罷,她便出去了,歐陽之乎一動也不能動,全身酥如無骨一般,他又不能大聲叫喊,只聽得柳兒在門外對人說了些什麼,那幾個人連聲應是。

  少頃,又有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是柳兒帶著四十個無魂無魄殺手出發了'一切又歸於沉寂。

  歐陽之乎心中道:“柳兒,你太任性了,太任性了!”這一刻鐘,對他來說,是太過漫長了。

  當歐陽之乎身上藥性一去時,他便一躍而起,向門口如旋風般衝去。

  不用說,柳兒已經走遠了,歐陽之乎怔怔地站在門口,一臉茫然!幾個宮中弟子正要上前,歐陽之乎又倏然轉身,向內奔去,口中喝道:“受重傷的丁一彌在何處?”屬下忙道:

  “寒香堂偏廂!”這五個說完之時,歐陽之乎已從他眼前如輕煙般掠過,向寒香堂那邊而去。

  丁一彌受傷著實不清,整個人已是變得不成人形J●歐陽之乎一把拉住他的手,問道:

  “飛魂樓在哪個方向?”丁一彌聲若游絲地道:“從… …從宮中……至……華鎮之後……

  便可見……可見……一家鐵……鐵鋪,鐵鋪……西側有……有一石徑……沿……石徑向東而去……”歐陽之乎大急,喝道:“有幾里?”丁一彌被嚇了一跳,更是吐詞不清了:“大概……大概……走四十……四十…… ”未等他說完,歐陽之子已疾然轉身,電閃而去!

  丁一彌似乎一急,一下子又昏迷過去了。

  歐陽之乎展開登峰造極的輕功,向華鎮疾馳。眨眼間,便已至華鎮,然後他便看見了一家鐵鋪,兩側果然有石徑,歐陽之乎便沿著石徑,向東飄掠,其速端的是快如鬼魅過空!

  行四十里路之後,歐陽之乎傻眼了:眼前竟有三條貧道!

  那一瞬間,丁一彌若在歐陽之乎身邊,他便已死一百次了。

  歐陽之乎把牙咬得咯咯直響,他把丁一彌罵了個狗血噴頭之後,又把自己狠狠地罵了一通,他恨自己為何那麼性急,丁一彌分明還未說完,自己便急著走了。

  他越想越氣,忍不住在這曠野中大聲叫喊!”啊!”他把自己的焦慮、擔憂、悔恨全都貫入這一聲叫喊聲中,其聲如奔雷,迴盪之聲不絕於耳!

  倏地,一聲尖銳的鳥叫聲從遠處傳來!聲音極為熟悉。”無影鶻鶻。”歐陽之乎心中一動,他心道:“無影鶻鶻是只靈性之鳥,或可助我尋到柳兒。”於是,他便滿懷期望地打了一聲悠長的唿哨!

  很,陝,遠處又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聲,這次,聲響之處比上次近多了。

  當第三次鳥鳴聲響起之時,已是近在十丈以內了。

  然後,一團黑影挾著一陣輕微的風聲疾掠而下,落於歐陽之乎的肩頭,正是那隻“無影鶻鶻”。歐陽之乎大喜,比比划划地道:“你見了柳兒姑娘麼?”“無影鶻鶻”輕輕嗚叫了二聲,也不知它是說明自還是說不知道。

  歐陽之乎忍住性子,又比劃著道:“那個美麗的,拿一柄軟劍的姑娘,明白了嗎?”說到美麗時,他把自己的眉頭向上一吊,嘴巴噘起:說到軟劍時,他把手在腰中一摸,作拔劍之狀,然後又用手比劃著劍的長度,寬度。

  比劃完後,他眼巴巴地望著“無影鶻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1 14:53
第五卷第九章千劫戰笈
  無影鶻鶻”竟”咕''地叫了一聲,然後用它那鋒利尖銳的喙子叼著歐陽之乎的衣袖,用力拍打著雙翅。

  歐陽之乎大喜,道:“你是要帶我去見柳兒,對不對?莫拉,莫拉,我隨你去便是了。”

  說罷,他客客氣氣地用手輕輕地推了推“無影鶻鶻”,它真的就鬆開了歐陽之乎的衣袖,然後沿著一條岔道開始慢飛。

  歐陽之乎跟在“無影鶻鶻”後面奔掠,他還嫌“無影鶻鶻”飛得太慢,不停地催著它。

  一路急馳,也不知迂迴曲折了多少路,歐陽之乎都有些不耐煩了,卻仍是未見有人煙、屋宇。

  歐陽之乎終於忍受不住,對著前邊的“無影鶻鶻”大聲叫道:“餵,有沒有搞錯?”

  “無影鶻鶻”在前邊叫喚起來,似乎甚為著急。

  歐陽之乎剛停下的腳步又被叫聲催起,他自我解嘲著搖了搖頭。

  “無影鶻鶻”竟開始向一個山坡飛去了,歐陽之乎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也許它壓根兒未聽懂我的話,我卻這麼屁顛屁顛地跟在它後面,倒也可笑之極。”但既然已到了這一步,死馬也得當作活馬醫了,他拿定主意,若是再轉過這道山梁,還未有什麼發現的話,他便掉頭就走。

  在這樣雜草亂林中行走,他便難以跟上“無影鶻鶻”。到後來,他竟看不到“無影鶻鶻”

  的踪影了。

  正疑慮間,忽然聽到一塊岩石後有微弱的鳥鳴聲,歐陽之乎急忙飄掠過去,卻並未見到“無影鶻鶻”。歐陽之乎四下觀望,一無所獲,只好吹了一聲唿哨聲。

  又有鳥鳴聲響起,這次,竟是從他所站之岩石下邊發出的。

  歐陽之平嚇了一跳,忙縱身躍下岩石,蹲下身來,藉著朦朧的月光一看,才知在岩石下部有一個可容一人蹲身而進的洞穴,“無影鶻鶻”的嗚叫聲便是從這個洞穴中傳出來的。

  歐陽之乎不由大怒!他是要去飛魂樓找柳兒,可“無影鶻鶻”卻把他帶到這兒來!

  他憋了一肚子火,氣哼哼地轉身便走。

  “無影鶻鶻”卻“撲”地從洞穴中飛了出來,叼著歐陽之乎的衣領,便往洞穴裡扯。,歐陽之乎怒聲道:“再不鬆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他便舉起右掌,恫嚇地揚了揚,豈料“無影鶻鶻”仍不鬆喙,還是一個勁地把歐陽之乎往洞里拉。

  歐陽之乎不由有些奇怪,心道:“莫非,這兒還真有蹊蹺不成?難道是柳兒她……”,他不敢往下想了,便順著“無影鶻鶻”之拉扯,向這個洞穴中爬了進去。

  洞中自是漆黑一片,歐陽之乎又不能像烏那樣夜可視物,於是,他便掏出火石火絨,打著了。

  藉著火絨微弱的光線,他看到這個洞穴並不很小,少說可以容二十幾人,當然,只能蹲著,不能直腰。

  但洞穴內卻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這次,歐陽之乎都懶得責罵“無影鶻鶻”了,他將火絨滅了,便要向洞口爬出去。

  孰料,“無影鶻鶻”卻一下子攔在他的身前,從黑暗中傳出的低聲鳴叫和翅膀撲愣聲可以感覺得到“無影鶻鶻”很是激動。

  但這一次,歐陽之乎卻不再上當了,他仍是向前爬去。

  “無影鶻鶻”一聲怪叫,似乎有些憤怒了,看樣子,它是不願讓歐陽之乎出去了。

  歐陽之乎不由為難了,他知道這只異鳥之凶悍,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即使能傷了它或殺了它,卻是沒有這個權利,因為它是他母親豐紅月的師父所馴養的,何況它還救過他的命,也算是”恩鳥”了,他又怎能恩將仇報?

  為難之際,他只好又把火絨打著了,準備再次將洞穴查看一遍,若還是一無所獲,那麼他便要強行出去了。

  見他回頭了,“無影鶻鶻”歡叫一聲,也向裡邊飛去,在將近洞穴最深處時,它雙翅一振,飄落下來,用爪在地上抓呀抓的。

  歐陽之乎見它在刨地,一顆心便提了起來,只覺得嗓子乾得難受。

  他見“無影鶻鶻”動作那麼慢,那麼不協調,有心上前幫牠,但總沒有勇氣。

  他不敢想像在這土中會刨出什麼東西來。

  終於,土中現出一件淡黃色的東西來,歐陽之乎輕吱一聲,,慢慢地走上前,低頭一看,這才放下心來。

  土下現出來的是張油紙,似乎還包著什麼。

  歐陽之乎暗道:“這荒山野嶺之上,怎會有人將這油紙埋在這兒?油紙裡定還包著東西,那麼那是件什麼東西呢?”這下,歐陽之乎再也不擔心了,掄步上前,驅開“無影鶻鶻”,抽出“巨闕狂刀”,刨將起來。

  他的動作比“無影鶻鶻”快多了,很快,連油紙帶油紙包的東西,全被他刨了出來。

  看樣子,油紙裡包著的是一本書。

  打開一看,果然是書。

  歐陽之乎懷著滿腹疑惑,輕輕地將書翻開了。

  翻開了第一面,他便驚呆了!

  只見上邊寫到:“千劫戰笈,邪佛上人拙作!”莫非,這便是豐千星所說的,當年:邪佛上人'留下的那本武功心法?

  未等他看清,火絨已燒到了他的手上,他一驚,趕緊把火絨滅了,洞穴中又恢復了那片黑暗。

  “無影鶻鶻”尖銳地叫了一聲,向洞穴外如箭般長射而出。

  歐陽之乎立即想到柳兒,忙也從洞穴中掠出,向來路奔去,其勢快逾電掣。

  很快,他便回到了岔路口,他仍是不知該往哪一條岔路上去。

  正猶豫間,他突然看到有一條岔道上有一個人影,正向這邊踉蹌而來。

  歐陽之乎的心頓時急劇地跳動著,甚至,他都不敢再去看那個人影。

  但又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使他不得不向那踉蹌而行的人影望去,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飄了起來,全無分量一般,沒有著落之處。

  當人影漸近時,藉著淡淡的月光,他終於看清那人真的是柳兒。

  但,柳兒的身形似乎與平日不同了,讓歐陽之乎覺得很不對勁,一時卻又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歐陽之乎喊了一聲:“柳兒!”便向那邊飛掠而去。

  柳兒似乎有點驚訝,卻沒有回答他。只是笑了一下,笑得極為勉強,似乎是忍著傷痛在笑。在淡淡的月光下,那笑容顯得蒼白、淒涼,但又隱隱有一種欣慰之意。

  歐陽之乎彈身掠至柳兒身邊時,柳兒一個踉蹌,幾欲摔倒,歐陽之乎大駭,忙搶上一步,一把抱住她的身子。:這麼一扶,他立即被一件事震住了!

  他的嘴張著,一臉的驚駭與不信,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是緊緊地摟著柳兒的腰……

  因為,他突然發現柳兒的右臂不見了,不!不是不見了,是斷了,從肩膀那兒齊根被人砍斷了!

  柳兒的臉因失血太多,已是極為蒼白了,蒼白得讓人心疼,好看的眉也皺了起來……

  歐陽之乎終於吐出話來,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全然不像是他口中所吐出來的:“你……

  你的手……”聲音與他的心一起顫動。

  他希望這只是柳兒與他開的一個玩笑,但柳兒一身淋漓鮮血卻讓他清醒地認識到一切都是真的。

  真得很慘酷,真得讓歐陽之乎不敢、也不願相信。

  柳兒只來得及說聲:“我……我的樣子……嚇著你了吧?”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未等歐陽之乎回答,她便暈了過去!

  歐陽之乎見狀,急忙抱起柳兒,瘋了一般向千異千幻宮跑去!

  他的內功已發揮到極致!抱著一個人,他的身勢仍是快如疾電,夜風在兩旁鼓盪著,被他的身子撞得措獵作響!

  數幾十里的路,他不用半刻便到了!

  高千異千幻宮尚有二十幾丈,他便吼道:“柳太衛、丁雲,速備金創藥!”聲音如巨雷滾過,千異千幻宮所有弟子全被驚動了。

  待柳太衛、丁雲迎將出來時,歐陽之乎已如一陣風般閃入正殿!

  當柳太衛與丁雲為柳兒包紮傷口時,歐陽之乎一臉煞氣地站在一旁,二人都是心驚膽戰,不敢正視歐陽之乎,只是一個勁地摧自己:快!快快:l他們的額頭上有大滴大滴的汗在冒著。

  二人一包紮好,歐陽之乎便一把將他們拉出老遠,然後將雙掌抵於柳兒的後背,將體內真氣源源不斷地傳入柳兒的體內。

  若是未包紮好傷口,他這麼將真力貫入,必會使柳兒傷口處的血流得更快。所以,他才強忍無限焦躁,等到傷口包紮好了才動手。

  柳兒的氣息已極為微息,心跳幾乎也感覺不到了。歐陽之乎的真氣注入她的丹田後,又由丹田運行至四肢百骸。初始,真氣在柳兒體內處處受阻,極為滯訥。真氣運行暢快了,柳兒的呼吸聲也由弱而強,

  驚喜地叫道:“醒了,宮主夫人醒了。”;方才他們一直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若是柳兒醒不過來,歐陽之乎會拿他們如何出氣。

  歐陽之手聞言,一顆懸在空中的心這才”咕咚”一聲落了下來,急忙跑到柳兒的面前,驚喜道:“柳兒,你……你醒7嗎?”柳兒對他一笑,那笑容自是為寬慰歐陽之乎。歐陽之乎只覺一股熱流從心中湧了上來,鼻子一酸,雙眼競模糊了。;。他輕輕地捧起柳兒,就像捧著自己的心那般小心翼翼地向豐易星的下榻之處走去。柳兒微弱的聲音道:“飛魂樓的無魂無魄殺手全死了。我……我帶去的四十人也全部戰死……”歐陽之乎將她放在床上,溫柔地道: “現在,儔什麼也不要說,只安心養傷,好不好?”柳兒靜靜地看著他,點了點頭。;{柳兒身上血漬斑斑,歐陽之乎便讓人去弄套好的女子衣衫來,然後,他要親自替柳兒更換。

  柳兒說什麼也不答應,她急切地道:“歐陽大哥乃五尺男兒,豈可為柳兒一介女子換衣衫?”歐陽之乎用他的手輕輕替柳兒拂去她那披散在捌前的頭髮,柔聲道:“誰說男兒不能為女人換哀衫?

  我歐陽之乎便不信這個邪理。你不是說是我的妻子嗎?夫妻本是連理枝、同命鳥,我替你換衣衫,與替自己換衣衫,又有什麼不同?你就是我了,對不對?”柳兒還要推辭。

  歐陽之乎故意板著臉道:“莫非,你不願嫁給我了?'柳兒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哽咽著道:“我為歐陽大哥做的一切,全是心甘情願的,我又如何配得上大哥?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刁蠻任性的女人而已。”歐陽之乎道:”不,你騙我,你只是因為殘了一臂,不願拖累我,才如此說的,對不對?”柳兒道:“不!不是……比我好的女孩多得是,我怎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讓你失去很多更美好的東西?”歐陽之乎輕輕地擁著她,道:

  “在我眼中,再也沒有人比你更完美了,若是你還因為自己缺了一臂,而心存顧慮,那麼我便也廢去一臂。”言罷,他便去抽“巨闕狂刀”,刀光一閃而出,柳兒嚇得急忙向他撲將過去。

  她知道只要自己撲過去,歐陽之乎一定會住手的,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願誤傷了她。

  果然,歐陽之乎急忙收刀,將失去重心的柳兒一把抱住。

  柳兒道:“我答應你7。”歐陽之乎道:“真的?”柳兒鄭重地點了點頭,兩行清淚奔湧而出,她幽幽地道:“你真傻……”歐陽之乎笑了,他調皮地道:“但傻得可愛,對不對?”柳兒蒼白的臉上飛起兩團紅暈,這讓她有了一種極為聖潔的美。她道:“別臭美了,除了我這樣的獨臂醜女,誰會喜歡上你?”歐陽之乎道:“夠了,夠了,你一個醜女喜歡我便足矣了!太多了我怎消受得起?”說著,他便開始為柳兒脫下身上的血衣,這次,柳兒很配合。

  她道:“豐魂星的武功果然已臻化境。開始我設計將'飛魂樓'的無魂無魄殺手全部除去時,我們還剩十八人。後來,我一心要試試豐魂星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便從暗處現身,豐魂星的武功比我想像的還要高,二招之後,我便被他廢了一臂,若不是其他人拼死護著……”

  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住了,驚道:“歐陽大哥,你怎麼了?”歐陽之乎抬起頭來,擠出一絲笑容來,道:“沒什麼,只是這衣結一時解不開。”待他低下頭時,他的手又開始顫抖!

  柳兒若是能看到他低垂著的臉,便可以看到他的俊臉已被憤怒折磨得扭曲變形了。顯得有些可怖。

  開始,衣衫脫得還順利,但到要把傷口處的衣衫扯下時,卻很困難了,因為豐魂星用的兵器是戟,所以傷口不像刀劍那麼整齊,創傷面積大得多。血已淤結,與衣衫沾在一起,歐陽之於每扯一下,都會給柳兒帶來鑽心的痛,但她總是咬緊牙關忍著,一聲不吭,臉色卻已變得鐵青了,豆大的汗珠痛得滾滾而出!

  歐陽之乎從柳兒的輕顫中感受到了柳兒極度的痛苦,他幾乎是哀求地道:“柳兒,你便呻吟一聲也好受些。”柳兒艱難地搖了搖頭,從牙縫擠出聲來:“不痛!”歐陽之乎咬著牙,終於將那件血衣脫下,待到脫貼身衣衫時,柳兒有些忸捏了,歐陽之乎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什麼?”柳兒“扑哧”一笑,從前那個愛說愛笑的柳兒似乎又回來了。

  比常人少些做作,便是歐陽之乎與柳兒的可愛之處,這與他們自幼所生活的環境不無關係。

  歐陽之乎細心地替柳兒擦著身上的血污,然後,再替她換上乾淨的衣衫。

  一切都那麼的自然,自然得超凡脫俗。

  當一切都做好時,歐陽之乎輕聲道:“你好好歇著,我出去一下,很快便回來。”言罷,他替柳兒蓋好被子,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要跨出房間時,身後傳來了柳兒的聲音:“歐陽大哥!”歐陽之乎轉過身來。

  柳兒道:“你要去找豐魂星,對不對?”歐陽之乎道:“不是。”但他的眼神卻已告訴柳兒,他說謊了。

  柳兒道:“如果你現在去找豐魂星,那麼我這一隻手臂的代價,便白白付出了,因為你現在的武功,尚不能與他相抗衡。”歐陽之乎知道她說的大概是真的,但他怎能做到忘記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哪怕只是暫時的,他也難以做到。

  但柳兒卻讓他做到了,她以女性的柔情將他如火山般的怒焰平息下來,歸於冷靜理智。

  當歐陽之乎冷靜下來之後,他忽然記起在洞穴中得到的那本書,於是便掏了出來。

  柳兒一見,驚喜異常,道:“'千劫戰笈'乃邪佛上人所著?莫非,這便是傳說中他留下的武功心法?若是如此,那你何愁大仇不報?”歐陽之乎道:“一看便知了。”翻開來看了幾頁後,歐陽之乎嘆了一口氣,柳兒心不由一沉,只聽得歐陽之乎道:“想不到'邪佛上人'也早巳察覺到幾個徒弟中有人對他懷有叵測之心,只是無從確定是何人而已,於是,他便將他八個弟子的武功破綻之處全都寫於此書上。一則,萬一他被徒弟暗算後,其他弟子可以依此書破解那人的武功,為師復仇;二則,若是幾個徒兒將來為害武林時,有了此書,也不至於無人能製服他們。看來,真是知徒莫如師呀。”柳兒這才放下心來,便道:“那'邪佛上人'又如何能保證此書不會落入奸人手中?若是真的落入奸人手中,那麼這書不是成了一本兇書了?”歐陽之乎道:“邪佛上人也 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將這本書交給了唐木,而唐木永遠無法習武了,因為他的琵琶骨已被仇家震碎,而邪佛上人也是在那時將他從仇家手中救出來的。唐木本是必死之人,常人即使能夠救他一時,卻救不了他一世,因為他的仇家勢力太大7。”柳兒道:“唐木的仇家是誰?”歐陽之乎道:“丐幫!唯有邪佛上人才能長久地保護唐木,也就是說唐木本是一隻腳已跨入地獄之門,卻被邪佛上人一把扯了回來,所以唐木對邪佛上人極為忠心。”柳兒道:“唐木武功被廢了,那他持有邪佛上人之書,豈不是會成為眾矢之的?”歐陽之乎道:“不錯,所以邪佛上人才教會唐木許多奇門遁甲、機關暗樞之類的東西,我便曾幾乎命喪於唐木所安置的機關之下。”柳兒道:“然後,便由唐木決定將此書傳給何人?”歐陽之乎道:“不,應說是由唐木與'無影鶻鶻' 同決定。唐木若是背叛邪佛上人,勢必逃不過'無影鶻鶻'這一關。因為'無影鶻鶻'乃千年難遇之異烏,極具靈性,許多時候,它的判斷比人還準確。”柳兒道:“看來,它的眼力果然不錯,選中了你。”歐陽之乎道:“也許,這便是天意吧。上天決定要由我來結束豐魂星那顆罪惡的生命。”頓了頓,他又道:“但邪佛上人也知道這種方法並非萬無一失,所以,在他此書的第一部分的最後一頁寫了二個大大的字:嗚呼!也許,他在嘆息自己英雄一世,臨老了,還得費盡心機防備自己的徒兒們吧。”柳兒道:“如此說來,此書內容還分成幾個部分?”

  歐陽之乎道:“不錯。第一部分將留此書之目的敘述個大概後,接下來便是他的八個徒弟的武學破綻,最後是他生平血戰千次的武學心得。我略略看了第二部分的內容,與我所知的完全相符。”柳兒道:“算起來,邪佛上人也是你祖父輩,你可莫讓他這一番心血付諸東流。”

  歐陽之乎長身而起,緩緩地道:“柳兒你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頑固迂腐。從今日起,你便開始安心養病,待你傷愈之日,便是豐魂星的死期到了!”柳兒道:“不許騙我!”歐陽之乎笑道:“我寧可騙自己,也不會騙你的。”

  柳太衛與丁雲的藥之藥效倒頗為不錯,到第七天,柳兒的傷便基本癒合7。柳兒便下了床,親自動手為歐陽之乎做了幾個菜。她如今右臂已殘,只剩左手了,所以拿刀端碗都極不方便,但她不讓任何人插手,一絲不苟地燒了四個菜,還熬了一碗湯。

  菜燒好時,她已累出一身汗了。

  這七天來,歐陽之乎一直在參悟著“邪佛上人”的武功心法。他吃住都在柳兒隔壁的房間,只有在傍晚時,他才過來。過來了,他也很少說話,常常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柳兒。

  柳兒從他的眼中讀出了許多的情與意,她原先隱藏在心中的擔憂已一掃而光。

  人的眼睛最能反映出入之所思,柳兒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當柳兒將菜、酒擺好時,歐陽之乎便進來了,很巧。

  兩人都笑了。

  柳兒笑,是因為她看到歐陽之手雖然消瘦了些,但卻與以前的他有了許多的不同,具體有什麼不同,柳兒卻又說不出來,但她的感覺告訴她,歐陽之平已在這七日里,得到了許多的東西。

  歐陽之乎笑,是因為柳兒的傷癒了,又為他做了一桌菜。

  兩人就這麼笑著,竟都沒有說話。

  天已黑了下來,有人送進來一對紅燭。

  歐陽之手端起酒杯,道:“為你的傷愈……”柳兒也端起酒杯,道:“為你的功成……”

  二人相視一笑,齊聲道:“幹!”一飲而盡。柳兒本是有些蒼白的臉開始升起一團嫣紅,在搖曳的燭光下,別有一番風韻。

  歐陽之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你真美。”美得讓人嘆氣,豈非已是美麗之極?

  柳兒笑了。笑起來時,她的眉,她的眸子,都那麼的動人,她偏著頭,道:”真的嗎?”歐陽之乎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這輩子我只對一個女孩子說過這種話,也將是永遠只對一個人說這句話。”柳兒的笑意更濃了。

  歐陽之乎輕輕地攏著她的那隻手,道:“今夜,我便要去'飛魂樓'。”柳兒身子顫了一下,但只是道:“有把握嗎?”歐陽之乎道:“有你的祝福,我有八成把握。”柳兒道:'如果再加上另一個人的祝福呢?”歐陽之乎驚訝地道:”另一個人?”柳兒突然顯得格外嬌羞,她輕輕地道:“你將要為人之父了。”

  歐陽之乎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白過來,他緊緊地擁著柳兒,急道:“真的麼?”

  柳兒含羞點了點頭。

  歐陽之乎欣喜不已,他道:“那我便有十成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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