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聖魔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2 18:45: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2405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15
第一卷第九章魔法神院
  羅霞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退了下去,她堅強的執著無法抵擋影子輕淡的言語,連天衣也從影子輕淡的言語中感到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這種力量發自自然,無須任何尊嚴、地位和表情的附助。

  影子笑對天衣道:“既是皇命,就請頭領大人不要浪費時間了。”天衣的手握在了劍柄之上,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他的手竟有些遲疑,雖然只是剎那間的感覺,但天衣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了,他似乎有些看不透這個以“好色”聞名的大皇子了。但這些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所要做的只是執行皇命,不出任何差錯。

  劍出鞘,天牢內迴響著鏗鏘之聲,光影浮動,劍回鞘,響聲不曾有著絲毫的斷絕。

  “好快的劍!”羅霞望向影子,她的臉色巨變,她看到了鮮血從影子的胸口——心臟所在部位噴射而出……

  △△△△△△△△△

  天衣回到了皇宮,向聖摩特五世報告道:“臣謹遵皇命,已經按陛下的要求將大皇子殿下解決了。”聖摩特五世臉有沉痛之色,良久方道:“他有否說什麼?”“殿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他面對死亡之前的毫不在意的表情讓臣下感到深深不解,這並不是臣下以前見到的大皇子。”天衣將自己心中所存在的疑惑說了出來。

  “你也看出了他的改變?”聖摩特五世問道。

  “是的,殿下的改變讓我無法將他與以前的大皇子聯繫起來。”天衣如實道。

  聖摩特五世看著天衣,道:“你是不是想說什麼?”“臣下不敢妄加猜斷。”“有話直說,無須顧慮!”“臣下懷疑現今的大皇子殿下並非真正的大皇子,他的眼神深邃得讓人無法看透,這不應是屬於大皇子的眼神,更不是一個失去記憶之人的眼神。”天衣回想著所見影子的眼神道。

  聖摩特五世對天衣的話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詫之情,相反,天衣的話彷彿正是他心中所想,只是換了一張嘴巴說出來而已。他的臉色有些沉重,良久不語。

  天衣躬身在殿下,不敢抬頭而視,只是靜靜等待著聖摩特五世發話。

  半晌,聖摩特五世道:“你是否能夠肯定你的眼睛所見和你直覺的判斷?”“臣下只有八成把握,殿下失憶的這幾天,不排除開啟了他的心智,心性發生改變的可能。況且天下相貌長得如此相似之人,是很難找到的。”天衣道。

  “我現在已經不能考慮這個問題了,無論如何,事情已經按照計劃進行,沒有再停下來的可能,這是關乎雲霓古國生死存亡的大事,現在我所能做的是祈求上蒼的護佑!”聖摩特五世顯得有些無奈地道。

  “陛下也不用過分擔心,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將會是在陛下的掌握之中,無論他是否是大皇子殿下,他最終所能屬於的只是陛下。”天衣寬慰著聖摩特五世道。

  聖摩特五世的表情這才漸漸放鬆,若非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他也不會倉促行事,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聖摩特五世道:“依你看,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他們不會輕易相信這件事,但他們不會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肯定會有所行動,事情會按照陛下預先的設定而發展。”天衣肯定地預測道。

  聖摩特五世的眼神顯得悠遠,彷彿看到了那預先設定的未來,但不可否認,這種設定所要經歷的凶險讓他的心七上八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保持平靜,然後對天衣道:“你現在就去辦接下來該辦的事情吧。”“是,陛下!”天衣躬身退下道。

  與此同時,殿外傳來魔法神院大執事求見的聲音,聖摩特五世揮了揮手,然後用手撐住了額頭,眉宇緊鎖。

  大執事步進殿內,躬身施禮道:“魔法神院大執事天音參見陛下!”聖摩特五世揮了揮手,道:“大執事不用多禮,快快請起。”天音直身站立,望向聖摩特五世道:“陛下是不是遇到了煩心之事?”聖摩特五世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大執事的法眼啊。”天音道:“不知陛下所遇之煩心事可讓臣下替你分擔一二?”“多謝愛卿美意,此事無人可以替我分擔。”聖摩特五世極為痛苦地搖了搖頭。

  大執事天音關切地道:“想必陛下是為了大皇子殿下之事吧?”聖摩特五世顯得詫異地道:“大執事怎會知道此事?”天音如實道:“臣下是聽小女所言,故而得知。”聖摩特五世也曾聽說過古斯特與艾娜之間的關係,因此不覺奇怪,道:“看來大執事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我實在不願讓更多的人知道此等醜事,有傷國體。”天音道:“陛下是否想過,殿下如此做可能另有原因?”聖摩特五世抬頭望向天音,這才明白這個平時不太出聲的魔法神院大執事這次來是為大皇子求情的,當下斷然道:“大執事不用多說了,犯下此等大錯,不管內中有何等原因,都不足以赦其所犯之錯,此事實在讓寡人感到痛心。”天音見聖摩特五世餘怒未消,不好作更多的請求,只是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大皇子殿下? ”“如此孽子留他何用?只會傷及皇家尊嚴,我 經派人將他處死了。”聖摩特五世恨恨地道。

  “什麼?陛下已將大皇子處死?”天音十分驚詫,他想不到聖摩特五世的動作是如此之快。

  “他所犯下的過錯,實在不容寬恕,若是傳出,我云霓古國有何臉面立於這個世上?惟有殺之,方可解我心頭之恨!”聖摩特五世的手重重地拍在龍椅上,龍椅上的扶手頓時成為木屑,四處飛濺。

  “陛下可知,殿下是中了邪異之術,被人控制,才做出這身不由己之事?”天音忙說道。

  “大執事不用替其辯解,他生性好色,有何事做不出來?況且我若不殺他,還不知他往後會做出怎樣有違倫理之事來。”聖摩特五世忿忿地道。

  天音道:“近來雲霓古國有眾多族派趨至,其中不乏精通以元神控制別人軀體的種族,據殿下親口對臣下之女所說,殿下正是不經意間被邪異的元神侵入身體,方身不由己地做出了冒犯迪芙兒皇妃之事,實非殿下的本性所願。以殿下之性情,臣下也私自觀察過,決不至於做出有違倫理之事。”聖摩特五世見天音說得有理有據,口氣不由得放鬆道:“皇宮禁衛眾多,更有無形魔法結界,任何非人族入侵,必有所覺,豈會讓邪異族種深入皇宮,侵占大皇子的軀體?”“陛下應該知道,大皇子殿下曾失踪七天,誰也不知道在這七天之中做過什麼事,更不能保證沒有邪異族類的元神侵入其體內。況且根據臣下所知,目前保護皇宮重地的魔法結界,尚不足以抵擋功力深厚族類的進入。”天音分析道。

  聖摩特五世面上頓現凝重之色,道:“如此說來,是我誤會了皇兒?”漸漸地,凝重之色變成了悲痛:“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聖摩特五世的身子不停顫動,如同遭受著天大的打擊,不能自製。

  天音不敢再言語,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所說之話,關切地道:“陛下沒事吧?”欲上前,卻又不敢上前。(雲霓古國的規定,任何朝臣不能近皇帝陛下二十步。)

  聖摩特五世的嘴裡只是不停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最後不能忍受這打擊,竟然暈厥了過去。

  △△△△△△△△△

  三皇子莫西多又走進了那間熟悉的石室,室內依舊幽暗迷離。

  石門緩緩關上,莫西多掩飾不住心底的興奮之情,喊了一聲:“主人!”那熟悉而威嚴的聲音又自他體內傳出,道:“你今日似乎遇到了值得慶賀之事!”“是的,主人,我剛剛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相信主人也已知道了吧?”三皇子莫西多激動地道。

  “我並不覺得此事有何值得高興的,相反,對你來說應該是一個警惕。”那聲音平靜至極地道。

  莫西多的興奮之情猶如遭到了一盆冷水噹頭潑下,不解地道:“警惕?我不知主人此話何意。”“有兩句話你要記住:天下沒有簡單的事;天下沒有無原因而單獨存在的事。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不是孤立的,等你弄清楚了它的始末、它藏在背後的原因時,你才有資格表示興奮,或是激動。”那聲音告誡道。

  莫西多的心情這才平靜下來,道:“主人是要告訴我,古斯特大皇子之死與父皇之病有著不是表面所見到之原因?”“你還並不笨。是的,古斯特的所謂因玷污迪芙兒皇妃,被盛怒之下的聖摩特五世所處死,和聖摩特五世因弄清古斯特是身不由己被陰邪之術控制身體而病倒,表面看來有著因果關係,似乎理所當然。但你是否想到這可能是一個精心的安排,是一個騙局?”那聲音問道。

  三皇子莫西多思索著道:“從古斯特進宮,繼而發生企圖玷污迪芙兒皇妃之事被打入天牢,接著被處死,再是父皇知道真像病倒,整件事情似乎顯得倉促了些?”莫西多體內傳出一聲輕笑,道:“你終於看出了問題的癥結所在。”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任何有點思維能力的人都可以想到這一點,這是一個十分拙劣的騙局。”“主人的意思是說,這是父皇所演的一場戲?那父皇如此做的目的到底何在?古斯特是否已經真的死去?”莫西多心中升起了許多疑問。

  “我尚不能確定聖摩特五世如此做法的真正目的,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古斯特絕對沒有被處死!”莫西多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不知父皇如此做法是不是針對我們的?我們接下來又該採取怎樣的應對策略?”“一切順其自然,靜觀其變,無論什麼樣的騙局,最終揭穿謎底者終歸是他自己,你所需要的只是足夠的耐心,有了足夠的耐心,就會得到你所要知道的一切。”那聲音說道。

  莫西多有所顧慮地道:“我只是有些擔心被二皇子卡西搶得先機,到時我們就會功虧一簣,什麼也得不到,抑或等我們知道謎底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那聲音輕笑一聲,道:“那就讓卡西去搶得先機吧。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遊戲,或許我們也只是遊戲的一部分,當看不清未來的時候,任何貿然的行動只會是自取滅亡!”莫西多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主人所說的一向都是正確的。

  △△△△△△△△△

  羅霞回到了大皇子府,她實在想不通,她實在太想不通了,神情有些恍惚,恍惚得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惟一可以真切感受的是來自心底的落寞。

  她推開了自己的房門,隨著“吱吖”的聲音,她的右腳踏進了房間,可在半空中她的右腳卻突然凝滯,與地面相持。

  五官以外的東西讓她聞到了與這個房間不相協調的氣息,而此時,她聽到自己的心臟發出均勻有力、分外清晰的跳動之聲。

  尚未等到羅霞有所反應,一個男人的聲音已在她耳際響起。

  “既然回來了,就不要站在外面。”聲音透著陌生的懶散。

  羅霞斥聲問道:“你是何人?”“能在此等候你的人當然是想見你之人,羅侍衛長似乎不應該有此一問。”“你到底是誰?”來人嘆了一口氣,道:“羅侍衛長實在是被雲霓古國的生活磨礪得失去了原有的閒淡和自然之性,更失去了心境的從容。警覺性太高,精神過度緊張是會讓女人容易變老的。”羅霞看著房間深處分不清的輪廓,片刻,那隻停在半空中的右腳終於落在地面上,走進了房間,這個答非所問的男人身上並沒有潛藏著的危險。

  她反手將房門關上,放鬆地道:“你來此到底有何貴幹?”來人輕輕一笑,道:“這才是我心目中應該出現的羅霞。”頓了一下,接著又道: “羅侍衛長就不要客氣了,這是你的房間,請隨意。”羅霞這才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來人又釋然道:“這樣面對面地說話才會讓人感到輕鬆。”兩人在幽暗的房間裡默默靜坐,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來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種感覺真好,早就希望能有朝一日與羅侍衛長默然靜坐,細細體味從羅侍衛長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幽香,今日總算得償所願了,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羅霞似乎已經摸清來人的脾性,並沒有為來人話中的唐突之意而有所反應,只是淡淡地道:“現在閣下應該說出來見羅霞的目的了吧?”來人又是一笑,道:“羅侍衛長真是性情中人,快人快語!好,既然羅侍衛長不想囉嗦,那我又豈可婆婆媽媽?那樣就讓人見笑了。我叫歐,此次來見羅侍衛長是奉了一位與羅侍衛長同樣令人心醉的女人所託,代傳一句話。”“歐?”“是的,在下叫歐。”羅霞很熟悉這個名字,可謂是在幻魔大陸每個女人皆知的名 ,沒有人見過他,但每一個被他見過的女人絕對是國色天香,或是才藝出眾。此人有一怪癖,就是以遍尋天下美女為樂,喜歡與女人在幽暗的環境中靜靜相恃,體味著每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獨特卻又各不相同的氣息。而一個女人最精彩的便是這獨特的氣息,這氣息是每一個女子集天地精華之所在。

  羅霞不知這樣一個人怎會找上自己,她道:“請問歐先生是受何人所託?代傳的又是一句什麼話?”歐悵然若失地道:“令在下遺憾的是,在下也不知受何人所託,只是偶然的一次機會讓我遇上了她,而且讓我體味到她身上絕對與眾不同的氣息,那種感覺似甘露,似瓊漿,似萬物之精華……彷彿集天地間一切最美好的東西於一身,但又顯得十分神秘,飄忽不定,不可把握,更不可捉摸,是我所體味到的最美妙的女人,至今回想起來,那種感覺仍是韻味無窮……”歐說著,彷彿又陷入了體味那個女人時的情形,如痴如醉。

  羅霞尚未見過一個男人對女人如此形容過,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歐竟然不知這女人是何人而代為傳話,羅霞道:“那她叫歐先生代為相傳的又是一句什麼話?” “黑色的丁香死在黎明前。”歐顯得有些不解地道,感覺就像是一句魔咒。

  “黑色的丁香死在黎明前?”羅霞失聲地重複著歐口中所念之話,她的心中響起了另一句話:“黑色的丁香開在黎明前。”這時,歐在黑暗中站了起來,道:“今日有幸體味羅侍衛長身上的美妙氣息,令在下神醉不已,希望他日再能幸會羅侍衛長身上的獨特氣息。話已代為傳到,在下就此告退!”於是開門,向房外走去,風吹過,掀起那潔白衣衫的衣角,有著一種超然的灑脫。

  羅霞靜坐在椅子上,眼神顯得悠遠,在追尋著遙遠的記憶,彷彿她一直就在等待著這樣一句話,而現在這樣一句話終於到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16
第一卷第十章黑翼魔使
  法詩藺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睜開眼便看到了漠。

  此時,他們置身的不是石頭山上的神廟,而是位於城西山谷里湖中間的小亭上,與岸隔絕。

  正值深夜,四周的山黑沉沉地將湖圍住,湖面上映照著白色的月光。

  “我怎麼會是在這裡?”法詩藺坐了起來,茫然問道。

  正在看著天上月色、欣賞著湖光夜景的漠轉過頭來,道:“你醒了,是我帶你來此的。”法詩藺憶起黃昏時分被十名隱殺鬼族追殺,再被人制住,最後莫名其妙地昏過去之事,道:“你到底是何人?”漠不想欺騙法詩藺,道:“我是魔族黑魔宗的黑翼魔使!”“你是魔族之人?”法詩藺的警惕心頓起,手抓起了身邊之劍。自從千年前的一場戰爭,人族便與魔族勢不兩立,兩者之間大大小小的戰爭不知發生過多少回,死了多少人。法詩藺所受的教育告訴她,人族與魔族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想到這個令自己心動的人竟是魔族之人,而且貴為魔使。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漠平靜地道。

  “那你將我帶到此處,到底有何居心?”法詩藺警惕之心毫不放鬆。

  “這麼晚了,為了安全起見,又不想別人打擾,就只好將你帶到此處。”漠輕淡地說道。

  法詩藺冰冷的目光審視著漠的臉,漠的臉淡漠中透著堅毅,在月色湖光的映襯下有著滄桑之感。

  法詩藺的心一陣跳動,月光的冰冷之感不期然被化解。

  她心忖道:“怎麼會這樣?自己不是最恨魔族之人麼?怎麼對他卻生不起絲毫的仇恨之意?甚至連審視他的勇氣都沒有!”漠望著微風之下閃動著銀光的湖面,道:“你是不是很恨魔族之人?”“是!每一個人族之人皆視魔族之人為敵人,人魔勢不兩立!”法詩藺提高聲音大聲道,聲音在湖面和黑沉沉的山群間迴響開來。

  “既然你這麼仇恨魔族之人,那你便殺了我吧,就算是我欺騙你,沒有向你道出真實身分的懲罰。”漠淡漠地道。

  “你以為我不敢?”隨著鏗鏘之聲響起,法詩藺將劍拔了出來,劍在月光下閃著森寒的光芒。

  “那你就開始吧。”“你少在此裝模作樣,出招吧,我法詩藺不會殺一個根本不作反擊之人!”法詩藺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充滿殺意,她知道魔族之人皆乃狡猾之輩,不能讓對方看穿自己的心思加以利用。

  漠淡然道:“我不會出招,因為我從不會與女人打架。”“哼!”法詩藺冷哼一聲,道:“看來在你眼裡瞧不起女人!”“我從沒有這樣說過。”“那你為何不與女人過招?”漠道:“我總認為女人是美的化身,無論是人族、神族,還是魔族,或者其他族類,我不想成為這種美的扼殺者。 ”法詩藺心中訝然,這個人的理由倒是顯得怪異,於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會殺一個毫無反抗之人,即使你是魔族之人!”說罷,長劍回鞘。

  “你真的很恨魔族之人?”漠逼視著法詩藺的眼睛問道。

  法詩藺還是第一次見到漠如此充滿執意的眼神,在她的印像中,還以為他不會對任何事太在意,道:“魔族之人殺了我萬千族類,每個人族之人皆將魔族之人恨之入骨,我豈有不恨之理?”“是的,每一個人族之人皆應恨魔族之人入骨,因為魔族之人殺了太多人族之人。但每一個魔族之人也恨人族,因為人族也殺了我們太多同胞,有誰想過要放棄這種恨呢?這本就是一個充滿仇恨的世界。”漠苦笑著搖了搖頭,望著湖面泛動的銀光。

  法詩藺心中震動,她之所以恨魔族,是因為魔族殘忍無道,殺了太多人族之人,卻從未站在魔族的立場去想過,魔族在殺人的時候,同時也遭受著被殺,他們同樣是受害者。這就頓時讓法詩藺心中的恨變得沒有意義了,甚至是一種愚昧。“這種恨難道是兩個不同的族類所導致的嗎?誰又願意死亡?誰又願意戰爭?是人族,還是魔族?”她彷彿感到了漠心中那種無奈的淒楚,那是一種徹悟。她覺得自己對魔族之人的仇恨是如此盲目,如此可笑至極,就像是兩個對罵之人在笑對方的粗魯。

  但法詩藺的心又馬上一緊,“不,魔族皆是狡猾之輩,自己切不可受他的騙。”可隨即法詩藺又在心裡笑自己這種擔心的無聊,“事實不是擺在這兒麼?難道自己連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沒有?”儘管如此,法詩藺總覺得自己應該有不贊成漠的觀點的理由,她不知為何害怕與漠有著共識。這種感覺微妙得連她自己都無法弄清楚,她只是覺得不應該被漠的感慨所感化。

  法詩藺冷嘲著道:“看來你倒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而且心地也不錯。”“所謂人族、魔族、神族只是一種信仰的區分,並無何本質的區別,更無仇恨可言,皆有著肉體、靈魂、思想,是一部分人導致了相互間仇恨的產生。”漠說道,並不在意法詩藺的話語。

  法詩藺道:“你這些話似乎是說給我聽的。”漠抬眼望向法詩藺,道:“是的,這些話是說給你聽的,我不希望在你的心中有這種毫無意義,甚至愚昧的仇視。”漠的語氣顯得極為真誠。

  法詩藺將視線轉向天上的月亮,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這沽名釣譽、不知所謂的論斷?”“你一定要相信,我需要你幫我。”“要我幫你殺了古斯特?”“是的。”“你以為我會幫助一個魔族之人嗎?”“你會的,你曾經答應過考慮。”“你很自信?”“我相信你不會失言。”“你為什麼要殺他?”法詩藺又將視線轉向漠的臉上。

  “因為他體內有著魔族天脈。”漠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魔族天脈是魔族聖主出世的象徵,若是聖主臨世,人族、魔族、神族又會發生一場大戰,到時更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所以我要阻止這場戰爭的發生。”法詩藺沒想到古斯特竟會是魔族可能出現的聖主,可他卻屬於人族,她感到不解,於是問道:“你似乎在騙我,誰都知道云霓古國好色的大皇子古斯特是人族之人,而你卻說他是魔族的聖主。”漠道: “他並不是真正的古斯特,真正的古斯特已經死了。”法詩藺大驚道:“那他又是何人?”漠顯得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這些。”法詩藺顯得不可思議,但漠似乎並沒有騙她,她感覺得到這一點。

  她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漠,牢牢地鎖定漠的眼睛,問道:“你為什麼要我幫你殺他?”漠正色道:“因為我從沒有相信過人,但我相信你,惟有你能幫助我,也只有你才可以幫助我。”他的眼睛中有著似火一般的東西在燃燒。

  法詩藺的心感到了火的溫暖,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一種充滿力量的溫暖。

  但她將心底產生的強烈反應壓了下去,平靜地看著漠,看著那張淡淡的臉。

  良久,法詩藺道:“我現在無法給你答复,但我會考慮。”漠的臉上微微露出一點笑意,淡淡的笑與臉上的淡漠交融,他道:“我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复的,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法詩藺也笑了。

  清涼的夜風輕輕地吹拂著兩張臉上的笑,湖、山、月在靜謐中毫無聲響。

  △△△△△△△△△

  影子沒有死,他又做了一個夢,再次夢到了影,但這次卻是與影歡好了一場,激情的釋放讓醒來的他感到一種渾身的舒泰,更有著甜蜜和溫馨。

  他摸了一下前胸,傷口卻已經不見,只是隱隱有著在天牢裡所做的夢中被影所刺的那處傷痛。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在天牢做夢醒來,遇到天衣時他就知道,那是夢的啟示,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此時,他所在的環境讓他感到陌生,是來自心靈的陌生,或者說,此時不是他想像中會出現的地方。

  ——這是一間草舍,他所躺的是一張乾硬的木板床。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正欲走出草舍,看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俏麗清純的面容,幾綹被風吹亂的烏黑長發間或地遮著俏臉,婀娜多姿的嬌軀輕裹著淡灰的素衣,讓人感到舒心和清爽。

  這女子嬌脆的聲音輕喊道:“殿下醒了?”影子不由得一聲輕笑,忖道:“自己現在不是站立著面對你麼?怎麼問出這等有趣的問題?”但他還是道:“是的,我醒了。”這女子掩口輕笑道:“沒想到殿下是這樣一個有趣之人。”影子望著這女子可人的樣子,饒有興趣地道:“那你眼中的大皇子殿下是一個怎樣的人?”這女子又是燦爛一笑,顯得有些天真地道:“我眼中的大皇子應該是一個驕橫無禮、自由散漫、咄咄逼人、不可一世之人,而且據說他是一個特別好色之人。”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這女子把影子從上到下重新地審視了一遍,顯然是想從他身上找到是否好色的“罪證”。

  影子不由尷尬一笑,這女子的目光讓他有一種全身衣服被剝光的難受感,絲毫不比上次艾娜剝光他衣服時的感受差。他苦笑一聲,道:“沒想到我在你眼中是這等形象,真是失敗,看來我要重新檢討一下自己了……”“咯咯咯咯……”沒待影子把話說完,這女子便大聲笑了起來,甚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殿下的真心話麼?殿下會在意一個小小女子對你的看法?”影子正色道:“當然。”這女子看了影子半晌,似乎在確定影子所說之話的可信度,半晌她才說道:“其實……殿下是一個很可愛的人,這是我見到你時最深切的印象。”“可愛?”影子大吃一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與“可愛”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這女子肯定地道:“是的,殿下是一個很可愛之人,就像藍兒一樣可愛。”說著,這女子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紅潤,轉身跑了開去,留下一串輕快的笑聲。

  “可愛?”影子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他還在想著這個用在自己身上似乎並不恰當的詞,自語道:“我會可愛麼?就像藍兒一樣可愛麼……她叫藍兒?”這是一個明快的名字,和那輕快的笑聲一樣。

  影子也一笑,很輕鬆的笑,因為他認識了一個愛笑的藍兒。

  影子走出草舍,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處明淨悠遠的山谷,山谷中間是一面平滑如鏡的湖泊,湖中間有一處小亭,與四周的山隔絕,靜臨湖面之上。

  “山色如黛,湖光幽藍。”影子情不自禁地讚道,他曾經到過不少名山大川,雖然也見過不少新奇的自然景象,但是似這般明淨、通透之感的景象他卻從未見過,心境彷彿回歸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隻不知名的飛鳥平滑著雙翅從湖面飛過,輕觸湖面,驚起些許漣漪。

  影子的心一陣急跳,彷彿這飛鳥劃破的不是湖面的平靜,而是影子心的平靜。

  飛鳥發出一聲鳴叫,山谷內,水面上,叫聲連綿迴響,經久不絕。隨即飛鳥便朝如黛的山色深處飛去,轉瞬即逝,而湖面上的漣漪,山谷內的迴響,也相隨消逝,一切回復原先的幽靜,彷彿根本就未曾有這樣一隻鳥,作著這片刻的驚擾。

  影子想起了“雁過寒潭,雁過,潭不留影”的至境,這是他心中美的最高意寓。而此刻,此情此景,雖然少了一份內在的不可言傳的情愫,但它對影子的視覺、思維的衝擊,讓他心中美的最高意寓更形象化,更具體化。

  影子很入神,連已經有人與他並排站在一起都絲毫無察。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女人,並非藍兒,而是另一個女人。影子臉上的神情也出現在了這個女人臉上,惟一所存在的差別是這個女人對此情此景多了一份習慣性的淡然。儘管如此,但仍可看得出,眼前景象的美被她的眼睛與心珍視著,就像珍視著與這景象同樣美的她的容貌一樣。

  女子沒有言語,她只是靜靜地陪著靜靜而視的影子,些微的風侵擾著她天藍色的裙角與烏黑細滑的髮梢,讓她的身姿多了一份曼妙和靈動。

  天,已是淡黃,幕色漸上,遠近之間因模糊、朦朧而平添些許神秘。

  當明亮的光線完全消失時,整個山谷便顯得更加靜謐了,而靜謐背後潛藏的另一種生機開始在無形滋長。

  影子輕籲了一口氣,心神這才完全回歸身體,而這時他也感到了站在身旁之人的存在,正欲發話之時,身旁之人已道:“世人都認為光明與黑暗是不能相融的,原來光明與黑暗是不可分的,本為一體。”影子心中大為詫異:“這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想所思麼?”他轉眼看去,看到了朦朧中完美無瑕的側面,他心中又是一驚,這個側面是如此熟悉,彷彿突然從心中跳出來一般。

  “你、你是誰?”片刻間,影子竟然不能讓自己的心保持平靜。

  這女子沒有回答,卻反問道:“殿下可知道自己是誰?”女子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

  影子的心霎時平靜了下來,悠然地道:“既然你稱我殿下,我想我應該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才對。”女子發出一聲輕笑,道:“一個十分有趣的問題得到一個十分有趣的回答。是的,既然是殿下,就不可能再是其他人,小女子失禮了。”這女子說著,便將俏臉轉而面向影子,露出淺笑。

  影子仔細辨認著眼前這張臉,卻又越發顯得陌生,他也輕輕一笑道:“應該是我冒犯、唐突失禮才對,怎又輪到小姐陪不是?”“沒想到殿下是如此禮讓之人,既然我們都覺得自己有失禮之處,那也就不用再謙讓談論這個話題了。我想殿下目前最為關心的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又是何處吧?”影子微笑著道: “我已有此等想法。”這女子道:“很抱歉,我所能告訴殿下的是,是有人將殿下送至此處的,而接下來,殿下在此處將會與我們相處一個月。 ”影子顯得極為不解,道:“這又是為何?你口中所指的'我們'又是誰?”“很抱歉,我不能給你任何理由,況且許多事情本身就沒有理由,就算找出所謂的理由,也只是騙騙人而已。至於'我們',是指我及藍兒,按年齡殿下可以稱我為姐姐,這一個月中,我們三人會一起度過。”說這話的時候,這女 子的語氣讓人有一種不容拒絕之感。

  影子道:“看來此事已經有人安排好了,由不得我自己的意願。”“可以這樣理解。”影子輕笑一聲道:“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哦?”這女子頗有興趣地道:“不知是什麼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女子當時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這是一個頗為有趣的比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22
第一卷第十一章情人之淚
  深夜中的雲霓古國皇城如一隻沉睡中的雄獅,安靜、平和,天衣手下的禁衛隊不停歇地來回巡視著,保衛著這沉睡的雄獅在夢中神遊,不被人所侵擾。

  天衣親自率領著十名一級帶刀禁衛,巡視著皇城各處,為了雲霓古國,為了聖摩特五世的安全,這是他每晚的必修課,無論刮風下雨,他都毫不懈怠。

  正因為如此,天衣才從一個遊歷於幻魔大陸的劍士成為雲霓古國不可替代的禁衛頭領,對於一個遊歷各方的劍士來說,這無疑是能夠達到的最高榮譽。

  整齊的腳步聲踏碎了夜的寂靜,鋥亮的鎧甲在月光下閃動著銀光。

  天衣深邃冷峻的眼光巡視著夜空下的每一處所在,連在牆角快速爬動的蟑螂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夜很靜,一如往昔。

  天衣均勻移動的步伐停了下來,身後十名禁衛也停了下來。

  天衣左手接住劍柄,蹲下身子,他的目光落在淡淡的月芒下隱約閃動著暗沉光芒的一小片東西上,他用手輕輕拾起,是一片深紅色的花瓣,花瓣上滾動著一顆晶瑩的露珠,那隱約閃動的光芒就是通過露珠反射出來的。

  面對著這一片花瓣,天衣半蹲著身子半天沒有移動,他的目光只是靜靜地註視著這一片花瓣和那一顆露珠,彷彿他看到的不僅僅是一片花瓣、一顆露珠,透過它們,他看到的是背後所代表的一些傳說和一些人。

  不用說出來這背後到底代表的是什麼,只要記住這片花瓣和這一顆露珠就足矣,它們有個好聽的名字——情人的眼淚。

  “情人的眼淚”代表著的便是不可能中的可能,是失去的淒苦,是毀滅……

  天衣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錦盒打開,將那一片嬌豔鮮紅的花瓣和晶瑩剔透的露珠小心翼翼地放進錦盒,因為傳說中有一種說法,若是能夠將“情人的眼淚”保存到她殺你之前,你便可以在死亡前求她辦一件事。但這僅僅是一個傳說,從來沒有被實踐過,因為還從沒聽說過有人將“情人的眼淚”保存到自己被殺之前。

  天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收到“情人的眼淚”,他現在所能夠做的是保存這一片花瓣和這一顆露珠。

  天衣將錦盒託在掌心,緩緩站起身來,舉步繼續向前走去。他身後的十名禁衛看著天衣的樣子,以相隨數十年的經驗,他們知道頭領遇上了極大的困難,雖然天衣一句話也沒有說。

  十名禁衛相互對視了一眼,以多年的默契,他們的手同時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他們的心同時刻下了“以死相護”四個字。

  十一人沉穩有力的步伐均勻向前移動著,整齊劃一的聲音沒有絲毫的紊亂之感。

  夜風捲著地面的屑塵在十一人周圍飛舞著。

  夜,此刻顯得格外的靜謐。

  一道暗影自天衣眼前飛逝而過,“鏘……”十名禁衛的刀同時離鞘半尺,便又停住了,從眼前飛過的只不過是一隻夜鳥。

  裸露的半尺刀刃閃動著凜冽的寒芒,懾人心魄。

  天衣沒有說什麼,繼續往前走著,那隻夜鳥引起的驚亂不單單是十名禁衛,也許還包括他自己,只是沒有透過任何痕跡表露出來而已。

  左手掌心托著“情人的眼淚”的那隻錦盒在夜中越發顯得珍貴了。

  天衣帶著十名禁衛沿著長長的皇城衛道遠去,威武的身影,有力均勻的步伐在夜色中漸漸淡去,惟有那隻錦盒在眼前仍然很清晰地存在著。

  城頭之上,一個人的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融入寂靜的皇城夜色之中。

  是那種壞壞的笑。

  △△△△△△△△△

  天將破曉。

  天衣拖著沉重的步履,終於回到了家裡,此刻他才輕籲出了一口氣。

  一個女人滿面含笑地迎將出來。

  是他的妻子思雅。

  思雅輕柔地道:“你回來了。”天衣點了點頭。

  思雅細步而上,欲替他解下腰間的佩劍,天衣制止了她,道:“今天我要枕劍而眠。”思雅略為詫異,她望著丈夫的神情,從臉上她確實發現丈夫今天與往日不同。

  天衣別開妻子,兀自走到房間的桌前坐下,將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

  思雅看著丈夫的異樣舉動,走上前去,雙手握住天衣那隻冰冷的左手,溫柔地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天衣沒有出聲。

  思雅又道:“你要知道,我們是一體的,在成親之時我們已經盟誓,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們兩人也必須一起分擔!”天衣看了一眼妻子溫柔的眼神,冰冷的手感受著妻子體溫的傳入,還有自己與妻子幾乎同步的心跳,一剎那間,他彷彿感到了自己與妻子是真正的一體的。

  突然,天衣哈哈大笑,隨即將嬌小可人的妻子一把攬進寬大的胸懷中,道:“傻瓜,瞧你剛才著急的樣子,我是騙你的。我天衣乃堂堂雲霓古國禁衛頭領,能有什麼事?又會有什麼事?這樣做都騙得了你,看來我的妻子現在是變得越來越可愛了。”說罷在思雅的俏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在天衣懷裡,思雅一陣臉紅,每次與天衣親熱時她都會臉紅,嬌嗔道:“你好壞喲,每次都欺負思雅。”天衣胸怀大暢道:“只有這樣,我才能夠見到我美麗的妻子可人的模樣,你可知道你擔心我時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而且,只有這樣,我才能夠不斷地告訴自己,我的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好的女人,要不然,哪一天被皇宮裡哪一位漂亮的女人一不小心打動,跟著她跑了,那可就後悔莫及了。”思雅滿臉幸福地道:“每次欺負我後都用這些話來哄我,要是哪一天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道該相信還是不相信你的話。”“那你就不要相信,因為你的丈夫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他不會出什麼事,更不能出什麼事。”說這話時,天衣的聲音很大,因為這些話不僅僅是對妻子思雅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為了心中的信念,為了妻子,他絕對不能讓自己出事,就算是“情人的眼淚”又能如何?或許,所謂的“情人的眼淚”只不過是一些好事者編造出來的一連串動人的故事而已。

  躺在天衣的懷裡,思雅感到很幸福,她最愛聽的就是丈夫說的這些話。當初,她就是被丈夫的英雄氣慨所打動,成為今天他的妻子的,儘管當初有著眾多的追求者,而在今天看來,這是她這一輩子所做的最明智的選擇,儘管天衣當初只是一個落魄的遊歷劍士,與眾多王孫公子相比,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差得很遠。

  思雅幸福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那隻精緻的錦盒上,錦盒的紋路與色調是她平時最喜愛的那一種,適才沒有註意,現在看來卻是如此的深亮。思雅記得丈夫曾經說過,要請雲霓古國最好的銀匠打造一對手鐲給她,上面要有著月亮般至潔的光芒,有著花的芳香,有著風的輕柔。

  思雅心裡想:“這樣一隻漂亮的錦盒,裡面一定裝著這樣的一對手鐲。”她的手抑制不住向錦盒伸去,她的心迫不急待地想看看這樣一對絕無僅有的手鐲。

  一個惡夢似乎已經開始了。

  “住手!”一聲暴喝。

  思雅嚇了一跳,那隻伸出的手凝滯在半空中,她的目光呆呆地轉過去,看到的是一張近似陌生的、猙獰的天衣的臉,她從未見過天衣、自己的丈夫有著這樣一張臉。

  “不要碰它,那不是你的東西。”天衣繼續喝止道。

  思雅感到結婚後從未有過的東西從眼睛深處流溢而出,她顫聲道:“天衣,你是在和我說話麼?”妻子委屈的樣子讓天衣的神誌一下子恢復清醒,他知道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心中極為自責。他以為所謂的“情人的眼淚”並不會對自己的心神有所影響,至少會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此刻,他發現自己錯了。

  天衣歉疚地道:“對不起,思雅。”思雅看著天衣,道:“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只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衣不敢看思雅充滿乞望的眼神,嘴唇動了動,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

  “我是你的妻子,在我們成親的時候就已經對天盟過誓,你不應該對我有任何的隱瞞。”眼淚已經順著思雅的臉頰成行流下。

  天衣嘆息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

  “你看著我。”思雅將天衣側過一旁的臉移正過來。

  天衣看著思雅道:“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是麼?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讓你如此緊張。”趁天衣不注意,思雅的手快捷無比地向桌面的錦盒抓去。

  “不,不要動!”天衣的手也伸了出去,他的速度無疑要比思雅快得多。

  但這時,思雅的另一隻手也動了,速度相比天衣毫不遜色,手出動的目標是控制天衣手臂的肩井穴。

  天衣那隻如電閃般探出的手頓時失去了知覺,凝滯不動,而此時,思雅那隻手幾乎已經觸及到了錦盒。

  思雅手中托著那隻錦盒從天衣懷里站起,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讓我的丈夫變得如此緊張。”說著,便欲將錦盒打開。

  “思雅,不要動它,我求求你不要動它。”天衣的聲音竟然變得哽咽,眼中有著眼淚在打轉。

  思雅看著天衣,心中一陣絞痛,她從未見到過丈夫如此脆弱和無助,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實在是遇上了難以解決的問題,所以不想讓自己擔心,可自己是他的妻子啊,還有什麼話不能夠對自己的妻子說呢?難道自己只是一個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庸俗女子麼?

  她的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地滴落,泣不成聲地道:“天衣,我知道你遇上了天大的困難,但我是你的妻子啊!”天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道: “好吧,既然你如此想知道,那我就不妨告訴你,錦盒裡面裝的是我送給南茜公主的手鐲,我答應過她不給任何人看,包括你在內。”“送給南茜公主的手鐲?是在滿朝大臣面前大膽向你示愛而被你拒絕的南茜公主?我不相信,你答應過是要送給我的。”“我說過是要送給我最愛的人,而現在我發現我最愛的人是南茜公主,她有權有勢,可以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天衣說著抬起了他的頭,迎著思雅的目光,接道:“本來我是不想這麼快讓你知曉這些的,既然你執意想知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反正遲早都會讓你知道。是的,我現在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我現在愛的是南茜公主,我會成為雲霓古國的第一駙馬 …”“不——你騙我!你又在騙我!你不可能愛上南茜公主,你說過你最討厭她的專橫跋扈,頤指氣使,不可能的!你是在騙我!”思雅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她無法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天衣冷冷一笑,道:“最好的解釋是時間可以改變一切,特別是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出厭倦時,換換口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啪”!一記耳光扇在了天衣的臉上,留下五條清晰的手指印。

  “我沒想到你竟會是如此下流!”思雅滿懷忿恨地道。

  天衣不惱反笑,道:“你現在知道也不遲。”思雅心碎地道:“我會記住你的!”“你最好還是忘了我吧,這樣對你或許更好。 ”天衣似笑非笑地道。

  思雅強壓著心中的悲痛,轉身向房外衝去。

  天衣在背後道:“在你離開之前,請你把我送給南茜公主的手鐲留下。”思雅毫不停步,順手揮動,錦盒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向天衣落去。

  突然,一道幻影飄動,天衣迅速反應,可他的速度似乎還是慢了些,錦盒落在了一個身著紅衫的女子手上,女子臉上有著壞壞的笑。

  是艾娜!

  艾娜道:“看來我們的禁衛頭領騙老婆的本事還是一流。”天衣自是認得魔法神院大執事的女兒艾娜,只是不解為何她會出現在自己的家中。他冷靜地道:“不知艾娜姑娘造訪有何要事?”“難道沒有什麼事就不可以來天衣大人的府中?”艾娜反問道。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艾娜姑娘來此一定是有何要事,不然的話,就算是請,也很難請得到。”天衣不想得罪難纏出名的艾娜,故而十分客氣地道,況且那隻要命的錦盒現在在她手中。

  艾娜笑道:“沒想到一向冷漠的禁衛大人今天大是反常,先是打老婆,不對,應該是氣老婆,然後又對人如此獻殷情,若這些傳出去,恐怕雲霓古國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今天我心情高興,就長話短說,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大皇子殿下的消息。”天衣正欲開口說話,艾娜又道:“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之前,有必要讓你看清楚我手中的東西。”說著,手持錦盒在天衣面前晃了晃。

  天衣道:“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殿下犯了褻瀆皇妃之罪,被處以極刑,艾娜姑娘也應該有所聽說才對。”“天衣,你少拿這一套來騙我,我可不是你的思雅,大皇子殿下沒有死,你不用騙我。”艾娜一改笑臉,厲聲說道。

  天衣不慍不火地道:“大皇子殿下是天衣親自處死的,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艾娜姑娘說大皇子沒有死,我倒想听聽,大皇子殿下身在何處?”“你… …”艾娜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原本是她想問天衣的問題,沒想到反被天衣將了一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片刻,艾娜才道:“你少強詞奪理,這些天來,我已經暗中將整個皇城查了一遍,審問了許多人,連大皇子殿下屍體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你說將殿下處死,怎會連屍首都沒有?難道死後就煙消雲散了嗎?”天衣的心中籲了一口氣,他以為艾娜發現了什麼秘密,沒想到她是憑一個人之力暗中查找不到屍體才發現古斯特沒有死,看來艾娜對大皇子倒是一片癡情,心中頓為佩服。

  於是天衣道:“陛下有命,大皇子殿下的屍體已經暗中進行處理,不得為外人道知,所以……”不待天衣將話說完,艾娜便喝止道:“天衣,如果你想要回錦盒的話,我勸你還是以實相告,為了殿下,艾娜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天衣低頭沉吟了片刻,道:“艾娜姑娘真的想知道有關大皇子殿下的消息麼?”艾娜道:“廢話,要是不想知道,我費盡心機找你幹嘛?”“費盡心機?”天衣十分詫異艾娜所用之詞,找尋自己何須費盡心機?

  艾娜似乎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嬌手忙掩口而飾,轉換話題道:“那你快告訴我,殿下現在到底身在何處?”天衣狐疑地看著艾娜,稍瞬道:“若我將大皇子所在的消息告訴你,艾娜姑娘可要將錦盒還予我。”“那是自然,誰稀罕這個破玩意兒?”天衣被思雅所製的手已經恢復自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好吧,那我便帶艾娜姑娘去見大皇子殿下。”艾娜突然警覺道:“你可不要耍什麼花招。”“如果艾娜姑娘不相信天衣,盡可以不要見大皇子殿下。”天衣平靜地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23
第一卷第十二章火系魔力
  艾娜給天衣把握住了急切相見古斯特的心理,只得忍氣吞聲道:“好吧,那我便隨你去。”就在艾娜心神忪懈的一剎那,一道形如實物的壓力突然向她迫近。

  艾娜心中一驚,不待看清襲來之物,手心中一團燃燒著的火球隨意念而生,並向壓力迫近的方向撞去。

  一柄刀熔在了魔法火球之中,持刀的是天衣貼身的十名禁衛之一。

  刀勢急轉,抽離魔法火球,再度欺進,虛空中一道火紅的軌跡往艾娜攔腰斬去,疾若驚鴻。

  艾娜只得飄身而起,閃身避過。

  與此同時,那隻空手憑空突然射出一柄火紅的利劍,刺向那名禁衛。

  眼見憑空射出的利劍刺進那名禁衛的身體,艾娜又感到從相反的方向有凜冽的勁氣撕破空氣,侵逼自己的身體,憑剛才的經歷,她已認知這是一柄鋒利的刀才有的勁氣,而且運刀者的修為已臻一流刀客的境界,對時間的把握更是恰到好處,若是殺死那名禁衛,她必然會被這一刀所傷,幸好她的魔法修為已經達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隨意念而生。

  那柄射向禁衛的火紅利劍倏然消失。

  紅影飄忽連動,刀劈虛空。

  艾娜剛剛站定身子,正欲破口大罵天衣時,凜冽的刀氣強行將她的話逼進肚子裡面,這次不是一道,而是十道,自十個不同的方位攻進,相互依托,連攻之勢不留絲毫破綻,形如一隨勢而變的刀網。

  艾娜不知何時已有十名禁衛潛伏在四周伺機而動,而她手中所持的錦盒又不能讓她貿然而動,她知道,若是有了大的動作,這只錦盒所存在的價值便會失去,而自己的苦心也將化作流水,但她又必須擋過這雲霓古國十名一級帶刀侍衛所織成的殺網。

  要瓦解這十名帶刀禁衛的攻勢,惟一的出路便是全力反擊,而這樣還要保證錦盒價值存在,不被毀。

  “魔焰燃空——破!”艾娜的身子突然被火焰燃著,形成一個烈焰結界,並且迅疾向外擴散,猛烈地反撲向四周的十名禁衛。

  整個房內的空間彷彿被燃燒般,然而這四散的烈焰所過之處並未燃著任何物事,只是有形似無形地集中於十名禁衛所催發的勁氣。

  十名禁衛手中的刀已然被魔焰所侵噬,刀身一點一點地被魔焰熔化。

  天衣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艾娜竟然可以沒有任何先兆,自如地運用魔法神院五大元素中的火元素,並且達到了“魔焰燃空——破”的境界,這不僅需要很高的習練魔法的天分,更重要的是以自己的心神意念破壞空氣所存在的無形的五大元素的平衡,激發火元素與體內的火系魔念相呼應,達到“破”的效果,集中以對外來的攻擊。

  能夠成為雲霓古國一級帶刀禁衛的絕非庸俗之輩,他們都是從魔法神院歷屆中挑選出的最好人才,他們集魔法與武技修練於一身,再經過特別的魔鬼式的訓練才真正成為一級帶刀禁衛,是雲霓古國最不可揣測的一支潛在力量。

  是以,十名禁衛同時棄刀。

  十名禁衛身影飄動,十人合一,竟也形成一個透明的結界,抗衡著艾娜火元素的攻擊。

  而這時,一道耀眼的寒光似驚電般撕破艾娜的魔焰結界。

  艾娜頓感自己的心臟猶如被利劍刺中一般,意念一動,魔焰結界頓時瓦解。

  此時,艾娜托住錦盒的那隻手被狠狠地擊中,錦盒把持不住,脫落墜地。

  艾娜定睛一看,是天衣,胸腔頓時如怒火中燒,暴喝道:“烈焰魔刃!”另一隻手的手心又憑空出現了一柄赤紅利劍,並刺向天衣。

  天衣正接向錦盒的那隻手不得不中途收回,閃身避過。

  錦盒再度失落於空中。

  “天衣,你這小人,我要殺了你!”憤怒中的艾娜不待天衣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手中以火元素形成的魔刃再度向天衣攻上,她寧可讓錦盒毀掉,也要一泄被天衣所騙的心頭之恨。

  天衣見即將到手的錦盒再度失落,若是錦盒落地,那盒內所盛“情人的眼淚”必定花瓣與露珠分離,可他又不能真正傷了魔法神院大執事的女兒,只得拼命躲閃,試圖擺脫艾娜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的攻勢,可艾娜並沒有給他任何擺脫的機會。

  眼見錦盒即將落地,天衣心中大急。

  “鏘……”腰間佩劍出鞘,將即將落地的錦盒再度挑起,並順勢揮劍劈向艾娜。

  劍氣凜冽,有若寒風,尚未及體,艾娜便感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沒有想到天衣的劍有著如此重的殺意,那是超越劍和人本身的殺意,一種另類的殺意,充滿魔性。艾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種殺意,有的只是一種感覺,一種令人心寒的感覺。

  而這僅僅是天衣隨意揮出的一劍,平淡至極。

  艾娜疾退!

  天衣一聲冷笑,劍已回鞘,舉手去接自空中平穩落下的錦盒。

  突然,天衣的雙眉緊緊一蹙,他的心感到了一種極強的劍意,深深撼動著他古井不波的心境。這種劍意不是來自艾娜,絕對不是!它彷彿潛藏在自己四周,只要自己稍有異動,必定血濺當場。

  “何人竟可發出如此強的劍意?”天衣的心中電速搜尋著。

  正自天衣的心神出現縫隙之時,一道黑影在他眼前飛掠而逝,劍意陡消。

  天衣心中暗叫:“上當。”抬頭望去,半空中的那隻錦盒已經消失不見。

  這時,虛空中傳來一個故意變得十分低沉的聲音。

  “天衣,若想得到錦盒,明晚城西樹林見。”天衣聽著這聲音,心中陡然出現一個人的身影。對於這一個早晨,事情似乎發生得太多。

  艾娜望著黑影逝去的方向,顯得有些悵然,事情似乎朝她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不過她的心似乎有了一種新鮮的刺激,不禁雀躍,剛才的憤怒之意也無形消失。

  於是,艾娜笑著對天衣道:“頭領大人,只要你一天不將大皇子殿下的消息告訴我,我就會一直這樣糾纏下去,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說完,身上紅衫輕拂,輕步往門外走去。此時,天已經大亮。

  艾娜心情大暢地道:“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十名禁衛看著走出的艾娜,又看看天衣,沒有說什麼。

  △△△△△△△△△

  影子起得很早,他所為的自然是這山谷靜湖早晨的景象。

  此時,天雖然已經大亮,但太陽的光還沒能夠來得及照射到這裡。

  湖面依然平滑如鏡,湖面上空飛翔著眾多五彩斑斕的鳥兒。

  近處遠處的山更是群鳥齊翔,互相追逐嬉戲,熱鬧清脆的鳴叫此起彼伏,在山谷內重疊迴響,一派盎然生機。

  影子正自陶醉於這一片景象時,卻發現從湖中間的小亭上,一白衣女子飛渡而出,如臨波之仙子,所過之處,湖面仍是平滑如鏡,不起絲毫漣漪。

  影子仔細看去,卻發現是“姐姐”,心中大為嗟嘆,此等場景只有在武俠巨片中方可見到。

  “姐姐”在影子身旁落定,道:“昨晚睡得可好?”影子道:“還好,只是做了些夢而已。”“姐姐”饒有興趣地道:“不知殿下所做的是什麼樣的夢?”影子頗感詫異,這個“姐姐”倒也奇怪,對別人的夢感興趣,不過告訴她也無妨。於是努力搜尋著大腦中所剩的一些有關夢的片斷,可他發現剛才還清晰如在眼前的夢境,此刻卻變得模糊不清了,所剩的只是一個女人在烈焰中飄動的身影,恍惚中竟有些像“姐姐”剛才飄動的身姿。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在夢中,我好像見到了姐姐。”影子本以為她聽到這話會感詫異,至少是覺得自己輕薄無禮,卻沒想到“姐姐”只是淡淡地道:“是麼?”從見到她到現在,影子發現這個“姐姐”處處透著一種神秘,彷彿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既然她願意捉迷藏,打啞謎,反正電影電視中現成的場景很多,只要稍加改動便能利用。

  影子偷偷看了“姐姐”一眼,心中暗自偷笑,接著裝著又想起了什麼似地道:“在夢中,我好像還見到了一個女人,只是……只是記得不太清楚了。”果然,“姐姐”顯得有些意外,俏臉側向影子,道:“還見到一個女人?”“是的,她好像與姐姐長得一般像,只是感覺中她很兇。”沒想到“姐姐”又是淡淡地道:“是麼。”便將臉轉向一邊。

  影子心中大叫失敗,沒想到電影電視中這些老套的情節也有不管用的時候。

  正自悻悻然時,藍兒正挎著一隻小籃嬌笑倩兮地走上前來,道:“姐姐,殿下,早餐已經準備妥當。”“姐姐”道:“那就準備食用。”令影子感到意外的是,藍兒居然在湖邊的草地上舖一張用細草線編織而成的毯子,三人盤踞其上,吃的是一些酸酸甜甜的果子,這讓影子想起了一個人獨身探險時的野炊。

  待吃完這些果子,藍兒便將一應物事收回小籃中,又嬌笑倩兮地離開,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姐姐”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湖面的景象,待太陽的光照到湖面上的時候,她道:“殿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還沒待影子答應,她便向前走去。

  影子一聲輕笑,頗覺無奈地跟在她的身後。

  △△△△△△△△△

  三皇子莫西多一早便裝離開了三皇子府,身邊沒有帶任何侍衛。

  他要去見一個人,這個人不喜歡他一身皇家貴族的派頭,所以他一切從簡,衣著樸素,只是懷中所揣之物的貴重性,似乎不是他這等衣著打扮所相配的。

  他的腳步很輕快,他相信這個人一定會喜歡這樣一件禮物,這是他以十萬紫晶石換之,才好不容易得來之物。

  [注:晶石,是一種在幻魔大陸通用的類似於貨幣的天然晶體。其中,猶以紫晶之石為最貴,一塊紫晶之石的價值相當於一千禁衛軍一年的裝備與糧餉,十萬紫晶之石可以易得一座中等城池。]

  現在,莫西多的心彷彿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先自己的腳步到達所見之人的那裡。

  此時,皇城內人潮湧動,一派舉世繁榮的熱鬧氣象。

  離開三皇子府,穿過最為繁榮的護城衛道,莫西多轉入了一條較為幽靜的巷道。

  這種巷道在雲霓古國皇城這等繁華之地應該是極為少見的,但它又偏偏存在著。因為這樣的地方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可以到來的,或許說它所面對的是一些雅士,而且是一些有頭有臉的雅士,那又是因為在這等幽靜之巷的盡頭有一處地方叫流雲齋。

  所謂的流雲齋只不過是一間精巧別緻的店肆,它所在的地方是皇城內最有名的藍水湖中心,由一條編制的吊橋將岸與流雲齋相連。

  莫西多走到巷之盡頭,眼前豁然開朗,所面對的便是藍水湖,碧綠的湖水在微風下輕輕蕩漾,岸邊的垂柳輕舞著身姿,與湖水共映。

  莫西多無暇欣賞這湖光美景,大跨步走上吊橋,往流雲齋而去。

  齋內,佈置十分秀雅,透著一種女性的氣息,不同於其它服務性場所的是這裡並無侍應人員,一切皆須自己動手,而所需之物倒是一應俱全。

  莫西多走進一間雅軒,由於預先訂製,他見到了自己所要求的一切,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其實,他所要的只是一條藍水湖特產的被稱為藍水之星的魚及一應配料。

  在雲霓古國的皇城流行著一種說法:要想獲得心愛之人的芳心,就必須親自為她燒做一道“藍水之星”。這是年輕人相互示愛的一種時尚,也是傳說,因為關於“藍水之星”又有一個美麗動人的傳說。

  相傳,古時有一女子,其丈夫隨軍遠征,數十年杳無音訊,這女子為盼夫歸,終日以淚洗面,最後連自己的血肉也化作兩行清淚。上蒼為感其心,將其歷年流下的血淚化作湖水,終成藍水湖,後其丈夫戰勝歸來,見妻因思念自己而化為湖水,不能再活,遂投入湖水中化作一條魚,臨死前他道:“既然生時讓你傷碎了心,那死後我便做你的心吧。”於是後人便稱這魚為“藍水之心”,後因覺其太過傷感,便改名為“藍水之星”。

  現在,莫西多親自在為她燒製“藍水之星”,他的懷中揣著另一顆價值連城的“心”,他的身體裡面還有一顆深情摯愛之心,他相信自己一定會贏得她的芳心。

  魚已經燒好,莫西多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從色、香、味來講,他花了三天時間向御廚學習,看來並沒有浪費。

  他又看了一下時間,人應該快來了,他連忙又將雅軒內收拾一下,整裝以待。

  人在該來的時間一點不誤地來了,但也沒有提前半分半秒。

  莫西多熱情地迎上前去,但來的這張臉並沒有給他太多的熱情,他看到的是一種平靜,甚至是一種淡漠。

  莫西多並不計較,這正是她與眾不同之處,更是莫西多喜歡她的原因。

  來者正是他一直愛慕的雲霓古國第一美女法詩藺。

  法詩藺在莫西多對面坐下,她的美目看到了莫西多親自燒製的“藍水之星”,她自然知道當一個男人向一個女人燒一道“藍水之星”代表什麼,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將目光從窗戶向外投去。

  莫西多似乎早已習慣了法詩藺的這種態度,並沒有太多的在意。

  他陪著笑臉道:“聽說你很喜歡吃魚,所以這魚是我親自為你燒的。”法詩藺將目光投向莫西多的臉上,淡然道:“三皇子殿下托家兄'盛情相邀',我想不是單單為了吃魚吧?”莫西多道:“當然,這次本該我親自上門,但為避免人多嘴雜,所以只好請你移駕至此了,況且這裡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對於莫西多的答非所問,法詩藺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目光重又投到了窗外。

  莫西多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強顏歡笑道:“當然,這次請你到此不僅僅是為了讓你嚐嚐我親自為你燒製的'藍水之星',還有一件禮物送給你。”法詩藺淡淡地道:“殿下送給我的禮物已經夠多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多謝,豈可再次接受殿下的禮物?”莫西多得意地一笑,道:“這次的禮物不同以往,我想全天下,整個幻魔大陸,惟有法詩藺你才佩擁有這樣一件禮物。”法詩藺頗感意外,道:“惟有我才佩擁有這樣一件禮物?”以往莫西多雖然送給她眾多價值不菲的禮物,都從未見過他說過此等“壯語”,況且以莫西多謹慎低調的性格也不會輕易說這樣的話。

  莫西多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是的,惟有云霓古國第一美女法詩藺才可以讓這樣一件禮物更有價值。”“殿下不是在說笑吧?”法詩藺有些異樣地看著莫西多。

  莫西多哈哈一笑,心中大快,他終於讓這個冷豔的女人動心了。

  從懷中,他異樣慎重地掏出了一件東西。

  △△△△△△△△△

  影子跟在“姐姐”的後面登上了一座高高的、滿是石頭的山,終於來到了山頂。

  他平生還是第一次一聲不吭、有點傻地跟在別人的後面,走了這麼一大段路程。

  現在,在影子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用石頭壘成的、遭受風侵雨蝕的神廟。

  “姐姐”走了進去,影子也跟著走了進去。

  兩人並排而站,一座高大的神像矗立在兩人眼前。

  此處,正是法詩藺與漠相識的石頭山上的神廟,影子有些悵然地看著面像已經斑駁至無法辨認的神像,道:“這裡正是姐姐帶我所要來到的地方?” “姐姐”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麼?”影子不解地問道。

  “姐姐”面向影子,眼中閃著異樣的東西,反問道:“難道你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影子心中好笑,自己怎會對一個連面像都無法辨認的神像有感覺?自己既不是他的信徒,也不是什麼考古工作者,於是便茫然地搖了搖頭。

  “姐姐”眼中那異樣的東西頓時熄滅,樣子有些失落,良久才道:“是的,你怎麼會立刻產生感覺?”影子看著“姐姐”的樣子,心中嘆道:“沒想到她失落的樣子倒別有一番味道,甚為動人。”“姐姐”將目光轉向神像,眼中充滿虔誠,似乎在祈求著什麼。

  影子很煩這所謂的“姐姐”把自己當“空氣”的樣子,心下頓生捉弄之意,於是仔細看著神像,不一會兒,裝著似有所悟的樣子,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只是……只是顯得有些飄渺,不可捉摸而已。”“姐姐”目光冷冷地轉向影子,道:“是麼?”便不再理會。

  影子大感沒趣,自己的心事彷彿早已被她看穿,任何的欺騙戲弄都是徒勞。

  他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神像,便從神廟裡走了出來,與這個沒趣的人在一起真是無聊透頂,要是現在有一根煙抽該有多好,他習慣性地在身上摸了摸,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25
第一卷第十三章聖魔傳說
  影子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隨手抓了一根野草放在嘴裡嚼,權當解煙癮。

  他又想起了影,不知她在這個世界裡的哪一個角落,現在可好?隨即便想起了羅霞,還有艾娜,不知她們又怎樣了。

  來到這幻魔大陸,接二連三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之事,就算是想像力再豐富的劇作家,也不能想像在他身上所發生的這些事。心想:若是回到自己當初的那個世界,寫出劇本,拍場電影,一定非常受歡迎,說不定到時可以大撈一筆。

  思及此處,他不禁笑了笑,自己的命運都不知掌握在誰的手上,還想什麼回到自己的那個世界拍電影,況且自己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找影,一定要找到她!

  影子的眼睛充滿了堅毅,望向遠方,雲間,有一隻蒼鷹,平伸著翅膀在孤獨地滑翔。此時,他才想起了自己是一個職業殺手,而現在自己像一個殺手麼?

  “姐姐”的腳步聲從神廟內傳出,影子心中陡生一念,雙眼閃過一道寒芒,他的手揮了出去,空氣被一件利刃所割開……

  △△△△△△△ △△

  莫西多朝法詩藺詭秘地一笑,輕輕將手中一隻雕刻精美的水晶盒打開,水晶盒內頓時綻放出紫色的霞光。

  “天啊!”法詩藺發出一聲驚呼,這聲驚呼調動了她全身所有對美的讚溢情感,她的心狂跳不止,臉上充滿了憧憬。她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個心形的,幻動著紫色迷幻光彩的晶石,彷彿有著生命一般,在一下一下地與法詩藺的心發生著共振,不!那其實就是法詩藺的心在跳。

  莫西多臉上蕩漾著得意的笑容,是的,沒有一個女人不會被“紫晶之心”打動,就算是法詩藺也不能例外,它是天地之秀,自然之美的集合物,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殊榮,是昇華的、另類的一種命運……

  “它,她就是'紫晶之心'麼?”法詩藺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道。

  “是的,她就是紫晶之心。”“她是聖魔大帝集九天晚霞煉化而成的'心'麼?”“是的,她是聖魔大帝集九天之晚霞煉化而成的'心'.”“她是聖魔大帝送給他最心愛的女人的禮物麼?”“是的,現在我要像聖魔大帝一樣把她送給我最心愛的女人。”莫西多心中充滿了無限驕傲,是的,他現在已經是聖魔大帝,他即將得到他最心愛之人的心。他突然抓住法詩藺的手,驕傲地道:“法詩藺,嫁給我吧,我會讓你像成為聖魔大帝女人一樣幸福,我會讓你成為整個幻魔大陸最高貴的女人!”法詩藺望著“紫晶之心”,眼中的熾烈之情漸漸變得黯然,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搖了搖頭,嘆息道:“只是可惜,聖魔大帝最終還是沒有得到他最心愛的女人。”她的眼角漸漸出現淚珠,潸然落下,彷彿是在為聖魔大帝而心痛。

  “紫晶之心”似被喚醒了千年的悲痛,紫霞之光亦變得黯然。

  △△△△△△△△△

  利刃劃過虛空,擊中了“姐姐”。

  鮮血從她胸前滲出,染透了她潔白的衣衫。

  “姐姐”垂頭看了看胸前的傷口,又緩緩抬起頭來,平靜地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影子一時顯得驚慌失措,他不明白自己何以突然有殺她的念頭,更不明白以“姐姐”的身手,為何不躲閃。

  一切似乎發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抓不住自己心裡所想。

  “姐姐”嘆息了一聲,兀自道:“也許,一切才剛剛開始。”影子沒有聽見“姐姐”所說的話,他的眼睛只是看到“姐姐”胸口不停溢出的鮮血,他的整個心神都集中在“姐姐”的傷口上。

  “血,血,血……”他的大腦裡滿是流血的場面,許多殘破的片段乍現乍滅。

  “不,不能讓血再流了,不——”他猛地衝了上去,抱住“姐姐”,拼命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去堵從傷口處流出的血。

  “姐姐”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溢滿痛苦。

  △△△△△△△△△

  法詩藺匆匆地跑出了流雲齋,靜候在外的斯維特忙衝上前來,攔住她問道:“怎麼了,妹妹,三皇子殿下對你說了什麼?”法詩藺雙目噙著淚水,充滿怨恨地看了一眼斯維特,繞身跑開。

  斯維特有些茫然地道:“怎麼啦,我又做錯了什麼?”這時,三皇子莫西多也從流雲齋走了出來,斯維特忙又走上前問道:“殿下,發生了什麼事?”莫西多道:“你問我,我問誰去?”然後便只是笑,放聲地大笑。

  △△△△△△△△△

  天,下起了小雨。

  法詩藺沿著大街失落地走著。

  她的口中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見到'紫晶之心'?難道你們不知道聖魔大帝是個可憐的人嗎?”“人人都以為他擁有整個幻魔大陸,其實他什麼都沒有,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不能與之長相廝守,誰又能夠理解他的痛苦與孤獨?”“愛一個人原來是如此之難。”……

  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在法詩藺八歲的時候。

  天上的月兒很圓,星星很多。

  小法詩藺依偎在媽媽的懷裡。

  “媽媽,你今晚給藺兒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小法詩藺充滿渴望地望著媽媽道。

  媽媽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小法詩藺可愛的臉,道:“媽媽今晚就給你講一個有關聖魔大帝的故事。”“好啊,好啊。”小法詩藺興奮地道:“大人們都說聖魔大帝是幻魔大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人,你說是嗎?媽媽。”媽媽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是的,聖魔大帝是幻魔大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人。”“可他也是一個不幸的人。”媽媽的眼睛黯然失色,充滿同情。

  小法詩藺從未見過媽媽有過這樣的眼神,小小的心靈被撞擊了一下,對媽媽即將講的故事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期盼。

  媽媽於是講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神、魔三族共存於幻魔大陸,三族之間連年混戰,死傷無數,聖魔大帝當時只是魔族不起眼的一個小青年。”“是藺兒這麼小嗎?”小法詩藺眨著眼睛天真地望著媽媽問道。

  媽媽笑著道:“是的,他像小法詩藺一樣的小。”媽媽於是又接著道:“每天,他都喜歡坐在高高的山上,看著太陽從山上落下,望著滿天炫麗的晚霞。有一天,當晚霞映滿天際,太陽淹沒於地平線的時候,天際突然紫霞之光大盛,一個身著紫衣的女神從天邊飛至,落於小青年的面前。小青年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她,因為在每天的夜裡他都做著這樣的同一個夢,現在夢變成了現實,夢中的女神真實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小青年第一句話便道: '我愛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那紫衣女神淡淡一笑,道:'好啊,如果你能夠完成我三個願望的話。'小青年立即道:'哪三個願望?'紫衣女神道:'一,統一人、神、魔三族,還幻魔大陸以和平。'小青年想也不想地道:'我答應你。'紫衣女神燦然一笑,又接著道:'第二,要讓幻魔大陸人人安居樂業,不再有人 神、魔之分,更不允許發生戰事爭端。'小青年又是爽快地答應了。”“那第三個要求呢?”小法詩藺急不可耐地問道。

  “第三,紫衣女神要小青年以九天之晚霞煉化成一顆心,代表著他對她的愛,同時,要像愛她一樣愛天下所有的子民。”“那小青年答應她了嗎?他有沒有集九天之晚霞煉製成一顆心?”小法詩藺問道。

  “有。”媽媽緩緩地點了點頭,接道:“小青年花了十年的時間統一了人、神、魔三族,成為聖魔大帝,又花了十年時間化解了人、神、魔三族之間多年的隔閡與積怨,使幻魔大陸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安定與繁榮,人人安居樂業。最後,為了採集九天的晚霞,代表著日益增長的熾烈的愛,聖魔大帝整整花了三十年,比前兩個願望加起來還要長十年的時間,耗盡心血,終於煉製成了這樣的一顆心。它的顏色是紫色的,就像紫衣女神所穿的衣服,它的樣子是透明的,就像紫衣女神的眼睛一樣晶瑩剔透……最後,它是有著生命的,是跳動的,因為它有著聖魔大帝心的一半,聖魔大帝給它取名為'紫晶之心'……”從這一刻,小法詩藺便記住了這個名字“紫晶之心”,她還看到了媽媽眼裡充滿憧憬的光芒,純淨得像水晶一般。

  小法詩藺問媽媽道:“後來呢?”“後來?”媽媽的眼神轉而變得黯然,良久不語。

  小法詩藺看著媽媽沒有再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媽媽終於開口道:“在聖魔大帝將'紫晶之心'煉成的那一天,期盼了五十年的紫衣女神終於出現了。然而,聖魔大帝看到的不是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場景,他看到的是一個惡魔,一個在自己的精神中苦苦與之搏鬥的惡魔,儘管聖魔大帝是第一次見到他,但聖魔大帝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那個人彷彿就是聖魔大帝自己。而此時,紫衣女神正相偎著與他並排走在一起,聖魔大帝感到自己剩下的半顆心在這一刻彷彿絞成了碎末。聖魔大帝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指著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問紫衣女神道:'他是誰?'紫衣女神低下了頭,似乎不敢看聖魔大帝痛苦責備的目光,那人卻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是她丈夫便行。'聖魔大帝再次問紫衣女神道:'告訴我,他是誰?'那人又道: '剛才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不,我要她親 告訴我。'聖魔大帝嘶吼著道。紫衣女神終於抬起頭來,迎上聖魔大帝的目光,黯然道:'是的,他是我的丈夫。'聖魔大帝繼續嘶吼著道:'那你為什麼要欺騙我?''我……'紫衣女神無言以對。這時,那人卻哈哈大笑,道:'其實你不用如此介意,在這個世界上神和魔是永遠不可能共存的,霞之女神(即紫衣女神)屬於神族,她永遠不可能與魔族之人結合在一起,自然應該是我神族之人與之相結合,況且對於你我,在某種程度上本就不分彼此,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在你將自己的心的這一半煉化成紫晶之心的時候,便注定是我成為她的丈夫,而不是現在的你。換而言之,如果你是將心的另一半煉化成紫晶之心,那成為她丈夫的人便是現在的你,這是宿命,無可抉擇。'……”小法詩藺有些不明白地望著媽媽,但媽媽並沒有理會她,繼續講道:“聖魔 帝淒苦地搖了搖頭,自語道:'是的,這是宿命,冥冥中自有安排。'但轉而他又道:'這個世界上本不存在你我,你我只有一人能夠存活在世上。'那人笑著道:' 所以,我今天來此便是要將你消滅掉,幻魔大陸不可能被一個魔族之人所主宰!'聖魔大帝最後看了一眼霞之女神,舉起了手中的聖劍……”小法詩藺正聽到緊張處,媽媽的講述卻戛然而止了。可等了半天,她都沒有聽到媽媽再講一個字,只是在媽媽的眼裡,她發現了從未出現過的東西,她知道,那是眼淚,只有悲傷時才會流出的東西。

  小法詩藺看著媽媽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媽媽,後來怎麼樣了?聖魔大帝有沒有將那惡魔殺死,娶到霞之女神?”“這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誰也不知道聖魔大帝有沒有娶到霞之女神,只是知道他們再也沒有出現在幻魔大陸。”媽媽淒苦地道。

  小法詩藺若有所失,突然,她興奮地道:“最後聖魔大帝一定攜著霞之女神到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去了。”媽媽憐惜地看著小法詩藺,最後將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小法詩藺記得,那是她有生以來感到最溫暖的一次媽媽的摟抱。

  ……

  此刻,法詩藺獨自一人走在下著雨的大街上,她依然覺得那是有生以來最溫暖的一次媽媽的摟抱,只是媽媽現在已經不在了,沒有人再摟著她講有關於聖魔大帝的故事。

  她的心中淒苦萬分,這不僅僅是因為媽媽的失去,更重要的是“紫晶之心”真正地在她眼前出現了,她心中那個有關於聖魔大帝攜霞之女神隱去的幻想已經徹底破滅了,她心中對愛的幻想,對一切美好的幻想已如昨日黃花……

  正當法詩藺沉緬於自己的哀傷中時,一輛馬車由正面急馳而來,快如離弦之箭。

  馬車見了人毫不避讓,直衝而過,而法詩藺卻渾然未覺,眼見法詩藺就要被踐踏於馬蹄之下,一條幻影疾衝而過,堪堪將法詩藺從馬蹄下救出。

  法詩藺從哀傷中驚醒,抬頭一看,原來是大皇子府的侍衛長羅霞救了她。

  羅霞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自語道:“這不像是雲霓古國的馬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26
第一卷第十四章百思不解
  在臨街的一家茶樓裡,法詩藺與羅霞相對而坐。

  待喝過一杯茶,回過神來,法詩藺由衷地道:“羅侍衛長,謝謝你剛才救了我。”羅霞無所謂地道:“謝什麼謝,我可不願意我們雲霓古國的第一美女就這樣葬送於馬蹄之下,那樣豈不是暴殄天物?再說,要是雲霓古國的男人知道我見死不救,一定會每人拿一把刀把我大卸八塊,那樣豈不更慘?” “扑哧……”法詩藺不由得一聲失笑,道:“想不到羅侍衛長是如此有幽默感之人。”“哪有什麼幽默感,只是事實求是而已。”羅侍衛長輕淡地道。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法詩藺再次道。

  “謝是不用了,不過,今天的茶水你請,倒是一件頗為愜意的事情。”法詩藺笑道:“那是當然。”閒聊幾句,羅霞頗為不解地道:“為何法詩藺小姐會在大街上顯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不是最近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法詩藺的面容立時顯得有些黯然。

  羅霞立馬道:“對不起,只不過是隨便提起,不一定要回答的。”法詩藺滿臉歉意地道:“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有些事情實在不願向外人提起。”羅霞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法詩藺感激地望了一眼羅霞,然後又頗感興趣地道:“難道羅侍衛長也有什麼不願向外人提起的秘密?該不會是和大皇子殿下好上之事吧?”羅霞聽得一時愕然,隨即便訕然一笑,道:“法詩藺小姐的嘴巴可是夠厲害的,一點都不饒人。整個雲霓古國恐怕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大皇子殿下喜歡法詩藺小姐,前些天大皇子神秘失踪之事不是已經鬧得滿城風雨麼?只是現在……”她想起了影子已經被聖摩特五世處死的“事實”,神情無比黯然。

  法詩藺自是記得漠對自己所講之話,以及他要自己幫他所辦之事,她請羅霞喝茶,一方面是出於真誠的謝意,另一方面,她需要驗證一下如今這個不是古斯特的“古斯特”是否真的已被聖摩特五世所處死。她已經探到在“古斯特”被處死之時,與之在一起的還有羅霞。

  法詩藺道:“羅侍衛長真的見到大皇子殿下被陛下賜死了麼?”說完這話的時候,法詩藺立馬後悔不迭,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笨得像她這般探聽消息的。

  羅霞對法詩藺的問話自是感到驚訝,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這話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只是反問道:“法詩藺小姐是以為大皇子沒有被陛下賜死?”法詩藺感到大為尷尬,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對這件事如此突然發生感到不可思議而已,所以……所以有一些好奇。”羅霞喝了一口茶,黯然道:“就是連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

  夜,又降臨了,雲霓古國的夜色總是那麼美,連下著的小雨也不願驚擾這麼美麗的夜而停止了,空氣顯得格外清新。

  天衣獨自一人,一身便裝在夜色來臨後離開了家,在城西的樹林裡有著他的一個“約會”。

  夜色中的城西樹林霧氣很重,或許是因為剛下過小雨的緣故吧。

  天衣在樹林的一片空曠地帶停下,拄劍、閉目,在一塊巨石上坐了下來。

  他要等的人似乎還沒有來。

  月上樹梢,沉重的霧氣已經在他頭上凝聚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也不知它們又是誰的“眼淚”。

  他的睫毛忽然顫動了一下,兩顆露珠從睫毛上滑下,墜落於地。

  天衣的心裡聽到它們破碎的聲音,格外地清晰。

  他要等的人已經來了,樹林的青草發出似有似無的被碾碎的聲音,許多晶瑩的露珠隨著這聲音化為水,不復存在可人的模樣。

  這種破壞的踐踏總是讓人心裡有些微的不好受,與血腥帶來的刺激相比,或許它是微不足道的,但它的存在本就讓一些更細緻的心去體察它。

  正如天衣,露珠化為水讓他感到的是一種生命的消亡。

  來人終於在與天衣相隔五米處停了下來。

  天衣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那個身著黑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之人,但他知道這人是誰。

  他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許多露珠從頭上滾落。

  他道:“說吧,你想幹什麼?”來人的嘴角輕輕一笑,道:“很簡單,我也要有關於古斯特的消息。”天衣目光如冷電般射向來人,道:“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來人又是一笑,道:“在這片大陸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事情,禁衛大人不要將事情說得太絕對。就好比今天你來此,心裡應該清楚會遇到一些什麼問題。”天衣道:“是的,我也猜到我今天會遇到什麼人。”來人裸露在外的兩隻眼睛閃過一絲詫異。

  天衣接著道:“所以,我希望在事情尚未發生到不可收拾的前提下,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天衣犀利的目光迎上來人。

  來人哈哈大笑道:“看來,今天要想從你口中得到有關古斯特的消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天衣斷然道:“應該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事情。”來人道:“天衣大人如此年輕便成為雲霓古國的禁衛頭領,看來並非浪得虛名,三言兩語就將本該屬於自己的劣勢轉化為優勢,實在是令在下佩服。看來,這件本該好好利用的東西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不如棄之。”來人從懷裡掏出那隻錦盒,隨手便往地上扔去。

  天衣心中一驚,左腳不由自主地往前小移半步,欲作撲救之勢。

  來人又是哈哈大笑,本已扔出的錦盒又平穩地回到了他的手裡。

  來人道:“看來天衣大人對這所謂的'情人的眼淚'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天衣無言,剛才的舉動已經完全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再辯也是徒勞。

  來人見狀接著道:“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天衣大人應該為自己和妻子考慮一下。況且,我想得到的只是一個消息,與天衣大人無礙,誰也不能夠證實是天衣大人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抑或,在某種程度上,我和天衣大人通過這件事成為朋友也說不定。”天衣沉吟著,良久未語,忽然他抬起頭來,隱含隱痛地道:“難道我天衣在你們眼裡是這等見利忘義的小人麼?”來人一震,他沒有料到天衣會有這等反應。

  天衣神色變得冷峻,接道:“實話告訴你,我天衣今天來此的目的並非是為了要回'情人的眼淚',從它失去的一刻起我就不曾想過,或許我會因此而死,或許我妻子會因此而亡,。但這些並不重要。我來此,是為了驗證一個人,驗證一件事:究竟是誰,讓古斯特殿下神秘失踪七天!”最後一句話猶如一個霹靂,讓來人腳下站立不穩,但他很快讓自己恢復了鎮定,他道:“你是否真的知道我是誰?”天衣冷冷一笑,一字一頓地道:“斯、維、特!”來人反而顯得十分平靜。

  他笑道:“有趣,真是有趣,原來想將你一軍,沒想到反而被你將了一軍,看來今天只能有一個人離開這裡。不過,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就是你的妻子,思雅姑娘現在在我的手裡,如果有可能的話,你應該先見她一面。”說著,斯維特撕掉自己的面巾,露出其本來的面目,然後拍了拍手。

  隨著腳步聲,思雅被人帶了出來。

  天衣看到了妻子充滿仇恨的臉,他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冷冷地道:“看來在這個時候連你都要拖累我。”思雅也冷冷地道:“是你拖累我也說不定。”斯維特道:“看來兩位的誤會還沒有化解,不過我可以告訴思雅姑娘,天衣大人今天凌晨對你所說之話完全是欺騙之言,他不想拖累於你,因為他收到了'情人的眼淚'.”斯維特說著便將錦盒打開。

  思雅除了看到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對銀色手鐲以外,還看到了一片紫紅色的花瓣,花瓣上有一顆滾動著的,晶瑩的淚珠一樣的東西。

  她的眼睛濕潤了,嘶啞著嗓子對天衣道:“你怎麼可以騙我?你怎麼可以又一次騙我?”天衣低下頭道:“我不想拖累你。”“可我們是夫妻啊! ”“兩位如果有什麼話要說,不如回頭再談。現在,天衣大人應該更為直觀地了解自己目前的處境了吧?”斯維特悠然道。

  “你想怎樣?”天衣有些妥協地道。

  “很簡單,你現在已經驗證了你想要驗證的事情,目前惟一的出路便只有你我合作,否則必定會出現一些大家不願意見到的場面。”斯維特散慢地說道。

  天衣沉默著,此時霧氣越來越大,身上的衣服都被霧氣所浸濕,不時地有露珠順著他的髮梢、臉頰滾落。

  許久,天衣道:“我可以與你合作,但我有一個條件。”斯維特道:“不妨直說。”“我想與妻子說一句話。”斯維特大感意外,道:“說一句話?你現在不可以說麼?”天衣道:“有些話是不能夠當著別人的面說的。”斯維特的眼中透著謹慎的目光,他實在不明白天衣的背後有著什麼樣的目的,但他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也就釋然,天衣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我可以告訴你,為了這次見面,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就算我現在把思雅姑娘送給你,你也不可能把她帶離這片樹林。”天衣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不放心的話,盡可以當我沒說。”斯維特盯著天衣看了一會兒,道:“我答應你。”隨即揮手示意。

  思雅被解開了穴道,她如飛般撲進了天衣的懷中,哭泣著道:“你可知道我好傷心?”天衣微笑著看著妻子,幫她理了理額前有些零亂的髮梢,輕柔地道:“我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我?”“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可我不願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將我拋棄,我要與你一起分擔所有的事情,你答應我,好嗎?”思雅充滿期盼地望著天衣道。

  天衣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思雅幸福地偎在天衣的懷中。

  片刻,天衣道:“有一件事我想問你。”思雅道:“你說吧。”“你怕不怕死?”思雅望著丈夫,堅決地搖了搖頭。

  天衣緊緊地將思雅抱住,幸福地道:“真是我的好妻子。”迷霧中,寒芒一現。

  斯維特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可一切已經晚了,天衣的劍已經刺穿了思雅的胸膛。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大出斯維特的意料之外,他曾經見到天衣是那麼地愛著自己的妻子,可現在他卻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被利劍刺中的思雅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她臉上徜徉著笑容,道:“我知道你會這樣做的,我一直等著你這樣做,只有這樣,我才感到自己是你的妻子。”天衣笑著道:“我知道。”接著,他又湊近思雅的耳邊,輕聲地道:“我愛你,思雅。”思雅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像怒放的玫瑰,而此刻,她的生命也終結了。

  天衣緩緩地將思雅放下,對著斯維特道:“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了雲霓古國,我可以放棄一切吧?”“是的,我已經知道!”斯維特道,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錦盒,接道:“這無謂的東西有何用?反而將自己牽扯出來。”他順手一揮,錦盒朝迷霧深處飛去。

  “鏘……”斯維特手中的劍拔了出來,他今天絕對不能讓天衣離開這裡,為了自己,也為了暗雲劍派。因為,若是給天衣逃脫,暗雲劍派就有可能毀於一旦,而這也勢必牽扯到三皇子。

  一種濃烈至極的殺機在斯維特身上瘋漲,身子借地面反彈之力彈上半空,融入迷霧中。

  一道驚芒自迷霧中透析開來,肅殺狂暴的霸殺之氣霎時猶如一張大網般緊罩以天衣為中心的五米範圍。

  草木、泥石在剎那間彷彿被一種生命所激活,變得狂野無比。

  而耀眼的劍光將這一片空曠的地帶照得形同白晝。

  “破空——”斯維特豁盡全身力氣暴喝,而虛空也在這一剎那間開始扭曲。

  接著,每一寸虛空、每一點空氣全被一股莫可匹禦的氣旋給撕得粉碎,包括劍氣所籠罩的一切生命或非生命的物體。

  破空,乃是暗雲劍派被幻魔大陸奉為劍之神殿的三大劍勢之一,與“遮日”、“映月”共稱三勢,全憑精神力進行牽發,最耗心神,若是不能駕馭,必定遭受自噬。這是斯維特第一次真正面敵而用,今天他對天衣是採取必殺之心,所以一出招便務必置其於死地,使出“破空”之勢。

  天衣沒有動,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法動,暗雲劍派之所以被譽為劍之神殿,便是其劍無可匹禦的霸氣,還有便是隱藏在劍勢中的精神控制力,攝人心神。

  他不能動,外在破壞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內在的精神控制力已經進入了他的心神,他若是動,必定遭受所有劍氣、殺意的聯合性攻擊,況且他不能讓這道劍氣毀了妻子的身體。

  是以,他沒有動。

  但沒有動並不代表沒有反應,若是沒有反應,他與妻子的身體早已隨著劍氣、殺意化為無形。

  他所採取的是以靜制暴,以精神力對抗精神力,惟有靠超強的意念獲勝。

  在他的身周,已儼然形成了以精神力作為依託的氣機,保護著他與妻子的身體不遭受損壞。

  斯維特的劍氣、殺意在尋找突破口,而天衣在抗衡著。兩人無疑都是強者,本就很難分出高下,此時的局面,無形中變成了誰也不願意見到的僵局。

  而此時,在樹林外,天衣的十名貼身禁衛倏然出現,卻同時遭受到了潛藏在暗處的無數黑衣人的猛烈攻擊。

  但僵局似乎只是相對的,一種在兩種對抗力量之外的第三種力量在滋長,而且已經成形。

  這種力量來自一柄劍,天衣的劍。

  劍突然從天衣的手中飛了出去,就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破碎的虛空由於這柄劍的突然出現而有了一種另類的動,因為劍不僅僅牽動的是自己,而且在讓破碎的虛空重組,然後扭曲、變形,造成一種不真實。

  劍如驚電射向了斯維特,卻又似不存在。

  原來,天衣並不是真的不能動,他只是在抗衡著斯維特的劍芒、殺意的同時,聚斂著一點點的真氣,驅動著手中之劍的複活,而這就是他採取的策略,他要在斯維特全身心集中於突破自己抗衡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射出一劍,發出毀滅性的一擊。

  他同樣知道,今晚只會有一個人走出這片樹林。

  劍至,斯維特的靈覺已經清晰地捕捉到了這第三種力量的存在,他感到驚詫,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再想。

  他的眼睛此時也已失去了作用,那是因為劍的速度太快,快得幾乎完全不存在,快得讓人感到不真實,如同突破了這個空間,又自另一個空間穿出。抑或,劍已轉化為另一種形式存在,如同意念,如同虛空,變得抽象無比,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48
第一卷第十五章第三力量
  這是一柄斯維特從未見過,也從未想像過的劍。這時,他才覺得自己開始認識了天衣。

  現在,斯維特已經沒有選擇了,他惟有收劍。

  劍收!

  同時再出!

  瘋狂的劍氣、殺意逆回體內,沒有經過轉化、控制再出。他沒有想過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他只是想到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就算是死,也要魚死網破,生與死,成與敗,也全都係於這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的一劍之上。

  “轟……”劍與劍相擊,準確得駭人,如同兩種意念、兩種感覺撞在了一起。

  兩人皆狂退,分別撞在兩棵大樹上,樹幹皆應聲而斷。

  逆回的劍氣讓斯維特五臟六腑全部移位破損,而天衣以精神力控制的第三種力量更被斯維特的思維擊成不能連續的碎片。

  耗盡心神驅動的第三種力量在遇到斯維特不可控制的攻擊時,也讓天衣的心神難以為繼,所有精神力和功力全部渙散。

  “殺了他!”樹林深處,一人發出喝令。

  “嗖嗖嗖……”箭如飛蝗,密密麻麻,從四面八方充斥每一寸空間射向天衣。

  突然,樹林內到處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滔天。

  就在天衣失去知覺之時,一道紅色幻影撕破重重箭雨,挾著他向西北方向逃去。

  “決不能讓他們逃走!”箭雨又緊隨紅影追至,然而滔天的火光已將紅色的幻影吞沒。

  火光映照下,無數身影縱躍騰掠,向紅色的幻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

  影子呆呆地望著這靜謐的湖水半天,終於還是跳了下去。

  “撲通……”平滑如鏡的湖面濺起好大的浪花,浪花在空中散成無數水珠,漫布天空,每一顆都映出金色的太陽光輝。

  影子的頭從水里鑽了出來,沒有目的地拼命游動。

  劃破水面的迴聲在山谷間此起彼伏地響著,他要釋放身體裡的每一點力量,然後看看自己的身體裡有些什麼樣的東西。他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老做一些奇怪的夢,做一些奇怪的事,他心中始終無法擺脫殷紅的血從“姐姐”胸前流下的一幕……

  終於,他累了,四肢平躺著浮在湖面,柔滑的湖水輕托著他,清新的氣息衝擊著他的感觀,他的身心得到徹底的放鬆,終於,他睡了過去……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影子聽到了歌聲,或者說,是這歌聲讓他醒了過來。

  歌聲在如黛的山林間環繞,在每一片樹葉間迴盪,在湖面上飄蕩,在每一寸水的因子裡迴盪,彷彿就是這一片山谷、這一面湖唱出來的。

  影子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卻不見歌者。

  終於,他看到了鳥,無數的鳥兒在向一處匯合,他想都沒有想就遊了過去。

  在一片林間,他赤著腳走著,腳下是柔軟的落葉與蔓草,飛鳥一隻只地從他頭頂滑過,循著歌聲傳來的方向,他看到了歌者。

  她正在低緩輕回地唱著,無數的飛鳥在她四周的草地,在林間的樹上,專注地聽著她吟唱。

  歌聲彷彿是在講一個故事,一個因年代久遠而變得模糊不清的故事,歌聲中有著深深的哀傷。

  影子的眼睛陡然變得十分冷酷,他的心中有著一種殺意在燃燒,腳步開始移動,緩緩地向那歌唱的女子靠近。

  女子仍在低迴地吟唱,樹上、草地上的鳥兒仍在專注地傾聽,她和它們彷彿都沒有感到影子的一步一步逼近。

  影子的手突然伸了出去,歌聲倏地停止。

  一時林間很靜,忽地所有鳥兒都展翅飛起。

  影子一下子有些恍惚,他看了看自己停在空中的那隻手,有些不明所以。

  女子緩緩抬起頭來。

  影子看到在女子的眼睛裡,在女子晶瑩美麗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極為凶殘的殺意。

  一柄森寒無比的匕首閃電般刺向了影子。

  影子的身形下意識地側動,匕首偏過他的心臟,刺進了他的手臂。

  女子冷冷一笑道:“我今天就為姐姐報仇!”還沒來得及讓影子有所反應,匕首拔出再度刺來。

  影子感到一道寒芒直逼自己的咽喉,暗道:“吾命休矣。”眼睛不自覺閉上。

  而正在這時,影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子飄了起來,脫離了那女子殺機重重包裹的範圍。

  他睜眼一看,“姐姐”那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此時她正托著自己在空中虛渡,他心間陡然充盈著溫暖。

  兩人落地站定。

  那女子緊步上前,冷冷地道:“看來你來得倒很及時。”“姐姐”淡淡地道:“我不會讓你傷害他。”那女子手中匕首直指影子,道:“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殺他!”影子感到十分不解,為何這女子對自己如此充滿恨意,非殺自己不可?

  “姐姐”道:“那你必須先過我這一關。”那女子恨恨地道:“難道他對你造成的傷害還不夠深嗎?難道他對族人造成的傷害還不夠深嗎?”“姐姐”渾身一顫,旋即道:“不管怎樣,沒有人可以傷害他。”那女子笑了,仰天狂笑,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用衣襟拭去眼角的淚水,道:“好一個癡情的女子!”“姐姐”沒有言語,影子望向她,在她眼睛裡,影子分明看到了一種幽怨。

  那女子眼睛裡卻忽然充滿了悲痛,她道:“可我不行,我不能容忍他把姐姐害死!你可記得姐姐當時死得好慘啊,她的那隻手,那隻死前想抓住什麼的手,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抓到。”淚水從“姐姐”的眼角溢出,她同樣悲痛地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怎麼會忘記呢?”那女子陡然怒指著影子,道:“都是他,若不是他,姐姐怎麼會死?若不是他為了那個女人,姐姐怎麼會連元神都毀滅了呢?!”影子越來越聽不明白,難道什麼事情都是自己造成的?這又怎麼可能?自己才剛剛來到這個所謂的幻魔空間,或許她們口中所指的“他”只是古斯特,自己又一次蒙了不白之冤,看來那好色的古斯特惹的麻煩事還真是不少。

  影子於是道:“對不起,我失憶了,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我怎麼樣把你們姐姐害死了,麻煩你們講清楚一些好不好?”那女子怒斥道:“你少給我裝蒜,你以為你真是……”“歌盈住口!”“姐姐”突然厲言喝止道。

  “怎麼啦?你怕我說出來啊?我今天倒偏要說出來!”被稱為歌盈的女子轉向影子繼續怒道:“你以為你真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誰……”幻影重重,凜冽的殺氣沖向了歌盈,歌盈的嘴不得不閉上,她的手同時如迅雷般探出,身形化作一道青色寒芒,衝進了重重白色幻影之中。

  虛空如同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適才還草長鶯飛,輕風和徐,流光漫舞,如臨天堂仙境;轉瞬間陰風怒吼,濁浪排空,陰森肅殺之氣如墜煉獄。

  影子驚駭萬分,被狂風捲起,撞上一棵大樹,他連忙緊緊抱住,誰知大樹竟被狂風連根拔起,人和樹一起向無盡的虛空之中飛去。

  ……

  一片漫漫黃沙之中,影子探起了頭,抖落一身黃沙。

  他舉目四望,在自己的左側,他的眼睛看到了三個人,二男一女。

  女的與那個身著白衣戰袍的男人站在一起,在他們的對面不到五米處站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色戰袍的男人,這男子手裡有一隻錦盒,錦盒裡有一顆紫色心形的晶石,彷彿有著生命一般,那顆晶石在均勻地跳動著。

  影子驚駭不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姐姐”與歌盈也不見踪影。

  他又再仔細朝那兩個男人望去,卻更為驚訝地發現,那兩個男人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臉上多了些歲月的滄桑。

  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問女人道:“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那女的低頭不語。

  那身穿白色戰袍的男人道:“你不用問她為什麼,這是宿命,上蒼早已將這一切安排好了。”“那為何成為她丈夫的是你而不是我?”那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嘶吼道。

  “因為上蒼將屬於我的一半煉化成'紫晶之心',給了她。”身著白色戰袍的男人平靜地道。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一個騙局,從一開始,你們就在騙我!你們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將魔族統一,再與人族、神族和平共處,還與所謂的幻魔大陸和平共處,你們早已處心積慮,只有我這個笨蛋,只有我這個笨蛋一直蒙在鼓裡,夢想著娶霞之女神為妻,神族與魔族的人怎有可能結為夫妻?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仰天無比淒苦地狂笑道。

  那女人終於抬起了頭,她看到對面男人無比痛苦的模樣,臉上出現了同樣的淒苦與無奈,顆顆淚珠順著臉頰滾落。

  她的心中有很多的話語,想說,卻找不到可以用的詞。

  身著白色戰袍的男人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重又望向狂笑著的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道:“你不用為自己感到不平,其實,受到傷害的人何止你一個?我們三人誰不是受害者?而真正受到傷害最深的是霞之女神,誰又能了解她心中的淒苦?”“是麼?”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停止了狂笑,道:“我倒不這樣認為,她應該感到幸福才對,兩個男人,隨她自己挑選,對於女人來說,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如此了。”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冷冷地盯著女人,彷彿要洞穿她的肺腑。

  女人只是流淚。

  “唉……”身著白色戰袍的男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已經得到了全天下最美麗的女人,你還有何氣可嘆?”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怒斥著對面的男人道。

  “你以為我真的得到了她麼?她所愛的是你我兩個人!”身著白色戰袍的男人也怒吼著道:“你我本為一體,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是上蒼將我們分開了,也是你親手將我們分開了。為了煉製'紫晶之心',你將並存的你我一分為二,用我作為犧牲煉成了'紫晶之心' ,誰知造化弄人,這反倒成全了我,這是天意,這是宿命!”“不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主宰。在這個世界上,在這一片空間,你我只能存在一個,拔出你手中的劍吧!”身著黑色戰袍的男人手中的劍指向了自己的對手。——身著白色戰袍的男人顯得有些無奈,但他知道,除此之外,似乎別無他法。劍,緩緩地從鞘中拔了出來,在這當空的烈日下閃著逼人的寒芒。

  兩個同樣的人,舉起了兩柄同樣的劍。

  陰風怒起,暗雲遮日。

  倏忽間,蕭蕭然,雪舞大漠。

  突地,衣袂飄動,狂沙暴起,上天下地,漫漫蒼穹,殺氣劍影瀰漫開來。

  透過飛沙雪影,影子看到了那個女人,那個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女人拔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的胸前刺去。

  “不——”是一個聲音歇斯底里地喊著?

  是三個聲音同時歇斯底里地喊著!

  ……

  影子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他的頭,他的身上全都被汗水所浸濕。

  他喃喃自語道:“這是個夢嗎?”卻又發現顯得過於真實,彷彿就在眼前。

  “這不是一個夢嗎?”卻又發現剛才還處於漫漫黃沙的大漠中,而此時卻又處於草舍裡,外面是碧水黛山。

  “殿下醒了?”藍兒端著一盆水,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影子沉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醒了就起來洗臉吧,看你滿身都是汗,一定做惡夢了吧?”藍兒將影子從床上拉起,按到椅子上,然後將水放在他的面前。

  影子彷彿在夢中還沒有醒過來,想著夢中的人,想著夢中的事。

  “想什麼呢?”藍兒見他呆呆的樣子,出言問道。

  影子自語般道:“奇怪,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不要發呆了,快點洗吧,姐姐要見你。”藍兒催促著道。

  “誰?誰要見我?”影子一時沒有聽清,重複著問道。

  藍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嘟著小嘴大聲道:“是姐姐要見你!”影子尷尬地對她一笑,心裡卻想道:“不知她的傷好了沒有?”很快,影子洗了澡,又換了衣服,從草舍裡走了出來,卻發現“姐姐”在湖邊的一條小船上等他。

  他心裡想:“這裡何時多了一條船?”也不去多想,遂走了過去。

  因上次誤傷了“姐姐”,影子見到她,心裡未免有些忐忑不安。他走到船上,站在那兒,有些拘謹地道:“不知姐姐找我有何要事?”“姐姐”正伸出一隻手在湖面上劃著圓圈,神情顯得極為專注。

  影子更感拘促不安,於是又加大音量道:“不知姐姐找我有何要事?”“姐姐”輕抬螓首,凝視著影子不語。

  影子的拘促之感更增幾分,心裡想道:“肯定是上次傷了她記恨在心,卻不知她要怎樣對我?”大概靜靜凝視著影子看了兩分鐘,“姐姐”方將目光移開,只是淡淡地道:“開船吧。”影子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故不敢吭一聲,只得乖乖地操起槳漫無目的地劃起船來,所幸他以前曾劃過槳,船在湖面上倒還能操控自如。

  船在滑如平鏡的湖面上游動,“姐姐”仍舊是一言不發,她伸出一隻手在水里,移動的船讓手在湖面上劃出一道道波紋。

  影子實在忍受不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正欲開口說話,只聽“姐姐”突然說道:“知道我為什麼約你一道划船嗎?”影子沒好氣地道:“想必不是為了遊山玩水吧?”心裡卻想:“還有什麼好事,肯定是上次之事記恨在心,找機會報復。”“你一定以為是我對上次之事耿耿於懷,所以找機會報復,對嗎?” “姐姐”淡淡地道。

  影子心中一驚,忖道:“怎麼自己的心事每次都被她看穿?”嘴里當然不敢承認,卻道:“姐姐找我想必一定有姐姐的理由。”“不錯,我今天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事?姐姐有什麼話就不妨直說吧,不用給我打啞謎。”“你父皇設計殺你,再將你送至此處是有他的理由的。”“姐姐”望著水面說道。

  影子平靜地道:“這一點我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所謂的理由是什麼。”“因為有人要殺你。”“姐姐”淡然道。

  “有人要殺我?這也算不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我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是雲霓古國的儲君,人人都想登上帝位,自然有很多人想殺我。”影子毫不在意地道。

  “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姐姐”抬頭望著影子說道。

  “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影子顯得頗意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其它的什麼原因,如果是自己的身分被看穿,那也不太可能,那樣第一個要殺自己的便是聖摩特五世,而不是其他人。

  他接著道:“那到底是誰想殺我?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姐姐”顯然不願作過多的解釋,只是道:“要殺你的人現在已經來了。”影子看了看山,又看了看水,山一如往昔,水亦一如往昔。他再看看“姐姐”的臉,開玩笑般地道:“姐姐不是騙我的吧?”說這話的時候,影子集中心神感受著周圍的異動,憑他殺手的靈覺,在周圍一百米之內根本沒有潛藏的任何殺機。

  “不用再運用你的靈覺,憑你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可能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姐姐”淡淡地說道,但影子卻從她臉上看到了大敵當前的凝重,他的精神也不由得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他道:“那姐姐又為何將我帶至船上?這樣豈不是無路可逃?”“姐姐”的美眸輕輕瞌上,片刻,重又睜開,她語氣凝重地道:“呆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保持冷靜,不得輕舉妄動,明白嗎?”影子點了點頭,心中卻想:“自己不知何時要一個女人的保護。”突然,影子高度戒備的心神被一束極為陰戾的氣勁所竄入,心神一鬆,整個精神力頓時瓦解。

  而這時,小船四周的湖面上如被煮沸騰一般,無數氣泡從水底冒出,變成一圈圈快速擴散的漣漪。

  隨著這漣漪的擴散,影子感到一道一道無形的衝擊波侵入自己的身體,猶如千萬把鋒利無比的小刀在侵割自己的血肉,而頭部也如被煮沸的鍋一樣,到處冒著泡泡。

  但他仍在聚集著已潰散的精神力,因為他知道意志若一消散,便再也不可能重新找回。

  “姐姐”坐在船上一動也沒有動,她的神情安然,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

  倏地,一條水線從湖面直竄上空,當空的烈日彷彿被這條水線一分為二,中間出現了一道陰影。

  水線轉勢落下。

  虛空中出現了一柄刀,一柄以水化成的巨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51
第一卷第十六章水形結界
  刀朝小船疾劈而下,所過之每一寸空間彷彿被冰凍過一般,變得晶瑩透明,反射著肅殺的寒芒。

  就在巨刀劈上小船的一剎那,“姐姐”玉手輕揚,一道無形的氣旋撞向湖面。

  白浪翻湧,小船如離弦之箭般向前疾射而去,脫離水面,與水面平行掠飛。

  巨刀斬空,直沒入水中。

  倏地,一聲巨響,如同發生海嘯一般,一道水柱直衝入天。

  突然,水柱暴散,化作漫天水珠,如有著生命一般,水珠直撲向沿著湖面疾馳的小船。

  影子看到,在每一顆水珠裡,都有一個變了形的人的頭像,目露森寒之光,不!是一柄劍,每一顆水珠都是一柄劍,千千萬萬顆水珠變成千萬柄劍,如密雨般朝他們疾射而至。

  “姐姐”見狀,手成刀狀,從水面貼滑而過,一張薄如蟬翼的水片從水面脫離開來,隨即一個以透明的水做成的結界在小船上空形成。

  劍雨悉數被阻,而這時一柄真正的劍突破了水形成的結界,散發著張狂的魔意,直取影子。

  急馳中的船驟停!

  那柄劍貼著影子的鼻尖快速掠過,船上空的結界也隨著那劍急逝而過。

  影子心中驚駭不已,只差分毫,自己便會命喪異國。

  一個人這時站在了船頭上。

  影子舉目望去。

  是歌盈,是夢中見到的歌盈!

  此時,他是真的分不清哪是夢、哪是現實了,或者夢便是現實,現實便是夢。

  “歌盈?”影子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歌盈冷冷一笑道:“你還記得我。”這時,“姐姐”也望著影子,頗感詫異。

  影子不敢相信地道:“你真是歌盈?”歌盈冷冷地道:“你還認為這世界上存在第二個歌盈麼?你少給我裝糊塗!”影子還是不敢相信地道:“那你唱那首歌給我聽聽。”“什麼歌?”歌盈顯得極為不解,又道:“如果你想引開我的注意力,那你就錯了,今天我是非殺你不可!”影子毫不理睬,為了證實哪是夢,哪是現實,他道:“就是那首古老的,模糊不清的,引得許多鳥兒來聽的那首歌。”“咯咯咯……想聽歌麼?自從姐姐死後,我就發誓,今生再也不唱歌,你若想听歌,就去死吧!”歌盈的劍破空刺出。

  湖光、山色、空氣、陽光竟全都以劍刃為中心,被劍刃所牽引,刺向影子。

  影子正當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顆水珠突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是一朵花,一朵水做成的花,晶瑩燦爛,反射著肅殺的劍氣。

  霎時,花碎,同樣是一柄劍,從飛花中刺出。

  “嘯……”劍尖與劍尖妙至毫巔地相撞一處,發出可撕金裂玉的銳鳴。

  小船一分為二,水面出現了一道深達十米的裂縫。

  影子落入水中,歌盈與“姐姐”貼著水面急速飛退。

  “你真的要阻止我殺他麼?”歌盈站於水面,對同樣立於水面的“姐姐”冷冷地說道。

  “是的。”“姐姐”淡淡地道。

  “你這樣做值得麼?”“姐姐”不語。

  “那好,那我就先將你殺了再說。”歌盈話音剛畢,左腳尖輕點湖面,湖面一道細微的漣漪蕩開,身形化作一道幻影飛升。

  與此同時,“姐姐”也已脫離湖面,手中之劍直追那道幻影。

  “鏘……”電光交鳴。

  影子浮於湖面,空中兩人已經完全消失,只見兩道光影飛錯交迭,金鐵交鳴聲不斷,眼睛都已經分不清彼此。

  影子心中擔憂著“姐姐”,但可悲的是他的擔心根本就找不到附著點,更枉論幫忙了。

  空中兩道光影飛錯交迭越來越快,轉瞬便變成了不斷飛旋的氣團,零星的金鐵交鳴聲已經組織成一聲長長的、沒有間斷的尖嘯。

  影子知道,結果已經快出來了。

  “轟……”飛旋的氣團從中被一道驚電劈開,強大無匹的衝擊波使整個湖面沸騰,巨浪滔天,樹木被狂風吹彎,山中之鳥到處驚飛。

  影子看到了“姐姐”,此時,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從半空中墜落。

  “撲通……”“姐姐”落於湖面之上。

  “姐姐!”影子大叫著,朝“姐姐”墜落的方向拼命游去。

  終於,他看到了“姐姐”,他終於游到了,他將“姐姐”沒入水中的頭抬了起來。

  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四周的湖水。

  而且,影子還看到,鮮血正從那個傷口,那個是他刺傷的傷口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

  “血、血、血……”影子的腦海中又出現了血,許多殘酷的血的場面。

  “不能讓血再流了。”影子又一次拼命地撕扯著身上的衣衫,去堵“姐姐”傷口的血。

  一柄冰冷的劍抵在了影子的脖子上。

  影子在血水里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是他自己卻又顯得很陌生的臉,他緩緩地回過頭來。

  他的眼神很冷,比脖子上的劍還要硬冷。

  他看著歌盈。

  “不要用你仇恨的眼睛看著我,我心中的恨意比你更盛萬倍!”歌盈手中的劍刺了下去。

  一顆水珠從影子手指間彈落,以比劍還要快數倍的速度貼著劍面逆向滑行。

  鮮血激射。

  是歌盈的鮮血。

  歌盈跌落湖面,她捂著自己的右手傷口,茫然道:“他醒了?他真的醒了?”此時,影子抱著“姐姐”向岸邊游去。

  △△△△△△△△△

  天突然變得十分陰涼。

  “這鬼天氣,怎麼這個季節也會冷!”艾娜抱著自己的雙臂,小聲地咒罵道。

  此時,她正躲在幾塊大石頭的石縫之間,在她旁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天衣。

  “再仔細找找,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夠突然遁跡!”外面傳來一個人陰冷的叱喝聲。

  艾娜馬上閉住自己的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已經躲在這個可恨的石縫裡面一天一夜了,要不是她心裡愧疚,她才懶得救這個死不死、活不知的人,搞得她現在身子又冷,肚子又餓。

  “沒吃到羊肉,反而惹了一身騷。”見外面搜巡的人已走,她又小聲嘟囔著。

  這時,她的玉手不小心碰到了身旁昏迷過去的天衣。

  “咦?他身上怎麼這般熱?”艾娜顯得極為奇怪,再伸手在天衣的額頭上摸了摸,自語道:“好像在發燒哩。”“不管他,把我害得又冷又餓,救他一條命算是對他不錯了。”艾娜頓了一下,又抱怨道。

  “可是……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照這樣下去,一定會燒死人的耶,反正我現在很冷,不如……嘻嘻……”艾娜想著,不由得發出得意的竊笑。

  於是,她將躺在地上的天衣輕輕扶起,面對面坐定,然後便將昏迷著的天衣緊緊摟在懷裡。

  原來,她是想藉發燒的天衣來給自己取暖。

  可不過片刻,艾娜又將緊緊抱在懷裡的天衣放開,心里道:“不行,不行,這樣豈不給他佔了大便宜?再說,這樣也對不起大皇子殿下,萬一哪天我成了皇妃,若今天的事傳出去,那還不要人命啊?”可她轉念又一想:“要是我不將此事傳出去,誰會知道?他這個死人昏迷不醒的就不會知道了。何況,現在如此冷得要命,若是不借他取暖,我要是冷死了怎麼辦?還做什麼皇妃的夢?”艾娜想到此處,便又緊緊地與昏迷中的天衣抱在一起。

  待得發冷的嬌軀借用天衣發燒的身體暖和過來以後,她口中深深地籲了一口氣,感到無比愜意。

  “原來暖和的滋味如此美好,我現在才覺得。”艾娜思忖道。

  由於長時間一個姿勢與天衣抱在一起,艾娜感到手都發酸了,她想換一個姿勢,可身子剛一移動,她就感到一個硬綁綁的東西頂得自己腹部很痛,她伸手在自己懷裡掏出來一看,原來是天衣的那隻錦盒,是斯維特扔掉的時候,她神不知鬼不覺撿到的。

  她打開錦盒,那片深紅花瓣上的淚珠已經不見,所謂“情人的眼淚”已不復存在。

  艾娜神情有些黯然地自語道:“都怪自己一時興起,弄什麼'情人的眼淚'捉弄天衣,逼他說出大皇子殿下的下落,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斯維特,把他妻子害死,又把他害成這樣……”艾娜想著,眼睛竟有些濕潤了。她拿衣襟在眼角擦了擦,然後便將錦盒裡的那片花瓣狠狠扔掉,嘴裡罵道:“什麼狗屁'情人的眼淚'!”這時,錦盒內的那對手鐲發出柔和的光芒,艾娜一時興起,便將那對手鐲戴在手上,她立馬感到有著花的芬芳,風的輕柔。

  艾娜驚奇地道:“原來這個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的手鐲!”顯得愛不釋手,然後又黯然道:“只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深深的愛,才會有這樣的手鐲。”“不行,我不能就讓他這樣死去,我要把他救活,為他妻子報仇!”艾娜突然下定決心。

  她緊閉自己的雙目,手按天衣頭頂百會穴,以自己的精神力作為導引,去匯聚天衣已經渙散的精神力。

  一股無形氣束通過百會穴,沿著經脈運行,進入天衣體內……

  △△△△△△△△△

  終於等到傍晚時分。

  法詩藺匆匆地離開了家,穿過羅浮大街來到了西城外,向石頭山攀去。

  她的心感到無所依傍,極想見到漠。

  等她喘著嬌氣來到神廟時,卻發現漠並不像往日一樣盤坐於神像前靜默。

  神廟內只有殘破的神像。

  她頓時感到心裡空蕩蕩的,似乎失去了什麼一般。她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神像……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腳步聲從她身後傳來,不及回頭,她便喝道:“是你嗎?”“是我。”漠淡淡一笑,向她走近。

  法詩藺的臉卻又紅了起來,她還沒有如此急迫地想見一個男人,這種事對她來說應該是不會發生的。

  漠似乎並沒有發現法詩藺的異樣,他自若地步進神廟,在蒲團上盤坐而下。

  法詩藺也在他旁邊的一個蒲團上坐下。

  “近日可好?”漠面對神像閉目,輕言問道。

  法詩藺突然間竟有些生氣漠對什麼事都是一付淡漠、毫不關心的樣子。

  她賭氣道:“不好!”漠卻依然閉目,輕淡地道:“你應該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人族本皆是七情六欲之輩,豈像你們魔族冷酷無情。”法詩藺顯得有些氣忿地道。

  漠終於睜開了眼睛,望著法詩藺。

  法詩藺讓自己情緒穩定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很不想見到我?”沒待漠回答,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是啊,我不應該來到這裡,我只是不明白為何自己會來到這裡。”漠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不開心?不,我應該很開心。有一個男人向我求婚,並且送我這個世界上最漂亮、最漂亮的禮物,我不知有多開心。”漠沒有說話。

  法詩藺續道:“你不知那禮物有多漂亮,光彩多耀眼,而且還可以與我的心一起跳動,只有天下最美麗的女子才佩擁有這樣的禮物,可我拒絕了他,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傻很傻的女人?”漠道:“我知道你想哭,那你就哭吧。”法詩藺突然大笑道:“我為什麼要哭?我來是要告訴你,你口中所謂的體內有天脈的大皇子已被偉大的聖摩特五世陛下下令殺了,不用我再替你去殺人了。”說完,她立起身,往山下衝去。

  法詩藺在狂奔著,她想徹底地把身上的能量發洩掉,本來她只想找個人說說話,把心中的鬱悶驅散掉,她本以為漠會聽她說話,知道她心裡所想,可漠臉上的淡漠表情讓她一切想說之話都化為烏有,而且變得更加鬱悶。

  沒有人可以聽她說話,沒有人可以理解她與“紫晶之心”,她與聖魔大帝,她自己都無法理清的微妙關係。

  此刻,她感到自己分外的孤獨。

  不知跑了多少路,法詩藺終於累得倒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她大口地喘著氣,她要把所有的鬱悶都喘掉。

  身下,是柔軟的草地,頭上是深邃的夜幕,她的心因此而好受了些。

  當她坐起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漠正坐在她旁邊,雖然臉上依舊是淡漠,卻給了法詩藺心中一股暖流。

  “可好些?”漠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法詩藺問道。

  “我怕你出事,所以一直都跟著你。”“大皇子已經死了,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從來沒有把你作為一種價值來衡量,我是需要你的幫忙,真誠的以心交換的。”法詩藺望著漠,漠也望著她,法詩藺從他眼中看到了真誠,漠也從她眼中得到了信賴。

  漠道:“其實,在我眼裡,你一直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堅強的人一般不會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我有幸看到了,感到很幸運。”法詩藺淡淡一笑,月光照在她的俏臉上,有一種淡淡的無奈,她道:“也許吧,在我看來,我一直很孤獨,或許是媽媽死得早的緣故。”“對每一個自己來說,他都是孤獨的。孤獨是一種心境,並不因環境而異。”漠望著天上的月亮道。

  “那你呢?你孤獨嗎?”法詩藺頗為關注地看著漠道。

  “我無謂孤獨不孤獨,生活對我來說本就如此,每一個魔族之人都是在不見人煙的、暗黑的世界里長大,生活在自己心裡的世界的,這是對自己心靈的一種煉化,也是一件無可選擇的事情。”漠道。

  “那對你們來說,生活本身不就是一種痛苦?”“所以,很多魔族之人不能忍受這種痛苦,拼命地想重新佔領這片大陸,將聖主喚醒是他們這一生必須做的事。”漠道。

  “現在大皇子死了,你們口中所謂的聖主就不可能重新被喚醒了。”法詩藺有些釋然地道。

  “不,他沒有死,他不會如此輕易便死去的,你看到的只是一種假象,一般人是不可能將他殺死的。”漠的眼中射出冷毅的光芒。

  法詩藺淡然道:“我也知道他沒有死,那個死的理由實在疑點太多了。”“所以,我們現在要去面對他。”“已經找到了?”法詩藺問道。

  漠突然把眼睛轉向法詩藺,道:“是的,已經找到了,所以……”

  △△△△△△△△△

  天衣醒了過來,卻發現一個女人壓在自己身上,待他看清是艾娜時,忖道:“難道是她救了自己?”他想起了受到斯維特不可抗拒力量的攻擊,自己的精神力和功力全部渙散的一瞬間。“看來確是艾娜救了自己。”他將身上的艾娜移開,暗暗運了一下功力,除了有些頭痛欲裂之外,精神力已經恢復了八九成,功力也已經恢復了四五成。

  他又看了一下所處的環境,看來是為了躲避斯維特的追捕才會來到此處的。

  他集中精神力遙感著四周的動靜,除了應有的自然界的聲響外,沒有再感到別的任何人的存在。

  天衣於是從狹小的石縫裡面爬了出來,他看了一下藏身之處,這個石縫之隱蔽,除了身在其中,在外面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裡面能夠藏人,因為從外面那個斜側的角度看進去,連隻貓爬進去都挺難。他心中不由得佩服起艾娜來,看不出她平時大大咧咧,關鍵時刻倒還挺細心。

  他又看了一下四周,依地形,正是與斯維特相約之地,只是四周的樹木雜草皆被大火燒過,變得光禿禿。

  他想:“這一定又是艾娜所為,只有她才能夠將火玩得如此到家。”他不禁回頭對石縫裡的艾娜笑了笑,卻忽然想起了妻子思雅。

  “思雅已經被自己刺死。”天衣不覺心中一陣絞痛,“可她的屍體呢?她的屍體怎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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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七章火女艾娜
  天衣四處張望尋找,除了灰燼與燒焦的樹木外,連思雅的一根髮絲都不曾發現。

  他的腳步踉踉蹌蹌,身形東跌西撞,彷彿失去了靈魂。

  “思……雅……”他嘶吼著,痛苦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穿行。

  “撲通……”他又昏了過去。

  艾娜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她看著天衣,心間充滿了同情。

  “嘿嘿,你們終於出現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在艾娜耳邊突然響起。

  艾娜回頭一看,一個人,不!是二三十個人正向她與天衣逼來。

  她連忙飛身過去將天衣扶起,正欲逃走,卻發現二三十個黑衣人已經將她與天衣團團圍住。

  “你們今天休想離開這裡。”那個帶頭的黑衣人狠狠地說道。

  “讓開,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雲霓古國魔法神院大執事的女兒艾娜,你們可認清楚囉。”艾娜頤指氣使地說道。

  “今天就算是聖摩特五世的女兒在此,也休想離開這裡。”那帶頭之人又道。

  “大膽,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難道不想話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們是要殺你之人,上!”刀,二三十柄刀同時向艾娜和天衣砍了過來,刀氣,如肅殺的秋風,讓艾娜艾感到渾身寒冷。

  憑著這刀氣,她已知道,這二三十人絕對是不好惹之輩,而且那帶頭之人的刀氣更是凜冽,使艾娜的骨頭有一種欲開裂之感。更甚者,他的刀是滯後的,也就是說,他的刀在靜待著艾娜的變化而變化。

  艾娜的嘴角露出那招牌式的壞壞的笑,道:“想砍我?也不先去打聽打聽我是誰!”艾娜的口中念念有詞,隨後玉手一揮,“著!”二三十柄刀陡然停了下來,因為每一名刀手都感到了身體有灼熱之感,是從褲襠內傳出來的,而且灼熱之感已經變成了被烈火燒烤的疼痛。

  原來他們的褲襠已經被火燒著了,連那名帶頭之人也不例外。

  二三十名黑衣人也顧不得再砍下去,拼命撲救下身的火苗,要不然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艾娜咯咯大笑,攜著天衣如飛一般跑了。

  △△△△△△△△△

  影子看著靜臥在床上的“姐姐”,心中極為自責,“若非自己射傷了她,在關鍵的時刻導致舊傷復發,她又豈會敗在歌盈之手?至少不會如此慘敗。”那張在沉睡中仍帶著痛楚蒼白的臉,對影子是一種無言的痛。他這才感到這個外表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姐姐”,原來也只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而已。

  生活對他來說彷彿就是一個夢,自他從孤兒院出來成為殺手後,便遇到了影,再從影的消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神秘的幻魔大陸,這一切只能用夢來解釋,而且,這個夢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姐姐”蒼白乾枯的嘴唇動了一下,影子立時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裡,連忙問道:“姐姐是不是要喝水?”“姐姐”的頭微微動了一下。

  影子將一碗早已準備好的,在他看來可以補血的黑濃濃的湯端了過來。

  “姐姐”看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要喝水。”“你失血過多,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的。”影子道。

  “姐姐”抬眼久久地看著影子,沒有任何表示。

  影子不敢看她的目光,只是把那一碗濃濃的湯湊近她的嘴邊,道:“喝了它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的。”“姐姐”張口喝了,一口氣將湯喝完。

  影子拿出一條毛巾,輕輕拭去她嘴角殘留的湯漬,然後便將她平緩地放在床上,道:“姐姐好好休息一下。”便轉身離開。

  “站住!”影子停了下來,道:“姐姐還有何吩咐?”“你坐下。”影子在床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姐姐”的目光望著草舍的頂棚,淡淡地道:“你是怎樣將我救出來的?歌盈呢?”“姐姐身體尚未恢復,等傷好了再說吧。”“我要你現在就說。”“姐姐”嚴厲地道,卻由於用力過猛,牽動了傷口,不由得輕咳了兩聲。

  “我也不太清楚。”影子有些無奈地說道,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許多遍。

  “不太清楚?”“姐姐”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影子。

  影子只得道:“我見你受傷掉進湖里,便拼命地遊了過去,然後我便看見好多血,好多血從你的傷口處流出來,把整個湖面都染紅了,我感到好心痛,隨後我在被血染紅的水里見到一個自己,一個十分陌生的自己,臉似被扭曲般透出濃重的殺意,我從未見到過自己有過這樣的一張臉。事後,我便什麼都不記得了,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抱著姐姐回到了岸上。”說到此處,影子又接著自嘲地笑了一下,續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對血如此過敏,以前殺了許多人,卻從未發生過這等情況。”說完這話的時候,連影子自己都不明白為何一口氣說瞭如此多的話,彷彿積蓄在心裡已經很久,等待的,便就是這樣的一次機會。

  “姐姐”良久不語,最後看了影子一眼,淡然道:“你出去吧。”影子從草舍裡面走了出來,他仰頭看了看天,碧空萬里,延伸向不可探知的遙遠世界。他感到自己的命運,從這一刻開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是的,從這一刻開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因為他看到一個模糊的、但屬於自己的命運出現在眼前,他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找影,是他這個生命中的女人將自己一步步引向自己的命運。

  這時,在影子的身體裡,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滋長,使影子有著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氣。

  剛好挎著小籃回來的小藍看到了影子,她眼中有一種雀躍的欣喜。在影子的周身,正瑩繞著一圈聖潔的光芒。

  草舍裡,“姐姐”的頭也在窗戶上探了出來,她先是與小藍有著同樣的欣喜,但轉而,他的眼神又黯淡了。

  △△△△△△△△△

  深夜,湖中小亭。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歌盈看著一個女人的側臉,問道。

  這女人的臉因為失血過多和慘淡月光的映照,顯得異常蒼白,使人想起了一張白紙。

  是“姐姐”的臉。

  “姐姐”望著湖水中倒映著的小亭,點了點頭。

  “你下這樣的決定可曾為你自己想過?也可能,就算你這樣做了,結果什麼都沒有得到。”歌盈再一次提醒著“姐姐”道。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這是我如今惟一可以做的事。”“姐姐”無比堅決地道。

  歌盈顯得十分生氣地道:“不,我不同意你這樣做,已經失去了一個大姐,我不想再失去你。”“就算是大姐活著,她也會贊成我這樣做的。”“姐姐”淡淡地道。

  “你可想好,大姐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才導致形神俱毀,永遠消失。”“那是千年前的一個錯誤,誰也沒有得到好處,千年之後,必須有人對這件事情作出承擔。” “姐姐”顯得無比憂傷地道。

  “可造成這個錯誤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我們族人所造成的,為何要我們姐妹三人來承擔?難道他們就沒有責任?他們不應該為此做些什麼嗎?”歌盈大聲道。

  “姐姐”突然望向歌盈,道:“這是大姐的遺命。”是的,這是大姐的遺命,是大姐臨終前的惟一心願,她怎麼可以辜負大姐臨終前的惟一心願呢?

  歌盈無奈地苦笑,這又是命,是不可逃避、選擇的命運的安排,由不得自己。

  “以神像的共應不能夠喚起他的記憶,以夢的覺示不能夠讓他有所覺悟,以血的刺激,重現千年前的一幕也不能夠讓他找到自己,至多有的只是短暫的忘我,更可怕的是反而激醒了另一個他,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姐姐”幽幽地道。

  “我早就說過,一劍了結他算了,何必做這些婆婆媽媽、煩不其煩的事?”歌盈氣道。

  “姐姐”微微一笑道:“又說傻話了。”“可我實在不願意見到二姐就這樣……”歌盈已經淚流滿面,話已說不下去。

  “姐姐”欣慰地笑了,蒼白的臉色泛起了紅潤,很燦爛,像盛放的玫瑰,她道:“這是千年來你第一次稱呼我二姐。”“二姐,都是我不好。”歌盈投進“姐姐”的懷中。

  “姐姐”撫著歌盈的頭,輕聲道:“能為二姐唱一首歌嗎?我都一千年沒有聽過你的歌聲了。”歌盈淚眼朦朧地望著“姐姐”,點了點頭。

  “古老的陶罐上,早有我們傳說,可是你還在不停地問,這是否值得?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愛的苦果,將在成熟時墜落;此時此地,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隨之而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漫長的夜,輾轉而沉默的時刻……”歌盈唱著,唱得蕩氣迴腸,唱得悠揚婉轉,唱得已經熟睡的鳥兒紛紛展翅,唱得沉底的魚兒重新游來……

  唱得兩人的眼淚都已直流成行。

  △△△△△△△△△

  影子醒了過來,是歌聲又一次讓他醒了過來,在他內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種刺痛,他記起了上次夢中的歌聲。

  “是的,是歌盈的歌聲,只有歌盈才能唱出這麼美妙動人的歌聲。”影子喃喃自語道。

  來不及穿上衣服,他便衝了出去。

  湖邊,月色很美,鳥兒紛紛歸巢,魚兒沉入水底。

  他四處張望,卻沒有見到歌盈,影子的心中有一種深深的失落。

  影子坐在了湖邊,望著湖水愣愣出神,耳邊仍迴響著夢中的那一句,“古老的陶罐上,早有我們的傳說……”“我們的傳說?我們的傳說在哪兒……”影子環顧四周,一片茫然。

  “你在尋找歌聲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影子背後響起。

  “是的,我在尋找歌聲。”影子無力地應道,懶得回頭看身後之人。

  “我也是。”那女子也有些失落地道,與影子坐在了一起,看著湖水愣愣出神。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坐著。

  突然,影子站了起來,往回走去。

  那女子也站了起來,在後面喝道:“你怎麼走了?”“我要回去睡覺。”影子答道。

  “你叫什麼名字?”“這不關你的事。”“我叫影,有空找我玩。”那女子在後面大聲喊道。

  影子繼續大步地往回走著。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他想起了那女子最後所說的一句話。“她叫影?她說她叫影?!”影子連忙回頭一看,卻發現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是做夢?又是在做夢?”影子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發現很痛,他再回顧望瞭望,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一定是在做夢。”他悻悻然地回去了。

  第二天,當影子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是中午了,他看到昨天很虛弱的“姐姐”已經先他起來,站在草舍外等他。

  “姐姐在等我?”影子走近道。

  “是的,我想告訴你我要走了。”“姐姐”淡淡地道。

  此時,“姐姐”正背對著他,他連忙跑到“姐姐”面前,驚訝地道:“姐姐是說自己要走?”“姐姐”沒有看他,只是道:“有一個人會來接替我,或許是一個你很想見的人。”影子覺得不可理解,為什麼“姐姐”突然要走?難道是受了傷這個原因嗎?顯然說不過去。

  他道:“為什麼?”“走就是走,沒有任何理由,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我只是受人之託而已,遲早都要分開的。”“難道你覺得我們只是萍水相逢?難道你不覺得人相處久了會產生感情?”影子急切地問道,他不明白這個神秘冷漠的“姐姐”為何如此無情,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感情?!”“姐姐”的心弦彷彿動了一下,她已經很久沒聽人說過這個詞了。

  “難道你覺得你我之間有感情?你不覺得我除了冷漠之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姐姐”反問道,她似乎很久沒有反問一個人了。

  “我不知道姐姐其它的還有什麼,但我知道姐姐曾對我以死相救,我還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的生命是可貴的。”影子道。

  “我說過,我是受人之託,這是一種職責,是對一種承諾的忠誠。”“姐姐”突然又變得冷冷地道。

  “或許在你看來是這樣,又或許是我變得太脆弱了,太容易相信一種東西,太容易產生一種依賴。”影子顯得有些茫然,但轉而,他又笑了,大聲地笑了,自語般道:“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這豈是我?這豈是曾經那是冷酷無情的我?真他媽環境一變,整個人都跟著變了。”他笑著對“姐姐”朗聲道:“既然姐姐要走,那我就祝姐姐一路走好,希望今後有機會讓我報答對姐姐的以死相救之恩。”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回到草舍。

  “姐姐”站在那兒,她心中問自己:“這是他麼?”也不知這個“他”指的到底是誰。

  △△△△△△△△△

  雖然身為雲霓古國皇城禁軍頭領的天衣神秘失踪三天,但皇城的八萬禁軍一如往昔,井然有序地維護著皇城的安全。

  這使得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不得不取消從中作亂的計劃,因為整個皇城已經布防了嚴密的監控,比天衣在時更甚,稍有風吹草動,便立時遭到無情的打擊。

  似乎在暗中,有一個神秘的人物接替天衣指揮著所有禁軍,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

  三皇子莫西多這些天來很是氣惱,這不單單是因為遭到了法詩藺的無情拒絕,更重要的是無論他走到哪裡,暗中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身為雲霓古國高貴的皇子,這還是平生第一遭。他想進宮面聖,也被無情駁回,因為御醫說,陛下身體抱恙,不宜見客,彷彿自己不是他兒子,只是一個外人,這更讓他對皇位的窺視之心生出一種絕望之情。

  還有他暗中下了死命,一定要提天衣的人頭來見他的事依然沒有著落。斯維特說,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天衣,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儘管如此,斯維特還是保證,一定會提著天衣的人頭來見他,暗雲劍派之人已經在暗中將整個雲霓古國的皇城控制於手掌中,只要有天衣的身影出現,必定逃不過暗雲劍派的劍,只可惜,斯維特身上之傷似乎還沒有痊癒。

  所有一切不順心之事皆碰在了一起,叫莫西多怎能不急?所以,三皇子府內的侍從見到三皇子時,無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正當三皇子兀自悶氣時,有府中侍衛來報告說,有一位身分極為尊貴之人在府外候見,侍衛相問,來者卻不願透露身分,說三皇子在府外相見便可認識,顯得極為神秘。

  莫西多皺眉想了想,卻始終想不到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想見他,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跟著侍衛來到府外大門處。

  門外,一個女人掀開了頭巾。

  莫西多立馬驚訝得合不攏嘴,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來人會是她。

  女子對他展顏一笑,道:“怎麼啦?三皇子不歡迎?還是怪我太過唐突?”莫西多這才知自己失態,忙陪笑道:“怎麼會?怎麼會?就算是請也不可能把響譽西羅帝國的……”女子及時打斷他的話道:“殿下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說出來讓人見笑。”莫西多立時會意,轉而哈哈大笑,他看了一眼跟在女子旁邊的一名劍士,然後便將來人引進了府中。

  來人是在西羅帝國有全才之稱的褒姒公主,只是此時不知為何她會來雲霓古國,並第一個來拜訪三皇子莫西多。

  褒姒公主與莫西多對坐而定,那名劍士在褒姒公主身後立著。

  “不知這位……”莫西多指著那名一語不發的劍士還未問完,褒姒公主便道:“三皇子殿下不用理他,他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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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八章褒姒公主
  莫西多還是看了他一眼,在那人微閉的眼角,他看到了一股煞氣。

  莫西多定了定神,便道:“褒姒公主大駕光臨雲霓古國,想必不是為了觀光遊玩吧?”褒姒公主輕輕呷了一口侍女遞上的香茗,對著莫西多詭秘一笑,道:“當然不是。”“哦?”莫西多從她詭秘的笑意中似乎也看出了些什麼,道:“那不知又是為何而來?”“我是來向你求婚的。 ”褒姒公主脫口而出道。

  莫西多倒嚇了一跳,不敢相信地道:“你說什麼?”褒姒公主似乎很滿意自己這話達到的效果,又是一笑,然後便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本公主是來向雲霓古國的三皇子求婚的。”“公主想必是開玩笑的吧?”莫西多又讓自己定了定神,仍是不敢相信地道,他還從沒聽說過一個女人向一個男人求婚的,而且貴為公主。

  “三皇子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褒姒公主一臉正色地反問道。

  莫西多仔細地看了看褒姒公主的臉色,是的,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沒有一位公主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他實在想不出她向自己求婚的理由,這件事也顯得太不可思議了。當年,他在西羅帝國的時候,雖然與褒姒公主有過數面之緣,相處也頗歡,但尚沒有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而且,以褒姒公主的才華和美貌,要在幻魔大陸找一個如意丈夫,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怎會主動向人提親?這未免也太有些說不過去了。

  莫西多道:“既然褒姒公主如此決定,想必有自己的理由,能夠將理由說給我聽聽嗎?”褒姒公主滿意地道:“這才像我丈夫應該說的話,既冷靜又果斷。”莫西多輕輕一笑,道:“你先不要忙著誇我,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因為有人替我算過命,說你會成為我的丈夫。”褒姒公主一臉正色地道。

  “算命?”莫西多心中覺得好笑,難道這也可以作為她向自己求婚的理由嗎?不過他沒有笑出來,他道:“是誰給你算的命?”“應該說,是誰給我們兩人算的命。”褒姒公主糾正道。

  “那又當何解?”莫西多問道。

  “因為我們的命運是聯繫在一起的。”褒姒公主道。

  “我們的命運聯繫在一起?”莫西多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隨即又問道:“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命相屬於煞相,煞相之人一般命運多舛,遇事不順,而且壽命極短。”褒姒公主煞有其事地說道。

  到此,莫西多極想知道的是誰給自己算的命,為何會給自己算這樣一個命,他問褒姒公主道:“不知公主是請何人為我們算的命?”“無語。 ”“無語?!你是說有'無語道天機'之說的無語?”莫西多十分詫異褒姒公主口中所道出之人的名字,因為相傳這個人已經從幻魔大陸消失了上百年,不知為何現在又突然出現?而且無緣無故為自己算命。但他知道無語的話是有依據的,無語很少說話,更不會打誑語,所算之命無一不准確,其中包括幻魔大陸最偉大的戰神——聖魔大帝。所以無語給他算的命是絕對勿庸置疑的,但他卻不知這與褒姒公主的婚姻有何關係。

  莫西多接著問道:“無語大師還說了些什麼?”“無語大師說,你我之命相屬於煞相,要想破煞之相,必須煞煞結合,才可突破煞相的克制,也就是說,只有兩個同屬煞相之命結合,以煞克煞才有可能突破命相的限制,而且這還有一個條件,必須是生辰八字相同之人才行,否則後果便不堪設想。而這一切,只有你與我才完全一致。”褒姒公主解釋道。

  “那結合以後呢?”莫西多忙問道。

  “結合之後,便可破除煞相,事業有成,事事順心,福壽延年,而且還可創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莫西多心想:“原來如此,無怪乎自己所遇之事皆不順,雖然低調謹慎,但仍是不如意居多,原來是命相使然。”褒姒公主看著莫西多道:“現在三皇子殿下應該明白了吧?”莫西多輕輕一笑,道:“公主之言尚需考證,不過,能娶公主為妻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

  湖水中倒映著影子的影子。

  他在看著天上的晚霞,不知為什麼,他發現晚霞竟是如此之美,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刻骨銘心,以前,他卻從未發現過。

  “要是能夠將晚霞採下來該有多好啊!”影子這樣想著,卻不料一個聲音將他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以前,總有一個人在他對一件事或一個東西專注的時候,將他心裡的話說出來。

  他猛然回頭。

  是影嗎?是影,只有影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有影才會將他心裡的話說出來。

  是的,影子看到了影,看到了他一直在尋找的影。

  “你是影?!”“對啊,我叫影。”影子將眼前的女人抱在懷裡。

  一年多的時間,一年多的日夜思念,他終於見到了影,他深怕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影,而此刻,影真實地出現在他眼前,有著熟悉的體溫和氣息在他的懷裡。寂寞、空洞、失落、沮喪的心頃刻間被填得充充實實,他不能讓影再失去,他將影抱得很緊很緊……

  “你將我抱痛了。”影突然有些難受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影子連忙將自己的雙手鬆了松,用臉緊貼著影的臉。

  “你放開我好不好?”影帶著商量的口氣在影子的耳邊輕聲道。

  影子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將影嬌小的身軀放開了,他的雙手輕摟著影的腰。

  影有些責備地看著影子道:“你這個人真奇怪,一上來就將人家抱得緊緊的,害得人家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影子有些疑惑,道:“奇怪?以往你不是最喜歡我將你緊擁入懷的麼?”影道:“什麼'以往'啊,人家還是第二次見到你呢。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第二次?”影子越來越有些弄不清楚了,難道又是在做夢?但這一次顯然不是,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影子不由得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審視了一下眼前的女人,他的手也放開了她的腰。

  影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道:“難道有什麼不對勁嗎?”影子一臉正色地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影看了一下影子,嘟著俏嘴道:“你這個人真是奇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叫影麼?”影子終於有些確認自己認錯人了,影不會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講話,天下長得相像、叫同一個名字的人何其之多,何況這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世界,什麼情況不可能發生?

  這時,影子又突然想起:“難道自己在水晶球內看到的女人也是她?”但他馬上又將自己這一念頭給否決了,因為居里魔法師曾經說過,只有感情相連,才能夠在水晶球內找到自己所要找的人,他懸著的心這才有些釋然。

  “嗨,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這個自稱為影的女人有些生氣地看著影子道。

  “我……”正欲報出自己是雲霓古國大皇子古斯特的影子將自己的話突然打住了,因為他的心中又突然蹦出了另一個念頭,那就是:影會不會真的失憶?他道:“我叫影子。”“為什麼你叫影子,是不是想占我便宜?”影蹶著小嘴道。

  影子心中不由得好笑,這也叫佔便宜?要佔便宜剛才不是已經佔了麼?但影子沒有笑,他道:“我確實叫影子。”影看了影子好半天,發現他不是成心佔便宜之後,才道:“奇怪,為什麼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影子看著影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不由得重新燃起了希望,他道:“影小姐,我有個冒昧的請求,不知可不可以……”“請求,什麼請求?”影打量著他道。

  “我想聞聞你身上的氣味。”影子頗有些尷尬地道。

  “為什麼?難道又想占我便宜?”影有些警惕地道。

  “我只是想證實一下你是不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我還想證實一下你是不是我想找的那個人呢。”“你找的人?”影子大感詫異。

  “是啊,我找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是姐姐叫我來找他的。”“姐姐?姐姐現在哪裡?”“她和小藍一起走了,她叫我來照顧大皇子古斯特。”影子現在才明白“姐姐”口中說有一個他希望見到的人來接替她是怎麼回事,難道“姐姐”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

  影看著沉默不語的影子眨了眨眼,道:“餵,你還沒有回答我有沒有見過大皇子古斯特呢。”“我就是。”影子道。

  “你就是?你剛才不是告訴我,你叫影子麼?”“我也叫古斯特。”“怎麼一個人會有兩個名字?”影的樣子看上去顯得極為不解。

  “因為我不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那隻是我假冒的一個身分,我的真實身分叫影子,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是一個職業殺手,姐姐知道我,你也知道我。”“什麼'另一個世界'?什麼'職業殺手'?你說的話讓我越來越搞不懂了,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影沒好氣地道。

  “你不用再裝了,你應該知道我是誰,而且你就是'影'!”影子突然無比肯定地道。

  影怔怔地看著影子,轉而大笑,道:“你這個人真逗,我還從沒見過你這等有趣之人呢。”“你不用掩飾了,你就是影。”影子的眼睛無比犀利地看著影,不讓她有任何逃避、掩飾、轉移的機會。

  影不笑了,她同樣望著影子,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感覺、氣息、笑容、眼神……或許這本身就沒有什麼理由。”影低下了頭,輕聲道:“你不應該這麼敏感的。”影子突然大吼著道:“可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裡的!”湖面很靜,平靜的湖面忽然起了風,清風輕撫著湖水,就像一個人想深入另一個人的心,而另一個人一邊接受著,卻又拒絕著。他們相互接觸著,又感到彼此很遙遠,彷彿永遠都無法到達對方的內心深處,所以他們在拼命地撕扯著對方,企圖看看對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或許會看到,或許什麼都看不到,或許本身就不應該企圖看清對方的心。

  當虛幻變成現實,當期待變成現實,當思念變成現實……當一切夢想都變成現實時,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而剩下的是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或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走吧,我回去給你做飯。”影說著,便低頭往草舍走去。

  影子看著天,看看天上的晚霞,此時天上的晚霞變紫了,除了深入骨髓的刻骨銘心外,還有一種淒艷……

  △△△△△△△△△

  影煮好了飯菜,是一些普通但很精緻的飯菜,影子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飯菜了,他吃得很香。

  影不知從哪裡還弄來了一壺酒,是他所在的那個世界的酒,也是一壺他所喜歡的紅酒。

  影道:“這是我從那個世界帶來的惟一的東西,我是專門為你而準備的。”影子沒有說話,只是專心吃著面前的食物。當影幫他把酒斟滿的時候,他便一口飲盡,影又接著倒了一杯,他又一口飲盡……就這樣,一壺酒被影子很快便飲盡了,他始終沒有抬起頭來,也沒有說話,他只恨沒有更多的酒,更多的可以讓人醉的酒,就像當初失去影的日子裡一樣。可惜,酒只有一壺,並不足夠讓一個人醉,但他此刻卻已有了醉意。

  他抬起了惺忪的眼睛,看著影,良久才道:“如果說,我現在想回去,我還能夠回去嗎?”影搖了搖頭。

  影子一笑,道:“是的,我也知道不能夠回去,要是隨便能夠在時空中穿梭來往,像科幻故事裡的時空機器一樣,那這個世界可就亂了。”片刻,影子又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話,你還會來這個地方嗎?”影又點了點頭。

  影子忽然笑了。

  影見影子的樣子,道:“這……”“你不用對我說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什麼,既然無可選擇,我也就只好走這樣的一條路了。”影子道:“為了結束往日的記憶,為了對往日的一個總結,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該不該提?”影道:“我在認真聽著。”“我想找回我們在一起的一些片斷。”影的眼中湧起了淚花,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影子站起身,然後將影輕輕摟入懷中,用自己溫暖的拇指,輕輕擦去影眼角的淚。

  兩人相偎著走出了草舍,泛舟湖上。

  月光沉沉,沒入湖底,山谷內迴響著船槳划水的聲音。

  影子高興地道:“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夜色裡划船是在哪裡嗎?”影道:“當然記得,那是在加勒比海南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那裡的夜好美。”“我還記得那次你差點掉進水里面去了。”影子笑著道。

  “都是你使壞,緊抱著人家不放,誰知一掙扎,船就差一點翻了。”影嬌嗔道,臉上蕩漾著溫馨和幸福。

  “什麼啊,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說有一位女歌手唱的那首'加勒比海藍'讓你感受到夜色中加勒比海的空靈、飄渺、幽遠和深邃,使人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那種意境又讓你覺得不真實,所以希望有所依傍,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投到我懷裡,結果船一下子側向一邊,你說怎麼可能不差點翻掉?”“你還說,你說你當時在做什麼?你把我裙角系在了一個鐵環上,我一起身,當然會失去重心,摔向一旁了。”影子哈哈大笑,影也跟著笑了。

  影子道:“來,到我這兒來,這次不會再發生那種情況了,我們一起看星星。”兩人相偎一起,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

  影子道:“你說在我們那個世界的夜空中找不到屬於我們的星星,那這裡,屬於我們的星星又是哪兩顆?”影道:“屬於你的星星在這裡是找不到的,因為你還不是這裡的人,當然還沒有出現生命中的保護星,而我的星就是那一顆!”說完影指了指夜空中那顆特別亮,且忽明忽暗的星星。

  影子顯得有些詫異地道:“為何你的保護星忽明忽暗、一閃一閃的?”影的臉色突然變得黯然無比,道:“因為我的保護星就要消逝了。”“消逝?就像流星一樣消逝?為什麼?”影子十分驚駭,而且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影道:“因為我的生命即將結束。”說著低下了頭。

  影子呆呆地看著影,不知說什麼好。突然,他看到低著頭的影拿眼偷偷在瞄他,而且眼神中有一種不懷好意的笑,他陡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道:“好啊,你又在捉弄我,看我怎麼對付你!”影笑著道:“你不知你那種傻乎乎的樣子有多可愛,我就是喜歡這樣逗你,你敢拿本姑娘怎麼樣?”影子一臉邪邪地笑著,搓了搓自己的雙手,道:“我敢拿你怎麼樣?你看我敢拿你怎麼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影尖挺得欲裂衣而出的雙峰。

  影頓時臉頰緋紅,花容失色,她當然知道此刻這個“壞”男人大腦裡在想些什麼。

  還沒有等到影喊出一個“不”字,影子一隻手已經強橫地攬過影的腰肢,讓她高挺的雙峰緊貼著自己寬厚的胸脯,另一隻手托住她的頭。

  在沉沉的月光照耀下,影光潔柔滑的臉泛著淡淡光潤,香唇欲張不張,雙眸閃動著令人渴望的異樣神采。

  影子壞壞地笑著道:“你說我接下來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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