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節：此必天誅也！
可出人意料的是，張澤沐居然落榜了！
事後，大澤縣城裡居然傳出這樣的話來。
「張澤沐文章字字珠璣，可惜恃才傲物，不會做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張澤沐的文章雖然寫得好，可是你居然不來登門送禮？
對不起，你不會做人，所以你還是沒資格當秀才！
張澤沐落榜的消息傳到大澤鄉，一小撮之前就看衰張澤沐的小人，自是幸災樂禍。
「這世道就是這樣，張傻子非要跟這人情世故擰著來，怎麼可能中秀才！」
「就是啊，胳膊擰不過大腿，他這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活該」
有孩子在儒館上學的家長則是群情激奮，一個個都說要去縣城堵縣衙，為張夫子討公道。
張澤沐自是不同意他們這樣做，回到儒館，依舊做自己的教書先生。
作為老師的秦楓竟也沒有多安慰他，只是讓他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秦楓告訴張澤沐八個字「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這樣冷淡的態度，立刻就招來了很多鄉里人的非議。
「秦夫子怎麼這樣？」
「我看他才德還不如張夫子，是不是該退位讓賢了！」
在張澤沐回大澤鄉的當天晚上，正是中秋之夜……
第二天就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到了大澤鄉！
昨晚，主考的三位考官相聚府中飲酒賞月，一道雷霆竟從天而降！
正中三位考官所在的涼亭，三人當場全被劈死了！
「此三人為求私利，不取英才，天道都看不下去了！」
「此必是天誅也！」
這一下，所有之前說張澤沐落榜是咎由自取的人都啞火了！
原本說要去縣城鬧事，為張夫子討公道的家長彈冠相慶，甚至還有人在家門口放起了鞭炮。
甚至還有人殺了豬羊，送到張澤沐家裡來報喜。
讓這些家長們不解的卻是，張澤沐竟是寫了一副輓聯，放在書桌上，非但不喜，反而鬱鬱寡歡。
送來豬羊的家長一個個相形見穢，雖說三位考官的確可惡，但被雷劈而死，確實太慘了一些！
張澤沐推己及人，知這三名考官許真的是因自己而死，繼而鬱鬱不樂。
眾人皆被張澤沐的仁義所感動，正要撤去豬羊，各自散去時……
一騎快馬趕到，只見一名身穿官服的差役，迂馬在張家屋前，在馬上拱手高聲道。
「請問此處可是張茂才府上？」
眾人盡皆一愣，卻見一身素服的張澤沐走了出來，道。
「在下大澤鄉儒生張澤沐，拜見上官！」
他剛要作揖行禮，卻見那官差翻身下馬，急忙扶住他笑道。
「張茂才，您可是本屆秀才試的榜首，到了縣城，縣令大人都要賜坐……」
「小人哪敢讓您行禮啊！」
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一隻紅封錦書，雙手托住恭恭敬敬遞給張澤沐道。
「張茂才，此是榜文，請您過目！」
張澤沐聽得這話，自己都是一驚，急忙捲開錦書看……
只見錦書之上，寫著「大澤縣鄉試文榜」，起首第一位居然就是大澤鄉張澤沐！
那官差又行了一個禮說道：「張茂才，那三位考官之死驚動州城學正，徹查了前些日的鄉試……」
「果然發現有舞弊現象，所有文卷已重新評價，新的三位考官，毫無爭議，一致推舉您為鄉試榜首！」
「這不，文榜才出來，小人就來給您道喜了！」
話音落下，原本來送豬羊給張澤沐「慶賀」三位惡人考官被雷劈死的鄉民們，頓時喜笑顏開。
一個個連說「好人好報，天道公義」。
早有熱情的鄉民拉了那報喜的官差去吃肉喝酒，又有人自發幫張澤沐掏出幾個銀銖給他做賞錢！
那官差似早就知道這位茂才清廉自愛，剛正不阿，一點不抱怨賞錢少，開開心心跟眾人喝酒去了！
一時間，張澤沐聞三位排擠自己的考官橫死，不喜而哀，大德感動上天……
好人好報，終於得中鄉試榜首茂才！
這個消息在整個大澤縣五個鄉不脛而走。
這一下，不僅是大澤鄉的鄉民，爭著把孩子送進秦楓的大澤鄉儒館讀書，就連其他四個鄉也都是如此。
可是另外四個鄉中儒館的夫子來找秦楓和張澤沐交，似是想沾光抱大腿，卻被秦楓直接掃地出門。
「先賢書曰，人之異於禽獸，是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
「人所以異者，以其有仁義禮智，無仁無義，不遵禮，不尚智，與禽獸何異？」
大概意思就是，這些穿著儒服，人模人樣，卻不干人事的傢伙，沒資格進我的門！
你們都好好回去想想自己之前做了些什麼？
秦楓一頓譬罵，四名夫子竟是無言以答，默默而退。
回去之後，另外這四名夫子中的三人改過自新，按照秦楓儒館的方式，也招收學童，自己開壇講課，鑽研儒學……
不再向之前那樣照顧富家子弟，賤視貧民子弟，也不再巧立名目收取各式各樣的雜費了！
這三個鄉優秀的學子還會被他們推薦來秦楓的儒館旁聽。
僅有一名夫子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跟班上學生的姐姐通姦！
只不過一個月後，他據說是晚上喝醉了酒，失足跌進了河裡。
那晚毫無徵兆地就天降暴雨，河水暴漲……
找到屍首的時候，已經是一週之後了！
屍首在河水裡泡得都發白了！
「此必是天誅也！」
人們紛紛又說了一個月前，三位考官被雷劈死時說的這話來。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秦楓讓張澤沐兼任了那個鄉的儒學夫子。
由是大澤縣內風氣一改，人人都知有天道報應，不敢再肆意妄為。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
秦楓在這儒道小世界呆滿了一年，現實裡的一天要過去了！
書中之靈也是如約而來！
他先是看到秦楓修繕一新,窗明几淨的儒館……
又聽得屋內稚童的琅琅書聲，不禁在門邊站立許久，待到下課方才走進屋裡去。
只見秦楓正在埋頭整理教案，不禁笑道。
「看來，是我小覷閣下了！」
「短短一年時間，閣下竟已幾乎教化了一縣之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