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灣區之王 366五步之遙

    「三檔六碼，陸恪快速後撤步，尋找傳球目標，但口袋破了，危機狀況之下，舊金山49人的十四號被迫跑出口袋，他正在努力調整腳步，為傳球贏得更多的時間，兩名補防球員快速完成包夾，但在擒抱和撞擊之前，這名新秀四分衛果斷地傳出了橄欖球。

    這是一記彩虹傳球！

    深遠傳球，陸恪再次祭出了他揚名立萬的長傳絕技，這是一記直接傳向紅區的深遠長傳，可是，這一記傳球似乎稍稍失去了一些準星，位置的判斷不太準確。德爾馬斯，底特律雄獅的二十六號，路易斯-德爾馬斯早早地等在了原地，做好了抄截的準備。

    等等，泰德-吉恩！吉恩出現在了接球位置之上，高高躍起！高高伸手！

    哦，上帝！上帝！泰德-吉恩！泰德-吉恩！你到底是怎麼完成這一記接球的？上帝，舊金山49人的十九號外接手，泰德-吉恩完成了一次精彩絕倫的凌空接球！

    夥計，計，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多麼精彩絕倫的一次接球！這是一次致命打擊的接球，四十一碼的長傳，一鼓作氣地殺入了對手紅區，現在舊金山49人追求的不僅僅是一記任意球，而是一次達陣，一次殺死比賽的達陣！」

    福特球場的客場球迷看台徹底沸騰了，所有人高高跳躍起來，瘋狂地嘶吼著，忘乎所以地尖叫著，關鍵時刻的腎上腺素全面炸裂開來，無人能夠例外，那山呼海嘯的喊聲在整個球場之中激盪著鏗鏘之音，悠悠迴蕩。

    不要說球迷們了，即使是演播室之中的泰德和柯克也是驚嘆不斷。

    他們此時正在反覆回看著剛才這一次接球的視頻，並且更換不同的攝像機角度，以三百六十度的方式，重新觀看吉恩在絕境之下的彪悍接球，將身體素質的天賦發揮到了極致，尤其是那滯空瞬間的二次發力，讓人想起了「飛人」邁克爾-喬丹（mihael-jordan）。

    「不可思議，真正的不可思議，泰德-吉恩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不可思議！」連續觀看了視頻回放之後，泰迪讚嘆連連，「誰能夠想到，以首輪第九順位進入聯盟之後，卻始終埋沒在特勤組之中，籍籍無名的泰德-吉恩，卻在2011賽季迎來了全面爆發，將遠端垂直打擊能力和極端狀況接球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事實上，速度一直都是泰德的強項。」連續聲嘶力竭的嘶吼之後，柯克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起來，但柯克卻毫不在意，依舊激動地加入討論之中。

    「新秀訓練營期間，泰德的四十碼衝刺成績是4.37秒，這也是他最為強勢的表現項目。現在，在陸恪手中，他的速度優勢和接球天賦漸漸得到了發揮，煥發出了全新生命力，毫無疑問，現在泰德已經成為了球隊之後的二號接球對象，表現精彩。」

    簡單總結之後，柯克還是忍不住再次發出感嘆，「這一次接球，如有神助，不僅僅是我們，場上的球員們也感受到了同樣的情緒。」

    ……

    綠茵場之上，一片沸騰。

    完成接球之後，泰德-吉恩一骨碌地站立起來，雙手緊握成拳，仰天長嘯，「啊！啊啊啊！」僅僅只是在單純地宣洩著、嘶吼著。

    如此險之又險的接球，重來一次，他自己也不能確定，是否可以複製黏貼地完成接球；但在剛才這一次進攻之中，他完成了。那種酣暢淋漓地快感，在血管之中橫衝直撞，無法壓抑，於是，他選擇了釋放。

    距離最近的洛根第一個衝了上來，加入了狂歡慶祝的行列；然後是克拉布特裡和弗農，然後是進攻鋒線的隊友們，所有人都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紛紛拍打著吉恩的肩膀，肆意地感嘆著，彷彿他們已經取得了比賽勝利一般。

    就連陸恪也不例外，瞠目結舌地註視著吉恩將運動天賦發揮到了極致，將不可能硬生生地扭轉成為了可能，書寫了奇蹟。

    在這一次進攻之中，吉恩毋庸置疑地必須記首功。

    不遠處，滿臉錯愕、神情落寞的德爾馬斯站在原地，雙手叉腰，一臉無奈，不知所措，雄獅隊防守組的兩名隊員走了上來，拍了拍德爾馬斯的肩膀，表示安慰，示意這不是他的錯。

    面對如此逆天級別的表現，他們能做的著實有限，就好像對手面對卡爾文-約翰遜一般。不是防守失誤，而是束手無策。剛才的吉恩也是如此，如有神助。

    但進攻依舊沒有結束，舊金山49人來到了紅區之中，距離端區還有短短五碼，在達陣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對於雄獅隊來說是如此，對於49人來說也是如此。

    最極端的情況，可能是達陣，也可能是抄截；最中庸的情況，49人未能達陣成功，僅僅收穫任意球，那麼接下來就看馬修-斯塔福德在絕境之中的逆轉能力了。所以，一切都還沒有定論。

    短暫的慶祝之後，雙方球隊再次完成列陣，在距離端區還有五碼之遙的地方，劍拔弩張的氣氛再次瀰漫起來，皮膚之上甚至可以感受到火花正在跳躍。

    舊金山49人擺出了一個基礎陣型，左邊兩名接球球員，右邊兩名接球球員，陸恪站在手槍陣型之中，右手邊則是跑衛。

    沒有任何花哨的基礎陣型，卻因為雙近端鋒戰術而變得與眾不同起來。洛根和克拉布特裡位列左側，吉恩和弗農位列右側，就連站位都無比平均，整個隊形沒有任何特色，卻充滿了無數可能性，繁複多樣的戰術讓人防不勝防。

    底特律雄獅則以不變應萬變，四名防守鋒線位列前線，三名線衛齊齊後撤兩步，站在了端區的前沿白線之上，身後則是左側一對角衛與安全衛，右側一對角衛與安全衛，從短傳到中傳區域嚴嚴實實的覆蓋起來

    現在是紅區，最長的傳球碼數就是十五碼，然後就要出底線了。所以，防守組只需要覆蓋短傳和中傳即可，這頓時讓他們的防守戰術也變得集中起來。

    一檔達陣，也就是一檔五碼。

    開球之後，陸恪快速短傳找到了強力推進的洛根，卻在接球完成之前，被對手識破了線路，角衛及時地拍掉了橄欖球，製造了傳球未完成，幸運的是，這不是一記抄截，但還是將客場球迷驚出了一身冷汗。

    底特律雄獅的防守組再次展現出了無比強硬的姿態，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二檔五碼。

    開球之後，陸恪快速後撤步，沒有著急著出手，而是一個掃視，將全場的陣型收入眼底。

    右側，吉恩和弗農雙雙發力，瞬間提速、瞬間爆發，眨眼之間就殺入端區，在密集防守之中尋找著空檔，試圖完成接球。

    稍稍落後半步的馬庫斯也沿著右側方向推進，在開球起始位置與端區之間的五碼空間裡，停下腳步，一個轉身，做好了接球準備，但兩名線衛同時懶腰截斷了陸恪和馬庫斯的連線線路。

    左側，克拉布特裡和洛根雙雙朝著左側邊線方向外撇，克拉布特裡跑內側，洛根跑外側，兩個人就猶如飛行棋的平行線一般，筆直筆直地延伸出去；速度沒有提升到最快，而是側過身，面對著陸恪，一邊調整腳步，一邊做好接球手勢。

    雄獅隊的防守球員完成了前後包圍，左側角衛和左側安全衛正在快速迎前，貼身防守，一名線衛則一個橫切，阻攔在了傳球路線之上。

    密密麻麻，狹窄的空間之中，左側和右側都密集地堆積了大量的人群；唯一的例外就是中間，中間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區域，但問題就在於，沒有防守球員，卻也沒有進攻球員，似乎就是一個真空地帶。

    「真空地帶？」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想法滑過了陸恪的腦袋，下一刻，陸恪就用視線餘光快速掃瞄了一下近在咫尺的進攻鋒線和防守鋒線，雙方依舊正在糾纏著，腳步稍稍朝著右側偏移了些許；這一次，僅僅四名鋒線球員的沖傳，沒有能夠帶來太大的效果，整個口袋固若金湯。

    「真空地帶。」

    第二次，這個想法敲響了腦海之中的鈴聲。作為一名傳統的口袋四分衛，持球跑動完全就是緊急狀況之下不得已而為之的被動技能，身體的本/能似乎跟不上思緒的反應節奏，所以這才慢了半拍，在靈感第二次迸發時，陸恪這才意識到，真空地帶，這意味著什麼。

    於是，陸恪膽大包天地抱住了橄欖球，朝著左側快步移動，然後……開始跑球。

    「移動，陸恪正在主動跑出口袋，視線瞄準了左側的洛根-紐曼和邁克爾-克拉布特裡，試圖尋求傳球空檔，但雄獅隊的防守無比嚴密，幾乎看不到任何縫隙。

    等等，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恪自己持球跑動，舊金山49人的新秀四分衛自己帶著橄欖球，朝著左側的空檔開始快速推進，這是一片真空地帶，完全沒有任何防守球員，陸恪選擇了自己沖球，上帝，上帝，我們到底在見證什麼！

    防守球員試圖回防，但，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僅僅只有短短五碼，陸恪的跑球雖然笨拙，但五碼的短短距離，陸恪輕輕鬆鬆地衝進了端區，沒有遇到任何撞擊，也沒有遇到任何挑戰，達陣，成功！」

367 殺死比賽

    跑球。

    陸恪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邁開腳步之後，那種荒唐的想法就竄了出來。隨後，陸恪就意識到，今天的比賽任務之中，恰好就有一個跑球達陣的要求。

    其實，陸恪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絲毫沒有完成這個任務的打算。跑球從來就不是他的強項，也從來就不在他的武器庫之中。在他看來，所謂的跑球達陣，只是系統的一個玩笑而已不需要當真，反正任務失敗也沒有懲罰。

    但現在，機會乍洩，陸恪沒有理由錯過，即使荒謬，即使好笑，陸恪還是邁開了雙腳，順著槽位的空檔，快速往前推進。

    視線餘光之中，可以捕捉到防守球員驚慌失措的動作，就連進攻隊友們也是措手不及，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手忙腳亂起來；至少兩名球員以猛虎下山之勢衝撞了過來，儘管理智做出了準確判斷，重心調整慢了半拍之後，他們趕不上了，但陸恪還是竭盡全力地奔跑著。

    進攻起始位置是五碼線，列陣位置是落後中鋒四碼，所以，陸恪和端區之間的距離是九碼。

    九碼，似乎並不長，但其實也不短，一秒的時間，在球場之上瞬息萬變，可以發生太多太多可能了；更何況，陸恪現在完全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那種陌生感製造出來的慌張，還是忍不住開始拍打起翅膀，就好像千百隻蝴蝶在同時振翅一般。

    於是，陸恪絲毫沒有掉以輕心，七十一分的持球跑動技能發揮到了極致。

    蹬腿短促有力、步頻快速兇猛，彷彿此時不是九碼衝刺，而是百米衝刺一般，加速，再加速，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能力的極致，呼嘯而過地衝進了端區，然後又沖出了端區，一直到場邊的緩衝海綿板之上，這才停下了腳步。

    達陣，成功！

    過程來看，驚心動魄；但結果來看，卻是輕輕鬆鬆。陸恪沒有遭遇任何撞擊和擒抱，猶如一陣龍捲風一般，來得太快，兩名試圖完成防守的球員，只能望著陸恪的背影，一聲長嘆，眼底深處的錯愕和茫然依舊揮之不去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陸恪彷彿在被十隻狼狗追趕一樣？

    底特律雄獅防守組的球員們都垂下了肩膀，茫然若失地站在原地，他們已經竭盡了全力，卻沒有預料到，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丟掉了達陣，這……這甚至無法分辨，到底是恥辱感更大一些，還是挫敗感更大一些。

    舊金山49人進攻組的球員們也稍稍愣了愣，隨即就看到陸恪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股無法遏制的喜感撲面而來，於是紛紛都歡笑起來，因為達陣，也因為這是由陸恪跑球完成的達陣，這絕對是本場比賽的最大意外驚喜。

    站在端區之外的陸恪，將橄欖球拋給了裁判，投去了詢問的視線，「剛才的達陣是合法的吧？」沒有黃旗犯規之類的。

    裁判沒有說話，只是做出了一個達陣成功的確認手勢，表示回應。

    下一刻，舊金山49人進攻組的所有成員們都蜂擁了上來，將陸恪團團圍住，一個個大驚小怪地呼喊著，「上帝，你個瘋子，瘋子！」

    就連剛剛完成了匪夷所思接球的泰德-吉恩也不例外，拳頭重重地捶打著陸恪的胸口，忍不住感嘆到，「耶穌基督。」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瘋狂了，但和陸恪相比起來，段位還是不夠。

    站在人群之中的洛根，輕輕虛握拳頭，以重低音的方式喊到，「斑比！斑比！斑比！」這顯然是一語雙關，除了指代陸恪的外號之外，還在調侃著陸恪剛才的持球跑動小鹿斑比不就是以靈活和速度見長的嗎？

    其他隊友們瞬間明白過來，一個個都跟著起鬨，「斑比！」

    站在包圍圈中心的陸恪，此時才有了真實感：他憑藉著自己的雙腿完成了達陣。這種感覺……不是亢奮，也不是激動，更多是一種微妙，難以形容。

    坐在演播室之中的解說員們，即使再次反覆觀看這一幕，依舊忍俊不禁、滿眼錯愕，「嗯，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到底見證了什麼？請問一下，我剛才沒有眼花，對吧？舊金山49人的新秀四分衛完成了跑球達陣，他親自持球跑進了達陣區，收穫了達陣，對吧？」

    看著神叨叨的泰迪，柯克終究沒有忍住，歡快地笑了起來，「是的，你沒有看錯，電視機前的觀眾也沒有看錯，剛剛，陸恪完成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個跑球達陣。」

    雖然在比賽過程中，陸恪屢屢在關鍵時刻以雙腿完成推進，尤其是第二周對陣達拉斯牛仔的比賽最為經典；但毋庸置疑，陸恪就是一名規規矩矩的傳統口袋四分衛，事實上，陸恪的持球跑動能力一直都是解說員們開玩笑的對象

    就好像佩頓-曼寧、湯姆-佈雷迪一般。這兩位精英四分衛的持球跑動姿勢也一樣笨拙而慌亂，看起來就像是拖拉機一般。

    誰又能夠想到，今天陸恪居然收穫了一記跑球達陣，而且還是打破場上僵局，甚至可能一決勝負的跑球達陣。這種違和感，確實讓人不由莞爾。

    下半場比賽之後陷入焦灼狀態的比賽，出人意料地以陸恪的跑球達陣，打破了均勢；而此時，比賽已經接近了尾聲，這種緊張刺激與荒誕不羈相互碰撞的微妙感覺，著實是耳目一新。

    「比賽最後時刻，舊金山49人收穫了一記寶貴的達陣，牢牢地將勝利主動權掌控在了手中。接下來，他們只要踢進附加分，比賽的壓力就將來到……等等，49人的進攻組依舊留在場上，特勤組沒有上場，他們選擇了兩分附加分，舊金山49人選擇了兩分附加分，他們準備就此扼殺比賽！」

    所謂的兩分附加分，就是球隊達陣之後，進攻組在端區前兩碼線之上列陣，再一次完成「達陣」，由進攻組球員持球進入端區之中，這樣就可以收穫兩分；但失敗的話，則沒有附加分。

    此時此刻，場上比分是「20：26」，比賽時間還剩下六十三秒。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算術題。選擇兩分附加分，首先，不管成功與否，進攻組都將可以消耗更多的比賽時間。

    其次，一旦成功，比分就將變成「20：28」，這意味著，對手需要在剩下的時間裡，完成達陣，再完成兩分附加分，難度成倍上漲；即使失敗，比分也將維持「20：26」，除非底特律雄獅最後一次賭博長傳，完成達陣，否則舊金山49人就將立於不敗之地。

    於是，吉姆-哈勃膽大包天地選擇了兩分附加分。

    球場之上，躁動而激動的情緒依舊在空氣之中湧動著，陸恪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進攻組小夥伴們的視線，一個個都飽含深意，可以想像，比賽結束之後，這群傢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一次跑球達陣，估計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成為調侃對象了。

    但現在，陸恪必須集中注意力，完成兩分附加分。

    這就相當於必須再次完成紅區達陣。難度可想而知。

    深呼吸，有條不紊地按照教練指令完成了戰術佈置，然後所有球員都快速完成了列陣。

    底特律雄獅的防守組成員們看到對手的列陣之後，不由自主都開始在罵粗話：沒有變化，舊金山49人延續了上一檔達陣時的進攻陣型，一模一樣，完美復刻。

    對手沒有變化，但底特律雄獅卻不能沒有變化，他們必須做出調整，而且是大膽激進的調整。現在，留給他們的勝利空間正在變得越來越小，為了抓住這一絲生機，他們必須放手一搏，否則失敗就是唯一結果，更重要的是，現在不改變，也許他們就沒有時間改變了。

    於是，線衛稍稍往前提升了位置，擺出了一副強力突襲的姿態；同時，安全衛和角衛都稍稍往前上壓，將整個防守空間進一步壓縮。

    站在口袋之中，陸恪沒有著急也沒有焦躁，耐心地閱讀防守，將整個防守的每一個細節都收入眼底，然後就宣佈了開球。

    快速後撤步之後，陸恪的視線之中依舊看不到太多的空檔，即使三名線衛提前了，但隨之而來的也是整個口袋的快速壓縮，留給陸恪的觀察空間快速收縮，整個視野都變得顛簸而洶湧起來，無所不在的壓迫感改變了場上的形勢。

    沒有空檔。沒有傳球空檔，也沒有跑球空檔。

    但陸恪依舊保持著耐心，時刻注意著兩側的線衛就要利用人數優勢，強行超車；同時，視線餘光也看到了端區後側的中間區域部分，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傳球窗口。

    陸恪沒有著急著傳球，而是模擬了屏風短傳的戰術，以自己為誘/餌，故意等待線衛衝破了口袋、防守鋒線持續上壓、後場防守相對前壓之後，這才一個輕輕發力，將橄欖球拋出了一道高高的拋物線，找到了端區後側的克拉布特裡；同時腳步快速往後移動，避開了兩名線衛的強力撞擊。

    在一名球員及時補防的情況下，克拉布特裡利用身體優勢，以後背頂住了對手，強勢地將橄欖球收入懷中，然後完成了雙腳控制，順順利利地實現了兩分轉換。

    場上比分變成了「20：28」，距離殺死比賽，還剩下二十七秒。

灣區之王 368 硬戰勝利

    「20：28」，舊金山49人大膽冒險的兩分附加分嘗試，現在收穫了美妙的果實，比分差距僅僅只是從「七分」變成了「八分」，卻將底特律雄獅的翻盤可能壓縮到了極致，勝利的天平開始發生了明顯的傾斜。

    隨後，特勤組快速開球之後，留給馬修-斯塔福德的時間只有二十一秒。

    上場之後，斯塔福德放棄了短傳和中傳的佈局打算，第一次傳球就試圖挑戰後場，但進攻鋒線的糟糕表現卻葬送了一切可能，他甚至沒有能夠傳出橄欖球，就遭遇了全場比賽的第三次擒殺，猶如破口袋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

    儘管底特律雄獅還是不放棄，用掉了一次暫停，但面對二檔十七碼、比賽時間十七秒的困局，這一次，斯塔福德沒有能夠創造奇蹟，一次短傳快速遭遇攔截、一次傳球未完成，所有進攻機會和所有暫停機會就這樣揮霍殆盡。

    隨後，裁判吹響了的哨聲，正式宣佈，全場比賽結束。整個福特球場，客場球迷看台之上，剎那間洶湧沸騰起來，忘乎所以地加入了狂歡行列。

    2011賽季的常規賽第六週，萬眾矚目的一場狹路相逢遭遇戰，此前保持全勝的底特律雄獅坐鎮主場，迎戰四勝一負的舊金山49人。最終，落選新秀四分衛陸恪帶領的49人，憑藉著最後時刻的果敢和強硬、大膽和冒險，成功擊敗對手，全身而退，並且打破了雄獅隊的賽季不敗金身！

    於是，當本週所有比賽結束之後，保持全勝的隊伍只剩下一支：衛冕冠軍綠灣包裝工。

    毋庸置疑，這是一場火花四射、刺刀見紅的硬戰，那種你來我往、此消彼長、針鋒相對的強強碰撞貫穿了整場比賽的始終。

    即使是比賽最後的關鍵時刻，雙方的進攻組和防守組都表現出了絕佳狀態。

    舊金山49人的致勝達陣，不是依靠對方防守組的犯錯，而是正面交鋒之中憑藉著技高一籌的實力，牢牢地將勝利攥在手中。

    同樣，底特律雄獅在最後二十一秒的嘗試，同樣展現出了不屈不撓的韌勁，在對方防守組的強力爆發之下，相形見絀，這才輸掉了比賽。

    換而言之，這是一場不存在僥倖和運氣的比賽。絕對實力的交鋒之中，兩支球隊都毫無保留，全力爭勝，最終的結果也是當下狀態和實力的側面寫照之一，這無疑對於季後賽的佈局和前景，有著重要的預示意義。

    在這場比賽之中，雙方球隊都迸發出了一股令人側目的血性。舊金山49人贏得漂亮，底特律雄獅輸得慘烈！

    儘管這不是一場夜賽，但精彩絕倫、跌宕起伏的比賽還是超過了本週的三場夜賽，成為了收視率之王。

    無論是福克斯電視台和網絡直播的龐大收視群體，還是比賽直播過程中，推特、臉書和照片牆等社交網絡之上的討論活躍度，全面崛起，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本週最火熱的一場比賽，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本週現象級的一場比賽。

    兩名年輕氣盛、朝氣蓬勃的四分衛，雙雙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吸粉無數。

    馬修-斯塔福德，41傳29中，403碼，兩達陣零抄截，三次被擒殺，四分衛評分118.2，pff評分1.3。

    陸恪，34傳25中，267碼，兩達陣零抄截，一次跑球達陣，零次被擒殺，四分衛評分115.7，pff評分1.5。

    整體可以看得出來，四分衛評分，斯塔福德稍稍高了一些；pff評分，卻是陸恪略勝一籌。這是兩種評分體系的不同所造成的結果。

    在四分衛評分之中，傳球碼數和傳球達陣是重要參考數據，跑球達陣則不會計算在內；而pff評分之中，所有數據都會綜合參考。

    不過，撇開評分差異不說，兩名四分衛都表現出眾、不分你我，激烈的競爭完全進入了白熱化，聯手奉獻了一場火星撞地球的比賽，滿足了觀眾們的期待。

    官方戰力排行榜第二名和第三名之間的對決，果然名副其實。唯一的遺憾就是，比分沒有能夠飈出一個四十幾分對四十幾分的進攻大戰，但兩位四分衛的出色表現，還是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比賽結束，網絡之上立刻掀起了一股熱議狂潮。

    作為2009年的選秀狀元，人們對於馬修-斯塔福德總是有著更高的期待，但過去兩年時間裡，傷病的困擾成為了最大的桎梏，一直到今年，他才真正地顯現出自己作為一名優秀四分衛的潛力和能力。

    在這場比賽之中，斯塔福德關鍵時刻的強硬表現，成功地收穫了雄獅球迷們的掌聲，同樣也吸引了更多中立球迷的喜愛。經歷過風風雨雨之後，斯塔福德也終於在聯盟之中站穩了腳跟。

    作為今年常規賽開始之後的最大矚目焦點，聚集在陸恪身上的視線從來就不曾降溫過，但那些討論熱潮卻都是關於種族、關於落選、關於爭議的好奇和八卦，就好像孩子收穫了新玩具一般，僅僅只是湊湊熱鬧。一直到今天這場比賽。

    準確的防守閱讀、老道的戰術佈置、精準的長傳控制，以及危機狀況之下的成熟冷靜，作為一名四分衛，陸恪展現出了難以置信的潛力。人們此時才意識到，這名四分衛不僅僅是八卦噱頭而已，能夠在nfl之中站穩腳跟，並且帶領球隊取得勝利，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一次，不是簡單枯燥的比分數字，掃視過後，轉身就忘；而是親自用雙眼觀看了比賽，注視著場上的表現，跟隨著比賽進程一起經歷了跌宕起伏、緊張到幾乎窒息的情緒，陸恪的表現在觀眾腦海之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陸恪不僅贏得了舊金山49人球迷的支持，客場作戰的加油應援，成為了本週福特球場獨特的一道風景線，整個球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正在勇敢地團結一心、大步前進。

    同時還贏得了更多中立球迷的關注和喜愛，在舊金山之外的其他地區，「陸恪」這個名字也不再僅僅只是「天行者」的調侃和打趣了。

    競技體育，歸根結底還是關於比賽、關於實力、關於競爭的，那些場外因素的印象漸漸退居其次，成為裝飾熱門話題的配角，現在，人們開始真正地意識到陸恪的實力，這是一名新秀四分衛，但同時也是一名能夠帶領球隊取勝的新秀四分衛，還是一名具備成長為優秀四分衛的新秀。

    在本週比賽之中，舊金山49人打破了底特律雄獅的不敗金身，而且還是在兩支球隊都奉獻了超高水準比賽狀態的情況下，硬碰硬地將勝利收入囊中，這不僅展現了陸恪的實力，同時還展現了整支球隊的實力。

    常規賽開始之前，業內專業人士對於舊金山49人的質疑是方方面面的，陸恪僅僅只是其中一環而已。

    連續八個賽季的低迷，休賽期的大清洗，自由市場之上不溫不火的引進，還有教練團隊的徹底洗牌……

    尤其是教練和四分衛位置的動盪。

    吉姆-哈勃僅僅只是在奧克蘭突襲者擔任過一個賽季的四分衛教練，而後在聖迭戈大學和斯坦福大學擔任主帥，但從來沒有nfl主教練的經歷，完全是一個年輕新手；而四分衛位置更是短時間之內經過了三次更迭，最後由名不見經傳的落選新秀接手。

    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著，今年對於舊金山來說依舊將是一個非常艱難的年份。

    但現在，人們卻意識到，朝氣蓬勃、青春洋溢的舊金山49人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現在正在成為一支聯盟勁旅，他們不僅僅有希望向季後賽發起衝擊，甚至有希望在季後賽掀起一番腥風血雨，成為更加強大的攪局者。

    此前保持全勝的底特律雄獅成為了最好的試金石，在比賽之中，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防守組和特勤組，三方面全部表現出了上佳狀態，真正地展現出了一支強隊的風範。

    當然，苛刻地追究起來，這還是一支進攻強過防守的球隊。

    足球比賽之中，人們總是，進攻贏得比賽，防守贏得勝利；在橄欖球比賽之中，也是如此。防守組的相對薄弱，勢必成為舊金山49人的一個隱患，但沒有人可以否認，華麗流暢的進攻，激動人心的長傳以及殺伐果決的冒險，這一切都讓49人收穫了一大票中立球迷的支持和歡呼。

    即使是在「聯盟之內」的節目錄製之中，解說員們也紛紛表示了贊同，對於舊金山49人的實力必須進行重新評估，顯然，這支隊伍正在成長為國聯之中的有力競爭者，並且具備了挑戰任何一支強隊的能力。

    又一次地，查爾斯-戴維斯幾乎銷聲匿跡，他沒有再繼續批評陸恪，也沒有再繼續批判舊金山49人，而是更換了一個角度，給予了底特律雄獅更多肯定，認為這支隊伍將有希望在季後賽佔據一席之地。

    關於陸恪的爭議，似乎漸漸地開始沉澱了下來。

    在競技體育之中，消除爭議的最好辦法，永遠都是勝利。

    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場勝利所不能解決的，如果一場不行，那麼就再來一場、兩場。在取得了五勝一負的優秀戰績之後，圍繞在舊金山49人身上的爭議終於平復下來。

灣區之王 369 集體加成

    「陸恪，請問一下，那一次跑球達陣，到底是什麼感覺？和傳球達陣有什麼區別嗎？」

    比賽結束之後的記者採訪環節，延續了這一場比賽的緊張和刺激，熱烈而亢奮的氣氛在全場蔓延開來，熙熙攘攘的提問聲音不絕於耳，躍躍欲試的驚嘆之聲和感嘆之詞，在皮膚表面歡快地跳躍著，其樂融融的提問將比賽的雀躍和火辣徹底點燃。

    如此盛況，甚至比起客場球迷的忘我吶喊還要更加洶湧。

    「也許，下一次我應該將橄欖球交給馬庫斯。這是一個更加明智的選擇。」陸恪幽默地自黑了一把，調侃著自己持球跑動能力不足的缺點，顯然不是跑球進攻的最佳選擇，這讓所有記者們都歡快地輕笑了起來。

    「擊敗了底特律雄獅之後，送給了對手賽季第一場失利，對此，你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

    這顯然是本週的矚目焦點，雄獅隊的不敗金身終究還是到此結束了，沒有能夠繼續刷新球隊自己的記錄，現在連勝的壓力就全部落在了綠灣包裝工的肩上。

    不過，陸恪對此卻表現得十分坦然，並沒有得意忘形，「比起連勝記錄來說，我們還是更加專注於對手本身。雄獅隊無疑是這個賽季表現最出色的球隊之一，這是一場非常艱苦的比賽，最後我們贏得了勝利，這對於建立球隊信心有著重要作用。」

    「你們還需要建立信心嗎？我以為，你們在場上信心十足。」

    「反正，你們這群記者也沒有幫上忙，不是嗎？」

    前一句是記者毫無預警的突襲提問，後一句則是陸恪信手拈來的還擊，現場稍稍愣了片刻，隨即集體哄笑起來

    陸恪居然和記者正面懟上了。

    過去這幾週時間裡，記者們不斷在質疑著陸恪、質疑著49人，始終不看好這支球隊的前景，不要說幫忙建立信心了，完全就是在拆台的架勢。現在，陸恪以一種打趣的方式完成了還擊，不得不說是機智了。

    舊金山49人其他正在接受採訪的球員們，也紛紛跟著起鬨起來；現場記者們不由面面相覷、啞然失笑，場面一時有些誇張。

    整個採訪環節無比熱鬧，前前後後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依舊捨不得結束；如果不是教練組成員過來幫忙解圍，這場採訪還將繼續延續下去，漸漸演變成為一場談話會。

    儘管如此，回到更衣室之後，陸恪依舊可以感覺到耳膜之上嗡嗡作響的噪音，那紛紛擾擾的吵鬧聲始終揮之不去，就好像蚊子大軍正在耳邊開演唱會一般。

    進入職業聯盟六週時間，但每一週的比賽過後，球迷的應援和記者的訪問，似乎還是全新的，每一週都有些許變化，似乎正在越來越熱鬧、越來越洶湧，一點一點地，循序漸進地，敞開懷抱，歡迎新秀球員的加盟。

    一直到整個人坐在冰浴桶之中，痠痛的肌肉和疲憊的神經，瞬間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至。這場比賽的艱苦卓絕，在此時此刻才變得清晰起來。

    難以想像，他們居然真的取勝了，擊敗了本賽季開賽以來最強勁的一個對手，而且是在針尖麥芒的強硬對決之中，咬緊牙關收割了勝利，鍛鍊價值就更加難得了。

    不僅如此，這還是常規賽第六週的比賽。

    表面看起來，這場比賽陸恪遭遇的撞擊和擒抱並不多，上一週其實也還好，對抗性似乎沒有那麼強勁，至少比起費城老鷹那場比賽要好多了；但實際上，伴隨著賽季進程的推進，一場比賽一場比賽累積下來的疲憊和倦怠正在慢慢擠壓起來，身體和精神承受的壓力也在水漲船高。

    現在陸恪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人們總說，季後賽和常規賽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比賽了。一來，對手更加強勁；二來，經歷了漫長賽季之後，即使是超人，狀態和精力也都飽受煎熬，像賽季初期那樣時時刻刻保持頂尖狀態，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伴隨著賽季的推進，傷病也不可避免地漸漸開始增多。

    現在，陸恪不由慶幸著，身體素質疊加到了七十一分之後，即使依舊不是頂尖，但總算是適應了職業聯賽的強度，比起大學時期來，確實是脫胎換骨。

    更重要的是，接下來常規賽第七周，比賽繼續進行，但舊金山49人卻是休賽周，這意味著沒有比賽任務，他們得到了寶貴的一週時間，休息調整，然後朝著下半賽季全力衝刺。

    一直到現在，陸恪才能真正地鬆一口氣。

    休賽周的到來，這也意味著常規賽的第一階段暫時告一段落，以落選新秀的身份進入聯盟之後的第一階段也暫時告一段落。

    雖然表面不顯，但倉促之間擔任四分衛的重任，沒有來得及熟悉戰術手冊，也沒有來得及磨合球隊配合，即使手握系統，內心深處也還是底氣不太足。現在，六週比賽結束之後，五勝一負的戰績，還算不賴。

    不過，這僅僅只是第一階段而已，接下來的第二階段、第三階段，難度只增不減，強度也只高不低，不僅不能掉以輕心，而且還需要更加努力、更加專注、更加投入。成為一名職業四分衛，這不容易；而成為一名優秀的職業四分衛，這就更加困難了。

    輕輕吐出一口氣，將腦海之中的雜念排除出去，召喚出了系統，開始清點自己這場比賽的收穫，這才是體驗勝利的正確方式。

    「叮叮叮」的奏鳴曲，現在已經開始熟悉起來，但每一次聽到，興奮和喜悅卻絲毫沒有減弱，依舊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完成達陣，一共兩個傳球達陣，贏得兩個基礎點數；完成跑球達陣，至少一次跑球達陣，贏得兩個基礎點數；完成指定區域傳球，至少左側路線三十碼、至少中間路線三十碼、至少右側路線三十碼，贏得一個基礎點數；完成戰術區域控制，短傳使用率至少百分之三十，贏得一個基礎點數；取得勝利，贏得三個基礎點數。

    清算之後，本場勝利一共收穫了九個基礎點數，成績斐然。

    事實上，在比賽結束之後、確認任務完成情況之前，陸恪一度懷疑任務失敗了，「完成指定區域傳球」的任務。

    在比賽之中，陸恪沒有花費太多心思計算任務的完成情況，更多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對於區域的控制也只是一個大概範圍的預估而已，並不明確。

    不僅如此，今天的比賽，陸恪選擇了以短傳為主、長傳待機的比賽計畫，全場傳球碼數隻有267碼而已，這是常規賽開始以來，陸恪單場傳球碼數最低的一場比賽。

    自然而然地，陸恪就擔心指定區域傳球的任務是不是沒有能夠完成，但結果，任務還是順利地完成了，收穫一個基礎點數；另外，陸恪確認了一下任務完成細節，今天的短傳使用率居然超過了百分之六十。

    熟悉陸恪比賽風格的觀眾和解說員，今天這場比賽應該會一頭霧水，這是一個非典型的陸恪，以中短傳來控制比賽節奏，並且通過區域覆蓋來調動防守組，在關鍵時刻偷襲長傳，整個比賽風格都變得穩重、穩當下來，之前五場比賽的大膽、瘋狂和冒險，似乎已經開始收斂了。

    但只有陸恪自己知道，這是在比賽任務鞭策之下，有意識控制的結果；重新回到陸恪自己的比賽節奏，那麼他還是會按照之前的風格來完成比賽。畢竟，作為職業球員，陸恪僅僅只完成了六場比賽，經驗還是持續累積之中，比賽風格也需要繼續打磨。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比賽之中，關鍵時刻，弗農-戴維斯、泰德-吉恩都跑出了精彩的路線，與陸恪完成了配合；進攻鋒線之上，奇諾-哈恰爾和安東尼-戴維斯的戰術執行也有了顯著的提高，如果不是整支球隊眾志成城，最後一次達陣，估計就無法完成了。

    這也再次讓陸恪明白了，橄欖球比賽之中團隊配合和戰術手冊的重要性。

    因為，上一週的備戰過程中，陸恪使用了「凝聚燭檯球場之心」的任務獎勵，那個特殊的四分衛訓練包，「使用四分衛訓練包之後，觀看比賽錄像、分析比賽錄像、解讀戰術手冊，效率增幅百分之兩百，持續時間九十分鐘。」

    在球隊的集體戰術會議之上，陸恪毫不猶豫地使用了這個訓練包。

    當時，無法直觀地確定訓練包的使用效果；但現在看來，效果著實不俗，整個球隊的配合和運轉都流暢了許多，及時提升狀態之後，這才得以擊敗了底特律雄獅。

    當初「凝聚燭檯球場之心」還有另外一個獎勵特殊技能，增幅光環。

    這場比賽沒有派上用場，但陸恪也不由開始好奇，使用效果是不是立竿見影，能夠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還是說，陸恪應該留住這個技能，在特殊場合使用，比如說，季後賽。

    不過，現在就考慮季後賽的事情，似乎還太早了，舊金山49人距離季後賽門票，還有多場比賽需要努力呢。

    總之，本週比賽之中能夠戰勝雄獅隊，收穫九個基礎點數，這著實是再好不過了，意味著陸恪的實力又可以進一步得到補充。不過，在加點之前，陸恪的視線卻是落在了本週的新奇項目之上：

    目標任務。

灣區之王 370 長遠目標

    「目標任務：培養四分衛的傳球嫡系。

    任務說明：在常規賽賽季結束之前，建立自己的嫡系傳球目標，初步構建四分衛的完整戰術體系。

    任務要求：在十七周常規賽結束之前，由宿主挑選兩個傳球目標，分別完成十五個、十個達陣。洛根-紐曼，八十八號（6/15），泰德-吉恩，十九號（5/10）。

    任務獎勵：養成大禮包+1；綜合訓練包+1。

    失敗懲罰：基礎點數倒扣十五點；特殊點數倒扣兩點；休賽期訓練成效下降百分之十；休賽期日常訓練任務增加百分之二十；怨懟狗仔天賦技能冷卻三十天。」

    這是今天比賽登場之前，突然出現的全新任務。

    繼隱藏任務之後，又出現了一個目標任務，原本的三大任務系統，現在頓時就擴充到了五個席位，伴隨著常規賽的推進，系統的功能正在一點點開發出來。今天，沒有隱藏任務，也沒有特殊任務，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目標任務，短期之內無法完成的目標任務。

    現在，目標任務已經出現了更新，和剛剛接到任務時相比，指定目標一和指定目標二，相對應地換上了陸恪挑選的洛根-紐曼和泰德-吉恩。這兩個傳球目標是陸恪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精心挑選的，更加貼近陸恪的比賽風格，也更加符合陸恪的戰術安排。

    無疑，目標任務是一個長遠任務，整個任務範圍是常規賽十七周的時間，只有在常規賽落幕之際，才能得知任務的完成情況，也才能面對任務的獎勵或者懲罰，這是系統給出的第一個長遠任務，同時也漸漸顯露出系統的養成本質。

    仔仔細細閱讀了任務說明之後，陸恪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在足球或者籃球比賽之中，單刀赴會、孤軍深入、以一敵百的情況，不太常見，卻也不太罕見，每一次單槍匹馬地深入敵軍，並且在群敵環伺之中，順利得分，這樣的場面總是讓人熱血沸騰、拍案叫絕；但在橄欖球比賽之中，四分衛卻需要隊友的幫忙，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

    首先，他需要一個口袋。哪怕是支離破碎、風雨飄搖的口袋，一條進攻鋒線阻攔在防守鋒線面前，這也是至關重要的，雖然有時候某些進攻鋒線，有等於沒有；尤其是盲側的進攻護鋒和進攻截鋒，是球隊之中不為人所知卻不可取代的角色球員。

    其次，他需要接球球員。傳球完成之後，傳球目標必須成功接球，甚至持球推進；如果頻頻黃油手的話，就算四分衛準確無誤地完成了傳球，他們也只能站在原地，望球興嘆，束手無策。即使是佩頓-曼寧、阿隆-羅傑斯，他們也需要一個出色的傳球目標。

    現在，目標任務就開始為陸恪建立自己的「四分衛戰術體系」，確定了兩名接球球員，成為陸恪的嫡系傳球目標，並且一步一步地形成自己的傳球風格和戰術組合。

    在今天舊金山49人的最後一檔進攻之中，陸恪跑出口袋，搏命長傳，洛根和吉恩就完成了一個簡單的拆擋配合，最後由吉恩依靠個人天賦完成接球，為比賽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這是一個無比長遠也無比艱巨的任務，僅僅依靠陸恪一個人的努力，這是不夠的。

    在日常訓練之中，陸恪需要和洛根、吉恩一起學習戰術手冊，一起磨合跑動路線，一起交流戰術口號，漸漸地培養出他們之間的默契和感應；並且在比賽之中融會貫通，真正地將訓練水平演變成為場上優勢。

    系統之所以沒有更早一些提出目標任務，就是因為在等待著陸恪尋找傳球的化學效應。不是邁克爾-克拉布特裡，不是凱爾-威廉姆斯，也不是弗農-戴維斯，陸恪選擇了泰德-吉恩，這就是之前五週比賽累積下來的火花所引導的結果。

    四分衛和接球球員之間的配合，這是十分微妙的一種化學反應。

    之前在邁阿密海豚，還有去年在舊金山49人，吉恩更多還是待在特勤組，以回攻手的身份贏得一席之地。

    一般來說，特勤組的球員還是以落選新秀為主，選秀大會之上第四輪選中的特勤組球員，這就已經可以算是高順位了；而吉恩卻是首輪第九順位的外接手，放在特勤組之中，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但遺憾的是，吉恩加入進攻組之後，始終無法有效地融入球隊的進攻體系之中。面對的四分衛則是克里歐-雷蒙（cleo-lemon）、查得-培寧頓（chad-pennington）等等在聯盟之中難以佔據一席之地的球員，他似乎從來都不曾真正地站到自己的位置。

    一直到陸恪的出現，吉恩的職業生涯煥發出了截然不同的光彩。這，就是化學反應。

    所以，目標任務誕生之後，陸恪沒有太過猶豫和思考，選擇吉恩是一個順理成章的結果。

    現在，經過目標任務的確認和引導，未來的比賽之中，陸恪和吉恩、洛根之間將會有更多的傳球出現，也許，陸恪的傳球體系將以此為基礎建立起來。

    積極的角度來看，陸恪正在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之中，建立屬於自己的風格；消極的角度來看，比賽是未知的，撇開傳球路線可能被解讀不說，撇開未來可能的轉會不說，萬一吉恩或者洛根受傷的話，目標任務也就直接終止了。

    陸恪的視線不由再次落在了目標任務之上，「洛根-紐曼，（6/15），泰德-吉恩（5/10）」。

    數據是不會說謊的，現在舊金山49人的隊伍之中，洛根就是陸恪的第一傳球目標，而吉恩則是第二個；根據數據來看，邁克爾-克拉布特裡和馬庫斯-林奇並列為第三位，在這之後，則是凱爾-威廉姆斯和弗農-戴維斯。

    不過，陸恪微微有些意外，洛根的達陣數量比想像中少，而吉恩的達陣數量則比想像中多。現在來看，吉恩的目標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但洛根還有遙遠的一段路程需要完成。

    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下一場比賽開始，他是不是應該增加朝著吉恩和洛根方向的傳球，盡快地完成目標任務，在意外出現之外，早早地確保任務不會失敗僅僅只是瀏覽一下任務的失敗懲罰，就讓人毛骨悚然，絕對堪稱是目前為止最嚴重的失敗懲罰。

    但想法僅僅只是在腦海之中逗留了片刻，隨即陸恪就否定了這樣的方式。

    一來，自己的傳球目標太過集中之後，不僅會破壞戰術體系，而且對手容易識破，屆時不要說完成目標任務了，每一場比賽任務可能都無法完成，甚至面臨失利的苦果；二來，目標任務的重點在於長遠的規劃，培養與接球球員的默契之外，還需要建立自己的傳球體系。

    不能為了完成目標任務，而徹底改變自己的戰術分配，否則這就捨本逐末、得不償失了。

    雖然說，目標任務的獎勵非常/誘/人，一個養成大禮包，一個綜合訓練包，從以前的經驗來看，失敗懲罰越嚴重，任務難度越嚴峻，那麼成功獎勵也就越喜人；但激動的情緒稍稍翻滾了片刻，陸恪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腳踏實地，這依舊是完成任務的不二法門。

    重新收回注意力，陸恪的視線落在了九個基礎點數之上，又到了每週一次的加點時刻。沒有倉促地完成加點，陸恪仔細地瀏覽了所有技術分項之後，經過深思熟慮，這才確定了加點方式。

    首先，七十五分的中傳準度，陸恪毫不猶豫地疊加了五分，一鼓作氣地來到了八十分。

    這也意味著，陸恪的三項傳球準度全部躋身八十分，分別是八十的短傳、八十的中傳和八十二的長傳。對於四分衛來說，這無疑是重中之重的技術環節，一路磕磕絆絆的，現在累積了足夠的量變之後，終於達成了質變。

    其次，七十分的跑動傳球，陸恪疊加了兩分，來到了七十二分。

    在加點之前，陸恪微微有些猶豫，到底應該先選擇戰術區域準度，還是應該選擇跑動傳球。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雖然說，陸恪不是一名跑動四分衛，只有在緊急情況之下才會跑出口袋；但是一旦被迫離開了口袋，這就是千鈞一髮的危機狀況，持球跑動和跑動傳球兩項能力的配合之下，他才能將傳球準度的優勢發揮出來。

    今天最後一次達陣之中的長傳就是如此。比賽過程中，吉恩的極限接球引爆了所有人的腎上腺素，但追究的話，就是陸恪的傳球準度失去了控制，逼迫吉恩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同樣的進攻，再來一次，可能結果就是截然不同了。

    最後，八十分的觀察視野，陸恪將剩下的兩分全部清空，來到了八十二分。

    陸恪考慮過，將四分都疊加到跑動傳球之上；但視線落在了九十分的戰術意識之上，他還是分配了兩分給觀察視野。

    本週比賽之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整個防守閱讀以及戰術安排，確確實實地迎來了脫胎換骨，但睿智的大腦，還是需要寬闊而明朗的視野配合，在瞬息萬變的比賽之中，觀察視野無疑是整個戰術體系的根基，能力必須進一步跟上才行。

    轉眼之間，九個基礎點數，再次清空。

灣區之王 371長大成人

    「陸恪，你確定這些夏天的衣服不要帶過去嗎？」

    「陸恪，這一套茶具，要不然，你帶過去吧，我和你爸現在都很少喝茶了，白開水就可以了。你偶爾喝喝茶，可以安心定神，這挺好的。」

    「陸恪，不然，你把被子和毯子也都帶過去吧，這些我都洗過了，沒有問題。你在新家那裡，使用全新的被子和毯子，都沒有清洗過，萬一過敏了怎麼辦？」

    「陸恪，你外婆從國內寄過來的那瓶跌打正骨水，還是一起帶過去吧。這正骨水，只是外敷作用的，應該沒有問題，你每週比賽都要遭受那麼多撞擊，回家之後，自己擦一擦，活絡筋骨，這還是不錯的，還是說，你需要詢問一下隊醫？確認一下這些配方？不過這些西方的醫生，對於我們中醫根本不瞭解，意見也不見得準。這是外敷的，要不然，你還是帶過去吧？」

    ……

    轉過頭，陸恪就看到了站在房間門口的 江攸寧，懷中抱著那個無比碩大的玻璃瓶，看起來就好像懷抱著一個嬰兒一般，沉甸甸地落在江攸寧的雙臂之中，看起來岌岌可危，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

    「擺放在儲藏室裡就好，你還專程搬出來。」陸恪哭笑不得地說道，連忙幾個大步上前，從母親手中接過瞭如此重擔，讓江攸寧的雙手解放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瓶放在了書櫃旁邊的角落裡，避免來來往往之際可能被踢到的危險。

    這一大瓶跌打正骨水可謂是寫滿了故事。

    這是由陸恪外婆親自採摘草藥、親自釀造、親自調配的藥水，使用的是民間流傳下來的土方子，雖然是土方，但效果非常好，適用於各式各樣的扭傷、淤青、拉傷等症狀。

    當初得知陸恪在學校的橄欖球運動之中，經常承受碰撞，隔三差五就會遇到扭傷拉傷；於是，外婆就辛苦地完成了製作，前後花費了將近兩年時間，確認了藥效之後，這才用海運的方式，漂洋過海地寄到了舊金山。

    不過，海關對於此類草藥的審查一向非常嚴格。毫無疑問地，藥水被扣押在了海關處，拒絕放行。為此，陸恪、江攸寧和陸正則三個人，輪番前往海關辦理手續、填寫申請，甚至還遞交了送往實驗室進行成分分析的申請，最後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年時間，才將這一大瓶藥水解救出來。

    正是因為整個過程跌宕起伏、曠日持久，曾經一度，他們幾乎以為永遠都要拿不出來了，但最終還是物歸原主；陸恪半開玩笑地說，這一瓶藥水必須留下來，將來以傳家寶的方式，在他們家裡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

    「這是傳家寶，就留在家裡唄。如果我有需要，用礦泉水塑料瓶盛一瓶，帶過去就好。」陸恪笑容滿面地說道。

    江攸寧翻了一個白眼，瞪了兒子一眼，「什麼傳家寶，玩笑話也當真的。這就是外婆專門為你製作的，你現在搬家搬過去，隨時都可能需要，不如就整個帶過去，免得出現情況了，想要使用又找不到。」

    今天是陸恪正式搬家的日子。

    進入職業聯盟之後，其實陸恪就一直在考慮搬家的事。

    不僅是因為他已經長大成年了，希望擁有自己的空間，同時也留給父母屬於他們自己的空間；還因為職業球員的生活，記者和狗仔的圍追堵截，真正地影響到了父母的日常生活；更不要說每一週的新秀球員聚會了，一群年輕運動員聚集在一起，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綜合考量，陸恪還是決定搬出去，在外面租賃一個屬於自己的公寓。

    不過，通過試訓進入球隊之後，陸恪的生活就呈現出高速運轉的態勢，除了基礎訓練之外，為了跟上戰術手冊的進度，陸恪幾乎將所有業餘時間都利用了起來，根本沒有時間尋找公寓，也沒有時間搬家。一直拖拖拉拉地就拖延到了現在。

    在萊恩-斯泰恩伯格的幫助之下，陸恪找到了全新公寓，本週是休賽週，正好利用這樣的休息空檔，完成搬家。

    對於陸恪來說，搬家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僅僅只是更換一個居住的地方罷了；但對於江攸寧來說，這卻是人生大事，從前幾天開始，陸陸續續地就在為陸恪整理行李了，看那架勢，幾乎想要把整個家都直接搬過去字面意義上的那種。

    現在，就連傳家寶都搬出來了。

    不等陸恪進一步爭辯，江攸寧就掃視了一圈，面露驚訝地說道，「你就打包一個行李箱？這是搬家，還是出門旅遊啊？」

    「不止一個行李箱啊，還有我的訓練背包，器材什麼的都在那個背包裡。」陸恪辯解到。

    「那也太少了。」江攸寧皺起了眉頭，「你的新家那裡，什麼都沒有，你確定不需要把東西帶過去嗎？還有，你的衣服呢？只要秋天和冬天的？那其他呢？每天日常訓練的時候，運動服你就至少要更換三套，你不帶過去？」

    「媽……」陸恪不得不開口呼喚了一聲，試圖打斷母親的話語。

    但江攸寧卻根本不給機會，視線落在了書櫃之上的玫瑰碗獎盃。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複製模型，年初玫瑰碗結束時候，球隊的每一位球員都得到了一個複製模型作為紀念品，紀念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時隔二十五年再次勇奪玫瑰碗。

    「這個獎盃，你不帶過去？」江攸寧滿臉詫異地說道，「這不是你和洛根他們最美好的回憶嘛，為什麼不帶過去呢？」

    「媽，媽，冷靜一下。」陸恪不斷在江攸寧的眼前揮舞著雙手，吸引了母親的注意力之後，這才開口說道，「我只是搬家，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我的房間還依舊是我的房間，偶爾我還是會回來的，我的東西留在這裡，不是挺好的嘛。」

    江攸寧愣了愣，上下打量了陸恪一番，然後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開口說道，「你說什麼呢，你搬家之後，我正準備把這個房間好好整理一下，之後租出去。你回來的話，就去睡客房，或者睡沙發，哪裡還有你的房間？」

    「……媽，不是吧？」陸恪驚訝地張開了嘴巴，一臉錯愕，「我這個單身漢專門搬出去，就是不想要留在家裡當電燈泡；現在你又招租新的房客，這是怎麼回事？這樣的話，我不搬了。」

    「這怎麼能行！」江攸寧瞪圓了眼睛，無比嫌棄地說道，「我一直都在等著你搬出去，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了，不管，你今天就搬出去，趕快地，麻溜地，真是煩死你了。」

    「媽，老實說，我是刮獎送的吧？」陸恪一本正經地說道，可憐兮兮地看著江攸寧。

    江攸寧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笑容漸漸地滿溢了出來，用手指頂了頂陸恪的腦門，「是的，你就是刮獎送的。所以，趕快，趕快，我和你爸終於可以清靜清靜了。」一邊說著，還一邊揮舞著右手，做出了趕人的手勢，「這些東西都整理起來，趕快搬走，最好都清空。」

    說著說著，腳步就離開了陸恪的房間，順著樓梯走了下去，來到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卻猛然停在了原地，笑容漸漸僵硬起來，神情也變得恍惚茫然起來，那種空蕩蕩的失落感，洶湧而至，眼眶之中就泛起了淺淺的淚光。

    房間出租什麼的，那隻是玩笑話。捨不得，終究還是捨不得。

    坐在大廳沙發之上的陸正則，聽到了腳步聲，卻沒有看到妻子的身影，不由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愣神的江攸寧，那股落寞和不捨打濕了雙眸，他連忙站立了起來，走了過去，「小恪只是搬家而已，之前去洛杉磯讀大學的時候都沒有捨不得，今天怎麼就突然捨不得了呢？」

    「不一樣，那不一樣。」江攸寧的聲音也不由哽咽起來，染上了一絲鼻音。

    大學，那僅僅只是讀書而已，即使是在另外一個城市，陸恪依舊是一個孩子；但這一次的搬家，卻意味著陸恪真正長大了，開始擁有了自己的生活，開始脫離了父母的羽翼，長大成人了，即使身處同一個城市，他們卻不得不學會放手，讓陸恪真正地成長起來。

    意義，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心情，自然也截然不同。

    父母的心情總是如此矛盾。孩子還小的時候，希望他們可以快快長大，快點獨立出去，擺脫沉重的包袱；但孩子長大的時候，卻又開始捨不得了，希望時間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總是不由自主地擔心他們的未來和前景。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願意張開自己的雙翼，守護孩子一輩子。

    陸正則輕嘆了一聲，然後將妻子擁抱進入懷中，低聲安慰地說道，「小恪還是在舊金山，公寓也不遠，開車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了。我們可以隨時過去，他也可以隨時回來，現在，他不需要我們的保護了，但我們卻依舊可以陪伴著他，一起前行。」

    父母和孩子的相遇是一場緣分，最開始的時候，父母保護著孩子，為他們開創一片未來；然後，父母和孩子並肩同行，在生活的旅程之中持續前行；最後，孩子照顧著父母，微笑地護送著他們結束這一段漫長的人生。

    這一場相遇，這一場陪伴，是緣分。

    陸正則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輕聲說道，「還記得嗎？每一週的比賽，小恪都在等待著我們的加油助威呢，他一個人在場上奮鬥可不行，需要我們齊心協力地一起努力。」說著說著，陸正則也難免傷感了起來。

    他們家的陸恪，終於長大了。

灣區之王 372全新豪宅

    行李全部搬運完畢，探過身子，從副駕駛座的方向望了過去，看到了站在家門口的父親和母親，陸恪揮了揮手，「那我就先過去了，入住完畢之後，我再給你們電話。週四的搬家派對，確定不需要我過來接你們嗎？」

    「不用，不用，我們和蒂芙尼、奧斯汀他們一起過去。」江攸寧連連擺手，揚聲回應到，然後又忍不住叮囑起來，「路上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說著說著，眼睛就泛起了一團溫熱，江攸寧狼狽地低下頭，聲音哽咽在了喉嚨裡。

    陸正則朝著陸恪揮了揮手，示意不用擔心，然後就做了一個手勢，讓陸恪出發。

    鬆開了手剎，陸恪地將車子開出了停車位，然後再次低下頭，朝著父母揮了揮手，表示道別，這才緩緩地驅車前行，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道路之上。

    突然之間，一股奇怪的感覺滑過心頭，下意識地抬起視線，看向了後視鏡，然後就看到了依舊站在房子門口的父親和母親，依依不捨地停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的車子。

    江攸寧輕輕地依靠著陸正則，抬起了右手，摀住嘴巴，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和不捨；陸正則單手擁抱住了妻子，沒有太多的表情，但視線卻始終落在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之上，就這樣愣愣地、愣愣地站在原地。

    後視鏡之中，兩個身影漸漸變得渺小起來，但他們卻猶如向日葵一般，始終面向著自己離開的方向。

    莫名地，陸恪也跟著不捨了起來。

    收回視線，打開了車載收音機，悠揚的吉他弦音在慵懶的金色陽光之中徐徐飄蕩著，約翰-丹佛（john-de女er）的動人嗓音正在盡情地放聲高歌著，「……故鄉的路，帶我回家吧，回到我期盼已久的故土，西弗吉尼亞，大山母親，帶我回家吧，故鄉的路……」

    舊金山的清晨總是寧靜的，繚繞著晨霧，灑滿了陽光，微微海風之中，陡峭的海岸線、雄壯的金門大橋、蜿蜒的海岸公路和蔥鬱的山巒，洋溢著勃勃生機，喚醒了內心深處的眷戀，讓人忍不住想要徜徉起來。

    才剛剛離開，就已經開始想念。

    ……

    高聳入雲的紅杉木樹立在道路兩側，筆直而挺拔的樹幹無止境地延伸下去，彷彿將地面和天空之間的距離浩浩蕩蕩地撐開了一般，那清澈見底的蔚藍天空漸漸變得無比遙遠，世界的浩瀚和恢弘無形之中放大到了極致，越發反襯出人類的渺小

    仰起頭來，脖子幾乎就要斷了，才能勉強地窺見一闕蒼穹。

    緩緩地，陸恪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的停車位裡，熄火之後，好奇而困惑地打量著四周，雙眼之中充滿了不確定的遲疑，強烈懷疑谷歌地圖是不是指引了錯誤的方向，離開了舊金山這座城市，來到了另外一個神秘世界，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

    視線之中，可以看到一條手指寬的溪水正在沿著道路旁的渠道潺潺而淌，清澈而透亮的水質氤氳住清爽的綠色氧氣，在青苔、腐木、落葉、灌木和土壤之中穿行。

    縷縷陽光穿透茂密的樹冠，稀稀落落地灑落下來，光線之中可以看到盡情飛舞的塵埃，一隻堂皇的蜘蛛正在兩棵樹木之間忙碌地準備下一次捕獵。

    息息索索的響聲在徐徐微風之中飄蕩，順著聲音望過去，卻又看不到任何動靜，恍惚之間，彷彿可以看到一隻野兔突然出現，然後變身成為瘋帽子，邀請著來人進入夢幻仙境之中。

    離開家之後，陸恪開車僅僅行駛了不到二十五分鐘，一路上，為了遵循導航的指引，車速稍稍放慢了一些，這才耽誤了一些時間。如果熟悉了路線之後，正常車速可以在二十分鐘之內抵達。

    可以確定的是，這裡依舊是舊金山市內，而且就在海特-阿什伯裡區的旁邊，但眼前的景色卻彷彿進入了世外桃源，城市的喧鬧和熱鬧完全隔離在外，寧靜而祥和。

    推門下車之後，陸恪這才注意到，道路的右側是一片偌大的森林，連綿不絕地延伸出去，看起來應該是置身於海特-阿什伯裡區旁邊的那條山脈之上。

    而道路的左側則是一排居民生活區，獨門獨棟的兩層小別墅，別墅和別墅之間間隔了約莫四十米、五十米的模樣，中間還有草坪和車庫。但別墅卻一路沿著道路延伸下去，視線之中就可以在整條山坡之上看到至少十戶人家，可能還更多。

    「嘿，你到了。比我想像之中早了許多，怎麼，需要搬家的行李不是特別多？」寧靜之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招呼聲，朝著左側轉過頭，就可以看到站在門口的萊赫，打開了一樓大門，站在門口，微笑地打起了招呼，「我聽到了引擎聲，需要幫忙搬運行李嗎？」

    雖然話語之上詢問著是否需要幫忙，但萊赫的腳步卻根本沒有移動的跡象。對於年邁的萊赫來說，體力工作已經是力不從心了。

    陸恪快速擺了擺手，「不用。僅僅只是一個行李箱而已。」打開車門，將行李箱和運動包搬下來，一手一個，大步大步地朝著眼前的別墅走去。

    大門臨街，旁邊樹立著一個紅色郵筒，右側是停車庫，左側則是一個小花園，原木色的房屋外形與整個自然環境相得益彰。

    走進別墅之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偌大的客廳，寬敞明亮的落地窗，所有陽光毫無阻擋地灑落下來，深灰色與海藍色為主的室內裝潢簡潔大方。僅僅只是一個客廳，就比陸恪整個家的佔地面積都要更大了；如此空間，舉辦一個兩百人的派對也綽綽有餘。

    但真正吸引視線的，卻是落地窗之外的景色。

    徑直朝前邁開腳步，穿過大廳，推開玻璃門，一個碧藍的游泳池映入眼簾，順著右手邊一路延伸開來，約莫二十五米左右，泳池盡頭則是一個寬敞的小陽台，擺放著四張沙灘椅；在泳池的正前方，則是整個舊金山的城市景觀，一望無際地鋪陳開來。

    別墅位於崇山之上，居高臨下地眺望著整座城市，兩側的鬱鬱蔥蔥勾勒出大片大片的綠色，越發映襯出天空的蔚藍和城市的繽紛，還有遠端海岸線的恢弘和磅礴。剎那間，心曠神怡，讓人忍不住想要張開雙臂，擁抱整個世界，彷彿只需要輕輕踮起腳尖，他就可以展開翅膀，肆意翱翔。

    「燭台公園就在右手邊，驅車過去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距離市區則稍稍遠一些，但三十分鐘之內也可以感受到這座城市的繁華，舊金山本來就不是一座大城市。 」萊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也來到了陽台之上，欣賞著眼前的景色，「最重要的是，這裡是高級住宅區，足夠安靜，也足夠私密。即使狗仔隊尋找到你的住所，他們也無法拍攝到更多東西。」

    別墅坐落在山上，正前方就是懸崖峭壁，直截了當地切斷了所有覬覦的視線；主要活動空間都聚集在遠離主街道的這一側，即使是在車道或者車庫之中窺探，估計也很那有所收穫。

    「我記得，每一天的早晨，你都有訓練計畫。這附近也再合適不過了，畢竟不是繁華的生活區。」萊赫進一步解釋到，對於公寓的租賃，他也經過深思熟慮，核心思想還是確保陸恪能夠獲得一個安靜的備戰環境，全身心地投入到職業比賽之中。「所以，你感覺如何？」

    陸恪的注意力依舊在眼前的絕妙風景之上，反應稍稍慢了半拍，然後輕笑出聲，「很好，非常好。」收回視線，看向了萊赫，「事實上，有些太好了。你確定，我可以承擔得起這間屋子嗎？就我所知，我的工資應該不是太高。」

    落選新秀的收入自然不高，年薪是四十六萬五千美元，但這可是稅前收入；在舊金山49人隊伍之中，陸恪的工資僅僅只是比特勤組的一些球員高而已，根本不算什麼高薪階層。

    在大學期間，陸恪居住的是合住的房子，和洛根-紐曼、傑伊-福克斯共同分擔房租；而今天之前，陸恪還是和父母在一起居住。現在突然就更換成為了豪宅，進步著實有些飛速。

    「僅僅只是依靠底薪，落選新秀的生活自然不能太過奢侈浪費，但你已經拿到了贊助，另外，你還有獎金。」萊赫友善地提醒到，「所以，這一間屋子，你絕對承擔得起，每一週的房租是一千六百美元。」

    當初簽約的時候，陸恪的條款之中是包含獎金的，每贏一場比賽，獎金就是兩萬美元。顯然，舊金山49人也沒有預料到，陸恪真的成為了四分衛，而且真的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我知道，這樣的消費水平還是進展得有些快。」畢竟，一旦陸恪開始輸球之後，這樣的消費就會漸漸開始成為負擔了，萊赫自然是深思熟慮過的，「不過，這裡不僅安靜、隱秘，位置恰當；而且還有專業的健身房。」

    話語都還沒有說完，萊赫就看到了陸恪的眼睛微微一亮，他也不由啞然失笑，「是的，房屋的主人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健身房，在一樓靠近車庫的那個方向，裡面的配套設備都是專業的，這對於你來說，無疑是再合適不過了。」

    「行，沒問題，那就是這裡了。」陸恪乾脆利落地點頭答應到，然後示意了一下自己放在玄關處的行李，輕笑地說道，「否則，現在又把行李扛回去，這似乎有些太麻煩了。」

373廣告拍攝

    打量著眼前寬敞而明亮的空間，一側是天高海闊的現代城市，一側則是綠意盎然的茂密森林，剎那間彷彿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匍匐在大自然的面前；剎那間卻又彷彿站在世界之巔，一覽眾山小。

    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整個胸腔都變得清爽起來。

    站立在一旁，萊赫靜靜地註視著陸恪，捕捉著陸恪眉眼之間的亢奮和激動，暗暗點頭表示了滿意。他就知道，陸恪會喜歡這裡的。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園了。」萊赫微笑地說道，而後進一步交代到，「我已經安排好了清掃打理屋子的鐘點工，每週的週二、週四和週六，上午十點之後，她會過來負責打掃，不需要你擔心房屋的清掃和維護工作。」

    從時間安排就可以看得出萊赫的考慮周全。上午十點，一般來說，陸恪都已經離開了屋子，前往訓練基地；即使是偶爾在家休息，十點之後的時間，也避免了打擾陸恪的休息。

    「如果偶爾遇上了派對或者特殊情況，需要取消次日的清掃，避免打擾，提前一天告訴我就可以了。之後我會留下工作人員的聯繫方式給你，你也可以直接聯繫她。」萊赫顯然把所有情況都納入了考慮範圍，「另外，房屋的安保工作，我都已經聯繫好了，他們明天就會過來安裝報警器和監視器。」

    「監視器？」陸恪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僅僅只是一名新秀，不是什麼頂級巨星，監視器，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為了新聞，狗仔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最好的情況就是，我們派不上用場。」萊赫卻是有著自己的考量，尤其是經歷了本-羅斯里斯伯格的負面新聞連環炸彈之後，他需要更加謹慎。「放心，不會影響你的私人生活，只是在房屋周圍安裝。」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萊赫，陸恪深深地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節奏。

    萊赫呵呵地輕笑起來，拍了拍陸恪的肩膀，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轉移了話題，「現在，你先去拆開行李、整理房間，然後熟悉一下新家。如果是太過繁瑣或者太過辛勞的工作，就暫時放到一邊，留到明天或者之後的日子裡，再細細整理。家的味道，就是在一天一天之中慢慢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

    陸恪歡快地笑了起來，「放心，我沒有忘記下午的工作。不過，拍攝廣告又不是什麼體力工作，不就是站在鏡頭面前擺姿勢嗎？沒有必要太過擔憂吧，還擔心上午太過辛勞，說的好像我們就要加入貝爾-格里爾斯（bear-grylls）的隊伍一般。」

    那輕快的打趣，讓萊赫意味深長地收了收下頜，沒有過多辯解，只是微笑地說道，「你先忙碌吧，我需要坐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年紀大了，不能站立太久。」

    今天是休賽週的第一天，但陸恪的生活卻沒有停下腳步，反而 入了另外一種忙碌模式。

    上午，搬家，進駐全新的住宅；下午，陸恪將投入到安德瑪的第一輪廣告推廣之中。

    三週前，陸恪與安德瑪完成簽約，收穫了自己生平的第一個廣告贊助。

    但這段時間，常規賽的比賽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陸恪始終沒有辦法抽出時間，完成安德瑪的相關拍攝，主要還是平面廣告的拍攝，另外還需要完成一個視頻短片的拍攝，正式對外宣佈陸恪加入了安德瑪的大家庭。

    明天，陸恪還有一系列的採訪工作，包括了雜誌、電台以及報紙，同時還有一些雜誌的內頁拍攝工作。一方面是來自nfl聯盟的官方採訪，正式確立了陸恪以新秀四分衛的身份在聯盟之中站穩腳跟；另一方面則是來自五勝一負之後的矚目光環，進一步地暴露在聚光燈之下。

    後天上午，安德瑪將舉行一場官方新聞發佈會，正式介紹陸恪的閃亮登場。

    短短六十小時之內，陸恪的工作就已經滿溢了出來，一點喘息時間都沒有。

    之所以工作安排得如此著急、如此緊密、如此洶湧，不是急功近利，而是時間管理。

    這一週是舊金山49人的休賽週，休賽的真正意義就在於讓球隊能夠放鬆調整；但圍繞在陸恪身上的工作著實太多，根本來不及完成。

    對於其他新秀球員來說，季前賽之前有兩個月時間來完成進入聯盟的前哨工作，而常規賽之前臨危受命的陸恪卻沒有這樣的空間。如果不是萊赫和舊金山49人的球隊經理特倫特-巴爾克保持了清晰的頭腦，拉起了封鎖線，早在常規賽進行過程中，工作就足以將陸恪淹沒了。

    現在，休賽週終於到來，累積的工作也就蜂擁而至。

    但為了留下足夠的休息時間，也為了避免影響下一週的訓練計畫和備戰節奏，萊赫儘可能地將工作都集中在休賽週的前半段完成，然後將休賽週的後半段留給陸恪，好好地放鬆、好好地調整，避免再進一步受到打擾，歸根結底，比賽和訓練才是重點。

    於是，陸恪就面臨著進入職業聯盟之後最辛苦的一段時光。

    ……

    下午兩點，在萊赫的陪同之下，陸恪來到了位於卡斯楚區的攝影棚。

    這是一間廢棄倉庫，外表看起來就是灰撲撲的水泥牆，就連停靠在旁邊停車場的廢棄皮卡車都已經堆積了大量灰塵，彷彿已經經過了一個世紀之久；進入其中之後，抬起頭就可以看到暴露在外的管道和遍佈四面牆壁的塗鴉，充斥了街頭的隨性和藝術。

    這讓陸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坎蒂絲工作的現場，原來那些美輪美奐的硬照大片，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創作出來的，帶著濃鬱的後現代裝潢風格，將藝術創作的自由和隨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接下來，所有事情都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階段，和上午相比較，這才是真正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拍攝，不僅僅是站在鏡頭面前，模特擺出一個姿勢，攝像師摁下快門，那麼簡單。

    在正式拍照之前，僅僅只是換裝和化妝一個階段，就需要至少三十分鐘，如果是女模特的話，三個小時也是正常的；除此之外，攝影師還需要測光、調光，確定整個拍照主題，背景板的擺放，以及與模特的進一步溝通，那些專業流程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

    進入拍照之後，絕對不是站立原地、擺出姿勢就足夠的。對於某一個特定的動作，攝影師需要捕捉拍攝靈感，可能需要模特保持一個姿勢，長達三分鐘、五分鐘，然後做出一點一點的調整，重點是，藝術創作的過程，所謂的調整不是數學。

    「眼神多一些，再多一些……微微朝著我側一點，好，再一點，再一點，等等，太多了，回去一些，眼神還是不夠，再多一些，犀利一些，尋找到比賽的狀態，不不，殺氣，我需要的是殺氣……不是皺眉頭，而是殺氣，殺氣……

    身體再上挺一些，收腹、挺胸，就好像小白楊一樣……來，來，下巴抬高五度，只要五度就夠了……手臂回收一些，同時肩膀往後壓一些，就感覺好像三月的微風壓倒麥穗一樣，稍稍、稍稍地往後壓一些就夠了……」

    站在照相機鏡頭之前，陸恪只覺得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徹底失去了控制。攝影師的每一個單詞，他都聽得懂，但全部串聯起來之後，卻一句都聽不懂，什麼叫做「眼神多一些」，還有「五度到底是怎麼測量出來的」，然後「小白楊又到底是什麼狀態」。

    陸恪不是很確定，「殺氣」到底應該如何表現，但他很確定，如此反覆下去，他可能會真的滋生出殺氣來。

    原本以為，原地定格動作太過困難了，那些細節的微調，根本無法控制，甚至無法理解攝影師的話語到底是什麼意思；那麼，運動起來的動態姿勢，勢必就會簡單一些。但很快，陸恪就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跑起來，對，從左到右，再來一次，跑回來……開始傳球，不不，不要真的把橄欖球傳出來，定格在橄欖球即將脫手的瞬間……這樣的姿勢不好看，慢動作回放一樣，做出一個長傳的拉弓射鵰動作，胸膛前挺一些，還有雙腳的步伐稍稍大一些……嗯，很好，整個人運動起來，給我一點動態，給我一點陽光……眼神，不要忘記眼神！」

    緊緊地，陸恪緊緊地咬住牙齦，他深深地覺得，自己下一刻可能直接就將橄欖球砸到攝影師的臉上了。

    這不是拍照，完全就是折磨。

    現在，陸恪總算是明白萊赫的意思了。

    拍照工作絕對是體力活，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就連第一套服裝都沒有拍攝完成，其間還因為陸恪大汗淋漓，不得不更換了一套服裝，然後重新拍攝。

    相比起來，陸恪寧願長跑一個小時，又或者是傳球訓練一個小時。站在攝影棚之中一個小時，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更加難熬。對於坎蒂絲的工作，陸恪表示十萬個佩服，這簡直不是常人能夠勝任的工作。

    果然，術業有專攻，他還是適合在橄欖球賽場之上，不適合在攝影棚之中。

    持續了七十分鐘之後，第一套衣服的拍攝終於結束，陸恪滿頭大汗，彷彿剛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一般，拖著渾身疲憊的身軀，來到了休息區，稍稍休息調整之後，再投入第二套服裝的拍攝。

    然後，陸恪就看到了坐在休息區的斯蒂芬-庫裡。

374 新秀搭檔

    斯蒂芬-庫裡，1988年出生，職業籃球運動員，司職控球後衛。

    2009年的選秀大會之上，金州勇士用首輪第七順位，選中了庫裡，開啟了庫裡在nba的職業生涯。新秀賽季，庫裡就表現出彩，以全票當選的姿態入選了最佳新秀第一陣容，成功地在聯盟之中站穩了腳跟。

    去年，作為二年級生，庫裡憑藉著穩定的表現，漸漸成為了金州勇士隊伍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前後在七十四場比賽之中擔任，真正地在職業聯賽之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毫無疑問，庫裡正在成為nba之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和陸恪一樣，庫裡也是安德瑪旗下的簽約球員，可以看得出來，安德瑪正在一步一個腳印地開拓年輕球員的市場。不過，庫裡是籃球運動員，陸恪是橄欖球運動員，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交集，此時此刻在廣告拍攝現場，看到庫裡的身影，陸恪的眼中充滿了困惑。

    難道，這是安德瑪官方安排的探班？

    疲憊的腳步稍稍停頓了片刻，陸恪沒有過多停留，徑直走到了休息區的長椅旁，緩緩地、緩緩地安坐下來，主動出聲打起了招呼，「接下來是你的順序嗎？由你來接受這場折磨？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休息得更久一些？」

    沒頭沒腦的話語，通過一種打趣調侃的語氣說了出來，打破了休息區的沉默，庫裡條件反射地投去了視線，眨了眨眼，滿頭都是問號，第一個反應就是，「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看著庫裡一臉懵逼的表情，陸恪啞然失笑，「以前在高中的時候，我看那些白人孩子都是這樣交談的，賣弄一下自己的幽默，然後迅速就可以結交新的朋友，我總是想要嘗試一下。現在看來，我應該是使用錯誤了，難道沒有使用手冊可以閱讀學習一下嗎？」

    如此自我打趣的冷幽默，確實是當地年輕人的談話方式，陸恪的言談著實太過流利也太過自然，以至於庫裡有種錯覺，彷彿自己才是外來移民，而陸恪則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兩個人的位置就這樣調換了過來，這讓庫裡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嚴格來說，我和你都是一樣的。如果你知道哪裡可以知道這樣的使用手冊，最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也應該需要閱讀閱讀。」回過神來之後，庫裡也是笑容滿面地跟著起鬨起來。

    作為黑人，溯本求源的話，他和陸恪一樣，都是外來移民。當然，更進一步的話，印第安人才是本地居民，其他都是外來移民，美國本來就是一個建立在移民之上的國家。

    「陸恪。」小小的一個玩笑，打破了陌生人之間的壁壘，建立起了聯繫，陸恪這才做起了自我介紹。

    「我認識你。我是說，這一週對陣底特律雄獅的比賽，我觀看了，你是一名不可思議的球員。」庫裡露出了羞澀的笑容，依舊帶著稚氣未脫的孩子氣，「斯蒂芬，我是斯蒂芬-庫裡。」

    「抱歉，斯蒂芬，我沒有觀看過你的比賽，因為我是洛杉磯湖人的球迷。」陸恪的回答讓庫裡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然後就看到陸恪眼底流露出了濃濃的笑容，庫裡頓時就明白了，自己再次被涮了。

    惡作劇得逞之後，陸恪這才補充說道，「去年的技巧挑戰賽，贏得漂亮。」

    2010到2011賽季，全明星週末技巧挑戰賽，斯蒂芬-庫裡成功奪冠，這也是他基本功無比紮實的側面寫照之一。

    「哈！哈！」庫裡誇張地干笑兩聲，滿臉無奈地看著陸恪，故意嘲諷地說道，「非常好笑。事實上，我也不是舊金山49人的球迷，僅僅只是因為聽說一名落選新秀成為了四分衛，並且贏得了比賽，所以我才臨時關注了一下。」

    可惜的是，庫裡那張娃娃臉，著實沒有說服力，嘲諷的語氣依舊像是開玩笑。

    「這並不讓人意外。」陸恪一臉坦然地說道，瞬間讓庫裡的「嘲諷」表情就僵硬在了嘴角，滿眼都寫滿了無助，「我也不是舊金山49人的球迷，事實上，我是綠灣包裝工的球迷，你呢？」

    如此一本正經的詢問，庫裡完全跟不上腳步，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他就認認真真地回答到，「卡羅萊納黑豹。」說完之後，還進一步補充到，「我的童年是在夏洛特度過的，那時候黑豹隊剛剛建隊，可以說，我是和整支隊伍一起成長起來的。」

    卡羅萊納黑豹是nfl之中最年輕的球隊之一，1993年正式建隊，坐落於北卡羅來納州的夏洛特市，成為了聯盟之中第二十九支建隊的球隊，並且也是聯盟之中1976年以來第一支新建的球隊。整個球隊歷史，也才不過十八年而已。

    九十年代，庫裡的父親戴爾-庫裡（dell-curry）效力於夏洛特黃蜂隊，他是聯盟之中赫赫有名的三分神射手，至今依舊是球隊歷史的得分王。

    「啊，看來，我們注定無法成為朋友了，我和卡羅萊納黑豹的新秀四分衛是對頭。」陸恪神色嚴肅地說道，彷彿正在討論著人生大事一般，看著庫裡那一愣一愣的表情，陸恪接著說道，「你沒有聽說嗎？我和那位四分衛在新秀訓練營裡大打出手，我們恨不得撕裂對方。」

    由於陸恪的表情著實太過真摯，以至於庫裡也無法區分，這到底是玩笑還是真事，話語不由就開始結結巴巴起來，「呃，事實上，我……這兩年我都已經不看橄欖球了，你知道，因為職業比賽，nba的比賽著實太過密集了，根本沒有時間。我也根本不認識那名新秀四分衛……」

    「沒問題，沒問題。」陸恪還連連點頭，擺了擺手，安慰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支持的主隊，幸運的是，我們不是同區死敵，所以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然後陸恪還聳了聳肩，「至少在我看來，洛杉磯湖人和金州勇士之間的苗頭，這可要濃郁多了。畢竟，這都是加州之內的球隊，不是嗎？」

    然後，庫裡就看到陸恪眉尾輕輕一揚，擠眉弄眼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戲謔的光芒。一開始，庫裡還沒有反應過來，「等等，你只說……」緊接著就看到陸恪嘴角漸漸上揚起來的笑容，庫裡這才意識到，剛才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惡作劇，自己再次上當了，「你……」

    庫裡的右手抬了起來，指向了陸恪，最後重重地落在了膝蓋之上，無可奈何地懊惱出聲，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口才不是他的長項，只能是用力撓了撓頭，滿臉不可思議。

    哧哧輕笑起來的陸恪，補充地說道，「我是認真的，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也許你應該關注一下舊金山49人，畢竟我們是兄弟。我想，贊助商應該也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

    庫裡效力的金州勇士，坐落於加利福尼亞州的奧克蘭市，因為加利福尼亞州的暱稱是「金州」，同樣來自於淘金熱時期的傳承，故而得名。這與舊金山49人隊名的來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奧克蘭和舊金山兩座城市，同樣身處灣區。

    正如陸恪所說，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兄弟球隊」。

    這一次，庫裡學乖了，瞪大了眼睛，試圖嚴肅地表示立場，「即使選擇兄弟球隊，我也應該選擇奧克蘭突襲者才對，舊金山49人應該靠後排隊。」但是，嘴角那隱藏不住的笑容卻出賣了庫裡，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整個氣氛完全輕鬆起來。

    在這不經意間的你來我往之中，陸恪和庫裡之間立刻變得熟稔起來。

    隨後，陸恪這才知道，今天庫裡是專程前來拍攝廣告的，加入陸恪的行列。剛才陸恪信手拈來的胡謅，卻歪打正著：安德瑪有意將庫裡和陸恪擺放在一起，展開推廣。

    兩名球員都是新生代的年輕球員，年齡僅僅相差一歲；兩名球員都隸屬於加利福尼亞州的球隊，而且，兩名球員在新秀賽季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並且交出了不俗的答卷

    身材瘦弱矮小的庫裡，在大學和選秀期間，同樣飽受質疑，他甚至比陸恪還要更加瘦弱。

    站在市場推廣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一個有趣的方案選擇，而且可以通過跨界的方式，引發更多討論話題。

    「呼，現在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陸恪誇張地靠在了椅背上，雙手耷拉下來，用渾身力氣來展示自己的疲憊。

    庫裡不由呵呵地笑了起來，「剛開始都是如此，漸漸地，你就會習慣了。」然後，庫裡左右看了看，確認周圍沒人之後，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我現在依舊覺得拍攝工作太無聊了，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回去投一千個三分球。」

    「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上帝！」陸恪連連表示贊同，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雙雙悶笑了起來。

    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攝影師以及其他工作人員，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地看著陸恪和庫裡，不明所以。頓時，這兩個年輕人就笑得更加開心了。

    視線之中，一名工作人員快步走了上來，「抱歉，抱歉，忙碌得昏了頭，忘記為你們做介紹了。這是斯蒂芬-庫裡，金州勇士的三十號；這是陸恪，舊金山49人的十四號，今天你們將在一起完成拍攝工作……」

    這個引薦介紹，是不是來得太遲了一些？陸恪和庫裡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悶笑起來。

    說著說著，工作人員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能作罷，「再休息十分鐘，然後還是陸恪先拍攝。」

    話音還沒有說完，陸恪的笑容就僵硬在了嘴邊，滿臉錯愕，這一次，輪到庫裡拍掌大笑了。

灣區之王 375默契火花

    「不然，比試看看？以籃球的三分球線為準，我們兩個站在線後，然後開始投籃，怎麼樣？看看誰的準度高？」

    「沒有問題。不過，僅僅只是這樣比試，太沒有意思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新意？還能有什麼新意？我是籃球球員，你是橄欖球球員，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運動，我又不能和你單挑鬥牛。」

    「為什麼不行？這樣吧，我們還是投籃球的三分球，不過，我玩籃球，你玩橄欖球，交換一下項目，感覺怎麼樣？反正都是彼此不擅長的，然後找找手感，看看誰的控制力更強？」

    「這……這不行吧……橄欖球是不規則的，籃球卻是規則的圓形。」

    「我還嫌棄籃球是規則的圓形呢，挑戰自己不熟悉的項目，這才叫做有趣。這樣吧，十個三分球，最後計算得分的個數，這就十分公平了。」

    「你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像是開玩笑嗎？」

    拍攝工作依 舊是一場煎熬，而且漫長地看不到盡頭，疲憊到了極致之後，面部表情漸漸開始僵硬起來，笑容比哭泣還要糟糕，一個下午的拍攝，簡直比完成一場比賽更加驕傲；但工作沒有完成，只能咬牙堅持下去。

    麻木之中，投入合作拍攝的陸恪和庫裡開始思考不同的點子，稍稍地脫離拍攝工作的框架和壓力，重新喚醒活力，為攝影棚現場注入生機。顯然，在惡作劇的創意之上，陸恪還是更勝一籌。

    於是，陸恪和庫裡就展開了別開生面的現場競賽，兩名球員分別利用對方的專長項目來完成三分投球。

    競賽過程中，兩個年輕人歡笑不斷，庫裡一開始還在專心致志地琢磨著，橄欖球的傳球軸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五個球過後，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攔住了正準備投球的陸恪。

    「等等，等等，這不對勁，籃球的拋物線是規則的，你可以控制；但橄欖球的旋轉軸心，我根本不熟悉，完全無法控制，三分球的話，你的幾率本來就比較大。 」庫裡似乎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因為在剛才五個投籃之中，陸恪居然投進了三個三分球，而庫裡的數據依舊是一枚鴨蛋。

    陸恪攤開雙手，「我覺得，這是你的技術不行。不然，我用橄欖球投一個，你看看？」

    「行，你投投看。」庫裡立刻就點頭答應下來。

    雖然說，傳球準度是四分衛的看家本領，但四分衛傳球的拋物線和籃球的拋物線是截然不同的。在橄欖球訓練之中，球網必須是四十五度朝向天空；而在籃球比賽之中，籃筐卻是與地面、天空平行的。

    角度的不同，導致了拋物線的不同，技術動作自然是不同的。

    接過橄欖球，陸恪熟悉地壓了壓皮革表面，用指尖重新找回手感，然後調整了一下身體動作，沒有猶豫和遲疑，抬起右手就輕輕地拋送了出去，「嗖」的一聲，伴隨著清脆利落的聲響，不僅三分命中，而且還是一個空心球。

    事實上，橄欖球和籃球的技術動作確實是截然不同的，球體在空中的軸心和轉動也是截然不同的。

    之所以陸恪能夠投進三分球，而庫裡卻投不進，只是因為陸恪更加熟悉籃球而已，等庫裡熟悉了橄欖球的運動軌跡，兩個人的成功率估計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勝負也將無法預測。

    現在看起來，陸恪五投三中，但不過是一個花架子而已，論起真正的籃球實力，陸恪也就是業餘愛好者水準。

    簡單來說，這個賭局從一開始，庫裡就鑽進了陸恪的圈套，之所以比賽十個投球，也是同樣的原因避免庫裡有更多的機會適應投籃手感。

    眼睜睜地看著陸恪將橄欖球投入了籃筐之中，庫裡瞪大了眼睛，滿臉錯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陸恪根本沒有留下思考時間，催促著說道，「看吧，肯定是你技術不行，回頭，再多練練三分球吧，我覺得，你的潛力不錯，應該可以成為三分球小王子。當然，比我還是差了一點。」

    慌亂之中，庫裡也只能趕鴨子上架，繼續投籃。

    轉眼之間，十次投球機會就結束了。最終結果，庫裡十中三，陸恪則十中六。後者獲勝。

    「賭注，剛才我們的賭注是什麼來著？現場跳舞，沒有音樂伴奏，快。」陸恪立刻就開始起鬨起來，高高舉起了雙手，招呼著現場工作人員一起熱鬧，「庫裡！庫裡！庫裡！」

    不知不覺，庫裡就發現自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窘境，現場的工作人員全部都在拍手起鬨，等待著他的尬舞。這下，庫裡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瞇起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陸恪，磨了磨牙，「等等，你以前打過籃球，對吧？我說的對吧？你以前打過籃球？然後才改打橄欖球的？」

    「願賭服輸，你這不能耍賴的。」陸恪左顧而言他，試圖轉移話題。

    但這一次，庫裡拒絕再次上當了，小孩直接就把手中的橄欖球砸在了地上，故意做出了發怒的姿態；可是嘴角卻忍不住一直往上跑，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自己就先破功，哧哧地笑了起來，「重來一次，我不管，重來一次。又或者，這一次我願賭服輸，我跳舞，然後你必須再和我玩一局，我投籃球，你投橄欖球，還是三分，十個球，賭注還是一樣的。」

    「你確定？」陸恪僅僅只是一個反問，頓時就讓庫裡噎住了

    回想一下，剛才陸恪用橄欖球投擲三分，一擊命中，絕對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下，庫裡就進退兩難了。

    看著站在原地一臉茫然、雙眼無辜的庫裡，陸恪捧腹大笑起來，走了上前，給了庫裡一個擁抱，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不然這樣，我陪你一起，無伴奏跳舞，怎麼樣？」話音還沒有落下，現場工作人員全部都開始歡呼起鬨起來，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為陸恪的勇敢表示鼓勵。

    庫裡翻了一個白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然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原地就開始尬舞起來。

    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庫裡和陸恪兩個人就好像來到了夜/店一般，放開手腳，開始盡情舞蹈，彷彿將一個下午的疲憊和困頓一掃而空，真正地開始狂歡享受。攝影棚之中的氣氛，真正得活絡起來。

    整個過程，攝影師始終扛著照相機，一直在旁邊不間斷地拍攝和記錄，從未間斷。幸運的是，陸恪和庫裡之間的默契和火花，使得拍攝變得簡單流暢起來，呈現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遠遠比構思階段的方案還要更加出色。

    原本以為至少還需要另外一個小時才能完成的拍攝工作，短短不到二十分鐘就宣告完成了。果然，藝術創作工作的不確定性，再一次得到了體現。

    終於，攝影師宣佈了「ok」，終於簽署了陸恪和庫裡的解放宣言，結束了漫長而繁重的拍攝工作。陸恪的首次廣告贊助拍攝之旅，總算是結束了。

    站在原地喘息著，陸恪和庫裡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雙雙大笑了起來，不約而同地舉起了右手，擊掌相慶，然後雙雙吐出了一口氣，壓力和包袱都卸了下來，結伴朝著休息區邁開了腳步。

    「你在球隊裡面，也是這樣嗎？有你的存在，更衣室的氣氛肯定特別好。」庫裡一邊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對於職業運動員來說，拍攝工作總是辛苦繁重的，今天也不例外，但至少，今天的拍攝卻充滿了愉快的氣氛，讓人享受其中。

    陸恪聳了聳肩，「你忘記了嗎？今年才是我的第一年，如果我在更衣室裡如此嘚瑟，估計訓練場上就要遭殃了。」

    庫裡是三年級生，新秀賽季的那些更衣室教訓依舊曆歷在目，經過陸恪提醒，他頓時明白了過來，不由輕笑了起來，「我都忘記了，一年級的時候總是辛苦的。」

    「那時候，每一次訓練結束完畢，我們都必須留下來收拾毛巾和球衣，有的老球員就會故意把毛巾浸泡在污水裡，然後丟在更衣室裡，讓我們收拾。上帝，那些記憶現在依舊無比鮮明。」提起新秀賽季，庫裡也不例外，隊內惡作劇是無法避免的環節，「橄欖球球隊裡，有什麼新花樣嗎？」

    「老實說，這些花樣都是從高中、大學一路流傳下來的，我不認為橄欖球和籃球會有什麼區別。雖然我總覺得他們的惡作劇太過老套了。」陸恪還順帶吐槽了一句，這讓庫裡歡快地笑了起來。

    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庫裡這才意識到，「而且，你是nfl之中第一個華裔球員吧？如果是在nba的話，處境勢必會好一些，畢竟火箭隊的姚已經證明了自己，但還是需要面對諸多的質疑和挑戰，更何況是橄欖球呢。」

    「我不是第一個。」陸恪微笑地搖了搖頭，「但四分衛位置上，確實是第一個。」

    庫裡攤開了雙手，「我無法想像你所面對的壓力。」

    「我也無法想像。」陸恪的回答讓庫裡愣了愣，沒有理解陸恪這句話的意思，陸恪不由解釋到， 「處理壓力的最好方式，就是擺正心態，無視它們。」

    「如果就連我自己都產生了質疑，質疑我能否勝任的位置，質疑我能否完成四分衛的工作，然後自己給自己施加壓力，那麼這個世界之上，還有誰能夠相信我呢？」說話之間，陸恪抿了抿嘴角，話鋒一轉，「也許，我的父母是例外吧。但我的意思是，只有足夠 自信，才能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