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灣區之王 376事業低谷

    「相信我，即使是邁克爾-喬丹，即使是佩頓-曼寧，在競技體育的世界裡，他們的壓力也是永遠存在的。至少我是如此一廂情願地相信著的。」話語之間，冷不丁地，陸恪就冒出了一句自我調侃，嚴肅的談話氣氛頓時就變得歡快起來，庫裡也是忍俊不禁。

    「我的意思是，勝利是掩蓋一切的鑰匙，而失敗則是引發一切的源頭，競技體育就是如此。」陸恪語氣輕鬆、面帶笑容地說道，「所以，暫時把壓力放在一邊，做好自己，堅持自己，相信自己，然後，迎難而上，這才是職業賽場之上的唯一途徑。」

    轉過頭，陸恪就看到了若有所思的庫裡，眉宇之間充斥著深深的苦惱。

    原本，這只不過是兩個人信手拈來的閒聊罷了，陸恪以輕鬆的語氣，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沒有想到，談話卻漸漸變得真摯起來，似乎觸動到了庫裡的心事。

    「你是怎麼做到的？」庫裡放慢了腳步，沉聲詢問到。

    陸恪微微愣了愣，剛才的話語其實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現在突然就開始深入交談了，疲憊的大腦轉動速度有些跟不上，但陸恪還是認真想了想，這才回答到，「站在球場之上，無論是訓練，還是比賽，只要雙腳走進那片場地，我從來不曾思考過什麼創造歷史、什麼新秀球員，只是考慮我的比賽任務。」

    「我是一名四分衛，我必須完成傳球，必須帶領球隊持續推進。失誤和錯誤都在所難免，但不應該因為害怕繳納學費而裹足不前。因為當四分衛放棄的時候，球隊也就繳械投降了。壓力，始終存在，伴我同行，卻不應該成為球場的一部分。」

    認認真真傾聽陸恪說完之後，庫裡還是緊皺著眉頭，專注地看著陸恪，「我是說，你是怎麼做到的？」同樣的問題，又重複了一次，不過這次進一步解釋了一番，「道理，人人都知道，但實際操作，卻不是人人都 可以做到的。否則，職業球員也就不會發揮失常了，不是嗎？」

    「從我選擇橄欖球的那一天開始，壓力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許，我已經習慣了。」這是一個沉重的話語，但陸恪卻絲毫沒有膽怯和猶豫，反而是露出了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坦然地面對。

    半杯水理論，人人都知道，悲觀之人只看到了半杯水，彷彿希望正在消失；而樂觀之人則看到了還有半杯水，這是希望誕生的開始。

    同樣，華裔的身份也是如此。對於陸恪來說，壓力和動力是並存的，重點在於自己如何審視、如此面對。

    如果自怨自艾，僅僅只是抱怨在這個移民國度之中的種種不公，將責任都推卸給社會，那麼情況永遠不會改變；相反，如果積極主動地選擇出擊、擁抱改變，那麼至少可以爭取一線希望。

    庫裡乾脆就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若有所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庫裡的職業生涯也充滿了質疑和挑戰，作為戴爾-庫裡的兒子，父親的光環始終籠罩在頭上，人們對於他總是有著更多的期待，但高中畢業之後，庫裡卻遭遇到了嚴重打擊。

    庫裡參加了籃球名校杜克大學的訓練營，希望可以加入這所學校的籃球隊，徵戰ncaa賽場，但彼時杜克大學的教練組卻認為，庫裡太過瘦弱太過矮小，根本無法承擔ncaa的比賽強度，最終拒絕了庫裡的申請；這導致庫裡不得不前往籃球實力平平的戴維森學院。在那裡度過了自己的大學生涯。

    這對於從小就立志進入nba的庫裡來說，是一個沉重打擊。

    因為在職業道路之上，一所出色的大學球隊，徵戰ncaa，奠定足夠的基礎，累積足夠的經驗，爭取足夠的曝光，為選秀大會做好準備，這是重要的第一步。錯過了杜克大學之後，這似乎已經預示了選秀大會的糟糕前景。

    整個大學生涯，庫裡就背負著父親的光環和杜克大學淘汰的壓力，一直在努力證明著自己。大三賽季，由攻擊後衛轉職控球後衛之後，庫裡終於開始綻放光芒，交出了亮眼的數據之後，以首輪新秀的身份加盟了金州勇士。

    但僅僅只是兩個賽季之後，庫裡的職業生涯就再次遭遇了嚴重的打擊。

    上個賽季結束之際，庫裡的右腳踝傷勢變得嚴重起來，五月份接受了手術之後，卻始終沒有能夠恢復到最佳狀態，傷勢始終在反反覆覆，訓練也就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nba在這個賽季之中陷入了停擺迷局之中，聯盟和球員工會的勞資談判引發了連鎖反應，從七月一日開始，整個聯盟的所有球隊都進入了第一步停擺規則，至今還沒有能夠達成協議，賽季揭幕之日也依舊遙遙無期。

    這意味著，庫裡贏得了更多的休養時間；但同時，這也意味著，前景充滿了無數不確定。

    今年，庫裡即將進入新秀合同的最後一年，金州勇士在續約的問題之上，態度始終曖/昧不清，尤其是庫裡接受手術之後，球隊經理和主教練就一直在含糊其辭。傷病永遠是職業運動員的最大攔路虎。

    庫裡知道，自己太過心急了，至少需要等待賽季開始，檢驗他的恢復狀況之後，簽約才可能有全新進展；但漫長的等待之中，庫裡還是難以遏制地開始煩躁起來，一方面，他希望新賽季快點開始，另一方面，又希望新賽季可以推遲一些，為他贏得更多康復的時間。

    就在這樣的消磨等待之中，庫裡的信心開始一點一點地下降。整個人都變得心浮氣躁。

    但是現在，看著站在眼前的陸恪，庫裡卻突然意識到，和陸恪相比起來，自己的壓力似乎遠遠沒有那麼可怕。

    正如他所說，他無法想像，成為整個聯盟之中最特殊的一個存在，那種壓力是多麼的瘋狂；但陸恪卻做到了，他不僅站在了球場之上，以四分衛的身份帶領球隊前進；而且還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在舊金山、在nfl，用雙手為自己贏得了一席之地。

    張了張嘴，庫裡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腦海之中的洶湧信息，還需要一點時間慢慢消化，最終，庫裡再次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說出口之後，庫裡就注意到了陸恪那一幅見鬼的表情，他自己稍稍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同樣的問題，這是他第三次提問，就好像鬼打牆一般。

    「不……不是……」庫裡試圖辯解一番，但自己也覺得荒謬好笑，哧哧地就笑了起來，「我的意思是，上一場比賽，面對底特律雄獅的那場比賽，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短傳佈局，長傳打擊，甚至還有關鍵時刻的跑球達陣，上帝，你簡直是在球場之上大開殺戒，表現太精彩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原來如此。」陸恪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真誠地建議，職業籃球運動員是最適合你的職業規劃；如果未來有一天，你想要轉行成為記者或者解說員，我勸你三思而後行。」那一本正經、苦口婆心的表情，頓時讓庫裡拍掌大笑起來。

    兩個人重新邁開了腳步，回到了休息區，庫裡還是孜孜不倦地詢問到，「我剛才的問題是認真的。我觀看了49人對陣雄獅隊的那場比賽錄像，你的表現著實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們現在進入互誇模式了嗎？我以為，我們已經跳過了這個階段。」陸恪再次開起了玩笑，打斷了庫裡的話語。

    「哈……哈哈。」庫裡嘗試控制，但還是忍俊不禁，不過依舊沒有屈服，不依不撓地繼續說道，「整個大局的掌控、傳球時機的選擇、進攻戰術的佈局，還有凝聚球隊的精神力，最重要的還有關鍵時刻的致命一擊，比賽之中確確實實地可以感受到。我一直都知道，橄欖球的戰術是無比複雜的，對於四分衛的要求更是嚴苛，平時訓練的時候，你有什麼特別的技巧嗎？」

    「你確定你是斯蒂芬-庫裡，對吧？不是艾利克斯-史密斯，或者卡姆-牛頓，對吧？」陸恪打趣地說到。

    庫裡拍掌大笑起來，然後還配合演出，舉起了右手，忽然就做出了一個撕下面具的動作，然後模仿著「碟中諜」裡面的橋段，擺出了一幅帥氣的表情，更是增加了談話的喜感。

    陸恪也是開懷笑出了聲，這才回到了正題之上，「閱讀防守，這無疑是整個戰術環節之中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對於許多新秀四分衛來說，銘記戰術手冊是一件無比艱苦的事，所以他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卻閱讀防守，不可避免地，就容易犯下錯誤……」

    「那麼你呢？你是如何學習的呢？」

    「時間，花費足夠的時間，觀看對手的比賽錄像，觀看自己的比賽錄像，然後結合戰術手冊，一一研究。這沒有捷徑。」陸恪說話的時候，稍稍嘴軟了一下。

    系統獎勵的初級外掛，雖然每天僅僅只有四個小時，卻真正地成為了陸恪的最大幫手。

    在這之外，陸恪還是腳踏實地地消耗了時間，研究比賽錄像，「充分地瞭解之後，在比賽之中，正確的防守閱讀，往往可以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庫裡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我們每一週也都觀看比賽錄像，有什麼不同嗎？」

377一見如故

    「可是，我們每一週也都觀看比賽錄像，有什麼不同嗎？」

    「這當然是不同的。一場比賽錄像，比如說是兩個小時，有的人，可能半個小時就觀看完畢了，走馬觀花之間，他們就已經結束了觀看；而有的人，卻需要花費一整天來慢慢瀏覽，每一檔進攻、每一次戰術，反反覆覆地瀏覽。」

    「可是……」

    「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觀看方式，卻不代表著效率的天差地別。

    在觀看比賽錄像的時候，首先我們必須確定自己的觀看目的，再投入其中。

    同樣的一檔進攻，我們正在觀看的是整個排兵佈陣，還是四分衛視角，亦或者是防守組的陣型變化？對於整個戰術體系，腦袋之中必須有著清晰的認識，做好足夠的準備工作……」

    「你的意思是，在觀看比賽錄像之前，還必須做好預習工作。」

    「當然，備戰階段，我們可能需要先粗略觀看一遍比賽錄像，對於對 的整個體係有一個基本認識，然後再帶著目的，重複觀看比賽錄像。觀看過程中，同時還需要記筆記，將要點全部記錄下來，最後再統籌思考。」

    「對於四分衛來說，除了傳球路線之外，需要注意的內容還有很多吧？」

    「是的，在進攻組之外，我還需要觀看防守組的內容。對於控球後衛來說，也是如此吧？你需要觀察整個球場之上的比賽內容。」

    「對，所以每次觀看比賽錄像的時候，我都覺得信息量太大，腦子的轉動速度有些跟不上，總是丟三落四。」

    ……

    「嘿！兩位年輕人，你們需要來一杯啤酒嗎？」

    一個聲音打斷了陸恪和庫裡之間的交談，庫裡的眼睛頓時一亮，抬起頭，激動地說道，「真的可以嗎？那麼給我來一杯，陸恪，你呢？」

    然後，庫裡就看到了陸恪嘴角之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微微愣了愣，陸恪緊接著說道，「這是我的經紀人，萊赫。」

    萊赫微笑地對著庫裡點點頭示意。

    此時，庫裡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犯錯了，一臉窘迫，喃喃自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抱歉……」

    萊赫卻是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沒事。剛才我打斷了你們的交談，應該是由我來道歉才對。年輕人遇到一個談得來的小夥伴，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著實是一件奇妙的事。

    有的人，第一次見面就惡言相向，即使沒有任何恩怨情仇，但依舊彼此看不順眼，可能窮其一生都是如此；而有的人，素昧平生，卻在完全陌生的情況之下，一見如故，默契交談之中的化學反應，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輕而易舉地就建立起了友誼。

    和親情一樣，友情也是一種緣分。

    視線落在陸恪和庫裡身上，萊赫眼底流露出了溫和的笑意，「對於贊助商來說，這顯然是一個好消息。可惜的是，他們今天沒有準備攝像機，否則製作一個拍攝花絮的紀錄片，這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面對萊赫的打趣，陸恪和庫裡都雙雙笑了起來，緊接著，萊赫繼續說道，「只不過，你們兩個人忘記了時間，現場工作人員都在等待著收工，就差你們兩個了。所以，我才不得不過來提醒你們。」

    伴隨著萊赫的話語，陸恪和庫裡同時轉頭看向了身後，這才注意到，整個攝影棚都已經收拾完畢，工作人員也已經走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幾個人，殷殷期待、可憐兮兮地註視著這兩個年輕人，正在等著下班的指令。

    「哦，抱歉，真的抱歉。」陸恪連忙站了起來，向遠處的工作人員們表示了誠摯的歉意，慢了半拍的庫裡也跟著站立起來，連聲道歉。

    此時，陸恪才意識到，他和庫裡的談話著實太過忘我，以至於忘記了更換衣服，兩個人都還是穿著剛才最後一套拍懾服裝，就連汗水都已經自然幹了。由此可見，他們兩個人究竟交談了多久。

    連忙地，陸恪站立起來，匆匆忙忙地朝著更衣室走去，工作人員們看到了陸恪倉促的動作，連忙出聲喊到，「不用著急，我們這裡也還有一點點收尾工作沒有完成。」

    陸恪的腳步依舊沒有放緩下來，在進入更衣室之前，笑呵呵地說道，「也許，你們應該直接拉掉電閘，這樣，我和斯蒂芬就可以接收到信號了。」

    這個調侃，讓所有人都哄笑起來，氣氛再次變得輕鬆。庫裡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走向了更衣室，更換自己的衣服。

    短短不過三分鐘，陸恪和庫裡就更換好了衣服、整理好了行李，終於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站在攝影棚的門口，陸恪左右看了看，這才注意到，「你的經紀人呢？還是說，你準備自己開車回家？」

    「這裡是舊金山，我現在定居在奧克蘭，你忘記了嗎？」庫裡笑呵呵地說道，「這裡距離我的酒店不遠，招手攔一輛出租車，回去也就是五分鐘的車程。所以，經紀人中午陪同我過來之後，他就離開了。」

    陸恪眨了眨眼，認真地思索了片刻，「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回到酒店，然後呼叫客房服務，獨自一個人度過漫長的夜晚嗎？」

    庫裡看著陸恪那一臉同情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歡笑了起來，「我原本以為這樣挺好的，但被你這樣一說，為什麼就覺得奇怪起來了呢？」

    「因為它確實太奇怪了，而且太可憐了。」陸恪拍了拍庫裡的肩膀，「走吧，跟著我一起回家。今天，我剛剛搬了新家，估計做飯是不可能了，但我們可以一起叫外賣，至少，你不需要 酒店上演魯賓遜漂流記，對著自己的籃球說話。」

    庫裡大笑起來，「你是認真的嗎？對我來說，當然是好的。我們可以一起觀看比賽錄像嗎？舊金山49人的就可以，我想要聽一聽，你到底是如此觀看比賽錄像的，還有戰術分析。你知道，四分衛的戰術手冊，我以前曾經翻閱過，簡直就是達芬奇密碼，完全看不懂。」

    「沒有問題。」陸恪豪爽地點頭答應了下來。」你確定嗎？」興奮過後，庫裡不由開始擔憂起來，此時才意識到，今天下午，他們才剛剛認識，成為朋友才不過半天而已，「你剛才說，今天剛剛搬家，這是不是意味著，你晚上還需要整理屋子？當然，我可以幫忙，只是，你確定沒有關係嗎？」

    「是的，我確定。」陸恪落落大方地發出了邀請，「還是說，你今晚佳人有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了，我們可以明天再約時間。」

    「哈哈，非常好笑。」庫裡呵呵地笑了起來，「如果阿耶莎聽到了這句話，肯定就要揮舞著拳頭，開始和你拚命了。」

    「阿耶莎？」陸恪微微愣了愣。

    「我的妻子。」庫裡給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陸恪完全沒有預料到，今年才不過二十三歲的庫裡，居然已經結婚了？這算是……早婚嗎？

    看著陸恪那誇張的表情，庫裡再次大笑起來，「我們在七月三十日，剛剛結婚。本來，這一次阿耶莎是要陪同我一起過來的，但不過是兩天的拍攝行程，太過奔波了，所以她留在了奧克蘭。」

    陸恪抿了抿嘴，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挺好，外面的花花世界就這樣阻隔在外，可以專心致志地投入訓練和比賽之中，挺好。所以，今晚還是一起觀看比賽錄像吧，我可不想要無法向阿耶莎交代。」

    「交代什麼？」庫裡品味出了陸恪話語裡的深意，頓時追究起來。

    「比賽錄像啊，你還以為是什麼？」陸恪一本正經地說道，擺出了一幅正人君子的表情，「我是一個多麼善良純真的少年，請不要胡思亂想。」

    這下，反而是庫裡黃泥掉到了褲/襠裡，頓時哭笑不得。

    雖然今天才剛剛搬家，但在行李之中，其他東西沒有整理太多，關於日常訓練以及比賽準備的所有設備，陸恪都嚴嚴實實地打包了起來；只不過，他完全沒有預料到，今晚就會派上用場，計畫趕不上變化，不是嗎？

    站在旁邊的萊赫已經是目瞪口呆了。

    對於經紀人來說，自己的球員如此專注、如此投入、如此敬業，這是好事；但過猶不及，陸恪是不是太過專注了？今天不僅是休賽週的第一天，而且經歷瞭如此繁忙、如此疲憊的工作，陸恪居然還有精神觀看比賽錄像？

    不過，萊赫沒有開口提問，緊接著就注意到了。下午在拍攝過程中，精疲力竭、大汗淋漓、神情萎靡的陸恪，現在又再次生龍活虎起來，尤其是提到了比賽錄像，那雙黝黑的眼睛居然再次明亮起來，顯然，陸恪又「活」過來了。

    啞然失笑，萊赫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應該是慶幸還是擔心。

    從搬家開始，以比賽錄像結束，休賽週的第一天，陸恪的生活著實是豐富多彩，更重要的是，結交了一個新朋友，這絕對是最大收穫。

    回到家之後，陸恪和庫裡兩個人就開始忙碌起來，翻找出電腦和投影儀，組裝了一個簡陋的設備，開始播放舊金山49人與底特律雄獅的這場比賽，原本還以為至少要等到週五才有時間觀看，沒有想到週一居然就抽出時間了。

    正準備播放比賽錄像時，陸恪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對著坐在旁邊的庫裡說道，「剛好，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瘋子，絕對的瘋子。」

    庫裡卻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難道你不就是瘋子嗎？」

    陸恪大笑起來，接通了電話，「嘿，jj-瓦特先生，晚上好。」

灣區之王 378 廣告上線

    JJ-瓦特，休斯頓德州人今天的首輪新秀，備受矚目的防守截鋒。

    在新秀訓練營時，瓦特就大出風頭，瘋狂野獸般的訓練和拚命三郎式的專注，這使得他在新秀之中聲名鵲起，但忘乎所以、心無旁騖的訓練方式也形成了生人勿進的強大氣場。

    訓練營結束之時，瓦特幾乎沒有結交太多朋友。在他看來，新秀訓練營本來也就不是結交朋友的地點，那些社交場合純粹就是浪費時間。不過，陸恪卻是唯一的例外，兩個人通過訓練而意外地成為了朋友，並且將友誼延續了下來，即使是在常規賽的繁忙期間，他們兩個人也經常通話。

    「瓦特，你說，比賽錄像到底需要觀看幾次？」沒有過多的寒暄，劈頭蓋臉地，陸恪就直衝沖地詢問到。

    手機另一端的瓦特也沒有提出異議，條件反射地說道，「至少五次。第一次觀看整體，第二次觀看進攻鋒線，第三次觀看四分衛，第四次重新觀看整體，第五次對照自己的筆記再次觀看。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繼續重複觀看。」

    陸恪轉過頭，看向了庫裡，攤開雙手，「告訴你了，我不是一個人。觀看比賽錄像是有技巧的，職業球員的訓練不僅僅是在健身房和球場之上，在戰術會議室裡的準備工作、筆記工作以及討論工作，這也是非常重要的。」

    說完，陸恪就朝著庫裡挑了挑眉，「你不會告訴我，在NBA之中，你們沒有這樣的習慣？」

    「上帝，籃球的戰術沒有橄欖球那麼複雜，好嗎？我們隊伍之中也有很多瘋子，但完全比不上你們。」庫裡立刻開始伸冤。

    進入職業聯盟兩年，庫裡怎麼可能不知道比賽錄像應該怎麼觀看。但不可否認的是，橄欖球比賽之中的大局觀更加全面、也更加複雜，相較而言，籃球比賽之中的分項不會如此詳細，所以在觀看比賽錄像時，方法和內容都有巨大的差別。

    過去這兩年，庫裡總覺得自己的戰術儲備似乎缺少了一點什麼，限制了球場之上的發揮，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在球隊之中詢問隊友和教練，大家都秉持著相同的觀點，絲毫不認為有什麼問題，認為只是庫裡自己想太多。

    現在，面對陸恪，庫裡隱隱地覺得，自己似乎摸索到了那把鑰匙。

    「籃球？斑比，怎麼回事？你現在有客人嗎？」電話另一端的瓦特，現在終於意識到異常了。

    陸恪打開了揚聲器，「JJ-瓦特，斯蒂芬-庫裡；斯蒂芬-庫裡，JJ-瓦特。現在介紹環節已經過去了，瓦特，我們剛才正在討論，如果在球場之上掌握大局觀……」

    「等等，等等。」庫裡抬起了雙手，阻止了滔滔不絕的陸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JJ-瓦特是休斯頓德州人的球員吧？你確定，我們在這裡討論戰術，沒有關係嗎？」

    「你剛才還說，這兩年沒有觀看橄欖球比賽了？」陸恪沒頭沒腦地神來一筆，庫裡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窘迫地嘿嘿笑了兩聲。陸恪接著說道，「放心，我可不會洩露什麼隊內機密，我和JJ僅僅只是交流一些訓練心得罷了。再說，擊敗德州人，我根本不需要什麼洩露機密好嗎？」

    戰術手冊，那些核心秘密，陸恪自然不會和瓦特交流。

    事實上，兩個人交流時，很少提起比賽，也很少提起對方在常規賽之中的表現，更不要說什麼戰術了，更多只是交談訓練，基礎訓練。正是因為如此，兩個置身於不同球隊不同位置的球員，成為了好友。

    「你確定，要不要到球場之上比試看看，我和你，一對一，單挑？」瓦特甕聲甕氣地說道。

    「……」陸恪表示沉默，然後誇張地轉移了話題，「很好，現在回來基礎訓練，JJ，我記得你在高中的時候，玩過冰球、籃球和棒球，對吧？真的像斯蒂芬說的那樣，整個訓練方式都不一樣？」

    站在大廳門口的萊赫，看著進入了熱火朝天模式的陸恪、庫裡，還有電話另一端的瓦特。三個人圍繞著一個手機，嘰嘰喳喳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不到三分鐘時間，就徹底切換了渾然忘我模式，速度之快、注意力之集中，著實讓人瞠目結舌。

    又是無奈又是欣慰，萊赫輕輕搖了搖頭，順手為兩個人叫好了外賣——披薩，簡單直接、方便快捷，而且還可以一邊吃著一邊觀看錄像，簡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備選擇；而後沒有打招呼，萊赫就默默地離開了，將整個空間留給這群年輕人。

    簽約陸恪之後，萊赫總覺得充滿了驚喜。

    在漸漸職業化、漸漸模式化的NFL賽場之中，再次看到了一股勃勃生機。人們看到了五勝一負的光環，也看到了以落選新秀之姿一鳴驚人的輝煌，卻沒有看到在這背後，陸恪所付出的辛勤努力。如果陸恪的橫空出世可以帶動更多少數族裔加盟到橄欖球運動之中，這無疑是一件幸事。

    ……

    對於職業球員來說，休賽周的寶貴休息時間無疑是輕鬆愉快的，稍稍地讓緊繃的神經放鬆放鬆；但對於球迷來說，休賽周卻是無所事事的，漫長的時間似乎看不到盡頭。

    喬納森-鮑德溫就是其中一員。擺著手指頭，數著時間，週一、週二、週三，按道理來說，週四夜賽就已經近在咫尺，週日的常規賽比賽日似乎也已經不遠了；但突然就意識到，這一個週日，舊金山49人是沒有比賽的，瞬間就洩氣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週三，安德瑪在舊金山召開正式新聞發佈會，宣佈與陸恪的簽約合作。這是一次在球場之外近距離接觸陸恪的機會。

    站在安德瑪旗艦店的一樓大廳之中，喬納森目瞪口呆地看著現場的人山人海。

    原本，喬納森以為，作為一名新秀四分衛，僅僅經過了六場比賽的累積，陸恪依舊處於剛剛冒頭的階段。雖然說，他們這群老球迷表示了忠誠的支持，但更多還是支持球隊，不是支持陸恪這個人。

    今天的新聞發佈會兼球迷見面會，想當然地認為不會有太多人。

    但現在，現場熙熙攘攘的洶湧人潮，放眼望去至少有六百人，乃至八百人，整個旗艦店的一樓大廳已經完全擁擠得水洩不通，甚至開始蔓延到了街道之上。這讓喬納森滿頭霧水，完全無法理解，腦海之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難道安德瑪自掏腰包邀請了水軍前來捧場？

    不過，這樣的想法僅僅持續了不到十秒鐘，隨即就煙消雲散了。

    耳邊傳來了亢奮的議論聲，紛紛討論著上一週比賽的最後一波致勝進攻，誕生了太多太多的精彩瞬間，陸恪率領的進攻組展現出了強大的信心和韌勁，著實是讓人驚豔。

    「陸恪，絕對是陸恪，上週的周最佳當然是陸恪，怎麼可能是布萊德肖？」

    「同意，嚴重同意。我的意思是，布萊德肖的發揮十分出色，但陸恪絕對完爆他。聯盟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瞎了嗎？」

    常規賽第六週，國聯的最佳進攻組球員授予了紐約巨人的跑衛艾哈邁德-布萊德肖（Ahmad-Bradshaw），這名跑衛在對陣布法羅比爾的比賽之中，衝出了104碼，並且包辦了球隊的三次達陣，在伊萊-曼寧狀態低迷的情況下，帶領球隊以「27：24」的比分取得了勝利。

    嘰嘰喳喳的討論，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關注，漸漸地，周圍的一圈球迷們都紛紛加入了討論，不僅僅是本週擊敗底特律雄獅的比賽，過去六週的常規賽，似乎每一週都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即使是輸給費城老鷹的那場比賽，一樣是令人愛不釋手的。

    恍惚之間，喬納森彷彿回到了「喬的酒吧」，置身於那一群老傢伙之中，絮絮叨叨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橄欖球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只不過，眼前這群球迷更加年輕、更加青春——

    此時，喬納森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意識到，周圍的球迷大部分都是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而已，朝氣蓬勃。時隔多年，這座城市再次因為橄欖球而煥發了生機，重新凝聚起了燭檯球場之心，這樣的畫面，真的久違了。

    按耐不住激動的情緒，喬納森也加入了討論之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熱烈的討論、激動的情緒，等待時間開始變得有趣起來。經歷了新聞發佈會的熱鬧之後，現場舉行了短暫的球迷見面會，每一位球迷都可以排隊，購買球衣，與陸恪面對面的交流，握手、簽名、合影。

    可以看得出來，安德瑪稍稍有些準備不足，顯然沒有預料到現場球迷的數量如此龐大。

    一名落選新秀，一名華裔球員，一名僅僅打了六場比賽的新人，卻腳踏實地地，一步一個腳印，用自己的表現在這座城市之中佔據了一席之地。一場新聞發佈會，聚集了超過八百名球迷，真正的狂熱球迷，點燃了整座城市的喧鬧。

    對於安德瑪來說，這是一個意外驚喜。

    現場的沸騰正在一點一點的醞釀著，以至於更換了一套便裝的陸恪再次出現在舞台之上時，全場的歡呼和吶喊鋪天蓋地地開始洶湧開來，不是簡單的呼喊聲，而是整齊劃一的應援聲，再次勾勒出燭檯球場的盛況：

    「我們是！戰士！」

灣區之王 379 一縷希望

    「我們是！戰士！我們是！戰士！」

    整齊劃一的應援聲，浩浩蕩蕩、轟轟烈烈地在整個現場炸裂開來，瞬間將繁華的市中心演變成為了燭檯球場，彷彿再次回到了主場作戰的熱鬧時刻，每一位球迷都在聲嘶力竭地吶喊著，高高地揮舞著手臂，表示自己的支持和肯定。

    視線之中的人山人海都猶如煮開的沸水，汩汩沸騰起來，無邊無際地延伸下去，彷彿可以抵達世界的盡頭，那強大的聲援力量讓整個世界都開始地動山搖起來，真正地讓人們感受到了陸恪的超高人氣。

    不要說安德瑪了，就連陸恪自己也是一臉錯愕，原本以為只是例行公事的簽名會而已，根本就沒有懷抱任何期待。

    在陸恪看來，能夠出現二十名球迷，這就已經非常難得了；在出發之前，他還和萊赫開起了玩笑，「如果現場只有小貓兩三隻，那安德瑪只能派出自己的工作人員了，假裝忠實的球迷，過來找我簽名，這樣場面才不會太過難看。」

    但是現在，看著眼前的狂熱追捧，陸恪卻徹底傻眼了。

    慷慨激昂的應援聲漸漸匯聚到了一起，越演越烈。在這之中，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改變了口號，然後漸漸就傳播了開來，「斑比！斑比！斑比！」那連成一片的喊聲，鋪天蓋地，山崩地裂，猶如龍捲風一般，席捲而至。

    在這一刻，這不是屬於舊金山49人的時刻，這不是屬於橄欖球的時刻，而是屬於陸恪的時刻。尤其是剛剛贏得了一場硬戰勝利之後，陸恪終於贏得了屬於自己的時刻。

    漫長的隊伍，猶如游龍走蛇一般蜿蜒開來，根本看不到盡頭，似乎在隊伍的尾端，還有球迷源源不斷地趕到，加入排隊之中，總有一種半個城市的人口都聚集於此的錯覺。

    喬納森今天大清早就來到了現場，早早地位列在隊伍之中，但依舊等待了將近四十分鐘，這才來到了陸恪面前。不過，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喬納森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前，打起了招呼，「上午好，斑比。」

    「嘿！喬納森，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坐在球場看台之上，帶著頭盔的球員似乎就是一個移動的火柴人，所有的面部表情和眼神色彩都隱藏在頭盔之下，一切的一切都猶如精密儀器的零件一般，排列組合，朝著勝利前行；但面對面地站在眼前，脫下頭盔之後，眼前的臉孔卻開始變得真實而確切起來。

    喬納森-鮑德溫不由開始打量那張青澀陽光的臉龐，在他們眼中，亞洲人總是一副娃娃臉，如果說陸恪還是一名大學生或者高中生，他也是相信的。

    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陸恪的暱稱，「小鹿斑比」，真是貼切形象；不過，球場之上，陸恪的比賽風格卻是截然不同的，那股骨子裡的狠勁和大膽，絕對會讓任何一位小覷斑比的對手吃苦頭。這樣的反差萌，落在喬納森眼中，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嘿！喬納森，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陸恪微笑地打起了招呼，喬納森眼底流露出了意外，「你還記得我？」

    之前，兩個人僅僅只是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那個晚上，整個舊金山國際機場擠滿了球迷，人潮洶湧，喬納森完全沒有預料到，陸恪居然能夠還能夠記住那一次短暫的相遇。

    「我正在祈禱著，自己沒有認錯人。現在看來，我的祈禱奏效了。」陸恪歡快的語氣，讓喬納森笑了起來，然後陸恪就低下頭，開始在球衣之上完成簽名。

    情緒亢奮之際，注意力不太集中，喬納森稍稍慢了半拍，「等等。」急切地呼喚住了陸恪正準備落筆的動作，嚇了陸恪一跳，喬納森連忙解釋到，「這一件球衣，不是我的，而是送給其他人的，你可以簽名，送給』瑞恩-鮑德溫』，然後……」

    簽名的隊伍依舊無比漫長，店舖之內的空調正在呼呼作響，嘈雜聲不絕於耳，但陸恪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沒有著急，認真地投去了視線。在喬納森遲疑的話語之中，陸恪可以感受到一絲掙扎和一絲苦澀，他說不出所以然來，卻知道，這件球衣背後隱藏著故事。

    於是，陸恪沒有著急著提問，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喬納森猶豫了片刻，「然後就說，請不要放棄希望，哪怕你是微不足道的，但，不要放棄。」陸恪依舊沒有著急落筆，等到喬納森再次點頭表示了確認，「就是這個意思，只要意思達到了就可以了，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寫吧。」

    陸恪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這才快速地在球衣之上留下了一句話，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將球衣遞給了喬納森，笑容滿面地說道，「下一週主場的比賽，期待看到你的身影。」

    「當然，當然，我們依舊在期待著一場勝利。你知道，我們是永遠都不會厭倦的。」喬納森也跟著笑了起來，拿起了球衣，邁開了腳步，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後面的狂熱球迷，跟隨著工作人員的指引，從後門離開了安德瑪旗艦店。

    離開洶湧人潮之後，喬納森這才意識到整個人都已經濕透了，渾身大汗淋漓，彷彿剛剛經歷了桑拿浴一般，呼吸到新鮮空氣之後，過熱的大腦這才重新感受到了氧氣的清爽和冷冽。

    站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之中，喬納森打開了手中的球衣，認認真真地瀏覽起陸恪的贈言：

    「致瑞恩-鮑德溫，

    若他們說，誰會在乎又一道光芒熄滅，在漫天億萬繁星之下，它正閃爍？是的，我在乎。

    陸恪。」

    細細地，喬納森再次細細地瀏覽了一遍話語，忍不住開始朗誦起來，猝不及防地，鼻頭微微一酸，然後喬納森連忙收攏起了球衣，控制住了情緒，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底的感動和觸動悄悄地沉澱了下去。

    轉過身，抬起頭，看著眼前懸掛在建築外牆之上的巨幅海報，那是陸恪，穿著一件安德瑪的運動背心，橄欖球剛剛脫離右手指尖的控制，朝著左手的方向飛翔；青春洋溢的臉龐之上帶著自信而沉著的笑容，那雙充滿睿智的雙眼彷彿擺脫了海報的束縛，變得栩栩如生起來。

    這就是他們的四分衛。

    喬納森邁著輕快的腳步，朝著附近停車場的方向走了過去；三十分鐘之後，喬納森來到了舊金山綜合醫院，停好車子之後，快步走向了醫院的復健中心，但，他沒有能夠在復健室之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四周繞了兩圈之後，果然還是在老地方找到了目標。

    一個蜷縮在輪椅之上的身影，那瘦弱單薄的肩膀，似乎已經無法捕捉到生命的痕跡，垂垂老矣的衰老和脆弱正在一點一點蠶食著血肉；雙手和雙腳彆扭地擺放在輪椅之上，別出一個怪異的姿態，卻感受不到任何活力。

    他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輪椅之上，欣賞著天際邊的陽光，一動不動，彷彿時光就這樣永恆地停留在那一縷陽光之中。

    這是復健中心樓層角落的一個小陽台，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山脈和海岸線，可以沐浴著陽光吹拂著輕風，另外，還可以偷偷抽一支菸，享受片刻的悠閒。

    瑞恩總是喜歡隱藏在這裡，逃避復健，逃避護工，逃避生活，安靜地坐在這裡，看著日出和日落，假裝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不曾罹患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不曾面臨漸凍人的殘忍現狀，也不曾被醫生宣判死刑，猶如活死人一般等待著死亡的來臨，生活永遠地定格在那美好的回憶之中。

    輕輕地，喬納森吐出一口氣。兩年，瑞恩確診至今，過去了兩年，卻彷彿過去了兩個世紀一般，對於瑞恩是如此，對於他也是如此。

    更糟糕的是，舊金山49人的成績始終沒有起色，在無底深淵之中浮浮沉沉、暗無天日，始終看不到任何希望。他是忠實的球迷，而瑞恩更是狂熱的球迷

    舊金山49人就是瑞恩生活的全部，傾盡了無數心血的全部，球隊的糟糕表現似乎掐斷了最後的希望，以至於瑞恩就連復健都已經不願意努力了，意興闌珊，彷彿放棄了求生的信念，陷入了自暴自棄的漩渦之中。

    賽季開始之後，舊金山49人的成績終於有了起色，但喬納森卻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他希望球隊的優秀成績，可以重新喚醒瑞恩的求生/欲/望；另一方面卻又擔心著球隊的復甦僅僅只是滑過天際的流星，成績再次陷入低谷之後，成為雙重打擊，真正地掐斷瑞恩的生命線。

    於是，他開始疏離，他開始嘲諷，他開始憤怒，他開始置身事外。

    他知道，對於陸恪來說，這不公平；但對於瑞恩來說，這也不公平。

    一直到現在，喬納森終於可以確定了，確定了球隊的希望，也確定了瑞恩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喬納森來到了瑞恩的身邊，將球衣擺放在瑞恩的膝蓋之上，緩緩地蹲下來，「嘿，瑞恩，你知道嗎？我們的球隊現在已經成為了聯盟黑馬，不僅因為我們取得了五勝一負的戰績，上一週，我們擊敗了賽季保持全勝的底特律雄獅，還因為我們收穫了球隊未來十年的核心四分衛。」

    「怎麼樣，你有興趣好好瞭解一下嗎？」喬納森低聲呢喃著，卻看到了瑞恩的眼底緩緩出現了一抹微弱的亮光。

380 聚沙成塔

    清晨的陽光稀疏地灑落下來，暖洋洋的，懶洋洋的，帶著海腥味的微風吹拂而過，讓人忍不住想要抬起頭，沐浴著溫暖，就這樣無所事事地躺在長椅之上，享受一杯咖啡的悠閒和愜意，放任著時間猶如沙礫一般從指縫之間滑落。

    但對於舊金山49人的球員和教練組來說，這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因為，休賽周結束了，常規賽第七周的比賽全部落幕，週三再次來臨了，他們必須將鬆弛的皮筋再次拉緊，開始備戰這一週的比賽。

    美好的休假時光，總是如此飛逝，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就已經結束。下一次的度假，就必須等到整個賽季結束之後，休賽期之中慢慢調整了。

    早早地，喬納森-古德溫就來到了燭台公園的訓練基地。

    今天是相對特殊的，經歷了一個休賽周之後，他們需要更多時間恢復狀態、展開熱身、投入訓練；同時，他們還需要更多時間觀看比賽錄像，喚醒懶散的大腦，慢慢地緊繃起來。所以，同樣是恢復訓練，這一個週三卻顯得與眾不同。

    不過，進入更衣室更換訓練服之前，進入正式熱身運動之前，古德溫還有一件個人私事必須完成；所以，比起預定的時間，古德溫又提前了二十分鐘抵達訓練基地，離開停車場之後，腳步徑直朝著球隊辦公大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薄霧正在緩緩消散的訓練場，依稀可以窺見稀薄的金色陽光，猶如淡墨滴入清泉之中般，一點一點地暈了開來，視線之中的綠蔭和藍天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色彩，美輪美奐的景象讓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不由自主地就驚嘆出聲。

    一片寧靜之中，隱隱可以傾聽到息息索索的聲響，似乎是腳步與草坪摩擦發出的細微雜音，整齊有力、輕盈靈動地在靜謐之中扯動著心弦，不僅沒有破壞整體的祥和，而且還透露出一股勃勃生機，彷彿可以看到種子正在發芽的畫面。在深秋初冬的蕭索之中，迸發出了令人心動的能量。

    順著聲響投去了視線，古德溫在霧氣之中看到一個背影，球衣號碼，十四號。

    那略顯瘦弱的身板，比起剛剛加入球隊時，已經健壯了許多，結實勻稱的肌肉線條、均衡靈巧的體重比例以及沉穩輕盈的腳步，在漫長而辛勞的奔跑之中，宛若一隻優雅的小鹿，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美感，成功地迷惑了獵人，然後一個轉身，就變成了靈敏的獵豹，虎視眈眈。

    五勝一負之後，他依舊沒有得意忘形，而是腳踏實地地持續訓練。

    沒有意外，也沒有驚訝，相反，更多還是理所當然。

    古德溫意識到這一點時，不由啞然失笑。

    對於陸恪的勤奮和努力，他們似乎已經漸漸養成了習慣，習慣著球隊之中有一個瘋子怪胎的存在，習慣著球隊之中有一個廢寢忘食全情投入的存在，習慣著球隊之中有一個大步大步帶領所有人前進的存在。

    沒有人注意，陸恪是一名新秀，而且還是落選新秀；也沒有人在意，陸恪是一名亞裔球員，整個聯盟之中也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現在的陸恪，就是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而且正在漸漸地承擔起領袖的職責。

    這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因為陸恪加入聯盟僅僅只有六週不對，七周而已。但事實就是如此，這一切正在真實地發生著。不是電影，不是，更不是神話，每一個親身參與其中的球員，都可以真切地感同身受。

    休賽週期間，古德溫和喬-斯坦利外出喝酒放鬆的時候，兩個閒聊之中無意間地提起了一個戰術職業病還是沒有辦法糾正，結果兩個人爭執不下，最後斯坦利直接就說，「不然打電話給斑比確認，他肯定會支持我的。」

    重點就在於，他們遇到戰術手冊問題的時候，腦海之中第一個浮現的不是進攻鋒線教練，而是陸恪。

    因為在平時的訓練之中，陸恪對於戰術手冊的理解是如此驚人，似乎所有問題都難不倒他，即使一時間卡殼了，陸恪回去之後也會詳細研究，進行求證，之後給予解答。

    如此神奇的表現，大家都不由好奇起來，後來進一步深究才知道，每一天的所有業餘時間，陸恪都用來研究比賽錄像和戰術手冊了，從季前賽開始時就是如此，不曾鬆懈過；新秀球員之間的戰術會議更是在隊內聲名鵲起。

    人們總是好奇，領袖氣質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有為什麼陸恪這名一年級生能夠贏得那些老油條的尊敬？

    是實力，也是努力，生活之中的小細節，一點一點累積起來，聚沙成塔。

    站在原地，古德溫靜靜地注視著陸恪，跑著跑著，然後陸恪就開始突然加速，這就是舊金山49人隊內赫赫有名的「自殺變速跑」。身體素質最好的弗農-戴維斯和邁克爾-克拉布特裡都曾經嘗試過，結束之後都雙雙表示，「那傢伙就是一個變/態。」

    百米衝刺之後，陸恪並沒有立刻降低速度，而是開始橫向交叉跑步，訓練自己的腳步

    可以明顯看到，陸恪的小腿和膝蓋正在微微發抖，就連弗農和克拉布特裡都驚呼吃不消的自殺變速跑，自然沒有那麼簡單，體力和肌肉都達到了極致；但陸恪依舊沒有放棄，專心致志地訓練著自己極限狀態之下的腳步。

    一個不小心，膝蓋就互相撞在了一起，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失去了重心，就連古德溫都差點驚呼出了聲，但陸恪卻利用雙手保持住了平衡，避免了摔倒之後，將跑步持續了下去，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打算。

    輕輕吐出一口氣，古德溫轉過身，朝著辦公大樓邁開了腳步。作為一名老將，古德溫由衷地表示佩服，他願意相信陸恪，相信舊金山49人的希望維繫在這名新秀四分衛身上，相信陸恪能夠帶領球隊在逆境之中揚帆起航。

    站在主教練辦公室門口，古德溫敲響了房間門，稍稍等待了一會，然後就聽到吉姆-哈勃那驚慌失措的聲音，「在，我在。誰？有什麼事？」那沙啞的聲音，隱約還可以聽得出來剛剛睡醒的痕跡，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如果古德溫沒有猜錯的話，主教練昨晚應該又是在辦公室過夜了。

    雖然面對更衣室的糟糕問題，哈勃從來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而且唯我獨尊、自我中心、脾氣火爆的惡劣性格也不討人喜歡；但沒有人可以否認，哈勃是一位出色的教練，戰術安排、掌控全局、臨場應變等方面都有著出色的水平。

    即使面對四分衛臨時更換的危機，哈勃還是在戰術之上做出了相對應的變化，成功地讓整個進攻組契合到了一起。

    今年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也是一個重要的開始，繁重的磨合工作數不勝數，哈勃更是廢寢忘食。為了研究比賽錄像，沒日沒夜地待在辦公室，這是大概率事件，整個訓練基地都已經習慣了。

    在球場之上，陸恪率領的進攻組大殺四方；而在球場之外，哈勃率領的教練組則提前奠定了基礎。這一份敬業、專注和投入，成功地讓舊金山49人取得了優異的成績。

    從這個角度來說，哈勃和陸恪的合作能夠產生火花，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古德溫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稍稍等待了片刻，留下一點時間，讓哈勃可以好好打理一下自己，這才推開辦公室大門，「教練，是我，在今天正式訓練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談一談，我是說，私底下。」

    「什麼事？」哈勃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隨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著裝打扮，卻絲毫不在意什麼教練權威遭受打擊的可能，用力撓了撓堪比鳥巢的頭髮，滿面油光，「現在幾點了？官方媒體見面會的時間還沒有到吧？」

    顯然，古德溫預留的時間沒有能夠派上用場，腦補一下，哈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記者面前，接受採訪，估計將會引發一片熱議聲浪，社交網絡之上肯定會熱鬧非凡。

    「沒有，上午的恢復訓練還沒有開始呢。」古德溫在哈勃對面的椅子落座，卻發現扶手之上掛著一雙襪子手感有點濕漉漉的，這讓古德溫受到了十萬點暴擊。

    不等他做出反應，哈勃就站立了起來，順手將那雙襪子拿走，沒有過多解釋，而是直接開口詢問到，「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古德溫也不想要追問，為什麼襪子會出現在座椅扶手之上，他一點都不好奇。於是，順著哈勃的話語，他就直奔主題，「我正在思考著，進攻組隊長的頭銜，是時候交給陸恪了。無疑，他是一個更加合適的人選，也是更加正確的人選。」

    舊金山49人剛剛經歷了一個特殊的休賽期，整個球隊的整合都處於一個動盪的階段，現在他們的隊長位置也比較特別，防守組是帕特里克-威利斯，進攻組則是喬納森-古德溫，而特勤組是大衛-阿肯斯。

    現在，古德溫卻主動提出來，將進攻組隊長的位置交給陸恪。這是一個重要的改變，也是今天古德溫提早來到訓練基地的理由。

381 隊長頭銜

    眾所周知，足球比賽之中，隊長袖標是至關重要的，隊長不僅是球場之上的核心人物，同時也是整支球隊的靈魂，還是更衣室的主心骨。隊長和副隊長對於整支球隊的作用是不能取代的，能夠勝任隊長職位的球員，勢必是球隊的重要任務。

    相對而言，橄欖球比賽則稍稍不同。

    因為整支球隊區分為進攻組、防守組和特勤組三個不同的部分；還因為球場之上的分工合作是無比專業的，彼此的角色和職責都是清晰明了的，一名核心球員發揮的作用相對有限；更因為左右比賽勝負走向的因素太多，哪怕是特勤組都具備了絕殺比賽的可能。

    所以，橄欖球球隊的隊長並沒有那麼重要。

    事實上，一直以來，nfl始終沒有硬性要求，每一支球隊必須任命隊長，是否指定隊長，完全由球隊自己決定；後來，羅傑-古德爾上任之後，為了規範聯盟比賽規則，2007年出台了相關規定，要求每一支球隊在每一場比賽都必須指定隊長，同時允許一支球隊在場上或場下擁有六名隊長。

    一般來說，每一支球隊都指定三名隊長，進攻組、防守組和特勤組各一名。隊長的職責範圍包括且不限於，開場猜硬幣選擇球權、比賽進行之中申請暫停、選擇接受或者拒絕裁判判罰等等。

    聯盟之中，大部分球隊都遵守如此規則，卻也有球隊採用自己的風格，比如說綠灣包裝工。

    在綠灣包裝工之中，每一週的隊長都是不同的，而且遍佈場上各個位置。作為球隊核心領袖的阿隆-羅傑斯也不一定就是場上隊長，外接手、進攻截鋒、中鋒等位置都可能擔任隊長的職責。

    羅傑斯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建立私交的四分衛，工作和個人生活嚴格區分開來。在球隊之中，除了比賽和訓練之外，他和其他隊友幾乎很少有交集，私底下也很少見面或者交流，只能說是隊友，而不是朋友。所以，他不見得就是隊長的最佳人選。

    對於如此情況，可以理解為，這與球隊戰術安排、隊內相處氛圍以及球員個人風格有關。綠灣包裝工更多是根據每一場比賽的具體情況選擇場上隊長。

    儘管如此，隊長還是具有特別意義的。作為球隊的戰術核心，也作為球隊的精神領袖，還作為球隊的節拍器，發揮著特殊的作用。

    正式比賽之中，隊長並不會佩戴袖標，而是在球隊的左胸口或者右胸口標註一個「c」的標誌，寓意「captin」；在字母之下則有一排星星，星星的個數意味著連續擔任隊長的年數，如果連續四年或者四年以上擔任隊長，那麼「c」將是金色的，彰顯這名球員的核心地位。

    當然，綠灣包裝工就沒有這樣的球衣設計了。

    事實上，綠灣包裝工是整個聯盟之中少有的特例。其他球隊之中，儘管新英格蘭愛國者和匹茲堡鋼人也放棄了球衣特殊設計的方案，隊長球衣胸口不會標註「c」，但這兩支球隊也和其他球隊一樣，任命球隊核心為場上隊長。

    舊金山49人也是如此。

    吉姆-哈勃走馬上任之後，面對一支動盪不安的球隊、一支年輕氣盛的球隊、一支全面洗牌的球隊，他接受了球隊經理特倫特-巴爾克的建議，任命了三位隊長，利用他們的權威和能力，起到了穩定球隊的作用，真正地將整支球隊串聯起來。

    帕特里克-威利斯和喬納森-古德溫都無需贅言，他們都是球隊的元老，而且實力出眾，當之無愧地肩負起了隊長的職責，將進攻組和防守組穩定了下來。

    而龍蛇混雜的特勤組則交給了今年休賽期剛剛加盟的大衛-阿肯斯，這位老將在聯盟之中顛沛流離多年之後，對於處理更衣室問題以及比賽團隊合作問題，自然也有自己的理解。

    某種程度來說，哈勃的戰術執行、比賽掌控、球隊融合過程中，三位隊長的作用不容忽視。對此，哈勃也深表同意。

    現在，古德溫主動上門表示，希望將進攻組隊長的頭銜正式轉交給陸恪。

    雖然隊長位置在橄欖球球隊之中沒有那麼特殊，哈勃還是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為什麼？現在的局面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需要改變呢？我看不出來改變的需要。」

    「因為陸恪正在成為球隊的領袖。」古德溫認真地說道，「對於我們來說，隊長的最大職責就在於掌控比賽的進程和節奏。」至於更衣室，則是另外一番局面，「現在，陸恪已經接手了進攻組，在比賽之中，隊長的身份對於他來說更加重要。」

    其實古德溫還有自己的考量。

    作為球隊的一員，作為比賽的一部分，古德溫可以感覺到，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正在漸漸打上專屬陸恪的烙印，他們正在以陸恪為核心團團聚集起來，繼而形成自己的風格。

    邁克-魯帕蒂和喬-斯坦利兩個人就開始加入了陸恪的行列，探討戰術手冊；他自己和安東尼-戴維斯、奇諾-哈恰爾也是如此，在訓練之中，戰術考量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和陸恪展開交流。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潛移默化的過程，古德溫也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但如果陸恪能夠肩負起隊長的職責，這對於整個進攻組來說都是好事；至少，許多命令的轉達，就不需要經過他這個中轉站了，更加簡單直接，也更加具有威懾力和感染力。

    「事實上，過去這兩週比賽的進程中，陸恪已經接手了場上隊長的職責。」古德溫肯定地說道，「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以官方名義正式讓陸恪接手了。我們接下來還有一個漫長的賽季，十一場比賽，如果想要衝擊季後賽，我們需要團結起來。現在，陸恪就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作為一名落選新秀，陸恪現在擔任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職責，但嚴格來說，這只是新秀賽季而已，明年會發生什麼、未來又會發生什麼，誰都無法預料。

    陸恪是否會受傷？是否會狀態波動，乃至下滑？是否會在賽季末無法承受體力和精力的考驗，徹底崩盤？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所以，教練組乃至球隊經理的考量自然更加深遠。作為場上的戰術核心和作為球隊的未來核心，這兩種規劃還是有所區別的，現在陸恪是戰術核心，位置暫時無憂；但作為未來核心，這還是需要三思而後行的。

    在古德溫看來，無論是為了本賽季，還是為了更加長遠的未來，陸恪都是最好的選擇：委託以隊長職責，讓陸恪真正地成長為球隊領袖，率領整支球隊成長起來。至少，作為進攻組的一員，他是如此認為的。

    哈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變幻莫測的表情幾乎沒有掩飾，但錯雜的信息卻讓人難以做出判斷，到底是積極肯定的，還是消極否定的。

    哈勃的思考方式更加簡單。

    這個賽季兵荒馬亂、意外連連、方寸大亂，進入常規賽之後，他們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並且一路高歌猛進，現在的局面已經是再好不過了，他不想改變，也沒有時間改變。

    至於，未來的發展核心暫且不提，就連下個賽季的戰術核心，現在考慮都為時尚早。當務之急應該是這個賽季的季後賽，他們必須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當下，全力以赴。

    所以，古德溫的提議，哈勃根本沒有思考得那麼深遠，下個賽季的事情就等到休賽期再來考慮；而這個賽季之中，陸恪顯然是球隊的戰術核心，同時也漸漸成為了球隊重心。

    即使是哈勃自己，對於陸恪也非常滿意，戰術的溝通和執行、戰術的變通和串聯，真正地將他腦海之中的西海岸進攻打了出來。

    那麼，哈勃為什麼要拒絕呢？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思緒翻湧之間，哈勃就已經做出了判斷和決定。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教練，否則當初在試訓階段，他也不會放棄卡森-帕爾默這位老將而選擇陸恪這名落選新秀了。彼時，膽大包天的豪賭，簡直讓人心驚肉跳；現在，卻成為了改變球隊命運的轉折點。

    抬起頭來，正當哈勃準備點頭答應時，門口居然再次傳來了敲門聲。

    這一次，因為辦公室門沒有關閉的關係，來人一下就顯露了身形，赫然是防守組領袖帕特里克-威利斯。

    威利斯左右打量了一番，立刻就注意到了正在交談的哈勃和古德溫，他輕輕點頭示意了一下，表示了歉意，「抱歉，打擾了。我只是過來說一件事的，說完就立刻離開，不會打擾到你們。」威利斯朝著辦公室裡走了一步。

    古德溫正準備站起來告辭，想說，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思考和衡量留給教練就好。

    但沒有想到，威利斯卻沒有留下空檔，徑直開口說道，「我想要建議一下，也許提拔陸恪為進攻組隊長，這對球隊來說是好事。」威利斯緊接著看向了古德溫，「喬納森，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們完全可以使用進攻組雙隊長的模式，我只是認為，陸恪對於進攻組來說是正面的影響。」

    說著說著，威利斯就注意到，哈勃和古德溫的表情都頗為古怪，他的話語不由停頓了下來，「怎麼了？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382 接手球隊

    衝刺，再衝刺，真正地達到了百米衝刺的極限，彷彿面前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只有速度達到了極致之後才能衝破，瞬間爆發出來的能量彷彿可以感受到肌肉正在燃燒的快/感，耳邊傳來了獵獵作響的風聲。

    雖然陸恪的速度分項僅僅只有七十分，絕對速度並不是他的長項；但萬米長跑之中的變速和加速能力，卻正在一點一滴地改變著陸恪的身體素質。強強對抗的比賽之中，陸恪的續航能力正在漸漸累積起來。

    自由翱翔一般衝刺過不存在的終點線，結束了今天第一項熱身訓練，陸恪漸漸地放慢速度，然後開始繞著球場邊緣慢慢地散步起來。

    「斑比。」不遠處，正在運動四肢、拉伸肌肉的泰德-吉恩揚聲呼喚到，「為什麼我覺得，今天的熱身基礎訓練好像加量了？」

    陸恪整個人大汗淋漓，看起來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用毛巾擦拭著匯聚成河的汗水，笑呵呵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沒有加量太多，只是增加了步伐練習而已。」

    在休賽周結束之後，日常訓練任務再次發生了變化，其中一項就是萬米變速跑的內容，增加了步伐訓練。百米衝刺之後，陸恪開始練習橫向移動以及折線移動的腳步，主要還是訓練危機狀況之下和極限狀況之下的腳步穩定。

    簡單舉例，整個口袋快速壓縮的情況下，又或者是口袋頻臨撕破的情況下，新秀四分衛往往容易方寸大亂，不僅失去了觀察的機會，同時還可能在慌亂步伐之中腳下拌蒜，自己把自己絆倒，製造了倒地死球的結果。

    面對危機，陸恪的心態倒不是問題，但腳步和身體卻不一定跟得上節奏。「絕對步伐」的特殊技能還有兩次，卻不是萬金油，時時刻刻都可以派上用場的，所以訓練腳步的穩定性，這就非常重要了。

    看著陸恪輕描淡寫、滿不在乎的模樣，吉恩稍稍愣了愣，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只是感嘆了一句「上帝」，然後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視線之中就看到了剛剛抵達訓練場的洛根-紐曼，吉恩連忙招呼到，「嘿，你不是開始和斑比一起訓練了嗎？為什麼現在才到訓練場，我覺得你的進度應該已經落下太多了。」

    洛根連連擺手，一臉嫌棄地指著陸恪，「這傢伙的訓練量，我覺得除了德州人的瓦特之外，就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了。我只是和他一起力量訓練而已，其他訓練還是按照我自己的節奏來，否則我也不確定，我是否還有力氣完成其他訓練任務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能力比不上斑比咯？」馬庫斯-林奇和阿爾東-史密斯也緊隨其後地進入了訓練場，馬庫斯迫不及待地開始吐槽到，一句簡單的話語卻顯得意味深長，似乎正在暗示著什麼。

    洛根只是瞥了馬庫斯一眼，瞬間就明白了，「滾！我的能力比斑比優秀十倍，不對，百倍，好嗎？你是不是想要感受一下？我不介意給你展示展示！」

    「嘔。你們兩個難道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阿爾東一臉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連忙拉開了自己與馬庫斯的距離，視線還誇張地在馬庫斯和洛根之間來回移動，瞬間訓練場之上的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

    看著靠近的阿爾東，陸恪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訓練？上一週，帕特里克還吐槽，你的防守卡位著實太糟糕了，簡直不能看。」

    作為首輪新秀，阿爾東被寄予厚望。但賽季開始之後，以輪換球員登場的阿爾東，表現卻始終沒有能夠跟上職業比賽的節奏，只能說是勉強達到水準，不至於被稱為水貨，卻也沒有能夠達到預期高度。

    現在，球隊內部也一直在督促阿爾東跟上訓練節奏。不過，阿爾東看起來嘻嘻哈哈、平易近人，但耳朵卻非常硬，始終聽不進去，就好像大部分黑人球員一樣，職業態度確實是需要改進。

    阿爾東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彷彿看到了教導主任一般，捏著鼻子，一路小跑地轉身離開了。即使沒有任何話語，活靈活現的動作也還是讓大家爆笑起來。

    「斑比，你需要洗澡一下了，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從污水池裡爬出來一樣。」防守組之中的新秀球員科林-瓊斯揚聲喊到，他得到的則是陸恪高高豎起的一根中指。

    「注意，所有人都注意一下。」在一片哄笑聲之中，教練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其中，鮑比-恩格拉姆不得不吹響了口哨，「嗶嗶嗶」的聲音打斷了訓練場之上熙熙攘攘的喧鬧，所有人都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球隊大佬們齊聚一堂

    吉姆-哈勃、帕特里克-威利斯、大衛-阿肯斯和喬納森-古德溫，四個人前前後後的魚貫而至，看起來就像是閃亮登場的偶像組合。一位主教練，三位球隊隊長，同時登場，一個個困惑的問號油然而生，氣氛也漸漸緊繃起來。

    站在場邊的其他教練組也都紛紛都迎了過去，朝著四個人投去了詢問的視線，不明所以。

    不過，此時似乎不是交流的最好時機，三名隊長與教練組成員們稍稍落後了一步，紛紛聚集在一起，交換著眼神，只有哈勃一個人往前邁了一大步，吸引了所有視線。

    「球隊所有人都到齊了嗎？」哈勃揚聲說道，同時掃視了一圈，嘟囔著，「還差一些人，不過，沒有關係了。」

    週三的訓練本來就不是太過嚴苛，陸陸續續地前後抵達訓練場，並不是太嚴重的事；更何況，現在距離正式恢復訓練也還有一刻鐘所有的時間，球員沒有到齊，這是正常的。

    「剛剛經歷了休賽周之後，接下來我們又要投入繁忙的比賽之中了，請每一位球員都集中注意力，不要掉以輕心，我們現在的位置很好，但並不是安全的。我想要進入季後賽，而且不是到此一遊，我希望能夠更進一步，那麼，下半個賽季，我需要所有人都竭盡全力。」

    這是第一次，哈勃在加盟舊金山49人之後，正式地表達了本賽季的目標和願景。季後賽，而且不僅僅只是季後賽；如果是常規賽開始之前，估計所有人都認為哈勃好高騖遠，但現在，情況卻截然不同了，不僅沒有嗤之以鼻，而且雄心壯志還油然而生。

    「所以，我們需要團結起來。」哈勃稍稍停頓了片刻，沒有太多猶豫，「剛才，我和球隊的三位隊長經過商量，達成了一致的結論。從這一週開始，也就是常規賽第八週開始，進攻組的隊長將由陸恪擔任。」

    站在原地，陸恪正在擦拭著不斷滑落的汗水，然後哈勃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剎那間，所有球員的視線都齊刷刷地朝著陸恪投射過來，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之上，著實是殺了陸恪一個措手不及。

    但不等陸恪和其他球員們反應過來，哈勃又接著絮絮叨叨地說道，彷彿剛才不是宣佈了一個重要的隊內變動，而是一個普通的訓練任務而已。

    「隊長的球衣，我也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夠製作好，我一會會通知球隊的；不過，這周比賽之前，我就會正式上報聯盟，所以，這場比賽的時候，陸恪不要忘記了，聯盟的官方拍照，還有開場的時候，上場猜硬幣，這都是你的工作……」

    哈勃的聲音漸漸開始失去了意義，似乎消散在了空氣之中。陸恪朝著古德溫看了過去，投去了求證的眼神，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古德溫卻是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肯定地點點頭，然後握了握拳，做出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站在旁邊的阿肯斯則豎起了大拇指，用口型說道，「隊長。」

    威利斯就好像黑金剛一般，站在原地面無表情，輕輕地收了收下頜，那雙灼灼發熱的眼神似乎在說：好好努力，不要放鬆，否則，我就親自地好好教訓你一番，讓你知道隊長的意義。

    此時，陸恪才有了真正的實感，但，隊長到底意味著什麼呢？隊長又應該肩負起什麼呢？對此，陸恪一無所知，似乎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站在旁邊的洛根和馬庫斯都紛紛走了過來，拍打著陸恪的肩膀，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喲，隊長。」然後其他隊友們也都陸陸續續走了過來，向陸恪表示了慶祝，整個球隊之中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

    帕雷斯-哈勒爾森抵達訓練基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所有球員都在一一和陸恪擊掌相慶，氣氛好不熱鬧。不明所以地，他拉住了防守組的一名球員，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陸恪的方向，「那裡是怎麼回事？」

    「教練剛剛宣佈了，進攻組的隊長由斑比擔任。」

    「什麼？」帕雷斯只覺得五雷轟頂，整個人就這樣愣在了原地，「怎麼可能？那，那喬納森呢？」雖然球隊走在了勝利的軌道之上，一切都朝著正確的方向邁進，似乎所有問題都已經煙消雲散了；但帕雷斯依舊不喜歡陸恪，甚至是排斥陸恪。

    「同意了。三個隊長都同意了。」

    帕雷斯的大腦直接當機，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還有緊隨而至的科林-卡佩尼克，剛好聽到了整個對話，兩眼茫然，就連肩膀之上的訓練包掉在了地上都沒有察覺到。

383 全新身份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前來表示祝賀的球員絡繹不絕，置身其中的陸恪，腦袋卻有點蒙。

    平時，訓練之中和球場之上，陸恪看起來成熟老道、運籌帷幄、沉穩冷靜；但沒有人應該忘記，其實陸恪下個月才剛剛滿二十三歲而已，今年夏天才剛剛大學畢業，他依舊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離開了學校的環境，進入職業賽場，面對著全新的挑戰。

    以華裔的身份，生活在異國他鄉，如何融入社會、如何證明自己、如何面對挑戰，這是陸恪始終需要面對的課題；以球員的身份，站在球場之上，因為身材相對瘦弱，如何夾縫求生、如何立足比賽、如何爭取認同，這也是陸恪時時刻刻都需要處理的課題。

    一直以來，陸恪始終在竭盡全力贏得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並且依靠自己的實力爭取屬於自己的認可和肯定，無論是生活之中還是球場之上，都是如此。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多時候，陸恪始終是一名邊緣人物。

    進入一支職業球隊、成為球隊的四分衛、贏得一場比賽、在球隊之中站穩腳跟……一步一個腳印，這一路走來，每一步都無比紮實，陸恪從來不敢輕易放鬆，因為他沒有資格，每一天每一刻，他都必須全力以赴。

    現在，陸恪又更進一步，接過了球隊進攻組隊長的職責，從邊緣角落來到了聚光燈之下；更重要的是，來自古德溫、阿肯斯和威利斯的信任，來自隊友的歡呼和慶祝，那是一份份信任和責任，重重地落在陸恪的肩頭。

    陸恪知道，橄欖球球隊之中的隊長，意義並沒有想像之中那麼重要；儘管如此，從一個邊緣人物成長為一支球隊的隊長，這一路走來，著實太過漫長，也著實太過艱辛，還有……著實太過陌生。

    愣愣地站在原地，陸恪的眼神有些茫然，腦海之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呃……我需要做些什麼？」

    「週日比賽結束之後，在酒吧裡給整支球隊買三輪啤酒。」阿爾東第一個就瞎嚷嚷地開始起鬨起來，結果其他球員們也都紛紛點頭答應，甚至開始高高舉起雙手，興高采烈地呼喊著，「請客！請客！請客！」

    看著眼前起鬨的隊友們，陸恪不由啞然失笑，攤開雙手，「才三輪？你們這群人就這一點點追求？真是沒出息。」

    這一挑釁，頓時所有人都鬼哭狼嚎起來，紛紛嚷嚷著要把陸恪喝破產，結果站在旁邊的基普-克萊斯特揚聲說道，「今天才週三，現在就開始討論喝酒？你們是不是不想混了？這周主場比賽表現不佳的話，先看看球迷們會不會讓你們進酒吧吧！」

    如此呵斥一番，吵鬧和起鬨才稍稍平復了下來，但進攻組的隊友們依舊對著陸恪擠眉弄眼，真心實意地為陸恪感到開心。

    見狀，基普又一次補充說道，「熱身，現在一個個都開始熱身，還停留在原地干什麼？」

    這下，球員們才一哄而散，有說有笑地開始投入今天的恢復訓練了。

    好不容易清淨了下來，陸恪卻依舊覺得大腦有些蒙，不是因為太過開心，而是因為眼前一片茫然：身為隊長，到底應該怎麼做？腦海之中開始搜索以前進攻組隊長的身影，潛意識地試圖找到參照對象。

    洛根依舊沒有離開，身為至交好友，他可以感受到陸恪的茫然，重重地拍了拍陸恪的肩膀，「放輕鬆。」

    陸恪猛然轉過頭，失去焦點的視線看了過來，這讓洛根不由覺得好笑，兩個人認識如此之久了，難得看到陸恪如此失態的模樣。

    於是，洛根也完全不給面子地放聲大笑了起來，「放鬆，放鬆。」連連拍打著陸恪的肩膀，藉機好好毆打一下陸恪。

    在陸恪察覺到之前，洛根連忙收手，故作認真地說道，「身為隊長的真正意義就在於以自己的方式帶領球隊。每一個隊長的風格都是不一樣的，你不需要感覺到太多負擔，堅持做自己就好。之前你是怎麼樣一步一步成為我們的隊長，那麼接下去就繼續保持，帶領著我們收割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問題就在於，我不知道啊。」陸恪眨了眨眼睛，呆愣地說道，從來不曾遇到過如此情況，以至於陸恪的反應速度也慢了半拍。

    洛根再次笑出了聲，不過這一次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改變，一切都很好。」說完，洛根真誠地給了陸恪一個熱情的擁抱，「相信我，你是一名出色的領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調前進，我們都願意緊隨其後。」

    而後，洛根朝著陸恪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轉身離開，加入了熱身運動的行列之中。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胸腔之中澎湃的情緒漸漸沉澱下來，重新恢復了冷靜。陸恪從來就不是一個害怕挑戰、畏懼改變、擔心未知的個性，常規賽之前臨危受命時是如此，現在有史以來第一次擔任隊長時也是如此。

    雖然陸恪不知道一名優秀的隊長到底應該具備什麼樣的素質，但他十分清楚地知道，以身作則無疑是最重要的第一步。不僅因為隊長承擔了更多責任，還因為隊長需要帶領整支隊伍前進。

    作為隊長，陸恪需要更加專心地投入訓練之中，還需要更加專注於自己的進步之中，基礎訓練是如此，戰術手冊也是如此。也許，明天開始，他應該提前起床的時間、提升訓練的強度，真正地做到以身作則，絕對不能絲毫得掉以輕心。

    暗暗地握了握拳頭，陸恪開始為自己加油鼓勁，所有的茫然和錯愕，所有的狂喜和激動，暫時都擺放到了一旁，然後一路慢跑著，朝著更衣室方向前進，沖澡過後，更換一套衣服，準備開始今天的四分衛基礎訓練。

    站在訓練球場之外，帕雷斯依舊有些反應不過來。

    短短一個休賽周，為什麼整個世界都已經顛覆成為另外一個模樣，他已經徹底認不出來了，陸恪成為了進攻組隊長，一名新秀球員成為了進攻組隊長，這意味著什麼？

    帕雷斯試圖喚醒腦海之中的記憶，整個聯盟的三十二支球隊，哪一支球隊在歷史上曾經任命新秀球員作為球隊隊長，但他卻失敗了，大腦之中沒有任何頭緒，一無所獲。這樣的結果，讓他更是開始恐慌起來，試圖說些什麼，試圖喊些什麼，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睜睜地，帕雷斯就看到迎面小跑過來的陸恪。

    那張年輕青澀的臉龐之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禮貌地點點頭示意了一下，表示問候；但帕雷斯卻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就連社交場合之上那種條件反射的問候，他都做不出來，只是一臉錯愕地僵硬在原地。

    然後，陸恪就這樣擦肩而過了。

    帕雷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白痴。

    稍稍落後兩步的科林-卡佩尼克抬起頭來，緊皺著眉頭，目光犀利、神色凝重，死死地盯著陸恪，沒有絲毫的鬆懈。那犀利的眼神，與其說是鬥志昂揚，不如說是心有不忿。

    他不服，他一點都不服！發自內心深處的不服！

    陸恪之所以能夠擔任球隊的四分衛，僅僅只是因為他沒有能夠站穩腳跟而已。只要給予他足夠的時間，好好翻閱戰術手冊，融會貫通之後，那麼陸恪就將靠邊站，他才是舊金山49人的未來否則，球隊為什麼會使用一個二輪秀，而且還是往上交易了選秀權，專門選擇了他呢？

    現在陸恪的位置暫時沒有問題，那是因為勝利矇蔽了人們的眼睛，伴隨著賽季的推進，陸恪的短板就將漸漸暴露出來，屆時，球迷們就會開始想念艾利克斯和他了。那個位置，是屬於他的，不是陸恪的。

    但現在，陸恪居然更進一步地成為了進攻組隊長。憑什麼？陸恪不過是一個落選新秀而已，陸恪不過打了六場職業比賽而已，在常規賽第一週面對西雅圖海鷹的比賽之前，陸恪甚至沒有能夠完成過一場的比賽！憑什麼陸恪可以成為球隊隊長！

    卡佩尼克目光死死地鎖定了陸恪，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但，陸恪就這樣徑直地跑了過去，沒有停留，沒有招呼，甚至沒有示威為什麼？難道陸恪不應該向他炫耀嗎？難道陸恪不應該耀武揚威、得意洋洋嗎？為什麼陸恪就這樣直接路過了，難道……陸恪認為他不值得這樣的待遇嗎？

    該死的。

    陸恪猶如一陣風般吹拂而過，留著卡佩尼克一個人站在原地，渾身肌肉緊繃到了極致，似乎就是一個頻臨爆炸的火藥桶。

    其實，陸恪根本沒有注意到帕雷斯和卡佩尼克的異常，整個腦子都是全身心投入訓練的念頭；即使陸恪注意到了，他也不會在意的，比起這些個人恩怨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常規賽第八週的比賽。

    這是陸恪接手進攻組隊長之後的第一場比賽，同時也是休賽周回來之後的第一場比賽，絕對不容有失。陸恪希望，球隊依舊可以高歌猛進，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朝著季後賽前進！

384 狀態蓬爆

    「達陣！達陣！這是一記漂亮的傳球達陣！哦吼吼！開場僅僅不到三分鐘，主場作戰的舊金山49人在第一波進攻之中就順利地收穫了達陣，給客場作戰的克利夫蘭布朗展示了燭檯球場的原力！」

    「面對二檔四碼的局面，開球之後，在驚濤駭浪、岌岌可危的口袋之中，49人的新秀四分衛絲毫沒有慌亂，一邊調整著腳步、一邊觀察著傳球目標，在防守鋒線球員完成擒殺之前，以一記十七碼的突襲長傳，找到了自己最為信任的頭號接球對象洛根-紐曼！」

    「面對一對一防守的角衛喬-哈登（joe-haden），紐曼以一個錯步擺脫了防守，輕輕鬆鬆地摘下了橄欖球，並且甩開了哈登的二次擒抱，一鼓作氣地衝進了端區，完成了達陣！漂亮，著實太漂亮了，布朗隊的整個防守組都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就已經比分落後了！」

    當加利福尼亞州的聽眾們再次感受到了特洛 -鮑爾那猶如機關槍一般的激/情解說，他們就知道，本賽季帶來無數驚喜的舊金山49人再次回到了主場，迎戰本週對手。

    常規賽第八週，結束了休賽週回歸比賽的舊金山49人坐鎮主場，迎接來自克利夫蘭布朗的挑戰。

    克利夫蘭布朗是聯盟之中十分特殊的一支球隊，成立於1946年，歷史悠久、實力強勁。

    1966年，彼時的國聯和美聯正式合併，成立了一個統一的聯盟，也就是現在的nfl，他們就是第一批加入的球隊。

    1996年二月，聯盟官方、克利夫蘭、巴爾的摩以及布朗隊的球隊老闆，四方大佬坐下來完成商議，為了擴建聯盟，也為了延續布朗隊在克利夫蘭的傳統，四方達成了一個共同協議。

    彼時，阿特-莫德爾（art-modell）所擁有的克利夫蘭布朗將完成搬遷，前往巴爾的摩，成為了後來的巴爾的摩烏鴉。

    與此同時，1996年到1998年的三個賽季，克利夫蘭將缺席nfl的比賽，專心致志地興建一座全新球場，提供給全新的一支克利夫蘭布朗使用，而繼任的新球隊將延續原本克利夫蘭布朗的所有傳統：球衣、口號、對標等等。

    1999年，蘭道夫-萊勒（randolph-lerner）來到了克利夫蘭，建立了一支全新的布朗隊，也就是現在聯盟之中的這支球隊。

    換而言之，雖然現在的克利夫蘭布朗依舊延續了這座城市和這支球隊的厚重歷史，但這支球隊卻是徹頭徹尾的一支全新球隊。這是一支既古老又年輕的球隊。

    在nfl之前，布朗隊是國聯的絕對勁旅，先後四次奪得了國聯冠軍，歷史之上也誕生了諸多載入史冊的名宿；進入nfl之後，布朗隊則隸屬於美聯，分屬美聯北區，與巴爾的摩烏鴉、匹茲堡鋼人、辛辛那提猛虎同一個分區。

    1999年成立的這支全新克利夫蘭布朗，在nfl之中的腳步跌跌撞撞、步履蹣跚，在過去的十三個賽季之中，僅僅只在2002年進入了一次季後賽，除此之外，全軍覆沒。

    從2003年到2010年的八年時間裡，其中七年之中，克利夫蘭布朗的賽季勝場都低於五場，唯一的例外是2007年。

    那一年，球隊取得了十勝六負的優異戰績，與同區死敵匹茲堡鋼人的戰績相同，但可惜的是，賽季兩次面對鋼人隊，主場和客場都輸掉了比賽，只能排名分區第二，於是遺憾地與季後賽擦肩而過。

    糟糕透頂的比賽戰績，遲遲看不到恢復榮耀的跡象，每一年，克利夫蘭布朗都是選秀狀元簽的有力爭奪者。傳聞，現任老闆蘭道夫-萊勒正在失去信心，似乎有意出售球隊。

    不過，今年賽季開始之後，布朗隊似乎顯現出了些許的復興跡象，在第五週休賽週之前，四場常規賽取得了兩勝兩負的戰績，說不上優異，卻也說不上糟糕，點燃了若有似無的一縷希望。

    休賽週歸來之後，球隊再次取得了一勝一負的戰績，尤其是在上一週，主場作戰的布朗隊，在一場防守大戰之中，以「6：3」的超低比分，擊敗了來訪的西雅圖海鷹，這也為球隊增加了更多信心。

    本週，帶著三勝三負的戰績，克利夫蘭布朗客場挑戰本賽季狀態出色的舊金山49人，雖然在比賽之前，評論員們更加看好49人這也是2011賽季開始之後，舊金山49人第一次被認為是本週的取勝熱門球隊；但布朗隊依舊不會輕易放棄，只有比賽過後才能見分曉。

    只是，現在看來，舊金山49人不僅沒有掉以輕心的跡象，而且表現出了眾志成城的絕佳狀態，新秀四分衛陸恪更是火力全開，第一波進攻之後，四次傳球嘗試四次全部命中，輔佐三次跑球配合，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輕輕鬆鬆地就收割了一記達陣。

    即使是坐在解說席之上的特洛伊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行雲流水的策劃、手起刀落的果決、精細準確的分球，陸恪展現了出色的手感和堅決的取勝意志。

    上一週，布朗隊的防守組死死地扼殺住了海鷹隊的進攻，特別是強硬的地面防守徹底讓馬肖恩-林奇的野獸模式黯淡無光，驚豔的表現讓人給予了更多期待；但這一週，陸恪卻在第一波進攻之中展現出了閒庭信步的輕鬆和隨意，殺伐果決之中，一記達陣收入囊中。

    ……

    雖然49人的整個口袋已經破碎了開來，但布朗隊的防守組還是慢了一步，千鈞一髮之際，陸恪完成了傳球，然後避開了剎不住車的防守球員，目不轉睛地盯著劃出一道高高弧線的橄欖球，一直看到洛根擺脫了防守、完成了接球之後，心臟這才回到了胸腔之中。

    不過，推進依舊沒有結束。

    目送著洛根衝進端區之後，陸恪握緊了拳頭，重重地揮舞了兩下，高呼起來，「好樣的！」然後微微瞇起眼睛，毫不示弱地朝著布朗隊的防守鋒線球員看了回去，以強硬的表現回擊了對手的強硬防守，斬獲今天這場比賽的第一記傳球達陣。

    這是一個開始，贏得成為隊長以來首場比賽勝利的一個開始！

    剎那間，整個燭檯球場就沸騰了，歡呼雀躍的嘶吼和喊叫猶如疾風驟雨一般傾瀉而下，一張張臉孔都洋溢著喜悅的神情，高高舉起握緊拳頭的雙手，歡呼，歡呼，還是歡呼，以如此簡單的方式表示慶祝，為球員送上了最美妙的肯定。

    端區一側，剛剛完成達陣的洛根，順手將橄欖球拋給了站在旁邊的裁判，然後起跑、加速，整個人一鼓作氣地衝上了球迷看台，正在尖叫的球迷們瞬間就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蜂擁而上，熱情地拍打著洛根的身體，忘我地吼叫著，那純粹的喜悅，猶如火山噴發一般，開始井噴。

    「洛根！洛根！你他/媽/得太帥了！我愛你！」

    那粗聲粗氣的嘶吼蜂擁而至，然後洛根就感受到了臉頰之上重重地印了一個吻，這頓時讓洛根跳躍了起來，「餵，餵，我的這張俊俏臉蛋可是留給我未來女朋友的，你現在就侵權的話，她可是會生氣的。」

    那一本正經卻又驚慌失措的表情，引得所有球迷哄堂大笑起來，甚至還有一名年輕的女球迷喊到，「洛根，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洛根轉頭看了過去，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咦，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我們現在見過了，請代我向斑比轉達一下，他真的是太帥了。」那位女球迷說完還尖叫起來，緊接著周圍所有球迷都跟著一起起鬨，「吼吼吼！斑比！斑比！斑比！」

    見狀，洛根目瞪口呆，然後鬱悶地抱怨到，「誰說的！我明明比斑比帥十倍，不對，一百倍！」說完，跳躍下了球迷看台，然後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什麼審美，真是。斑比哪裡帥了，一點都不帥，真是一點眼光都沒有。」

    一邊抱怨著，一邊吐槽著，然後洛根忿忿不平地朝著隊友的方向走了過去。

    「斑比！斑比！斑比！」

    不知不覺地，浩浩蕩蕩的聲音在整個球場上空連綿起來，正準備離開球場的陸恪也不由側目，抬起頭，順著聲音來源方向望了過去。

    今天的燭檯球場依舊爆滿，座無虛席，清一色全部都是主場球迷，不要說遠道而來的客場球迷了，就連本地的主場球迷都一票難求，如此火爆的球市表現著實是久違了，重現了當年整座城市為橄欖球而瘋狂的輝煌。

    主場紅色球衣猶如一片汪洋大海，將整個燭檯球場染成了紅色，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陸恪環視了一週，依舊找不到聲音來源，彷彿每一個角落都可以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並且正在浩浩蕩蕩地連成一片，向前來拜訪的克利夫蘭布朗展示著來自主場的強大能量，令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可是，陸恪依舊不明白怎麼回事。

    視線之中，陸恪看到迎面走來的洛根，呼喊了一聲，投去了詢問的視線，然後示意了一下全場的呼喊聲。

    但是洛根沒有回答，而是認認真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陸恪，滿臉不贊同地開始搖頭起來，最後朝著陸恪做了一個鬼臉，傲嬌地抬起了下巴，轉身朝著防守組和替補球員的聚集位置走了過去，與球隊們擊掌相慶。

    站在原地的陸恪，一頭霧水：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灣區之王 385火熱手感

    「斑比！斑比！」的呼喊聲，漸漸演變成為了「啊啊啊」的嘶吼聲，更加單純也更加洶湧，在整個燭檯球場之中洶湧激盪，再次展現了主場球迷的久違狂熱。

    比賽開場僅僅不到三分鐘，陸恪就用優異的表現完成了一波流，點燃了全場熱情。

    「離開球場的陸恪甚至還沒有出汗，就以強勢的表現壓制住了對手。經歷了一週休賽的休息調整之後，現在的舊金山49人似乎對勝利的渴望又更上一層樓。這場比賽對於克利夫蘭布朗來說，勢必將會非常困難。」

    特洛伊-鮑爾敏銳地感覺到了本場比賽的些許不同，說不清道不明，但第六感直覺卻正在發出信號；他的預感，在接下來的比賽之中很快得到了驗證。

    本場比賽第一次登場的克利夫蘭布朗進攻組，面對過去幾場比賽狀態慢慢提升的舊金山49人防守組，似乎還沒有能夠立刻進入比賽狀態，表現掙扎，上場之後僅僅停留了不到三分鐘，成功地拿到了一次首攻，而後就遭遇了三振出局，乾脆利落地結束了第一波攻勢。

    站在球場之上的四分衛科特-麥考伊（colt-mcoy）也是能是一聲嘆息。

    麥考伊是二年級生，去年以三輪八十五順位的姿態加盟布朗隊。

    在大學期間，麥考伊取得了一系列優異成績，不僅在2008年、2009年連續兩年入選全美一隊，而且收穫了一大堆的獎項，甚至一度被認為有希望角逐海斯曼獎雖然後來就連前三名都沒有入圍。

    帶著如此出色的表現，麥考伊的選秀前景是被看好的，即使不是首輪，也是第二輪，選秀大會之上遺憾地掉落到第三輪，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後來新聞記者證實，一方面是因為麥考伊的手掌太小，被認為不太適合掌控橄欖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遭遇了傷病，球探普遍認為可能對他的職業生涯造成消極影響。

    去年，以新秀的身份加入nfl，麥考伊在賽季之中贏得了的機會，先後了四場比賽，而後因為腳踝傷勢缺席了三場比賽，最後再次兩場比賽，完成了賽季收官。

    最終，麥考伊的新秀賽季完成了六次達陣，卻有九次抄截，不過他的最大亮點就在於，背靠背地擊敗了新奧爾良聖徒以及新英格蘭愛國者，這可是由兩位精英四分衛所帶領的球隊，這也為麥考伊奠定了一定基礎。本賽季開始之後，他正式接過了四分衛的位置。

    一邊是二年級生，一邊是一年級生，這兩名四分衛的表現勢必將會成為媒體比較的對象，但現在看來，麥考伊沒有能夠跟上陸恪的腳步，至少第一波進攻是如此。

    麥考伊重重地握了握拳頭，給自己加油鼓勁，畢竟比賽才剛剛開始。

    回想一下，去年連續兩週分別擊敗德魯-布里斯和湯姆-佈雷迪的比賽，他就重新獲得了自信，再次變得堅定起來；不過，隨後再次看到陸恪登場的表現之後，麥考伊的信心就又一次動搖了。

    「屏風短傳，陸恪找到了人群之中的克拉布特裡，漂亮！克拉布特裡憑藉著個人能力，在兩名防守球員完成防守之前，搶先完成了接球，成功推進十一碼！ 」

    「交叉跑動，在洛根-紐曼和弗農-戴維斯的交叉跑動之中，陸恪連線泰德-吉恩，隨後吉恩持續推進，至少再次前進了七碼、八碼左右，這才遭遇了擒抱。舊金山49人的雙近端鋒戰術似乎漸漸開始顯現了威力。」

    「跑球！馬庫斯-林奇突破了兩名線衛的包抄，持球跑動六碼，現在頗有一些勢不可擋的架勢。」

    「再次短傳，在口袋麵臨危機之際，陸恪選擇了一個短拋，找到了輪換上場的凱爾-威廉姆斯，完成了這一次五碼的傳球，漂亮，陸恪完全沒有給克利夫蘭布朗的防守組留下太多機會。」

    「等等，等等，這是一記彩虹傳球。傳球目標是……三十五碼線、二十五碼線、二十碼線……上帝，洛根-紐曼！舊金山49人的八十八號出人意料地選擇了直線跑動，拉扯出了一個深遠路線，十五碼，十碼……紐曼完成接球！」

    「上帝，這一記二十碼的彩虹傳球太漂亮了，紐曼在沒有人防守的情況下，準確無誤地完成接球，然後一個轉身，直接就殺入了端區，再次收割達陣！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陸恪狀態蓬爆，勢不可擋！真正的勢不可擋！」

    「達陣，洛根-紐曼再次完成達陣。在今天的比賽開始以來，舊金山49人的兩波進攻，就直接收穫了兩個達陣，整個進攻組的勢頭完全無法阻擋，紐曼的接球表現無比火熱；但更加驚人的是陸恪的火熱傳球手感！」

    「兩波進攻之中，十次傳球嘗試九次連線成功，推進一百四十三碼，沒有抄截，沒有擒殺 兩個達陣；另外，整個進攻之中，馬庫斯-林奇得到了四次跑球機會，成功推進了三十三碼。」

    「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不僅達到了傳跑平衡，同時還將快慢結合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連續兩次長傳、連續兩次達陣，陸恪目前為止的表現，堪稱完美！即使我們已經觀看了陸恪的六場比賽，依舊難以相信，這是一名新秀球員，是的，這僅僅只是他的第一個賽季而已！上帝！」

    ……

    「啊！」高高地，喬納森-鮑德溫整個人高高地跳躍起來，握緊了右手拳頭，做出了天馬流星拳式的高難度動作，整個人高高騰空而起，振臂歡呼，忘乎所以地嘶吼著，那雙瞪大的眼睛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然後肆意而癲狂地呼喊著，「達陣！達陣！達陣！」

    連續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個單詞，灼熱的大腦似乎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機械性地做出這樣的反應，但那源源不斷 嘶吼聲，卻得到了周圍所有球迷們的迎合。

    「達陣！達陣！達陣！」

    每一個人，燭檯球場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徹底忘我，激/情四射地站立起來，加入了嘶吼吶喊的行列，如此行雲流水、熱血沸騰的進攻，浩浩蕩蕩地點燃了眼前那一片耀眼的紅色，彷彿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抖起來。

    喬納森落地下來，雙腳差一點就踩空了，整個人狼狽地跌坐在了椅子之上，站在旁邊的丹尼-裡斯連忙出手，試圖扶住喬納森，避免受傷。

    可是喬納森卻根本不在意，瞪圓了眼睛，牢牢地抓住了丹尼的雙手，酣暢淋漓地嘶吼著，「達陣！達陣！」腦袋裡的程序已經完全當機，只剩下這一道指令，於是就這樣重複、重複、再重複。

    丹尼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連連點頭，「達陣！是的，達陣！」然後，丹尼就勾住了喬納森的肩膀，兩個人肩並肩地站立起來，一起呼喊著， 「達陣！」彷彿這一個簡單的詞彙，就蘊含了無窮無盡的能量一般。

    歡呼，所有人都站立起來高聲歡呼著，這是屬於他們的時刻！久違地，舊金山49人再次展現出了一支強隊的風采。

    不僅僅是身為解說員的特洛伊，也不僅僅是現場觀眾，就連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自己都已經驚呆了，如此火熱的手感，簡直就是大殺四方、摧枯拉朽，克利夫蘭布朗的防守組在陸恪的進攻火力面前，就連喘息空間都沒有，只能疲於奔命。

    就連站在球場邊上的教練組成員們都不由交換了一個視線，眼底都閃爍著相似的詫異和驚訝。

    作為一支極弱已久的球隊，他們正在學習習慣勝利，也正正在學習調整心態，本週面對狀態起伏不定的克利夫蘭布朗，他們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但沒有想到，比賽開始之後居然是如此一番情形，確實是讓人跌破眼鏡。

    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基普-克萊斯特的身上四分衛的優秀表現，大家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詢問四分衛教練了，但基普卻攤開了雙手，一臉無辜地表情，「我也不知道。」內心深處，基普隱隱地有一個猜測，「也許，這是陸恪作為球隊進攻組隊長的第一場比賽？」

    青春洋溢、熱血沸騰、衝勁十足的年輕人，總是如此，一點點鼓勵、一點點動力就可以爆發出百分之兩百的能量。只是，一向沉穩老練的陸恪居然也不例外？本場比賽，小宇宙爆發了？

    隨後，所有視線都不確定地朝著吉姆-哈勃飄了過去，成為矚目焦點的哈勃卻是一個甩手掌櫃，乾脆利落地揮了揮手，「我怎麼知道。」然後用捲成了一個紙筒的戰術手冊，用力敲打著手掌心，「防守，防守，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防守上來！」

    比賽開始之後，連續遭遇了對手的兩次達陣，猶如當頭棒喝，狠狠地敲打在克利夫蘭布朗的腦袋之上，眼冒金星之後，總算是開始回神了。

    再次登場的麥考伊強迫自己穩定了心神，注意力漸漸集中起來。

    布朗隊的進攻是明顯的地面跑球優於空中傳球，他們的三位輪換跑衛都頗具實力，於是，麥考伊有效地利用不同跑衛的不同節奏和風格，輔佐以偷襲式的短傳，成功地打開了局面，穩紮穩打地帶領布朗隊邁過了半場，並且進一步朝前推進。

    整個進攻總算是有了一點起色。

    但隨即……

    「抄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