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灣區之王 848 醫院探病


    基礎型號宇宙計型迪通拿，鉑金材質、栗棕色外圈攜有數字與刻度、冰藍色表盤，表盤配備蝸形小秒針盤，嵌入式三扣鎖三重防水系統，搭配蚝式三排鏈節腕帶。

    這就是陸恪最後挑選的腕錶型號，但這只是基礎型號，勞力士還將根據陸恪的個人情況做出調整，他們將在手錶背面雕刻上陸恪的個人專屬標記，「灣區之王」那一面旗幟的小鹿斑比形象，以及陸恪的姓名與球衣背碼，確保這將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專屬腕錶。

    目前，這一款腕錶的市場價格是兩萬美元，但是專屬於陸恪的這一支，市價就必然不止如此了，至於最終收藏價格幾何，就看陸恪職業生涯的後續表現了。

    沃爾夫岡一路護送著陸恪和萊赫一行人離開了會議室，站在電梯門口，他堂堂正正地做出了一個上下打量的動作，「我認為，你將會非常非常適合這款迪通拿。我們工作室還需要一點時間，等完成之後，第一時間就會送到府上。」

    隨後，陸恪就看到了萊赫嘴角淺淺的笑容，彷彿在說：我告訴過你了吧？

    繼萊赫之後，沃爾夫岡也對陸恪的穿著打扮給予了肯定，這讓陸恪有些哭笑不得，因為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人關注他的這一部分，當然，以前他的關注度也始終說不上頂尖，更不要說籍籍無名的大學時期了。

    「所以，如果我的穿著打扮不太合適的話，你們會糾正我的選擇嗎？」陸恪突然就好奇了起來。

    沃爾夫岡雙手背在了身後，臉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容，「噢，不，我們不會。」稍稍停頓了片刻之後，他又緊接著補充說道，「我們會直接取消合作協議。」

    沉默。

    沉默。

    「叮」，電梯到了，沃爾夫岡卻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再次表示，非常榮幸能夠認識你。下次新聞發佈會現場再見。」

    陸恪和萊赫、文森特就魚貫進入了電梯，與沃爾夫岡點頭示意，緩緩地、緩緩地等待電梯門關閉起來，空氣之中依舊一片沉默。

    最後，還是文森特按耐不住，遲疑地詢問到，「萊赫，剛才沃爾夫岡是在開玩笑吧？」

    萊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側過身，斜眼瞥了文森特一眼，「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文森特沒有說話。

    三個人就這樣面面相覷，那種荒誕的喜感就湧動起來，同時都忍俊不禁地輕笑了起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瑞士人和美國人的幽默方式的的確確不同。

    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庫，三個人朝著停車位方向走了過去，但陸恪卻沒有跟隨著萊赫和文森特的腳步再次上車。

    萊赫拉下了車窗，「你確定嗎？我們可以護送你到醫院去。」

    陸恪微笑地搖了搖頭，「不用擔心，我不會迷路走丟的。」

    開了一個玩笑之後，陸恪接著認真地解釋說明起來，「我自己過去看看，也許根本就找不到當事人，這也是可能的；教會區距離我父母家本來就不遠，結束之後，我就慢跑或者是散步回去，晚上還有二隊的戰術會議呢。」

    「你接下來不是還有事情需要忙碌嗎？就不用擔心我了。」陸恪再次展露出一個笑容，示意讓萊赫不用擔心。

    萊赫也沒有再繼續堅持，「我知道你不希望有媒體打擾，如果不小心遇到了媒體記者，又或者是有路人拍攝到了照片，有需要的話，你提前告知我一聲，事情我會處理的。」

    「謝謝。」陸恪真誠地說道，而後退後了幾步，讓開位置，目送著文森特驅車離去，這才轉過身，離開地下停車庫，朝著主街道的方向走了過去。

    今天，陸恪還有其他任務。

    在對陣亞利桑那紅雀之前的幾場主場比賽之中，陸恪無意中發現，始終沒有看到喬納森-鮑德溫和瑞恩-鮑德溫的身影。

    前者是當初舊金山49人輸給費城老鷹之後，舊金山機場熱烈歡迎球隊歸來的代表球迷之一，陸恪著實印象深刻；後者則是肌萎縮側索硬化症病患，每次都堅持坐著輪椅前來觀看比賽，恰恰又是喬納森的弟弟，印象就越發深刻了。

    即使想要忽略，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本來陸恪還沒有多想，燭檯球場可以容納七萬球迷，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不到兩名球迷著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只是想當然地認為，自己和他們錯過了。

    擊敗西雅圖海鷹那場比賽結束之後，陸恪遇到了傑夫-洛克和克里斯-威爾森那群球迷，順口詢問了一句，隨即大家才注意到這件事，傑夫表示，他們也已經有兩週沒有看到鮑德溫兄弟了，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陸恪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於是拜託球迷們打探一下消息，有情況及時告知自己。

    對陣亞利桑那紅雀的比賽之前，球隊公開訓練之中，陸恪從球迷口中得知：瑞恩的病情似乎正在加劇，不得不再次住院，但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因為喬納森不想要過多討論這件事。

    不由自主地，陸恪就想起了那個瘦瘦高高的喬納森，還有那個永遠帶著陽光笑容的瑞恩。

    他覺得，自己應該前往醫院探望一下瑞恩。

    不過，陸恪不太確定自己的行為是否恰當，因為他不知道瑞恩的情況具體如何；於是，他希望自己以朋友的身份拜訪，儘可能地保持親切與友善，確保這是一次私人的行為，並且真心希望新聞媒體不要打擾鮑德溫兄弟的清淨，進而演變成為炒作噱頭。

    被譽為北美最好公立醫院之一的舊金山綜合醫院坐落在教會區的山腳下，繼續東行不遠就可以抵達陸恪父母家的所在地，海特-阿什伯裡區。

    正如之前所說，舊金山是一座多元文化的城市，各式各樣的不同文化彼此交錯卻又互相獨立地在這片土地之上生存著。

    教會區是隸屬於南美洲群體，淳樸熱情的拉丁美洲人將這片區域點綴的斑斕而絢麗，街區兩側的建築外牆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塗鴉，彰顯出屬於各自的特色，勾勒出這片區域的獨特風景。街頭之上可以看到墨西哥人、哥倫比亞人、阿根廷人、巴西人等等，形形色色。

    但，夜幕降臨之後，穿過這片區域時卻必須小心再小心，黑幫和混混將在街道之上四處游弋著，成為城市的另外一種景象。

    眼前的舊金山綜合醫院就是如此，斑駁的外牆之上畫著紅色的弗朗明哥/舞/娘，肆意地張揚地飛舞著裙角，在破敗的殘垣之中綻放，那古老而滄桑的建築見證了光陰飛逝的飛逝與湧動。

    陸恪的腳步在醫院大廳停靠了下來，心情著實有些怪異，每次前來醫院似乎都與負面的消極的情緒連接在一起，讓人忍不住開始沉重起來。

    隨後，陸恪就來到了前台，「請問一下，瑞恩-鮑德溫居住在哪一間病房？」

    本來，陸恪還有些遲疑，擔心遇到球迷的潛在可能，如果製造了不必要的騷亂，那就不太美妙了；但沒有想到，前台的接待人員卻絲毫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查閱了一下電腦系統，回答到，「瑞恩-鮑德溫？314房間。」

    陸恪站在原地稍稍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不由就輕輕上揚了起來，「314，瞭解，謝謝。」

    因為是公立醫院的關係，走廊顯得有些擁擠和繁忙，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沒有時間關注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隱隱約約可以捕捉到急診室的混亂與嘈雜，那股躁動的翻湧讓窗外的陽光都停下了腳步，空氣就一點一點地冷卻下來。

    這著實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就在剛剛，陸恪與勞力士完成了簽約，賺取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一百萬，而且是好幾個一百萬；現在，陸恪卻出現在了公立醫院之中，每個人都在忙碌自己的生活，根本沒有人認識他，濃郁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那種真實感緊緊地貼著皮膚。

    稍稍飄飄然的心情再次腳踏實地，重新變得謙遜起來。

    「314。」陸恪的腳步準確無誤地在病房門口停了下來，但他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穿過房間門之上的鑲嵌玻璃望了進去，稍稍搜尋片刻，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陸恪安坐在床沿的瑞恩。

    因為他的病號服之外套著舊金山49人的十四號球衣，上面還有陸恪的親筆簽名。

    陸恪記得，那是安德瑪球迷見面會之上，他為喬納森完成的簽名。

    瑞恩背對著門口，看不到表情，但那消瘦的肩膀和落寞的側臉卻隱隱綽綽地勾勒出無法抹去也無法治癒的傷口。

    不由自主地，陸恪就想起了因為傷病而賽季報銷的凱爾-威廉姆斯。

    對於那些傷病的痛楚，人們總是說，「我明白我明白」，但事實上，旁觀者永遠是旁觀者，除非自己親身經歷過，否則永遠沒有辦法真正地感同身受。那些苦澀、那些掙扎、那些絕望，讓人陷入深深的無助。生老病死，這是人類永恆的課題。

    「斑比？」耳邊傳來了一個意外的驚呼聲。

    轉過頭，陸恪就看到了出現在眼前那個瘦瘦高高的身影，舉起了右手，主動打起了招呼，「嘿，喬納森。」

灣區之王 849 束手無策


    喬納森-鮑德溫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煩躁紛亂的思緒一時間就陷入了停滯狀態，以至於陸恪揮手打招呼，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是愣愣地點點頭，試圖說點什麼，卻又找不到任何準確的語句，只是傻乎乎地愣在原地。

    「你……我……呃……」喬納森結結巴巴地說著，但支離破碎的話語卻根本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想法，又或者說，他就沒有想法可言。

    陸恪卻從隻言片語之中拼湊出了一個輪廓，微笑地說道，「抱歉，沒有提前打招呼。我是專程過來看看瑞恩的，如果不太方便的話，那麼我就下次再過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他的休息和復健。」

    「不，不不不……」喬納森連連擺手，洶湧的情緒一股腦地蜂擁而上，連連否認之後，卻沒有解釋也沒有回應，毫無預警地，聲音就哽嚥了起來，微微發酸的鼻頭掐斷了後面的所有話語，他就這樣呆愣地站著，竭盡全力地讓自己的錯雜情緒平復下來。

    曾經那個渾身是刺的喬納森，曾經那個不惜與死忠球迷針鋒相對的喬納森，曾經那個對著陸恪惡言相向的喬納森，曾經那個無比強硬拒絕妥協寸步不讓的喬納森，曾經那個脾氣火爆如同茅坑裡石頭一般的喬納森……

    此時此刻卻流露出一股沉默的無助，沒有眼淚，沒有哭喊，也沒有悲傷，只是茫然和慌亂，卻將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無力感勾勒得淋漓盡致。

    即使沒有任何話語，陸恪也可以想像得到，瑞恩的狀態絕對不會太好，甚至可能比想像中還要更加糟糕。不由自主地，陸恪也是一陣心酸。

    冗長而狹窄的走廊突然就這樣安靜了下來，那股死一般的寂靜正在緩緩蔓延，彷彿可以感受到死神張開了羽翼，一點一點地黑暗陰影籠罩過來，慢慢地吞噬明亮的生機；生老病死的強大挫折感讓每一個普通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卑微。

    「啪。」

    一聲脆響，打破了那股寧靜的束縛，喬納森這才回過神來剛剛握在手中的筆記本和鉛筆不知不覺中鬆開了力量，最終鉛筆掉落在地上，這才發出了聲響。

    喬納森還沒有來得及彎腰，陸恪就已經彎腰將鉛筆撿起來，遞了過來，他緩緩地接過了鉛筆，在指尖輕輕攆轉著，嘴角露出了一抹無力的淺笑。

    「這是為了瑞恩的復健。醫生建議，他最好每一天能夠練習寫字。你知道，對於他來說，寫字、說話、走路、吞嚥，這些理所當然的動作都變得無比困難起來，最為基礎也最為簡單的生活習慣，就是他的復健內容。他只需要呼吸就好，呼吸就足夠了。呼吸就好。」

    說著說著，笑容就上揚起來，卻是無比苦澀，那簡簡單單話語背後透露出來的無力感，如同沼澤一般，讓人緩緩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所謂的肌萎縮側索硬化，俗稱「漸凍人」，這是世界上目前最為殘忍的病狀，沒有之一。

    病人會漸漸失去對自己肌肉的控制，運動神經最後會完全萎縮，和全身癱瘓沒有任何差別，甚至會影響到吃飯、呼吸、說話等基本的身體機能。

    但由於這種病症不會影響感覺神經，患者的智力、記憶和五感都不會有任何損傷，換而言之，病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喪失控制、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所有感覺都無比清晰而真切，卻無能為力。

    整個過程遲緩而漫長，痛苦的逐漸疊加，讓每一天都變成煎熬，殘忍而可怕。

    一般來說，患者在病發之後，只能生存兩到五年。至今為止，依舊沒有任何有效療法，甚至延緩病情都無比艱難。

    正如喬納森所說，就連寫字和說話、呼吸和吞嚥、坐立和行走，這樣對於普通人來說習以為常的動作，卻是漸凍人復健的一部分。多麼諷刺，也多麼荒謬；隱藏在背後的卻是普通人所沒有辦法想像的痛苦與煎熬。

    喬納森的話語停頓了下來，他用力咬了搖頭，朝著陸恪望了過去，再次展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抱歉……我是說，謝謝，謝謝，如果瑞恩知道你過來探望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抱歉，最近都沒有前往主場觀看比賽……瑞恩很想前往，他總是想著能夠親自前往，但醫生說……醫生說……謝謝，真的謝謝。」

    徹徹底底的語無倫次，喬納森的整個大腦就如同一團漿糊，無法理清思緒，顛來倒去、反反覆覆地說著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語，到了最後，就只是不斷重複著「謝謝」，眼睛裡閃爍著激動和喜悅，卻在深處泛起了一陣陣苦澀。

    那股慌亂是如此真實，連帶著陸恪的心情都不由緩緩下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悄然浮現。

    「我知道，我都知道。雖然你們沒有出現在燭檯球場，但你們永遠都是球隊持續戰鬥持續前進的最大動力，你們始終和我們並肩同行，經歷了每一場比賽，否則，我們怎麼可能贏下這幾場比賽呢？對吧？九人就是九人，我們始終都是在一起的。」陸恪展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堅定地說道。

    喬納森的嘴角也不由上揚起來，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去/他/媽/的海鷹，去/他/媽/的紅雀，現在他們再知道，國聯西區誰才是老大了吧？」說著說著，笑容就綻放了開來。

    但笑容越是燦爛，話語就越是苦澀，那濃濃的悲傷始終揮之不去，可是，喬納森卻依舊沒有停止下來，而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陸恪，一字一句地說著，越來越激動，越來越亢奮，似乎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那種極度樂觀與極度悲觀的劇烈反差，在那微微顫抖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來。

    「今年是屬於我們的年份，對吧？斑比？今年是我們重新登上巔峰的年份，對吧？我們等待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對不對？今年就將是屬於我們的，我們會讓整個聯盟都驚訝的，我們是永遠都不會輕易放棄的49人，沒有人可以小覷我們，對不對？」

    注視著眼前的喬納森，陸恪只是覺得胸口隱隱發悶，苦澀就在舌尖緩緩地蔓延開來。

    「對。」陸恪將內心深處的苦澀死死地壓制下去，重重地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喬納森暢快地大笑了起來，「我就知道。瑞恩也知道。瑞恩會很開心的，不對，他會瘋狂的，他甚至會站起來跳舞的。哈哈，他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舞者，那場面絕對不忍直視。」

    明明是在歡快地笑著，但言語之中的痛苦卻正在煎熬翻滾著，視線裡隱隱閃爍著一些晶瑩的淚光，他不由肆意地大笑起來，掩飾著自己的狼狽。喬納森那瘦瘦弱弱的佝僂後背，似乎又稍稍彎曲了一些，幾乎就要無法承受生活的重量。

    「我會期待的。」陸恪努力地露出笑容，歡快地說道。

    平時的伶牙俐齒，此時此刻卻已經變得笨拙起來，話語的力量在此刻是顯得如此蒼白和輕盈，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任何話語都無法帶來歡樂，也無法帶來慰藉。陸恪的眼神也不由稍稍黯淡了下來，苦澀難當。

    稍稍停頓了片刻，陸恪轉頭看了看病房，無比艱難地開口詢問到，「瑞恩……現在到底怎麼樣？」

    喬納森也轉過頭，靜靜地看著病房裡瑞恩的背影，那瘦弱的身軀讓人於心不忍。

    但喬納森還是努力表現出自己的堅強和鎮定，「我不知道，準確說，醫生也不知道。醫生說，病情突然就惡化了。不是四肢技能，而是吞嚥和說話的能力，整個呼吸系統都受到了攻擊，以至於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他們也沒有辦法阻止，必須住院治療，因為……」

    稍稍停頓了片刻，聲音就再次卡住了，喬納森以為事情會伴隨著時間的推進而變得簡單起來，他會慢慢地開始適應，他會慢慢地開始習慣。但現在他才意識到，其實並沒有。

    「因為他隨時就可能會無法呼吸，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後就……就……」後面的話語終究還是無法繼續說下去，再次被硬生生地掐斷，因為喬納森沒有辦法想像後面的可能，即使醫生已經解釋過了，他自己也已經調查過了，但他不敢想像，唯恐一點點想像就可能把幻想演變成為現實。

    「常規賽第一週開始之後，病情惡化的速度就加快了，他必須留在醫院隨時觀察隨時治療，避免任何可能的意外，現在僅僅不到五週時間，甚至比過去兩年的累積情況還要更加嚴峻。」喬納森愣愣地看著瑞恩的背影，如此茫然，茫然地找不到落腳點。

    他曾經以為，如果忽略事情的發展，病情就不會繼續惡化，就好像童話故事一樣。所以，上賽季，他努力地隱瞞著舊金山49人的消息和新聞，讓瑞恩可以安心養病。

    他曾經以為，如果假裝所有一切都是正常的，病情就會慢慢好轉起來，就好像好萊塢電影一樣。所以，當舊金山49人終於重新復甦之後，他們盡情地享受著那一段美好的時光。

    但現實卻是殘酷而冰冷的，蠻不講理地擊潰了所有偽裝，拆穿了他們掩耳盜鈴的把戲，赤果而血腥地將所有事實擺在了眼前，根本沒有給予反應的餘地和空間，世界就已經開始分崩離析。

灣區之王 850 自強不息

    五週。

    短短五週時間，甚至還不到五週時間，病情惡化速度卻已經比此前兩年的所有累積還要更加兇猛更加快速，就好像一輛失控的賽車，剎車已經失靈，只能橫衝直撞地加入前行，一直到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所有天下太平的假象瞬間就被撕得粉碎。

    自從瑞恩的病情惡化以來，喬納森把所有的重擔都肩負了起來，沒有人可以訴說，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堅強了許久許久，突然之間就看到了陸恪

    那個率領著舊金山49人重新復甦走上巔峰的進攻組隊長，那個竭盡全力不屈不撓地爭取勝利的球隊四分衛，那個再次點燃球迷熱情與城市希望的精神領袖，所有的防備和所有的堅強都變得脆弱起來。

    那種突如其來的衝擊力，積累了太久，也壓抑了太久，全部釋放出來之後，即使強勢堅毅如喬納森也變得開始晃神起來，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

    「當初確診的時候，醫生就說過，這種病是無法預知、無法遏制、也無法治癒的，只能緩解；但即使是堅持復健。效果也是未知的，到底能否抑制病情惡化，沒有人能夠知道。所以，我們需要時時刻刻做好心理準備，病患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內就離開人世，也可能延續生命十幾年。」

    「我以為……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到應對所有一切可能。兩年時間，悲傷的五個階段都已經來來回回經歷了好幾次，我以為我早就已經刀槍不入了。但……但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準備好。瑞恩需要我，但我卻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上帝，我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哥哥。」

    突然，喬納森的聲音就停頓住了，沒有哽咽，沒有哭泣，也沒有酸澀，只是一種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困惑，充滿疑問地看向了陸恪，「為什麼呢？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子呢？上帝可以給我答案嗎？還是誰可以給我答案，我到底應該問誰呢？」

    比起憤怒，悲傷更加尖銳。

    比起絕望，茫然更加苦澀。

    比起爆發，平靜更加壓抑。

    喬納森沒有哭喊也沒有嘶吼，甚至看不到眼淚，整個人風平浪靜，卻讓陸恪幾乎喘不過氣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辦法回答，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就連安慰的話語在此時此刻都變得如此蒼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事情會有轉機的我會真誠地為你祈禱」……這些都是騙人的，在殘酷的現實真相之中，一點安慰效果都沒有，聽起來就像是安慰九歲孩童的棒棒糖十歲的時候就不管用了。

    注視著喬納森那雙困惑的雙眼，陸恪重重地握了握拳頭，堅定地說道，「但事情依舊沒有結束。」

    喬納森木然地看著陸恪，眼底一絲波瀾都沒有，似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陸恪沒有辦法說謊，「事情會好起來的」，他沒有辦法給予喬納森這種虛無縹緲的希望，因為就連醫生和上帝都無法保證，他又何德何能呢？

    但陸恪卻知道，他不會放棄，他拒絕放棄，橄欖球是如此，夢想是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大學擔任陪練的時候，約翰-沃德嘲笑過他傻，傻乎乎地堅持著一個沒有希望的目標、沒有生命的夢想，如同笨蛋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撞牆，撞得頭破血流卻依舊不懂得放棄，這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堅持，「真正的聰明人必須學會放棄。」

    尼采說，許多人所謂的成熟，不過是被習俗磨去了棱角，變得世俗而實際了。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個性的夭亡。真正的成熟，應該是獨特個性的形成，真實自我的發現，精神上的結果與豐收。

    堅持夢想堅持自己，也許需要的就是一點傻傻的勇氣。

    後來，約翰-沃德加入了他的行列。

    一直到現在，陸恪依舊記得，那個在玫瑰碗之上肆意狂奔的追風少年，他曾經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就將在陪練之中碌碌無為地消耗殆盡，度過四年的煎熬之後就此終結；但他終究還是和陸恪一起並肩前行，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肆意地綻放了一回。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

    在結局到來之前，人生還擁有無數可能；在抵達終點之前，夢想還擁有無數模樣。

    現在的瑞恩也是如此，還沒有到終點衝刺的時刻，現在就選擇了放棄？這絕對不是一名真正49人所應該擁有的表現。

    「事情依舊沒有結束。」陸恪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語，目光透露出一股堅定的光芒，為喬納森加油鼓勁，「在比賽結束的那一刻到來之前，永遠都不要放棄，永遠都持續戰鬥，永遠都懷抱希望，即使最終的結局依舊是失敗，但至少我們竭盡全力，戰鬥到了最後一秒，這是球隊一直走到了現在的原因，也是球迷們願意陪伴我們並肩前行的信念，不是嗎？」

    明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的比賽，那麼應該怎麼辦呢？舉起雙手，繳械投降，早早地結束這場痛苦；還是握緊雙拳，舉起雙手，堅持戰鬥到最後一滴血也燃燒殆盡？

    瑞恩的比賽，還沒有結束。

    喬納森微微張開了嘴巴，茫然而麻木的眼睛裡再次出現了光芒的閃動，麻木而茫然的情緒似乎出現了小小鬆動，但一時之間卻又分辨不出具體的情緒，終究還是背負了壓力太久太久，難以立刻轉過彎來。

    陸恪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朝著病房方向示意了一下，「我可以進去探望瑞恩嗎？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會打擾他的休息和復健的話。」

    喬納森這才稍稍回過神來，卻依舊無法組織自己的語言，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只能是連連點頭表示了同意。

    陸恪這才轉過身，輕輕地推開了病房門。

    不知道是陸恪拜訪的時間剛剛好，還是因為病房安排本來就是如此，可以容納六個人的病房此時只有瑞恩一個人，他面對著窗戶，就這樣安靜地坐著，僅僅通過一個背影，無法準確地描繪出具體的表情和神態。

    剛剛陸恪和喬納森在門口停留了那麼久，瑞恩也始終一動不動。

    陸恪稍稍加重了一下自己的腳步，弄出些許聲響，提醒瑞恩有人拜訪，但瑞恩依舊一動不動地安坐著，這也使得陸恪只能稍稍拉開一些距離，為了避免驚嚇到瑞恩，腳步來到了瑞恩對面的病床旁邊，左右看了看，在病床的床沿安坐了下來，和瑞恩平行並列著。

    轉過頭，瑞恩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陸恪也無從判斷，他是否注意到了自己的到來。

    正當陸恪猶豫著自己是否應該發出了一點聲音的時候，瑞恩卻主動開口了，「……嗚嗚嗚嗚，相信，現在……嗯嗯……」他的話語有些含糊，音節和音節都黏在了一起，無法識別清楚，這讓瑞恩不由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停頓了一下。

    看不出任何舉動，似乎只是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瑞恩才再次開口，「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現在非常激動。沒有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夠和天行者坐在一起，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現在腦子裡正在尖叫著，但為了避免打擾到其他病人，我不得不強制地壓抑自己的衝動。」

    瑞恩的語速非常非常慢，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進行著，偶爾還有一些音節略顯含糊，但這一次總算是能夠聽懂了。

    陸恪沒有著急地打斷瑞恩，一直到他全部說完之後，這才輕笑了起來，「每一週，我們都有一次並肩作戰的機會，我以為你早就已經習慣了。」陸恪也稍稍放慢了語速，沒有太過刻意太過明顯，卻將節奏降低了下來，整個氣氛就不會那麼怪異。

    瑞恩嘴角輕輕扯了扯，似乎正在微笑，但又好像正在抽搐，無法分別清楚，「那是七萬名九人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刻，我只是其中一個人罷了。」

    再次停頓了片刻，瑞恩無比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唾沫，細微的動作就好像慢鏡頭的定格解析一般，一幀一幀地無比清晰。

    陸恪沒有開口，他沒有故意粉飾太平地假裝開心和雀躍，也沒有絮絮叨叨地不斷說話來分散注意力，而是始終保持了真誠和坦然的態度，注視著瑞恩。

    因為泰德-吉恩在年初養病期間告訴陸恪：我們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平等。你們眼中的噓寒問暖和積極樂觀，在我們眼中看起來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捨，因為你們已經瞭解了我們的結局。問題就在於，我不接受那是我的結局。

    完成自己的吞嚥動作之後，瑞恩才接著說道：

    「但事實的真相就是，我現在沒有辦法移動。靜坐在這裡，這就是我今天的復健運動，稍稍大動作大幅度一點的搖晃，我可能就會失去平衡，然後跌倒，然後再也站不起來。就好像現在，我想要轉頭正面看一看你，我卻不敢。

    同樣，我想要重新回到燭檯球場和所有的戰友們並肩作戰，我卻沒有辦法。這就是我的現狀了，但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漸漸接受了，只是喬納森依舊沒有辦法放棄，他總覺得，對我有虧欠，他真是一個笨蛋，他怎麼可能欠我呢？

    重新見證了49人的崛起，這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851 一縷星光


    「重新見證了49人的崛起，這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瑞恩平靜地說道，沒有怨天尤人，沒有忿忿不平，沒有憤世嫉俗，甚至沒有波瀾起伏，話語之中帶著一絲釋然，彷彿就這樣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事實上，陸恪沒有辦法反駁。因為就現在的醫療條件來說，肌萎縮側索硬化症就是絕症，沒有治癒的可能，甚至就連有效遏制的治療手段都沒有。

    哪怕陸恪知道這就是束手就擒、繳械投降，哪怕陸恪知道這就是自暴自棄、聽天由命，他也沒有辦法說，「你不能放棄希望」；也沒有辦法說，「你的結局可能有所不同」，更沒有辦法說，「再努力看看再堅持看看」，因為那都是不負責任的謊言。

    比起喬納森來說，瑞恩更加坦然，也更加平靜，卻也更加苦澀，兩年時間的苦苦掙扎，他所經歷的是旁人所無法想像的。

    人人都知道，生命的終點是死亡；卻不是人人都知道，終點什麼時候來臨。陸恪永遠都無法知道，當一個人接到了確切的死亡通知書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但他知道，哪怕是死亡來臨之前，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如同夏花一般絢爛綻放地釋放所有芳華。

    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卻因為視線落在了瑞恩那瘦弱的肩膀之上而停頓了下來，面對喬納森和面對瑞恩終究是不同的。

    陸恪的視線看向了那件十四號球衣，開口說道，「你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嗎？」瑞恩不明所以，卻也沒有辦法轉頭，陸恪不得不補充說道，「球衣上的那句話。」

    瑞恩微微愣了愣。

    這句話，瑞恩當然知道，當初喬納森親手送給他的時候，他就曾經仔仔細細地閱讀過，但在那之後，那句話就漸漸成為了球衣的一部分，與「十四號」一樣，融為一體，他卻不曾再次思考過，那一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

    「你知道，生老病死是每一個人都必須學會的課題，沒有人可以逃避，卻也沒有人可以真正地學會。即使經歷過一次又一次，我們終究還是學不會。」陸恪的視線也看向了窗外，靜靜地說道，「就好像傷病一樣，我們都知道橄欖球賽場之上的傷病在所難免，但真正發生的時候，我們還是難以接受，開始抱怨，開始抗爭，開始掙扎。」

    「死亡和離別，這是早早就注定的事情，所以每個人都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在有限的旅程之中綻放出萬丈光芒，試圖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但遺憾的是，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夜空之中璀璨閃耀的巨星，而其他都是微弱而渺小的光芒，普通而平凡，它們的消失，似乎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

    「但人們卻忘記了，如果沒有這些渺小的光芒，也就無法襯托出那些璀璨光芒的耀眼和偉大。」

    整個病房之中，只有陸恪一個人在靜靜地訴說著，這是一個瑞恩從來不曾見過的陸恪，沒有球場之上的果決和強勢，也沒有訓練場之上的親切和專注，就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一般，平易近人得感受不到任何光芒，但他的身上依舊綻放出那股一往無前的堅毅，如同太陽一般綻放出暖暖的光芒。

    突然，陸恪就轉過頭來，看向了瑞恩，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知道嗎？一直到現在，我都仍然在懷唸著約翰-沃德，我的大學同學。我和他一樣是陪練組出身，在大四的時候，雙雙併肩進入了替補陣容。」

    「我們的天賦都不太好，無法和洛根、馬庫斯他們相比較，更不要說卡姆-牛頓、安德魯-拉克這樣的天之驕子了。」陸恪突然就變得興致勃**來，「但就是約翰，在2010年ncaa收官之戰上，最後時刻，我和他連線成功，完成了絕殺，擊敗了南加州大學特洛伊人，上帝，那一次接球，他簡直就是小飛俠彼得-潘，整個人幾乎就要騰飛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即使那已經距離現在好久好久，但每一次回味起來，陸恪還是忍不住細細地咀嚼，那些青春那些肆意那些張揚，現在依舊曆歷在目。

    「然後呢？」瑞恩也忍不住開口詢問到，因為他不曾始終聽過約翰-沃德這個名字，2011年選秀大會之上，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最著名的三個火槍手就是舊金山49人現在的鐵三角，卻沒有約翰-沃德的身影。

    「他退役了。」陸恪輕描淡寫地說道。

    「啊。」瑞恩的驚呼聲就這樣輕溢了出來。

    陸恪卻絲毫沒有落寞的哀傷，「好萊塢的童話，我一個就已經足夠了。」這自我打趣的調侃，讓瑞恩也是忍俊不禁。

    「約翰的天賦還是有限，現在白人外接手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即使他參加了那一年的選秀，很有可能也是落選。所以，深思熟慮之後，他選擇了退役，將那些美好永遠地留在了大學賽場。」陸恪接著把故事說完了。

    沒有跌宕起伏，沒有驚濤駭浪，甚至平靜得有些無聊。現實終究不是電影和。

    「但對於我來說，約翰永遠是我回憶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陸恪嘴角的淺淺笑容帶著一抹堅韌不拔的光芒。

    突然，瑞恩就好奇地詢問到，「甚至比洛根和馬庫斯還要重要嗎？」

    陸恪啞然失笑，但還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起來，最後點點頭給予了肯定，「是的。對於我和約翰來說，洛根、馬庫斯也曾經是遙不可及的主力球員，當然，我和洛根認識了將近一輩子，我們的友誼是不可取代的。但在訓練之中、在橄欖球之中，我和約翰同為陪練球員出身，這種經歷都是無可取代的。」

    說完之後，陸恪抬起右手，指了指瑞恩的球衣，「這就是那句話的意思。」

    瑞恩低下頭，在肩頭找到了那句話：

    「致瑞恩-鮑德溫，

    若他們說，誰會在乎又一道光芒熄滅，在漫天億萬繁星之下，它正閃爍？是的，我在乎。

    陸恪。」

    不由自主地，瑞恩就輕聲念出了這句話，那些熟悉的音節拼湊在一起，演變出了截然不同的韻律，妙不可言。

    陸恪的話語緊接著響了起來，「是的。在漫天億萬繁星之下，又有誰會注意到一道光芒熄滅呢？在浩瀚宇宙的滄海一粟之中，又有誰會注意到一段生命的終結呢？」

    瑞恩突然就意識到，這就是自己。

    他慢慢地、慢慢地轉過頭去，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整個人都顯得無比艱難；但他卻沒有放棄，堅定不移地做完了整個動作，視線牢牢地落在了陸恪的臉上。

    終於，他終於對上了陸恪的眼睛，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明亮眼睛。

    「是的，我在乎。」陸恪如此說到。

    不由自主地，瑞恩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是的，我在乎。他喜歡這句話。

    沒有什麼長篇大論，也沒有什麼高深道理，甚至沒有提起瑞恩的病情，但那股汩汩作響的亢奮和激動卻正在瑞恩的懷抱之中湧動沸騰著。因為此時此刻，陸恪的話語再次喚醒了瑞恩的熱情：

    他是一名球迷，不是病患，只是一名純粹的球迷，舊金山49人的球迷。

    果然，陸恪緊接著說道，「瑞恩，這是屬於我們的賽季，我們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之上，我們還將堅持不懈地繼續下去，朝著最終的目標一路走下去，並且期待著能夠走到終點。我是這樣認為的，那麼你呢？」

    陸恪的笑容是如此堅定又如此燦爛，「我希望九人們能夠陪伴著我們一路走下去，我的意思是，每一位九人，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位，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每一位。」

    瑞恩的眼底不由浮現出了濃濃的笑意，「你的意思是，我是微不足道的一道光芒？」

    陸恪張嘴，「……」

    那瞠目結舌的表情讓瑞恩爽朗地笑了起來，儘管笑聲顯得有氣無力，似乎正在努力控制，避免自己的呼吸紊亂，但那個熟悉的瑞恩還是重新回來了。

    陸恪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難道你不想要看到我們重新登上巔峰嗎？」

    「你是說，今年？還是明年？給我一個期限，否則如果你說是十年登上巔峰，那估計我會比較困難。」瑞恩又開始開玩笑了，自嘲的話語讓人忍俊不禁。

    陸恪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進一步地說道，「如果我們進入了超級碗，你願意到現場來觀賽嗎？」

    瑞恩靜靜地注視著陸恪，同樣拒絕讓步，「你是說今年嗎？」

    這一次，陸恪沒有回答，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交換著視線，互不相讓，但最後，還是陸恪敗下陣來他怎麼能夠和病人計較呢？他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表達一下自己的寬容胸襟，「我期待著你前來現場的那一天。」

    陸恪離開了，他沒有在醫院停留太久，悄悄地出現，而後悄悄地離開。

    喬納森親自護送著陸恪離開了醫院，從開始到結束，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陸恪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醫院。

    重新回到病房，瑞恩依舊安坐在床沿，似乎聽到了動靜，他就主動開口詢問到，「喬納森，是你嗎？我現在肌肉有些發麻了，可以麻煩你幫助我一下，重新坐到床/上嗎？還有，你不是過去拿筆記本和鉛筆嗎？我應該開始今天的復健了。」

    喬納森站在原地，鼻頭猛地發酸起來，卻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連連點頭，「好。好。我這就過來幫忙。」

    註：那句話語來自林肯公園（linkin-park）的一首歌，「又一道光（one-more-light）」，希望永遠沉睡的查斯特-貝寧頓能夠尋找到內心的安寧。

灣區之王 852 斯台普斯

    坐落於洛杉磯的斯台普斯球場無疑是北美最受矚目也最受歡迎的場館之一，因為球館位於群星雲集的洛杉磯，毗鄰好萊塢的優越地理位置使得這裡常年籠罩在星光之下；因為球場是nba頂尖人氣球隊洛杉磯湖人的主場，親眼見證了一個王朝的崛起；還因為休賽期期間，這裡是全美最為頂尖的演出場地，演唱會、拳擊賽、慈善活動等等。

    如果說，東海岸有麥迪遜廣場花園，那麼西海岸就有斯台普斯，兩座頂尖綜合娛樂場館遙遙相對，成為了北美娛樂產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

    十月份依舊是nba的休賽期，距離新賽季重燃戰火還有一段時間，但斯台普斯球場的熱鬧卻是一年四季全年無休，每一週每一天都保持著活動滿檔，今天也不例外，又一次地，這座頂尖場館成為了全美矚目焦點。

    只是，這一次的情況有些特別，不是因為籃球或者冰球，也不是因為拳擊或者演唱會，而是因為橄欖球。

    作為美國第二大城市，1994年，洛杉磯公羊和洛杉磯突襲者先後搬遷離開，在那之後，橄欖球就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片空白，缺少一支nfl職業球員，這對於市政廳來說是種是一大遺憾，每一年各大城市投入北美第一運動的狂歡熱潮時，洛杉磯總是稍顯落寞。

    事實上，洛杉磯和紐約一樣，這樣的頂級球市始終是體育職業聯盟地矚目對象，但洛杉磯的情況又稍稍有些特殊。

    前提條件是，曾經兩次作為奧運會主賽場的洛杉磯紀念競技場是這座城市的橄欖球舉辦場地，撇開這座場地將近九十年的漫長歷史而導致的年久失修不說，這是全美觀眾容量最大的場地之一，足足可以容納九萬多名觀眾，僅次於玫瑰碗。

    歷史上在這座城市駐紮的兩支球隊卻遇到了不同的問題。

    洛杉磯突襲者搬遷過來之後，戰績斐然，1984年一月勇奪了第十八屆超級碗的冠軍，但球隊卻在場外陷入爭議，球隊銀色和黑色的配色與洛杉磯的街頭黨相同；更為重要的是，體育場管理委員會始終沒有兌現為球場增加頂級包廂的承諾，球場的維修也進展緩慢，一怒之下，球隊就再次搬遷離開了。

    洛杉磯公羊搬遷過來時是聯盟頂級球隊，並且持續保持了強大競爭力，七十年代連續八年殺入季後賽，開創了一個時代，但因為洛杉磯紀念競技場的規模太大，球票很難全部賣完，導致轉播商不喜歡播放公羊隊的比賽，而且球場位於洛杉磯市區最為危險也最為混亂的南部，周邊停車問題更是老大難。

    公羊隊老闆屢次試圖說服洛杉磯市政廳建立一座新的球場，卻沒有能夠成功，為此，他們甚至搬遷到了洛杉磯東南部郊區的阿納海姆斡旋，卻依舊沒有能夠打動當地政/府，拒絕新建球場增加市政廳負擔。無奈之下，球隊前往了聖路易斯。

    換而言之，年久失修並且規模龐大的洛杉磯紀念競技場成為了最大問題，在這之外，洛杉磯的昂貴開銷費用也遠遠比小城市要更加嚴苛繁重，即使是聯盟最為頂尖的球隊，每週一場的常規賽也難以長時間地吸引到九萬名觀眾的出席，這對於球隊經營提出了嚴峻的考驗。

    畢竟，全世界範圍裡，像溫布利球場那樣可以容納九萬名觀眾又長盛不衰的場地，屈指可數。

    於是，這才導致了洛杉磯在過去二十年時間裡始終不曾擁有一支nfl球隊。儘管如此，自從洛杉磯突襲者搬往奧克蘭之後，這座城市缺少了一支頂級職業橄欖球球隊就成為了多方考慮的問題。

    對於洛杉磯市政府來說，擁有一支頂級職業聯盟的球隊，對於經濟的帶動以及周邊產業的影響都是難以估量的，洛杉磯湖人就是最佳典範；對於nfl聯盟官方來說，洛杉磯的龐大球市也是他們始終覬覦的對象，芝加哥、休斯頓、紐約等大城市都已經證明了頂級球市的無限潛能。

    同樣，對於三十二支球隊來說，他們也期待著洛杉磯能夠加入聯盟，進一步擴大聯盟版圖，對於帶動整個聯盟的收益都有著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

    但是，洛杉磯紀念競技場的問題卻始終橫亙在大家面前，急需解決。

    2007年，洛杉磯市長就公開宣佈，他們將為nfl搬遷到洛杉磯的政策作出調整，他們將嘗試探索其他選項。

    今年的九月末，洛杉磯市議會以全票通過批准了一項提議建立農夫球場，這座全新的球場將吸引一支nfl球隊能夠搬遷到這裡，球場將於2016年完成建設並且投入使用，球場坐落在城市中心，完美地融入當地人民生活之中。

    可以說，雖然這座城市現在沒有一支職業橄欖球球隊，但橄欖球卻從來不曾真正地遠離這裡，更不要說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與南加州大學這對naa的宿敵交鋒了，每一年的對決都是整座城市的狂歡之日。

    今天，橄欖球再次與洛杉磯聯繫在了一起。

    當勞力士宣佈即將在斯台普斯球場召開一場正式新聞發佈會，並且向所有主流體育媒體發出了尊貴邀請函，表示這將是勞力士在北美職業體育賽場的一次重要突破時，人們並沒有朝著橄欖球身上聯想，更多還是猜測著洛杉磯湖人、科比-布萊恩特等等潛在的可能。

    浮想聯翩之餘，隨後業內就傳出了進一步的消息：

    勞力士的新聞發佈會與橄欖球有關，羅傑-古德爾將以特邀嘉賓的身份出席新聞發佈會。

    轟！

    剎那間，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各式各樣的猜想層出不窮

    上賽季，nfl總裁羅傑-古德爾就在一封公開信之中明確表示，聯盟會優先考慮在洛杉磯興建球場的事宜，期待未來能夠有一支球隊重新回到這座城市；本賽季，洛杉磯市議會就給予了積極的響應，全票通過全新球場提案。

    自然而然地，人們就聯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

    難道，勞力士要冠名全新球場？這是不是意味著，聯盟將有一支球隊遷往洛杉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更進一步，勞力士是不是參與其中了？那麼，勞力士是否還將更進一步地參與到nfl的贊助之中呢？甚至於，現在事情就已經有了初步眉目？

    所有的想法就開始沸騰了起來。

    可以肯定的是，這勢必將是重磅！絕對重磅！

    傑伊-福克斯早早地抵達了斯台普斯球場，門口廣場之上車水馬龍的景象著實熱鬧不已，他甚至可以看到電視台的演播車，福克斯、espn、nb，頂級公共網足足來了三家，份量十足；而體育主流媒體更是數不勝數，粗粗一個掃瞄的估量，到場媒體數量就至少達到了三位數。

    這是目前為止傑伊職業生涯最盛大的新聞發佈會。

    走進斯台普斯球場的場館，橡木舞台、藍布長桌、移動坐席、洶湧人潮……還有一面搶佔了所有視線的超大勞力士品牌標誌背板，淺藍色為主色調、酒紅色為點綴、間或可以看到淡粉色和薄荷綠的鑲邊，當然還有勞力士最為經典的金色，簡潔利落、典雅大方、雍容華貴。

    置身於如此裝置環境之下，所有議論聲都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音調，只剩下息息索索的聲響，但視線交錯之間的炙熱和亢奮卻正在汩汩沸騰著，可以清晰地察覺到，每一個人都有著無法掩飾的激動與雀躍。

    即使對於他們來說，「勞力士」與「nfl」這兩個詞語的相遇碰撞，也是火花四射的。

    傑伊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巡視了一番，三百家，至少有三百家媒體，甚至還要更多，熙熙攘攘地將視線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擠滿了，隨意清點一下，幾乎叫的出名號的體育媒體都已經抵達了現場，同樣，能夠排的上號的頂級綜合媒體也都沒有缺席。

    以「洛杉磯時報」為例，他們足足派出了五名記者，包括傑伊在內。所有的媒體都給予了最高規格的待遇。

    「所以，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勞力士的這次消息真是一點點風聲都沒有，似乎是最高級別的保密，任何方式打探都沒有絲毫消息，你們有消息嗎？」

    這個問題得到的回應就是一連串的搖頭。

    「好吧，看來勞力士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視。這……應該是好消息吧？」

    「你們說，勞力士會不會贊助nfl的官方計時器？這樣一來，這就是勞力士和四大聯盟的第一次官方合作？」

    「哇哦，有史以來第一次。這絕對是重磅。」

    「不對不對，如果是聯盟官方合作，羅傑-古德爾絕對不會如此低調，聯盟辦公室肯定會放出風聲來的。」

    「難道真的是球場？這也太誇張了吧，勞力士看起來對球場不感興趣的樣子。」

    「還是說……湯姆-佈雷迪？」

    「佈雷迪現在還有手錶合約呢。」

    「那就是阿隆-羅傑斯？」

    ……

    熙熙攘攘的討論聲之中，旁邊也有人注意到了傑伊的到來，自如地開口詢問到，「嘿，傑伊，你有消息嗎？」

    傑伊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我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消息還沒有洩露蛛絲馬跡，整個北美地區就已經轟動了。

灣區之王 853 重磅新聞

    傑伊-福克斯忍不住抬起頭望向了四周，熙熙攘攘的人潮有增無減。

    除了紙質媒體和網絡媒體記者們、電視台工作人員們，還有聯盟工作人員、勞力士官方工作人員等等，偌大的空間之中浩浩蕩蕩地聚集著越來越多人，轉眼就已經突破了一千人之數，並且還沒有任何停下來的勢頭。

    籃球場範圍之內已經演變成為了一個演唱會內場式的空間，正前方是舞台，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一個球場；剩餘三分之二則是站立搖滾區，所有頂尖媒體都聚集於此，密密麻麻的人群將整個場地圍堵得水洩不通。

    其他出席參加者們則以扇形的方式，順著觀眾坐席一路蔓延開來。

    相較於斯台普斯球場足足可以容納一萬八千名觀眾的吞吐量，今天到場的人數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但此時此刻卻有一種視線裡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擠得滿滿噹噹的錯覺，那種浩浩蕩蕩沸騰起來的滾滾熱潮正在佔據球場的每一寸空間。

    儘管所有媒體都預料到了今天的盛況，但真實情況還是遠遠地超出了預期。

    年初，傑伊參加過超級碗的賽前新聞發佈會，現場熱鬧已經是難以想像了，但和今天的規模比較起來，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這才是足以改變整個聯盟未來命運級別的超級新聞發佈會現場，級別和待遇都足足高了兩個檔次。

    連帶著，傑伊也不由隱隱地亢奮起來。

    「傑伊，傑伊，剛剛傳聞說，特倫特-巴爾克也抵達了現場，這是怎麼回事呀？」同僚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一臉期待地注視著傑伊，第一時間播報八卦的最近更新情況。

    特倫特-巴爾克，舊金山49人的球隊經理。

    傑伊卻是眨了眨眼睛，慢了半拍，猛地站了起來，「特倫特？他過來幹什麼？」下意識地就開始在四周打量起來，隨即才意識到，特倫特肯定不在現場，否則氣氛早就已經爆炸了，怎麼可能還是現在的躍躍欲試呢？

    「你也不知道？剛才過去詢問』舊金山紀事報』的那群傢伙，他們也都說不知道，我們還以為他們是在裝傻呢，現在你的反應來看，難道真的大家都沒有收到風聲嗎？這又不是獨家新聞，為什麼捂得那麼緊？我現在突然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了。」

    同僚們嘰嘰喳喳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傑伊的滿頭問號卻是越來越多，為什麼舊金山49人會出現在今天的現場？「只有特倫特嗎？還是其他球隊經理也出席了？」

    「不知道。現在大家都在打探，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剛剛好像還有人看見了傑瑞-瓊斯，但暫時無法確定。」

    「什麼？」

    儘管是「暫時無法確定」，但周圍一圈的所有人都還是同時驚呼出聲，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資深記者也沒有能夠隱藏自己的驚訝。

    傑瑞-瓊斯，達拉斯牛仔的老闆。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一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牢牢地將牛仔隊的利益掌握在手心裡，他甚至可以稱得上全世界範圍內最出色也最頂級的職業球隊老闆之一，甚至去掉「之一」也沒有太多問題，直到現在，nfl的發展如此成熟完整，但達拉斯牛仔依舊是聯盟唯一一家能夠自主銷售所有球衣以及周邊的球隊。

    其實，聯盟其他三十一支球隊的老闆屢屢想要聯合契合，強制剝奪瓊斯的球隊經營權，通過一系列法規逼迫瓊斯必須出手轉讓達拉斯牛仔，但他們的合縱連橫卻總是無法成功，瓊斯的手段與計謀可見一斑。

    最直接的寫照就是，除了nfl之外的其他北美三大聯盟的職業球隊老闆們，不少人都先後公開表示渴望成為「傑瑞-瓊斯」。

    如果今天瓊斯出現在了新聞發佈會現場，那麼事情的複雜程度就超乎想像了

    到底是什麼利益，能夠吸引瓊斯親自出馬呢？

    新聞發佈會還沒有開始，期待值就已經破表了。

    「女士們，先生們。女士們，先生們！」舞台之上傳來了禮貌的提醒聲，所有人紛紛順著聲音望了過去，「還請落座，今天的新聞發佈會馬上就要開始。我是今天的主持人，瑞安-西克萊斯特（ryan-searest）。」

    瑞安-西克萊斯特，「美國偶像」的主持人，憑藉著這檔風靡全球的真人選秀節目鼻祖，自2002年開始，西克萊斯特擁有了一個輝煌的職業生涯，並且在這之後主持了超級碗賽前秀、格萊美、艾美獎、金球獎等頂級節目，現在依舊是最為頂級的主持人之一。

    主持人的登場，再次為今天的新聞發佈會增添了一絲熱情與好萊塢毗鄰的天使之城也首次展現出了屬於明星的耀眼光環。

    陸陸續續地，現場的躁動就平復了下來。

    整個斯台普斯球場漸漸黑暗下來，只留下最後一盞聚光燈籠罩在舞台之上，西克萊斯特也正式開始了自己的主持，簡單地介紹了勞力士與體育的淵源，還有勞力士與美國四大體育聯盟的歷史，並且以詼諧幽默的語調讓現場氣氛活躍起來。

    「讓我們掌聲歡迎，勞力士駐美國分部的市場部總經理沃爾夫岡-穆勒先生。」西克萊斯特舉起右手發出了邀請，今天的主角終於登場了。

    當沃爾夫岡和西克萊斯特正在舞台之上簡單問候交流的時候，現場記者們卻開啟了雷達，持續不斷地搜索著：

    羅傑-古德爾呢？傑瑞-瓊斯呢？特倫特-巴爾克呢？在這之外，nfl還有什麼重要人員出現嗎？

    不過，沃爾夫岡卻是一個乾脆利落、簡潔明了的個性，寒暄客套的交流僅僅持續了一會，隨後就切入了主題，毫無預警地就徐徐揭開了神秘面紗，以至於全場的記者們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毋庸置疑，橄欖球是全世界最具冒險精神、最具挑戰意義、也最具合作概念的體育運動之一，這股永不放棄、抗爭到底的精神恰恰是勞力士一直遵循的信念。勞力士始終在尋求著與橄欖球合作的機會，今天，我們就找到了這樣的時刻。」

    官方確認！

    不是依靠羅傑-古德爾的現身而揣測出來的可能，而是正式官方給予了實錘證明。

    沃爾夫岡的話語僅僅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記者們的亢奮就不由緩緩地滿溢出來了，這對於nfl來說，絕對是超級重磅的消息，勞力士這樣的頂級贊助商，足以和耐克、百事可樂這樣的巨鱷相提並論

    甚至還要更勝一籌。

    因為勞力士始終主打高端競技體育市場，對於籃球、足球、橄欖球這樣更加普及化也更加平民化的運動，合作機會還是相對少一些。從今天開始，勞力士確定與橄欖球展開合作，那是不是意味著，未來類似的合作還將有更多可能呢？

    那麼，勞力士之外，其他頂尖品牌是否也會聞風而動？

    對於這些頂尖巨鱷來說，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將對產業發展以及經濟動向產生不可估量的指引作用。就好像今天的勞力士進軍橄欖球產業一樣，這就是典型的突破之舉。

    沒有人可以例外，視線交錯之間就已經開始亢奮起來了。

    沃爾夫岡可以隱隱地感受到那股湧動的熱潮，所有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這恰恰就是勞力士希望達到的效果，他持續地講述了下去。

    「對於勞力士來說，我們永遠關注的是那些挑戰自己、戰勝自己、堅持自我並且最終超越自我的故事，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同時也是我們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為此，我們著實想不到比這位球員更加合適的代表人物了。」

    等等。

    什麼？代表人物？什麼代表人物？什麼球員？

    記者們的思緒還沒有來得及轉動，沃爾夫岡也沒有繼續製造懸念，因為之前的懸念已經夠多了，現在他所需要所的就是宣佈答案，而不是持續吊胃口，「在這裡，勞力士熱情地歡迎，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陸恪先生，加入我們的大家庭，成為勞力士的一份子。」

    什麼？

    什麼！

    怎麼回事？

    剛才發生了什麼？

    誰的名字來著？

    事情為什麼有點不太對勁？

    全場懵逼，一雙雙眼睛都木訥而呆滯地望向了舞台。

    此時，鼓點就敲響起來，所有燈光熄滅，聚光燈指向了舞台左側，所有視線都條件反射地齊齊跟隨著移動了過去；然後，他們就看到了身著一襲海軍藍西裝搭配白色襯衫的陸恪，器宇軒昂、身姿挺拔地出現在了聚光燈之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上了舞台。

    陸恪？

    陸恪！

    居然真的是陸恪！

    上帝，哦，見鬼的上帝！誰能夠想到，勞力士進軍橄欖球的第一步居然是陸恪！

    難怪勞力士要故弄玄虛、嚴守秘密！難怪！

    現在所有答案都揭曉了：

    這絕對是重磅新聞！不僅僅在nfl之中，即使在整個北美市場之中都是驚天動地的絕對新聞！從瞄準了高端市場的勞力士，到nfl獨一無二代表的陸恪，二者之間的強強聯合甚至是足以改變未來市場走向的一次合作，甚至比起當初姚/明的狀元秀還要更加轟動，並且更加具有商業方面的意義。

    坐在原地的傑伊已經徹底目瞪口呆了，下巴不由就脫臼下來，旁邊的同事們紛紛拍打著他的肩膀，表示著震驚和抱怨，但傑伊卻已經無暇顧及，腦袋完全當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注視著陸恪的身影。

    許久許久。

    傑伊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話：草！居然不把獨家給我！該死的斑比！

灣區之王 854 展現魅力

    「草！居然不把獨家給我！該死的斑比！」

    傑伊忍不住就吐槽起來。

    如此重磅的新聞，如果可以提前爆料獨家，那絕對就是驚天動地、橫掃千軍；但陸恪居然嚴嚴實實地閉嘴不談，甚至就在前兩天，他們還互相通過電話，約了休賽周見面吃飯的時間，而陸恪一點點口風都沒有透露出來，就連一絲一毫的異常都沒有。

    不過，吐槽歸吐槽，傑伊還是能夠理解陸恪的。

    此類級別的新聞，勞力士提前制定了宣傳方案，為了製造神秘感和懸念感，他們肯定不會讓陸恪透露任何風聲的，說不定還簽署了保密合同；即使是朋友，陸恪也不能隨隨便便地破壞規矩，更何況，即使陸恪告訴了傑伊，「洛杉磯時報」也不敢冒著觸犯相關保密條例的危險刊登出來。

    吐槽完畢之後，傑伊也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越想就越好笑，越想就越歡樂，真心實意地為陸恪感到開心

    從默默無聞的陪練球員，發展到現在首屈一指的頂級巨星，傑伊全程參與、全程見證，那種喜悅和滿足是無可取代的。有一點可以百分百確認的是，他永遠都是陸恪和洛根堅定不移的支持者。

    於是，傑伊站立了起來，用力地拍打著雙手，為陸恪送上了熱烈的掌聲，這是榮耀時刻，這是輝煌時刻，這也是歷史時刻，掌聲就是最好的祝福與回應。

    錯愕與驚訝的情緒漸漸消散，掌聲響動起來，記者們終於陸陸續續地回過神來，隨後就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又是荒謬又是好笑，那種緊繃而僵硬的氣氛就慢慢地消融瓦解，反而是變得輕快起來，隨後，掌聲就變得越來越洶湧。

    雷鳴般的掌聲，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席捲而至，並且還在節節攀升。

    西克萊斯特試圖把節奏緩下來，正式地歡迎陸恪的到來，但他嘗試了兩次，話語都被淹沒在了滔滔不絕的掌聲之中，這讓西克萊斯特不由露出了笑容，轉頭看向了沃爾夫岡和陸恪，流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高高挑眉地表示了驚嘆。

    誰能夠預料到呢？一場新聞發佈會卻正在演變成為一場球迷見面會。

    掌聲之中，夾雜著口哨聲和歡呼聲，氣氛正在變得越來越熱烈、越來越瘋狂，屬於競技體育的那一面慢慢地釋放了出來，比起娛樂產業來說，更加純粹更加簡單也更加專注，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熱血沸騰起來。

    西克萊斯特也不例外。

    「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歡迎陸恪！」掌聲轟鳴終於稍稍平復了一些，西克萊斯特故意以一種復古口號的方式做出了入場介紹，老派作風放在此時此刻，帶出了一種奇妙的幽默感，然後，全場掌聲就再次洶湧起來。

    斯台普斯球場似乎再次回到了洛杉磯湖人主場比賽的時刻。

    待掌聲再次漸漸平復下來之後，西克萊斯特再次做出了正式介紹，「陸恪。陸恪陸恪陸恪。我的發音是正確的吧？」不是盧克，而是陸恪，西克萊斯特用奇怪的語調重複著陸恪的名字，然後笑盈盈地說道，「為了這一刻，我練習了許久，請告訴我，我的努力方向是正確的。」

    「對於我來說，努力的過程和動作就是最好的誠意。」陸恪狡黠地做出了回應，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但還是給予了西克萊斯特積極的聲援。

    這就是訪談的智慧。

    西克萊斯特採訪過無數對象，瞬間就瞭然地收了收下頜，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今天新聞發佈會的主角，勞力士與陸恪，現在都站在了舞台之上，陸恪，你是否意識到了，這將是勞力士歷史上第一次與橄欖球的官方合作？」

    「我以為，當我的雙腳站在聯盟球場之上的時候，每一個腳步都是創造歷史。」陸恪以一個自我調侃做出了回答：既然每一個腳步都是歷史，又何必每一次都專門強調呢？

    現場滿滿噹噹的記者們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因為他們就是那群天天統計「歷史記錄」的人，陸恪不僅是在自我調侃，而且還是在調侃記者。大家都紛紛發出了低笑聲。

    隨後，陸恪話頭一轉，又重新回到了正經軌道之上，「無疑，勞力士是世界上最好的鐘錶品牌之一，就我個人來說，我願意把後綴去掉。每一支手錶背後的故事都是真誠而美好的，時間記錄下了我們的生命腳步，而勞力士則銘刻住了時間的痕跡。勞力士能夠成為我的故事的一部分，並且陪伴著我一起書寫後面的故事，這是我的榮幸。」

    「哇哦。」西克萊斯特不由自主地就發出了感嘆聲，雖然人人都知道這是恭維之詞，每一次的品牌贊助新聞發佈會之上的必備時刻；但陸恪的用詞與方式，卻著實讓人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絲毫沒有刻意與虛偽之感。

    陸恪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聲感嘆，停頓了下來，轉頭投去了目光，打趣地說道，「怎麼樣，公關稿件的背誦還算嫻熟嗎？」

    不僅是西克萊斯特，就連沃爾夫岡都歡快地大笑了起來，現場氣氛完全沒有同類新聞發佈會的死板和僵硬，優雅而風趣、年輕而自由，在創造歷史的特殊時刻，記憶頓時就變得斑斕繽紛起來。

    陸恪又收回視線，再次看向了正前方，接著說道，「至於勞力士和橄欖球的首次合作，就我個人來說，我並不意外，它們都是堅持不懈挑戰自我的典型代表，我始終相信著，它們的本質是相同的，這也恰恰是體育與時間之間的關係。」

    簡單兩句話之後，陸恪故意停頓了半拍，這才接著說道，「好了，官方回答語錄到此為止，在大家厭煩之前，我們還是保持著現有氣氛的歡樂吧。」

    又是一個打趣，現場再次哄笑了起來，就連沃爾夫岡也過來湊熱鬧，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確定嗎？我寫給你的演講稿已經全部發表完畢了？有些關鍵信息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在笑聲之中，陸恪則是平伸出了右手，稍稍左右翻轉了一下，示意讓沃爾夫岡稍安勿躁，他之後會見縫插針地完成任務的，那明目張膽的「暗示」成功地讓現場響起了又一波的掌聲和口哨聲。

    西克萊斯特又緊接著好奇地詢問到，「作為nfl之中，第一位與勞力士簽約的職業球員，你認為到底是你身上的什麼特質促進了這一次的合作呢？」

    陸恪微蹙起了眉頭，一臉驚訝的表情，「你確定我們要討論這個話題嗎？」

    潛台詞就是：亞裔球員，這難道不是明擺的嗎？

    如此自黑，全場記者們都著實是忍俊不禁，同時也敬佩著陸恪的睿智與大膽，輕描淡寫之中就主動提起了這個敏/感話題，牢牢地把握住了主動攻擊和主動防守的權利。

    但陸恪卻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一般，緊接著說道，「首先我可以確定，不是冠軍頭銜的數量。」

    西克萊斯特沒有忍住，再次笑出了聲。

    「我想，也許剛才沃爾夫岡的話語就是答案，我的故事。」幽默過後，陸恪就再次嚴肅認真了起來，「我期待著勞力士能夠記錄下我的故事。」

    緊接著，沃爾夫岡也補充說道，「同樣，勞力士也希望成為陸恪故事的一部分。」

    西克萊斯特主動送上了掌聲，連帶著現場的掌聲也再次響起。

    一貫枯燥乏味的贊助代言新聞發佈會，今天卻真正地展現出了陸恪的睿智與幽默，不僅僅是智商，還有情商，這名舊金山49人的二年級四分衛，正在一步一步地展現出自己的獨特魅力，再次證明了他的市場潛力還將擁有更多可能。

    隨後就是拍照環節。

    陸恪佩戴著專門訂製的勞力士手錶，站在了品牌標誌背板面前，接受閃光燈的洗禮。

    這讓陸恪回想起了大學畢業典禮。

    進入聯盟一年多時間以來，這是陸恪第一次西裝革履地出席新聞發佈會，從襯衫到領帶，從領帶夾到口袋方巾，從襪子到皮鞋，所有的所有都裝備齊全，一絲不苟；同時，這也是陸恪第一次單獨接受如此人數眾多記者的拍照。

    無論是國聯決賽的賽前新聞發佈會，還是安德瑪的簽約新聞發佈會，全部都無法和今天相提並論。當然，即使是整個聯盟之中的所有記者活動，幾乎也都無法和今天相媲美。

    浩浩蕩蕩的閃光燈如同傾盆暴雨一般宣洩而下，密密麻麻得如同銀色瀑布一般，嚴嚴實實地將陸恪包裹其中，那灼熱而尖銳的光芒讓眼睛幾乎就要睜不開，只覺得瞬間曝光，然後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一個個閃爍的光斑在無盡漆黑之中快速移動。

    陸恪的腦海之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可以佩戴墨鏡嗎？

    新聞發佈會的最後，則是簽約儀式。這是留給記者們拍照的公式簽約，陸恪和沃爾夫岡做出簽字的姿態，簽署合約之後，握手展示合同，正式確認雙方完成了合作協議的簽署；但這依舊不是結束，更為準確來說，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高/潮。

    因為，記者提問環節就要來了。

    全場將近一千名記者全部都在摩拳擦掌、苦苦等候著呢。

灣區之王 855 史無前例


    「所以……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陸恪依舊如同好好學生一般，挺直腰桿、打開胸膛、目光平直，端端正正地坐在新聞發佈會長桌的背後，嘴角帶笑地注視著正前方密密麻麻的記者們，那不慌不忙、沉著冷靜的姿態，即使面對著很有可能是nfl聯盟歷史上最隆重的新聞發佈會之一，也沒有任何緊張或膽怯。

    反觀眼前的記者們，他們卻是躁動不安、急躁難耐，彷彿每一個人的坐墊都在哈利-波特的魔法之下變身成為了刺蝟一般，幾乎沒有人能夠穩穩地安坐著，在你來我往的交鋒之中，反而是隱隱地落了下方，彷彿他們才是落於下風的那一方，全然沒有無冕之王的鎮定與從容。

    提問環節已經走到了死胡同。

    翻來覆去全部都是似曾相識的問題，所有的攻擊和刺探都完全沒有任何效果，陸恪的防守可謂是滴水不漏，不經意間的還擊更是讓記者們啞口無言、束手無策。

    當然，記者們可以抱怨，品牌贊助新聞發佈會本來就缺少噱頭和亮點，所有的切入點都中規中矩、乏善可陳，他們的攻擊空間十分有限：種族話題不能提，落選話題提太多，冠軍話題太直白，資質問題又敏感，這就等於他們被束縛住了手腳，根本無法展開。

    但記者們都心知肚明，這些都是藉口。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剛剛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兩次。如果這位記者因為新聞發佈會太過無聊而錯過了那些重點，我想，我也就沒有必要再次回答了，因為答案還是一樣無聊。」

    這就是陸恪剛剛面對問題的回答，不是那種怒氣衝衝又或者橫衝直撞的方式，而是輕鬆寫意、遊刃有餘、笑容滿面的方式，連消帶打地，又是調侃又是打趣，又是自嘲又是譏諷，就這樣把記者們卡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

    現場一片沉默過後，陸恪露出了一個禮貌而得體的笑容，說出了剛才那句話，「所以……」故意長長地停頓了下來，就彷彿高中生準備離開餐桌的時候，狡黠而機靈地朝著父母投去了視線一般，「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明是陸恪佔據了全面上風，此時卻故意擺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現場記者們真是七竅生煙、哭笑不得，卻又偏偏說不出話來。

    然後，陸恪就禮貌地微微躬身，禮儀周全地表示感謝，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離開，重新將舞台交給了西克萊斯特和沃爾夫岡，結束了自己今天的全部任務。

    再次成為記者矚目視線的西克萊斯特目送著陸恪離開的背影，「呃，我不太確定這是不是我的個人錯覺，但就我個人而言，陸恪讓我聯想起了羅傑-費德勒。」

    「哈。」沃爾夫岡忍俊不禁地就輕笑出了聲。

    西克萊斯特不明所以地投去了詢問的視線，沃爾夫岡卻是連連擺手表示了否認，沒有展開解釋，西克萊斯特也沒有進一步強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上，「當然，費德勒已經成為了歷史上最偉大的網球球員之一，現在，留給陸恪的道路還非常非常漫長，但可以肯定的是，從今天開始，勞力士將陪伴著陸恪繼續走下去，書寫屬於他們的故事。」

    對於勞力士來說，這是一個故事。

    對於橄欖球來說，這是一段歷史。

    世界頂級鐘錶品牌與四大體育聯盟的第一次正式官方合作，勞力士選擇了陸恪。

    不是湯姆-佈雷迪，不是阿隆-羅傑斯，不是佩頓-曼寧，不是德魯-布里斯，甚至不是安德魯-拉克或者羅伯特-格里芬三世，也不是群星雲集、星光璀璨的nfl聯盟之中任意一位巨星，而是二年級生陸恪。

    更重要的是，也不是聯盟官方。勞力士選擇了與陸恪而不是聯盟合作。這一個腳步，堅定而轟動，大膽而瘋狂。

    這不僅僅是史無前例的，同時也是絕對重磅的！

    在此之前，人們對於陸恪的市場價值議論紛紛，但那一切都僅僅只是揣測和預估而已，根本做不得準，一直到今天，勞力士以實際行動向全世界證明了他們的信心，義無反顧地以一紙四年長約合同將陸恪拉入了巨星旗下。

    在此之後，陸恪的市場價值就將無法估量！

    對於一般職業運動員來說，球場表現將決定自己的職業生涯，而附加價值將決定自己的市場含金量，可以確定的是，競技表現與運動成績是重要標尺；但對於特殊運動員來說，如此基本制度卻不見得適用。

    以nba為例。姚/明和巴/特/爾，前者沒有冠軍戒指，後者有冠軍戒指，但市場價值來說，前者卻是遙遙領先。

    當然，nba和nfl還所有不同，如此類比不見得就是完全正確的。不過，至少可以證明一點，特殊情況必須特殊對待。陸恪就是這樣的特殊情況。

    在擁有了一個難以超越的新秀賽季之後，又擁有了一個堪比mvp級別的二年級半程冠軍賽季之後，陸恪已經證明了自己絕非一閃而逝的流星，這是具有跨時代標誌性意義的，之後的未來，不管表現和成績如何，他都將是nfl之中亞裔球員的絕對標竿。

    僅僅這一點，就足以確保陸恪的市場價值了。

    更何況，如果陸恪球場表現和賽場收穫還將進一步提升，那麼市場價值也勢必將水漲船高，這也正是勞力士所看中的。

    換而言之，這就是一段歷史的起點。

    新聞發佈會結束之後——準確來說，新聞發佈會還在進行之中，消息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在推特之上暴露出來，整個聯盟都浩浩蕩蕩地轟動起來，不管是不是陸恪的朋友，也不管是不是舊金山49人的敵人，所有視線都聚集了過來。

    消息的轟動程度，甚至足以和休賽期不斷刷新歷史新高的四分衛合同相媲美了，隱隱地還要更勝一籌。短短不到一個小時之內，「勞力士/陸恪」的關鍵詞就已經橫掃整個社交網絡平台以及搜索引擎網站，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勁爆的代言合同。

    繼週四夜賽和週一夜賽的連續優秀表現之後，陸恪又一次以場外話題搶佔了視線焦點，所有人都在熱議著這一次勞力士代言合同的匪夷所思，所有人都在驚嘆著陸恪不可思議地上升曲線，堪稱聯盟有史以來之最，即使是當年的庫爾特-華納都有所不及。

    當初，庫爾特-華納橫空出世之後，卻受制於傷病，遺憾地沒有能夠更進一步，開創屬於自己的王朝；那麼，現在的陸恪呢？他的未來又將如何呢？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一步一個腳印，陸恪正在穩紮穩打地顯露出了自己的巨星氣質。

    當西克萊斯特和沃爾夫岡離開了舞台，正式宣告今天新聞發佈會結束的時候，傑伊不由連連搖頭，轉過身來，準備和自己的同事們吐槽，然後就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一雙雙眼睛全部都朝著傑伊投射了過來，那赤紅赤紅的眸子就好像漫山遍野的野狼，齊刷刷地瞄準了唯一的一隻獵物，無辜的白色小羔羊，那微微張開的血腥大口正在流淌著口水，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就準備享用晚餐了。

    傑伊渾身汗毛都豎立了起來，不由吞嚥了一口唾沫。

    「呃……呃……」傑伊試圖解釋一下，但話語卻開始結結巴巴起來，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說明清楚。

    「說，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傑伊連連搖頭，「不不不，不不，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經用全身來表達否定了，但似乎還是不夠，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不退反進，正在一點一點地蜂擁過來，幾乎讓人窒息。

    「騙人！之前在燭檯球場接受採訪的時候，你就拿到了斑比的獨家專訪，一點猶豫都沒有。」

    「就是就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和斑比是校友吧？」

    「我怎麼聽說，還是室友？他和斑比、洛根都是室友。」

    「那就對了，斑比肯定透露了什麼風聲。」

    「居然如此保密，一句話都不肯說。」

    「報告無冕之王，我們之中出現了一個叛徒。」

    越來越多人，不僅僅是「洛杉磯時報」的同事們，周圍的其他體育記者們第一時間都衝刺了過來，顯然所有人都想到了一起：傑伊-福克斯那傢伙肯定知道一點什麼內幕，不能錯過，絕對不能就這樣輕易錯過。

    於是，熙熙攘攘地，所有人都開始聚集過來，再加上前來湊熱鬧的那些旁觀者們，現場就更加誇張了，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傑伊完全包圍其中，這已經不是「三堂會審」了，而是「百堂會審」，僅僅只是尖銳而灼熱的目光，就足以把傑伊殺死了。

    擺手加搖頭。傑伊正在努力地證明自己的清白，但那些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根本沒有給他太多餘地，這讓傑伊不由哀嚎起來：該死的斑比！真是交友不慎！他決定，從今天開始，他和斑比就正式絕交，是的，絕交！

    「絕交！」

    ……

    三個小時之後，傑伊如同流浪乞丐一般，悄悄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偷偷摸摸地給那個熟悉的號碼發送了一條短信：

    你欠我一次專訪。你知道的！否則，我就把你當初練習瑜伽的劈叉照片賣給tmz！聽到了嗎？啊！聽到了嗎！嗚嗚嗚，真是交友不慎，剛才有人把我的衣服都扯破了！我的屁股好痛，我的手臂也好痛，我的頭髮都要被拔光了，草，我不想要變禿頭！

856 金字塔尖

    屬於聯盟的驚濤駭浪才剛剛開始，以新聞發佈會為圓心，一石激起千層浪，並且在短時間之內看不到平復的跡象，方方面面的影響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與此同時，陸恪的幕後工作卻依舊沒有結束，就如同攀登權勢金字塔的巔峰一般，一層一層地持續往上攀爬著。

    離開台前的新聞發佈會之後，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之下，陸恪來到了斯台普斯球場的貴賓室。

    貴賓室就如同高樓大廈辦公室一般，居高臨下地俯瞰眾生，將整個球場收入眼中，彰顯出尊貴與獨特，並且從全局角度把握事態。每個人都在努力地往上爬，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抵達金字塔的最高點。

    推開貴賓室大門，陸恪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萊赫-斯泰恩伯格的身影，顯然，如此重要場合，作為經紀人的萊赫自然不會缺席，他需要為陸恪保駕護航，這也使得陸恪稍稍安了安心，隨後就看到了站立在旁邊不遠處的科比-布萊恩特。

    老實說，在貴賓室的有限空間之內，即使刻意忽略科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科比的身高和體格，在一群高層管理人員之間，而且還是一大群老頭子們，完全就是鶴立雞群，輕輕鬆鬆就映入眼簾之內，第一時間就吸引了陸恪的所有目光。

    陸恪抑制不住自己的驚訝和錯愕，隨後他也就放棄了掩飾的動作，真誠而坦然地展現出了自己的喜悅和意外，「羅傑，抱歉，按照禮貌，我應該先和你們打招呼，但請原諒我的失禮，上帝，科比-布萊恩特？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時此刻的陸恪，沒有新聞發佈會上的遊刃有餘，也沒有球場之上的沉穩霸氣，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忠心耿耿的狂熱球迷。

    羅傑-古德爾卻是毫不介意，輕笑地調侃到，「佩頓這下要失落了，他最忠實的球迷居然就這樣叛變了。」

    人人都知道，陸恪的偶像是佩頓-曼寧，他也始終以大曼寧為目標，堅持不懈地在賽場之上全力打拚，期待著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聯盟頂尖四分衛；但很少人知道，移民之前，陸恪是學校的籃球校隊。

    當然，那是小學而已。對於小學籃球校隊來說，強身健體的意義大於競技體育，與之後的職業橄欖球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不過，陸恪在國內所接觸的第一支nba球隊就是洛杉磯湖人。

    1996年，科比通過選秀大會進入聯盟，隨即就被交易到了洛杉磯湖人；隨後一年，陸恪就跟隨著父母來到了舊金山，在那之後不久，他就見證了洛杉磯湖人的第一個三連冠王朝。

    對於陸恪來說，大曼寧是偶像也是目標，而科比-布萊恩特和沙奎爾-奧尼爾則是年少回憶。不可磨滅也不可取代的一段回憶。在全身心投入橄欖球之前，洛杉磯湖人依舊是他年少時期最喜歡的籃球隊。

    面對陸恪的坦誠反應，科比也給予了積極的回應，以誇張的語氣說道，「哦，上帝，陸恪？」但僅僅只是說了三個詞語，然後就連連擺手，歡快地大笑了起來，「抱歉抱歉，我沒有辦法完成。」

    那歡快而滑稽的模樣顯得有些生疏，即使是模仿陸恪，也顯得不夠到位，反而有些拘謹，一度導致場面非常尷尬。

    但科比也不介意，放下雙手之後就主動走了上前，敞開雙臂，以加利福尼亞州的方式，熱情地給了陸恪一個大大的擁抱，隨後就伸出了右手，以街頭問候的方式玩了一個撞拳的小花樣——

    出人意料的是，陸恪居然跟上了，而沒有不知所措。整個動作顯得十分嫻熟老練，看起來絲毫沒有亞裔球員的生澀和拘謹。

    科比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完成了所有動作之後，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49人的球員們那麼喜歡你了。」

    真正地融入當地的文化之中，主動敞開心扉，只有接受了當地文化之後，才能把自己的文化也傳達給別人，交流應該是一個雙向的過程。不要說亞裔移民了，很多時候，就連白人對於黑人的街頭文化也瞭解有限，這種撞拳的方式就好像一種信號，「我屬於這個部落」的信號。

    黑人與黑人「部落」之間的撞拳手法都是不同的，也是他們彼此之間的識別手段之一。科比剛才選擇的是最為基礎也最為簡單的一種，沒有太過花哨，但即使如此，陸恪能夠完全跟上，這也是難得一見的。

    故而，科比才會有此感嘆。

    陸恪卻是攤開了雙手，反問到，「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個人魅力？」

    科比抿住了嘴巴，鼓起了雙頰，連連搖頭，又是嫌棄又是吐槽地說道，「洛杉磯現在已經不流行這樣的幽默了，你需要趕快更新一下自己的笑話筆記本。」

    陸恪也不慌張，故意誇張地皺起了眉頭，嫌棄地說道，「笑話筆記本這樣的東西，難道不是應該上世紀就要被燒掉了嗎？」

    科比的表情頓時就僵硬住了，話語就卡在了喉嚨裡——

    他終究不是那種嘴皮子特別犀利的球員，偶爾一些信手拈來的小玩笑和冷幽默，無傷大雅，那麼沒有任何問題；但真正短兵相接的你來我往，他的應對辦法就相對有限了。面對記者是如此，面對朋友也是如此。

    見狀，羅傑-古德爾恰到好處地介入其中，「感謝上帝，這無聊的脫口秀終於可以結束了。」一個打趣就讓氣氛歡笑起來，「之前萊赫告訴我，你童年最喜歡的球員是科比，我還覺得不可思議；但現在我卻不得不慶幸，大衛的損失，卻是我的收穫。」

    這裡的「大衛」，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nba的現任總裁大衛-斯特恩（david-stern）。

    果然，古德爾應付如此場面完全是駕輕就熟，輕描淡寫之間就把話題拉攏了過來，而且絲毫沒有違和感，在nba和nfl兩個話題之間來來回回，遊刃有餘，並且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

    此時，陸恪才有機會注意到貴賓包廂之中的其他人，這也是陸恪第一次真正地接觸到所謂的金字塔頂尖的權威人士。

    nfl總裁羅傑-古德爾，nfl媒體運營主管佩特拉-漢密爾頓（petra-hamilton），以及其他一群頭銜名稱無比長的聯盟高層。

    洛杉磯湖人球隊經理米奇-庫普切克（mitch-kupchak），舊金山49人球隊經理特倫特-巴爾克，達拉斯牛仔老闆傑瑞-瓊斯，還有一些助理之類的相關人員。

    最為意外的是，包括nbc電視台、福克斯電視台以及nfln官方網絡平台的高層人員也都紛紛出席。

    另外，還有勞力士的代言人代表，四項格萊美獎盃得主麥克-佈雷（michael-buble），歷史上最成功的滑雪運動員之一林賽-沃恩（lindsey-vonn），瑞士馬術場地障礙賽冠軍史蒂夫-戈爾達（steve-guerdat）等等。

    還有看似沒有任何關聯的好萊塢人士，史上奧斯卡提名最多的男演員傑克-尼克爾森，有史以來第一位八零後奧斯卡影后娜塔莉-波特曼（natalie-portman），還有幾位頂級製片人以及編劇等等，名字著實太多太多了。

    最後還有一些企業新貴，大部分都是來自於硅谷。雖然陸恪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裡，但顯然，萊赫十分積極地為陸恪做起了引薦。

    當然，還有科比-布萊恩特。

    這是一個無比熱鬧又無比尊貴的場合，在觥籌交錯之間，客套寒暄的問候與你來我往的招呼讓人完完全全沉浸其中，恍惚之間，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與體育、與社會截然不同的世界，就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

    在萊赫的引導之下，陸恪結交了一大群人，僅僅只是將名字與臉孔對上號就已經花費了大部分精力，而且還要記憶對方的職稱與能力，進一步完善整個人脈樹狀圖，這著實太困難了。

    曾經讓陸恪引以為豪的「記者天賦」，今天也遇到了一些挑戰，龐大的信息量撲面而來，並且還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開始見到科比的時候，陸恪無疑是亢奮的，那種小粉絲見到了大偶像的激動在胸腔之中湧動激盪著。

    但漸漸地，思想就開始麻木起來，那些只有在電視或者電影屏幕之上才能夠看到的身影，那些只有在新聞和報導之中才能夠見到的名字，如同摩天輪一般，輪換地出現在面前——

    即使最開始有些不習慣，一個小時下來，也強制性地習慣了。

    站在貴賓包廂面向球場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俯瞰整個斯台普斯球場的全景，此時記者們已經全部離開，只剩下工作人員正在拆除新聞發佈會的舞台，收拾清理球場之內的裝置，熱鬧而喧鬧的景象正在一點一點地沉澱下來。

    「許多人都不喜歡這樣的時刻。因為喧鬧過後就變得安靜起來，巨大的落差可以製造出一種寂寞感，在我看來，這是人們的錯覺。一種沒有必要的錯覺。」耳邊傳來了一個沉穩老練的聲音，隱隱帶著一些沙啞，如同一杯時光沉澱下來的佳釀，有些苦澀，卻足夠香醇。

    轉過頭，陸恪就看到了傑瑞-瓊斯那佈滿皺紋的臉龐。

灣區之王 857 權貴賞識

    儘管今天結識了諸多新面孔，現在大腦之中無數紛雜的信息在翻湧著，一時半會也無法理清；但毋庸置疑，瓊斯不是那麼容易忽略的一員，強烈的存在感，即使是古德爾也不能輕易忽略，更何況，他也積極主動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陸恪微微有些意外，他獨自一人站在了落地窗前，在觥籌交錯的一片熱鬧之中享受片刻的安寧，瓊斯為什麼會走過來呢？而且，剛才那番話也充滿了意味深長的哲學意味，與今天的場合顯得格格不入。

    「許多人都不喜歡這樣的時刻。因為喧鬧過後就變得安靜起來，巨大的落差可以製造出一種寂寞感，在我看來，這是人們的錯覺。一種沒有必要的錯覺。」

    這就是瓊斯的話語，細細咀嚼之後，著實耐人尋味，這與陸恪對瓊斯的初印象相去甚遠，他不由也露出了一抹微笑，意味深長地做出了回答：

    「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理智與情感呢？理智告訴你，這樣的寧靜時刻反而能夠慢慢地享受其中，真正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情感卻告訴你，狂歡派對過後的落寞，需要有人陪伴。」

    瓊斯細細地品味了一番，然後輕輕點頭，「我喜歡這樣的解釋。但我不喜歡解釋背後的暗示。」

    一般來說，普通人都是情感動物，容易被自己的情感所驅動，但對於上位者來說，他們卻必須摒除情感影響，站在大局角度，以理智來做出所有判斷，所以他們往往被稱為冷血動物。理智與情感的拉鋸戰，本來就是一道沒有正確答案的數學題。

    陸恪微微蹙起了眉頭，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稍稍打量了瓊斯一下，「我以為，你應該喜歡這樣的稱讚。」因為他是聯盟最傑出的球隊管理者之一。

    瓊斯卻是抿了抿嘴角，輕輕搖搖頭，「不，不不。我是一個長情的管理者，從我的球隊，你就可以看得出來。」

    沒有明說，但所有話語都在指向托尼-羅莫。

    聯盟之中關於羅莫的爭議始終沒有中斷過，幾乎每一年都有專業人士或者球迷要求瓊斯換掉羅莫；但瓊斯卻從來不曾動搖，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羅莫的身後，給予最肯定也最堅定的支持。

    「這樣的管理者，在現代商品社會之中，著實不太多見了。」陸恪一語雙關地說道。

    看似長情的瓊斯，同時也是聯盟最懂得挖掘利益的吸血鬼，從理智與情感的角度來說，前者是情感，後者是理智，這確實是一個矛盾綜合體。陸恪的話語之中也難免流露出了些許調侃不至於是諷刺，他和瓊斯無冤無仇，他也沒有仇富心理，自然沒有必要鋒芒畢露。

    瓊斯立刻就讀懂了陸恪話語裡的深意，卻沒有多餘的表示，只是輕輕頜首，「你知道嗎？我十分欣賞你，你和托尼之間著實有太多相似之處，但你比托尼更加堅定也更加鋒利，有時候，這是好事，但有時候，這又是壞事。」

    陸恪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嘴角，因為他總覺得瓊斯的話語還沒有說完。

    但這一次，陸恪預料錯了，果然，老狐狸的想法不是常人可以預測的。

    「不過，這不意味著我喜歡你去年常規賽第二周的表現。」那場比賽，舊金山49人擊敗了達拉斯牛仔，瓊斯話鋒一轉，沒有在剛才的話題中繼續延伸下去，也沒有進一步解釋個中緣由，轉眼就重新回到了社交場合的普通話題之上。

    所以，瓊斯到底在幹什麼？他今天為什麼出現？剛才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僅僅只是社交場合的客套寒暄嗎？

    陸恪沒有深想，順勢就回答到，「真正的王者，難道不是應該欣然接受勝利和失敗的結果嗎？勇敢地拚搏、堅強地作戰，奮鬥到最後一刻，爭取勝利，拒絕留下遺憾，但無論結果是什麼，都坦然接受。」

    「你的意思是，國聯決賽的失利，你已經接受了？」瓊斯的話語非常溫和，但隱藏其中的鋒芒卻無比尖銳。

    陸恪堂堂正正地點點頭，「是的。」

    察覺到瓊斯探究的視線，陸恪緊接著解釋到，「這很困難，我不會否認。但我必須接受失利，才能夠持續向前。那場比賽的失利有很多原因，但這就是競技體育，有勝利就有失敗，我們必須為了下一次的勝利而持續不斷地練習，沉浸在那一次失利，是永遠都不會進步的。我正在學習。」

    瓊斯卻露出了一抹微笑，似乎不相信陸恪的話語，拋出了一句話，「國聯西區的其他三個對手們可不這樣想。」

    如果接受了失利，那麼舊金山49人面對西雅圖海鷹和亞利桑那紅雀的時候就不會火力全開了。

    這兩隊同區死敵的不死不休，大部分都必須歸功於陸恪的冷酷無情，幾次對決都展開了不依不撓的肆虐，短短兩個賽季，他們就已經結成了無法緩解的死敵情結。

    「哈哈。」陸恪歡快地大笑了起來，「接受失利和忘記失利，又或者是忘記傷痛和恥辱，這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瓊斯輕輕抬起了下巴，發出了長長的尾音，「嗯……」沒有發表評論，但隨後的話語就證明了他的態度，「你確實一個非常有趣的小傢伙，我覺得，其實洛杉磯挺適合你的，這樣的大城市總是能夠發揮出你的無限潛能。」

    洛杉磯？大城市？為什麼？

    舊金山雖然不是大城市，但也是西海岸的頂尖城市，剛剛這番話聽起來為什麼自相矛盾？不太對勁呀！

    但瓊斯卻沒有繼續說話，甚至沒有打招呼，徑直轉過身，離開了落地窗前，朝著旁邊走了過去，留著陸恪一個人站在原地，滿頭都是問號：

    剛剛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

    乘車離開斯台普斯球場的時候，夜色已經徐徐降臨。

    一場新聞發佈會再加上一場餘興派對，結束之後，陸恪還在球場門口與球迷們有一個短暫的會面，為了感謝大家親自來到斯台普斯球場表示支持，又是拍照又是簽名，氣氛著實熱鬧不已，這來來去去之間，三個半小時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烈烈紅霞在天空與海洋交接的地平線遠端熊熊燃燒著，依依不捨地殘留著一絲餘韻，將那些大片大片的雲彩勾勒出各式各樣的形狀，彷彿旁觀者大自然這位畫家正在洋洋灑灑地作畫一般，在藏藍色夜幕降臨之前，綻放著最後一絲恢弘與壯麗。

    陸恪依靠在廂車後排座的椅背之上，注視著窗外的晚霞，肌肉緩緩地放鬆下來，他完全沒有想到，原本以為無比輕鬆的新聞發佈會，結果卻比一堂同等時長的訓練課還要更加消耗精力與體力。

    「一美元買你現在的想法。」萊赫開口打破了車廂之中的寧靜。這是美國人的一個小習俗小玩笑，熟悉的朋友之間都常常打趣。

    陸恪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平攤開來。

    萊赫啞然失笑，卻也不介意，真的掏出了錢包，翻找出了一美元，放在了陸恪的掌心之中。

    這一回，輪到陸恪露出笑容了，萊赫的動作無疑是把調侃又反擊給了陸恪，讓他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尷尬的位置，但陸恪也不介意，慢條斯理地把一美元收攏起來，隨後塞到了西裝上衣的內袋之中，「我正在想念訓練。」

    不用轉頭，陸恪就可以想像得到萊赫現在的表情，應該非常有趣。

    「我是認真的。」一個簡單的玩笑，陸恪的肩膀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今天很好，一切都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只要想起我的簽約支票，我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起來。」

    「呵。」萊赫輕輕搖頭，在如此疲倦的情況下，陸恪依舊沒有丟失他的幽默感。連帶著，他的神情也輕鬆了些許。

    「我喜歡讓記者們啞口無言的時刻，我也喜歡和那些名流們互相恭維，但……當一整天結束的時候，我最為想念的，還是訓練場之上的時光，那些陽光、那些汗水、那些喘息，在那一刻我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真實。」

    說著說著，陸恪就不由再次亢奮起來，那躍躍欲試的模樣，似乎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訓練場之上了。

    果然是訓練狂魔。

    但萊赫卻沒有阻止的打算，他喜歡這樣的陸恪，「我以為，你正在回想傑瑞-瓊斯呢。」這才是萊赫用「一美元」買陸恪想法的初衷，雖然今天發生的事情著實不少，但萊赫最為關注的依舊是那位整個聯盟都為之矚目的老狐狸。

    陸恪稍稍愣了愣，隨即就恍然大悟地抬起了下巴，「你也這樣認為嗎？我還以為是我自作多情地胡思亂想呢。今天到場嘉賓著實不少，或多或少，我都可以猜測得到理由，但……傑瑞-瓊斯？我想不出來他和我之間的聯繫。」

    剛才的談話過程中，陸恪始終隱隱地察覺到些許異常，卻又沒有辦法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這種感覺在以前是不曾出現過的。只有真正地接觸過之後，才能夠感受到差異，在老奸巨猾的瓊斯面前，陸恪的青澀就顯現了出來。

    「你們到底交談了什麼？」萊赫接著提問到。

    比起瓊斯來說，陸恪更加好奇的是，「嗯？你居然也感興趣？為什麼呢？」

    事情漸漸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