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妖聶無雙 作者：驍奕（連載中）

妖聶無雙 第六十章 要麼死

    在眾人的哄鬧聲中，陳與童不甘心的認輸下了台，他不敢不下台，若此時不下，下一個躺在宗比台邊的屍體中，便多了他這具屍體。

    當陳與童認輸下台的那一剎那，廣場上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陳與童就這樣彷彿英雄享受他該有的禮遇一般，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憋屈至極的回到自家方陣之中。

    聶無雙看著宗比台上眼神迷離，半跪在地，靠一柄長劍強撐著的步煙雲，搶步便要上台去，只見那黑衣執事一手將他拉住，喝道：「你著什麼急？規矩還要不要了？」

    廣場人頓時又有人大喊：「別磨嘰了，趕緊讓他上去吧。」

    那黑衣宗門執事乃是結丹修為，雙目圓睜，目光一掃，廣場上瞬間安靜下來，再無人敢喊，他看著人群裡一雙雙餓狼般閃閃發光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第三百七十八場，雪松堂築基四階弟子步煙雲勝，請問步煙雲，是否選擇繼續守擂？或者是定向挑戰？還是被動接受其他同門挑戰？」

    看台上此時安靜得可怕，沒有任何聲音。

    所有人都在等著步煙雲答話。

    步煙雲長劍撐地，眼神迷離，此時渾身上下傷痕纍纍，整個人彷彿都已經支撐不住，嘴裡只是慣性呢喃說道：「繼續……。」

    「雪松堂築基一階副堂主聶無雙，對方接受你的挑戰，請你上台。」黑衣執事雙手一錯，讓開身形。

    聶無雙一個健步沖上宗比台。

    「呱唧呱唧！」廣場之上，掌聲雷動。

    「步師姐，你怎麼樣？」聶無雙沖上前去，準備上前去抱步煙雲，步煙雲半跪在地，強撐身體：「來啊……動手啊！」

    聶無雙大急，道：「步師姐，你已經不行了。」

    步煙雲雙目慢慢睜開，這時候她似乎才看清楚來人，嘴角掛著鮮血，她艱難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聶無雙心中焦急，道：「步師姐，這裡上萬築基修士，你如今已身受重傷，這麼打下去，會要你命的。」

    步煙雲突然露出一個笑容，慘烈無比，聲音已經很小的說道：「要麼第一，要麼死！」

    聶無雙陡然愣住，接著臉色逐漸變得沉重，看著步煙雲滿是鮮血的臉，他慢慢的蠕動嘴唇，牙關緊咬道：「要麼第一，要麼死？步師姐，你知道的，我沒有太多故事，而你，卻是我故事裡的主角，既然你說要麼第一？要麼死？那我聶無雙還有什麼好說的？當初在破廟，若不是你替我擋那一擊，我已經死去了；既然如此，那這個第一，我替你爭！死，我替你死！」說完他單掌拍出，靈氣一裹，整個人瞬間向步煙雲衝去。

    而此時步煙雲已經神志不清，手中長劍艱難的向上一撩，沒有絲毫氣勁。

    聶無雙在半空中看著步煙雲這毫無威脅的一劍，靈氣一卷，身子一側，便將步煙雲卷在懷中，此時的步煙雲竟再也撐不住身子，整個人一偏，轟然倒在聶無雙懷中，聶無雙一看步煙雲鮮血滿面，渾身是傷的樣子，心痛不已，他連忙釋放對著步煙雲的身體釋放出靈氣，生怕她因傷勢過重而喪命，等他體內靈力湧入之後，發現步煙雲的身體內早已是靈氣四處亂竄，經脈有無數處斷裂。

    聶無雙知道這樣的傷勢非自己這點靈氣所能救治，一邊不停的用靈氣維繫著她的傷勢不要加重，同時一把將步煙雲橫抱在懷中，舉步朝比鬥台下走去。

    「站住！」在護陣壁開啟的小門處，宗門執事攔住聶無雙，厲喝道：「你幹什麼？」

    聶無雙道：「執事大人，她已經昏迷過去了，弟子送她回去療傷。」

    「不行，宗門大比，上台之後一場未比，不得離開宗比台。你不能下台來。回去罷。」宗門執事大聲說著規則。

    廣場上此時有人叫喚起來：「聶烏龜，你已經上台了，別想溜了。」「快滾回台上去。」「爺爺還等著挑戰你呢。」

    聶無雙掃望廣場四周，厲聲喝道：「你們放心，我聶無雙既然上來了，就不打算下去，但是你們得等我把人送去療傷了再來。」說完他將目光轉移到懷中已經昏迷的步煙雲臉上，心中大為焦急道：「步師姐，你堅持住，你不是要第一麼？你得好好的，好好的看著我替你在這宗比台上鬥下去……。」

    此時莫輕語從雪松堂的方陣中飄然而出，飛身落在宗比台門口，對聶無雙道：「把人給我！」

    聶無雙抬起頭，瞪了莫輕語一眼，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觀禮台上坐著的付雪松。

    付雪松一看聶無雙那目光，便知其意，嘴裡嘆一聲，身形飄然而至。

    付雪松從莫輕語身邊上前，一把接過步煙雲，同時吐出靈氣對步煙雲進行了簡單的查探，然後對聶無雙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死不了。」

    聶無雙這時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去，他略帶感激的對著付雪松道：「交給你了。」

    眼角餘光掃到莫輕語，想著莫輕語在密林裡對步煙雲的逼迫，聶無雙怒喝道：「滾開！」

    莫輕語牙根緊咬，雙目之中怒意大盛，喝道：「我要挑戰你！」

    聶無雙根本不搭理莫輕語，望著付雪松帶上觀禮台的步煙雲，呢喃道：「要麼第一，要麼死！」此時他再也不想多話，轉身緩步走回宗比台上，雙目微閉，陷入沉思之中。

    天下風雲出我輩！既然造化弄人，讓我聶無雙走上宗比台，哪怕是死，我聶無雙也不會退縮半步，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一入修真，生死就已置之度外。

    「那是莫輕語。」「是的，是他們雪松堂的弟子，」「不行，不能讓這小子搶了先。」人群中轟然討論起來，片刻之後，只聽得有人大喊：「莫輕語，你他娘的不遵守規則，趕緊退回來。」「莫輕語，你找死不成，聶無雙是我們大家的，你竟然敢一個人站上前去？」「莫輕語，小心老子一刀砍了你。」「烏龜王八蛋莫輕語，敢佔大夥兒的便宜？」「大家一起上，先把莫輕語砍死再說。」

    莫輕語聽著人群中的呼喊，知道自己這一下犯了眾怒，也不說話，緩步朝雪松堂方陣方向走去。

    廣場上頓時掌聲四起，只聽有人又喊：「好了好了，莫輕語退回去了。」「大家商量商量，該如何瓜分吧？」「要不按堂口來分吧？」「你們他娘的真是瘋了，十三個堂口，分一個副堂主的位置，能分到什麼？」「不如由執事大人發令，大家看誰搶得更快吧？」「是的是的，就這麼辦。」「一萬人一齊上前？開什麼玩笑？」「那你說怎麼辦吧？」

    聶無雙一臉陰沉的站在宗比台上，此時他的思緒翻飛，絲毫沒有在意廣場上的人在爭論什麼。

    副堂主的位置，奇貨可居。

    人群依然在吵鬧，依然沒有排個順序出來，此時哪怕是湯明虎，也不敢輕易上前，畢竟一旦單獨上前挑戰，很有可能犯眾怒，他能保證幹掉聶無雙，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能幹掉下一個上場的人，若是有人組團上來呢？所以大家都在商討，商量出一個最好的辦法。

    整個開葉廣場，頓時陷入了一個困局，明明所有人都想上台挑戰聶無雙，但是誰也不敢出頭成為第一個，就算明知會贏，也沒人敢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大家趕緊的，再他娘的商量不出一個方案來，聶無雙就要自動獲得第一了。」「趕緊趕緊，要不先隨便上去一個吧？」「對，對，這樣，剛才莫輕語你不是要挑戰聶無雙麼？你們有仇吧？你先上去！」「對，對，你先上，莫輕語，你上。」「不行，莫輕語是雪松堂的人，他若上去，耍了詭計，我等防不勝防。」「也對也對，其他堂口的，上去一個吧？」「不能上去修為太高的。這個聶烏龜不過是築基一階。」「上去個築基二階就足矣收拾他了。」

    此時，雨潤堂方陣之中，湯明虎轉身快步朝自己的方陣後方走去。

    正當人群爭吵聲此起彼伏之時，雨潤堂的方陣之中，一個築基二階的弟子豁然飄飛至宗比台前，只見他穿著一身藍色雨潤堂弟子服飾，朝所有人抱拳行禮道：「時間不多了，這樣，只要大家保證下一個上去的人不殺我，我上去替你們砍了聶無雙，等你們商量好方案，再來比鬥台上找我不遲。」

    「好，就這麼辦。」「你是雨潤堂的人？」「你叫什麼名字？」「行，除雪松堂外，其他十二堂堂口選出代表來，在廣場的左邊開會，大家好好商量商量到底要如何瓜分聶無雙。」「趕緊，他爺爺的，時間到了，聶無雙就可以自動獲得第一了。」「小子，你千萬別一上場就被打敗了！」「敗了也沒關係，只要聶無雙撐不過連續的三場勝利，他副堂主的福利還是大家的。」

    宗比台上，聶無雙也不去管鬧哄哄的人群，忽然雙眼一瞪，從儲物袋裡摸出伏魔刀來，遙指剛剛走回雪松堂方陣的莫輕語，喝道：「莫輕語，我聶無雙要挑戰你！」

第六十一章 尚待磨煉的刀技

    比鬥台上，護陣壁流光四溢，護陣內聶無雙一身暗紅堂主長袍，分外奪目，他與莫輕語對峙而立，手中伏魔刀翻轉，冷笑道：「莫輕語，你不是早就想殺我麼？我給你機會。」

    莫輕語手執三尖兩刃槍，面帶冷笑，緩緩說道：「聶無雙，上次有付雪松保你，這次可沒人能救你；你聽著，煙雲是我的，今日我就收起你靈魂，日後我與煙雲婚禮時，定放你魂魄出來好好看看我與煙雲的大婚之喜。」

    聶無雙一聽此話，想到莫輕語與步煙雲在樹林裡的對話，想著步煙雲所承受的煎熬，心中頓時湧出無邊傷感，無邊的憤怒，目光望向觀禮台上被付雪松安置在一旁昏迷之中的步煙雲，他胸中鬱結，握刀之手緩緩抖動起來，那傷感與憤怒的情緒頓時蔓延全身。

    刀出！聶無雙率先出手了。

    莫輕語並未出手，在他眼裡，聶無雙這種人，不過是在付雪松的照拂下，多半是靠雪松堂的丹藥資源提升，既然他上次能將聶無雙打成重傷快死的狀態，那這區區九天時間，他一樣有信心幹掉對方。所以此時面對聶無雙，莫輕語卻是一臉不屑，他甚至不屑到連動手的快感都沒有了。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聶無雙腦海裡儘是步煙雲剛才的淒慘模樣，手中伏魔刀揮舞而出，對著莫輕語橫斬而去。

    莫輕語看著聶無雙手中伏魔刀提起，嘴角頓時露出無邊的譏誚，眼神裡儘是嘲諷；而聶無雙這一刀在莫輕語眼裡如同兒戲，刀身既無靈氣灌入，速度又是如此緩慢，就如同切菜砍柴一般，隨意至極劃出的一刀而已。

    這樣的出刀方式，在莫輕語眼裡看來，與傻子無異，於是他手中三尖兩刃槍甚至沒有移動半分。

    轟！

    轉瞬之間，莫輕語還未反應過來，他突然感受到了這一刀似乎變了，鋪天蓋地的悲傷從聶無雙舉刀之時流露而出，那刀每移動一寸，悲傷之情便越濃烈，莫輕語的眼前，看到的儘是悲傷，那悲痛之中，一朵雙生花飄然而出，花瓣上兩朵花蕊看似互相依偎、互相糾纏，卻又不停的相互撕咬，相互爭鬥。

    聶無雙心底的悲痛不停的翻滾，他腦子裡全是莫輕語剛才的話音：「……與煙雲的……大婚之喜」，哪怕一刀揮出，聶無雙自己竟渾然不絕。

    莫輕語看著眼前一片虛空之中，那朵雙生花明明同出一根，卻要相互廝殺，心中那種痛惜與悲傷頓時湧起，他眼中竟然默默的滾出淚花，那淚花之中，有無窮無盡的扼腕之情，他恨不得自己化為花蕊，投身其中，為了另一半花蕊的成長，而捨棄自己。

    花之意境！

    聶無雙刀鋒之上，花的意境在這極度悲傷之下被他模擬出來，如天馬行空，不著痕跡。

    廣場上數萬道目光看向宗比台時，均露出極度疑惑的神情，在所有人眼中看來，比鬥台上的聶無雙只不過緩緩的橫刀，緩緩的向莫輕語橫切而去，甚至大家都看出來了，聶無雙根本沒有動用靈力；如果說聶無雙這一刀橫斬，讓所有人覺得奇怪的話，那莫輕語的反應讓所有人更覺得無語至極，面對如此緩慢的橫斬一刀，莫輕語竟然絲毫沒有反應。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莫輕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滴一滴的眼淚從他眼裡流淌而出，那副表情，彷彿發生了讓他覺得極度悲傷的事情，他根本沒有任何動作回應。

    「這麼慢的一刀，連靈氣都沒有灌入，莫輕語是瘋了麼？這可是比鬥台啊。」孫飛虎、付以雪、湯明虎、葉無忌等等所有人腦海裡全是疑問。

    葉玄心的看著比鬥台上，輕笑自語道：「咦？有趣的一刀。」

    聶無雙的刀依舊那般緩慢，慢到了極致。

    在所有人的驚嘆之中，聶無雙的伏魔刀，緩緩的架在了莫輕語的脖子上，那刀鋒貼在莫輕語的脖頸處，一道細微的血痕從莫輕語脖頸處顯露出來，那伏魔刀架在莫輕語的脖子上後，並未斬下。

    莫輕語的眼裡，此時悲傷神情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茫然，他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對方是如何出刀的，但是對方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他看來，如果聶無雙靈力吐出，這一刀完全足夠將他自己的人頭斬落下來。

    聶無雙看著莫輕語，感覺這一刀不知道為何卻無法再斬入半分，這種感覺，在他磨煉刀技時也出現過，但是現在生死比鬥，若莫輕語攻來，只怕他聶無雙也是小命難保。

    就這樣，聶無雙長刀就那麼不可思議的停在了莫輕語的脖頸處，而莫輕語感覺到無邊的殺機將自己鎖定當場，只要他稍微異動，長刀就會將自己這顆頭顱斬下。

    於是兩人一動不動。

    莫輕語望著聶無雙，臉色接連變化，以他與聶無雙的仇怨，他不明白，為什麼聶無雙這一刀就這麼架著，卻完全不再有動作。雖然此刻他眼中儘是疑惑，但他心中卻明白，自己敗了，若不是對方手下留情，他這顆人頭早就被斬落下地，隨著心底對於失敗的無法接受，他嘴裡禁不住呢喃出聲道：「我敗了？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敗？」

    聶無雙依然感覺自己手中長刀無法再斬。

    此時比鬥台上一副詭異的畫面，勝利者的刀架在失敗者的脖頸處，卻未斬下。

    付以雪自語道：「停手了？真是奇怪。」

    湯明虎眼中精芒閃爍：「咦，居然不動了？哼，那正好，留著讓我來。」

    作為門主之子，葉無忌似乎也看出了些不同，眉頭微皺：「這一刀似乎有點怪啊？是聶無雙手下留情了麼？不太像……」

    付雪松驚愕自語道：「咦，一個不殺，一個不動，有趣了。」

    湯雨潤大喊道：「付堂主，你們堂口如此假斗，當這是你們堂口練習麼？」

    刑律堂堂主李旭東豁然起身道：「門主，此比鬥有鬼，請門主示下。」

    葉玄心眉心向內擠著，極力思索著什麼，聽得刑律堂堂主的話，擺手示意讓他不要管。

    「謹遵門主吩咐。」李旭東坐回椅子上，一臉正氣的看著比鬥台，那樣子彷彿在說：「敢在宗門大比上假斗，當我開葉門門規是擺設不成！」

    莫輕語只感覺巨大的殺意聚集在聶無雙的長刀之上，他只要移動一分，便會被這柄架在脖頸處的長刀削掉腦袋，於是他渾身僵硬，一臉怒容的對聶無雙喝道：「動手啊！」相比於死，他覺得聶無雙的手下留情對他才是更大的侮辱。

    聶無雙看著自己手中伏魔刀已經架在莫輕語的脖頸上，他也想動手，但是不知道為何，這刀卻是斬不下去，這種情況，明顯是出刀時刀招用法有誤。他乾脆不再用這刀招，徑直髮出命令，想調動體內靈氣。

    但他腦海裡命令發出，卻發現自己渾身靈氣完全凝固，根本無法調動分毫，如此情況，聶無雙也十分不解，他非常清楚伏魔刀若沒有靈氣灌注，純粹靠刀本身的鋒利和自己手臂力量，最多只能割破莫輕語脖頸處的皮膚，除非來回拉鋸不停的割，莫輕語站在原地不動不反抗的任由他割，但這種情況怎麼可能？

    修士修靈同樣也修肉身，若兵刃沒有靈氣，普通兵刃想要割破修士肉身，那只能是來回拉鋸切割。這也是妖化兵刃在雲夢大陸大受歡迎的原因之一，因為妖化兵刃本身就是妖修所化，靈氣充沛，完全不用管兵刃中是否灌注了靈氣。

    莫輕語的感受也非常奇異，他明明感覺到脖頸處刀鋒上的滾滾殺意，但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下一步動作，心中疑惑，正想提槍攻擊對方之時，竟發現自己體內靈力彷彿被禁錮了一般，根本無法動用分毫，駭然之下，他知道今日必死無疑，乾脆閉上雙眼，任由聶無雙宰割。

    只見聶無雙長刀突然一轉，刀背重重的拍在莫輕語臉色，發出啪的一聲響，再聽得聶無雙厲喝道：「今日留你一命。滾吧！」

    聶無雙哪裡想留莫輕語性命？只是他全身靈力無法調動，心知單靠肉身手臂力量，不停來回拉鋸切割，看看能不能割下莫輕語的頭顱來，但人家好好的，傻子才會站在原地任你宰割，於是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採取這種辦法，裝腔作勢，如此一來，看起來好像是自己真的饒了莫輕語一命，實際上聶無雙是有苦自知。

    被聶無雙刀背扇了一巴掌後，莫輕語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怎奈他渾身靈力調動不出，加上剛才聶無雙出刀之後詭異無比，如此一來，他也不再耽擱，生怕聶無雙改變主意一刀斬下，連忙順勢往旁邊一滾，爬起來對聶無雙狠狠道：「有你後悔之日。」說完他毫不停留，直接認輸下了宗比台。

妖聶無雙 第六十二章用錯

    廣場上人群轟然起鬨，「糟糕糟糕，十二堂口的人還未商量出結果來，這莫輕語就這麼輕易的敗了？」「這時間如何拖延？」「想不到莫輕語公然作假。 」「假鬥！假鬥！」「這算什麼？同一堂口，裝模作樣，擾亂會場。」「刑律堂在哪裡？如此明顯假鬥也不管管麼？」眾人似乎忽然找到了一個拖延時間的好辦法，頓時廣場上呼喊假鬥的聲音此起彼伏。

    葉玄心忽然起身，氣勢席捲之下，整個廣場便被籠罩在一股極大的威壓之中，僅僅是元嬰威壓，場上所有人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所有人頓時閉嘴，只見他掃望一眼後，收回威壓氣勢，這才微笑著開口道：「是否假鬥，宗門刑律堂自有定論。」

    門主親自出面，廣場上瞬間陷入安靜，哪怕無數人依然懷疑這比鬥有鬼，卻也不敢再高聲喧嘩。

    黑衣執事上前高喊道：「雪松堂副堂主築基一階聶無雙勝！請問聶無雙副堂主，是否選擇繼續守擂？或者是定向挑戰？還是被動接受其他同門挑戰？」顯然，刑律堂既然未出言干涉，黑衣執事便開始正常履行職責。

    直至此時，聶無雙還在奇怪自己與莫輕語的比鬥中出現的情況，對於黑衣執事的問話，他完全沒聽。

    「嘿！問你話呢！」小胖子不得不出言提醒。

    「啊？」小胖子從識海之中驚醒了依然處於思慮之中的聶無雙，聶無雙這才抬眼看向黑衣執事，點頭道：「繼續守擂！」

    「你這樣可不行，花字訣雖然被你在極度悲傷之中斬殺出意境，但是你完全把你自己也陷入了這意境之中，也就是你的感官和莫輕語變得一樣，你們剛才陷入的幻境相同，觀感相似，總覺得對方要殺自己輕而易舉；他入幻境，那是理所當然之事，但你自己也陷入其中，就不對了，原本應該是花字訣中一生一死之境，在你施展之後卻成了同生共死之境，生生的錯過了斬殺對手的最好機會。」小胖子說話不帶情感，只是描述情況。

    聶無雙聽了之後，啊了一聲，在識海之中驚問道：「同生共死境？」

    小胖子道：「你若再用此招，最好是在出招前先體驗一下生死之間的感受，否則你是無法觸摸到真正的意境規則。」

    聶無雙心思流轉，心中奇道：「意境規則？」

    小胖子道：「這招刀法之所以能模擬幻境，就是因為它與天地間的一種規則有關，和你的火焰規則一樣，這種規則被稱為意境規則，要掌握此招訣竅，對意境規則的領悟才是關鍵，我說過，刀未至而境先生，簡單說來，這刀招跟陣法裡的幻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你刀招施展，一旦有意境規則融入其中，那就可致使對方陷入幻境，但這一切其實都是假的，只不過陷入刀意之中的人，卻是以假做真，你和莫輕語都認為對方可以輕易斬殺自己，其實那都是你們純粹的臆想而已。哎，算了，這刀技看似簡單卻十分深奧，你能在短短 天時間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慢慢來吧。」

    聶無雙一邊回想著剛才的情形，一邊琢磨著這刀技在自己手中的施展的情況。

    比鬥台下，人群之中還在因為誰上台來爭論不休，半晌依然沒有任何人上台。

    聶無雙自語道：「既然戰鬥是磨煉刀技的最好辦法，那就讓我在一場一場的戰鬥中成長好了。」於是他將手中長刀一橫，指向正在廣場邊與人商討的湯明虎，厲喝道：「湯明虎，你來！」

    人群裡頓時爆發出亂糟糟的呼喊聲，只聽有人大喊：「老湯，你發財啦。」「雨潤堂的湯明虎麼？真他娘的好運氣。」「上萬人裡面挑出一個，這得多好的運氣啊，中獎啦。」「這湯明虎跟聶烏龜怎麼認識的？怎麼就偏偏是他啊？」「這他娘的，咋就死活沒選上我呢？」

    正在人堆裡開會的湯明虎以為自己聽錯，愣神之後，聽著人堆裡的討論聲，頓時欣喜滿面，朝著開會的眾人大笑道：「哈哈，可是對不住諸位了，聶無雙這小子選了我。」說完他連忙停住笑聲，一臉無奈的道：「哎，怎麼就挑上我了呢？這樣，諸位也別著急，我先上去把人砍下來，待會兒要挑戰我的，我都奉陪。」

    圍著湯明虎的十幾個人均是各堂口核心人物，除了葉無忌外，幾乎全是各堂口堂主的兒子女兒，大家聽得聶無雙要挑戰他，頓時一臉羨慕嫉妒的神情，有人抱拳行禮道：「恭喜你，老湯。」「只要你堅持三場，這雪松堂副堂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奶奶的運氣真好，上次就是你在藥田裡怒罵了這小子，這就被選上了？」「湯明虎，你先上去，姐姐待會兒再來挑戰你，到時候打不贏姐姐我，可別怪我搶了你的副堂主之位哦？」

    湯明虎哈 大笑：「同喜，同喜，諸位，那我湯明虎就不客氣啦，至於待會兒誰能挑戰我？這你們自己選吧，反正除了無忌師兄，你們這幫傢伙，有一個算一個，隨便上。」

    觀禮台上，湯雨潤起身大笑，對著付雪松道：「老付啊老付，我湯雨潤一向瞧不上你辦事，這次你算是做對了，額喲餵，早說你要把副堂主讓給我家明虎來坐嘛，實在是感謝，以前咱兩不管什麼事，以後馬上就是一家子了。」湯雨潤篤定，這雪松堂的副堂主之位，肯定是跑不掉了。

    付雪松也不答話，冷笑連連。

    湯雨潤毫不在意，大笑不止。

    開葉門十三堂口，除了每個堂口的堂主外，宗門只給了每個堂口一個副堂主的名額，可由堂主自行任命。坐上副堂主之位，則可享受副堂主級別待遇，由宗門親自提供修煉資源。這十三個堂口中，每個堂主的手下，總有不少得力幹將，但位置只有一個，所以經常因為搶位置而出現矛盾。

    雪松堂雖然是開葉門中的小堂口，但畢竟是副堂主，其待遇卻是要遠高於一般堂口護法的。

    如此肥肉，竟然在一隻羊羔口中，這讓廣場上的狼崽子們如何不激動？如何不興奮？大家都感覺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湯明虎根本就不用飛的，一步一步向宗比台走去，一路走，一路朝人群裡抱拳回禮，嘴上不停的對人群裡喊道：「承讓，承讓！同喜，同喜。 」那模樣，春風得意，恍如新郎。

    宗比台上，聶無雙看著一步步走向宗比台的湯明虎，嘴角掛出絲絲冷笑。

    觀禮台上，葉玄心和付雪鬆的眼神裡透露著不同的光芒。

    廣場之上，莫輕語神情極為古怪的看著聶無雙，雙眼之中的疑惑和不解，已經快讓他到了懷疑人生的地步，他嘴裡呢喃著：「怎麼會？我怎麼會敗呢？他怎麼會不殺我呢？」

    湯明虎總算躍入宗比台，從儲物袋裡摸出一柄玄鐵重劍，拖在看台上，看著聶無雙，兩眼放光：「你可真是好人，我開葉門十三堂口，副堂主向來都是結丹修士，宗門大比向來都是築基弟子之間的較量！哈哈，沒想到，沒想到你把這麼大的便宜讓我佔了。」

    聶無雙冷笑一聲，也不說話，手中伏魔刀一翻，正打算動手。

    湯明虎哪裡會給聶無雙動手的機會，寬厚重劍往上一撩，噴薄而出的靈氣如排山倒海一般湧向聶無雙。

    聶無雙長刀未出，便被那排山倒海的靈力擊得連退數步，體內靈脈之中靈氣頓時被衝擊得四處亂竄起來。

    湯明虎大喝一聲，身形暴起，眨眼之間便到聶無雙跟前，寬厚重劍直直向聶無雙肩頭斬去。

妖聶無雙 第六十三章錯之殘忍

    聶無雙長刀一動，直直橫切而去。

    湯明虎眼疾手快，手中闊劍先發先至，靈氣湧動之下，闊劍之中發出一聲歡快的鳴叫，一道氣旋凝成下山猛虎的形態，直奔聶無雙長刀而去。

    雙方各發一招。

    聶無雙受之前刀技用錯的影響，心緒不穩，伏魔刀緩慢橫切，不但沒有斬出任何意境，還不帶半點殺勢。

    刀一切，聶無雙就知道自己這招並未讓對手入境，而對方闊劍之上裹捲著磅礴靈力瞬間斬至，他不敢有任何停頓，連忙飛退。

    湯明虎闊劍之中劍氣十足，殺意橫飛，嘴角冷笑：「想跑？」

    聶無雙閃轉騰挪，堪堪避過湯明虎的第一招，他眉頭緊皺，築基三階與築基六階之間，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了他修煉出來的築基初階和湯明虎的築基六階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說真正動起手來，聶無雙覺得自己一定撐不過十招。

    於是，在躲避之時，聶無雙反手一刀，伏魔刀再次斬出。

    湯明虎看著聶無雙一刀斬來原本還有些防備，不過再一看時，卻發現對手出刀竟然毫無靈氣湧動，而且還速度緩慢；心中譏笑，減緩身形，故意挺胸對著聶無雙一刀，任憑這一刀橫切過來。

    刀中無靈氣，聶無雙斬出之時就發現這刀還是沒能斬出意境規則來。

    純粹的手臂力量和刀刃，甚至連湯明虎的衣襟都未斬破，只聽得湯明虎哈哈大笑：「這刀威力如此驚人，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說著，他手中闊劍一撩，唰一道劍光。

    滋！

    一聲響，聶無雙左臂被湯明虎一劍從下至上削掉一條肉，頓時聶無雙左臂外側血肉橫飛，劍氣中的靈力從傷口處湧入聶無雙手中，頓時讓他金靈脈中原本安靜的靈氣變得燥熱起來。

    聶無雙哪裡還敢再試，飛身往後退。

    湯明虎大喝：「哪裡跑！」闊劍一挑，聶無雙閃避不及，被那闊劍硬生生抽中後背，砰的一聲，飛身而出，生生的撞在宗比台的護壁之上，口吐鮮血，從護壁上落了下來。

    虧得湯明虎這一劍是為了阻擋聶無雙的逃跑，一逃一追之間，兩人方位大有變化，剛才的方位變化，導致湯明虎手中闊劍的劍鋒已經無法斬切對手，眼疾手快，湯明虎直接用劍身像抽人巴掌一般的抽在了聶無雙的後背上。

    還好這一劍是拍而不是斬，否則這一劍若斬在聶無雙背上，只怕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雖非劍鋒斬切，但闊劍中靈氣鑽入聶無雙體內，將原本聶無雙體內燥熱湧動的靈氣攪成了一鍋粥，此時聶無雙從護壁邊爬起身來，狼狽無比，體內靈氣亂竄，嘴中鮮血直流，手臂上早已是血肉模糊。

    湯明虎緩步向強撐著靠在護陣壁上的聶無雙走去，邊走邊說：「怎麼樣？認輸麼？」

    聶無雙雙目圓睜，厲聲道：「要麼第一，要麼死！」

    湯明虎大喝：「要麼第一？要麼死？真是狂妄無知，那我就送你去死。」說著他闊劍一撩，劍鋒由下至上，唰的一劍再將聶無雙左臂上的肉削下一條。

    聶無雙噗嗤一聲，再次吐出一口鮮血，此時他已經撐不住了，晃悠一下，全身緊貼著靠著宗比台的護壁，整個人整個靠在了護壁上，冷眼看著湯明虎。

    湯明虎嘖嘖笑著，緩步上前，站在聶無雙跟前，說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付雪松，誰讓他將你提為副堂主呢？誘人，太誘人了。」湯明虎說著，長劍遙指開葉廣場之上，道：「你看看這廣場之上，你知道此刻有多少人羨慕我麼？哈哈！」湯明虎話音落時，忽然長劍再斬，聶無雙左臂之上的肉條再被劃落而下，此刻聶無雙的左臂外側，已經只剩森森白骨了，鮮血從傷口上不斷湧出。

    付雪鬆在觀禮台上，看得眉頭大皺。

    聶無雙盯著湯明虎，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湯明虎忽然喝道：「聶無雙，區區雜役，你也配做我開葉門十三堂之一的副堂主？想想上次在靈田，若不是有雲淺若雲姑娘在，我早殺了你。」說著，湯明虎手中劍柄一轉，劍身啪一聲抽在聶無雙的臉頰上，靈氣吐出，聶無雙半邊臉頰頓時腫起。

    此時聶無雙已經無力反抗，他體內三生訣猛然運轉，混沌眼豁然調動混沌之氣，以最快的速度，開始修復他身體上的傷勢。

    湯明虎桀桀怪笑，道：「誒喲餵，來，讓我看看，你這條手臂怎麼樣了？喲！這好像還挺嚴重的，手臂上的骨頭都看得見啊。不好意思，實在抱歉，把你傷成這樣？嘖嘖，這手，骨頭都露出來了，不過沒事，待會兒我換一邊，我這個人沒什麼別的愛好，最喜歡就是切肉煮湯，特別是人肉肉條，湯鮮味美……」

    聶無雙看著眼前的湯明虎，他從湯明虎的眼神裡，看到了無比滿足的愉悅，那種幸福感，彷彿湯明虎的眼裡，聶無雙這個副堂主的位置已經歸屬於他湯明虎了。

    聶無雙突然開口問道：「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湯明虎愣了愣神，哈哈大笑道：「當然，當然，哈哈，要知道，你這副堂主的獎勵，馬上就是我湯明虎的了。」

    聶無雙聲音輕柔，問道：「真的麼？」話音落時，聶無雙握著刀、扶著左臂的右臂一揮，刀鋒對著湯明虎脖子橫切而去，這一刀去勢極慢，湯明虎看著聶無雙斬出的一刀，根本連躲閃都沒有躲閃，眼中露出無比的嘲諷，嘴裡哈哈大笑道：「你還不死心？哈哈，這一刀……」

    忽然，湯明虎感覺到自己身體四周的空間忽然變成了一片純藍色，在這藍色世界裡，一朵蘭花忽然閃現而出，那花呈蝴蝶狀，在自己眼前緩緩開放，花開之時，花香四溢，一種幸福、快樂、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彷彿看見了自己獲得了宗比第一，彷彿拿到了那豐厚的獎勵，他的雙眼之中，全是幸福快樂，沒有一絲憂愁。

    聶無雙手中伏魔刀越來越慢，當他的伏魔刀接近湯明虎的脖頸處時，湯明虎的笑聲更大。

    廣場之上，所有人驚呆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聶無雙的刀和湯明虎的反應。

    「明虎！」湯雨潤原本笑意盎然的臉色忽然變得無比難看，口中喘著粗氣，駭然起身，大喊道。

    可惜湯明虎雙眼之中看見的，除了那朵蝴蝶蘭外，再無他物；他只感覺到幸福離自己越來越近，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他恨不得伸出手去，將那朵蝴蝶蘭花擁入懷中，慢慢的欣賞。

    聶無雙面無表情，他這一刀斬出，意境十足，聶無雙自己就能感覺到這刀招的花字意境迅速將湯明虎籠罩了起來。

    但是他此時身受重傷，體內靈氣在靈脈中四處亂竄，如此一來，聶無雙剛剛斬出刀招時，便有幾絲靈氣鑽入刀身。

    意境刀招，花間境，並不需靈氣滲入，而是在意境生成後，在對方陷入刀境之中，而出招之人才需要根據自身需求調配靈氣入刀，從而控製刀招是否需要斬殺對手。

    明顯，聶無雙這一刀斬出，靈氣入刀太早，導致了出刀之後一切就變得不在聶無雙的控制之內了。

    湯明虎如痴如醉的表情，那一臉的滿足感絕不是裝出來的，

    刀貼脖頸，湯明虎依然大笑。

    聶無雙亂竄的靈氣中，還好只有幾絲靈氣竄入伏魔刀中，所以並沒有一刀斬下湯明虎的頭顱。

    但也正是因為靈氣竄入太少，而築基六階的湯明虎肉身更為強悍，那幾絲靈氣催動的伏魔刀，只能慢慢在湯明虎的脖子上左右橫拉。

    湯明虎完全沒有意識到伏魔刀正在左右拉扯著切割著自己的脖子，此時他依然陷入聶無雙長刀斬出來的幻境之中，他依然在笑，嘴裡漸漸的笑出血來，脖頸處的鮮血順著刀口流出，他猛烈的咳嗽幾聲，依然努力的笑著。

    聶無雙這次是完全清醒的狀態，也正是因為清醒，他才真正看到了花間一壺酒這意境刀技的可怕之處，他只不過是在出刀時靈氣漏入刀中幾絲，刀招一出就變得自己也無法控制了。

    但聶無雙手握伏魔刀刀柄，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伏魔刀在那絲絲靈氣的催動下，產生出一種不割下對方頭顱，誓不罷休的感覺。

    刀速極慢，聶無雙眼睜睜的看著握在刀柄上的明明是自己的手，但是導致伏魔刀左右緩慢橫拉的卻完全不是自己的意思，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的刀招，讓聶無雙自己也極不好受。

    咯吱，咯吱！聶無雙清晰的聽到刀鋒與人骨之間發出的聲音，聲音刺耳。

    鮮血已經噴灑得聶無雙滿臉都是，看著伏魔刀不斷的切割，聶無雙早想停手，但是他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此刻聶無雙的雙眼之中也充滿了驚駭，不否認他很想殺了湯明虎，但是他從未想過如同鈍刀切肉的去劃拉對方的脖子，這種不停的來回在湯明虎的脖頸處拉動伏魔刀的殺人方式絕對不是聶無雙想要的。

    湯明虎的脖頸處刀鋒拉開的傷口越來越大，他的笑聲越來越淒慘，那笑聲已經完全無法連貫，鮮血從他脖子處不停的向外噴湧，而他那張依舊帶著笑容的臉上，早就糊滿了他自己的鮮血。

    「咳……咳……哈哈……咳……

    聶無雙的瞳孔急劇的收縮著，而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右臂拉扯著伏魔刀依然還在不停的切割著，湯明虎的脖子血口越開越大。

    開葉廣場之上，一片雅雀無聲。

    湯雨潤早就飄飛而出，身體重重的撞在宗比台的護壁之上，被彈回半空，他眼中悲痛無比，口中狂噴一口鮮血，帶著哭腔大聲朝著宗比台呼喊道： 「聶無雙，聶無雙！嗚嗚，饒了他！饒了他吧！嗚嗚……」

    聶無雙心中也想控制，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如果可以，他寧願像當初斬殺何青山那樣，一刀將湯明虎的頭顱切下來，但此時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手中伏魔刀不停的左右拉扯，鮮血已經噴灑在宗比台上到處都是；忽然一道黑色的光芒從湯明虎的肉體上溢出。

    聶無雙還未反應過來，他不受控制的右手之中伏魔刀刀身一閃，一道白光閃出，將湯明虎的靈魂瞬間化為一道虛無，絞殺在半空。

    當湯明虎靈魂被擊殺的那一瞬間，一直在拉扯伏魔刀的手這一刻忽然停住，聶無雙被染得滿身鮮血，滿頭大汗，血汗混在一處，已分不清什麼是什麼，此刻他手中的動作總算停了下來，伏魔刀也停止了切割，看著眼前的對手，聶無雙同樣驚呆了：此刻湯明虎滿是鮮血的的臉上，依然掛著無比滿足的笑容，他的脖子已經被伏魔刀切割得只有後頸處的一絲肉與身體連接著。

    聶無雙渾身被鮮血包裹，這一刻他身體上有湯明虎的血，還有自己的血，他混沌眼中的混沌之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開始不停的修復他身上的傷。

    聶無雙眼神之中竟是驚駭，他瞳孔猛的收縮，控制右手猛然抽回伏魔刀，湯明虎滿是笑容的頭顱在沒有伏魔刀刀面支撐的情況下，瞬間倒向湯明虎的後肩，那薄薄的肉皮掛著他的頭顱，往後仰著，此時此刻，湯明虎早已經死得透徹。

    湯雨潤頹然坐在開葉廣場的地面上，雙目之中眼淚滾滾而出，一臉悲傷，目光呆滯的看著宗比台上湯明虎轟然倒地的屍體和那顆被連著肉皮的頭顱。

妖聶無雙 第六十四章雖千萬人吾往矣

    聶無雙站在宗比台上，斜靠著宗比台的護壁，伏魔刀刀尖點在地面，臉上全是鮮血，絲毫看不出表情。

    整個開葉廣場上，除了湯雨潤哭泣的聲音，一片死寂。

    葉玄心站起身來，看著宗比台護壁邊上渾身浴血的聶無雙，雙目緊縮。

    付雪松雙眼大睜，盯著聶無雙。

    整個廣場之上，東一簇、西一簇的人群裡，儘是目瞪口呆之人，無數人臉上露出恐懼神色，無數人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聶無雙身上；無人言語。

    片刻之後，湯雨潤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等著宗門雜役上前將湯明虎的屍體抬下之時，湯雨潤長袖一捲，便將湯明虎的屍體捲了過去，飛身回到了觀禮台上。

    淚珠收回，湯雨潤單手抱住湯明虎的屍體，右手一指宗比台上的聶無雙，淒厲高呼道：「築基境中，誰替我殺了此人，我湯雨潤將雨潤堂副堂主之位許於此人，並保他坐穩此位。」此時廣場上死寂一片，湯雨潤尖銳的聲音格外刺耳。

    葉玄心皺了皺眉，未發一言。

    湯雨潤話音落時，收回右手，抱著滿屍鮮血的湯明虎屍體，一言未發，緩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處，此時他滿面淚水，雙手扶著湯明虎的屍體，將屍體慢慢的放在自己座位上，然後將湯明虎的頭顱直直的立起來，立在脖頸處，將椅子調了個方向，讓湯明虎的屍體正面宗比台；再從懷裡掏出一條手帕，在手帕上倒上靈茶，揉搓了一下後，輕輕的慢慢的將湯明虎臉面上的鮮血擦得乾淨，最後將湯明虎已經閉合的雙目用手指生生掰開。

    此時湯雨潤嘴唇顫抖，目中含淚，身上殺氣衝天，半蹲著身子說道：「兒子，就算是死，你也應該看著仇人被分屍後才能瞑目，振作起來！給我好好看著。 」

    說完他再不多言，豁然起身，扶著湯明虎的屍體，站在一旁，怒火滿面的盯著宗比台上的聶無雙。

    廣場之上終於爆發出一陣陣驚呼，那驚呼聲中，無數人感嘆，無數人喝罵。

    「我要的是將他聶無雙切為碎片！」湯雨潤忽然大聲喊道，喊完之後，仰天長嘯。

    嘯聲激盪，傳遍整個開葉廣場，在山峰山谷之間經久迴蕩。

    湯雨潤的話音落下時，幾百條人影呼啦呼啦飛身而起，落在宗比台護壁小門處，手執各式兵刃，摩拳擦掌；大家看著宗比台上身受重傷的聶無雙，個個眼中精光直冒。

    聶無雙背靠著宗比台護壁，緊閉雙眼，不停的調動混沌之氣修復傷勢，左手臂上的鮮血早已止住，緩緩有新肉生出。

    比鬥至此，再也無人懷疑假鬥，聶無雙以築基初階修為，極其殘忍的將築基六階的湯明虎頭顱割下，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呢？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你自己問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吧。」小胖子說。

    聶無雙併未答話，他腦海裡不斷回憶著剛才的戰鬥，同時不停的思索著自己刀招究竟是如何用錯的。

    伏魔刀不聽使喚，如此殘忍手段斬殺湯明虎，把聶無雙自己也嚇得不輕；不過經歷如此戰鬥，他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刀技意境之門。

    黑衣執事身體微微顫抖，緩步上前，聲音斷斷續續的喊著：「雪松堂副堂主……築基一階聶無雙！請……請問聶無雙副堂主，是否選擇繼續守擂…… 」說道後面，他竟然被自己的牙齒咬到了舌頭，一陣痛楚傳來，打斷了他要喊的話。

    聶無雙猛然深吸一口氣，心中思慮：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於是他猛然擺了擺頭，讓自己不要去想剛才與湯明虎那一戰的場景，對著那名黑衣執事點了點頭，嘴裡吐出兩個字來：「繼續。」說完，他雙眼微閉，聽著廣場之上無數呼喊聲傳來，他竟然有一種臨場悟道的感覺。

    一個矮個漢子站在隊伍最前面，滿臉怒容，手中兩柄破天短鎚，精鋼倒刺直立於鎚身之上，金黃色的鎚柄閃閃發光，他雙鎚一指聶無雙，喝道： 「今日便要拿你人頭祭奠我師弟。」說著，他邁開步伐，正打算上宗比台時，聶無雙豁然睜開雙眼，對著剛剛邁開步伐的使雙鎚的人擺了擺手，道：「請等一下。」

    那矮個漢子怒喝道：「你待如何？」

    聶無雙看著護壁小門處的近兩三百人，個個均是築基六、七、八階的修士，他雙眼猛然一翻，對著那幾百人道：「無論什麼原因，你們既然排在此處，便是要與我聶無雙一決高下。」

    人群之中有人高喊：「聶無雙，你如此殘忍，不配做我開葉門弟子！」「聶無雙，你簡直是魔鬼。」「聶無雙，你最好多勝幾場，等我來為明虎師弟報仇。」 「聶無雙，我必殺你。」……

    宗門執事站在護壁小門處，儘管這門口已經吵 得不成樣子了，但他的目光依然是看著聶無雙，似乎已經快忘了自己的職責，一言未發。

    聶無雙靠護壁光牆支撐著身體，右手使勁握住伏魔刀刀柄，掄臂一揮，長刀一橫，對著護壁門口的人高聲道：「今日我殺湯明虎是無意也好，有心也罷，木已成舟，我也不多解釋，畢竟事實俱在，也容不得我解釋；你們既然在此排隊，無論是被人撩撥也好，還是有心奪我獎勵也罷，只怕個個都是想著殺我而後快！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不用遮遮掩掩。」說道此處，聶無雙伏魔刀對宗比台處排隊的人一指，渾身氣勢十足，嘴裡一字一頓道：「排隊之人，有一個算一個，一起上吧！」

    三四百人，原本還在哄鬧不休，聽得聶無雙這話，陡然安靜下來，望著宗比台上的聶無雙，目瞪口呆。

    小胖子在聶無雙的腦海裡呼喊一聲：「好！」

    葉玄心也忍不住向前一步，臉上露出訝然之色，點頭笑著，目光望著聶無雙。

    湯雨潤原本怒目圓睜的看著宗比台，突然聽到聶無雙此話，雙眼眼珠猛烈收縮，胸口急劇起伏。

    付雪鬆一拍胸脯，喝道：「好小子，幹得漂亮！」

    開葉廣場之上，所有人被驚呆了，沒有人會預料到如此場景，幾百名築基修士，聶無雙竟要以一人之力與這幾百修士同時為敵？如果不是因為聶無雙還在宗比台上，不少人真的很想上去問問聶無雙怎敢如此大膽？

    「你有把握麼？」小胖子輕笑著問。

    聶無雙搖了搖頭，自語道：「今日既是要麼第一，要麼死！如此打下去，總會有人上來挑戰；早也是打，晚也是打，一個一個是打，一群一群也是打，反正是打，那打一個和打幾百個也沒什麼區別了。」

    小胖子咯咯笑了兩聲，再不言語。

    聶無雙看著人群，呢喃道：「幾百人又如何？成千上萬人又如何？老天既然讓我感悟了意境刀法，那我也就豁出去了：要麼第一！要麼死！」

    三四百人站在宗比台護壁小門處，原本大家很多人是聽了湯雨潤的話才上來搶位置的，但不少人看聶無雙如此豪情滿懷，心中頓時生出退意，一時間人群裡有聲音高喊起來：「哼，我可不屑以多欺少。」「對，聶無雙，等你勝時，我再來與你單打獨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挑戰幾百人？發癔症了吧？我還真不屑出手。」「走了走了，如此局面，此子焉有生還的道理？」

    大傢伙說話之時，又有兩三百人陸陸續續退回自己的方陣之中，有的人自然覺得如此多人上台挑戰一個築基三階的聶無雙，已然失去了挑戰的樂趣了，有的人卻認為聶無雙一定是有底牌的，畢竟湯明虎的例子擺在那裡，有的人卻認為聶無雙不 一心求死，幾百人上去殺這麼一個人又有什麼意思呢？有人認為這麼多人上去，就算自己上去也分不到什麼報酬了。

    於是，呼呼啦啦的有人從隊伍中退出，等人群退得差不多時，最終剩下的還有三十七人依然排著隊伍。

    這時候留下的人，幾乎九成義憤填膺，口口聲聲大喊報仇，也有目露貪婪，跟著其他人呼喊著。

    聶無雙看著緩步上台的三十七人，心中閃過一句話來：雖千萬人吾往矣！

妖聶無雙 第六十五章 花間生死境

    此時聶無雙的左手手臂上鮮血已經止住，肩頭那傷口處也慢慢癒合，體內靈氣也慢慢平息下來，只見他右臂單手橫刀，背靠陣法護壁，臉色蒼白，滿面鮮血，猙獰可怖；他雙目凝視前方將其團團圍住的三十七人，身前一灘血跡，雖未發靈力，卻有一身豪氣在身。

    眾人呈扇形將聶無雙圍聚其中，個個手執各式兵刃，目光中雖有仇恨，但亦有恐懼，一時之間竟無一人上前動手，均是怔怔看著。

    聶無雙右臂一舉，長刀隨意一動，眾人竟同時齊齊後退兩步。

    此時有人呼喊道：「不過築基三階，大傢伙一齊上。」話音落時，眾人臉上卻是恐懼漸濃，看著聶無雙此時威風凜凜，竟然無人上前半步，周身靈氣運轉，護住自己，個個謹慎，人人小心。

    聶無雙掃眼看著圍聚自己的三十七人，對著人群說道：「諸位上台來了，卻不動手？是不屑還是不敢？」

    其中幾人眼角抽搐，這會兒聶無雙的氣勢太足了，足得已經嚇到了所有人，這一群三十七人，各懷心思，但卻無人上前，大多數人腦海裡均會不停的閃過剛剛湯明虎被斬殺的殘忍畫面。

    聶無雙臉上帶著些微笑，這笑容既不是嘲諷之意，也沒有絲毫瞧不上這群人，就是他突然想笑一笑，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或許是為了緩和氣氛？又或許是因為強大的自信？或許……都有吧。

    在斬殺湯明虎後，聶無雙便知今日之事，已無退路。

    看著遲遲不出手的三十七人，此時他笑容一收，胸中泛起萬丈豪情，腦海裡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再也不多話，右臂緩緩抬起，長刀慢慢由豎而橫。

    聶無雙只是舉刀，圍聚他的三十七人反而連退幾步，人人屏神凝氣，此時的聶無雙在他們眼中，恍若地獄爬出的魔鬼，又如魔窟裡的殺神，每個人都看出聶無雙的修為並不高，但是聶無雙橫刀之際，竟然無人上前一步。

    聶無雙伏魔刀舉在空中，目光掃望。

    人群中忽然有人狂叫一聲，帶著築基六階的修為，直衝向聶無雙，手中一柄闊劍舉在半空，對著聶無雙斬切而去，他撲身而上之時，雙眼緊閉，面容扭曲，嘴裡發出毫無規律的尖銳嚎叫。

    聶無雙感受那無邊靈氣湧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信心，長刀一動不動，眼神一轉，眉頭緊鎖，目光盯在來人身上。

    誰知道撲向聶無雙的人停止尖嘯，突然睜眼，眼珠轉動，左右掃望卻不見其他人動手，再看之時正好看見聶無雙眼球圓滾滾的盯著自己，於是他猛然驚醒，大叫一聲，手中闊劍生生撤回，靈氣回湧之下，轟然將他自己撞得倒飛而起，於半空中噴出一口鮮血，重重的摔落地面，那人眼神之中恐懼極重，被自己的靈氣擊得重傷之後，兀自發抖，唇間煞白，嘴裡闊劍掉落一邊，雙目大睜，一手指著聶無雙，嘴裡不停的呼喊著什麼，卻只是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古怪聲音，並沒有任何語言吐出。

    隨即暗紅色的血液隨著他嘴角緩緩流出，當眾人再看時，此人竟然雙眼翻白，身子一挺，橫死當場；靈魂從身體飄逸而出，一道光芒，閃出宗比台，遁入空中。

    所有人都驚呆了，宗比台上上下下所有人根本沒看到聶無雙出手，而撲向聶無雙的對手竟然以如此方式死在當場，所有人都心神一顫，齊齊再後退幾步。

    場下之人看著這情況，面面相覷，不少人都看出來，撲向聶無雙的人，明顯是出招後又強行收招，被自己收招時回收的靈氣時傷到經脈、靈脈，至於落地之後，純粹是自己嚇自己，生生被自己嚇死了。

    聶無雙也是看得清楚，他剛才手中伏魔刀完全沒動，只不過動了眼珠子，對手卻硬生生的自己收回兵刃和靈氣，那一放一收之間，傷了他自己而已，但這種傷害顯然也不足以致命，但是不知道對手在害怕什麼，竟生生嚇死當場。

    聶無雙緩緩搖頭，他可以肯定，如果剛才那人招式用盡，靈力攻至，他身上傷勢不輕，要躲閃的話，雖不會橫死，但也一定需要付出傷勢加重的代價。

    若論修為，這場上三十七人，任何一個站出來要殺聶無雙，至少此刻傷勢未癒的聶無雙是沒有反抗之力的。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圍聚在開葉廣場上所有人此時心中竟然都有些緊張，整個開葉廣場上似乎陷入了一種特別奇怪的氛圍裡，而宗比台上四處飄散著恐懼之意，那種恐懼之意，已經侵入到了台上每個人的骨髓裡，讓剩下的三十六人更是面色凝重，額頭冷汗直冒，可以說，在如此氣勢之下，聶無雙之前的表現，已經讓他們內心動搖到了極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隨意走動，甚至身子微微動一下都不敢，他們的內心一直在猜測，聶無雙下一個要殺的人不不會是自己？

    而受到宗比台上越來越恐懼的氛圍影響，整個開葉廣場之上竟無一人出聲，只有無數的喘息聲此起彼伏，氣氛極度緊張，所有人看著宗比台上，他們雖未上台，但是也感受到了一份恐懼從自己內心散發出來。人群裡有喘息不勻的，有大口出氣的……

    「刀不斬，意境至，刀未至而境先生。」

    這才是真正的意境規則神通。

    宗比台上死氣瀰漫，生機寥寥，圍聚在聶無雙身邊的眾人眼神變得越來越恐懼，在那股恐懼之下，他們開始恐慌，開始不知所措，這時候每個人都想聶無雙趕緊選定一個目標動手，這樣自己就有機會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了。

    聶無雙雙目輕輕閉合著，宗比台上瀰散的恐懼氣息如同暴風驟雨爆發之前，異常寧謐、安靜。

    聶無雙右手微抬，刀隨手動，緩緩向上撩起。

    此時無論是宗比台上還是廣場之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聶無雙動手了，每個人內心那股恐懼感頓時瀰散開來，大家的雙眼之中，只有聶無雙的那柄長刀，每個人從內心之中發出聲聲吶喊，都希望聶無雙住手，所有人感覺聶無雙動手的對象就是自己。

    撩起的長刀緩緩變成了橫切，除了觀禮台上的結丹修士與葉無忌外，上萬人竟先後做出摀住脖子的動作，彷彿聶無雙的那一刀，已經快要貼近了他們自己的脖子。

    葉玄心與十二堂堂口結丹修士齊齊起身，睜大雙眼，看著開葉廣場上這令人愕然的一幕，面面相覷。

    湯雨潤的眼神裡，迸射出一種極度的憤怒，這時候他才明白，聶無雙的刀技，竟然可怕到如此程度，如此刀技，竟故意藏拙，誘同門師兄弟上當，其心可誅！

    結丹之下，唯一還清醒著的人，便是葉無忌，此時他看著聶無雙的表現，嘴角閃出絲絲興奮。

    從三十七人上台至聶無雙長刀緩緩平斬而出，這過程雖不漫長，但也不短，所有人的反應讓聶無雙自己更加的豁然開朗，這一刻他終於完完全全的明白，到底什麼叫刀未至而境先生。

    刀至花死。

    不管是宗比台上還是宗比台下，聶無雙這一刀橫切，只要修為未過結丹，所有人內心的恐懼化成了一片花海，這花海之中全是死亡、枯萎和衰敗，無邊無際的死氣在開葉廣場上四散蔓延。

    從三十七人上台開始，聶無雙的意境生出，到現在死氣延展，短短時間，所有結丹以下修士都受到了聶無雙這一招意境刀法的影響，每個人眼裡充斥了對死亡的懼怕和恐慌。

    聶無雙環顧開葉廣場，長刀還在緩緩推動，但他身形卻沒有半分移動，他身前十步之內，一個人都沒有，所以這一刀他並未斬向任何人；當他看著所有人似乎都已經陷入了他的刀法意境之中後，他就知道，再動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緩緩的回收伏魔刀，聶無雙將刀尖重重的點在地面，發出『噔』一聲響，聲音擴散開去，彷彿有無窮魔力，刺穿了所有籠罩在開葉廣場上的恐懼和死氣。

    廣場上下，宗比台上剩下的三十六人慢慢回過神來，看著依然受傷背靠著護壁的聶無雙，個個眼中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明白，剛才自己陷入一種極度的死氣之中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台上唯一一具屍體，同樣是屬於雨潤堂的人，大家看時，發現那人此時依然周身流轉著無窮死氣。

    聶無雙掃望了一眼宗比台上的三十六人，忽然長長舒出一口氣，緩緩說道：「都下去吧！」

    三十六人站立在宗比台上未發一招，個個面色極其難看，大家互相對望一番，竟不自覺的慢慢靠攏，最後三十六人沿著宗比台手挽著手，一個個屏氣凝神，嚴陣以待的望著聶無雙。

    大家等了一小會兒，看著聶無雙不動，他們這才手挽手肩並肩的緩步向宗比台護壁的小門處慢慢挪動身體，沒有人敢再激發靈氣，每個人都小心翼翼，他們生怕聶無雙再出一刀，那種在無邊恐懼之下被死氣籠罩後感受到的死亡威脅，此刻在他們每個人心頭如同噩夢一般，久久揮之不去，沒有人想再去體驗那樣的感覺，所以他們心有默契的同時選擇了下台。

    聶無雙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緩步走下宗比台的三十六人，直至他們全都走出護壁小門，走下了宗比台。

    聶無雙剛剛並沒有刻意的去施展意境神通，但他明白，這才是真正的意境神通，只不過他知道自己掌握的只是這種神通的皮毛而已。

    花開時花落，花落再花開。

    花開花落，生不止，死不休。

    落花為意，花落境生，由生至死，由死至生。

    花落為死，花開為生。

    這便是花間一壺酒這一招的可怕之處，被稱為花間生死境。

    湯明虎的死後，花間生死境就將所有人囊括其中，這時候他們的生死就已經不在他們自己掌控之中了。

    聶無雙為生境，其他人為死境。

    結丹之下，任何人只要對聶無雙出招，結局就是死，只是大家死亡方式可能不同而已。

    如此意境刀招，聶無雙能借宗門比鬥台的戰場來領悟，真是人之氣運，機緣逆天。

    葉玄心看著瀰漫著死氣的開葉廣場，呢喃自語道：「意境規則。竟出現在一個築基初階的修士身上？」

    當三十七人在仇恨中走上台時，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片刻之後，其中一人生生被嚇死，而其他三十六人一招未發，大家手挽著手，個個神色緊張的走下了宗比台。

    宗門執事臉上神情尷尬，呢喃道：「我居然也被影響了！」說著，他等著這三十六人毫髮未損的走下宗比台後，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高聲喊道：「聶無雙，勝！」

妖聶無雙 第六十六章還有挑戰者

    開葉廣場之上，一片沉寂，幾乎所有人都無法理解聶無雙的這場勝利，大家還處於一片愕然狀態。

    「嗖！」

    一道身影激射而下，落在宗比台護陣小門之處，淒厲喝道：「我來挑戰他！」

    廣場之上，眾人頓時驚嘆連連，因為落在宗比台護陣小門處的人，竟然是湯雨潤，此時湯雨潤披頭散髮，睚眥目裂，怒火衝天。

    「這……」宗門執事瞬間無語，看著湯雨潤，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理。

    忽然一道白影一閃，葉玄心就那麼毫無徵兆的處在了湯雨潤和護陣小門之間，望著湯雨潤，葉玄心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門主！若不報此仇，我枉為人父！」湯雨潤歇斯底里叫道。

    葉玄心搖了搖頭，對湯雨潤輕聲道：「若讓你上去，我枉為門主。」

    湯雨潤嘴角本身就掛著血漬，此刻牙齒更是咬破了嘴唇，鮮血滲出，臉色發白，嘴裡帶著哭腔道：「葉門主，看在我為開葉門出生入死多年的份上，您就讓我上台……我……我不甘心……」

    葉玄心輕輕拍了拍怒意騰騰的湯雨潤肩膀，一手扶在他肩膀上，轉頭對著開葉廣場朗聲緩緩說道：「宗門大比，同境界方可挑戰，若有違此門規者。」說到此處，他轉過身來，將扶在湯雨潤肩膀上的右手移動到湯雨潤的脖頸處，搓掌成刀，微笑著輕輕吐出一個字來：「殺！」

    湯雨潤慢慢收攏哭聲。

    忽然，葉無忌從人群中激射而起，瞬間衝到了宗比台小門處，葉玄心身邊。

    葉玄心看著葉無忌，面帶微笑，也不說話。

    「爹，孩兒要上台挑戰。」葉無忌的臉上，興奮無比，嘴唇一張一合，牙齒一鬆一咬。

    湯雨潤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望著葉無忌，連忙說道：「好，好，無忌，你與我兒情同手足，若由你出面，定能斬殺此子。」

    葉玄心沉思片刻，看著葉無忌，道：「宗比台上，生死勿論。」

    此時的葉無忌，頭髮泛起淡紫色，輪廓分明的臉上俊眉大眼，眼神之中異常興奮的光芒迸射出來，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爹，孩兒原本從未想過此次宗門大比上台，但有了聶無雙這種對手，孩兒實在技癢難耐，還望爹爹成全。」

    湯雨潤在一旁道：「門主，無忌乃是半步結丹，既是半步結丹，便還不算真正結丹修士，他一直是我開葉門的驕傲，若此次宗比，讓台上賊子獲得第一，那我……」

    葉玄心揮手打斷了湯雨潤的話，輕聲道：「雨潤，別太激動，你還是先回觀禮台吧。」說著，葉玄心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謹遵門主令。」湯雨潤不敢再多說一句，飄身而起，回到了觀禮台上。

    葉玄心轉過頭，看了看此時依然靠著宗比台護壁療傷的聶無雙，然後又轉過頭來看著葉無忌，道：「聶無雙刀氣之中蘊有意境規則。」

    葉無忌滿面疑惑，問道：「爹，聶無雙不過是築基境，怎會感悟出意境規則？」

    葉玄心笑了笑，說：「天地之間，兩大法則神通，無數規則神通，元嬰之下要感悟，那是千難萬難；不過聶無雙顯然就是個例外，你還要上去麼？」

    葉無忌砸吧砸吧嘴，道：「這下我對他就更有興趣了。」說這句話時，他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隨即他又嘿嘿笑道：「反正剛才我沒受太大影響。」

    葉玄心點頭道：「那你去吧。」說完他不再多言，忽然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等眾人看時，葉玄心已經落座在觀禮台首座上，舉杯喝茶，彷彿他從未離開過觀禮台一般。

    聶無雙落座在宗比台上，閉目養傷。

    當宗門執事宣佈葉無忌要挑戰聶無雙時，開葉廣場上響起一片巨大的嘩然聲。

    「無忌師兄不是宗門築基境同階無敵的存在麼？」「聽說葉無忌師兄已經到了半步結丹，既然他敢上台，這一回只怕聶無雙是兇多吉少了吧。 」「雪松堂副堂主的位置，豈是那般容易便坐上去的？聶無雙肯定還有什麼高招，只不過沒使用出來而已。」「無忌師兄的厲害，只怕沒幾個人體會過的，要殺聶無雙，肯定是手到擒來。」

    聶無雙的傷勢自有混沌之氣修復，他腦海裡一直在總結這花間一壺酒的刀招。

    「小胖子，我怎麼感覺我的這招花間一壺酒，意境十足，卻沒什麼殺伐之氣呢？」聶無雙思慮半晌才向腦海之中的小胖子發問：「你發現沒有，我在上宗比台之前，最想殺的人是莫輕語，上來之後莫輕語被我一刀砍得連輕傷都算不上。湯明虎是被我斬殺，但是這並非是我本意。剛才這一戰，我根本沒感覺到自己想殺誰，也沒感受到這刀招想殺誰，這究竟是為什麼？」

    小胖子聲音傳來：「花間一壺酒的刀招，領悟到極致境界應是『花間生死境，刀至陰陽隔』，你離這一步還差太遠，如今你掌握的不過是意境規則的皮毛而已；這麼說吧，這上萬人若不是觀眾，而是真實與你對戰的話，今日便是有一千個聶無雙也只有橫死當場的下場；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一招可影響幾十人，幾乎是你現在的極限；這一招的真正威力，若不親見，並非人力所能想像；在你慢慢回味，慢慢感悟就好。」

    聶無雙若有所思，道：「好，那就留著我自己慢慢感悟。」

    聶無雙與小胖子溝通期間，葉無忌已經從護壁的小門處進了宗比台上，此時他手拿一把摺扇，面對聶無雙，滿臉興奮神色，笑意盈盈。

    葉無忌望著靠在宗比台護壁上的聶無雙閉眼療傷，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同時面帶興奮就那麼靜靜的等待著；並未出言打擾，葉無忌只是緩步在宗比台上來回輕輕走動。

    聶無雙雙眼睜開時，便看見了對面的緩緩走動的葉無忌，兩人四目相對，葉無忌這才停下腳步。

    片刻之後，葉無忌開口問道：「傷勢如何？需要下場療傷麼？」

    聶無雙沉思片刻，道：「傷無大礙，但我確實想停一天，去看看步……」

    葉無忌擺手打斷了聶無雙的話，說道：「不管你有任何事，我都等你一天。」說著他轉身忽然抱拳對開葉廣場上所有人高聲道：「宗門大比，同境界之內，誰還想挑戰聶無雙？」

    開葉廣場上，鴉雀無聲。

    葉無忌又道：「從現在開始，我葉無忌替聶無雙接受任何人挑戰，若有人要上來挑戰，能勝過在下，即可挑戰他。」葉無忌說著，手中摺扇猛然打開，發出一聲清脆長鳴，摺扇瞬間化為一隻大鵬，那大鵬鳥展翅一撐，巨大的雙翅上流光四溢，靈力湧出，整個宗比台上頓時呼呼風起，大風舞動，撞擊在護壁之上，發出啪啪聲音。

    葉無忌環顧開葉廣場一圈，高聲問道：「誰要上來與我一戰？」

妖聶無雙 第六十七章葉玄心

    葉無忌的厲害，在開葉門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是因為門主葉玄心是他老爹，而是此人天資極高，同時擁有五行靈脈，在雲夢大陸上，這樣的天才被稱為五脈天才。

    如此卓絕天資，早就是開葉門築基弟子中一等一的存在，傳言葉無忌手中的摺扇，便是一把妖兵級的妖化兵刃，喚作金翅大鵬扇；有此妖化兵刃，加上葉無忌半步結丹修為，同階早就是無敵的存在，據說葉無忌早就可以斬殺結丹，別說結丹初階，便是像湯雨潤這樣的結丹六階修士，葉無忌也當場斬殺過。

    如此人物，如此修為，如此背景。

    何人敢上前挑戰？

    若不是宗門大比忽然出了個聶無雙，葉無忌哪會有什麼興趣上台？

    宗比台下，開葉廣場上，無人應聲。

    葉無忌將手一收，金翅大鵬扇回落於葉無忌手中，化為一柄不起眼的摺扇，然後他對著觀禮台上拱手道：「請門主大人允許，宗門大比推遲一日。」

    觀禮台上，葉玄心微笑道：「不知道十三位堂主意下如何？」

    「無異議。」

    葉玄心揮手道：「那就休息一日，明日此時，再來一睹兩位風采。無雙，你跟我來一趟，有些話我想跟你聊聊。」葉玄心說著，忽然凌空一卷，眨眼之間，觀禮台上的葉玄心和宗比台上的聶無雙同時消失不見。

    聶無雙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整個身子猛然飛縱而起，只聽得呼呼風聲，眨眼之間，他再次感受到雙腳踏地，睜眼看時，聶無雙發現自己已經處身於一處花香滿屋的書房之中，書房兩側擺滿了書架，中間一張書桌上堆滿了筆墨紙硯，同時書桌前擺了一張圓形茶桌，非金非玉、非木非石，墨黑的茶桌上，放了幾個茶杯茶碗，幾把普通的木椅擺在茶桌邊上。

    葉玄心負手而立，站在茶桌前，面帶微笑，看著聶無雙。

    聶無雙感受著葉玄心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五分親切，五分祥和，讓人舒服至極。

    這才算是聶無雙第一次真正面對開葉門元嬰高手葉玄心，以前不過遠觀，此次卻如此近的距離，他絲毫沒有壓迫感；反而沒來由的從心底生出對眼前之人欽佩與尊敬。

    這和他面對付雪松時情緒完全不同，初次見付雪松，哪怕付雪松也是一副禮賢下士的態度，但聶無雙心中更多的是恐懼和害怕，生怕自己做錯什麼而受到責罰。而面對葉玄心，聶無雙感覺無論自己做錯什麼，對方彷彿都不會在意，都會原諒自己的過錯，這種感受讓聶無雙心中對葉玄心竟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心境：士為知己者死！

    什麼叫王霸之氣，這或許就是！想到當初在付雪松想挖掘自己秘密時，自己費盡心思與之爭鬥，現在聶無雙感覺，若當初那個人是葉玄心的話，不用葉玄心問，他一定會倒豆子般的把所有事都告訴葉玄心。

    葉玄心長發披肩，蓋住兩頰，露出的面目上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他肌膚白皙透亮，五官輪廓分明，模樣極其俊美，整張臉湊在一起，散發著無窮魅力；看著聶無雙，他一指面前紅木圓凳，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來：「坐吧」。

    聶無雙不由自主的上前坐了下來。

    葉玄心緩緩向前，落座於聶無雙對面，問道：「不知道無雙喜歡飲酒還是喝茶？」

    聶無雙看著葉玄心，竟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他生怕自己開口，打破了這種感受；他感覺此時的葉玄心在自己面前根本不是什麼高手門主，彷彿是一個極其寬厚和藹的長輩，對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讓自己渾身舒泰無比。

    葉玄心見聶無雙略顯侷促，輕聲道：「我喜歡小酌一口，無雙要不要來點小酒？這茶杯，呵呵，只是擺著好看而已。」

    聶無雙點了點頭，這才擠出一句話來：「無雙陪門主大人盡興。」

    葉玄心哈哈笑道：「我哪裡是什麼大人，不過是運氣好，守了這份祖宗基業而已。」葉玄心一邊說著，手指微微對著虛空勾動，只見酒杯酒壺酒碗酒具，如同自己行走一般，從空中緩緩來到兩人跟前，落在茶桌之上，那些茶杯茶壺，則走去一邊。

    酒在不經意間由葉玄心倒上，聶無雙端坐在葉玄心跟前，心跳略略加速，他明明睜眼看著葉玄心的一舉一動，但是對方什麼將酒杯中倒滿酒的？他渾然未覺。

    聶無雙此時想起當初與付雪松喝酒的情形，恍然明白老付書房裡會藏美酒，只怕是因為葉玄心有此喜好所致。

    作為屬下，迎合門主喜好那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葉玄心忽然將兩邊臉頰的頭髮向後一攏，整張臉瞬間露出，極其俊美的臉頰上，讓聶無雙看得一呆，葉玄心的左邊臉頰上，一隻耳朵竟然不見。

    葉玄心看到聶無雙的驚愕神色，隨意笑道：「年輕時候頑劣，惹下禍事，被祖父割去一耳，以示懲戒，並告誡自此不許恢復；呵呵，無雙若不習慣看我這副樣子，那我便將臉遮擋起來便是。」說著他又準備動手整理頭髮。

    聶無雙連忙道：「沒有，沒有。」

    葉玄心動作做到一半停住，笑道：「那就最好，我是覺得喝酒時便要爽快，所以飲酒之時，不希望自己如平日裡那般有諸多忌諱。」他話音落時，已經端起酒杯，慢慢放到嘴邊，鼻子使勁一嗅，然後讚道：「果然是人間極品，來，不知你酒量如何，陪我小酌一杯。」

    聶無雙端起酒杯，連忙迎了上去，兩杯碰撞，葉玄心淺嘗一口，嘖嘖出聲，然後將酒杯放下，聶無雙也連忙小飲一口，口中靈酒入口時辛辣，在口中卻慢慢化為甘甜，彷彿有百般滋味一齊湧向口中，他禁不住舒坦得渾身一抖，這才慢慢的放下酒杯，酒入體內，聶無雙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傷勢以極快的速度在復原。

    葉玄心微笑道：「叫無雙來，是因為付堂主向我提起過你，說你是丹道天才，這兩日宗比，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我開葉門門下，還藏著一位天資卓絕的高手。」

    聶無雙臉頰頓時通紅，道：「在門主面前，無雙不過是螻蟻而已。」

    「哈哈。」葉玄心大笑道：「你可別妄自菲薄，你在宗比台上的意境規則神通，哪怕是我也未能領悟過。」

    聶無雙連忙道：「機緣巧合，無雙獲得這招刀技，也不知道是何種級別的刀技，胡亂練習後，在宗比台上也是第一次施展。」

    葉玄心拿著酒杯的手忽然抖動了一下，道：「第一次施展？」

    聶無雙感覺自己在葉玄心面前不想說謊，於是點頭道：「這招刀法說是只有一招，全憑屬下臆斷修煉。」

    葉玄心眉頭微皺片刻後，又舒展開來道：「意境規則其實並非是刀技之中才有，因為天下人都知道，規則神通一直存在於天地之 間，任何法技裡都可以融入意境規則，但真正領悟，還是靠個人悟性，與法技關係不大，所以無雙你也當得起天才之名了。」說完他又舉起酒杯，對聶無雙道：「來，敬我開葉門天才一杯。」

    聶無雙連忙舉杯相迎，道：「門主大人，此刀技……？」

    葉玄心大笑著擺手道：「哈哈，行了，無雙，我叫你來，非是為你刀技，我早就嘗試過感悟規則神通，卻是天資有限，無法領悟其中奧妙。」說到此時，他臉色笑容收斂，代之而起的是一臉凝重：「我叫你來的主要目的，是因為付堂主曾告訴我，你可以煉製極品丹？」

    面對葉玄心，聶無雙也不知為什麼，根本就不想隱瞞任何事，點了點頭，乾脆利落的回答道：「是的。」

    「你自己親手鍊制？」葉玄心問。

    「對。」聶無雙道：「堂主跟我說過，極品丹異常難得，我當時不懂，隨意去望丹樓賣了一顆，誰知道惹了禍事，被望丹樓盯上了，我聽堂主的意思，他與門主大人商量過此事，不知道……」

    葉玄心目光凝重，揮手打斷聶無雙的話後，沉思片刻，道：「此事乃是大事，無雙你以後千萬小心，不要隨意暴露你此項能力；你這刀技雖然厲害，其中蘊含的是天地間早已存在的意境規則神通；兩大法則神通，無數規則神通，就那麼毫不遮掩的擺在天地之間，誰都明白，這種神通，主要還是靠個人領悟能力。但你的丹修能力，對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最可貴，甚至於是最可怕的存在。」

    聶無雙略有些緊張，這次宗比台上比鬥之後，他雖在宗門比鬥時未考慮太多，但是這次宗比他大放異彩，心中隱約擔心有高階修士眼饞自己的刀技，如今聽葉玄心說來，看樣子這 技其實反倒不是那麼重要了，而自己會煉製極品丹的事情，才是個隱患。

    葉玄心看著聶無雙的樣子，說道：「你煉製極品丹的事，有些棘手，如今三宗六門裡，根本就沒有能煉製出極品丹的丹師，若你能煉製極品丹的消息洩露出去，我無法預判，到底會引來什麼變故，我一直讓付堂主按兵不動，也不去找你，就是一直在考慮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聶無雙看著葉玄心，此時的葉玄心早就忘記了喝酒，而是陷入沉思之中，他不好打擾，兀自摸起酒杯，正待喝時，眼見葉玄心瞬間從沉思中回神，哈哈一笑之後將酒杯碰了過來，隨後他仰頭將杯中靈酒一飲而盡，繼續說道：「讓我想想，此次宗門大比之後，我想只怕是要送你去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躲藏起來。」

    「啊？這麼嚴重？」聶無雙被葉玄心這話說得心跳不已：「還需要遠走高飛？」

    葉玄心雙目凝視聶無雙，臉上再也沒有一絲笑容，一字一頓道：「可能比這情況更嚴重。」

    聶無雙如被雷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自己就是賣了一顆一品的極品丹，如今卻引來如此大的麻煩，他甚至無法想像葉玄心所說此事的嚴重性究竟在什麼地方。

    葉玄心沉思片刻，忽然說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如今你的情況望丹樓已然得知，我本想著你藏身於我開葉門中，也算安全，誰知道你又領悟了意境規則神通，在宗比台上大放異彩，如此一來，太多人便會知道你的情況，到時候其他宗門打探消息，自然不費氣力，此事不能再拖，等明日你與無忌比鬥之後，我送你離開。」

    話到此時，聶無雙已經感覺自己渾身傷勢盡數恢復，也不知道葉門主用了何種手法，竟在談話之間便將自己傷勢盡皆修復，感嘆著葉玄心的厲害之時，聶無雙心中還是不太容易接受自己要遠離開葉門的事實，望著對方，此時他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第六十八章 狗屎玩意兒

    葉玄心並未送聶無雙回開葉廣場，而是讓付雪松在開葉大殿處將人接走，直接帶回了雪松堂。

    雪松大殿之後，亭台樓閣之間，一處飄滿花香的池塘邊上，付雪松與聶無雙兩人面對池塘，負手而立，看著池塘裡一汪碧水，兩人彷彿都在思考著什麼，並未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聶無雙對著那汪碧水嘆息一聲。

    付雪松眉頭緊鎖，道：「門主都告訴你了？」

    聶無雙點了點頭，問道：「煙雲師姐怎麼樣？」

    付雪松道：「安排在以雪住的地方，有以雪照顧她，你放心。不過這次她的傷就沒有那麼快能復原了，上次你與她在破廟之中被血魔教的魔崽子傷到只是看似傷重，實際是被魔功侵蝕而已；我一向對血魔教魔功造成的傷害深有研究，所以治癒只需清除殘餘魔力後以人族靈氣渡入替你們修復傷勢便可；這次她所受之傷雖不如上次那麼重，但不是驅除魔力便可治癒了，得需要靈藥、靈丹以及自身靈脈完成修復，估計需要三個月左右吧，這還是運氣好，若運氣不好，修養時傷勢反覆，只怕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能復原。」

    聶無雙道：「如此我如何能安心離開？」

    付雪松道：「這你倒是放心，她這傷只是恢復時間長一些而已，並非什麼疑難雜症，有我看著，不會有什麼事。門主決定要送你離開了？」

    聶無雙轉過身來，望著付雪松道：「你知道他要送我去哪兒麼？」

    付雪松搖了搖頭，道：「門主行事，我如何得知？不過你安心，玄心門主掌管開葉門七百三十年，期間很少有出差錯的地方，這次你的事太過驚世駭俗，否則躲在開葉門裡也並非不行。」

    聶無雙道：「我煉製的丹藥真有那麼厲害？」

    付雪松沉思片刻，道：「不是厲害，是整個雲夢大陸，暫時還找不出丹師可以煉製極品丹，哪怕是一品丹中的極品丹，也無人能煉製出來。相對於你煉丹的能力，你的神識刀以及你在宗比台上的表現，都可以被忽略掉。」

    聶無雙長嘆一聲，道：「雲夢大陸上無人能煉製？」

    付雪松道：「無雙，你可能不太清楚，雲夢大陸上人族丹師，是五大族都要搶奪的資源，要說修士，什麼樣的修士沒有？練氣期開闢識海，築基期掌握規則神通，這樣的天才，雲夢大陸五大種族之中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你知道我用的是規則神通？」聶無雙問。

    「你那還稱不上神通，等以後了看能不能將其化為神通吧；天地之間兩大法則神通之下延伸而出的無數規則神通，這是人所共知的秘密，一般修士只要修煉至元嬰境，都可以嘗試感悟，天地間的規則法技，千百萬種，有好有壞，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要感悟到規則神通，法技只是一塊敲門磚而已，核心問題還是在修煉者，而規則法技對於修士屬於雞肋。」

    聶無雙恍然道：「怪不得門主根本不關心我關於刀技的事。」

    付雪松道：「這哪裡是什麼刀技？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機緣，雲夢大陸幾十萬年，你知道為什麼法技分天地玄黃四階？不是因為天階法技就一定強過地階法技，而是越高階的法技，越有完備的修習註解，這些修習註解才是大家能夠提升的關鍵，很多無級別法技一般沒什麼人會花心思去琢磨，因為這些流落四處的無階別法技，基本是零註解。」

    付雪松看著聶無雙的樣子似乎有些沒太聽懂，於是乾脆舉例說道：「我聽說過有七招刀法，其中一招叫『大漠孤煙直』，不對，這不是我聽說，是全雲夢大陸的人都聽說過：那傢伙，吹得天上有地下無，傳說這招刀法修煉成功，一刀揮出，可將整個雲夢大陸從中切開，是，所有修士都相信它威力無窮，但是呢？但是誰能領悟？我就告訴你，大漠孤煙直，你能知道這是啥狗屎玩意兒不？」

    聶無雙聽得目瞪口呆，心中思緒翻湧：「這……不就是我學的七招刀法之一麼？」

    付雪松沒注意聶無雙的臉色變化，自顧自的繼續道：「但是丹師可不一樣，上次我與莫如晦見面談過一次，談崩了，雖然沒有直接翻臉，但他當時臉色極其難堪，只是不知道後來門主和望丹樓樓主溝通過什麼，門主一直擔心若送你離開，會被望丹樓察覺，所以一直按兵不動，讓人密切監視其他各方勢力的情況，如今既然門主要送你離開開葉門，怕是他也認為，繼續留你在開葉門會有問題了。」

    聶無雙強行壓住對於七招刀技的好奇，連忙問道：「這麼說來，我這煉丹的本事，以後輕易不能用了？」

    付雪松聳肩道：「已經遲了，要知道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不敢保證以後你會遇到什麼情況，不過你既然能在練氣境凝聚識海，築基境感悟規則，說明你的運數之中，自有機緣，這種事，擔心也是無用。」

    「我想去看看步師姐。」聶無雙說：「明日比鬥結束，我這一走，誰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開葉門？步師姐就麻煩你幫忙照顧了。」

    付雪松點頭道：「嗯，步煙雲這丫頭你放心，倒是你自己的事，說不好你出去躲個十天半月就可以回來了，但也說不定十年八年，甚至八十年一百年，你都只能躲躲藏藏。」

    聶無雙道：「真要我藏頭露尾躲上百年？那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付雪松忽然側過身來，雙手按在聶無雙的雙肩之上，雙目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成為雲夢第一高手，你便可翱翔天下，不被束縛。」

    聶無雙渾身一顫：「雲夢第一高手？」

    付雪松猛然點頭：「天下風雲出我輩！哪個高手不是一步一步爬起來的？你聶無雙連這點野心都不敢有？」

    聶無雙自嘲般的笑道：「你對我哪裡來如此強大的信心？」

    付雪松忽然收回雙手，仰頭凝望天空，道：「在我雪松堂，敢當面稱我老付的人，你是第一個。」說著，他又將頭低下，望著聶無雙：「你知道為什麼你可以，其他人不行麼？」

    聶無雙看著付雪松一臉如此正經，問道：「為什麼？」

    付雪松道：「因為……」付雪松凝目沉吟半晌，忽然道：「沒有為什麼。行了，你趕緊去看你的步師姐吧。」

    聶無雙看了付雪松一眼，也沒有繼續追問原因，彷彿告別一般的開口道：「最近多謝你的照顧，我走了，說不定我一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替我照顧好步師姐。」說著，他轉身向閣樓之間疾步而去，走出幾步後，他忽然回頭對著付雪松大喊：「也照顧好你自己！」

妖聶無雙 第六十九章天才對決（上）

    聶無雙轉過一條長廊拐角，心中突然有些感傷，但腳步卻未減慢，徑直向付以雪居住之所走去。

    走出幾步，聶無雙思緒突然從悲傷之中醒轉過來，臉色一沉，用意識對著小胖子厲聲喝道：「小胖子，你竟敢騙我。」

    「我從不騙人。」小胖子聲音傳來。

    「你說那七招刀技，不屬於任何階別，還說……」

    「我確實不知道它們屬於哪個階別，這有問題麼？」小胖子說話的語氣十分平淡。

    「但是……你說的時候，我感覺這七招刀技非常厲害。」聶無雙忿忿不平的道。

    「你感覺而已。」

    「可是……」

    「可是什麼？」

    聶無雙說：「剛才老付說這刀技全雲夢大陸的人都知道。」

    小胖子輕笑道：「知道又如何？」

    聶無雙道：「你拿著一本天下盡知的刀技忽悠我說是高深的法技……」

    「停，首先我沒說過這刀技是高深的法技，再次我也沒說這刀技只有你知道。」小胖子說。

    「那你不早說，你若早說，九天時間，我怎會如此草率決定去學這天下皆知的刀技？」聶無雙不高興的道。

    「結果呢？」小胖子說。

    「結果……」聶無雙陷入沉思。

    「結果是好的就行了，至於過程？重要麼？」

    聶無雙陷入沉思。

    小胖子笑道：「你應該感謝我，讓你在區區築基便感悟到了意境規則神通，雖然只是皮毛。」

    聶無雙此時已經快接近付以雪的閨房，他心有餘悸道：「我只是覺得，這事太過僥倖，宗比台上，生死勿論啊。」說著聶無雙不再說話，加快了步伐，根據付雪松所指之路，找到了步煙雲修養的地方。

    小胖子說：「修真一途，世事無絕對，哪有天下都是便宜可隨手讓你撿到？沒有風險，談什麼修煉？」

    聶無雙沉默著不再說話，小胖子也不多言。

    聶無雙敲門時，屋裡傳出付以雪的聲音：「進來吧。」

    推門而進時，聶無雙看見付以雪的閨房之中，除了一張床、一張圓桌，其他地方擺滿了刀槍劍戟，連牆壁之上掛著的，也是一些修煉法訣和一些在上面早畫了不少黑字的註解圖案。

    付以雪坐在床邊，看著床上依然陷入昏迷之中的步煙雲，並未轉身，隨意說道：「沒什麼大礙，我已用雪蓮丹餵過她，只不過她傷勢較重，恐怕需要修養很長時間。」

    聶無雙朝床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多謝以雪師姐。」走到床邊，聶無雙看著臉色蒼白的步煙雲，心中不忍，滿面關懷。

    付以雪站起身來，道：「我先出去。」說完她轉身走出門去。

    聶無雙併未回頭，一直等付以雪出去後，他站立在床邊良久，這才呢喃道：「步師姐，你安心養傷，師弟可能要出門一些時日，宗比第一，只要明日我打敗葉無忌，便可拿到，你放心就是。只是你想為你師父報仇的事，哎，你師父是我所殺，等你醒時，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吧。」

    就這樣，聶無雙在昏迷的步煙雲床頭，一會兒坐，一會兒站，思考這事，思慮那事，足足過了整整一天，直到付雪松來找他時，兩人才緩步出了付以雪的屋子。

    此時日頭偏西，接近黃昏，付雪松與聶無雙併排走在長廊之上，只聽得付雪松說道：「門主昨晚找過我，他的本意，是不想讓你與葉無忌再比下去，這次宗比，你已然拿了第一，只是無忌好戰，遇到你這樣的對手，對於他來說也是難得。再加上你與無忌的比鬥，開葉門內人人期待，湯雨潤更是極力促成，這老小子……」

    聶無雙道：「他是想著，要麼我死，要麼葉無忌死，這樣無論如何，他也可以報仇雪恨了吧？」

    付雪松道：「所以說玄心門主也無法阻止這場比鬥，關注的人太多，否則按照玄心門主的意思，他昨晚便送你離開開葉門了。」

    聶無雙無所謂的道： 「沒事，也不差這一天。」

    付雪松用長袖捲著聶無雙來到開葉廣場時，廣場上已經到處都是人，開葉門十二堂口堂主早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聶無雙被付雪松帶著落在觀禮台上時，瞬間就感受 了湯雨潤渾身上下透出來的殺氣。

    葉玄心從首座上走下來，對著聶無雙點了點頭，轉頭一指首座左方一排準備給其他宗門來人觀禮的空椅子，輕聲對宗門執事道：「既然此次其他門派未有人前來觀禮，這些便撤掉吧。」說完，葉玄心又走到聶無雙面前，一句話未說，只是伸手拍了拍聶無雙的肩膀，轉頭看了一眼十三堂堂口位的眾位堂主，背轉身朝首座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開始吧。」

    宗門執事望了葉玄心緩步上前的後背一眼，上前高喊道：「宗門大比開始，由雪松堂築基三階弟子聶無雙守擂，開葉門門主座下，半步結丹境首席弟子葉無忌攻擂。請兩位登台。」

    「呼！」一聲長嘯，只見半空中葉無忌端坐在一隻展翅飛行的金翅大鵬背上，那大鵬雙翅展開，竟籠罩著十丈寬的距離；此時葉無忌一身淡藍色長衫，一臉笑容，在大鵬鳥的展翅翱翔之下，眨眼便落在了宗比台上，那金翅大鵬青光一閃，化為一把摺扇，回到葉無忌手中，葉無忌臉上紅光滿面，對著觀禮台上站著的聶無雙一拱手，道：「還請指教！」

    聶無雙看了看開葉廣場上無數雙眼睛望著自己，在觀禮台上對葉無忌一抱拳，道：「望葉師兄手下留情。」說完，他身形一抖，飄飛而起，落於宗比台上，對著十步之外的葉無忌，從儲物袋中抽出伏魔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葉無忌還禮，手中摺扇忽然光耀滿台，瞬間那金翅大鵬一聲尖嘯，從葉無忌手中幻化出本體，金光閃耀之下，本體呼嘯而出，破空之聲響徹整個開葉廣場，金鵬利爪瞬間便至聶無雙身前，利爪一抓，聶無雙毫無反抗之力的便被金翅大鵬鳥抓入半空。

    只見那大鵬鳥於半空中將聶無雙高高拋起，身體陡然變成一柄摺扇，扇面大開，靈氣流轉之下，對著半空中落下的聶無雙身體橫切而去。

    一扇之下，三十幾道淡黃色的靈氣瞬間凝聚成扇面模樣，直直向聶無雙全身上下切去。

    聶無雙此時手執伏魔刀，被拋在半空，看著這眨眼之間便襲擊而來的靈氣凝聚而成的扇面，手中伏魔刀翻轉，在身體極速下墜過程中調動渾身靈力急急斬出三刀，刀氣翻滾，刀鋒上刀刃凝聚出的光旋飛射而出。

    「噗！噗！噗……」十幾聲悶響。

    聶無雙重重的落在地面，身體上各處都被劃裂開手掌大小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橫流，劇痛傳來，聶無雙渾身靈氣如同被煮沸了的開水一般，瞬間在金靈脈中滾滾四湧，此時他手裡的伏魔刀早就在他落地之前掉在一旁。

    半步結丹，未出一招，單是這妖化兵刃，眨眼之間就讓聶無雙重傷倒地。

    那摺扇於半空中呼嘯一圈，猛然自動旋轉，轉成一個飛速的圓形光圈，徑直對著倒地的聶無雙頭部斬落而去。

    眼見那圓形光圈馬上要切入聶無雙的脖頸時，葉無忌大喝一聲，「回來！」伸手一抓，那摺扇頓時停止旋轉，在半空中走了個起落弧線，慢慢回到了葉無忌手中。

    葉無忌眉頭大皺，看著倒在地上渾身血口的聶無雙，道：「這……你就這點本事？」

    聶無雙半躺在地，轉過臉來，嘴角掛著暗紅色的血液，雖然渾身劇痛，但臉上卻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道：「事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