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源世界之天衍 作者:跳舞(連載中)

 
mk2258 2017-12-25 22:48:1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 164918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29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章 痛失隊友

    臉盆雖然被得水的能力所放大,但臉盆內的汽油卻不會因此而增加。在燃燒了大約十分鐘之後,小孔之中所露出的火光便已漸漸熄滅。

    而幽漩的慘叫聲,早在五分鐘之前,就已經消失。

    「應該……已經死了吧。」趙天雨轉頭看著江逍,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還是要做好戒備。」江逍想了想:「亂壤,你可以同化到地面上確認一下麼?」

    「不行。」亂壤搖了搖頭:「高溫會讓我無法繼續與地面同化。剛才的燃燒,讓駕駛艙的地面溫度遠超過了我能夠承受的上限。」

    「那就……所有人做好準備,隨時開槍,我來打開。」江逍脫下自己的上衣,卷在手上,乾脆地走到了臉盆之前,凝神聚氣,用力猛地掀開了臉盆。

    地面上,只有一片焦痕。方才的汽油早已燃燒殆盡,但卻沒有讓純鋼的地板受到什麼傷害。

    而幽漩的身體,那團水質,早已消失無蹤。

    「看樣子……應該已經解決了。」心韻終於鬆了口氣:「這次的對手雖然能力很棘手,但威脅卻遠沒有之前兩人來得大。能夠這麼輕易地解決,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嗯。」江逍仔細地檢查著地面,確定了地表沒有絲毫的破損,也沒有半分水漬流下,這才點了點頭。

    這一次的刺客……確實倒是解決得比之前更加輕鬆一些。

    但正在江逍這麼想著的時候,右手舉著的臉盆之上,卻突然有一滴水落了下來,正向著江逍的肩膀落去。

    「該死!那傢伙還活著!」

    江逍猛地從原地彈開,面色驟然一變,大喝著向其餘人示警。

    那水滴沒有落在江逍的肩頭,卻在地面上一彈,向著堵在駕駛艙門口的得水猛地飛去。

    「這女人……只要還有一滴水在,就能繼續活著麼?」江逍咬著牙在心中想道,手中信號槍已經舉起,但卻怎麼也無法瞄準那麼小的一滴水珠。

    得水也同樣舉起了槍,猛地扣下了扳機,但信號彈卻只是與那水滴擦身而過。

    「媽的!」得水剛剛罵出口,那水滴已經飛到了他的身前。

    不過……這麼一點水,就算是碰上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身後便是甲板,如果自己閃開,那水滴便能輕鬆地越過甲板,落入大海之中。

    好不容易,才將幽漩這傢伙逼到了絕境,而天賦能力是水的她,如果能夠順利地逃離到海中,那豈不是立刻便能夠滿血復活?

    得水心裡剛這麼想著,已經準備好拼了硬挨一記的時候,左肩卻猛地傳來了一陣大力,被撞得飛了過去。

    撞飛他的,是老以賽亞。

    身體飛在半空中,得水的思緒突然變得無比緩慢,眼前的一切也清晰異常。

    他清楚地看見,老以賽亞的眼中,滿是毅然決然。

    「你……比我更重要。所以你絕不能死!」

    老以賽亞撞開了得水,自己佔據了堵住艙門的位置。

    而空中的那一滴水,也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老以賽亞的臉上。

    「老頭!」

    得水撕心裂肺地吼了起來。

    但……那卻已經遲了。

    那滴有生命的水珠,剛剛接觸到了老以賽亞的臉,便立刻向著他的嘴角蜿蜒而去,彷彿一條毒蛇一般。

    老以賽亞緊閉著嘴唇,伸出手用力地想要抹掉那滴水珠,但水珠卻靈活地在臉上遊走了一片,躲開了手的拍打,從鼻孔中猛地鑽了進去。

    他可以閉上嘴,但鼻孔……又該如何閉上?

    老以賽亞面色突然一變,飛快地呼氣,想要將那滴水珠從鼻腔中吹出,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該死!」

    江逍和心韻等人已經衝到了老以賽亞的身邊,表情緊張地看著他:「怎麼樣了?!」

    老以賽亞搖了搖頭,從地上緩緩爬起,剛剛站直了身體,卻突然全身一震,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她進去了……」

    老以賽亞的鼻腔之中,緩緩流出兩行鮮血來。

    「該死!」江逍用力捏緊拳頭,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面。

    一整盆的汽油悶燒,也沒有將幽漩徹底毀滅。而留存著幽漩最後一絲生命的水珠,終究還是找到了逃離的道路。

    「你們……實在是太蠢了!」

    老以賽亞的腹部突然鼓起,彷彿吹氣球一樣。同時,幽漩的聲音也從他的腹部響起,就像是江湖戲法裡的腹語術一般。

    「你們以為……只有大海裡有水麼?別忘了,組成人體的,百分之七十是水分啊!」

    幽漩的聲音得意異常。

    「而你們……現在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把這個老頭體內的水分吸乾!」

    「而在那之後,我會接著把你們……一個一個……全部殺掉!就像……」

    「殺掉這個老頭一樣!」

    老以賽亞全身劇烈地抽搐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向下乾癟起來。

    而他腹部的隆起,卻彷彿腫瘤一樣不斷生長,越來越大,還在不斷地流動著。

    照這樣下去,最多再過十分鐘,他體內的水分就會被幽漩吸乾,成為她復原的養料。

    在這一行人之中,心韻是與老以賽亞認識最久,關係也最親密的。她此刻也失去了平日裡的鎮靜模樣,神色慌亂無措,用力拉著江逍的衣袖:「怎麼辦!怎麼辦!老以賽亞……要死了!江逍,快想個辦法救救他!」

    「我……」江逍閉上眼,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辦法……」

    他們餘下的五個人之中,再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將已經進入了老以賽亞身體的幽漩,給拉出來。

    「我……我有辦法……」

    老以賽亞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決絕,竟然以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從地上站起了身,推開了身後的亂壤。

    他蹣跚行走的方向,是另一盆從救生艇中取出的汽油。

    「老頭!你要幹什麼!」得水原地蹦起半米高,指著老以賽亞聲色俱厲地叫了起來。

    「我要幹什麼……你們還不明白麼?」

    老以賽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走到了那盆汽油的面前,將它端了起來:「這次,她已經被我的身體困住了……想要徹底殺掉她……只有現在這唯一的機會了。難道……你們打算眼睜睜看著我,被她吸走所有的水分,再開膛破肚出來麼?」

    「不行!你給我把汽油放下!」心韻一跺腳,就要衝向老以賽亞,卻被身旁的江逍拉住了手。

    江逍緩緩地衝著心韻搖了搖頭,面上有悲慼,也有堅決。

    「沒用的。她既然已經進入了我的體內,我就已經是必死之軀了。」老以賽亞笑了笑,伸手指著江逍:「小心韻……他是對的。你們誰都不要來阻攔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該死……本來死的應該是我才對!老頭!你為什麼要把我撞開!你個王八蛋!狗日的!」得水滿臉淚水地衝著老以賽亞大吼了起來。

    「因為……你比我更有價值。」老以賽亞已經將臉盆高高舉過頭頂,嘩啦一聲傾洩了下來,澆滿了自己的全身:「沒有了你的能力,他們沒法將這艘船帶去貝加爾湖。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你們開船而已。我的職階……只是個普通的平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你們需要的,只是我對波塞冬號的熟悉而已……」

    他從地上拾起了一柄信號槍,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而現在,你們已經不再需要我了。這十幾天的航行,我已經將基本的操作全部教給了你們。包括……那架深海潛水器的使用方法。所以……我……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就在老以賽亞說這幾句話的功夫,他的全身四肢與軀幹,都已經完全萎縮,如同被風乾的木乃伊一樣。

    而腹部的隆起,卻已經如同懷胎足月的產婦一般,高高隆起,甚至連衣服都被撐開。

    他體內的水分,就在這短短時間內,已經大部分都被幽漩所吸乾!

    「小心韻……」

    老以賽亞轉向了已經泣不成聲的心韻:「我……只是一個平民的職階而已,但卻居然……能夠和你成為朋友。我從來沒有覺得……祭司就應該值得尊敬……我喜歡你,和你的職階……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你是一個很棒的朋友而已……」

    「我……我知道了……」心韻用力捏著雙拳,從哽咽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單詞。

    「能夠為你做一點事情……我……我很開心……」老以賽亞強笑著長嘆了一聲,右手的信號槍已經轉過來,對準了自己的腳底。

    他掃視著身前的眾人:「還有……你們都是……很好的人。能夠和你們一起旅行,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老以賽亞最後的聲音落下時,右手的食指也重重扣動了扳機。

    信號彈從槍膛之中飛速射出,帶著灼目的綠色光芒,向著地面落下。

    隨後,便是一蓬烈焰,衝天而起,將老以賽亞整個身體都吞噬在了其中。

    「老以賽亞!!!」

    心韻撕心裂肺地大叫了起來,雙膝撲通一聲,跪在了甲板地面上。

    她的理智告訴他,老以賽亞的做法,明明是現在的最優解。

    但她的感情,卻怎麼也無法坦然地接受目前的這一切!

    兩行淚水,從心韻的臉上潺潺留下,落在甲板之上。

    而她的身前,那個渾身被大火包裹著的身影,依舊站得筆挺,屹立不倒,沒有半點的歪斜。

    一聲淒厲的慘叫,也從老以賽亞那隆起的腹部之中傳來。幽漩的身體已經成型,但卻還沒有吸乾老以賽亞體內的所有水分,也沒有擁有足夠的力量,來撕開他的腹部,逃離這片煉獄。

    江逍一行人,能夠清楚地看見烈焰之中,老以賽亞的腹部,如同魔胎一般的幽漩,正在用力掙紮著,衝撞著,想要逃離這個牢籠。

    但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

    幽漩怎麼也沒有想到,老以賽亞竟會甘願自焚,將她的生命連同自己一起帶走!

    一連串的污言穢語與詛咒,不住地響起。

    而江逍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雙拳用力捏緊,指甲幾乎要刺穿掌心。

    直到烈火終於緩緩熄滅時,甲板上只剩下了一根漆黑的炭柱,只能勉強看清原本的人型。

    但即便已經被焚燒成了這副模樣,老以賽亞的身軀,卻仍舊是筆挺如同巍峨的高山。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29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一章 相依為命

    汽笛悠長地拉響了三聲。

    江逍五人站在船舷,排成兩列,滿面肅容,將裝有老以賽亞遺體的袋子重重拋入了海中。

    隨後,所有人深深地向著身前的海面三鞠躬。

    遺體已經漸漸飄遠,但所有人都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原地,沒有人轉身,也沒有人說話。

    直到老以賽亞已經消失在海天一線上,江逍才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身旁心韻的腦袋:「好了,擦擦眼淚吧。」

    「嗯……」心韻點了點頭,伸出手背,擦拭了一下淚水,轉過身用力地抱住了江逍。

    「江逍,答應我,接下來,不要再讓任何一個人死去了。」

    「好。我答應你。」江逍撫摸著心韻的腦袋,認真地回答道。

    告別了老以賽亞之後,接下來的兩天航行,再沒有遇到什麼波折。波塞冬號航行到了距離符拉迪沃斯托克還有二十海里的海面上,尋了個深夜周圍無船經過的時機,放下了救生艇。

    所有人轉移到了救生艇上之後,得水便發動了能力,將波塞冬號縮小成了長不到半米,模型般大小。

    帶著被縮小的波塞冬號,五人乘坐著救生艇,終於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登陸了。

    符拉迪沃斯托克距離他們的目的地貝加爾湖還有兩千多公里的直線距離,考慮到中間還有著中國和蒙古國的領土阻隔,如果全城保留在俄羅斯境內的話,那麼還要繞上一個大彎,實際距離還要更遠。

    但江逍一行人,卻偏偏沒有辦法乘坐飛機。他們是一路從北美西海岸乘坐波塞冬號航行過來,自然沒有任何入境手續。

    換一個說法的話——他們實際上是一群偷渡客。

    雖然想要讓人幫忙弄到假證,對於心韻來說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但在現在的情況下,這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主意。

    畢竟之前就已經有過了先例,在國內已經使用了假身份獲取前往美國的護照和簽證時,就被學院龐大的情報網查探到了蹤跡。現在已經越發地接近了目的地,自然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最後,江逍和心韻決定了,在當地直接買一輛車,一路開到伊爾庫茨克去。

    雖然路程長達三千多公里,而俄羅斯遠東西伯利亞地區的路又是出了名的泥濘破敗,但這裡有五個人輪換著開,每天人歇車不歇,最多也就是花上五天時間,也就能抵達了。

    做出了決定之後,五人便馬上行動起來。雖然符拉迪沃斯托克是俄羅斯在遠東地區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但相對於國內而言,還是差了不知道多少。不說北上廣深這種級別的國際化大都市,甚至就連一些三線城市,也遠遠強過了它。五人在全城跑了好久,幾乎找遍了所有的車行,才終於找到了一輛適合使用的車。

    GMC特工一號,5.98米身長,V8/5.3的發動機,原車主為了對付遠東的爛泥路,還特意做了改裝,換了19吋的超大越野輪轂。

    這輛車的座位一共有9個,除了隔離出的駕駛與副駕駛之外,後車廂內還一共有7個座位,其中四個兩兩相對,如同沙發一般寬敞,還有最後一排的三連體座位。

    江逍一行只有五人,在這樣的配置下,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了。而其中最後的那排座位,也可以輕鬆地讓人躺下休息。

    原本心韻曾提議,乾脆買一輛配有全套生活設施,甚至帶有全尺寸床鋪的房車,或者買上兩輛普通的越野車,但卻被江逍否決了。前者體積太大,過於笨重,不利於在泥濘的西伯利亞道路上形勢。而後者的問題則在於增加了一個司機,大幅度提高整個隊伍的疲勞程度。

    而且更重要的是,江逍很擔心,如果再出現學院的刺客襲擊的話,容易給了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

    之前在波塞冬號上,若不是被幽漩調虎離山,各個擊破,老以賽亞或許便不會死了。

    不過幸好,接下來的行程之中,倒是沒有再出現江逍所擔心的事情。一路上五個人輪換著駕駛,其餘的人便在後車廂內休息,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終於是無驚無險地抵達了伊爾庫茨克。

    「終於……到了啊……」看著前方地平線上出現的城市燈火,心韻長長出了一口氣:「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這五天以來,車一直晝夜不停地行駛。雖然車廂內足夠寬敞,但路上卻實在太過顛簸。幸好不是初春時節,所以西伯利亞的爛路並沒有充滿泥濘。饒是如此,想要在車上好好睡上一覺,仍舊是個奢望。

    此時已經入夜,也不可能立刻趕往貝加爾湖的湖邊了。自然是先好好休息上一場,第二天再前往貝加爾湖,尋找種子。

    伊爾庫茨克市是俄羅斯伊爾庫茨克州的首府,又依託於貝加爾湖這個著名的世界旅遊資源,自然發展得不錯。五人抵達這座城市時,雖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但仍然還是輕易地找到了一家酒店。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像在帕薩迪納時那樣,入住當地最大最豪華的酒店,而只是尋了一個小旅店,開了三間彼此相鄰的普通客房。

    因為越是接近了目的地,也就越要謹慎行事。豪華酒店太過招搖,很容易被學院的情報網發現蹤跡。而一時的享受,相比之下就遠沒有那麼重要了。況且也只有這種普通小旅店,才不會那麼嚴格地檢查入住者的身份手續。

    辦理好了入住手續之後,五人都聚集在了江逍和得水的房間裡,開了一個簡單的小會。

    「終於……只剩下最後一步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將前往貝加爾湖。現在,所有人再確認一下,還有沒有任何問題?」江逍直奔主題。

    「我有!」得水舉起手來:「那種子……具體在貝加爾湖的什麼位置?」

    「不清楚。」江逍搖頭:「紫煙留下的錄音裡,沒有明確說明。」

    「不知道?那怎麼找?!」得水誇張地大叫了起來:「你們知不知道貝加爾湖有多大?」

    「當然知道。」心韻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得水:「三萬多平方公里,大約有兩個BJ那麼大。」

    「對!而且是BJ市的轄區,不是BJ市的城區!」得水絲毫沒有被心韻嚇到:「你們……你們原來根本不知道是在貝加爾湖的哪個具體位置?那要找起來,豈不是跟大海撈針一樣?」

    「不。」江逍擺了擺手,止住了得水的嚷嚷:「這點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至少從錄音裡的資料來看,我們可以確定,種子所在的深度是整個貝加爾湖最深處的位置。而我在來的路上,已經查過了資料,貝加爾湖的平均深度並不很深,大部分的湖底都在50-200米左右的深度,只有湖中心偏東北部的一片區域,湖床才有一處巨大的突然凹陷。所以,既然當時紫煙幾乎潛到了一千六百米以上的深度,那麼只可能是在那一帶了。」

    「嗯……這麼說來,範圍已經大大縮小了。」得水點點頭,鬆了口氣:「好,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嗯……老以賽亞之前說過,那艘深海潛水器上,只有三個人的空間。那麼……到時候是哪三個人進去呢?」心韻問道。

    「為什麼非得只能進去三個人?」趙天雨疑惑道:「得水……不是可以改變物體的大小麼?讓他把那深潛器放大一些,我們五個人不就都能坐下了麼?」

    「咦!」心韻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得水,你的能力能把物體的尺寸放大麼?」

    得水搖了搖頭,苦笑道:「單論能力而言,可以倒是可以,但這個法子是不行的。那畢竟是深海潛水器,要抵抗一千多米的水壓。我雖然能改變物體的尺寸,但卻無法讓強度也相應地提高。一旦體積變大,受到的水壓也會相應增強,而外殼強度不變的話,我很懷疑它是否還能保證安全。」

    「這樣啊……」心韻和趙天雨一同失落地低下了頭。

    「我和心韻是一定要進入種子內部的。」江逍想了想道:「心韻是祭司,可以直接從種子之中讀取歷史記載。而我……體內有殘存的紫煙細胞,或許能有機會將她復活。至於餘下的那個空位……」

    「當然是我。」亂壤突然開口,語氣絲毫不容商量:「我必須時刻守在主上的身邊。」

    得水原本就對那種子沒有太多的興趣,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趙天雨卻不滿地拍了拍身前的桌子:「為什麼當然是你?為什麼就不能是我?」

    「因為我是主上的注印屬民。就這麼簡單。」亂壤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趙天雨,似乎根本懶得解釋。

    「懶得跟你多說。」趙天雨冷哼一聲:「江逍,你說吧,剩下的那個空位,你帶誰上去?」

    「我……」江逍苦笑了一下,反倒是看向了心韻:「心韻,你說吧。」

    「你……是不是很希望讓趙天雨陪著你?」心韻臉上有一絲壞笑:「有我陪著你還不夠麼?你怎麼……那麼貪心?」

    「跟貪心有什麼關係!」江逍繼續苦笑著:「我只是……有些擔心而已。」

    「擔心……學院的人?」

    「嗯。」江逍深吸一口氣,決定將心中的大實話說出來:「坦白說,我不確定學院是否已經掌握了我們的動向,是否會繼續追蹤我們直到湖面上。我們如果能夠順利地進入深潛器,直到湖底的話,那麼深潛器中的人……應該就可以算是安全的了。」

    心韻點了點頭,肯定道:「沒錯。學院就算繼續鎖定了我們的痕跡,也不太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徵調到足夠抵抗近兩千米深度水壓的潛水設備。只要我們能順利潛入湖水中,學院的刺客也不可能追在我們身後了。」

    「所以……問題就出在了湖面上的波塞冬號上。如果學院追在身後,那麼波塞冬號上剩餘的兩人,必定會成為他們唯一的目標。」

    「你……是不放心趙天雨?」心韻瞟了一眼江逍,面上似笑非笑。

    「是。」江逍老實地點了點頭:「天雨畢竟是剛剛覺醒,無論對能力的把控,還是戰鬥經驗,都遠遠比不上亂壤。我擔心……」

    「好了,不用再說了。」心韻乾脆利落地打斷了江逍:「就這麼決定了吧,亂壤,你和得水兩人留在湖面上接應,天雨和我們一同進入湖底。」

    「……好。」

    雖然心中並不情願,但接受了注印的亂壤,對心韻只有無限的忠誠。既然主上已經做出了決定,他自然也無法再提出什麼反駁,只能答應了下來。

    「那麼……就這麼決定了。還有什麼疑問麼?」心韻看了看其餘眾人,沒有人再說什麼。

    「那就……散會吧!明天一早,就向著貝加爾湖出發!」心韻拍了兩下手掌,從床上跳了下來:「早點休息,養好精神!」

    「心韻。」

    一行人走出了江逍和得水的房間,江逍突然叫住了心韻。

    「怎麼?」心韻扭過頭,笑眯眯地看著江逍。

    「謝謝你。」江逍與心韻的目光對視著,無比認真地道謝。

    「知道知道,晚安啦~」心韻嘻嘻一笑,轉過身,背對著江逍擺了擺手,關上了房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29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二章 詭異的攻擊

    第二天的清晨,天還未大亮,五人便起了床,在旅店下方簡單地用了早餐之後,登上了那輛GMC特工一號,向著郊外的貝加爾湖駛去。

    此刻正是十月,在西伯利亞這種高緯度高寒地區的清晨,氣溫已經到了接近零度。幸好貝加爾湖的封凍期是每年的1月到5月,所以還遠遠用不著擔心無法下水。

    車向著東北的方向飛快行駛著,不多時就已經離開了了城市的邊緣。但就在車已經開到了郊區的時候,心韻卻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

    路程還長得很,她原本只是百無聊賴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西伯利亞的風景雖美,但那一望無際的杉木和白樺林看得多了,也終究變得無趣起來。

    但一陣虛弱感,卻突然襲擊向了她的身體。

    就彷彿全身的精力,都正在被飛快地抽走一般。

    同時,額頭上也開始隱隱有汗水滲出的樣子。但——心韻卻明明沒有絲毫熱的感覺。

    她奇怪地伸出手,抹了一下額頭,低下頭看去時,心中卻砰砰直跳起來。

    掌心中的汗水,赫然是一片鮮紅!

    「停車!我好像……被攻擊了!」

    心韻自然不會掉以輕心,一旦察覺到了不好,立刻便對著身旁的亂壤與趙天雨兩人低聲道,同時按下了後車廂的通話器,讓前面駕駛座和副駕駛的江逍得水兩人能聽見。

    正在開車的江逍聽見了送話器內傳來的心韻聲音,心中一凜,一腳剎車便將車停了下來,飛快地跳下車,拉開了後面的車門:「敵人在哪?什麼樣的攻擊?」

    「不……不知道……」

    心韻的臉已經變得蒼白一片,小聲道:「只是感覺自己一下變得虛弱起來……全身的力量……正在被吸走。而且……」

    她伸出右手,將掌心中的那一灘汗水展示在眾人面前。

    但其實這個動作已經並不必要了。因為心韻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凡事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正在一滴滴地滲出汗水來。

    鮮紅如血的汗水。

    「只是虛弱而已?沒有疼痛麼?」江逍連忙伸出手,按在心韻的手腕上,感覺到她的脈搏確實變得比正常情況下遲緩了許多,也微弱了許多。

    「沒有。只是虛弱。」心韻搖了搖頭。

    「你的精神感應……感覺不到周圍的敵人麼?」江逍眉頭緊鎖,厲聲問道。

    「沒有。」心韻靠在座位上,輕輕搖了搖頭:「我早已說過了,如果是接受過其他祭司注印的敵人,是無法被我感應到敵意的。」

    「可……」

    江逍皺著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

    貝加爾湖很大,遠比十個伊爾庫茨克市加起來還要更大,通常而言的旅遊景區,只不過是從伊爾庫茨克市出發向東南,抵達的一小片湖岸以及附近的水域而已。

    而因為推定的種子所在地,是在湖東北的部位,所以江逍一行人出發時,也是沿著東北方向,開往小城布穀利傑伊卡的道路。

    西伯利亞地區,本就地廣人稀,尤其此刻還是清晨,他們的身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其他車輛。

    而道路的兩邊,也只有稀疏的白樺林而已,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也沒有半個人影。

    江逍為了確保安全,還是將體內紫煙的細胞演化成了無數的蚊子,放飛了出去,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蚊子的探索範圍達到了方圓一公里,卻沒有任何一個其他人存在,就更別說是覺醒者了。

    「亂壤,什麼情況?」江逍焦急地向著已經伸出手按在心韻身體上的亂壤問道。

    「失血。主上流出的紅色汗水,確實是混雜著很大一部分的血液。」亂壤面色嚴峻地抬起頭來:「覺醒者無論什麼職階,都有著一定的自我復原能力。普通程度的失血,根本不會危及生命。但主上現在的失血速度……已經超過了她的造血能力,所以生命指征才會不斷下滑。」

    「失血?」江逍眉頭緊鎖:「可心韻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啊!」

    「是的。我已經檢查過了,主上沒有受傷。何況……就算是受了傷,在我的治癒能力下,也很快就能復元。但她體內的血液……現在仍舊還在不斷減少中。」

    「找不到原因?」江逍用力捏緊了拳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亂壤。

    「找不到原因。」亂壤沉著臉點了點頭。

    「這怎麼可能!」江逍重重一拳捶在了車門上,砸出了一個凹坑。

    心韻的臉色已經越發蒼白,看不到一絲的血色。雖然亂壤的治癒能力補充了她體內的一部分損耗,但還是在一點點地虛弱下去。

    這絕不可能是什麼疾病!百分之百,是新的敵人的攻擊!

    但……這一次的敵人,怎麼會連面都沒有露過,就能夠攻擊到心韻?!

    到目前為止,學院已經派來了三個擁有注印的覺醒者,對江逍一行進行了追殺。但無論是潰厭,軀濂還是幽漩,擁有的能力都需要接近到一定的距離,才能夠發揮作用的。

    就算是最有隱蔽性的軀濂,能夠將人在不知不覺中拖入夢境,但他的本體也是始終出現在江逍等人身旁的!

    而這一次……連敵人的面都看不到,又該怎麼發起反擊,怎麼解救心韻?

    「有沒有毒素的反應?」江逍想了半天,卻仍然沒有頭緒,心中無比地煩悶。

    「不。沒有毒素。而且也沒有哪一種毒素,會造成這樣的症狀的。」亂壤肯定地搖頭:「毒素可能會改變血液內的某些組成部分,比如讓血紅蛋白變性之類,但不可能讓血液這樣從毛孔裡滲透出來。」

    「該死……心韻……你昨晚和今早有沒有碰到任何可疑的人?」江逍腦中靈光突然一現,用力捏住了心韻的手:「用力想!任何細節都別放過!」

    既然敵人並不在他們的身邊,那就只能暫且先猜測,心韻是在之前就已經被攻擊了,只是現在才剛剛發作而已。

    「沒有。」心韻虛弱地回答道:「昨晚離開了你的房間之後,我就和天雨一同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早晨起來之後,我們也是一起在旅店吃的早餐……就算敵人真的當時潛伏在周圍的人群中,也不應該只有我被攻擊才對……」

    「還有什麼細節?再想想!你一定有什麼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江逍著急地吼了起來:「你做了什麼我們沒做的,或者沒做什麼我們做了的!」

    「真的沒有……」心韻苦著臉搖了搖頭,方才亂壤的治療,已經讓她的臉上稍稍恢復了一些血色。

    「那個……」

    趙天雨突然在一旁,有些扭捏地插話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但是……心韻最近好像正在來例假……」

    「例假!?」江逍全身一震,惡狠狠地瞪著心韻:「你為什麼不早說!」

    心韻蒼白的臉色上越發泛起了一絲紅暈,也瞪了一眼江逍,眼神中的含義不言自明——這種事情,要女孩子怎麼說出口?!

    「白痴!生死攸關的時候,你還在乎這種事情?!」江逍哭笑不得,恨不能用力揍一下小蘿莉的腦袋:「快說!你是不是正在來例假!」

    「嗯……」

    心韻縮在亂壤的懷裡,點了點頭。

    「那麼……這就是唯一的不同點了對麼……」江逍用力捏著拳頭,腦中飛速轉動個不停:「例假……例假……為什麼來例假的你……會被攻擊?」

    不光是江逍,包括其他人在內,也都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這一次的攻擊究竟來自何方,應該如何破解。

    江逍伸出手指,在心韻的手臂上輕輕抹了一點血汗,低下頭仔細地觀察著。

    那汗水的顏色一片鮮紅,湊到了鼻子下聞一聞,也有著明顯的血腥氣。

    但血液……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從毛孔中滲透出來?而且還是以覺醒者的自癒能力,加上亂壤的治癒能力,都無法抵消的速度?

    而且……這種攻擊……會和心韻的例假有關係麼?

    江逍低下頭,凝視著指尖的那一抹鮮紅,漸漸陷入了沉思。

    「還沒想出辦法來麼!」亂壤低聲衝著江逍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索:「主上的情況很危險!」

    「還能堅持多久?」江逍被亂壤從沉思中驚醒,轉頭問道。

    「不太好說……」亂壤神色嚴峻急切:「以目前來看,大約還能堅持三十分鐘左右。但……我能感覺到,主上失血的速度還在增加……」

    「增加?」江逍心中一緊,但卻仍舊怎麼也想不到敵人會是在何處,以怎樣的手段發起的攻擊。

    若是面對著敵人……哪怕再怎麼強,至少還能夠有著一拼之力。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連對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這種戰鬥……該怎麼打?

    江逍心中一股邪火騰地冒了上來,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洩。低下頭望著指尖,心韻的那一抹血跡。

    等等……

    他心中突然一凜。

    那一抹血跡……竟然比方才淡了許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0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三章 以血為源

    血跡……變淡了?

    江逍連忙仔細定睛望向自己的右手食指,又連忙伸出左手的食指,在心韻的臉上輕輕抹了一下,沾染了一些血汗。

    沒有錯!右手食指上的顏色,果然比左手新沾上的淡了許多。若不是雙手同時對比,只怕還不是那麼容易發現。

    人體的血液中含有鐵,在空氣中暴露一段時間後會氧化,顏色應該是只會越來越深的才對!

    而且仔細觀察之下,江逍更發現了,右手食指上的心韻血液,其實並不是單純的顏色變淡,而是……整個變得稀薄起來!

    就好像……那些血液正在向著空氣中揮發!

    江逍再沒有絲毫的片刻猶豫,立刻將周圍去探查敵情的蚊子收了回來,飛快地演化出了一隻棕白相間的小狗來。

    史賓格犬,所有犬類之中,嗅覺最靈敏的一種,也是機場安全搜索最常用的犬種。

    雖然限於紫煙那團細胞的體積大小,江逍無法將其演化成成年的史賓格,但即便是幼犬,嗅覺卻並不會因此而降低。

    而當史賓格剛剛從江逍的掌心之中凝聚成型之時,江逍通過與紫煙細胞之間的精神聯繫,也一瞬間感應到了異樣!

    「得水!你來開車!開回伊爾庫茨克!」江逍猛地一推得水,將他推上了駕駛座上,自己則繞過車頭,跳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之中。

    得水也一直都是個乾脆利落的人,知道此刻情況緊急,沒有再廢話多問半句,麻利地發動汽車,掉轉方向,一腳油門便向著來時的方向飛速駛去。

    「找到敵人了麼?」隔著擋板,亂壤焦急地對江逍問道。

    「現在還沒有。但至少……已經有了線索了。」江逍聲音低沉,回答完了亂壤的問題,又轉向得水:「到了城區之後,按照我的指示開。」

    他打開了副駕駛旁的車窗,不顧外面刺骨的寒風,讓那隻小史賓格貪婪地捕捉著空氣中那稀薄的血腥氣。

    心韻的血液,從身體的各處毛孔之中自動滲出之後,並不是簡單地停留在體表,而是被飛快地蒸發……或者說揮發。

    而揮發之後的血液,也並非僅僅在原地停留,自動地擴散開來,而是彷彿被指揮著列隊放學回家的小學生一般,沿著一個固定的方向整齊地飄散過去。

    而那個方向,正是伊爾庫茨克!他們出發的地點!

    因為與紫煙細胞擁有精神感應的緣故,江逍不需要像其他那些訓犬師一樣,還要試著與警犬進行交流。

    那隻小史賓格能夠感應到的血液飄散方向,自然地便會出現在江逍的大腦之中。

    「江逍,主上失血的速度減緩了!」

    後車廂裡傳來了亂壤的聲音,雖然仍舊有些惶急,但比起之前,已經多了不少喜色。

    「很好。」江逍重重點頭:「那麼說……我的判斷是正確的了。敵人就在伊爾庫茨克城內!」

    「但……他為什麼能夠對我造成那麼遠距離的攻擊?」心韻虛弱的聲音響起。隨著失血速度的減緩,她已經能夠重新開口說話了。

    江逍思考了一下,緩緩道:「我的猜測……對方的能力是能夠將某個人的血液從體內抽取出來。但這種抽取……至少不可能是無條件的,而應該需要某種媒介。所以……」

    江逍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種心韻性命攸關的時刻,他不知怎的,居然卻有點想笑的樣子:「所以我猜……那種媒介,應該就是對方的血液了……只有先取得了對方的血液,才有發動能力的先決條件。」

    「我的血液……?可他是怎麼……啊!!!!!!」

    心韻疑惑地問到了一半,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叫了起來:「難道是……我的……」

    「嗯……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敵人應該是在我們離開之後,翻了你們房間的……垃圾桶……」江逍咳嗽了兩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和措辭顯得端莊一些:「然後……從裡面找到了你的血液……」

    「該死!這個臭流氓!!!」心韻尖叫了起來。這一次,中氣也明顯比方才足了許多。

    「嗯……這一點也果然如我所料。」江逍找到了機會,連忙岔開了話題:「那個……對方的能力強度,應該是反倒隨著距離的增長而增長的……這就有點像……」

    「彈簧,或者橡皮筋,對麼?」趙天雨見江逍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合適的比方,替他補充道:「拉得越長,拉力就越大。同樣的道理,距離越遠,心韻體內血液被拉扯出來的速度也就越快。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在我們開出了那麼久之後,才感覺到了自己被攻擊的原因。」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江逍點了點頭:「但這也或許意味著……敵人也同樣能夠感應得到,我們的距離開始縮短了。他們一定會有所準備。甚至可能是……伏擊。」

    「伏擊?」得水的手一抖,車在路上差點歪了一歪:「你們不是跟我說過,學院每次派來的刺客,最多也不過只是一兩個麼?」

    「從我們機場遭到襲擊之後到現在,過去了那麼久,被院長施加過注印的不可能只有幽漩一個。」江逍苦笑了一下:「所以……我很懷疑在我們的目的地,會有不止一個覺醒者在等著我們……而且……」

    「那倒也……不至於。我說的三到七天,指的是極端情況下。就好比……是百米衝刺。但連續不斷地為覺醒者施加注印,每一個都只間隔三到七天,那還是不可能的,就好像普通人不可能用百米的速度去跑完全程馬拉松一樣。問題在於……我現在的狀態,也不可能再參加戰鬥,施加精神威壓了。」心韻虛弱地補充道:「即便是……沒有接受過注印的覺醒者,也可以和你們戰鬥了。」

    「那隻怕……問題會更加嚴重了啊……」

    江逍苦笑著嘆了口氣。

    如果說只是多出了一兩個覺醒者的話,即便實力強大,總也有一拼之力。

    一直以來,心韻都是這個團隊之中,最重要的保護傘。

    正是依賴於她祭司的職階,有著對其他下位覺醒者的精神威壓,才迫使得院長必須挑選出有特殊天賦能力的覺醒者,來對江逍一行人進行刺殺。

    但現在……心韻重傷虛弱,而亂壤又必須保持在她身邊,一刻不停地為心韻進行治療。

    能夠戰鬥的,就只剩下了江逍與趙天雨、得水三人了。

    而江逍還未完全覺醒,得水又只是個沒有天賦能力,職階能力只能放大縮小物體的工匠……

    也就是說,唯一的主戰力,就是趙天雨了。

    車內的五人,都已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但無論是誰,都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

    「媽的,跟這幫孫子拼了。」得水一邊操控著方向盤,一邊咬牙切齒地發狠:「還就不信了,咱們光腳的能怕了他穿鞋的?JJ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得了吧你,別逗悶子了。」江逍哭笑不得地罵了得水一句:「好好開你的車,情況還未必就會有那麼壞呢。何況就算真到了那個時候,怎麼樣也得先保著你,放心吧。」

    「坐穩了您嘞。」得水點了點頭,此刻已經開到了市區的範圍,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減速,眼見著前面一個紅綠燈,車輛川流不息,竟是一腳油門硬生生地從車流之中穿插了過去。

    後方連續幾輛車追尾撞在了一起,喇叭和尖叫聲交相呼應地響起。但得水卻沒有半點愧疚或是猶豫,大聲對身旁的江逍道:「哪時候拐彎,記得提前說啊!」

    「我這裡只能確定大致的方向。」江逍抱著小史賓格,精神大半集中在了感應空氣中血腥氣流動的方向上:「總體而言是我們現在的左前方,你看著辦開吧。」

    「好!」

    得水點了點頭,專注地向著江逍所指點的方向駛去。

    ……

    「很近了。」

    在車開近了一棟廢棄的大樓之後,江逍突然開口道。得水一凜,立刻一腳剎車停下了車,轉過頭看著江逍:「就在……這裡面?」

    「應該是。」江逍閉目確認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走吧!幹這幫孫子去!」得水摩拳擦掌地就要擼袖子下車,卻被江逍拉住了:「不,你留下。天雨,我們兩人進去。」

    「為什麼啊!」得水不滿地瞪著江逍:「怎麼?拿我當外人不是?」

    「不是這個意思。」江逍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後車廂:「心韻現在雖然失血的速度已經在減緩,但還是很虛弱,無法戰鬥。同樣,亂壤也需要一直保持著對她的治療,也無法脫開身。如果只在車裡留下他們兩人,萬一有敵人出現,怎麼辦?」

    「那你讓趙天雨留下,我們爺倆去!你跟她去那算怎麼回事啊,常言說得好,是打虎親兄弟,上陣……」得水還不死心,正貧著呢,被江逍狠狠瞪了一眼:「你敢把那三個字說出來試試看!少廢話!讓你留下就留下!」

    「好好好!」黑人相聲票友被江逍目光中的凶光嚇了一跳,連忙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0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四章 聲東擊西

    江逍與趙天雨下了車,抬眼望著眼前的這座廢棄大樓。

    說是廢棄,其實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還未完工,便已經爛尾了。

    伊爾庫茨克在西伯利亞還勉強算得是個過得去的城市,但與國內相比,自然是遠遠不如了。加上這裡地廣人稀,也自然更沒有必要建造什麼高樓大廈。這棟廢棄大樓,不過只有三層而已。而且除了最下面的兩層主體結構都已經完好之外,第三層只草草建造了一半,就已經停工了。

    大樓是標準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在樓腳下與第三層上,處處都堆著已經生了鏽的鋼筋與水泥包。而一二兩層都有著外牆,也看不清楚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

    「走吧。見機行事。」江逍深深吸了一口氣,當先向著大樓內走去,手裡仍然抱著那隻史賓格。

    因為必須要保留著犬類的嗅覺,以確定血腥氣的來源,江逍無法放出蚊子來探測整個大樓,只能和趙天雨一起,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在臨下車之前,江逍已經同亂壤確認過了。自從抵達了這棟廢棄大樓之後,心韻失血的速度已經降低到了與亂壤治癒能力持平的水準。也就是說,只要那個敵人不再移動,心韻便不會有生命之憂。

    當然……最終,還是必須要打倒那個能夠吸引出她體內血液的敵人!

    一層空無一物,而血腥氣飄動的方向,還在上方。

    江逍和趙天雨對視了一眼,並肩沿著唯一建好的樓梯向上走去。

    「你們果然還是找來了。」

    一個淡淡的聲音,在兩人的上方響起。

    江逍抬起頭,看見樓梯的上方,站著的正是自己曾經見過的熟人。

    學院的東亞支部長,戰士職階的傷淵。

    他的面龐英俊依舊,表情也仍然是此前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穿著一身鐵灰色的西褲與純白的襯衫,若是走上大銀幕,一定會成為萬千少女心目中幻想的對象。

    但現在,看見他的面容,江逍的心中卻只有緊張。

    雖然並未與傷淵親自交過手,但江逍卻是親眼見過他與心韻之間的戰鬥的。

    不得不說,傷淵實在是江逍所見過的覺醒者之中,最強的一位戰士。

    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受傷之後的自癒能力,傷淵都是最頂尖的存在。如果不是心韻那逆天的天賦能力,能夠感知任何攻擊的軌跡,並預先做出閃躲的話,傷淵幾乎不可能在近身肉搏中輸給任何人。

    「小心點。這傢伙是個戰士,而且……」江逍小聲對著身旁的趙天雨道:「很強!」

    趙天雨沒有回答,只默默點了點頭,作為回應。同時全身的肌肉都提升起了最大限度的戒備。

    但傷淵卻似乎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而是轉過身,向著樓梯後方走去,走了兩步之後聽見身後沒有動靜,轉頭訝異道:「咦,你們怎麼不上來?」

    江逍和趙天雨對視了一眼,彼此暗暗點了點頭,穩步並肩走上了樓梯。

    二樓基本上也和一樓一樣,都是空空蕩蕩的一片,但在正中央,卻擺了一張大大的紅色沙發。傷淵走到了沙發麵前,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們兩人:「不用擔心。這裡除了孽葬之外,就只有我一個了。確定你們的方向實在太晚,所以沒有足夠的時間調集足夠的人手。不過……既然心韻小姐無法參與戰鬥,那麼我想,就算是我一個人,應該也已經足夠了吧。」

    江逍與趙天雨順著傷淵的目光向著一旁望去,看到在大樓的角落裡,竟然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那黑色物體的外形像是一顆蟲繭,卻巨大得有兩人高,從外表放射出數十根粘稠的蠶絲般的物質,粘在周圍的牆壁和立柱上。而它跳動的模樣與頻率,卻又像是一顆心臟。

    「那就是……你說的孽葬?」江逍陰沉著臉,對傷淵問道。

    「是的。」傷淵優雅地點了點頭:「只不過……他現在正在忙於吸取心韻小姐的血液,所以暫時沒有能力和你們交手。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讓我先來擋住你們了。不過……還是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既然我已經來了,那麼他……已經不重要了。」

    「這裡……除了那個蟲繭之外,只有你一個人?」江逍沉聲問道。孽葬既然在忙於吸取心韻的血液,暫時便不足為慮。至少有著亂壤的治癒,心韻失血的速度已經能夠維持住平衡,得到控制。現在……只要解決傷淵一個人就夠了。

    「是的。院長果然很瞭解你們。我本來向他提議,讓我和他一同前往貝加爾湖的,這裡交給孽葬就可以了。但他卻拒絕了我的提議,並且說……孽葬的能力……未必就能隱瞞得住你們。萬一一旦被識破,還需要我來替他擦一擦屁股。」

    「什麼?!」江逍心中猛然一震:「你們的院長……去了貝加爾湖?!」

    「那是當然。」傷淵聳了聳肩:「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們當然早已能夠確定,你們的目標是貝加爾湖了。雖然說最初你們前往洛杉磯,去見那個平民海洋學家借船的時候,我們也曾懷疑過,種子會不會是藏在某片海域之下。但後來既然你們在海參崴登陸了,再考慮到你們的船上裝著超過兩千米潛深的深海潛水器,我們若是還猜不出你們的目的地,那真的不如直接去抹脖子算了。」

    「該死!」

    江逍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

    學院的情報網,實在是太過嚴密龐大了。

    從國內出發開始,他們就已經一直在竭盡全力地隱藏自己的行跡,模糊未來行進的方向,將一切能用的招數都用上了。但學院的人,卻始終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緊追在身後。

    更重要的是,通過他們偶爾暴露出的蛛絲馬跡,學院甚至可以提前一步,判斷出他們行進的方向,提前調集好人手,在前面設下埋伏等待著!

    可怕的,不僅僅是學院的龐大能量,更是那個院長的推理與判斷能力!

    「沒什麼好驚嘆的。」傷淵似乎猜到了江逍心中的想法:「既然你也知道,我們的院長是一名祭司,那就應該能夠想得到,祭司的智慧是無所不能的。」

    「好吧……看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趕緊幹掉你,然後趕往貝加爾湖了。」江逍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只是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花上那麼多的時間,來跟我們閒聊?既然你有自信,能夠輕易幹掉我和趙天雨的話,你拖延時間的目的又是什麼?」

    「啊哈哈哈哈!」傷淵仰頭大笑了起來:「院長說的果然沒錯,江逍這小子的才智,或許甚至不在心韻這個傳承了數萬年記憶碎片與智慧的祭司之下啊!竟然那麼敏銳地看出了我在拖延時間!」

    「沒錯!」傷淵突然直起了身,但臉上神情卻並非被看穿的窘迫,而是得意:「但我的目的……卻並非為了給自己爭取什麼優勢,而只是單純地……想要看看孽葬破繭而出時,將會是怎樣的場面而已!畢竟這種能力,就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使用呢!」

    「什麼!」江逍猛地扭過頭,望向那個名為孽葬的黑色巨繭,發現它跳動的速度,赫然已經比方才快了些許。

    而且……那速度還在緩慢地增加著!

    「你們或許只是猜測到了,孽葬的能力是通過原初的血液作為媒介,將原主人體內的血液抽取出來吧!若是連這點都沒有推算出來的話,你們也不可能追到這裡來了。但是你們肯定不會知道的是……這其實並不是孽葬的攻擊手段,而只是他成長的必經之途而已啊!」

    「而當他吸取了目標足夠的血液之後……」

    傷淵的話還沒有說完,江逍已經雙腳猛地一蹬地面,向著傷淵猛撲了過去,一面向著身後的趙天雨高聲喝道:「切了那個黑繭!」

    江逍清楚,自己的攻擊力很可能不足以在短時間內破壞掉那個繭,但擁有高週波強化的趙天雨,只要一斬,就一定能夠將它分成兩半!

    而現在的孽葬,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擊能力的。否則傷淵也沒有必要特意拖延時間,來等待它的蛻變了。

    所以江逍目前所要做的,就是拖住傷淵!哪怕只是一秒的時間,只要能讓趙天雨衝到那巨繭的面前,便已經足夠了!

    趙天雨和江逍之間的默契自然無需多言,江逍還未開口之時,她便已經向著二樓角落裡,孽葬所化的那個巨繭撲了過去。

    「你們……也太瞧不起鄙人了吧?」

    就在江逍兩人動起來的同時,傷淵也冷哼一聲,突然自沙發上消失了身形。

    江逍原本距離傷淵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而趙天雨距離那巨繭所在的角落,也不過三十餘米。以她的速度,只要一秒就能抵達。

    但……傷淵卻偏偏不願意給她這區區的一秒!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0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五章 化繭成魔

    一道黑影驟然自沙發上彈起,向著趙天雨高速衝去。明明距離還有十米,但卻後發先至,如同射向戰鬥機的導彈一般,自側後方飛速襲來。

    與此同時,幾根骨刺也飛速從傷淵的身上生長出來,反方向向著江逍射去。

    江逍一咬牙,竟是不管不顧那幾根骨刺,雙拳猛地橫攔在身前護住要害,只求衝到傷淵的身前。

    但他的速度,卻終究是與傷淵相差得太遠。而那幾根骨刺的威力,也實在遠遠超乎了江逍的想像。

    骨刺猛地刺中了江逍的雙臂,雖然沒有能夠完全貫穿,但其上所攜帶的巨大力量,還是將他整個人都向後重重拋飛過去。

    三根骨刺,一根釘在了江逍交叉著的雙手上,將雙手牢牢鎖在了一起,尖端甚至刺入了胸口數釐米之深。

    而另外兩根,則分別刺入了江逍的兩條大腿,將他緊緊釘在了地上。

    而傷淵的本體,更不停留,轉瞬間便已經追及了趙天雨的身後。

    此刻趙天雨距離那孽葬形成的巨繭,還有近五米的距離,但卻已經來不及再前衝了。背後的風聲已經襲近,只能咬著牙,空中一擰腰身,左臂迎向了飛來的傷淵。

    傷淵面色微變,也知道趙天雨的高週波強化無堅不摧,不能直纓其鋒,身體在空中一扭,腰身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折過了九十度,躲開了趙天雨的左臂一斬。

    但就這麼一個延誤,趙天雨也失去了斬破那巨繭的最好時機。

    身體反折了九十度的傷淵,轉瞬間已經如同一根鞭子一般反抽了過來,右拳直刺趙天雨的小腹。

    而揮出的,還不僅僅是拳頭。數十根骨刺也同時自傷淵的身上生長了出來,在極短的距離內向著趙天雨激射而去。

    「好快!」

    趙天雨心中悚然一驚。

    雖然江逍早已提醒過了她,傷淵很強,但趙天雨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快到了這個地步。

    想要避開所有的攻擊,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雙臂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將最有威脅的骨刺盡數斬成了兩段,落在地上。而小腹方向上打來的那一拳,趙天雨只能提氣收腹,希望能夠儘量減小那傷害。

    拳頭轟中趙天雨小腹的那一剎那,趙天雨的上身也猛地向前一傾,將小腹縮向後方,儘量減小拳頭傳來的力道。但饒是如此,一股如同山崩般的力量還是將她整個人擊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牆上。

    「高週波強化……雖然很稀有,威力也很大,但如果砍不中人,還是沒有任何意義啊。」聳了聳肩,傷淵緩步走向了那顆巨繭,攔在了它的前方:「如果你有足夠的時間鍛鍊自己的能力,或許在未來能有機會和我一戰。但現在……」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按在了巨繭之上,感受著它的跳動:「孽葬已經即將甦醒。而你們……也很快就會死在它的手上了。」

    趙天雨的脊背在牆壁上重重一撞,落下了一層崩壞的混凝土,痛徹心扉,但還是掙紮著爬起,重重喘息著,死死盯著傷淵輕鬆自若的臉。

    「跳動得……很快了。大約還有半分鐘吧。」傷淵輕輕撫摸著那跳動的巨繭。它的外殼光滑,如同昆蟲的甲殼一般,在純黑的色澤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充滿了澎湃的生命力。

    江逍的雙臂交疊在一起,被傷淵的骨刺貫穿,彷彿帶上了一具手銬。但他看見趙天雨的突襲失敗,咬緊牙關,雙臂重重一振,掙脫了左手,又緊緊捏住還留在右臂上的骨刺,一寸寸將它拔出。

    江逍甚至可以聽見,骨刺與自己的臂骨之間摩擦的刺耳聲音。

    再拔掉了釘著雙腿的兩根骨刺之後,江逍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趙天雨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兩人並肩死死盯著傷淵。

    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已經那麼明顯了,再做任何舉動,也都只是徒勞無功。

    而江逍與趙天雨兩人既然沒有動作,傷淵也沒有再主動發動攻擊,只微笑著看著兩人,守護著身後跳動越來越快的巨繭,等待著孽葬破繭而出的那一刻。

    「要是我們都死在這裡,你怕不怕?」

    江逍突然轉過臉,對身旁的趙天雨問道。

    「要是?只怕是一定的吧?」趙天雨望著江逍的眼睛,苦笑了一下:「光是那個傷淵一人,我們就已經不是對手了。再加上他身後那個繭……一旦破裂重生之後,我們……還有什麼勝算麼?不過……」

    她抽出了被江逍握住的手,反手重新握住,與江逍十指相扣,微笑了一下:

    「既然是要死,那麼死在一起,當然很好。還能有什麼遺憾可言?」

    「很好!」

    身前的傷淵輕輕鼓了兩下掌,挑了挑眉毛:「非常感人的遺言。不過……只可惜再感人的遺言,也不過只是遺言而已。接下來,請期待——孽葬的表演吧!」

    伴隨著傷淵的話音落下,他背後的那個巨繭,跳動的速度也猛然達到了頂峰。

    「來了!」

    江逍用力捏住了趙天雨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準備迎接……那個名叫孽葬的男人的到來!

    一隻黑漆漆的手驟然穿透了正在劇烈跳動的巨繭,從其中閃電一般穿出。

    但那隻手的方向,卻赫然竟是——

    正背對著它的傷淵!

    直到勁風臨身,傷淵才猛地察覺到不妙,飛速地向前縱身一躍,但卻終究還是太晚了一些。

    那隻手太快,也太狠,縱使傷淵已經向前躍出,逃過了被一爪穿心的結局,卻仍舊被狠狠向下一拉,從脖頸直到腰部,沿著脊椎拉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深可見骨。

    「該死!孽葬!你瘋了麼!」

    傷淵在地上猛地一個打滾,遠遠隔著數米遠,衝著那巨繭厲聲吼了起來,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孽葬……明明是已經接受過院長注印的覺醒者,怎麼可能對他胡亂發動攻擊!

    一擊不中,那隻手又縮回了繭裡。而傷淵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巨繭,跳動已經逐漸減緩了下來。

    「孽葬!說話!你到底在想什麼!」傷淵低聲吼了起來,彷彿受了傷也野獸一般。

    但巨繭卻仍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江逍與趙天雨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目光中都同時傳出了一絲驚訝與喜色。

    那個孽葬……在攻擊傷淵?

    兩人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距離那顆巨繭已經遠了一些。他們畢竟還不知道,孽葬究竟是有意攻擊傷淵,還是無差別地攻擊距離自己最近的目標。

    安靜的幾秒過後,那隻巨繭猛烈地顫動了起來,隨後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一般緩緩分開,裂成了四瓣。

    而在那四瓣繭殼的中間,筆直地站立著一個男子。

    他看起來很年輕,最多也不過只有十八九歲而已,與其說是青年,倒更不如說還只是個少年而已。

    他的全身都是赤裸著的,不著片縷,身上每一個部位的肌肉線條都完美如同雕塑。只唯獨——體表所有的肌膚,都是一片黑色。

    並不是黑人那樣的黑,而是更加深沉,更加幽暗,如同黑洞一般能吸走所有光線的黑。

    他的面龐英俊到令人窒息。即便傷淵已經算得上是江逍平生僅見的美男子,但與眼前這少年相比,卻也只能頓時相形見絀。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如同岩石。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下二樓四周,目光掃過三人,最後停留在了傷淵的身上。

    「一。二。三個。皆殺。」

    他沒有開口,甚至連嘴唇都沒有動上一星半點,但江逍三人的腦中,卻同時響起了這個聲音。

    那是……純粹的意識,通過精神力被灌輸進他們的大腦之中。

    「孽葬……?你是孽葬?」

    傷淵捏緊了拳頭,身周瞬間長出了數十根骨刺,分佈在不同的部位,讓他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個刺蝟一般。

    從繭裡出來的這個少年,無論是年紀,膚色還是相貌,都完全與初始的孽葬沒有半分相同。

    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也完全不同於傷淵的預期!

    孽葬原本的職階,只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唯一有價值的,就是他的天賦能力。

    而且……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天賦能力。

    只要以某人的鮮血為引,就能夠讓對方的血液自體表游離出來,並且距離越遠,血液被吸引的速度也就越快。

    而這些血液,最終都將歸於孽葬所化的巨繭之中,成為他孵化的養分。

    最終,當目標體內的血液全部被吸乾時,孽葬也會破繭而出,並且擁有原本目標人物所有的能力。

    雖然這能力從來沒有被真正施展過,是院長珍藏著的最寶貴的王牌,但院長祭司血脈之中傳承著的先民記憶,恰恰包含了對這種天賦能力的敘述。

    而血脈中傳承的記憶,是絕不可能出錯的!

    但為什麼……孽葬現在的表現,會與院長之前的描述完全不同?!

    傷淵心中驚疑不定地看著孽葬。

    如果他真的奪取了心韻的全部能力的話,那麼方才的那一爪,就絕不可能落空,僅僅是在自己背後留下五道血痕而已。心韻能夠預測對方一切攻擊與閃避的軌跡,保證自己絕不會被擊中,攻擊也絕不會落空,那麼孽葬一定也能做到才對。

    那麼……這個從繭中走出來的人……難道不是孽葬?

    可傷淵卻明明是親眼看著孽葬得到了心韻的血液,將自己固化封進了繭中的!

    眼前這少年,不是孽葬,又會是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0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六章 作繭自縛

    那個黑色的少年只是掃了一眼,目光便最終鎖定在了傷淵的身上,輕輕邁步,向著傷淵走了過去。

    「站住!孽葬!你的對手在那裡!」傷淵全身都繃緊了,對著黑色的赤裸少年大叫著,但他卻充耳不聞,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減慢,但也沒有加快,

    而他的右手,也在一步步邁出的過程之中,緩緩舉了起來。

    三人……?皆殺?

    江逍在心中飛速地思考著。

    他分明是學院的屬下,又接受過院長的注印,為何還會將傷淵也作為攻擊目標?而且……更是更加優先的攻擊目標!

    這難道是所謂的……暴走麼?

    不。江逍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所謂的暴走,應該是失去理智,只憑藉著本能行動的模樣才對。但現在眼前這個全身赤裸,肌膚儘是幽暗的少年,卻明顯絕不是喪失了神智的模樣。

    他有思考,甚至可能比這棟廢棄大樓之內的其他人更加理智!

    他甚至能夠將自己的意志,通過精神力主動地擴散出來!

    江逍本打算趁著傷淵與孽葬兩人之間的內訌,衝到樓下與心韻等人一起離開,但想了一想,卻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不僅僅是擔心輕舉妄動會打破當前的平衡,讓孽葬的注意力集中過來,同時也是想要弄清,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

    畢竟,即便是現在抽身離開,也難保孽葬不會繼續前來追殺他們一行。

    就在江逍腦中盤算的時候,孽葬已經不顧傷淵一再的警告,走到了傷淵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

    這已經,是最後的警戒線了!

    傷淵一咬牙,全身的骨刺盡數從體內射出,一半在身體周圍盤旋,形成了一個動態的護盾,另一半直直向著孽葬刺去。

    孽葬依舊沒有開口,但每個人都在腦中接收到了他傳出的那一絲不屑與輕視。

    然後,孽葬伸出了食指,輕輕地點在了身前的空氣中。

    一陣波動如同漣漪一般,在空氣中浮現,隨後便飛快地擴大,轉眼間便變成了一道海浪。

    而海浪,又很快變作了海嘯!向著前方的傷淵,與那一排骨刺席捲而去。

    「孽葬!!!」

    傷淵厲聲大叫著,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空氣中的海嘯向著自己洶湧而來。

    他就算是想要退卻,也無路可退。那海嘯自孽葬食指點出時,不過只是指尖處微微的意思漣漪而已,但到了他面前時,已經幾乎擴散到了整個二樓,哪裡還有空間讓傷淵閃避?

    除了……此刻正在孽葬身後的江逍和趙天雨兩人,整層二樓都已經籠罩在了那海嘯的威力波及範圍之內!

    當骨刺觸及了射來的波紋時,原本迅疾如雷的速度瞬間消失,竟然停在了半空中,再也不能前進一寸。

    隨後,從尖端開始,一寸寸地化作片片碎末,消散成粉!

    「腐朽原體,皆殺。」

    孽葬的意識再度在三人腦海中同時響起。

    「腐朽原體」?

    那是……什麼東西?

    孽葬傳來的意識中,這個詞引起了江逍的注意,但他還沒來得及思考,便已看見那道海嘯般的波紋已經席捲到了傷淵的身前。

    「孽葬!!!!!!!!!」

    傷淵聲嘶力竭地大叫著,但卻絲毫無濟於事。

    那海嘯般的波紋,穿過了骨刺之後,仍然不停留,繼續向前,直到觸及到了他的身體。

    傷淵的每一寸肢體,在與那空氣中的海嘯觸及之後,都如同之前的那些骨刺一樣,在波紋之前飛速地分解、崩裂,直到——徹底消失。

    方才讓江逍與趙天雨毫無還手之力的傷淵,強到了這等程度的傷淵,在孽葬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如果說以戰士的職階而論,傷淵的硬實力已經達到了江逍所見的最高層次的話……

    那麼能夠一擊秒殺他的孽葬,又該有多強?

    而且……孽葬的能力……究竟是什麼?應該如何破解?

    江逍飛快地在腦中思索著,但孽葬卻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

    一陣風吹過,傷淵已經散落成齏粉的身體,便飄散在了風中,轉瞬間消失無蹤。

    「腐朽原體,尚餘二人……」

    孽葬轉過身,以一成不變的穩定速度向著江逍和趙天雨兩人走來。

    尚餘二人……麼?

    也就是,江逍和趙天雨了。

    問題是,孽葬口中的腐朽原體,究竟指的是什麼?

    人類?

    還是……僅僅指覺醒者?

    不過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了。無論那腐朽原體指的含義是什麼,江逍和趙天雨都不可能坐以待斃,束手就擒,等著孽葬來擊殺自己。

    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了同樣一個念頭——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死得堂堂正正!

    江逍很清楚,自己不過只是個半覺醒者而已,就連面對傷淵這樣頂級的戰士,也沒有絲毫勝算,更不用提眼前的孽葬了。

    但趙天雨……卻還是有著逃生的機會的!

    她的天賦能力,能將她帶入鏡中世界。而眼前的孽葬就算再強,終究不可能也一起追入到鏡中世界去吧。

    「我給你爭取點時間,逃到鏡中去!」

    江逍低聲對趙天雨道,隨後向前迎上了一步。

    「放屁!你要我丟下你一個人送死麼!」趙天雨咬著嘴唇低聲道。

    「不是只為了你一個人。」江逍微微搖了搖頭,緊張地看著正一步步靠近的孽葬,沉聲道:「樓下的車裡還有心韻他們,你想陪我一起死沒關係,難道你希望他們也一起陪葬麼?」

    趙天雨緊緊捏住了拳頭,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別廢話,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婆媽的人。」江逍的語聲越發急促:「既然孽葬已經破繭而出,那麼他原本的吸血能力應該已經失去了,或者……至少是終止了。心韻現在一定已經在恢復當中。若是你再不逃走,只怕他們就要上來了……」

    「那就讓他們上來啊!若是我們五個人合在一起的話……」趙天雨焦急地說道,卻被江逍粗暴地打斷:「別廢話了!你覺得這傢伙,是靠著人多就能打敗的麼!你趕緊上車,和他們一起前往貝加爾湖!」

    江逍說完,左手用力向後推動了一下趙天雨,喉間低吼了一聲,捏緊了拳頭,腳步邁出,迎上了正在走來的孽葬。

    但孽葬,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張精緻絕倫的英俊面龐,原本一直都是古井不波的冷漠表情,此刻卻出現了一絲波動。

    是困惑。

    無數接連不斷的意識流,向著江逍與趙天雨兩人的腦海中流去。

    「同類?」

    「同類。」

    「同類,為何要保護腐朽原體?」

    雖然並不那麼明顯,但江逍與趙天雨都在這一剎那感覺到了,孽葬原本的攻擊姿態鬆弛了下來,好奇地上下打量著江逍。

    原本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面摺疊鏡,正要發動能力的趙天雨,也忍不住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奇怪畫面。

    孽葬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向著江逍走去。江逍也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任由他靠近了自己身前,而大腦以此生未有的速度飛速轉動著。

    眼前的孽葬……認為自己是……同類?

    趙天雨試著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但這一步剛剛邁出,甚至連腳尖還沒有落地,正歪著腦袋看著江逍的孽葬便已經投來了一絲目光。

    銳利如刀!

    僅僅是一瞥,那目光便彷彿要將趙天雨一刀刀精準切割成碎片一般。

    同時,一個明確的警告意識,也在趙天雨的腦中響了起來。

    「腐朽原體……不要靠近!」

    趙天雨全身僵硬著,緩緩地將自己的腳收了回來。

    她的背後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待到趙天雨重新恢復了站姿,孽葬才重新收回了目光,繼續觀察起江逍來。

    江逍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就連呼吸都沒有半點紊亂,目光純淨如水,望著身前的英俊黑膚少年,在自己的身上四處打量著。

    而很快,孽葬便不滿足於了單純的觀看。他閉上眼,將整個面龐都貼近了江逍的身體,彷彿他的面孔是一個感應器一般,自江逍的腦袋緩緩掃到了雙腳。

    從頭至尾,他的面龐與江逍身體之間的距離,都不超過三釐米。

    趙天雨的背後冷汗越來越多。她不敢想像,若是換了自己身處江逍現在的處境,該怎麼保持這樣穩定的站姿。

    考慮到他方才抬手之前便擊殺了傷淵,這簡直就像是……被劇毒的眼鏡王蛇纏在身上,卻仍舊視若無物,談笑風生一般!

    終於,孽葬掃瞄完了江逍的全身,重新直起腰,微微偏過腦袋看著江逍,眼中的好奇與疑惑更加濃重。

    「你說,我和你,是同類?」江逍直到此刻才終於開口,語聲平緩,穩定,並且清晰。

    「對。同類。自腐朽原體之中脫胎換骨的同類。」之前沒有和傷淵進行任何交流的孽葬,竟然回答了江逍的提問。

    但他依舊沒有開口,仍然是以精神交流的形態,將意識流傳輸進江逍的腦海中。就好像……他根本不懂得說話一般。

    「什麼是腐朽原體?另外,既然你說我和你是同類,那麼我們……又是什麼?」江逍鎮靜地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腐朽原體……就是以前的我們。我們……就是新生的腐朽原體。但現在,腐朽原體已經無法再獲得新生了。他們……只能被滅亡。」

    孽葬偏過頭,向著江逍身後的趙天雨望了一眼:「比如,你身後的這個腐朽原體。」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1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七章 融為一體

    「但據我所知,你原本也是一個你所謂的……腐朽原體。」江逍直視著孽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名字叫孽葬,是學院的屬下,擁有吸取別人血液來成長的天賦能力。但你吸取了我一個同伴的血液,破繭而出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那是……孽葬的事情,與我無關。我……沒有名字。我只是一個剛出生的新生體而已。」

    「你……不是孽葬?」

    江逍皺眉問道。

    「不。我已經……獲得了新生。」

    江逍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在腦中轉過了無數個假設,但無論哪一種,都無法解釋現在的局面。

    在他原本的概念裡,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人類。

    或者,叫做智人。

    自從與紫煙接觸過之後,她才終於為江逍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所有現存的人類體內,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尼安德特人基因。而這些基因一旦覺醒,就會成為覺醒者,擁有遠超常人的力量。

    但現在,孽葬的出現,似乎又代表著……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三種人!

    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覺醒者。

    那麼……他們是什麼?

    江逍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未完全覺醒的半覺醒者。但孽葬卻把江逍認同為了他的同類。

    所以……自己又是什麼?

    孽葬又是如何判斷出,江逍是同類,而趙天雨卻是所謂的「腐朽原體」的?

    「為什麼,還不殺掉那個腐朽原體?」

    孽葬望了一眼趙天雨,又重新望向江逍,傳遞去這樣的意念。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同伴。」江逍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會殺她,而且……如果你打算這麼做,我也一定會阻止你。」

    「不……明白……」

    孽葬滿臉的困惑,彷彿小學生看到了大學的高數習題集一樣的表情:「不明白……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殺光腐朽原體……為什麼你不這麼做?」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解釋第三遍了。」江逍平靜地與孽葬對視著:「現在,我只想問你一件事。如果我不打算殺了她,也不會讓你殺了她,你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

    孽葬的表情凝固了,緩緩搖著頭,完全無法理解江逍的話語一般:「這不可能……我理解不了你的做法……」

    「如果想不明白的話,那麼……你可以在這裡慢慢思考。直到你想明白之後再說……」江逍緩緩道,一邊以最緩慢的速度抬起腳,向著後方退去,一邊以背在身後的手掌,向趙天雨打了個手勢。

    趙天雨自然與江逍有著絕佳的默契,立刻也同樣腳下微微滑出一步,與江逍一同向著樓梯的方向緩慢移動起來。

    而孽葬……或者說,那個曾經被稱為孽葬,現在卻由那具身體之中新生出的少年,竟然真的沒有繼續追擊,而是低垂著腦袋,眼神之中一片虛無,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離開這該死的傢伙!然後……趕緊逃跑吧!

    江逍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以他那能夠輕易秒殺傷淵的能力,江逍可絕不打算與他正面交手。

    而只要暫時離開了伊爾庫茨克,向著貝加爾湖進發,儘早找到種子的話……

    這個新生的孽葬,到時候再慢慢想辦法對付好了。而且,以他要殺光所有覺醒者的做法來看,只怕最先頭疼的,應該是學院才對了。

    兩人緩緩挪動著腳步,花了幾乎近五分鐘的時間,才終於挪動到了樓梯口。

    眼看著下一步踏出,就要踏上下樓的台階時,孽葬卻猛地抬起了頭來,望向了樓梯的方向!!

    「該死!跑!」

    江逍猛地爆發出一聲大喝,用力將趙天雨推向了台階的下方,自己卻張開雙臂,攔在了樓梯的入口處。

    他只能賭了,賭這個新生的孽葬,只憑藉著本能行事的少年,不會將他作為攻擊的目標!至少這樣,還能留給趙天雨些許逃離的時間。

    但與此同時,孽葬的意識也傳到了兩人的腦中。

    「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所以……」

    孽葬蹲下身,猛地一蹬地。轟響聲中,一片破碎如蛛網的裂紋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而江逍不過是眼前一花,孽葬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孽葬的手,並指如刀,已經對準了江逍的心臟。

    竟然……真的打算殺了我啊……

    江逍在心中苦笑了一聲。

    「或許是我的智慧不夠,或許是你的智慧不夠。我們之中,一定有一個人錯了。但如果我們的智慧合在一起……那或許就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了吧……」

    「你……說什麼?」

    江逍還沒明白孽葬那意識流的含義,就見到他豎直的手掌,已經重重插進了自己的心臟之中。

    「江逍!!!!!」

    原本已經跑下了半層樓梯的趙天雨,猛地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

    她也同樣沒有想到,孽葬竟然真的會對他視為同類的江逍出手!

    完全不管不顧孽葬的強大,也不管不顧江逍為了給她創造逃跑的機會,費了多大的心力,趙天雨右手猛地一振,已經自半層樓的位置跳向了孽葬。

    一陣嗡嗡聲在樓裡響起,這是趙天雨的高週波振動達到了極致時,帶動空氣所發出的聲音。

    但那一記手刀,卻沒有絲毫作用。孽葬僅僅只是伸出左手的食中二指,便夾住了她的手刀。

    兩指緊緊夾著她的手刀,但根部卻未曾觸及刀鋒邊緣。高週波的手刀刀刃就算再如何無堅不摧,但沒有與物體表面接觸時,仍舊是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這就彷彿再鋒利的寶刀,被收入鞘中時,也無法斬開刀鞘一樣。

    趙天雨滿懷憤恨的一擊,就這樣被兩根手指箝制得無法挪動一寸。

    而孽葬插在江逍胸膛之內的那隻右手,根本連動都沒有動上半分。

    「如果是以我為主體的話,戰鬥力也會以我為模板。但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更有經驗,也更偏重智慧一些。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或許智慧才是更加重要的東西。所以……還是以你為主體吧。」

    就在趙天雨提起了左臂,打算直接斬下孽葬的首級時,腦中卻傳來了這樣的意念。

    同時……還伴隨著江逍的意念。

    「別動手。他……不是為了殺我!」

    江逍扭過頭,看了一眼趙天雨,微微搖了搖頭。

    而直到這時,趙天雨才發現江逍的胸前,竟然沒有半點血跡。而孽葬的那隻右手,也並非「刺穿」了江逍的左胸,而是與他融合到了一起!

    「已經……解決了。放心吧。」

    江逍衝著趙天雨露出了一個溫柔而令人安心的微笑。

    之後,孽葬也轉過了頭,那張死板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表情。

    那是一個與江逍一模一樣的,溫柔而令人安心的微笑。

    在那個笑容之後,孽葬便倏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而江逍,則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喂!解決了麼!」

    腳步聲咚咚咚的跑進了大樓裡,樓下傳來了得水高亢的聲音:「亂壤說了,心韻小姐的失血狀態已經消失了,目前正在復原當中!樓上需不需要幫忙?」

    「不……不需要了。」

    趙天雨想了想,對著樓下得水高聲叫道,同時俯下身將江逍抱在了懷中,緩緩向著樓下走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1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八章 入夢尋根

    江逍在做夢。

    夢境中,是一個模糊而光怪陸離的世界。

    一個與現今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高效,冷漠,人人各司其職,機械而有條不紊地運轉著,彷彿一台被設定好了程式的機器,永遠不會有差錯,永遠不會有變化。

    夢中似乎沒有時間,又似乎過去了無窮無盡的時間。江逍似乎永遠被封凍在那個固定的視角上,俯瞰著這台機器的運轉,永不停歇。

    直到……終於到了那一天,這台機器……故障了。

    從某一點爆發出的混亂,在這個世界中開始飛速地擴大。有序被無序所代替,冷漠被瘋狂所代替,原本精密運轉的機器,瞬間停擺。

    彷彿傳染病一樣,這台機器上的一個個部件都開始被停擺,凋落,最終也歸於混沌。

    最後這個世界裡,倖存的人們放棄了對抗,放棄了戰爭,踏上了無數巨大的方舟,向著遙遠的星海出發,將原本的家園拋下,留給了混沌,而去尋找新的家園。

    但……倖存者們卻沒有發現,早在方舟出發之前,混沌便已經悄悄地潛入了其中,將自己沾染了上去。

    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的無數方舟,漸漸淹沒在了無盡的幽暗之中。

    長久長久,無邊無際的幽暗……

    ……

    「江逍!!!」

    江逍猛地一個激靈,全身一震,彈了起來。但剛睜開眼,還未看清眼前的景象,腦門便重重地撞到了什麼,一陣疼痛。

    「你……你……你幹嘛不打招呼就要跳起來!我的腦袋好疼啊!」

    但江逍還沒先叫疼,已經聽見了心韻的嚷嚷聲。

    他凝神定睛,才看見心韻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地上,用力地揉著腦門,小嘴嘟得老高。

    「我……你沒事吧……」江逍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心韻的腦門。

    「我沒事。問題在你啊!你……沒事吧?」心韻在江逍的掌心蹭了蹭腦袋,爬起身坐到了他的身旁:「你昏迷了好久啊!」

    「嗯……有多久?我們在哪裡?天雨他們呢?」

    江逍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那輛GMC特工一號裡,與心韻並排坐在後車廂上,只是其他人卻不見蹤影。

    「湖岸邊,伊爾庫茨克和谷利傑伊卡之間折向東的部位,很荒涼,幾乎沒有什麼人會經過。」心韻見到江逍似乎沒什麼異狀,思維也很清晰,鬆了口氣:「趙天雨把你抱上車之後,我們就按照你昏迷前的安排,一路向著貝加爾湖開來了。現在他們已經把波塞冬號釋放出來,恢復成了原有的尺寸,正在船上進行啟航前的準備。」

    「很好。」江逍用力點了點頭。雖然自己陷入了昏迷,但一切還都按照著原計畫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那個……天雨都已經跟我們說了……」心韻伸出手,輕輕按在江逍的手背上:「那個吸取了我血液的敵人……孽葬……變成了一個強到沒邊的怪物,又被你給吞掉了?」

    「不……不是被我吞掉。而是……他選擇了主動和我融合。」江逍輕輕搖了搖頭。看見心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連忙笑了笑,安慰道:「別擔心。我還是以前的我,並不會變成什麼兩個意識共存在一個身體裡的情況。那更像是……他將自己作為養分,來澆灌我這顆植物……嗯,就是這樣。」

    「那……那個孽葬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他不是覺醒者,而且要殺掉其他的覺醒者,是真的麼?」心韻咬著下唇,小心翼翼地看著江逍:「還有……你和他……真的是同類麼?」

    這一次,江逍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擰起了眉頭,思索了良久,才回答道:「不……他錯了。我並不是他的同類。」

    「呼~」心韻放鬆地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害怕……你有朝一日,也會變得和他一樣,不住嚷嚷著什麼腐朽原體,要把我們都殺了呢!」

    「我當然不會這麼做。但……我似乎也不是單純的覺醒者。」江逍笑了笑,對心韻道。

    「什麼?」心韻瞪大了眼睛:「那……那你究竟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江逍這一次的回答依舊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他體內的基因之中,藏著的記憶碎片更多,更久遠,但也更殘缺,更雜亂。我還是……沒有辦法拼湊出一切來。所有的答案與真相,恐怕還是得等找到了種子之後,才會揭曉吧。」

    「啊……好吧」心韻嘟著嘴,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船已經好了……啊!江逍你醒了?!」

    車門被拉開,趙天雨站在門外,驚喜交加地看著江逍:「你……你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時間緊迫,我們趕緊上船吧。」江逍微笑著點點頭,走下了車。

    ……

    波塞冬號是一艘海船。雖然算不得什麼大型船隻,但在這種沒有任何碼頭的荒涼湖邊,還是沒有辦法直接停靠在岸邊。之前得水也是泅水到了遠岸點,放出了船隻之後,將其恢復成原本的大小,再用船上的救生艇開回岸邊來的。

    「之前……傷淵曾說過,院長已經向著貝加爾湖出發了。」上了船之後,江逍道:「我們在伊爾庫茨克的市區被耽誤了這些工夫,只怕現在院長已經抵達了湖面上了。」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他們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弄到能潛入深水的裝備。」心韻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可是費了千辛萬苦,才把波塞冬號弄到了這裡,還……還付出了老以賽亞的生命。學院的勢力就算再龐大,但畢竟確定我們意圖的時間太晚,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做到這一點吧?」

    「確實如此。」江逍苦笑一下:「但我卻擔心的是……他們會來搶奪我們的船啊。」

    「那就正面硬幹唄!既然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難道還要瞻前顧後麼?」心韻冷笑。

    「嗯……但還是但願……不要碰上他們吧。」

    船繼續向著預定的方向駛去。

    貝加爾湖實在是太大了,幾乎相當於內陸的一個小型海洋。儘管此前一行人已經在陸路上標註了預定的最深點位置,開到了距離那裡最近的岸邊,但波塞冬號想要航行到預定位置,還是需要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幸好今天的天氣晴朗無風,湖面上的能見度極高,若是一旦發現了船隻,在幾十公里外就能夠發現。而這幾乎已經是貝加爾湖的最大寬度了。

    而且現在並非旅遊旺季,行進路線所經過的區域也不是旅遊區,所以湖面上一時之間竟是看不見什麼船隻。偶爾幾隻當地老毛子的漁船,也都沒有主動靠近過來,只遠遠飄著。

    半個小時轉瞬即逝,波塞冬號終於抵達了預定的地點。

    貝加爾湖,湖底最深處的位置。

    「那麼……準備登上特裡同號吧!」

    江逍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看了看身前的心韻與趙天雨兩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特裡同號,就是那艘深海潛水器的名字。在希臘神話中,是海之信使,海王波塞冬和海後安菲特裡忒的兒子。

    因為空間不足的緣故,得水與亂壤兩人需要留在船上,保持警戒,並且負責一些傳感器的監測與通訊。

    「你們……要小心。如果學院的人出現,立刻離開這片水域。我們在水底是不會有危險的,問題只在你們兩人身上。記住,千萬不要試圖和他們交手。」

    江逍在登上特裡同號的最後時刻,扭過頭,看著艙門外的亂壤與得水兩人,認真地說道。

    「得嘞,您放心吧!幹架我不在行,逃命倒是沒什麼問題。」

    亂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得水則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嘻嘻地對江逍比了個拇指。

    纜繩緩緩放下。三人坐在特裡同號之內,看著身前狹小的舷窗外,湖水漸漸沒過其上,心中一陣奇異的感覺突然湧了上來。

    終於……到了這旅程的最後一步了。

    那些難解的謎題終於即將揭曉。

    而與學院之間的爭鬥,也終於迎來了最終的章節。

    「報告波塞冬號,下潛開始。」

    趙天雨對著通訊器報告了一句,隨後便操作起了面前的控制台。原本淺淺懸浮在水面以下的特裡同號開始了下沉。

    在上船之後,向著遠東航行的過程中,老以賽亞已經對其餘五個人都做了細緻的培訓。雖然時間只有短短的十幾天,但還是讓江逍等人都掌握了所需的基本知識與操作能力。艇內有兩個駕駛位,各自擁有獨立的一套操作系統,即使一套失效,也能無縫切換到另一套。現在坐在操作位上的,是江逍和趙天雨。

    特裡同號長度為23.4英呎,高11.1英呎,寬8.6英呎,航行半徑為6英里,航速可達到1節/小時,最高航速為2節/小時,由五個水力推進器驅動,潛艇中安裝由一個由鉛酸電池提供電能的供電系統。下潛速度大約是每分鐘30米。也就是說,抵達湖底的深度,需要接近一小時左右。

    而整個水下的續航時間,大約是十個小時。也就是說,哪怕排除可能出現的學院干擾,江逍他們也只有八小時的時間,在水底進行搜尋。

    「好美……」

    心韻不用負責駕駛,所以可以輕鬆地透過舷窗,看著外面的湖水。

    貝加爾湖號稱地球上最美的珍珠,湖水純淨如同水晶一般。隨著深度的逐漸下降,頭頂落下的陽光只是稍稍黯淡了一些,但卻因為湖水的折射,在特裡同的周圍幻化出了無數條斑斕蜿蜒的光帶。

    直到特裡同號下降到了二百米的深度時,周圍才開始漸漸轉變為了一片漆黑。

    而心韻也開始無聊和煩躁了起來,雙目從舷窗上移開,轉移到了趙天雨面前的深度表上。

    「二百八十米……」

    「二百九十米……」

    「三百米……」

    「好無聊啊!江逍!陪我說說話吧!」

    心韻百無聊賴地數著深度表上的數字,終於坐不住了,伸出手捅了捅江逍。

    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稍大點的肢體動作都無法做出。三個人都只能被限制在小小的座位上,連稍稍伸長點腿都做不到。

    「說什麼?」

    「隨便什麼……不如……說說你和那個叫孽葬的傢伙吧!他把自己主動和你融合之後,究竟告訴了你什麼?」心韻好奇地看著江逍:「雖然你說都是一些碎片化的記憶,但哪怕再碎也沒關係。」

    江逍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你真的要聽……?」

    「當然要聽!」心韻瞪了一眼江逍:「難不成還能有假麼!」

    「好吧……不過,可別被嚇壞了……」江逍苦笑了一下:「似乎我們的祖先……那些尼安德特人先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8:31
源世界之天衍 第七十九章 最後的守護

    「什麼?!」

    心韻和趙天雨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是說……他們不是地球原生的人類?這怎麼可能!」心韻一臉不可置信。

    「我都說了,那些記憶只是碎片而已,所以,這只是我根據那些碎片,補完的結果。至於是不是真相,我現在也不能確定。我只是看到了……一個異世界被毀滅之後,上面的人們倉皇逃難的景象……」

    江逍正說到一般,便被通訊器中得水傳來的急促呼喚聲打斷了。

    「敵人出現了,速度很高,正向著我們這裡前來。」

    「果然還是……來了!」

    江逍立刻沉聲道:「你們現在立刻掉頭,按照原計畫離開這片水域。我們在下面是安全的,不需要你們繼續提供警戒了。」

    「只怕……來不及了。」得水苦笑了一下:「他們……速度很高……」

    「那也得跑!」江逍緊咬牙關:「波塞冬號的最高速度能達到二十五節,哪怕對方是摩托艇,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追上你們!跟他們試著兜圈子!我們很快就能抵達湖底了!」

    「他們……還真不是摩托艇……」

    得水繼續苦笑著:「是一架……直升機……」

    「該死!」

    江逍吼了起來。

    他只想到了這湖面上的船隻,卻百密一疏,忘記了還有其他的交通工具,也能夠來到這水面上。

    「江逍,怎麼辦,要上浮麼?」

    趙天雨緊張地回過頭望著江逍,猶豫地問道。

    「……」

    「不要上浮!不要上浮!不要上浮!」

    江逍還沒有回答,通訊器中的得水已經大叫了起來。

    「聽著,江逍,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絕不能在這種時候放棄!你聽見了麼!回答我,江逍!」

    「……聽見了,得水。」江逍用力捏緊了拳頭。

    「其實這件事……本來跟我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那麼輕易地被你們一行人所吸引……」

    得水絮絮叨叨地說著,而江逍已經可以從通訊器內,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

    「我……只不過是個工匠而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天賦能力。我只覺得自己原本每天的生活,就是世界上最棒的生活了。吃吃喝喝,聽聽相聲,閒得無聊的時候,就開上那輛出租車去拉拉客人,跟他們聊聊天,侃侃大山……」

    「但我卻沒想到,我最後一次開出租拉到的客人,居然會給我帶來……那麼有趣的一趟旅程。」

    「所以,不管最終的結果怎樣,我都沒什麼遺憾了。」得水嘿嘿一笑。

    「閉上你的狗嘴!別他媽現在就說得好像馬上要死了一樣!」江逍暴怒地對著通訊器吼道:「之前傷淵說過了,學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沒有調集來多少人手,而且種子這種事情,也不是院長希望擴散開的!所以……那直升機上的敵人不會很多!你和亂壤兩個人,肯定能夠擊敗他們活下來的!」

    「嘿……我倒是盼著。」通訊器那裡傳來的旋翼聲已經越來越響。

    「不說了,他們已經來了。你們……繼續下潛。我會繼續開著這裡的通訊,你們也能夠隨時聽到波塞冬號上發生了什麼。」

    「該死!」

    江逍捏緊了拳頭,想要向哪裡重重捶上一拳去發洩,但在這深海潛水器的狹小空間內,四處皆是精密儀器,竟是不知道該向何處下手。

    「繼續……下潛。」

    心韻竭力壓抑著語聲中的情感,用平和的聲音對趙天雨說道,又轉過頭望著江逍:

    「相信他們吧,江逍。現在……我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們了。」

    ……

    得水與亂壤兩人並肩站在駕駛室的門口甲板上,看著那輛直升機飛到了波塞冬號的上空。

    沒有人再留在駕駛室內,再去操縱船隻。相對於直升機的速度,他們已經絕不可能有機會逃離了。

    飛來的並不是武裝直升機,看來即便是以學院的能量,也沒辦法在戰鬥民族老毛子的地盤上弄來那種東西。這相對來說,至少還好一點,不用擔心這艘船直接被導彈和機炮打沉了。

    一條繩索被從直升機上拋落了下來,正懸垂在前甲板上。很顯然,馬上便要

    「嘿嘿,要不要……趁他們下來的時候突襲一下?所謂半渡而擊……」得水向著身旁亂壤問道。

    「不。」亂壤搖了搖頭:「你我都不是戰士,拼肉搏沒有什麼勝算。而且我必須在人型形態下接觸對手,才能夠獲取對手的共振頻率。所以……還是先靜觀其變吧,看看他們下來的是什麼人,再做打算。」

    「好。你有經驗,聽你的。」得水點頭道。

    那條繩索被拋下之後,很快便有兩個身影單手握著繩索,飛快地滑了下來。

    前面一個,儘管在這接近零度的西伯利亞,卻仍然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短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素白圍巾,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

    而後面一個,卻整個人都包裹在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中,就連頭部也被連體的兜帽蓋住,即使是湖面上如此大的風也沒有將其掀起。

    兜帽之下,一片暗沉,怎麼也看不清其中人的相貌。

    「初次見面,兩位好。」前面一人走上前,向著得水和亂壤微微頜首:「在下赭玉,學院的監察官。而在下身後的……便是學院的院長了!」

    得水與亂壤兩人都悚然一驚。

    這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就是院長?!

    到了終點的時候,他也終於不得不親自露面了麼?

    「這裡就交給你了,赭玉。」院長自兜帽下傳出的聲音嘶啞乾澀,聽不出年紀。

    「明白。」赭玉恭敬地向著院長點了點頭,隨後向著兩人身前走去。

    一股奇異的感覺突然自赭玉的身上擴散開來。得水與亂壤兩人都感覺到了,以赭玉的身體為核心,週遭的約十米範圍內,都已被框進了某種「範圍」之內。

    或者叫……領域。

    亂壤看了一眼得水,猛地衝起,向著赭玉揮出了一拳。

    他的目標並不是靠著這一拳擊中赭玉。既然傷淵都已經強到了如此地步,那麼親隨在院長身邊的這個監察官,至少也不應該弱於他。

    赭玉沒有半點防備的樣子,仍舊負手站在原地,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那一拳,無比順利,狠狠地打中了赭玉的臉。

    但……卻沒有起到任何應有的傷害。

    相反,倒是亂壤的拳頭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反衝而來,將他狠狠地震飛了出去。

    「沒用的。」赭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在我的領域之內,一切暴力都不可能生效。」

    亂壤緩緩爬起,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拳頭上一片青紫,掌骨已經斷裂了三根。

    那不是來自赭玉的攻擊,而是亂壤所揮出的拳頭的力量反彈。

    雖然身為工匠職階的治癒者,但亂壤唯獨不能治癒的,就是自己。而他的自癒能力,也遠不如戰士職階那麼強大。

    「如果不想死的話,那就回答我的問題。」赭玉向前走了兩步:「江逍他們……是否已經到了湖底?」

    「就算是又怎樣?」亂壤站直了身體,不屑地看著赭玉,冷笑道:「你們兩人,以為自己可以不用任何工具,潛到湖底去麼?死心吧,你們追不上主上他們了!」

    「能不能追得上,那是我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赭玉攤開手:「我現在要的,是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我就是不回答呢?」冷冷一笑,亂壤拒絕了回答他的問題。

    「不回答是麼?」赭玉冷哼一聲:「那就……只有死了。」

    他伸出了右手,屈伸起了手指:「六……七……」

    「死?我倒是想看看你打算讓我怎麼死!」

    亂壤的身體漸漸沉入了地底。剛才的那一拳,雖然沒有傷到赭玉,但卻已經讓亂壤獲取了赭玉的共振頻率。

    就在赭玉數到九的時候,亂壤的身體也已經全部和地面同化。

    「十!」

    已經潛入地底的亂壤,聽見了赭玉最後喊出的那個數字,全身猛地一震,隨後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不……這不應該!!!」

    亂壤在心中咆哮了起來。

    他明明已經與地面同化,沒有身體,更不會有什麼心臟!

    但那心臟飛速跳動的感覺,卻又是來得那麼真切清晰!

    這怎麼可能!

    從每秒六十下,到八十下,到一百下,再到一百二十下……

    亂壤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崩潰。

    難道……就要死了麼?

    可是還沒明白……敵人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但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在死之前……拖著他一起同歸於盡!

    亂壤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發動了能力。

    赭玉……卻仍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就連臉上的微笑也沒有絲毫改變。

    沒有用?!

    但亂壤卻也沒有像之前那一拳一樣,攻擊被反彈回來。或許是因為振動的頻率不同,所以對自己無效吧。

    但……為什麼赭玉能夠避免受到傷害?

    還有……自己心臟的狂跳……究竟是怎麼被引發的?

    心臟跳動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每秒近二百下。

    可赭玉明明只是背負著雙手,沒有絲毫動作!

    一個念頭突然在亂壤的腦海中閃過,如同驟然一現的靈光。

    一定要……告訴得水……還有……湖底的主上他們……

    「咦?還沒死麼?堅持的時間比其他人更久呢。」赭玉淡淡一笑,看著從地面上浮現而出的亂壤,正在手撫胸口,面色青紫,不住劇烈喘息著。

    「得水……這傢伙……是規則系的……」

    心臟的跳動已經……接近每分鐘三百次了吧。每一次跳動,都讓亂壤感覺下一秒,心臟就要爆裂開來。

    但……一定要……堅持在死前,告訴得水,還有更重要的……主上……

    赭玉的臉色已經有點變了,但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不要拒絕回答……回答他的問題……並且……記好……規則系的能力,永遠是雙向……不可……豁免的……」

    亂壤一隻手緊緊捏住了胸口,另一隻手用力抓住得水的衣袖,雙眼幾乎都要凸出眼眶。

    「明白了麼!」

    「明白了。」

    得水點了點頭,看見亂壤繃緊的全身突然鬆弛了下來,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突然轉頭向著駕駛艙內提高音量,用盡全身力氣,爆發出了人生之中最後的一句話。

    「再見了,我的公主……請你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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