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草莽警探 作者:形骸 (連載中)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35
第30章 吞人島(九)

“誰!”
吳錯幾乎是整個人撲到門上,卻還是晚了一步,門被鎖上了。
“大副!大副!開門!”吳錯使勁兒捶著門。
閆儒玉卻是冷靜地站在一旁,“別喊了,他既然把咱們鎖住,就不會輕易開門,問題是,他要幹什麼?”
很快,兩人就有了答案。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船啟動了。
“他這是……要丟下其他人!”吳錯焦急地猛錘艙門,“停下!快停下!他們會死的!”
他們會死,而最先死的恐怕就是水牛和肖天。
不難想象,氣急敗壞的坤哥等人會如何對待他們。
閆儒玉的額頭上也瞬間冒出了一層汗。
吳錯對著艙門猛踹了幾腳,腿都麻了,艙門卻紋絲不動。
那是船上常見的密閉性很好的厚鐵門,跟千斤閘似的,在外麵鎖住,裏麵根本打不開。
閆儒玉打一開始就沒去關注艙門,而是將堆放在地上的貨物挪開。
“這兒!”閆儒玉喊道,“這兒有出口!”
果然,貨物挪開後,下方地上出現了一塊活動的船板。
船板上鑲著拉手,拉手平放在一處拳頭大的凹糟內,與地板齊平,不影響上方擺放東西。
吳錯將拉手摳出來,使勁兒一提,那活動的船板就被提了上來。
“神了!老閆!”誇讚完,他又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兒有暗門?”
“隻是覺得,緊急情況下萬一有人被鎖在船艙裏,總要給人留一條活路。”
閆儒玉解釋的時候,吳錯將腦袋探了下去。
“你聽見了吧?真吵啊!好像是機械室,太黑了,我先下去,沒問題了你再下。”
說著吳錯就順著連通上下的鐵梯爬了下去。
當他下到僅露半個腦袋的時候,他的視線幾乎與貨倉的地麵平行。
“老閆,那是什麼?”他指著水桶後一處犄角旮旯的地方問道。
閆儒玉向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還真發現了水桶與艙壁夾縫裏的一個小東西。
白色,光澤溫潤。
一塊瓷器碎片!
碎片上挺髒,閆儒玉用手擦了擦,可那些泥垢一般的東西紋絲不動,完全沒擦掉。
船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兩人顧不得多想,閆儒玉將瓷器碎片裝進口袋,也沿著梯子下到了下方的船艙。
下方船艙裏,有機器正在運轉,發出轟鳴聲。
“這是發動機吧?”
“可能。”
兩個機械白癡不想在噪音中久留,迅速到了門口。
好在,這艙門並沒有鎖住。
吳錯將艙門打開一條縫,向外看了看。
“沒人。”他又是第一個出了艙門。
確定沒有危險,才向閆儒玉招了招手,示意他出來。
閆儒玉深知自己身手不行,一切聽從吳錯指揮。
艙門外是一條短短的走廊,走廊盡頭有樓梯,兩人順著樓梯上到甲板。
海風不小,船正在快速前進,漁船已經成了海麵上的一個小光點。
看來,大副是真的要獨自逃命了。
吳錯在心裏呸了一聲,還什麼船老大的心腹,跟船老大時間最久,虧你丫說得出口!
距離駕駛室最多10米了,駕駛室的門開著,大副就在裏麵。
吳錯打出一個“我上,你留下”的手勢,就衝向了駕駛室。
閆儒玉略一思忖,掏出從偷襲者手中搶來的鯊齒刀,也衝了上去。
嘭——
閆儒玉衝進駕駛室時,吳錯和大副已經滾在了地上。
兩人相互掐著脖子,誰也不示弱。
“回去!掉頭回去!”吳錯大喊。
“不行!會死的!”大副也扯著脖子,喊得聲嘶力竭。
吳錯飛起一腳,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副踹到一旁,翻身起來,照著大副臉上就是左右開弓的兩拳,直將大副揍得口中淌血。
“回去!”吳錯大吼。
一想到離開時坤哥那陰測測的表情,吳錯心裏就七上八下。
他們對水牛和肖天下手了嗎?一定要撐住啊!
大副抬左臂,擋住了吳錯的又一拳,啐了一口血水,紅著眼睛大吼一聲,一記右勾拳直接砸向吳錯的太陽穴。
太陽穴是要害之處,一旦被打中,輕則昏迷,重則有生命危險。
吳錯不敢怠慢,後彎腰,險險躲過一拳。
可如此一來他前心大開,更加被動。
大副瞅準機會,掏出口袋裏的彈簧刀。
噌——
彈簧刀彈開。
嗖——
刀子直刺向吳錯左胸口。
“靠!”
吳錯伸手去抓大副的手腕,一抓,一扭,刀子就被他搶了過來。
大副還想反抗,脖子上的一抹涼讓他立刻老實了。
是閆儒玉手中的鯊齒刀!
“會死的!”他大聲道:“你們都看到了,坤哥是什麼人?!回去早晚要死!”
“不回去,你現在就得死!”閆儒玉深知此刻不是講道理的時候,手中的鯊齒刀又向下壓了壓。
“你們不會殺我的,你們是警察!”大副的話十分篤定。
“警察上了船,也得按船上的規矩辦事!”
閆儒玉手起刀落,大副手臂上多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
吳錯則一把拎起大副,將他推出駕駛室,按在船舷邊。
“以前看動物世界,聽說鯊魚嗜血,一滴血就能引來十公裏外的鯊魚,今天咱們看看是真是假!”
兩人一人按住大副上身,一人抬腿,作勢就要把他扔進海裏。
“你們幹什麼?!放手!放開我!”大副拚命掙紮,嚇得臉都白了。
閆儒玉沉下聲音道:“警察是不殺人,但你自己不小心掉下海喂了鯊魚,可怪不得我們!”
大副整個人掛在了船外,一隻手死死扒住船舷的欄杆,另一隻手則被吳錯和閆儒玉抓住。腳亂蹬,想要找一個著力點,怎奈船速太快,將他甩得根本使不上勁兒。
“不跟丫耗了!老吳!我數三聲,咱們一塊撒手!”閆儒玉故意大聲喊道。
“趕緊的!”吳錯配合。
“一!”
大副的眼珠轉了兩下,似乎還在想著對策,遠處漁船上的燈光隻剩下一星半點了。
“二!”
“臥槽!鯊魚來了!”
閆儒玉喊出第二個數字的同時,吳錯胡亂朝著海麵一指。
這一下,大副真害怕了,褲襠濕了一片,也不知是被水花打濕了,還是嚇尿了了。
“回去!聽你們的!回去!”他大聲喊道,“讓我上去!”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36
第131章 吞人島(一十)

被拉上來的時候,大副直接跪在了地上,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
閆儒玉和吳錯哪兒顧得上這些,連拉帶拽將他弄進了駕駛室。
“調頭!趕緊的!”
大副真沒招了,再者,他是真怕閆儒玉手裏的刀。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雞似的警察動起手來一點不含糊。
“那個……兩位,咱商量商量唄……”大副一邊駕船一邊道:“等會兒你們可千萬別把我供出來啊,要是他們知道是我把船開走的,我就……我……”
“就算船老大饒了你,坤哥也得扒你一層皮,是吧?”
大副不答話,隻是可憐兮兮地看著兩人。
“我問你,坤哥跟船老大到底什麼關係?”
“這……我哪兒知道,你們也看見了,漁船壓根就沒多大,以前船上就船老大、我,還有王濤,我們仨人,大概是……一個月前吧,坤哥他們開始租船老大的船,給的價兒還挺高,反正比捕魚掙得多多了。
誰會嫌錢咬手?是吧?我們當然高興了,不過,坤哥就帶了船老大一個人給他們開船,壓根不讓我和王濤上船。
船一出海就是一個禮拜,大半夜回來的,誰都沒注意。
第二天我看見船回來的時候,坤哥那些人已經走了,船老大給了我和王濤各一萬塊,說是坤哥給的錢,彌補我倆的損失。
我也跟打聽過,船老大說坤哥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包船出海玩兒的。
我就知道他沒說實話……嗬嗬,有錢的都買遊艇了,誰他娘的包我們的臭漁船?腦子有病吧?
不過話說回來,不說實話也沒關係,有錢賺就行唄。”
大副擦了一把胳膊上的血,繼續道:“這回坤哥又要用船,還讓我們跟船老大一塊兒上船,這麼一來應該能賺更多吧?我是這麼想的。
可是起航之前船老大又說警察也要搭船,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了。人已經上了船,總不好再下去,那也太慫了。
哎!早知道這錢有命賺沒命花,我寧願認個慫,這趟不出海了,老老實實在家帶孩子!”
閆儒玉還想再問問,大副一指左側窗子道:“漁船!已經回來了!……警官,你們可不能坑我啊,千萬別說是我把船開走的,放條生路,求你們了……”
漁船上,十五分鍾前。
當海警船發出發動機啟動的轟鳴聲,眾人雖說不上歡欣雀躍,卻也著實都鬆了一口氣。
“這下好了!”
“娘的!這趟可真險!”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回去我得找個小娘們兒,好好壓壓驚!”
……
一群男人在一起的時候,要是有人講起葷段子,氛圍總是會變得輕鬆而熱烈,就連一直神經緊繃的水牛和肖天,肩膀上的肌肉都放鬆了一些。
唯有始終通過望遠鏡盯著海警船的船老大。沒人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直到這艘剛剛還讓每個人滿懷希望的海警船在眾目睽睽之下絕塵而去。
沉默。
有點尷尬又有點凝重的沉默。
媽的,這隻白眼狼!早該看出來!船老大狠狠將拳頭砸在欄杆上。
水牛和肖天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離坤哥遠點!
坤哥等人反倒是最後反應過來的。
“我操他姥姥!”坤哥的罵聲都破音了。
他抽出別再後腰處的鯊齒刀,腳下一蹬地,第一個撲向了水牛。
水牛毫不含糊,飛起一腳就去踹坤哥握刀的手腕。
這一腳隻踢中了坤哥肩膀,卻使坤哥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他瘋了似的揮動手中刀子,“老子要拿你們喂魚!”
他的攻擊毫無章法可言,一看就沒練過,僅憑年輕氣盛體力好,卻又有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意思,逼得水牛連連後退,隻能防備躲閃,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坤哥的5名手下也圍了上來,三人纏住肖天,其餘兩人貼在坤哥和水牛旁邊,隨時準備向水牛下黑手。
5人中有四人手上拿著刀子,稍一不慎水牛的胳膊和腿上就被劃了兩道口子。
眼看水牛命懸一線,肖天大喊道:“船老大!你還等什麼?!”
船老大和其身後的一名水手在猶豫和觀望,被肖天一喊,先是下意識地看向坤哥。
坤哥的攻勢一滯,在5米開外的地方抬手,拿手中的刀子指著船老大道:“少他娘的管閑事!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這狠話一出,肖天心裏倒是高興,他甚至懷疑坤哥是不是近親結婚的產物。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坤哥既然敢當著船老大的麵兒殺人,那就沒打算讓船老大活著從海上回去。
船老大心裏肯定也打著鼓呢,幫警察吧,四個人對五個人。不幫,等警察死了,坤哥想殺自個兒就更容易了。
無論如何選擇,勝算都不大。
坤哥這麼一威脅,反倒幫船老大做了決定。
“你去抄家夥!”
船老大對身後的水手王濤交代一聲,自己先瞅準了機會,對一個站在護欄邊上的小羅羅一推,一抬,麻利地將那人扔下了船。
啊——噗通——
掉下船的正是被吳錯揍過的倒黴蛋,他是唯一手中沒刀的人。
這一下,既是宣戰,也是威懾。
落水聲和呼救聲讓坤哥等人停了手。
“嗬,嗬嗬……”也不知坤哥是怒極反笑,還是腦子不好使。
他幹脆丟下水牛,幾步跨到船老大身前,揮刀就刺。
“老大!接著!”
被派去抄家夥的水手王濤伸手一扔,船老大便接過了一把刀子,刀不長,閃著寒光,一看就是把鋒利的好刀。
“警官,接著!”
肖天拿到的家夥就差了點——一把鐵鍬,好在這東西夠長,鐵鍬頭兒也挺鋒利,掄起來就跟沙和尚的降妖杖似的。
肖天掄了幾下鐵鍬,坤哥的手下隻好後退幾步。肖天這才有機會扶起已經倒地的水牛局長。
水牛連連喘著粗氣,“沒事……我沒事。”
他按住肚子上最嚴重的一處傷口,可傷口還是不斷有血滲出來。
肖天的胳膊也受傷了,兩人的血滴在甲板上,彙成一處血泊。
“行!你!……你真行!……這麼想陪葬,就跟死警察一起喂魚吧!……”
坤哥仍衝船老大瘋狂揮動著匕首。
步步緊逼。
船老大躲閃之間很是穩當,兩人難分勝負。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有人指著遠處海麵喊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所指的方向,就連坤哥和船老大也暫時停了手。
“真回來了!太好了!不用打了!”
喊出這話的人被坤哥一巴掌扇得直接撲倒在地。
“你他娘的腦袋裏進屎了?!”坤哥罵道:“他們的幫手回來了!殺光他們!一個不留!否則等下死的是咱們!”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37
第132章 吞人島(一十一)

原本還在觀望和放水的小嘍嘍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一個個拿出拚命的架勢衝了上來。
四個小嘍嘍中,兩人撲向了護著水牛的肖天,一人撲向王濤,還有一人則協助坤哥攻擊船老大。
一邊是窮凶惡極占有優勢的坤哥,一邊是多拖一秒鍾都有可能逆轉的警察和船老大。
兩夥人鬥紅了眼,受了傷都不知道疼了。
啊——噗通——
坤哥的人再次落水。
“廢物!媽的一群廢物!”坤哥又氣又急,口中不斷大罵。
噗通——
這次落水的是水牛。
一個小嘍嘍趁肖天自顧不暇,硬是將幾乎昏厥的水牛拖到船舷邊,扔下了水。
“好樣的!”坤哥哈哈大笑,那小嘍嘍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不!”肖天不顧一切地跳下船,撲進了水裏。
身體越過船舷的瞬間,他發了狠地死死拽住坤哥。
“你撒開!你他娘的……啊——”
坤哥落水,船老大陰測測地看著船上的三個小嘍嘍。
“你們,一起上吧。”
……
落水的瞬間,肖天已經看到仰躺在水麵的水牛局長。
落水的刺激使他恢複了意識,他衝肖天揮了揮手道:“我沒事。”
肖天以最快的速度遊過去,托起水牛。
“局長,堅持!吳錯他們馬上就來了!”
水牛一笑,“放心,我是在漁船上出生的,沒那麼容易死。”
……
距離漁船不遠的時候,閆儒玉三人已經看到了打鬥場麵。
大副臉色煞白,一個勁兒地念叨:“完了完了,這下船老大非弄死我不可……他肯定已經知道是我了……完了完了……”
三人在近處停船,迅速下皮筏子,向著落水者劃去。
肖天托著水牛局長奮力遊泳向了皮筏子。
“你們咋回事?想跑?!”他大聲質問閆儒玉和吳錯。
兩人根本顧不上答話,隻管使出渾身的勁兒劃著皮筏子。
他們發現,水中的坤哥和兩個小嘍嘍正滿臉凶光地朝肖天遊來。
“這個孫子!”
吳錯大罵一聲,抄起船槳立在皮筏子上,那意思是隻要這些人敢使壞,他絕對毫不猶豫地一棍子招呼下去。
“快!先救局長!”
肖天將水牛局長往皮筏子上托,閆儒玉和大副則使勁兒拽。
水牛剛被拽上皮筏子,坤哥也趕到了,揮刀就往肖天後背刺去。
吳錯早防著他這手,掄圓了船槳就往坤哥腦袋上招呼。
吳錯使的力道並不大,他無心要人性命,隻要能把坤哥打昏了就好,免得他搗亂。
可是,船槳並沒有碰上坤哥的腦袋。
就在船槳距離坤哥腦袋不足5公分時,一抹迅猛的的銀白色自他身邊劃過,劃過的瞬間血盆大口一張,一下子咬住了坤哥的腹部。
坤哥那驚恐和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及血盆大口中裏三層外三層的尖牙令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
“鯊魚!”
“救命啊!媽呀!”
水麵沸騰了一般,撲騰聲和呼救聲此起彼伏,放眼看去,周圍竟有五六個尖尖的鯊魚背鰭。
肖天臉色煞白地往皮筏子上爬,閆儒玉和吳錯近乎機械地把他往皮筏子上拽。
被拽上來的瞬間,一條足有一米半長的鯊魚大張著嘴躍起。
肖天渾身一縮,從鯊魚嘴裏搶救回了自己的小腿,他甚至感覺到鯊魚的一顆尖牙掛了一下他的褲腳。
落入皮筏子的瞬間,肖天整個人虛脫地滾倒在一旁。
大難不死,這才是大難不死!
過剩的腎上腺素令他渾身的肌肉無法控製地痙攣著,他想笑,發出的聲音卻像哭,眼淚鼻涕不自主地流出來。
此刻,心情難以平靜的遠不止他一人。
閆儒玉和吳錯眼看著坤少被鯊魚叼住,掙紮了不足3秒,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喊一聲救命,就被拖進了深水之中。
最後的時刻,他努力扭著脖子看向皮筏子的方向。
似乎期盼著皮筏子上有人來救他,又像對鯊口逃生的肖天有著無限的不甘心。
“我是替你死的啊!”
他用目光和表情傳達著這層意思。
要不是他想殺死肖天,就不會遊到肖天身後,將肖天夾在自己和皮筏子中間,使自己成為了肖天的一層屏障。
命!
吳錯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宿命感。
他破過上百起案件,見到過形形色色的受害者。
可是,無論多麼可怖的屍體,都沒有眼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夭折更震撼。
前者是結果,後者是過程。
吳錯寧願直接麵對和處理死亡的結果,而再也不想看到這過程。
水中剩下的兩人也救不回來了,僅幾秒鍾他們就被鯊魚撕扯分吃殆盡,留下將海水染得發黑的一片血色。
“就這麼……死了?”吳錯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呆滯。
“嗯。”閆儒玉點起一根煙,自己抽了一口,看到吳錯木訥的神情,將煙塞到了他嘴裏。
吳錯吸了一口,卻被嗆得連連咳嗽,咳得眼角有淚水溢出。
為什麼明明死的都是敵人,他卻高興不起來?
閆儒玉又給自己點上一煙,叼著煙抬頭,看向漁船上的人。
漁船上,坤哥剩下的三個小嘍嘍中,兩個被船老大揍昏了,還剩一個躲在角落看著海中發生的一切瑟瑟發抖。
船老大和跟他他身旁的水手王濤也看著水中慘劇。
閆儒玉看向他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收回恨不得所有人都死的表情。
他站在高處,自然早就能看到鯊魚背鰭,卻故意不給水中的人提醒。
兩人隔著漁船和皮筏子之間的空擋對視。
船老大的心思閆儒玉已經看透,閆儒玉的想法船老大卻還不清楚。
濃重的血腥味引來了更多鯊魚。
它們知道皮筏子上還有食物,徘徊著不肯離去,鮮血令它們興奮,讓它們的尾巴有力地撥著水。
不時有鯊魚的背鰭從皮筏子和漁船之間劃過,有些心急的家夥甚至露出一大塊後背,昭示著這個群體的貪婪和嗜血。
“上船?”船老大問道,話一出口明顯底氣不足。
“不了,我們回海警船,那兒有急救箱,局長受傷了,得趕緊處理。”閆儒玉的拒絕合情合理,“先熬過這一晚,等天亮了再接你們過來吧。”
無論對誰來說,這都將是難熬的一晚。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38
第133章 吞人島(一十二)

水牛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他堅持說自己沒事,可任誰流了那麼多血,還被扔進冰涼的海水裏,都不可能真的沒事。
肖天用急救箱裏的繃帶為他包紮止血,還注射了止血針、抗生素。
2小時後,水牛局長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三人來到甲板上,肖天怒氣衝衝地質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咋把船開走了?”
“我倆像是會開船嗎?”吳錯也氣鼓鼓的。
閆儒玉趕緊打圓場道:“跟我們一塊登船的水手也沒開過水警的船,發動以後手忙腳亂了一陣子,誰知道就開遠了,怨我們,阻止得晚了。”
看得出來,肖天和水牛關係很好,應該有著過命的交情。正因如此,閆儒玉沒敢說實話。
站在不遠處的大副感激地看了閆儒玉一眼,閆儒玉懶得搭理他。
吳錯道:“我看明天一早就起航回陸地,水牛局長這個情況,還是送醫院靠譜。再者,我跟老閆檢查過了,這艘船上有多處血跡……”
接下來就是噩耗了,所以吳錯沒將話說完,而是繼續道:“盡早把船開回去,鑒定一下血跡,也好確定死者身份。”
肖天重重歎息一聲,“我們接到漁民報案,說在賴頭島上發現了死人,第一次上島勘察的照片你們也看見了,9具屍體,全都掛在樹上。
當時去勘察的有我、我們一組的兩名組員,送我們的去的……”肖天指了指腳下的船,“就是這艘海警船,出發後我還跟船上的兩名海警打過撲克,他們那麼年輕,也就20歲吧。
回來以後過了大概兩三天吧,我的組員說有發現,想再去島上看看。
那天另一個案子有了突破性進展,我去參與抓捕了,就沒跟他們一起……我本以為去島上跟安全……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連告別都沒有……”
“你先別太悲觀,說不定他們還活著。”吳錯道。
生離死別麵前,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
“不用安慰我,看見這艘鬼船我就知道,他們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肖天低頭望著海麵,眼中有淚水啪嗒啪嗒滴落。
閆儒玉不愛看這個場景,幹脆轉移話題道:“我看明天直接返航吧,先送水牛去醫院,路過賴頭島的時候把我和老閆放島上,我們再過一遍現場,明天我們的同事——小白和明輝就該到了,正好讓他們來賴頭島接上我倆回去。
既然你的組員是在二次返島時被害,這足以說明島上有什麼秘密,有人為了隱藏秘密不惜犧牲人命。”
“可是就你們倆……”
“敵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有人想對咱們下手,就是咱們一起去,也未必躲得過。”
聽見幾人談話,大副也湊上來,低聲道:“我……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上島?”
“你?!”一看見他,吳錯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能幫你們劃船、放哨,在島上生存也沒問題……帶上我吧,求你們了!”
大副滿臉乞求,船老大八成已經知道是他將船開走的,讓他跟船老大呆在一起?光是想想他就已經兩腿發軟。
能把大副嚇成這樣,可見船老大頗有手段。
閆儒玉想了想:算上大副,船老大一共兩個手下,再加上三個坤哥手下的小嘍嘍,肖天要應付這些人也夠嗆的,自己把大副帶上島,也算幫肖天減少了一點負擔。
“可以帶你上島,不過你不能帶刀具,一切行動聽指揮。”
“沒問題!”大副鬆了口氣,向閆儒玉和吳錯道謝,很自覺地回了船艙,給三名刑警討論案情的空間。
“這家夥怎麼了?”肖天問道。
吳錯撇撇嘴,“幹了虧心事唄,別理他!”
閆儒玉從口袋裏掏出在船上撿來的瓷器碎片,對肖天道:“你認得這東西嗎?”
肖天接過,看了一眼就問道:“這是……海貨啊!你從哪兒弄來的?
嗨,忘了你們不是本地人,海貨就是沉在海裏的古董,有海貨的地方必有沉船。你們看這上麵的海鏽,應該在海裏有些年頭了。”
“海裏的古董?怎麼會在海警船上?海警船也負責打撈這些古董嗎?”閆儒玉問道。
“有專業的考古船打撈古董,這活兒精細著呢,海警可幹不了。”
“所以,這東西不可能通過正常途徑出現在海警船上,對嗎?”
“當然了。”
“東西拿回去鑒定吧,”閆儒玉道:“看來咱們有了第一條重要線索了,這案子牽扯到海裏的沉船和古董。”
接下來,吳錯將兩人在船上的發現大致敘述了一遍,當然,略過了大副試圖駕船逃跑的事兒。
“回去以後我會盡快對船上的血跡進行鑒定,再細細過一遍船上的痕跡,我記得海警船上有衛星電話,你們帶上,上島後咱們保持聯係,有什麼發現也能通個氣。”
又商量了一番明天登島的細節,肖天就回船艙照顧水牛了。
吳錯問閆儒玉道:“你不去睡會兒?”
閆儒玉看著對麵漁船上的影影綽綽,那裏應該也有一雙眼睛正盯著這邊。
“白天睡得夠多了。”
大型掠食動物往往很有耐心,直到日出以後,鯊魚們才心有不甘地散去。
漁船上的人也乘坐皮筏子來到海警船上。
船老大不肯舍棄自己的漁船,用船上的繩子和鋼纜將兩艘船牽在一起,試圖用拖車的辦法將船拖回碼頭。
怎奈海警船馬力有限,不足以擔此重任,肖天再三保證上岸後立即通知海警來幫他尋找漁船,又苦口婆心地勸他命比船重要, 他這才不情不願地解開了繩子和鋼纜。
“對我來說,船就是命!”
這話說得很平靜,卻更能看出船老大的沮喪和不舍,好在,很快他又恢複了雷厲風行。
趕往賴頭島的兩個多小時裏,船老大幾次看向大副,眼神跟刀子似的,大副嚇得寸步不離地跟在閆儒玉和吳錯跟前,兩人簡直成了他的護身符。
閆儒玉倒還好,吳錯忍不住挖苦道:“你不是船老大的心腹嗎?不是左膀右臂嗎?躲什麼?”
直將大副臊了個大紅臉,也不敢往跟前蹭了,隻是在兩人視線所及處躲著。
終於到了賴頭島,三人帶上隨身背包,又背了一部衛星電話,上了皮筏子。
肖天有些擔憂地叮囑道:“別忘了用衛星電話聯係。”
“放心吧,有情況隨時溝通。”
這是一座典型的溫帶島嶼,沙灘是金色的,海水是深藍色的,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不像熱帶島嶼的白色沙灘淺藍海水那般休閑愜意。
上了島,大副將皮筏子從海水裏拖拽出來,藏在樹林裏,看起來他的確有些野外生存的經驗。
“掛屍現場在西南方向,咱們得從林子裏穿過去。”吳錯拿著地圖第一個走進海灘後的樹林。
閆儒玉緊跟其後,大副則跟在最後。
“警官,”大副猶豫著開口問道:“我可聽說了,島上有死人掛在樹上,你們查的就是這個案子吧?”
“你怎麼知道?”
“發現屍體的就是我們村的漁民,喝酒的時候他告訴我的……那個,警官,我覺得這事兒挺玄乎的,我們這兒有個傳說,跟這事兒挺像的。”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39
第134章 吞人島(一十三)

“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你們都聽過吧?就是人跟神仙談戀愛,最後還沒羞沒臊生活在一塊兒了,可是這種故事在我們這兒都沒什麼好結果。
人跟神仙怎麼能在一塊呢?就好比土財主不可能把女兒嫁給我們這些窮人。
所以,敢勾搭神仙的凡人都受了懲罰,他們變得奇醜無比,不人不鬼,成了人們眼中的怪物,走到哪兒都要受其他人的唾罵和嘲笑,更別說談對象了。
這些怪物隻能遠離人群,到荒郊野外獨居。
傳說幾百年前吧,有個怪物為了躲避世人上了賴頭島。
那時候賴頭島還沒名字呢,就因為島上有這麼一個怪物,才得了這麼一個醜名字。
據說那怪物和神仙戀人逃命的時候,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和告發,這才不幸被抓住。所以他對背叛者恨之入骨,發誓要把背叛朋友的小人掛在樹上,晾成人肉幹吃掉……”
“這麼惡心?!”吳錯皺眉道:“大副,那你可得小心了。”
他還是對大副丟下眾人開船逃命的事兒耿耿於懷,說起來這絕對是背叛,大副隻好訕訕閉嘴。
閆儒玉卻搭話道:“巧了,來之前我在網上查到一篇帖子,講的就是這個傳說。”
“帖子?這玩意靠譜嗎?”吳錯道。
“還真別說,老吳,跟你想得一樣,一點都不靠譜。”
“為什麼?”
“因為發帖時間正好是在案發兩天後,而且標題上還寫明了賴頭島,好像專門發給咱們看似的。大副,你說發帖的人會不會就是凶手?即便不是凶手,至少也有用傳說誤導我們的意思……”
閆儒玉卻沒有得到大副的回答。
他回頭去看,身後早已空空如也。
“大副?”
沒有回應。
吳錯也停下了腳步。
“他……跑了?”閆儒玉想不明白。
吳錯出拳砸了一下身旁的樹。
“奶奶的!這小子果然不簡單!他能跑哪兒去?會不會自己坐皮筏子走了?”
“不可能,”閆儒玉搖頭,“用皮筏子出海跟自殺有什麼區別?傻子才那麼幹呢!”
吳錯手搭涼棚四處張望道:“那現在怎麼辦?追不追?”
“人往林子裏一貓,上哪兒追去?”閆儒玉伸手向前一指,“咱們繼續,目標掛屍現場,不管他,海島就是一座天然的監獄,想跑?難!”
在叢林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路十分耗費體力,一開始兩人還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說話,討論一下案情,時間一久,就隻剩下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了。
吳錯還好,閆儒玉這個體能困難戶幾乎走到虛脫。
等兩人終於到達掛屍現場時,閆儒玉一屁股坐地上,抱著水壺咕咚咕咚猛灌了小半壺,嗆得劇烈咳嗽了好一陣子。
吳錯接過水壺,小口小口地喝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老閆,頭一回見你對現場提不起興趣。”
“不,我對這兒可是大有興趣,”閆儒玉喘勻了氣站起來,圍著掛屍體的三棵樹轉了一圈,“我一直想不明白,凶手為什麼要把屍體掛樹上。
老閆,我問你,如果你是凶手,你會怎麼處理這些屍體?”
“當然是扔海裏了,隻要屍體喂了魚,殺人的事兒就死無對證了。”
“這就奇怪了,連你都能想到,凶手不可能想不到,那他把屍體掛在樹上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會不會……把屍體掛上樹的並不是凶手,而是另有其人……還有,什麼叫連我都能想到,我招你惹你了?!”
閆儒玉偷樂了一下,繼續認真道:“好吧,現在我們假設,有人出於某種目的將屍體掛在了樹上,這個人——或者這些人——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與本案相關的其他利益者。
我認為,要先搞清楚為什麼這麼做,我們就能知道這事是誰做的了。
老吳,不得不說,這案子真有意思。”
吳錯爬到樹上,一邊觀察一邊道:“樹上有少量刮擦痕跡,還有折斷的樹枝,可是太亂,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無法推測當時樹上的情況。”
這時閆儒玉在三十米開外喊道:“老吳!你來看!這是什麼?”
“來了!”
吳錯從樹上下來,跑過來仔細看了看閆儒玉所指的樹幹。樹幹上有一道筆直的傷痕。
“刀砍出來的!”吳錯給出結論。
“你確定?不是野獸?”閆儒玉表示懷疑。
“確定。這種小島上沒有獅虎熊之類的猛獸,其它的中小型野獸很難留下這麼深的痕跡,而且——”
吳錯的目光突然向著遠處聚焦了一下,緊接著,他一個前撲,將閆儒玉按倒在地,並用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閆儒玉隻覺得胸口被吳錯肘得劇痛,差點喊出聲來。
“噓——”
吳錯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閆儒玉苦著臉點點頭,吳錯這才鬆開了捂著閆儒玉的手。
順著吳錯的視線,閆儒玉看到大約六七十米開外,有幾個人從樹叢裏鑽了出來。
“我去!老吳!千裏眼啊你!”
這話他雖沒說出口,卻用眼神充分表達了出來。
待那些人再走近一些,兩人發現大副竟然被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被人推搡著往前走。
看來,這個慫貨逃走沒多久就被人俘虜了。
“你說那兩個條子會到這兒來,人呢?”為首一人來到大副跟前,高聲問道。
大副都快哭了,“我真沒撒謊啊!那兩個警察跟我一塊上岸的,大哥饒命啊!我就是個苦開船的!我啥也不知道啊……”
啪——
為首那人一巴掌扇得大副閉了嘴,又對手下吩咐道:“檢查一下周圍,都給我找地方埋伏起來,等條子來了直接幹掉,一個不留!”
幾人迅速隱沒在了周圍樹林裏。
閆儒玉和吳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人……尼瑪是占山為王的草寇嗎?又或者……他們就是殺害九人的凶手?
不算大副,對方共5個人,每個人腰間都別著刀,其中兩人手中還拿半米長的開山刀,為首那人口袋裏鼓鼓囊囊,疑似是槍。
不好對付啊!吳錯在心中估算著。好在大副看起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看來隻能等天黑了,隻有在夜色的掩護下兩人才有可能逃出敵人的蹲守圈。
等待是如此漫長,兩人一動不動地趴著,從午後等到黃昏,忍受著蚊子的叮咬和蛇蟲的驚訝,還有咕咕直叫的肚子。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下來。
就在兩人剛剛活動好趴麻了的手腳,準備悄悄突圍時,一個女人的聲音自兩人來的方向傳了過來。
“小白,我總覺得不對勁兒,組長他們不是帶了衛星電話嗎?為什麼不跟咱們聯係呢?”
明輝的聲音!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40
第135章 吞人島(一十四)

緊接著小白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不會是碰上什麼危險了吧?我腿肚子直抽抽,這島可真邪性啊!”
倆人怎麼偏趕這時候來了?
不,不止兩個,兩人身後還有兩名全副武裝的特警,看來之前的人員失蹤已經引起了足夠重視。特警手中的槍令閆儒玉和吳錯稍稍放下心來。
閆儒玉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吳錯則觀察周圍動靜,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使他神經緊繃。
埋伏在樹林中的5人早已在等待中失去了耐心,有的幹脆直接原地躺下睡起了大覺。
此時聽到明輝和小白的聲音,迷迷糊糊醒來一看。
嘿,警察真來了。
為首那人貓在一片草叢後,將又渴又餓幾乎昏厥的大副拽起來,低聲問道:“不是說兩個男警察嗎?怎麼來了個女的?還他娘的四個人!”
大副哪兒能解釋得清楚,他隻是無力地張了張發幹的嘴唇。
為首那人卻咧嘴笑了笑,“嘿嘿,女的正好,老子在荒島上刨了半個月土,也該開開葷了!”
說著,他掏出了一把手槍,瞄準了已經走進包圍圈的四人。
“趴下!”
持槍匪徒按動扳機的瞬間,吳錯突然大喊一聲。
嘭——
四人雖然沒立即趴下,卻也是一個急轉身紛紛看向喊聲傳來的方向。
嗖——
子彈擦著一名特警的臉頰飛了過去,要不是這關鍵的一轉身,他已經被爆頭了。
“趴下!”
那特警立即大喊了一聲,並順勢撲倒了身高最高目標最大的小白。
另一名特警衝著子彈飛來的方向就是幾下點射,並撲倒了明輝。
“啊啊!別開槍啊!我不是壞人!饒命啊!”大副殺豬般的喊聲傳來。
吳錯趕忙喊道:“他們有人質!”
又提供信息道:“5個人,都有刀,目測其中一個有槍。”
明輝在不遠處喊道:“組長!你們沒事吧?受傷了嗎?”
她的聲音難掩激動,找到親人了一般。
“我們沒事!”
說話間對方又開出兩槍,雖然準頭差了點,卻也逼得六人不敢露頭。
那躲過一劫的特警道:“我來掩護!回回帶他們突圍!”
回回是另一名特警的名字,人如其名,看長相真的是少數民族。
“好嘞!張隊!”
張隊起身,幾個點射,逼得持槍匪徒不敢露頭開槍。
“走!跟我走!”回回一手拽起明輝,另一手架著小白,向來時的方向跑去,路過閆儒玉和吳錯趴著的位置時,兩人默契地從地上爬起,貓著腰跟在回回後頭跑。
大副的喊聲再次響起,張隊停止射擊,槍口仍對著持槍匪徒的方向小跑著後撤。
持槍匪徒一把將大副拽起來,槍口直指大副的腦袋。
“都他娘的別動!否則我一槍蹦了他!”
大副的褲襠又濕了一片,“人民警察,救救我啊!我就是人民啊!”
這求救方式還真是別致,閆儒玉差點沒樂出來。
“放下槍!都給我放下槍!趕緊的!”持槍匪徒又喊道。
兩名特警對視一眼,張隊率先將槍口向下壓了壓。
“好!我放下搶,你也別激動!”
啪——
繼續向下壓的衝鋒槍槍口卻被吳錯一把托住了,“不能放!”
“你幹什麼?!”張隊滿臉焦急。
閆儒玉大聲道:“你開槍打死大副,我們再開槍打死你,劃算嗎?!別衝動,談談吧!”
“談你大爺!要麼交槍!要麼他死!”
對方的態度很堅決,吳錯卻發現,短短一句話對方兩次抬眼去看天色。
天就快黑透了,難道他們在趕時間?
果然,警方這邊還沒答話,持槍匪徒就問道:“你們的船呢?你們來時候坐的船呢?”
兩名特警對視一眼,張隊道:“西邊!”
“船給我們!隻要把船給我們,我們就不殺人!”
“好!我給你們帶路!”張隊先答應下來,以穩定對方情緒。
說完,他向下壓了壓槍口,並對持槍匪徒道:“咱們都把槍放下吧,路挺遠的。”
“行,放下就放下,”綁匪舉起槍晃了兩下道:“別他娘的耍花招,不然這小子就得死這兒!”
閆儒玉等人在前頭走,持槍匪徒押著大副在後頭跟著,雙方距離大約30米遠,其餘匪徒分布在周圍,呈包圍狀。
剛走了十來步,持槍匪徒突然叫了一聲停。
“又怎麼了?”吳錯問道。
“不對勁兒,不對勁兒,”持槍匪徒咧嘴一笑,“你們他娘的想耍老子!”
“船上有你們的人!海警吧?還有槍吧?啊?老子差點著了你們的道兒!”
嘭——
持槍匪徒抬手對著天就是一槍,緊接著,微微發燙的槍口就貼上了大副的太陽穴。
“饒……饒命!救命啊!……救命啊警察!我啥也沒幹!我沒耍你啊!……誰耍你你打誰啊!……”
“你想怎麼樣?”閆儒玉大聲問道。
“我……”
持槍匪徒的話還沒說完,眾人突然聞見了一股腥臭味。
不是海風帶來的那種發鹹的淡淡的腥臭味,而是一大堆海鮮捂在一個密閉空間裏,捂壞了的那種腥臭味。
腥臭味是從東南方向傳來的,東南方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涼風吹來,帶來了腥臭味。
這味道一出,吳錯自己都說不上原因,隻是本能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還順手拽上了閆儒玉。
“走!走啊!”
被拽著逃跑的閆儒玉不忘回頭看了一眼。
啊——
隨著一聲慘叫,就在他們身後大約20米的地方,一名匪徒被一隻——光線昏暗,加之閆儒玉實在太過震撼,他完全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的一切——不,不是一隻,應該是一條巨蛇叼起來,甩上了半空。
說是巨蛇,閆儒玉也不太確定,因為他從沒見過那麼大的蛇,他甚至想都沒想過。
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大的生物?
那蛇比島上的參天大樹還要粗,它的尾巴一掃,好幾棵大樹就接連發出了吱扭扭要斷裂的聲音。被叼起來的人正好填滿它的血盆大口。
血腥味彌漫開來,融在已有的腥臭味裏,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它來了!它來了!跑啊!”有人四散逃去。
“媽呀!怪獸!”有人嚇得癱軟在地。
“蛟!是蛟!”還有人也不知得了什麼魔障,噗通一聲衝著巨蛇跪下,口中念念有詞。
回過神來的閆儒玉大聲問道:“什麼?那是什麼?!”
“你管他呢!跑啊!”吳錯大聲回答,似乎隻有大吼才能使他心中的恐懼有所發泄。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41
第136章 吞人島(一十五)

身後又傳來一聲慘叫,跪在地上念念有詞的人也進了蛇腹。
“媽的太快了!”張隊一邊跑一邊端起槍,對著巨蛇就是一梭子。
回回一看張隊慢了下來,也停下腳步朝著巨蛇開起了槍。
咚咚咚——
嘡嘡嘡——
兩種不同的聲音,前者是子彈打在樹上的聲音,後者是子彈打在蛇身上的聲音。
“火星子!我靠打出火星子了!”回回大叫,“那玩意是鐵做的嗎?”
“蛇鱗!媽的這蛇成精了!蛇鱗跟鋼板有得一拚了!”
“靠!子彈都打不穿!”
兩人一看這還打個屁,拎著搶就跑。
可那巨蛇顯然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力,將口中的人往樹上一掛,直衝閆儒玉等六人而來。
“靠!9個死人竟然是它掛樹上的!我說怎麼想不明白!”閆儒玉道。
“先別管死人了!老閆!再不想辦法咱們就該掛樹上了!”
巨蛇並沒有發出一點兒諸如獅吼虎嘯的聲音,可它的氣勢卻大了不知多少倍,獅子老虎在它麵前簡直就是小蟲。
它所過之處盡是樹枝折斷的啪啪聲,有些細一點的樹直接攔腰折斷,斷倒地的瞬間地麵都在震動。
蛇身在樹上借力,眨眼蛇頭已到了眾人頭頂,如同帖地飛行。
嗷——
蛇口張開時雖然沒有聲音,但每個人都腦補出了一種聲勢浩大的聲音。
蛇口實在太大,裝下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一口一個,六個人隻夠它吃六口的。
這種視覺震撼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蛇口內的味道。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100個頭天晚上吃了海鮮的人,第二天大清早不刷牙一起衝著你打嗝兒。
辣眼睛。
“媽的老子跟你拚了!”
張隊對著巨蛇嘴裏又突突突地打了幾槍,這回有了成效,腥冷的液體——也不知是蛇血還是口水從巨蛇口中噴出,弄了眾人滿頭滿臉。
巨蛇痛苦地閉嘴,一擺腦袋躲避了一下。
“手槍給我!”吳錯大吼道。
張隊從腰間拔出手槍,丟給吳錯。
“沒替換彈夾!省著點用!”
回回將手槍丟給小白,自己則向連退了幾步。
呼——
巨蛇再次張開大口。這回它有了目標,直朝著最為細皮嫩肉的明輝咬去。
小白和張隊同時朝蛇擊,蛇口內的一大片軟肉被打得稀爛。
巨蛇也發起了狠,就是不閉嘴躲避了,非要叼住明輝不可。
“奶腿兒的!”
生死攸關間妹子也爆了粗口,還是精簡版的。
明輝就地撲倒,接連翻滾了幾下,反應已經很快了。
卻還是不夠快。
巨蛇嘴裏裝了雷達似的,明輝躲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
小白情急之下打光了手槍裏的所有子彈,又彎下腰來,抓住明輝的手臂,想要將她從蛇口的陰影中拖拽出來。
“快啊!走啊!”
1米9的大小夥子喊得吐沫星子亂飛,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砰砰——
接連兩槍,是由回回和吳錯分別開出的。
回回瞄準了巨蛇的左眼,吳錯瞄準右眼。
嘡啷——
回回的子彈打在巨蛇左眼下方約莫一寸的位置,子彈擦上鋼板般的蛇鱗上,又擦出了火星子。
噗呲——
吳錯的子彈則瞬間沒入了巨蛇右眼。
嗷——
眾人又腦補出了巨蛇的尖叫聲。
巨蛇的右眼有黑色如墨汁的液體流出來。
它瘋狂地扭動著頭,巨頭如同一隻鐵錘敲打著周圍的大樹,轟鳴聲震耳欲聾,竟然蕩平了一小片樹林。
“跑!”
閆儒玉和小白合力扶起崴了腳的明輝,六人也顧不上分辨方向了,跟著領頭的回回隻管逃竄。
“謝謝,謝謝,謝謝……”
明輝此時才回過味兒來,死裏逃生之後她已基本虛脫,表情都木訥了,衝小白一個勁兒道謝。
“振作啊!明輝,振作!”小白衝她大喊。
巨蛇哪兒能甘心,隨隨便便一竄,六人跑斷了腿才拉開的那點兒距離瞬間就縮減為零了。
“媽的!大長蟲!老子烤了你!”
子彈已經不多了,張隊不舍得開槍浪費子彈,隻能通過嘴炮過過癮。
眾人發現,因為一隻眼睛瞎了,視線受阻,巨蛇的平衡受到了影響。
它的速度仍然很快,卻有失準頭,腦袋始終朝一側偏著。
“弄瞎它!”回回衝吳錯大喊。
這一喊,意味著回回想與吳錯配合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對於執行危險任務的特警來說,搭檔意味著關鍵時刻能將性命交到對方手上的人。看來,吳錯的槍法已經得到了這名特警的認可。
回回就地趴下,專心致誌瞄準巨蟒的另一隻眼睛。
張隊護著閆儒玉、明輝、小白繼續後退。
吳錯則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回回身邊的一棵樹。
兩人看樣子是要打伏擊戰。
嘭——
回回率先開槍。
可這回巨蟒明顯是早有準備,在子彈到達之前就閉上了眼睛。
子彈打在它滿布鱗甲的眼皮上突突作響。
回回的衝鋒槍裏僅剩的三發子彈很快就用光了,他迅速起身向著吳錯左側的方向跑去,如此一來,巨蛇隻要追上來,其完好的眼睛就會暴露在吳錯的槍口下。
隻有一次機會。
吳錯調整呼吸,盡量讓握槍的手平穩。
回回跑出三步,巨蛇睜開了眼睛,一轉頭追了上來。
回回又跑出兩步,巨蛇張開了血盆大口。
就是現在!
吳錯扣動了扳機。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巨蛇那隻拳頭大的眼睛自他的麵前掠過。
甚至,距離他的槍口還不足1米遠。
那是怎樣的一隻眼睛啊,在黑夜中發著幽綠的冷光,像一顆蔑視一切的貓眼石。
瞳孔收縮成一條金黃的細線,似乎能看穿人的靈魂。
被它看上一眼,吳錯整個人都不好了,隻覺得血往頭上湧,太陽穴突突跳了好幾下。
二郎神腦門上那隻眼睛也不過如此吧,吳錯在心中想道。
縱然心神亂了,吳錯開槍的手卻依然很穩。
可是,接連三槍都沒打中。
腳下的樹被蛇頭撞得劇烈搖晃,別說瞄準了,吳錯都差點從樹上掉下去,情急之下手槍脫手,掉到了樹下。
眼看回回就要葬身蛇口,吳錯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他腳下一蹬樹杈,整個人朝著蛇頭飛撲而去……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42
第137章 吞人島(一十六)

如果是拍電影,此刻一定會有一個慢鏡頭,以充分體現吳錯這一躍的所有細節。
他咬緊了牙關,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身體騰空之時,他反手從腰間拔出一把鯊齒刀——臨上島之前,閆儒玉交給他的。
這個動作使他的身體迅速收攏,又迅速伸展,像一隻奔跑的豹子。
哈——
吳錯大喝一聲,鯊齒刀刺向了蛇頭。
蛇身上的鱗片一塊就有簸箕那麼大,子彈都打不透,刀子怎麼可能傷得了它。
吳錯的目的也不是用刀子傷它。
刀子向下劃了了十幾公分,向裏一陷,刀上的鯊齒恰好卡在了兩塊鱗片之間的凹糟裏。
巨蛇那隻完好的眼睛就在吳錯身體左側大約一米遠的位置,使勁一伸手就能夠著。巨蛇被吳錯的這一招弄懵了,它短暫地愣了一下,
“用這個!”
回回撿起了吳錯掉在地上手槍,就在巨蛇愣神的瞬間,他瞅準時機將手槍向上一扔,吳錯伸手穩穩接住。
“就一顆子彈了!”
“夠了!”
此刻,巨蛇已經意識到了吳錯的目的。
強烈的危機感和憤怒使它變得暴躁。它幹脆閉起眼睛,瘋狂地擺動腦袋,想要將吳錯甩掉,又接連撞倒了幾棵樹。
吳錯被甩得七葷八素,衣服刮蹭得破爛不堪,樹枝在他的臉上、手臂上、背上劃出一道道傷口。
“操你大爺的!”
吳錯一邊大罵,一邊在有限的空間內騰挪輾轉,稍一不慎,就會被巨蛇和大樹碾碎。
怎奈,無論如何躲閃,始終得有一隻手抓住鯊齒刀。蛇身上又滑又涼,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著力點了。
啪——
吳錯已不記得這是巨蛇第幾次撞樹。
這一次,躲不過了。
他大喝一聲跳上了一根樹杈。
“媽的!早知道有這本事,老子當初就應該耍雜技去!握草!你丫還撞!尼瑪的!”
此時,要是不能大聲叫罵,吳錯那根緊張的神經非繃斷了不可。
“撒手啊!老吳!”閆儒玉大喊著,他的心已揪到了嗓子眼。
張隊也打光了衝鋒槍裏的子彈,卻並沒能使巨蛇的動作慢下來一點。
巨蛇突然感到掛著吳錯的地方一輕,以為吳錯已被甩掉了,睜眼想要看看狀況。
就是現在!
突——
僅剩的一發子彈出膛。
巨蛇意識到危險,頭頸處的鱗片都炸了起來,跟公雞炸毛了似的。
它迅速閉眼,速度顯然比子彈慢了許多。
噗嗤——
子彈沒入水泡子的聲音。
對在場的人來說,這簡直是世上最悅耳的聲音。
“媽的!老子打中……”
話還沒喊完,巨蛇的頭啪地一下砸在了吳錯身上。
整棵樹都被撞斷了,吳錯直接飛了出去。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吳錯隻能憑借聲音判斷狀況。
最開始是肋骨斷裂的聲音,嗯,至少斷了3根。
風聲。風怎麼變得這樣疾?還是因為自己倒飛出去的速度太快。
撞了樹枝?大概是把,不然怎麼會有刷刷刷的刮擦聲?
閆儒玉和明輝的喊叫聲傳來。嘿嘿,看見哥的身手了吧?是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丫們學著點兒。
巨蛇追了上來,朝著吳錯飛出去的方向盲咬了幾口,發出巨大的牙齒碰撞的聲音。
腥臭味撲麵而來,吳錯隻覺得一口血往上湧,幾乎要吐出來。
啪——
終於落地。
吳錯在落地後隨著慣性滾了幾圈,可惜此時他已陷入昏迷,就像一個砸在地上麻袋,根本無法保護自己。
媽的,肋骨又斷兩根。
在心中吐完最後一句槽,他終於不動彈了。
“老吳!”
幾人早已狂奔而至。
“架起來!先撤!蛇發瘋了!”
張隊和閆儒玉架起吳錯,小白攙扶著明輝,回回在前方帶路,幾人很快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一邊跑,閆儒玉一邊伸手去探吳錯脖子上的脈搏。
還好,脈搏很有力。
但他有些走形的前胸實在是觸目驚心,不知肋骨斷成什麼樣了。
兩人害怕斷裂的肋骨傷到吳錯的內髒,不敢跑得太快,好在巨蛇已經徹底瞎了,並未追上來。
跑出去大約一公裏,明輝低聲道:“實在跑步不動了。”
打頭的回回停下了腳步,“離那怪物已經有些距離了,要不歇會兒?”
這一晚上,大夥兒淨跑了。這會兒危機總算解除,一停下腳步,眾人隻覺得兩腿沉得灌了鉛似的。
明輝臉色發白,一屁股坐地上,小白坐她旁邊,氣喘如牛,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來放哨。”
回回向張隊報告一聲,自己上了樹。
巨蛇掃蕩樹林的聲音自遠處傳來,眾人不敢完全放鬆,加上還有一個持槍的綁匪頭子,林中依舊危機四伏,有人放哨能讓大家稍稍安心。
張隊先是來到明輝身旁,摸了摸她的腳踝。
這姑娘實在堅強,這哪兒是崴了腳,整個兒都脫臼了。
“忍著點。”張隊拍了拍明輝的肩膀。
“嗯。”明輝抿嘴閉眼,緊張得拳頭都攥在了一起。
“我數三聲……一……二……”
“我去!”
劇痛傳來,腳踝處的骨骼啪嗒一聲,明輝渾身一抖。
“走兩步試試。”張隊道。
明輝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腳踝處依然有些疼,卻已經可以順利走路了。
“張隊,沒想到你還會接骨!”小白看得目瞪口呆。
張隊一邊往吳錯跟前走一邊道:“在特種部隊裏呆幾年,什麼都能學會。”
吳錯的傷勢讓張隊皺起了眉頭。
“他怎麼樣?”閆儒玉緊張地問道。
“不太好,”張隊皺眉道:“肋骨骨折太嚴重了,再顛簸下去難免二次傷害,萬一傷到內髒就危險了。”
張隊思索了一會兒,繼續道:“做個簡易擔架吧,抬著會好一些。”
“好,聽您的。”
張隊、閆儒玉、小白迅速動手,將衣服扯成布條,捆紮起長短不一的樹枝,明輝閑不住,也上前來幫忙。
不一會兒,一個簡易擔架就做好了。
細心的明輝還在擔架上鋪了挺厚一層樹葉,希望吳錯躺得舒服一些。
四人合力將吳錯抬上擔架。
或許是傷口被蹭到了,昏迷中的吳錯嘟囔了幾句。
“組長傷得太重……咱們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小白道。
“沒時間了,立即出發。”張隊說道。
他和閆儒玉已經一前一後抬起了擔架,閆儒玉解釋道:“匪徒想要船,萬一他們摸到船上偷襲成功,咱們就被困在島上了,救援船至少得等兩天,不僅會耽誤了老吳的傷,還會放走這些暴徒。”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43
第138章 吞人島(一十七)

賴頭島西岸,一艘海警船拋錨,孤零零地停在附近海域。
從岸邊看去,駕駛艙裏的白熾燈透著冷光,有幾分蕭索。
船上共兩名海警,未配槍。
雖然這次任務有荷槍實彈的特警協助,可不久前一艘海警船失蹤,至今沒有任何蹤跡,船上的人生死未卜,這件事讓整個海警部門通宵達旦地加了半個月班,也令前來執行任務的兩名海警不敢有絲毫懈怠。
天快黑下來的時候,海警吃了船上的素食食品,坐在甲板上吹著海風。
“莊哥,你說之前那艘船怎麼會失蹤?他們出海那天天氣好得不得了,後麵連著3個晴天,一點兒風都沒有。”年輕的海警問道。
被叫做莊哥的海警一笑:“風暴的確可怕,不過,海裏有些東西,比風暴還可怕。”
“什麼?”
莊哥望著遠方的海平線,“你見到就明白了,不過……”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年輕海警,“希望你永遠不必見到。”
天黑了下來,莊哥讓年輕海警先去睡覺,他來值第一班崗。
海上的夜很冷,莊哥披了件衣服,不時用望遠鏡看一眼賴頭島西岸。
整個海島顯得十分靜謐,漲潮了,海浪拍打,細沙被送上岸,又被卷走,年複一年,任何痕跡都能被海水和細沙撫平,就像時間。
啪啪啪——
賴頭島方向突然有槍響傳來。
剛剛躺下的年輕海警從船艙裏跑出來,不太確定地問道:“那是槍聲嗎?要不……咱們去看看?”
“不去,”莊哥淡定道:“看山跑死馬,遠著呢,等咱倆趕到,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真碰上什麼要命的事兒,他們首選肯定是往船上撤,到時候走岔了路,他們撤回來咱倆卻不在,那就尷尬了。”
“那咱們就幹看著?”
莊哥看了一眼賴頭島的方向,“幹看著?看得著嗎你?守好船,這就是咱們的任務!”
莊哥拿夜視望遠鏡看了看海岸方向,“今晚上辛苦點,輪流盯著吧,我擔心……”
更加密集的槍聲響起,莊哥的眉毛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兩人再也沒了睡意,站在甲板上輪流用望遠鏡觀察岸邊的情況。
也不知望遠鏡在兩人手中來回遞了多少趟,兩人漸漸都有了困意,不得不點起煙來提神。
“要不你去睡會兒?”莊哥問道。
“不用了,我扛得住……等等,這是……”手握望遠鏡的年輕海警聳了一下肩膀,“有人!莊哥你快看!”
他將望遠鏡遞給莊哥。
莊哥端著望遠鏡看了很久,“一共三個,不是咱們的人,一個都不認識,這些人偷偷摸摸瞻前顧後的,想幹什麼?……不對勁兒啊!好像沒安好心。”
那三人自林子裏推出一個皮筏子——正是明輝等四人登島時所用的,也是船上唯一的一個皮筏子。
“不好!皮筏子被發現了!”
莊哥焦慮地在甲板上踱了幾步。
“喊話!先試探一下!”莊哥做出了決定。
年輕海警頭一次遇上這種事,戰戰兢兢地問道:“不會是海盜吧?”
“別淨想不靠譜的,這兒又不是索馬裏!”
莊哥回到駕駛艙,打開了船上的擴音器,通過擴音麥克喊道:“賴頭島西岸的群眾,賴頭島西岸的三名群眾!我們是中國海警,請立即遠離我們的皮筏子,天亮以後我們會設法展開營救,今晚請就地休息。重複一遍,放下皮筏子,留在原地!”
裝個喊話時,年輕海警一直用望遠鏡觀察著對方的動靜,等喊話聲停下,他才皺眉道:“你一喊話,這些人聚在一起……應該是商量了一會兒,然後,你說怪不怪,他們反倒不偷偷摸摸的了,一個個甩開膀子把皮筏子推下水了!……哎呦,還朝咱們招手,怎麼辦?”
莊哥又重複了幾遍剛才的喊話。
“沒用的莊哥,他們不聽。”
“本來就不是喊給他們的。”
“什麼?”
“這些人來了,明輝他們應該也不遠了,給他們提個醒,別從林子裏一露頭就被人下了黑手。”
年輕海警指了指已經下水的皮筏子,“那這三個人怎麼辦?”
“先弄清楚身份。”
海麵依舊平靜,皮筏子慢慢靠向海警船,三人的體貌特征逐漸顯露出來,穿著和膚色像漁民。
在距離海警船還有十來米的時候,皮筏子主動停下了。
“救救我們!救命啊!”皮筏子上的人喊道。
“你們是誰?怎麼到島上的?”莊哥大聲問道。
“風暴!我們的漁船遇上風暴了!”
“哪艘漁船?”
皮筏子上回答問題的人似乎嗓子不太舒服,咳嗽了幾聲道:“靜安號,靜安號遇上風暴了,我們隻能上島。”
年輕海警低聲道:“的確有一艘叫靜安號的漁船,半個月前連船帶人全部失蹤。”
皮筏子上的人補充道:“我們就是靜安號上的漁民啊!你們是警察,不能見死不救啊!”
“是啊是啊,再不救救我們,我們就要在島上餓死了!”
餓死?
僅憑兩個字,足以讓莊哥識破了對方的謊言。
要說島上有海怪,莊哥興許還信,可是漁民在島上被餓死,這謊撒得實在太糟糕了。
靠海吃海,要知道,漁民成百上千年積累下來的海上生存經驗絕不可讓他們在海上餓肚子。
網上有人整理了一篇帖子,細數如何在吃自助餐的時候“不吃虧”,各種注意事項有99條之多,保證讓你達到吃自助的最高境界——扶著牆進去再扶著牆出來。漁民門的經驗雖不會像這種無聊之人一條條整理出來,卻是早已流淌進了血肉,到了荒島上隨便拿出幾個辦法都夠吃的。
很快,莊哥的懷疑得到了印證。
岸上出現了一個光點,光點忽明忽暗,且明暗的時間間隔有所不同。
莊哥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船上常用的燈光信號。
信號很簡單,隻有兩個字。
危險!
燈光信號發過三遍,燈光徹底滅了。
海岸邊的樹林裏,閆儒玉將一隻強聚光手電筒還給張隊。
張隊有些詫異,“你還懂燈光信號?”
“來之前覺得可能用得上,就看了幾眼,”閆儒玉顯然不想被人當成怪物,轉移話題道:“該咱們上場了。”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6 21:44
第139章 吞人島(一十八)

六人也從樹林裏拖出了皮筏子——是閆儒玉、吳錯和大副上島時乘坐的皮筏子。
“你們先走,我和回回留下解救人質。”張隊道。
閆儒玉卻搖頭,“一起走,不用管他。”
“這……”張隊始終記得保衛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責任。
“大副可不是普通群眾,在島上活個把月沒問題。再說了,他要是想躲著咱們,這麼大一個島,就憑你倆上哪兒找他去。”
“那也不能把人扔下啊!咱們是警察!”
“放心,會有人來接他的……快來搭把手。”閆儒玉站在皮筏子上,想將吳錯抬進來。
時間緊迫,張隊還是上前來幫忙了,口中卻仍嘟囔著:“我還是覺得不妥,在我看來他就是個人質,弱勢群體。”
閆儒玉卻不答話了,弄得張隊很是鬱悶。
六人坐在皮筏子上,迅速劃向海警船。
離得老遠,閆儒玉就衝另一隻皮筏子上的三人喊道:“喂!又見麵了!”
這一喊,那皮筏子上的三人慌了一下,為首的匪徒也不藏著掖著了,從後腰拔出了槍。
“好小子,沒死?算你們命大!”
“還行吧,重傷了一個,”閆儒玉指了指躺在皮筏子上的吳錯,繼續道:“你們呢?我看好像死了兩個,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呸!晦氣!”匪徒晃著手中的槍大吼道:“別過來!再敢往前我崩了你!”
閆儒玉所乘坐的皮筏子並沒有停下,“警用左輪手槍,總共六發子彈,劫持大副的時候四槍,巨蛇來的時候一槍,你最多還剩一發子彈……哦,不對……從刑警手裏搶來這把槍的時候,對方開槍反抗了吧?
你的槍裏,已經沒子彈了!”
“胡說!再過來一步你們試試!”
“要不你開槍試試?”閆儒玉不再看持槍的匪徒頭子,而是對他身後的另外兩人道:“襲擊海警船的事,你們隻是幫凶吧?”
那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應對。
匪徒頭子卻急了,衝閆儒玉大罵道:“狗條子!別想挑撥我們兄弟感情!”
他又惡狠狠地對那兩人道:“已經走到這一步,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別想逃!”
閆儒玉耐心等他罵完了,才繼續道:“兄弟感情?嗬嗬,希望夠牢靠吧。
剛剛說到哪兒了?對了,幫凶得話,本來就判不了幾年,要是主動交代案情,供出同夥,還能酌情減輕,要是有重大立功行為,比方說在抓捕現場幫助警方控製同夥,興許直接就緩刑了,緩刑知道吧?就是判了也不用坐牢,在家呆著就行了……”
“你閉嘴!閉嘴!”匪徒頭子手中的槍始終指向閆儒玉,拿槍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卻始終沒按下扳機。
閆儒玉等人乘坐的皮筏子已經靠近了海警船,他們先是將受傷的吳錯抬上船,其餘五人仍然留在皮筏子上。
“就算你還有一顆子彈吧,打死我,再拋開傷員不說,3對6,你們沒勝算。”閆儒玉說話時,明輝和小白將皮筏子向三人劃了過去。
三名匪徒的神色各不相同,有急得冒泡的,有陷入深思熟慮的,還有看著另外兩人的。
閆儒玉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三小步,張隊和回回則向前挪了幾步,站在了皮筏子最靠前的位置,隨時準備撲過去控製對方。
兩隻皮筏子相隔已經不足一米。
“操你大爺的!老子不玩了!”
罵出這句話的同時,匪徒頭子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落進了水裏。
剩餘的兩名匪徒也想往水裏跳,卻被張隊和回回一人一個撲倒並按在了皮筏子上。
“不許動!老實點!”
張隊和回回以手槍指著兩人的腦袋,大聲嗬斥,兩人懾於手槍的威力,老老實實趴著,不敢亂動。
其實兩把槍裏也沒子彈了,不過匪徒們並不知道,這就叫:騙人不成反被坑。
被製服的兩名匪徒臉上滿是懊惱。
奶奶的我要是第一個跳水也能逃走!這大概就是他們的想法。
不過,很快懊惱就從他們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早知如此的得意。
嘿嘿,跳水又怎樣?不還是被抓了嗎?
匪徒頭子的確被抓了。
就在他跳下水的同時,海警船上的莊哥也是縱身一躍。
他先是一個深潛撈起被匪徒頭子丟下水的手槍,將槍丟上閆儒玉等人所在的皮筏子,才朝匪徒頭子追了上去。
兩人水性都很好,一下水,隨便遊泳了幾下,就纏鬥在了一起,卻也陷入了僵局,莊哥抓不住匪徒頭子,匪徒頭子也無法脫身。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小白和明輝同時看向閆儒玉,潛移默化中他們似乎形成了“閆儒玉總能想出辦法”的思維。
閆儒玉也的確沒閑著。
隻見他將自己手臂傷口上包紮的紗布拆了下來。
紗布上沾著血,放進水裏漂一漂,血紅色淡了許多。
“你幹什麼?你他娘的幹什麼?!”匪徒頭子氣得七魂升天六魄滾地。
“有本事你就遊回去,看是你遊得快還是鯊魚遊得快。”閆儒玉淡定道。
閆儒玉可是見識過鯊魚嗜血的威力,現在還心有餘悸。雖然未必每回都能引來鯊魚,但是很顯然,匪徒頭子更清楚鯊魚的厲害。
這一點從剛才的水中搏鬥就看得出來:即便匪徒頭子腰裏別著刀,也沒敢拔出來使用,無論傷了誰,隻要引來鯊魚,兩人都別想活命。
匪徒頭子一下慌了神,走也不是,上船也不是。
沒人攔著他,沒人去追他,人們隻是看著他,他卻不逃了。
就在他愣住的瞬間,莊哥一個飛撲擒住了他的手腕。
等他掙紮的時候,發現已經被手銬銬住了,另一隻手銬就在莊哥自己的手腕上,硬是將兩人捆在了一起。
“靠!”
匪徒頭子猛拍了一下水麵,知道大勢已去,隻好裝作死豬,被眾人拽上了船。
眾人登上海警船。
莊哥換了件衣服,裹上一條毛毯,和小白一起看守三名匪徒。張隊和明輝負責看護吳錯,年輕海警立即開船返航。
回回不放心地朝著賴頭島的方向眺望,並對閆儒玉道:“那個人,你叫他大副的那個,就真不管他了?”
閆儒玉看了一眼抱頭蹲在甲板上的三名匪徒,“先審他們吧,審完你就明白了。”
“好吧。”回回將信將疑。
“匪徒頭子留下,剩下兩個先關船艙裏,分開審效果好點。”
甲板上隻剩匪徒頭子一人的時候,閆儒玉才開口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匪徒頭子渾身濕透,被海風一吹直打哆嗦,眼中的殺氣也就淡下來不少。
“李七斤!”他答道。
“李七斤,槍是哪兒來的?”
“撿的!”
閆儒玉看了一眼關著其餘兩個匪徒的船艙,“我說,你也算是個梟雄,等會兒要是讓手下小弟揭謊話可就尷尬了。”
“呸!”匪徒頭子惡狠狠盯著閆儒玉,“說不說都是死,老子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別浪費時間了!”
“必死?怎麼著,身上有命案?”
匪徒頭子惡狠狠的目光躲閃了一下。
“不止一條命,而且死的是警察,對吧?”
匪徒頭子幹脆垂下了頭。
“我把話挑明了吧,”閆儒玉點起一根煙,猛吸了一口,“4天前一艘海警船失蹤,船上有刑警、海警各兩人,隻有一把配槍,就是你剛剛拿的這種。
船找到了,人……被你們做了吧?
船上的痕跡,別說專業的痕檢了,肉眼都看得出來。
說得很對,你死定了,因為我們會把證據一條一條地坐實!
第一個審你,就是想讓你死心,你最好什麼都別說,這樣你的手下就有機會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有這麼好的事兒,相信他們很樂意供述’你的罪行’。”
最後,閆儒玉看了一眼吳錯休息的那間船艙,“你應該慶幸,那個嫉惡如仇的家夥要是現在醒著,一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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