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咬耳朵(一十二)
吳錯沒急著進後院,而是先繞到前院正門。
火主要集中在後院,院子當中蝙蝠聚集的房屋也受到了波及,前院的痕跡保存相對完好。
吳錯蹲在大門口,仔細觀察著門上的灰塵形態。
除了被自己和閆儒玉刮蹭的痕跡,並未發現新的痕跡。
他進門,走進西廂房。
西廂房地上明顯多了一道拖拽的痕跡,痕跡從門口一直延伸到窗戶,約莫50厘米寬,將地麵上原有的腳印蹭花了。
這是新痕跡!
吳錯記得很清楚,他和閆儒玉走出西廂房時地麵上絕對沒有這種痕跡。
有人從這裏拖走了什麼東西?
不,痕跡呈現左右掃動的文理,更像是為了消除腳印而留下的!
是凶手!
凶手從窗戶進入凶宅,殺死袁誌傑後又跳窗離開,離開時不忘消除自己的腳印。
吳錯立即去觀察窗口,他瞪大了眼睛,一厘米一厘米地看過去。
若是某處灰塵上有了一星半點的缺失刮蹭,都會引得他的注意。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吳錯眼睛瞪得發幹,卻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
出西廂房,來到堂屋門口。
地上的蝙蝠糞便被火一烤,變得更加難聞了,小風帶過來一股氣味,直令人作嘔。
蝙蝠糞便成了天然的腳印模具,消防官兵穿著統一的製式消防靴,鞋底的花紋也都一致。
連通前後院的過道上全是這樣的鞋印,十分清晰,閆儒玉和吳錯之前留下的腳印已經被覆蓋,完全看不見了。
凶手想要進入後院殺死袁誌傑,
就一定會經過這裏。
吳錯狠下心來,彎腰弓背仔細去觀察蝙蝠糞便上的每一處痕跡。
彎腰的瞬間他已屏住了呼吸。
所以,他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辣眼睛”。
“老吳,用這個!”
閆儒玉丟給他一套防護服——就是法醫解剖高度腐爛的屍體時用的防護服,外表看起來有點像宇航員的航天服,有一個封閉的頭套,一定程度上能夠阻隔氣味。
“我靠,人才啊,你還隨身帶著這個呢?!”
“車裏常備一套,應付緊急情況。”
有了防護服,吳錯幾乎是跪在地上,一寸寸將地麵上的腳印篩查了一遍。
“哎!”
篩查到最後,吳錯已被防護服捂出了一身臭汗。
後腰的傷口被汗水一淹,疼痛難忍。
一疼,出汗更多了。
他陷入了惡性循環。
最最煎熬的還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隨著勘察的繼續,這條留有清晰腳印的路越來越短,發現有用痕跡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對痕檢刑警來說,這才是真正的煎熬。
“嗯?”
就在即將勘驗到盡頭的時候,一個幾不可察的痕跡引起了吳錯注意。
在消防靴印的邊緣,有一個小拇指肚大小的馬蹄形印記。
印記太小,還被消防靴印踩下去了一半,若不是像吳錯這樣一寸寸地篩查過來,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個痕跡。
雖然小,那印記卻很深,比消防靴印深了約莫半厘米。
“高跟鞋印!老閆!這他娘的是高跟鞋印!凶手是女人!”吳錯大聲吼了一句。
這發現實在得來不易,吳錯心中百感交集,唯有大吼能夠抒發他的情緒。
閆儒玉灰頭土臉地從地道裏鑽出來,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我真是低估了火災的威力,底下麵牆和地都是熱的,整個兒一蒸籠,我都快熟了。”
“你跑那裏麵幹什麼?趕緊過來看,有重大發現!”
“我聽見了,高跟鞋鞋印,是吧?”閆儒玉一邊朝著吳錯所在的地方走,一邊以雙手為扇子,不斷衝自己的腦袋扇著風。
“真他娘的怪!”吳錯道。
“是啊,真奇怪。”閆儒玉也道:“這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手很差,力量也不怎麼樣,來殺人還穿著高跟鞋,這是鬧哪樣?”
吳錯聳聳肩,表示自己不是很理解女人這種生物。
接下來的現場勘察耗費了整整半天時間,最後小白和明輝也加入了現場勘察,卻再也沒有任何收獲。
凶手是個女人,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
目前警方掌握的線索隻有這一條。
第二天中午時分,閆儒玉突然道:“這樣不行,我們鑽牛角尖了。”
吳錯小白明輝停手,閆儒玉繼續道:“這個現場的價值已經被挖掘光了,該換換思路了,袁誌傑的住處找到了嗎?我覺得可以從那兒入手。”
小白搖頭,“這個人行蹤奇怪得很,加上他刻意隱藏過身份,沒有找到他的住處。”
明輝一邊皺眉思索一邊道:“我有一個想法。”
“說說看。”吳錯向她投去鼓勵的目光。
閆儒玉分析道:“這兩次凶案趕得太巧了。三名學生深夜來凶宅探險,正好就在這兒碰見凶手了,這是巧合嗎?還有我和老吳,我倆前腳剛下地道,凶手後腳就到了,連續兩次,這絕不是巧合!”
“我明白了!”明輝突然道:“袁誌傑和凶手應該就住在附近!即便不是住在這裏,也肯定有一個窩點,他們好像……好像是在監視這這裏,隻要發現了密道的人,他們都要殺死。”
“附近荒廢的空房子!搜!”吳錯第一個衝了出去。
半小時後,三人收到小白發來的位置信息。
找到袁誌傑的住處了!
髒!他的住處真髒!
用幾根木條釘成的床,床腿歪歪扭扭。
油膩膩的已經看不出本色的被子掉在地上,枕頭也淩亂地扔在門口。
七八個泡麵盒堆在牆角,裏麵沒喝完的泡麵湯已經發黴長毛。
老壇酸菜味兒的,真酸爽。
“這是袁誌傑的住處?你確定?”吳錯不敢相信,一個曾經偷過中行金條的江洋大盜會住在這種地方。
“身份證,在褥子底下找到的。”
小白將一張身份證遞給吳錯。
身份證上的名字叫袁小虎,照片卻是袁誌傑的。
袁小虎,原來這就是他的新身份。
一直沉默打量周圍的閆儒玉指著地上的被子和枕頭對小白道:“這是你扔地上的?”
小白搖頭,“沒,我進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就算再邋遢的人,也沒必要吧枕頭被子往地上扔吧?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先我們一步到這兒,還把這兒翻了個底朝天。問題是,她究竟在找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