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龐氏騙局主謀之死(7)
臘月二十九。
經過一夜審訊,被抓捕的兩人交代了全部犯罪過程。
這是一個關於青春和犯錯的故事。
尖嘴猴腮的男人名叫薑濤,正是少年曾提起過的律師,他跟孫麗麗是大學同學,兩人是一對情侶,薑濤比孫麗麗高一屆。
大學生談談戀愛逃逃課並不稀奇,可這個薑濤玩心實在太大,他認識了幾個社會青年,漸漸的竟然染上了毒癮。
“偶爾吸一次玩玩不要緊。”
幾年前,那些社會青年就是這樣引誘薑濤的。
直到薑濤發現自己有了毒癮,而且他根本沒能力為毒品買單。
他借遍了每個跟他認識的同學的錢,被人疏遠,舍友甚至委婉地請他搬出去。因為嚴重曠課,他還被學校處分了。
大四那年,一名專業課老師放話,絕不會讓薑濤通過補考,大學四年,薑濤很可能拿不到畢業證,他心灰意冷。除了孫麗麗,他什麼都沒有了。
孫麗麗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證明他曾是一個正常的大學生,證明他曾有著大好前途。他絕不能失去孫麗麗!
那段時間,恰逢孫麗麗身上長紅疹,又疼又癢,正需要人關心照顧,薑濤就時不時地到孫麗麗宿舍裏探望她,還給她帶去了一小袋紅紅綠綠的“特效藥”。
孫麗麗吃了“特效藥”後精神果然好了很多,不久後身上的紅疹好了,可她卻總覺得精神萎靡,渾身沒勁兒,哈欠連天,還總想吃點特效藥。
這時候薑濤才跟孫麗麗坦白。
得知自己染上了毒癮,孫麗麗五雷轟頂。
她不敢告訴老師、家長,甚至開始變得孤僻。
清醒的時候她痛恨薑濤,毒癮犯了的時候,為了讓薑濤給她毒品,又恨不得將他當祖宗供起來。
不久,薑濤竟然順利畢業了,那位曾嚇唬他,揚言要讓他拿不到畢業證的老師最終還是高抬貴手。
雖然拿到了法學專業的畢業證,可是因為沒通過司法考試,沒有一家律師事務所願意聘用薑濤,連實習的機會沒有。
幾經周折,薑濤才在一家律師事務所找到了一個前台接待的工作,薪水微薄,即便加上孫麗麗家裏每月給的生活費,也根本不夠兩人的毒資。
恰在此時,剛升大四的孫麗麗在宿舍藏毒被抓。
這種離譜的越線學校是絕對不會容忍的,學校的管理者大概隻想著如何脫離幹係,他們既沒有報警,也沒有將孫麗麗送往戒毒所,隻動用4、5名保安,將孫麗麗抓起來,嚇唬了一整天,然後將她開除了。
“為了你的臉麵,還是用一個體麵一些的開除理由,就說你偷竊吧。”
在校領導看來,偷竊比吸毒體麵,女生與男友同居懷孕比女生被同校男生強奸懷孕體麵,學生意外摔傷比老師體罰學生至傷體麵。
然而那時的孫麗麗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除了毒品,她的腦子裏裝不下其他任何東西。
薑濤為了安撫情緒低落的孫麗麗,謊稱自己已經是律師了,隻要轉正,接了案子,就能大把大把地賺錢。
可是眼下兩人實在是太窮了,向兩人銷售毒品的吸管也拒絕再賒賬——“吸管”是吸毒人員給向自己銷售毒品的上線起的外號。
兩人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位吸管“好心”地給薑濤出了主意。
“你女朋友長得可以,閑著太可惜了,不如我幫她介紹點生意,隻要她能賺錢,你們還怕吃不上毒?”
薑濤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生意,他看著跟他擠在狹窄出租屋裏的孫麗麗,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是,當兩人因為毒癮犯了而縮在地上直打滾的時候,薑濤還是提出了要求,孫麗麗閉上了眼睛,她覺得自己已經深陷泥沼中,永遠出不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變得無比清醒,還流下了一滴悔恨的淚水。蝕骨的痛苦潮水般湧來,很快淹沒了悔恨。
她點了點頭,點頭時依然閉著眼睛,或許是無法麵對自己吧。
當天晚上,在薑濤的催促下,孫麗麗用所剩不多的劣質化妝品化妝打扮,換上僅剩一件的算得上幹淨體麵的衣服,上了吸管的車。
……
第二天回來時,她帶回了兩千塊錢,還有一小袋毒品。
孫麗麗和薑濤分食了毒品,薑濤想問孫麗麗要點錢,被孫麗麗冷冷地剜了一眼,他就再也不敢多話了。
那天之後,孫麗麗像換了個人似的。
她瘋狂地買衣服、化妝品,她開始有意討好吸管,甚至偶爾免費陪吸管一個晚上,吸管也將她當成了自己人,給她介紹有錢的客戶,死者朱華正是其中之一。
孫麗麗嚐到了其中的甜頭,當她的同學正為了找工作而四處奔波的時候,她已經開上了男人送的價值20萬的汽車。
恰好,送她汽車的人正是朱華。
朱華一直嫌棄自己的結發妻子沒文化,而孫麗麗大學生的身份恰好滿足了他對另一半的幻想,他甚至肯為了孫麗麗拋妻棄子地離婚。
事實上,孫麗麗對朱華也有些動心,朱華能給她很好的物質生活,而且對她也還不錯。孫麗麗心裏很清楚,憑她的過往,能遇上朱華這樣的男人,已經是老天爺的眷顧。
朱華離婚時淨身出戶,一下子經濟拮據起來。這並沒有阻擋孫麗麗跟朱華在一起的決心,她甚至想過拿出自己攢的錢,幫助朱華從頭來過。
可是,孫麗麗自己還染著毒癮,一天都離不開錢。她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麵,她沒法一下子戒掉毒癮,另一方麵,她又不能讓朱華知道自己是個癮君子。
掙紮了很長時間,她決定去強製戒毒。
隻要戒了毒,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她這樣對自己說。
戒毒所裏的日子並不好過,每次毒癮發作都是度秒如年。
3個月後,孫麗麗覺得身體有了明顯好轉,毒癮發作的頻率降低,每次發作的時間也縮短了,那份對回歸正常生活的渴望讓她堅持了下來。
她本以為噩夢終將過去,生活就要回歸正常了,一次探視打破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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