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草莽警探 作者:形骸 (連載中)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07:53
第60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

  “你是警察?”建軍問道。
  不等閆儒玉回答,胖子倒是先表示了懷疑:“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他能幫我證明,”閆儒玉指了指建軍。
  “我?”
  閆儒玉攤開雙手,對建軍道:“你仔細看看。”
  “這……老繭……你也曾經受過高強度的射擊訓練?”建軍細看之下立即發現了閆儒玉手上與眾不同的地方。
  “沒辦法,跟人搏鬥的本事太差,隻能靠槍來湊,現在你相信我是警察了?”
  建軍思忖了一下道:“我信你。”
  胖子隨即道:“嗨,原來是警察同誌,可把你們盼來了,咱們是魚水一家親,我就知道危難時刻警察不會不管我們的!”
  屋內凝重的氣氛總算散去,眾人又七嘴八舌起來。
  “同誌,外麵還有別的警察嗎?”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得救啊?你不會騙我們吧?”
  “他們還搶了我兩千塊呢,能要回來嗎?”
  ……
  閆儒玉鬆了口氣,他一邊回答眾人的問題,一邊想道:幸虧混進來探查了情況,否則,任由這些人自救,一旦與持槍的歹徒發生衝突,造成傷亡的後果就太可惜了!
  “大家聽我說,”閆儒玉道:“我的同事正在追蹤黑手術窩點,一旦黑醫生進入窩點,幾處地方就會同時實施抓捕。”
  “你是說二傻子也能得救?”胖子問道。
  “二傻子?”
  “就是剛剛被一哥帶走的人啊,穿黑衣服來著,不怎麼說話,呆愣愣的,我們都喊他二傻子。”
  “二傻子,他正是問題的關鍵。因為信息偏差,我的同事可能會錯過最佳解救時機,二傻子的腎髒可能保不住!”
  “啊?!你們警察是幹什麼吃……”胖子口無遮攔的話說到一半,旁邊的人拽了他一把,他這才刹住車。
  閆儒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樣的誤解他早已習慣。想要毀了群眾對公權力的信任,一代糟糕的公務人員就足夠了,可要重拾信任,可能需要好幾代公務人員的努力。
  建軍瞪了胖子一眼,轉而對閆儒玉道:“你想怎麼辦?我幫你。”
  ——————————
  5分鍾後。
  建軍開始敲門,“快開門!我要撒尿!開門啊!”
  閆儒玉也在一旁喊道:“大哥!開門啊!我也撒尿!”
  “喊什麼?!催命啊?!”
  緊身褲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他雖不耐煩,卻還是拿著鑰匙上了樓。閆儒玉懷疑,要不是為了避免這些人得病,影響腎髒質量,緊身褲興許會逼迫他們在屋裏解決。
  唉,人性還能再陰暗點嗎?
  開門,建軍不多廢話,直接奔向樓下廁所,閆儒玉也想往外奔的時候,緊身褲卻上前一步,恰好卡在門口。
  “小子,你讓老子很不爽!給我小心點!”
  閆儒玉陪著笑道:“大哥,我一緊張就愛上廁所,對不起啊。”
  緊身褲厭惡地讓開一道縫,閆儒玉這才側身小心翼翼地出門,生怕碰到緊身褲,又惹得他不爽。
  建軍大大咧咧走進廁所,連門也不管就嘩啦啦地解決起來,閆儒玉等在門外,心想這家夥什麼體質,說尿就尿啊,都不用醞釀一下的。
  建軍麻利地提上褲子,回身一看閆儒玉。
  緊身褲站在不遠處的樓梯台階上盯著兩人,濤哥和花毛就在3米開開外的屋子裏。
  前有狼後有虎,此刻並非動手的最佳時機,但卻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緊身褲怎麼也沒想到,建軍會突然向閆儒玉發難。
  他飛起一腳恰好踹在閆儒玉胸口,同時口中罵道:“小子!有兩根煙就敢作威作福,我弄死你!”
  閆儒玉雖伸出手臂勉強擋了一下,但這一腳力道極大,加上他瘦,竟然直接被踹飛了。
  飛在空中的時間既短暫又漫長,在旁人看來那就是一瞬間,但閆儒玉仿佛覺得那一刻一切都成了慢動作,他甚至偏了偏頭,用餘光掃了一眼院子角落。
  正是他撿起去廁所撈手機的木棍的角落。
  建軍不愧是特種兵,在緊身褲等人趕來之前又上前補了一腳。
  緊身褲、濤哥、花毛合力將他拉開的時候,閆儒玉借著這兩腳的慣性,已經連滾帶爬地縮進了院子角落。
  濤哥照著建軍的小腹就是兩拳,打得建軍弓著腰,如一隻蝦米。
  “新來的,又他娘的是你!”
  控製住了了濤哥,緊身褲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來對著閆儒玉就是一陣猛踹,打得閆儒玉直流鼻血。
  “行了,帶回去吧。”最終還是濤哥開口道:“傷了殘了都是咱們的損失,差不多得了。”
  緊身褲揉著拳頭,惡狠狠地對閆儒玉道:“小子,再讓我碰上你惹事,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弄死你!”
  閆儒玉拿衣袖捂著鼻子,垂頭喪氣地跟著緊身褲往樓上走,心中卻是無比竊喜。
  兩人進屋,屋門落鎖,濤哥和緊身褲的腳步聲消失,胖子按耐不住第一個湊上來,小聲問道:“怎麼樣?拿到了嗎?”
  閆儒玉一攤手,手上可不正是他的手機。
  原來,掉進廁所的其實是閆儒玉的煙盒,他謊稱手機掉下去了,然後趁著去找木棍的機會將手機藏在了院子角落堆積的枯枝老葉裏。
  “嘿,就知道你們警察同誌辦事靠譜!”
  胖子這人除了心大點兒,口無遮攔,也沒什麼大毛病。其餘幾人卻各懷私心,有人當即就道:“給我用用電話!我要給家裏人說一聲!”
  “說個屁!”有人立即製止,“趕緊給外麵的警察打電話,快把我們救出去吧,我一分鍾都不想呆這兒了!”
  “是啊是啊,快讓人來救我們吧!”
  “再忍忍吧!”關鍵時刻還是建軍站出來道:“警察同誌為了救咱們都深入虎穴了,還主動挨了打,怎麼?你們還信不過他?”
  這下終於把眾人的話給噎住了。
  閆儒玉卻顧不上這些,開機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吳錯的電話。
  響了很久,直到“暫時無人接聽”的語音提示響起。
  怎麼回事?吳錯為什麼不接電話?難道跟蹤任務出什麼岔子了?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07:54
第61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一)

  直到眼見一哥等人進入廢棄的精神病院,吳錯的跟蹤任務始終很順利。
  他與負責蹲守王九龍的副組長通了電話,得知王九龍這一天都在東逛西逛,買了幾樣禮品。
  逛街?買東西?
  吳錯壓下心頭疑慮,又打電話回市廳請求特警支援。
  不僅要來廢棄精神病院支援,還要去閆儒玉盯守的小二樓支援,那裏很可能會有一場硬戰。
  安排好一切,那一絲疑慮又繞回了吳錯腦海中。
  這種時候,王九龍怎麼還在悠閑地逛街?難道他不該趕來準備手術?
  一想到一個人即將被摘取腎髒,吳錯心裏就七上八下的。
  不對勁兒!得進去看看!
  吳錯給在遠處蹲守的同事打了電話,囑咐他們立即接應前來增援的特警,這才將手機調至靜音,下車,向廢舊精神病院潛行而去。
  精神病院周圍十分荒涼,半人高的雜草是極好的掩護,吳錯很快就到了院牆邊。
  院牆是那種老式的磚牆,有多處缺口,缺口處的磚頭不知所蹤,大概周圍人家修葺房屋需要用到磚頭,給搬走了。
  所以要進入院子並不難,難的是從院牆到醫院大樓中間有一段路是沒有植物遮擋的。
  萬一有人從大樓高處向下監視,吳錯就會暴露。
  他貓在牆根思索了片刻,最終覺得此刻時間寶貴,不能再僵持下去,萬一被發現了也隻能隨機應變。
  終於,吳錯穿過空地進入了醫院大樓。
  大樓的正門有卷簾門牢牢鎖著,好在一樓有一扇窗戶是破的,吳錯三下兩下就從破窗戶翻進了屋內。
  大概是今天陽光充足的原因,屋內並沒有恐怖電影裏廢棄醫院的陰森感覺,就是灰塵實在太厚,被吳錯一帶,立即有無數灰塵顆粒在陽光中浮遊。
  屋內正中是一張破舊的木桌,一看就是那種老式的醫生辦公桌,一隻破口的玻璃杯擺在桌上,半截衣架躺在地上,隻剩一個底座,有掛鉤的上半截不知去向。
  吳錯將衣架的杆子從底座上取下來,掂量了一下,有點分量,可以當棍子防身。
  走到門口按了一下電燈開關,出乎意料地,燈竟然亮了。
  怪了,難道犯罪團夥一直在為這裏支付電費?
  吳錯又簡單地通了個電話,囑咐在外等候的同事查一查這座廢舊建築的歸屬。
  關燈,來到屋門外的走廊,吳錯的探險之旅正式開始。
  走廊左手邊是醫院大廳,順著走廊來到大廳,吳錯環顧四周,希望能找到引導圖、平麵圖之類的東西。
  根據他的推測,犯罪分子一定會選一間舊的手術室做為黑手術地點,而有了引導圖手術室就好找了。
  很快,吳錯發現了牆上一張簡易的引導圖,可惜引導圖上並未明確標示出手術室的位置。
  吳錯看著圖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這是一棟六層的老式建築,其內有兩處樓梯,以及一部醫用電梯。
  吳錯先是去檢查了電梯。
  電梯門開著,恰好停在一樓,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停用了。
  他又仔細檢查了電梯旁的樓梯,發現樓梯上以及樓梯附近的灰塵中並未留下腳印。
  顯然犯罪分子不曾由此處上樓。
  吳錯又來到另一處樓梯,竟然也沒有腳印!
  怎麼回事?難道手術地點就在一樓?
  可是自己在一樓來來回回地兜了好幾圈,並無任何端倪。
  不會是……這些人平白從大樓裏消失了吧?
  吳錯深吸幾口氣,又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驅散那些恐怖詭異的想法。
  “老吳,不能慫,冷靜下來,要是老閆在,肯定不相信什麼鬼怪,這些人要是有那些玄乎的本事,還用的著幹倒賣器官的勾當?”吳錯不斷進行著自我心理建設,總算壓下了心驚肉跳之感。
  那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呢?
  沒上樓,也不在第一層……
  他突然想到一個細節。
  負一層!
  這棟樓裏還有負一層!剛剛檢查電梯的時候,電梯裏的按鍵上有B1的字樣,正是負一層!
  難道黑手術室在樓下?
  可兩處樓梯均是到一樓就截止了,並未向下延伸,他們是怎麼下去的呢?
  吳錯再次來到大廳的引導圖前,一處消防通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消防通道一側有一個樓梯的標誌,標誌上打了個叉。
  隻有這一處樓梯了!
  消防通道靠近大樓後側,比較隱蔽,看起來十分陰森。
  通道一側有一扇黃色的木門,木門前有一些淩亂的腳印,明顯是新的。
  腳印自消防通道的另一端延伸而來,而另一端正是大樓的後門,也就是一哥等人進來的地方。
  找到了!
  吳錯小心翼翼地靠近黃色木門,越是走得近,越是覺得那門縫裏似乎有陰風往外刮,汗毛再次根根豎起。
  雖說吳錯身手不錯,但這不代表他膽子大,他也怕疼,怕死,許多時候,做為一名刑警,他隻能壯起膽子往前衝。
  距離木門越來越近,吳錯隱約聽到門裏傳來了聲音。
  再近一些,就能確定那是有人說話。
  吳錯蹲在門旁,將眼睛湊到門縫處向裏看。
  隻見門內的確是通向負一層的樓梯,樓梯拐彎處有燈光。
  燈光不算亮,卻正好將兩個影子映在了吳錯目力所及之處的白牆上。
  從影子的動作來看,兩人正在吸煙。
  “大哥,你聽說過沒?這地方可邪門了!一到晚上就有女人的哭聲!”
  “嗬嗬,還是個女鬼呢。”
  “我說真的!”
  被稱作大哥的人伸手攬過另一人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動腦子想想,老大為什麼把手術地點選在這兒?不就是看中了這兒空曠沒人嗎?說實話,那些鬧鬼的傳聞倒是幫了咱們不少忙。”
  ……
  兩人正聊著,一個女聲插話道:“都準備好了,手術馬上開始,你倆別在這抽煙了!去門口守著!”
  兩人應了一聲,上樓,向著木門走來。
  吳錯迅速沿原路後退,轉過消防通道盡頭的拐角,躲在牆後,聽著消防通道內的動靜。
  吱——
  木門開了。
  三秒鍾之後,被稱為大哥的人“嗯?”了一聲。
  “腳印?”大哥自言自語道。
  另一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不從尋常隻處,“是啊,咱們是從後門直接進來的,通往大廳的方向怎麼會有腳印?”
  “你過去看看!”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07:55
第62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二)

  被指派過來查看情況的人顯然也是心裏發怵,大有走一步退兩步的意思,不多時就被大哥罵了一句廢物。
  大哥隻好掏出口袋裏的彈簧刀親自上陣。
  兩個人嗎?有點難度。
  吳錯躲在牆角後默默計算著兩人的到達牆角的時間。
  還有5步……
  3步……
  1步……
  就在此時,對方的腳步卻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難道被發現了?
  吳錯屏氣凝神,精神高度集中,可是1分鍾過去了,對方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再等等,或許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
  3分鍾過去了……
  黑手術正在進行,吳錯沒有時間跟這兩個小囉囉耗下去。
  隻能冒險了!
  他猛然衝出牆角,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棍子,既是防身,也是攻擊。
  然而,消防通道裏卻是空空入也。
  兩個大活人竟然不見了!
  怎麼可能?!
  吳錯就是再唯物主義,此刻後背上也出了一層白毛汗。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四周還是老樣子,看不到的犄角旮旯裏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吳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夜裏睡覺總懷疑門背後和床底下藏著人的時候。
  此刻,他就覺得大廳服務台後和走廊兩側的房間裏有什麼東西正窺視著他。
  他下意識地後背靠牆,以防有人背後偷襲,然後將手伸到後腰,摸到了冰冷的配槍,心中總算安穩了些。
  先叫支援!
  吳錯哆哆嗦嗦掏出手機,撥通了在外蹲守的刑警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吳錯欣慰得甚至有些熱淚盈眶。
  “隊長,特警到了!等待指示!”
  “行動!幾處蹲守點同時收網!精神病院兵分兩路從前後門包抄!黑手術窩點在地下一層,重複一遍,地下一層!”
  “明白!”
  掛了電話,吳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氣,再次向著木門逼近。
  雖然害怕,可他還沒忘記,黑手術還在進行,一條生命正受到傷害。
  與此同時,稍微平複了心情的吳錯對那兩人的消失也有了大致的猜想。
  木門內很安靜,仿佛剛剛從裏麵走出的兩人是幻覺。
  吳錯蹲在門口,在心中默數了1、2、3,猛然起身,一腳踹開木門。
  與此同時兩條人影一左一右從木門後撲向了吳錯。
  這兩人果然躲回來了!肯定是貓在門口等著偷襲呢!
  隻見那人影一胖一瘦,胖的頂著個明晃晃的大光頭,十分顯眼,吳錯一眼就認出,正是將一哥接來此處的桑塔納司機。
  瘦子則梳著中分,一臉腎虛的模樣,雖也裝模作樣地攻擊,卻不過是狐假虎威,仗著自己這邊的人數優勢罷了。
  來不及多想,胖子手中的彈簧刀已經刺向了吳錯小腹。
  吳錯急轉身,險險地避過一刀。
  刺啦——
  人雖沒有受傷,羽絨服卻被割了個大口子,白花花的鴨絨都飄了出來。
  啪——
  吳錯手中的棍子也沒閑著,一下砸在光頭後背上。
  那光頭也是個練家子、狠角色,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棍,不過就是悶哼一聲,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吳錯,眼中滿是殺意。
  “小子,跑這兒來送死,爺爺成全你!”
  銀光一閃,這次刀子直取吳錯左胸口。
  “靠!”
  真憋屈!要不是顧及底下的手術,不想驚動主刀的黑醫生,吳錯早就鳴槍示警了。
  他隻能繼續與兩人肉搏。在光頭出手的同時,吳錯也揮起了棍子。
  啪——
  棍子敲在人身上的聲音。
  哢嚓——
  骨頭遭受重擊的聲音。
  嘡啷——
  匕首掉在地上。
  光頭捂著手腕正欲哀嚎,又被吳錯反手一棍砸在脖頸一側。
  光頭翻了翻白眼,腳步踉蹌幾下,終於昏迷倒地。
  與此同時,中分頭瘦子也已衝到近前。
  瘦子顯然認為局勢已經十拿九穩,光頭這一刀就算殺不死,也能重傷吳錯,就毫無顧忌地衝了上來。
  誰知吳錯竟然後發製人,將光頭敲昏了。
  瘦子下意識地收回了拳頭,可因為慣性,身體又往前衝了一步,恰好來到吳錯麵前。
  此刻,瘦子臉上的表情真是五味俱全,有恐懼,有尷尬,有討好,最後,他嘴角的肌肉抖了抖,苦笑了一下。
  “你也歇會兒。”
  啪——
  棍子準確無誤敲在瘦子的脖頸處。
  就在瘦子癱倒在地時,有破門聲傳來,緊接著消防通道裏響起了兮兮索索的的腳步聲。
  三名荷槍實彈的特警以搜索隊形衝進木門。
  吳錯趕忙舉起雙手,“別開槍!自己人!警察!”
  一名特警上前,從閆儒玉身上搜出警官證,確認無誤,向其餘兩人打了個手勢,其餘兩人這才將對準吳錯的槍口轉向了別處。
  “這兩個是幫凶,剛被我製服,”吳錯一邊給光頭戴上手銬,一邊對特警道:“黑手術窩點就在底下,快去救人!”
  一名特警立即用對講機呼叫分散在醫院大樓內的其他特警。
  不多時又有一個三人小隊趕來。
  留下一人看守兩名昏迷的犯人,其餘五人跟著吳錯一起向下搜索。
  負一層比樓上要暖和,地下似乎更加冬暖夏涼。
  一出樓梯是一條走廊,走廊盡頭一個房間的燈亮著,下方的門縫透出一線光,很顯眼。
  特警隊長打了個手勢,幾人配合默契地跟了上去,他們有意識地將吳錯護在隊形中央。
  六人小分隊剛踏上,那亮著燈的房門卻開了。
  特警隊長一握拳,眾人急停,緊張地盯著房間門口。
  一台手術床先被推了出來。
  手術床上躺著人,那人腹部的位置一片鮮紅,顯然腎髒摘取手術已經開始,而傷口還尚未縫合。
  吳錯踮起腳,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傷口內的腎髒還在不在,可是因為尚有一段距離,他什麼都沒看見。
  手術床被完全推了出來,一隻握著手術刀的手也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中。
  手術刀正好架在昏迷不醒的傷者的脖子上。
  “放我們走!否則殺了他!”
  一哥現身了!
  她身著綠色的手術服,口罩掛在左耳上,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是麻木還是絕望。
  她的身後緊跟著一個20多歲的女孩,也穿著手術服,看樣子是手術助手。女孩緊挨著一哥,怯生生的。
  “他的腎髒……還在嗎?”吳錯問道。
  “兩個都在。”一哥的情緒還算鎮定,能夠回答問題。
  吳錯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不枉他孤軍深入爭分奪秒。
  “放我們走!”一哥再次強調。
  “可以。”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07:56
第63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三)

  吳錯並沒有太多談判經驗,大學裏學的那點理論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但他知道,眼下的情況一定要以保證人質安全為第一目標。
  “別激動,隻要你不傷害他,咱們什麼都好商量。”
  吳錯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中的棍子放在地上,又將別在後腰的手槍掏出來,交給特警隊長。
  除了特警隊長以外,其餘四名特警也配合地將槍口向下壓了十度左右,不再是隨時可以射擊的狀態。
  閆儒玉攤開雙手展示出無害的樣子,確定一哥沒有什麼過激反應才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擋在眾特警和一哥中間。
  “別緊張,我沒有武器。據我們了解,你並不是犯罪組織的頭目,你手上也並沒有出過器官提供者死亡的惡性事件,所以……”吳錯掂量著言辭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跟警方合作是最好的選擇。”
  “不可能!”一哥手中的手術刀向下壓了半寸,鋒利的刀刃貼在了傷者的脖頸上。
  “好好好,別激動,說說你的要求。”吳錯連忙後退一步,以示退讓。
  “我要求……你們準備一輛救護車!把救護車開到大樓後門!所有警察必須退出去!否則我就殺了他!”
  “好!我給你車,現在就可以給你,但你想過沒,帶著一名已經開膛破肚的傷者,你們如何逃亡?萬一逃亡路上重傷的人質死了,你們就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這也正一哥和年輕姑娘擔心的問題,兩人對視一眼,顯然沒主意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留下當你們的人質,放了傷者,”見兩人露出排斥的神色,吳錯補充道:“即便做黑手術,你依然是個醫生,救救你的病人。”
  這話起了效果,一哥的眼中竟隱隱有淚光,她深吸幾口氣,脖頸和額頭上的筋都暴了起來,顯然是在努力壓抑著情緒。
  “按你說的!你過來。”
  “好,我這就慢慢走過去,咱們都別激動。”
  僅十來米的距離,吳錯每走一步都是慎之又慎。
  走到距離手術床尚有1米的時候,吳錯主動停下了腳步。一哥身後的姑娘拿出一把手術刀,小心翼翼地來到吳錯身旁,將刀架在了吳錯脖子上。
  “別耍花樣。”姑娘警告道。
  “不會,不會。”吳錯稍稍向後偏了一下脖子,生怕姑娘失手,小命真的交代於此,“我已經就範了,你們就放了傷者吧,他的麻醉也快到時候了吧?等下醒過來看到自己這樣,別再嚇出個好歹。”
  吳錯的話說得很誠懇,兩個姑娘短暫交流了一下,一哥推著手術床上前,將手術床放在走廊當中。
  “讓他們把傷員帶走吧,警察必須全部撤走。”
  “行,讓我們幹啥我們幹啥。”吳錯的態度那叫一個端正。
  特警隊長立即招呼隊員帶著傷員撤離,臨走不忘丟給吳錯一個眼神,那意思是讓吳錯安心當人質,其餘問題他們特警接手了,他們一定會保障吳錯的安全。
  待特警撤離了,吳錯才道:“對了,得幫你們安排車,我能打個電話嗎?”
  得到兩人同意,吳錯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外麵刑警的電話,打開免提。
  電話接通,吳錯先是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接電話的同事自然萬分擔憂。
  出於職業習慣,他們的擔憂並不是無用的噓寒問暖,而是審時度勢地與匪徒進行了一番交涉,最終同意向匪徒提供一輛加滿油的越野車和100萬現金。
  掛了電話,趁著警方準備車輛的工夫,兩人合力將吳錯的手牢牢綁在身後,吳錯的手機也被她們拿了去。
  “怎麼稱呼兩位?”吳錯問道。
  年輕姑娘剛想答話,卻被一哥攔了下來,“別理他,他這是攻心計。”
  “太看得起我了,”吳錯自嘲地一笑:“我要是會什麼攻心計,也不至於單身小三十年。”
  見兩人不接話,吳錯厚著臉皮繼續道:“大家通報一下姓名以後也好相互稱呼,先說我吧,我叫吳錯,你們叫我老吳就行。另外,我們之前做過調查,知道你的網名叫一哥,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或許是被吳錯嘮叨煩了,又或許是逃亡用的車子遲遲沒有準備好,一哥不耐煩道:“咱們很快就會分道揚鑣,自我介紹什麼的,就免了吧。”
  “我看未必,”吳錯搖頭道:“咱們來分析一下,就憑一輛車,真能逃得走?國家有天網監控係統,到處都是攝像頭,就算警方不在屁股後頭追,咱也逃不了啊。而且,按照警方的管用手段,車上肯定有追蹤器,還不止一個……”
  吳錯特意用“咱”“咱們”代替了“你們”,是在潛移默化地消除他與兩人之間的隔閡,讓兩人淡化他的人質身份,將他當成一同逃亡的隊友。
  “那你有什麼專業意見?”年輕姑娘問道。
  這一次,一哥卻沒有阻攔他們交談。
  好事!
  一哥態度的轉變讓吳錯很是興奮,看來推心置腹的談話開始起效了。
  “實在想逃得話,倒也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先幫你們偽造一個已經逃出去的現場,造成要車不過是個幌子,其實你們是要趁警方準備車子、部署抓捕策略的時候逃跑的假象。痕檢是我的專業,想要偽造一個逃跑現場並不難。
  這樣一來,警方誤認為你們已經逃走,一定會一窩蜂地朝著他們認為可能的逃跑方向布控,對這裏的圍守就會鬆懈許多。
  等警察都去路上追捕你們了,就是你們從這兒逃走的機會。”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不得不承認,與吳錯的辦法相比,她們的主意簡直是粗枝大葉漏洞百出。
  “不過,我的辦法也存在兩個問題。”
  “什麼問題?”
  “第一,你們會信任我嗎?倘若咱們倆的身份互換一下,我就覺得你肯定會在布置假現場時留下蛛絲馬跡。
  第二,你們肯定不會帶著我逃,所以,要想這個計劃成功,就必須殺了我,因為隻要我活著見到警方,假逃跑的事必然露餡。”
  “你們,會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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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四)

  這是一次賭博,吳錯賭兩個姑娘良心未泯。
  他之所以敢這麼賭,是因為一哥答應放走傷者。
  那一刻,吳錯隱約覺得抓住了這個果敢的姑娘脆弱的一麵。
  “少在這危言聳聽,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一哥怒道。
  “死在你手中也不錯,一刀斃命,幹淨利索,我相信你有這個手藝。”吳錯抬眼緩緩掃視兩個姑娘,“然後呢?永遠逃亡?”
  兩個姑娘沒答話,吳錯繼續道:“我來幫你們算一筆賬吧,故意傷害致人重傷,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考慮到這是團夥作案,團夥頭目承擔最大的責任,所以對你們的量刑不會這麼重。
  同時,如果你們有立功表現,比如剛剛主動放走傷者,讓傷者得到及時治療,還有,主動交代警方不知道的重大線索,比如犯罪團夥的頭目身份,量刑上還能再減一些。
  另外,你們要是逃了,除了故意傷害,還坐實了劫持人質的罪名,可如果選擇歸案,那就是我主動留下勸降,並取得一定成效,劫持人質的罪名一筆勾銷。
  主動歸案吧,判不了幾年的,如果是逃亡被抓,量刑就重了,尤其是你……”
  吳錯轉向年輕姑娘道:“你隻是個手術助理,對吧?對你的量刑就更輕了,別走冤枉路把大好青春浪費在牢裏。”
  “你閉嘴!”看到年輕姑娘有了動搖之色,一哥急了。
  她將年輕姑娘拉到一旁,“小瑤,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你還年輕,一旦留下案底,這輩子就都毀了!姐當年就是因為那個黑點才走到今天這步,你忘了?”
  “姐,我知道,”被稱作小瑤的姑娘眼中已經有了淚光,“可咱們……能逃到哪兒去?咱們逃不掉的!”
  一哥也心慌意亂起來,她惡狠狠地看著吳錯,突然揪起吳錯的衣領道:“你知道什麼?!你是人質!人質!再敢胡說八道,我殺了你!”
  手術刀裹挾著寒意直衝吳錯的脖頸而來。
  “殺了你,不留後路,逃!”
  “不!姐!住手!”
  小瑤一個猛撲,險險地攔住了一哥。
  “姐,不能一錯再錯啊!”
  吳錯翻倒在地,一頭的冷汗,“難道你忘了,醫生是救人的,不是殺人的。”
  聽到“醫生”二字,一哥渾身猛然顫抖了一下。
  “我不是醫生,早就不是了!”她捂著耳朵衝吳錯大喊,顯然不願聽到“醫生”二字。
  這兩個字就像尖刀,總能直插到她心裏。
  “為什麼?和王九龍一樣,手上受了傷?”
  “王九龍,他算個什麼東西!明知道自己不能手術,為了賺錢,還讓那麼多人死在手術台上。”
  “那麼多人?”吳錯心中一驚,除了已經發現的三具屍體,難道還有其他受害者?
  “嗬,告訴你也無妨,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出去,讓警察在後院花壇裏挖,5個還是6個來著,我忘了。”一哥將手機遞給吳錯,又道:“順便問問,車和錢什麼時候準備好。”
  吳錯照做。外麵的刑警很快從周圍農戶家裏借來挖掘工具,不多時就從精神病院後院花壇內挖出了第一具屍體。
  吳錯頹然靠在牆角。
  這樣一個手段殘忍的犯罪組織,不知頭目是誰,不知有何背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如果一哥所說不假,因為黑手術致死的已經近十人,那被竊取了腎髒的受害者豈不是不計其數。
  這些受害者在哪兒?他們為什麼不報警?
  或者說,如果有人報警,為什麼沒有引起重視?
  想到這些人身心受害,尋求法律保護的道路又不知有多曲折,吳錯不由渾身陣陣發涼。
  “一輛車和一百萬現金不是什麼難事,你的同事卻拖拖拉拉,吳警官,看來他們不在乎你的死活。”
  吳錯深吸一口氣收起頹喪的情緒,“我倒以為是他們信任我。”
  “信任你?”
  “信任我,覺得我能說服你倆。不過,這回恐怕要辜負組織信任了,好話壞話全說了,你們就是不聽。放心,根據經驗,被綁架2小時以後,外麵的人會認為談判失敗,到時候,為了保證我的安全,他們會主動提供你們需要的車和錢。”
  “嗬嗬,吳警官,很了解情況嘛,專家啊。”
  “過獎了,咱們這是隔行如隔山,”吳錯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重新靠牆坐下,“你都要逃走了,不介意走之前跟我講講這個團夥吧。”
  “你想問我們老大吧?”
  一哥脫下手術服,也席地坐在吳錯對麵。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自己點上一根,又對吳錯道:“你就忍忍吧,等把你放了再抽。”
  “沒問題,你說了算。”
  一哥深吸了一口煙,悠悠吐出,才道:“我們老大早跑了。”
  “跑了?”
  “大概一個禮拜之前出國了,然後就再也沒人能聯係上他,你說巧不巧?”
  “……”
  “對了,我雖然隻見過這個老大一次,卻聽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兒。據說他隻是某個黑社會組織裏小嘍囉,對這個黑社會組織來說,我們老大手下倒賣器官的買賣不過是毛毛雨。
  這個黑社會組織敢在四九城裏橫行霸道,就因為靠山夠硬,那個靠山……”
  一哥向前伸了伸脖子,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那位可是住在中南海的。”
  從警這麼多年,奇葩事吳錯沒少見,此類造謠他不是沒聽說過,但不知為什麼,此話從一哥口中說出,竟讓吳錯有了一種可信的感覺,他甚至想要追問下去。
  出於職業習慣,吳錯忍住了,好不容易讓一哥開口,他不想把時間花在探討這些死無對證的事上。
  “還是具體說說你們老大吧。”
  “我說過了,我隻見過他一麵,連名字都不知道。”
  再之後,一哥就什麼都不說了。她默默抽煙的樣子看起來很淡定,似乎早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吳錯所說果然沒錯,就在吳錯成為人質的2小時之後,外麵的刑警打來電話,說是車和錢準備好了。
  “小瑤,準備出發!你押著吳警官,出門就全靠他掩護了。”
  小瑤猶豫道:“姐,咱們逃不掉!吳警官說得……”
  “我知道他說得有道理,那也得逃!”
  “為什麼?!”
  小瑤擺出一副要跟一哥把話說清楚的架勢,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就算性子軟弱的姑娘也會盡可能地趨利避害。
  “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小瑤的立場不堅使得一哥產生了一種遭受背叛的感覺,她很是惱怒。
  吳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費力地站起,正麵質問一哥道:“為什麼會死?究竟誰要害你?你在擔心什麼?”
  “你別管!用不著你管!”
  一哥顯然是橫下了心,她幹脆抄起手術刀,架在吳錯脖子上,“走!出門!敢耍花招我殺了你!”
  “呃——”
  吳錯背對著兩人,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是覺得架在脖子旁的手術刀劇烈搖晃了一下,嚇得他趕忙縮頭去躲。
  之後,一哥不可置信地轉過頭,指著小瑤,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對不起,姐,我真的……不想逃。”
  小瑤手中的注射器落地,一哥也倒在了地上。
  “這……”
  “隻是麻醉劑,不會有事,吳警官,我這算是立功表現嗎?”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07:59
第65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五)

  當吳錯押著小瑤扛著一哥走出醫院後門,特警們立即縮小包圍,將三人圈在中央。
  小瑤緊張地舉起雙手,回頭看著吳錯,收到吳錯沉穩的眼神,這才安下心來。
  兩名與吳錯同來的刑警則是立即趕到跟前,一人給小瑤拷上手銬,一人接過被吳錯扛在肩上的一哥。
  “吳隊,沒受傷吧?”
  “我沒事,其它幾處收網情況怎麼樣?”
  “樊麗娜和王九龍抓住了,過程很順利,隻是閆警官那邊……”
  “老閆怎麼了?”吳錯緊張道。
  “一直聯係不上閆警官……”
  “什麼?聯係不上?什麼叫聯係不上?”
  “所以啊,現場的同時也沒敢貿然行動,咱們的人在二層小樓附近布控,將那裏嚴密監視起來了,便衣在周圍盯點,特警的狙擊手也就位了,就等你拿主意呢。”
  吳錯掏出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通訊記錄裏竟然有兩通閆儒玉的未接來電,還有兩條短信:
  已入狼窩,拖住一哥!
  共三名歹徒,有槍!
  “媽的!”吳錯少有地爆了一句粗口,“你們押嫌疑人回去,我去支援老閆。”
  “吳警官!”小瑤突然一把抓住吳錯的手臂。這個姑娘十分信任吳錯,眼看吳錯要走,一下子六神無主了。
  “放心,我的同事會幫你們安排好一切,咱們市廳見,”安慰過小瑤,吳錯又對兩名刑警交代道:“小瑤幫我製服了一哥,有重大立功和悔罪表現,不能與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相提並論,明白嗎?”
  “組長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兩名犯罪嫌疑人。”
  得到允諾,小瑤不得不撒手。
  吳錯像陣風似的鑽進一輛警用車,一腳油門下去,車速瞬間飆到200邁。
  一邊開車,他一邊撥通了閆儒玉的電話。
  沒人接。
  “媽的!身手不行還往狼窩子裏鑽!”吳錯真怕他把小命交代了。
  心下著急,又撥通了在小二樓附近蹲守的刑警的電話。
  “什麼情況?有老閆的消息嗎?”
  “我們一直用望遠鏡監視,可是沒動靜啊。組長,要不讓便衣去敲門試探一下?”
  “先別輕舉妄動!對方有槍!繼續觀察!”
  “好的,組長……嗯?”對方顯然是有所發現。
  “怎麼了?”吳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二樓房間裏……有個人被抬出來了……腹部的紗布……有血跡……可能已經死了……還是沒看到閆警官。”
  最後一句話總算讓吳錯懸起的心放回了肚子裏,他生怕有人說出“死者就是閆警官”這樣的話,別說“就是”,即便“貌似”也不行。
  是他讓貓在未偵破案件檔案室的閆儒玉走上了刑偵這條路,若是閆儒玉出事,他將自責一輩子。
  “密切注意對方動向,我10分鍾內趕到!”吳錯掛了電話專心開車。
  他清楚在如此快的車速下分心打電話是十分危險的,唯有先安全地趕到現場,不要節外生枝,方能給閆儒玉幫上忙。
  二層小樓,關押著閆儒玉等八人的房間。
  眾人聽到腳步聲傳來,都閉了嘴,緊張地盯著門口,建軍則麻利地鑽到床下,將那半截磚頭塞回了牆洞。
  腳步聲來到門口,並未停留,而是又多走了幾步,看來是停在了4號房間門口。
  開鎖,開門。
  伴隨著緊身褲的抱怨:“一哥咋還不回來?這娘們兒不會把傷員給忘了吧?萬一人死咱們這兒……”
  “我靠!好像……死了。”緊身褲的聲音都變了。
  “嚷什麼?!”濤哥對緊身褲的大驚小怪很是不滿,“沒見過死人?!真他娘的晦氣!”
  隻聽兩人進屋,濤哥沉聲道:“怎麼爬到床底下去了?先把人抬出來再說!”
  隔壁屋裏閆儒玉等人緊張得連呼吸都放緩了,千萬別發現牆底的洞啊!
  怕什麼來什麼,不久眾人就聽到緊身褲咋呼道:“濤哥快看!這兒有個洞!”
  是禍躲不過啊!閆儒玉深吸一口氣,與建軍對視一眼。那意思是“等會兒挖洞的鍋我來背,你們見機行事。”
  建軍卻低聲道,“放心,當工程兵那會兒沒少挖洞,我有經驗,就算他們發現了,也會認為洞是從那邊挖過來的。”
  閆儒玉不禁豎起大拇指,“厲害啊哥們兒。”
  出乎意料的是,隔壁房間內的兩人並未繼續追究那牆洞,而是吭哧吭哧抬走了屍體。
  胖子早就忍不住了,聽到腳步聲遠去立即問道:“你們說,他們會怎麼處理死人?”
  有人對這個問題並不感興趣,而是直接問閆儒玉道:“警官,政府究竟啥時候來救我們?總不能等到連屍體都沒影了……”
  話音未落,門突然開了,極少露麵的花毛沉著臉抱臂站在門口。
  “叫誰警官呢?哪位是警官?你給我指出來。”花毛一把拽過離門口最近的一人,反手就從後腰掏出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緊緊頂著那人的太陽穴。
  他的聲音不大,不像破褲子那般鴰噪,也不像濤哥那樣威嚴,可就是這個聲音,剛一開腔,聽者就能分辨出,這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
  “別激動!”閆儒玉上前一步,“有什麼衝我來。”
  “你就是那個警官?”
  “我是。”
  “好!好一個警官!”花毛的目光由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露出一抹笑,“有意思,那今天咱們就看看人民警察是怎麼為人民服務的。”
  濤哥和緊身褲趕到,花毛向濤哥使用了個眼色,濤哥會意,從兜裏掏出一把彈簧刀扔給閆儒玉。
  “你切一根手指,我放一個人,來啊!”花毛的聲音突然提高,“你們都看清楚,人民警察是怎麼救你們的!哦,對了,我這兒有二十多人呢,手指可能不夠,不如你把耳朵、鼻子、眼珠都留下,實在湊不夠也沒事,量大價優,算你團購的,把命留下,人,我全放了!”
  “你!……”
  建軍剛想衝上前去,閆儒玉一把將他攔住,“別衝動!”
  “怎麼?人民警察慫了?”花毛步步緊逼。
  “碰上這種事兒,誰還不得慫一會兒,人民警察也是人,又不是鐵打的,再說,萬一你言而無信怎麼辦?”閆儒玉按開彈簧刀,在自己手指上比劃了一下,“你先把人放了,我留這兒。到時候就算我想抵賴,也不是你們的對手。”
  “呸!你打的好算盤,這些人少說值六七百萬,你一條爛命值多少?”
  “我的命是不值錢,不過,眼下錢可不重要,再值錢的命也得活著才有價值,”閆儒玉握緊了彈簧刀,伸手朝著門外指了一下,“根據規定,使用槍支犯罪——就是你這種情況——是可以直接擊斃的。外麵的狙擊手之所以沒有開槍,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想傷到人質,所以……”
  閆儒玉指了指被花毛劫持的人,繼續道:“你應該感激他,要不是他你已經死了,接下來,你最好繼續讓他活著,因為如果他死了,你也就快了。”
  “你騙人!”花毛掐著人質的手都僵硬了。
  他的身後,濤哥和緊身褲的臉色也不好看,緊身褲縮著脖子,哆哆嗦嗦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不信?要不你拿著槍站在走廊上試試?”
  花毛沒答話,他的反應就是答案。
  他不僅沒敢往走廊的方向走一步,反倒還往屋裏挪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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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六)

  “看來你信了,”閆儒玉也護著眾人向後退了一步,“現在,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放了這些人,我留下,你們不是犯罪團夥的主謀,本就判不了幾年,隻要不傷人性命,什麼都好談。”
  “太晚了,”這次,濤哥開口道:“我……我身上有人命。”
  閆儒玉心裏咯噔一聲。不怕歹徒凶狠,就怕歹徒知道必死無疑索性魚死網破。
  建軍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身子向濤哥的方向偏了偏,密切關注著濤哥的動向。
  “你們二位呢?身上也有命案?”閆儒玉沒有回答濤哥,而是轉向了破褲子和花毛。
  如果犯罪團夥成員就是否伏法存在意見分歧,是有可能導致犯罪團夥從內部崩毀的。
  這是吳錯告訴他的理論知識,此刻,無論理論知識管不管用,閆儒玉都隻能臨時抱佛腳。
  沒想到這個濤哥卻很講義氣,他對花毛道:“二爺,您放心,我濤子這條命是大爺撿回來的,您是大爺唯一的兄弟,說什麼我也要護您周全。”
  這話一出口,花毛心裏自然舒坦了不少,可有那麼一瞬間,緊身褲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顯然其餘兩人將他當成了空氣,投降還是抵抗根本不跟他商量。
  不悅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他就換了一副討好的樣子附和道:“是啊,二爺,我和濤哥一樣,說啥也要保護你。”
  閆儒玉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經兩人一鼓勵,花毛又恢複了信心,挑釁地對閆儒玉道:“看見了嗎?你以為憑一點小伎倆就能離間了我們兄弟?”
  “好一個兄弟,”閆儒玉幹脆在自己的床位仰麵躺下,枕著雙臂道:“你們該擔憂的不是我們這些人質,而是外麵的刑警、特警、便衣、狙擊手,他們才是阻礙逃跑的障礙。”
  似乎是受了閆儒玉態度的感染,花毛竟放開了槍口下的人質,槍也被他別回了後腰。
  那人質早已被嚇得腿腳發軟,在建軍和胖子的攙扶下才坐回了床上,嘴唇直打哆嗦,話都說不出一句。
  雖放了人,花毛卻不想在氣勢上敗下陣來,衝閆儒玉惡狠狠道:“死也要讓你們墊背!”
  “別那麼悲觀,誰說非得死了?”閆儒玉道:“滿滿三屋子的人質,你們又有槍,外麵的人不敢強攻,他們肯定會想辦法過來談判。為了保證人質安全那些警察可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甚至……”
  閆儒玉指了指濤哥道:“甚至答應對他輕判,保住他的性命,不過,你們可千萬別信,隻要被抓住,對於曾經答應的事,警察才不會認賬。”
  “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
  閆儒玉聳聳肩,“因為不想死。性命在你們手上,跟你們作對沒好處。”
  花毛和濤哥倒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緊身褲卻已露出了焦急之色。
  他以為閆儒玉會勸另外兩人投降,沒想到閆儒玉不按套路出牌,更加堅定了兩人抵抗的決心,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皺眉看向閆儒玉的時候,閆儒玉的目光也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下。
  緊身褲似乎明白了什麼,卻有抓不住要點,這個警察究竟想幹什麼?
  他摸出一根煙,點上,想要去門外抽,又忌憚著外麵的狙擊手,隻往門口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的時候,一個不尷不尬的聲音響起。
  咕嚕——咕嚕——
  有人肚子叫了一聲。
  胖子往後縮了縮,揉著肚子道:“不好意思,飯點兒都過了倆小時了,餓了。”
  他這麼一說,眾人的緊張情緒稍稍有所緩解,餓意襲來,就連三名歹徒也覺得腹內空空。
  “我說,想躲這兒也行,總得弄點吃的,不然,沒等到拚命先餓死了,豈不是讓人笑話。”閆儒玉看了看門外道:“狙擊手不會對我開槍的,我去幫大家拿點吃的,怎麼樣?”
  花毛和濤哥本不願跟閆儒玉多說,無奈這的確是個需要解決的實際問題。
  不等兩人答話,緊身褲倒是主動請纓道:“二爺,我押著他去!”
  “也好,”濤哥樂得有人肯接下燙手的差事,將彈簧刀遞給緊身褲道:“看緊點,別讓他跑了!”
  “我辦事你放心!”緊身褲將刀子比在閆儒玉脖子上,大聲道:“你走前麵,給我擋著!別耍花樣!敢跑爺宰了你!”
  閆儒玉沉默地跟著他走出屋門,穿過走廊,下樓。
  直到來到一樓,才小聲對緊身褲道:“我當然不會跑,人質還沒救出來,哪有警察先跑了的道理,不過,你可以跑了。”
  “你……讓我走?”
  “難道你想跟他們一起魚死網破?”
  “當然不想,我……其實沒犯啥重罪,頂多算是幫凶,犯不上跟著拚命,可是……”
  “沒時間猶豫了,走吧,我估計你一出大門就會被逮住,不用怕,你就找一個叫吳錯的警官,跟他詳細說說這兒的情況,算你立功。”
  “你們警察的話能信嗎?”緊身褲嘟囔一聲,腳底抹油地向大門口跑去。
  許是因為緊張,伸手擰了三下門鎖,大門才終打開。
  緊身褲剛跑出大門,閆儒玉就大聲喊道:“哎呀我去!他咋跑了?!你們這兄弟情也太扯了吧?!什麼情況啊?喂喂!你們不來管管嗎?……”
  聽了這話,又從走廊窗戶看到跑出大門的緊身褲被兩名便衣按倒在地,花毛幾乎噴血。
  他想要往外衝,卻被濤哥一把拽住。
  “不能去!有狙擊手!”
  “狙他奶奶個腿兒!”花毛睚眥欲裂。
  薑還是老的辣,關鍵時刻就顯出了濤哥的沉著穩重。
  他扯著嗓子衝閆儒玉喊道:“條子,拿了吃的趕緊滾上來,你敢逃我立馬殺一個人讓你看看!”
  “我哪兒敢逃。”說話時閆儒玉已經站在了屋門口。
  他左手是一袋饃饃,饃饃已經有些幹硬,右手是幾貸榨菜。
  放下手中的東西,他轉身又往樓下走。
  “你幹什麼?!”濤哥緊張地問道。
  “拿點水啊,沒水喝死得更快。”
  大實話懟得濤哥無言以對。
  扛了大半桶純淨水回到二樓,剛放下水桶,閆儒玉就被花毛一把揪住了衣領。
  “人怎麼……怎麼跑了?!”花毛的嗓子都破音了。
  閆儒玉攤開雙手,任由他揪著,“不怪我啊,分工很明確啊,不是應該他看著我,別讓我跑了嗎?又不是我看著他,我還嚇了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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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七)

  此刻,花毛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就尷尬了。
  他無助地看了看濤哥,濤哥則充分體現了一個江湖老炮兒過硬的心裏素質——他正認認真真地吃饃饃。
  一口饃饃,一口鹹菜,大概是嫌麻煩,幹脆把手中的半個饃饃掰開,將鹹菜夾了進去,咬一口,能看到饃饃裏的鹹菜絲被他拽出來。
  鹹!
  喝口水。
  他不光自己吃,還給目瞪口呆的花毛也遞了一個饃饃。
  “兄弟,吃吧,吃完哥帶你出去。”
  此刻的濤哥正被表演型人格支配,在他的潛意識裏,自己大概成了旺角古惑仔,馬上要跟警察火拚,神擋殺神。
  這種時候脾氣最火爆,分分鍾拔刀砍人,不能惹,所以,閆儒玉很慫地躲在一旁看他們吃。
  吃完最後一口饃饃,濤哥掃視屋內眾人一眼,指揮道:“等會兒你們就圍在我周圍,這樣警察就不敢開槍了,尤其是你……”
  他一指閆儒玉道:“你來開道兒。”
  “沒問題。”
  交代完,濤哥對花毛道:“等下我來吸引警方注意,同時把所有人質全放出去,你混在人質裏往外逃,這麼多人,就算有警察圍堵也免不了漏網之魚,小心點,有機會逃掉。”
  “濤子……這……能行嗎?”
  “放心,二爺。”濤哥拍了拍花毛的肩膀,“但你的頭發太顯眼了,得剃掉。”
  花毛坐下,拿槍指著屋內眾人,濤哥則暫時充當起理發師的角色。
  本就沒什麼手藝,加之是用彈簧刀硬割,把花毛疼得眼裏淚水直打轉,為了逃命,他隻能強忍著疼。
  別說,剃完頭的花毛那股參差不齊的勁兒,還真像被囚禁了數月的受害者。
  濤哥審視地看著花毛,又一指其中一名人質道:“你,過來,跟他把衣服換了。”
  那人質雖不太情願,卻也隻能照辦。
  “嗯,這下警察也認不出你了。”
  兩人又在角落裏咕咕咀咀地說了半天,研究著逃亡細節,期間還有短暫的爭執。
  可惜兩人聲音很小,加之閆儒玉不想引火上身,隻能和其他人質一樣盡量往遠裏躲,如此一來就沒能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
  不多時,兩人回到眾人跟前,濤哥毫不客氣地推了閆儒玉一下,“你打頭,第一個出去。”
  “行。”
  “你們七個,跟在我周圍,慢慢往外走,誰敢跑,槍可不長眼!”
  其餘七人在閆儒玉的帶動下,也迅速圍了上來。
  眾人呼呼啦啦地出門。一出門,濤哥就屈膝低頭,明顯比旁人矮了一頭,即便狙擊手埋伏在高處也沒法打中他。
  花毛則混在周圍的人中,一時間遠處監視的刑警也很難分清狀況。
  濤哥打開2號房間房門的時候,裏麵的人尚不明所以,濤哥隻是招呼他們跟著走,這些人竟然就魚貫而出,圍在了濤哥周圍。
  1號房間的狀況也是大致如此,閆儒玉深深歎了口氣,為這些麻木的人。
  從前看過的一本書裏說,侵華戰爭時期,兩三個日本兵就能奴役一個縣的百姓,閆儒玉不信,怎麼可能?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二十多人擁在一起下樓,不明真相的甚至還講起了黃段子。
  3號房間的眾人臉上表情也很複雜,有的鄙夷,有的後怕,更多的則是期待解脫的那一刻。
  “等會一開門你們就自由了,腳底下麻利點,趕緊跑,誰要是讓周圍的警察逮住了,哼哼,牢裏有你們好受的!”
  “可是濤哥……”
  有人想反駁,被濤哥粗暴地打斷,“你他娘的活膩了?!老子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再敢討價還價,老子一槍崩了你!”
  閆儒玉注意到,濤哥雖如此叫囂,手中卻並沒有槍。
  他又特意看了一眼濤哥習慣別槍的後腰。
  外套蓋著,看不出虛實。倒是花毛的褲子口袋裏鼓鼓囊囊。
  明白了!槍在花毛那兒!
  這個濤哥為了花毛還真豁出去了,有槍在手,花毛就有了拚死逃脫的資本,關鍵時刻他甚至可以打傷或者殺死警員。
  可是,濤哥這麼做真的是為了花毛好嗎?
  一旦兩人被擒,槍在花毛身上……
  不容閆儒玉細琢磨。濤哥指著他道:“條子,等會兒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敢擋我的路絕不客氣。開門!”
  伸手去擰門鎖的時候,閆儒玉感到一隻手伸過來死死掐住了他的後脖頸,是一種警告。
  門開。
  眾人蜂擁出逃。
  從眾人集結,到一哄而散,不過短短1、2分鍾。
  為了保證人質安全,避免打草驚蛇,警方布置在二層小樓周圍的力量以便衣、偵查員為主,特警則在較遠處待命。
  如此一來周圍的便衣、偵查員根本不足以控製突然衝出的二十餘人。
  一時間,大家下意識地都撲向了已經確定的嫌疑人——濤哥。
  閆儒玉則是第一時間跟在了花毛身後。
  這家夥身上有槍,萬一與警方發生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怕什麼來什麼,閆儒玉怎麼也沒想到,吳錯會在此時突然出現。
  他滿臉焦急地從正麵迎向閆儒玉,幾乎沒有注意到花毛。
  可對花毛來說,眼下的境地就完全不是如此了。
  花毛先是發現有人朝著自己奔來,一回頭,身後又是閆儒玉,當下就明白了。
  這是要前後夾擊啊!
  看到花毛的手摸向口袋,閆儒玉大驚。
  “老吳小心!”
  提醒脫口而出時,他自己也加快速度,恨不得一下子就將花毛撲倒。
  花毛掏出手槍,舉槍,試圖瞄準吳錯。
  時間仿佛靜止了,閆儒玉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太近了!
  太近了,所以一旦花毛開槍,沒有打不中的道理。
  閆儒玉出口提醒時,吳錯已經意識到了問題。
  就在花毛扣動扳機的前一刻,吳錯掏槍、瞄準、開槍,一氣嗬成。
  與他的速度相比,花毛更像是慢動作。
  下一秒,花毛已經捂著肩膀倒在了地上。
  吳錯冷靜走到他身旁,撿起掉在地上的槍,又搜了他的身,確定身上沒有其他危險隱患,這才抬頭看向了閆儒玉。
  “算你小子命大。”閆儒玉擦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對吳錯道:“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幸虧你槍法好……”
  吳錯注意到閆儒玉臉上的傷——被緊身褲打出來的傷。
  “怎麼?漲本事了?臥底的活兒也敢接了?!行啊,我重案一組用不起您,我怕了您了,以後的案子不用您插手!”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08:03
第68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八)

  吳錯在市廳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老實人,很少對同事和下屬如此犀利,況且還是對與他關係最好閆儒玉。
  況且,還是在抓捕現場。
  可見他心中怒火之強烈。
  這一發火,引得兩名抓捕花毛的刑警側目。
  閆儒玉愣了一下,上前,伸手,“喂,有煙嗎?”
  吳錯下意識地掏出煙來,掏了一半又是氣急敗壞,幹脆將煙盒往地上一摔。
  “靠!”
  吳錯氣鼓鼓地離開,閆儒玉心有不甘地在他身後喊道:“那我真不管了,這麼多人,你慢慢審吧……哎!吳兔子!我真不管了!”
  閆儒玉朝那個頭也不回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撿起煙盒,掏出一根點上,又對一旁的刑警道:“你們組長更年期提前了吧?”
  收工,閆儒玉故意直接回家,貓在家裏打了十來個小時遊戲,直到深夜,吳錯才回到兩人租住的屋子。
  吳錯的眼睛裏滿是血絲,顯然是在連夜審訊。
  “沒審一個通宵,說明審訊很順利嘛。”閆儒玉腳一蹬地,屁股下的電腦椅就滑到了吳錯身邊,“快跟我說說什麼情況。”
  吳錯在沙發坐下,揉著眉宇中間的位置,疲憊道:“你就一點都不後怕?今天多危險!……”
  “當然後怕。”
  吳錯低頭不語,等著閆儒玉的下文,偏偏顏如玉卻沒了下文。
  “就這樣?”吳錯忍不住問道。
  “啊?”閆儒玉直接開啟裝傻模式。
  “靠!”吳錯一點脾氣沒有,幹脆不理閆儒玉,倒頭躺下,準備睡覺。
  過了約莫3分鍾,吳錯掀開被子坐起來,氣鼓鼓道:“姓閆的,你別欺人太甚!”
  這話一出,閆儒玉竟噗嗤一聲樂了,“會習慣的,會習慣的。”
  “習慣你大爺!你……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視自己和同誌們的生命為兒戲!對人質的安全不負責!你這是……唉!就在今天,我也被劫持了一回,我現在腿肚子還發顫,錯一步,命就沒了!你知不知道?!……整整3個小時,我跟你是失聯狀態!看見你的未接電話,我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閆儒玉擺擺手道:“老吳,那件事沒查清之前,我不會死的。”
  “就怕生死不是你說了算的。”吳錯長歎一聲,“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想知道審訊結果嗎?”
  閆儒玉立即兩眼放光道:“快說說。”
  “這是一個有組織的犯罪團夥,他們不僅收留主動賣腎的人,還欺騙、誘拐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偷取他們的腎髒、肝髒。
  你潛入的那個窩點就是專門囚禁被誘拐者的地方。根據供述,在城裏還有一處窩點,用來關押主動賣腎者,對這些人的看管相對寬鬆一些。
  昨晚特警突擊行動,把城裏的窩點也端了,總共抓獲負責看管器官提供者的犯罪組織成員6名。
  這些人大多有前科,其中外號濤哥的身上至少背著2條人命,為了震懾這些被關押者,他甚至曾經當眾殺人。
  除了這些人,還有一哥、王九龍兩名醫生。
  現查證王九龍因為手術事故致使至少9名賣腎者死亡……”
  “等等,”閆儒玉打斷道:“9個人?這麼多?”
  “唉!你是沒見到當時的慘狀,精神病院後院花壇裏,總共埋了5名死者,人摞人啊,太慘了!
  老徐正忙著做屍檢呢。根據初步判斷,被埋在最下麵的死者至少死了3年了。
  這些人也太不是東西了,手術條件本來就差,還用這麼一個有問題的醫生。眼裏隻有錢,哪兒還能看見人命!”
  閆儒玉思忖道:“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接連死人豈不是很容易露餡?用王九龍這樣一個半吊子醫生,等於往自己身邊放一顆定時炸彈,犯罪組織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為什麼還要用他?”
  “你猜怎麼著,”吳錯揮了兩下拳頭,氣憤道:“死人的事兒竟然被王九龍瞞下來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個犯罪團夥分工明確,且每一環之間被特意進行了分割,致使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其它的環節不僅不會受影響,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正如你的推斷。要不是有一天同時進行兩場手術,一哥和王九龍也不會在精神病院碰麵,一哥也不會發現王九龍的手術存在問題。你發現的那個死人——就是被囚禁在4號房間的那位,就是一哥從王九龍的手術台上救下來的,可惜,我們去得太晚……”
  閆儒玉一拍腦袋,“對了,他臨死前告訴了我一個手機號碼,是他家人的,我輸你手機上,應該對查找屍源有幫助。”
  閆儒玉拿起吳錯放在桌上的手機,將一串號碼輸入其中,示意吳錯繼續講下去。
  “再者就是負責出售器官的人,比如樊琳娜,她混跡於各大醫院的腎病科,向那些因為等不到而生命垂危的人兜售希望。
  犯罪組織裏肯定不止一個樊琳娜這樣的人,可是因為他們與犯罪組織的聯係都是通過孫理想這樣的獨立送貨人,想要將他們全部抓住恐怕就難了。”
  “這也是為了防我們,怕我們從醫院著手,順藤摸瓜把他們一鍋端了。想要抓住他們也不難,聯係各地方派出所,到轄區內醫院蹲點,總能有所發現,不過,大海撈針終究是個體力活兒,派出所未必會認真對待,”閆儒玉點上一根煙道:“現在,我最關心的是,有人供出犯罪團夥頭目嗎?”
  “還真有,就是被你提前放出來的那小子,他什麼都說了。”
  “哦,緊身褲。”
  “什麼?”
  “沒什麼,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團夥頭目外號大爺,就是衝我開槍那小子的哥哥。”
  “哦,花毛,我曾聽濤哥叫他二爺,原來如此。”閆儒玉點頭。
  “我們查了這個大爺的身份,他名叫楊致遠,無業,7天前突然去了美國,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閆儒玉不禁咂舌,“7天前,不正是我們立案的時候嗎?”
  “你懷疑有人從內部泄密?”吳錯問道。
  “不好說。”
  “這個楊致遠已經被列入了通緝名單,可惜他人在美國,我們暫時沒辦法。”
  吳錯看來是累極了,說完案子,他又倒頭躺下,“明天不知有多少案宗要處理上報,累死了,我先睡了。”
  閆儒玉關電腦,關燈,進入臥室前,回頭對黑暗中的吳錯道:“老吳,擅自潛入犯罪窩點,是我不對……”
  回應他的隻有吳錯的鼾聲。
  閆儒玉如釋重負,“不是我認錯態度不積極,看,你睡著了,不怪我啊。”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8-1-3 18:29
第69章 跳樓(一)

  春暖花開,路旁的樹上長出芽苞,新葉呼之欲出。
  天氣預報裏說,這兩天全國溫度普遍回暖,南方一些地區已經達到20度。
  京北市雖然沒有如此洶湧的暖意,卻也是風和日麗,十分愜意。
  按照慣例,春節過後是市廳人事變動的時候。為了彌補刑偵人手的不足,在已有四個重案組的基礎上,市廳又組建了重案五組、六組。
  組建新組,自然就要從老組裏抽調人手,吳錯的重案一組首當其衝,被抽走兩員大將。
  好在,公安大學刑偵專業新分來了一批實習的大學生。
  學生們一來,就被六個重案組瓜分殆盡。
  這天一大早,吳錯就眉頭不展。
  “怎麼,老吳,讓人欺負了?”法醫科張徐行二端著茶杯開玩笑道。
  “唯一一個妹子,分我們組了。”
  “這不挺好,組織上看你們一組都快成少林寺了,派個妹子來讓你們望梅止渴,你得感激組織的用心良苦啊。”
  “我呸!還望梅止渴!怎麼早沒發現,老徐你丫就是一老流氓!”
  “我可不敢當。”
  “你也知道,刑偵工作動不動就出凶案現場,還有可能跟歹徒麵對麵搏鬥,這是姑娘家能幹的?還有啊,要是去外地辦案,咱們幾個大老爺們風餐露宿都不是問題,帶個女的也太不方便了。”
  “就你能吃苦?你咋知道人家姑娘就不行,我看啊,新來的這批人身手不見得比你差。”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到了重案一組辦公室門口。
  新來的兩人見組長吳錯來了,趕忙站起來打招呼。
  吳錯示意他們坐下,不用搞這些虛禮,對徐行二介紹道:“這位,白超,新分來的大學生。”
  白超戴著一副圓片眼鏡,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警服穿他身上露著一截腳踝,縮水了一般。
  “誰給你發的警服?也太不合身了,等會兒帶你找後勤換去。”吳錯道。
  白超撓撓頭,謝過吳錯,憨厚地衝徐行二笑笑,“您叫我小白就行。”
  吳錯繼續介紹道:“這位,張明輝,新分來的妹子。”
  張明輝梳著光潔的馬尾,整個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幹練。她衝徐行二一笑,露出兩個酒窩,“叫我明輝就行。”
  最後,吳錯又向兩位介紹道:“這位是法醫科的徐科長,咱們的前輩,許多案件都是憑借徐科長的專業知識解決的,咱們這兩個部門配合最密切,以後要跟法醫科的同事搞好關係……”
  “跟誰搞好關係啊?一大早你們就在這兒拉幫結派。”閆儒玉晃晃悠悠走進來,對吳錯道:“老吳,有案子嗎?無聊。”
  話被打斷,吳錯也不惱,一把拽過閆儒玉,對小白和明輝介紹道:“這是咱們一組的編外人員,閆儒玉,你們可以叫他……嗯……小玉子。”
  “我呸!你才小玉子,你在宮裏上過班是怎麼著?”閆儒玉自我介紹道,“叫我老閆就行,你們組長智商不夠的時候都是靠我救場的……”
  話還沒說完,閆儒玉就被吳錯拽到了一旁,“老閆啊,有個案子挺蹊蹺,你得跟我一塊查查去。”
  一聽有案子,閆儒玉哪兒還顧得上別的,示意吳錯說下去。
  “是下麵派出所報上來的疑案……”吳錯一邊說,一邊招呼小白和明輝也過來。
  兩名新人趕緊湊上前來,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充滿吸引力。
  吳錯繼續道:“昨晚110接到報警電話,報警人聲稱親眼看到了謀殺。”
  “謀殺?”
  “嗯。據報警人說,寶拍工廠裏發生了謀殺,一個人把另一個人從樓上推下去了。幾分鍾後,寶拍工廠所在的轄區派出所接到報案,說是有人跳樓。”
  “寶拍,超有名的手機生產廠商啊,幾乎所有知名手機品牌都是從那兒組裝的。”小白道。
  明輝補充道:“是啊,因為過分壓榨員工,工作壓力太大,前兩年接連發生了13起跳樓,網上稱為寶拍13跳,聽說這兩年整改了,難道……整改是假,洗白是真?”
  “先別急著下結論,咱們是刑警,不是算命大仙,去現場看看吧。”
  明輝吐了一下舌頭,緊跟上閆儒玉和吳錯往外走。
  四人同乘一輛車,吳錯開車,閆儒玉坐副駕駛位置,小白和明輝則是坐在後座。
  車子剛一啟動,小白就掏出煙來,主動遞給閆儒玉和吳錯,明輝也積極道:“前輩,說說你們之前破的案子唄,我們學習學習。”
  看得出來,兩個新人在努力跟前輩拉近關係。
  吳錯看了一眼身旁的閆儒玉,明輝一開腔這家夥就開始閉目養神,完全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也對,當初拉他入夥時,閆儒玉就曾說過,除了破案,別的破事兒他一概不管。
  沒辦法,不能指望能力強的人脾氣還好。
  吳錯開著車思索了一會兒,問兩個年輕人:“你們為什麼幹這行?”
  明輝道,“具體為什麼我也說不上,反正從小就喜歡。”
  “公務員,有福利房,還給解決戶口問題……”小白自覺失言,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現實了?”
  “現實點挺好,我就喜歡跟現實的人打交道,”這回,閆儒玉回答了小白,“人總得有點目標,尤其是現實點的目標,不然哪兒有動力工作。”
  說完,閆儒玉繼續閉目養神。
  吳錯略做思忖,對兩人道:“咱這工作,大部分時候是為死人服務的,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討個說法。所以,犯不上討好巴結誰,對得起自個兒良心就行了。”
  後座的兩人對視一眼,顯然心中有所感觸。
  吳錯繼續道:“就拿今天的案子來說,咱們出勘現場,目的就是要還原案發當時的情況,判斷自殺的結論是否存疑。”
  寶拍工廠,這是一片巨大的工業園區,園區占地約7000畝。
  一進園區,小白就介紹道:“寶拍做為全球代工的巨頭,在國內多個省份都建有工廠,這裏的廠區麵積還不算大,不過裏麵也有專屬的超市、餐館,甚至公交專線。”
  幾人出示了證件,剛進大門就有廠區保安請幾人上了電瓶車。
  車子在一棟棟廠房、大樓中間穿梭,行駛了好一會,終於到了出事的大樓。
  大樓地上共12層,一層是手機裝配的流水線,二層以上全是行政辦公區域。
  樓前的一塊水泥地上,醒目的人形標記,勾勒出死者留在人世的最後一個姿勢。
  人形標記周圍血跡未幹,看起來與從大樓進進出出行色匆匆的人格格不入。
  沒有人會多看那血跡一眼,在這裏,跳樓似乎已經成了常態。
  “去頂樓看看吧。”
  頂樓平台十分空曠,除了高聳的電梯設備箱,再無它物。
  四周有半人高的圍牆,能夠防止發生危險。
  當地派出所的一位民警正在頂樓值守現場,看到吳錯等人,他上前敬了個禮,介紹道:“幾位是市廳的同誌吧?我們已經對現場進行了初步勘驗,死者名叫田小芳,現場沒有掙紮、打鬥、拖拽的痕跡,初步判斷是自殺。”
  “自殺原因呢?”吳錯問道。
  “這個……死者是一名中層管理人員,在這麼大的廠子裏工作,總會有壓力,加上老公最近又跟她離婚了,想不開也正常……吧……”
  吳錯並未反駁,而是直接接過民警手中的初步調查記錄。
  他知道,警察隊伍裏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大家都是成年人,誰也別指望著改變誰。
  既然如此,何必對牛彈琴。
  “後麵的事,交給我們吧。”
  難得的是,明輝和小白也並未抱怨,而是迅速穿上鞋套,戴上手套,從天台唯一的出入口開始,一點點向著死者墜樓的圍牆處勘驗。
  這樣的地毯式搜查效率不高,卻勝在能夠發現細節。
  明輝還一邊檢查地麵一邊對保安道:“大叔,你們這樓裏有監控嗎?能不能拍到昨晚都有誰來過天台?”
  “電梯上有監控,乘電梯來頂層就能拍著,走樓梯得話,恐怕就拍不到了。”
  吳錯直接來到死者墜樓處的圍牆,俯身向下看。
  閆儒玉也湊了過來,抓住吳錯後腰處的皮帶,防止他掉下去。
  “你在找那個痕跡?”
  “對,那個能夠區分是自殺還是他殺的關鍵性證據。”
  果然,幾分鍾後,吳錯有了發現。
  他艱難地將大半個身子探出圍牆外,並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看,就是這個!”
  從照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圍牆外側的塗層上有三道明顯的劃痕,劃痕的方向是自上而下,而且很新。
  “這是……死者的指甲印嗎?”小白問道。
  “不,指甲印的間距會更窄。”
  “那這是?……”
  “更像是戒指留下的刮痕,”吳錯從初步調查記錄中翻出一張死者照片,照片上,死者左手中指戴著一枚金戒指,“我這就聯係老徐,可以屍檢了,必須抓緊時間從殯儀館把屍體截住,萬一火化了就麻煩了。”
  兩名實習刑警顯然還沒明白其中關鍵,卻也不敢打擾吳錯跟徐行二通話。
  閆儒玉卻少有地耐心解釋道:“劃痕說明死者墜樓前和老吳剛才的姿勢一樣,大頭朝下,並且短暫地掙紮過——她曾用手按住圍牆外圍借力,想要把自己推上去。
  想想看,如果是幹脆利索地掉下去,即便留下戒指劃痕,也隻可能有一道,而沒有充足的時間在同一高度留下三道劃痕。”
  兩人明白了其中原理,明輝很快又問道:“可是,或許死者是被人推下去的,才有所掙紮,又或許,是她剛跳出去就後悔了,所以才會自救,劃痕並不能證明是他殺啊!”
  “這個問題好,”吳錯接過話頭道:“不過,咱們也不必認定是他殺,隻要自殺這個結論存疑,咱們就應該調查下去,直到排除所有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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