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伊塔之柱 作者:緋炎 (連載中)

 
x24685 2018-1-4 00:52:3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6 1698266
x24685 發表於 2019-1-29 12:45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假應誓者?

  「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

  希爾薇德正注視著庭院中的火光,像是黑暗中的點點星辰倒映在她眼中,形成一個光弧。貴族千金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回過頭來問道:「我是說德麗絲的父親的態度。」

  「怎麼說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方鴴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

  伯爵在晚宴之後如約接見了他們,還算熱情,也表達了他們對西林-絲碧卡家族施以援手的感謝之情。但談話並未深入,希爾薇德對於繼任者的事情隻字不提,只說了一下關於七海旅人號的重建。伯爵聽說由方鴴來主導這個計畫,還相當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希爾薇德提到妖精之心,伯爵只推說需要考慮一下,他說那是你祖父與父親的心血結晶,有機會的話,一定會說服長老會同意這個計畫。其態度相當誠懇,不過希爾薇德也只提了一次,之後便未再開過口。

  伯爵也表示薔薇工坊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如果有需要,讓他們儘管開口。他笑稱,畢竟希爾薇德也算半個西林-絲碧卡家族的人。他私底下還問希爾薇德需不需要他讓羅林來幫忙,但貴族千金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有艾德就足夠了,」她微微一笑,「艾德他很出色,一點也不遜色於其他人。」

  伯爵搖搖頭,並不相信。但他只說:「可他畢竟是外人。」

  希爾薇德只是一笑,並不作答,也對自己與方鴴的關係隻字不提。

  而伯爵心知自己這外甥女向來固執,見狀也便不再開口。

  一直到離開莊園,方鴴還是覺得會面至少成功了一半,伯爵還送了他一件小禮物——一隻II型發條妖精,那可是好幾萬里塞爾。要是對方真說服長老會,把妖精之心交給希爾薇德,那麼也算不虛此行——

  至於薔薇工坊的繼承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方鴴並不太在意。表妹的想法固然有一些道理,可那畢竟是外物,人不能總把希望寄託在外物之上。

  希爾薇德聽了他的回答,輕聲答道:「船長大人真是那麼以為的?」

  星斗正浮上夜空,兩人走一前一後走到長湖之畔。

  她背著手,旋過身來看著他,眼中映著繁星與遠遠的燈火,黑紗的裙襬在湖光之中輕飄飄飛揚著。方鴴看得一怔,不由停下腳步來:「希爾薇德認為呢?」

  希爾薇德未答話,只向他伸出右手來,手掌光潔如玉,若有一層瑩光。「拿來。」

  「怎麼?」方鴴不解。

  「那東西。」

  方鴴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將伯爵送他的發條妖精交了過去。

  希爾薇德接過去,看也不看,便返身用力將之丟了出去——咕咚一聲,金屬球落入黑沉沉的湖水之中。方鴴看得一愣,差點心痛得不能自己——那可是錢:「希爾薇德?」

  艦務官小姐這才對他微微一笑,答道:「希爾薇德的船長,不需要那些輕視他之人的假仁假義。因為艾德在我心中,必須是最好的,誰也無法替代。」

  方鴴微微一怔,然後才明白過來她的想法。可他看著黑沉沉的湖面,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沒必要,希爾薇德。」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德麗絲的父親對他有些怠慢。不過大家互不熟識,他又怎麼可以強求對方一定就認可他的能力呢?再說他人的看法又於他何益,只要拿到妖精之心就可以了。

  他在意的是能否實現自己的艦務官小姐父親的願望。

  但希爾薇德搖了搖頭:「有必要的,船長大人。」

  方鴴意外地看著她。

  「主辱則臣死,」希爾薇德眼中閃爍著亮光:「船長大人可以大度,但作為艦務官的我則不能。因為船長大人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還有整個七海旅團。」

  方鴴聽了不由一愣。

  他看得出來希爾薇德有些生氣,她上一次生氣還是因為自己太過莽撞、不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的緣故,再上一次大約是彌雅在的時候?

  不過他看了看黑沉沉的湖水,還是心痛不已:「可發條妖精又沒有過錯,希爾薇德。那可是好幾萬里塞爾呢。」

  希爾薇德聽了忍不住低頭抿嘴,會心一笑。

  但或許正是這份真實,才反而是她心中安定與信任的基礎。

  方鴴也不知道艦務官小姐究竟在笑些什麼,他又沒說錯,不是麼?就算是怠慢,可怠慢也怠慢了,總得要撈點好處吧?絲卡佩小姐曾經說過,節約是美德——

  而希爾薇德笑完之後,才說道:「其實這結果也不出我預料之外。」

  「什麼結果?」

  「我記得以前和船長大人說過,」希爾薇德目光中泛著回憶之色:「我離開南境之後,是因為走投無路,才會前往北方——因為同樣拒絕的話語,我已經聽得太多了。」

  她回過頭來:「在我前往北方之前,也只有安德大師一人願意出手相助而已,但他對於七海旅人的事情也興趣缺缺,因為他認為妖精騎士純粹是天方夜譚;現在你看到南方的貴族們對我熱情,只因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們一樣自身難保,才更需要我父親這面旗幟——」

  方鴴在都倫時還一度以為希爾薇德的家族在南境十分有威望,但沒料到他們環境竟這麼惡劣,忍不住道:「那我們要不要離開這個地方?」

  希爾薇德搖搖頭:「當然不要,」她目光流轉,笑道:「離開了我們與這些人還怎麼互相利用?我還有價值,而有價值是一件好事,船長大人。有價值意味著可以待價而沽,意味著你可以從中攫取更多好處。」

  方鴴聽得張大嘴巴,像是頭一次認識貴族千金一樣。

  但希爾薇德只將手溫柔地放在他手心中,夜色下她的手有些冰冷:「這些事我會處理好,船長大人交給我就可以了,船長大人只需關心自己的事情。」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心想還好有她與糖糖,這些事情交給他來處理,他頭都要大幾圈。

  「其實要不是如此,」希爾薇德又答道:「德麗絲的父親也不會在口頭上答應將妖精之心交給我們。」

  「口頭上?」

  「不然呢?」希爾薇德問:「船長大人不會以為他真會那麼容易把東西交出來吧?當然,若你是薔薇工坊的繼承人,那又不一樣。」

  方鴴不由沉默不語。他忽然明白過來什麼,低聲開口道:「所以這就是你讓安德老師提出那個建議的緣故?」

  希爾薇德點點頭。

  方鴴看了看前方黑沉沉的樹林,背後似有燈光,那應當是在那裡等待他們的天藍、洛羽一行人。他吸了一口氣,沉聲答道:「我會全力以赴的,希爾薇德。」

  希爾薇德看著他,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樹林,首先看到的並不是天藍等人,而是等在那裡的安德。

  老人帶著自己的僕人,滿面皺紋,正帶著微笑看著兩人。

  方鴴見狀吃了一驚,連忙上去問候道:「老師,你怎麼來了。」

  「幫你們辦了事,還不能來看看你這笨學生嗎?」話雖嚴厲,但安德語氣卻十分輕鬆,又看向一旁的希爾薇德:「艾伯特家的小丫頭,這一次我可是盡力了,你雖看好這傻小子,但那個羅林也一點不弱。」

  希爾薇德只笑著點了點頭。

  老人又問方鴴:「怎麼樣,明天比賽有信心麼?」

  方鴴想了一下答道:「還好,其他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想的其實是那個神秘的羅林,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他若真的是黑暗巨龍一方的人的話,在『托拉戈托斯之死』這一事件之中的地位肯定舉足輕重。

  對方可以操控漆黑之星,而且德麗絲的父親如此看重他,說明對方肯定實力不俗。

  面對未知的對手,他也不敢說一定穩勝。

  「其他人還沒什麼問題?」老人瞪了他一眼。

  他又有些不放心,對方鴴道:「口氣不小,那麼這幾個月我教你的那些東西,有好好溫習麼?別忘了你是戰鬥工匠出身,在煉金術一途上雖有天賦,但畢竟一個人精力有限,你須得自己衡量取捨。」

  方鴴生怕對方順手又給他腦袋上來一下,嚇得連忙點頭。

  不過安德顯然忘了這檔子事,忽然嘆了一口氣:「不過你也不用想太多,這場比賽儘量拿一個好點的名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在更適合的場合上推薦你的。希爾薇德這丫頭只看好你,七海旅人重建工作非你莫屬,維拉維托會理解這一點的。」

  維拉維托即德麗絲的父親,西林-絲碧卡伯爵,不過方鴴大感委屈,什麼叫這場比賽儘量拿一個好點的名次,這話這也未免太漲他人士氣,掃自己人威風了。

  安德見他神色,忍不住哈哈一笑:「傻小子,這實在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維拉維托撿來那年輕人實在太過了不起,預言之人那事就不說了,他可以操控龍擊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拍了拍方鴴的肩膀:「每個人天賦皆有不同,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再說你在戰鬥工匠上的天賦,他未必趕得上。只是這一次在大陸聯賽上遇到對方,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那也未必。」方鴴忍不住答道。

  「怎麼,你還心存僥倖?」老人有些意外,在他印象當中,自己這個笨學生可不會誇大其詞,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年輕人的爭強好勝在這傢伙身上似乎根本沒有。

  「老師,」方鴴撓了撓頭:「可是我去過千門之廳了。」

  「你去過什麼地方和這比賽又有何關係?」安德搖了搖頭,但忽然瞪大眼睛:「等下,你去了什麼地方?」

  方鴴反而被安德誇張的反應嚇了一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千、千門之廳。」

  「什麼地方的千門之廳?」安德大吃一驚,生怕自己這笨學生給人騙了。

  「當然是涅瓦德那個,我去過夏盡高塔了,安德老師。」方鴴這才如實答道。

  希爾薇德只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兩人。

  「你見過米爾琉希彌斯了?」安德又問。

  方鴴點點頭:「正是安洛瑟先生帶我進入千門之廳的。」

  安德臉上不由流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帶著興奮、驚訝與患得患失的心態來回走了兩步,才轉身問:「那麼……」老人語氣甚至都有些顫抖:「最近那個關於千門之廳的傳聞……?」

  方鴴再點了點頭。

  「真是你?」

  「是的,」方鴴答道:「我在都倫遇上了奧丁,他給了我這個機會。」

  「是那個你們的戰士之王?」安德眼中流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來他很看好你。」他沉吟了片刻,才問道:「米爾琉希彌斯離開涅瓦德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

  「這件事也和你有關?」

  方鴴只搖搖頭:「我不太清楚,安洛瑟先生是在我離開涅瓦德那天出發的。」說完,他不由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的老師,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對這件事感興趣。

  安德聞言不由大失所望。

  他抓著自己學生的肩膀道:「可惜,你聽過那個傳聞麼?米爾琉希彌斯一直以來在南境尋找一個合格的傳承人,而在預言之中,那傳承人便是龍之印的主人。」

  老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搖搖頭:「也是,畢竟你並不是預言之人,可惜了,本來這是很好的機會……米爾琉希彌斯要是看中你,維拉維托不選擇你當繼承人都不可能了。」

  方鴴聽了不由有些意外:「傳承人?」

  他沒想到關於那個預言還有這麼一層的意思,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千門之廳內學習的點滴,提了一句:「我不太清楚什麼是傳承人,不過安洛瑟先生的確教導了我一些東西。」

  「什麼!?」安德聲音都高了幾分:「你不會是把他隨口告誡你的一些經驗教訓,當作是他的傳承了吧?」

  「那倒不是,」方鴴連忙搖頭,想起當時的事情:「而是努美林精靈的一些知識。大約是因為千門之廳最後的關卡缺失,我在通過第七扇紅門之後,安洛瑟先生便以這些知識為考驗,作為千門之廳的最後一關的緣故。」

  他想了一下:「他還讓我有機會到奧述、羅塔奧與巨樹之丘的三座高塔去看看。」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一下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看到自己的老師正臉色蒼白,顫抖著用手指著他,一副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嚇得方鴴話也顧不得說了,趕忙上去去希爾薇德一左一右扶住這位煉金大師。

  而安德哆嗦了好一陣子,才總算發出聲音來:「你說你通過了第幾扇紅門來著?」

  「第、第七扇?」

  「艾德,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方鴴搖了搖頭,心想你說的話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怎麼知道你老說的哪一句?

  老人痛心疾首:「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是你們的名言。而煉金一途,也同樣切不可誇大其詞,自吹自擂。你說你通過了第七扇紅門,可你知道考林—伊休里安煉金術學派的開創者,通過了幾扇嗎?」

  方鴴搖頭。

  老人比了一個數字。

  六扇?

  「那不是和Loofah一樣?」方鴴還有些意外,意外的是沒想到Loofah的成就居然如此之高,與考林—伊休里安煉金術學派的開創者可以平起平坐。

  不過他也總算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的老師,是以為自己因為不服氣與羅林之間的差距,在他面前誇大其詞。他忍不住有點哭笑不得,心想眼下想說句真話可真不容易。

  好在他還有證明自己的能力,於是答道:「老師,你看這個。」才舉起右手,緩緩在半空中虛畫了一個煉金法陣。

  而安德一看那法陣,立時便怔住了。

  其他人可能一眼認不出這個法陣的來歷,但作為南境煉金術的泰斗級人物,他只消一眼便看出來——那正是努美林精靈的遺產。煉金的法陣,不同的學派,自然有不同學派的特點。

  而努美林精靈學派的特點,當然更遠遠與現今的煉金術大為不同。

  更讓安德意外的是,這份遺產,他並不認識——以他廣博的見聞來說,這絕不是一件尋常之事。

  也就是說,自己的學生掌握的,是一門可能從未在世人面前出現過的精靈煉金術。

  而方鴴正轉換手勢,一連畫了五個法陣,每個法陣,都對應著他從安洛瑟身上學來的其中一種傳承。只可惜的是,當時因為有外來的入侵者的,他也只學完了其中一半而已。

  看到這五個法陣,安德心中已經再無任何疑問,現今世上可能還有一些他所不知的精靈傳承現世。但一次出現這麼多,只有可能是自己學生真的得到了那位聖弓峰主人的傳授。

  那個傳聞是真的,他腦子裡不由一下便浮現出那個古老的預言。

  可問題是——

  若他的學生是那個應誓之人,維拉維託身邊那個羅林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
x24685 發表於 2019-1-29 20:39
第一百三十九章 賽場上的意外

  由於第一天第二輪四場比賽已全部落下帷幕,所以第二日開始便是十六進八的八場比賽。

  方鴴一早就從鷹嘴豆那裡得到消息,他們的第一輪對手是來自伊斯(戈藍德東面一座城市)的一個小團隊。不過通過了兩輪預選,足見對方實力不俗,而靈魂指紋從消息靈通人士手上買來對手的情報,上面說這個團隊三個主力皆擅長材料學。

  「擅長材料說明對手在防護與武器類魔導器上更有優勢。」靈魂指紋拿著一張表單,皺著細細的眉頭分析道。

  周圍幾人噤若寒蟬。方鴴昨天夜裡未按準時歸隊,被訓了一頓,此刻也表現得乖乖的。

  正賽的規則是雙方各自在魔導器、水晶、插件等煉金術的八大系部之中選出兩系作為題目,然後共同完成這四道題目。

  此外雙方還可以各禁選一系,所以實際比賽當中是六大系,比試四輪之後,剔除最高得分一場,最後仍舊以平均分決勝。

  眾人的預想成績是可以進入半決賽,這也符合靈魂指紋的預期——保四爭三。

  不過方鴴的目的自然是爭奪魁首,只是在這樣的賽制當中他一個人還遠遠不夠,他還得另想辦法。當然眼下談這些還為時尚早,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他天方夜譚。

  他也只把這心思壓在心底而已。

  一行人這才離開旅店,前往賽場。而到了艾爾芬多廣場之後,方鴴才咋舌發現今天這裡熱鬧遠勝昨日。

  放眼望去,垂幔如織,彩旗飛揚。商家也紛紛拉起廣.告,有幾家梵里克的老字號,還有幾家則是地球的跨界集團,什麼翠鳥工坊,45號工坊,BBK聯盟,星海集團,不一而足。

  廣場上一片熱鬧洋溢的節日氣息。

  而觀眾台上也搭起包廂。鷹嘴豆看到此幕還向眾人賣弄自己的消息靈通,說今天除了艾爾芬多的大佬們會悉數到場之外,據說還另有貴客前來觀賽。

  木藍問:「還能有什麼貴客,我猜不過是工匠總會的人。」

  「那也不一定,我聽說羅班爵士不久之前還在南境,說不定是他呢?」

  「白日做夢,羅班爵士在依督斯。」

  方鴴聽幾人爭論。不過作為昨夜伯爵別墅宴會的親歷者,對此自然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

  而到了賽場之後,由於隊伍中木藍和鷹嘴豆都已出戰過兩場,所以今天Ragnarok的陣容就是MTT、方鴴、崔宇與Dill四人。靈魂指紋向他們叮囑了一番,才放幾人進場。

  只是工作人員前來核對時卻出了一點小意外。

  由於方鴴是選召者,工作人員要核對他的星門編號,但對方拿著個魔導儀器在那裡掃了好幾遍,就是沒任何反應。其他人都有些著急,而方鴴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差點魂飛天外。

  他正絞盡腦汁準備想一個什麼辦法來應對,但正是這個時候,眾人視角餘光之中廣場上忽然一道閃光。

  接著是一聲巨響。

  那爆炸發生很近,震波當即把在場幾人掀倒在地。方鴴霎時間只感到腦子嗡一聲,但還好他有經驗,趕忙向旁邊一滾緊緊趴在地上,把頭儘量埋低。

  一陣飛沙走石之後,塵埃撲簌簌落下,而方鴴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呸呸幾聲,從地上抬起頭來。只見周圍煙塵瀰漫,隱有傷者的呻吟傳來,但方鴴卻聽到一些奇怪的噝噝聲夾雜其間。

  他心知這爆炸來得蹊蹺,下意識屏住呼吸,向那方向看去。只片刻,煙塵中便出現了一隊黑袍客。

  方鴴一看這些人怪異的動作,芬里斯的記憶便浮上心頭——是蜥人。一共三頭罩著黑袍的蜥人,正沿著一地傷者與屍體走過來,它們一邊前進,一邊檢查著地上的屍體,但凡發現有活人便彎腰下去補上一刀。

  他一時間還沒搞清楚為什麼這裡會有蜥人出現,不過也意識到之前的爆炸多半與對方有關。而正是此時,方鴴忽然看到,隊伍之中的崔宇正昏迷在不遠處,而一頭蜥人很快走近那個地方,便伸手去抓後者。

  他下意識感到不妙,馬上舉起右手一引,讓一道金光直射向那蜥人。

  只見發條妖精不偏不倚,正中那蜥人眼窩,而後者措不及防捂眼低頭。在方鴴控制之下發條妖精再次飛起,繞到它身後,懸停於半空,殼體左右張開,其間一道火光閃過。

  只聽一聲巨響,那蜥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腦後開了一個大洞。

  而剩下兩頭蜥人這才意識到這邊還有敵人,拿起彎刀直奔方鴴而來。

  方鴴見狀十分沉著冷靜,馬上向旁一滾,同時用隱蔽的動作發射出左手火箭飛拳。

  而那蜥人一停,冷冽目光一閃,一偏頭,便躲開這一擊。可它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方鴴將手一握,魔導爐帶動卷揚機牽著線纜,讓冥女士送他的那手套又倒飛回來。

  他手疾眼快,虎口一鉗,一下抓著那蜥人的脖子,生生將它向自己方向拖飛出幾米。

  蜥人身體重重落在地上,脖子只軟綿綿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方鴴看到這一幕便知道對方已死得不能再死,於是一鬆手,又再回過身。而此刻,最後一頭蜥人已至近前。

  對方一刀向他遞出,此刻若是其他他這個等級的戰鬥工匠只怕早慌了神。但方鴴心下一點不慌,與奧丁對戰的情形浮上心頭,只伸出右手一握。

  只見蜥人手中刀刃在孤王之傲上劃出一片火花,精良的魔導器只猶如一片廢鐵一般彎曲扭曲,形同麻花。

  後者見狀大吃一驚,想要抽刀後退,但已經來不及。方鴴左手咔一聲收回拳套,再舉拳一擊打再它下巴上。由於之前在涅瓦德訓練時,大佬們送他的那些『小玩具』仍裝備在身上,此刻大小插件全力全開,他竟直接一拳將那蜥人打飛起來。

  蜥人『砰』一聲落在地上,便已生息全無。

  方鴴這才出了一口氣,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雙手,這套行雲流水的戰鬥方式,要放在之前他絕對拿不出來。

  而他放鬆下來,一回過頭,卻愣了一下。原來他看到本應當昏迷在地的崔宇和Dill,此刻正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原來這兩人和他一樣,是裝死的。

  「你們……」

  「你是戰鬥工匠!?」崔宇忍不住問了一句。

  方鴴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崔宇生怕他出手滅口,連忙說:「等等,我不會告訴其他人。」而Dill在一旁沒開口,但神色之間差不多也是一樣的意思。

  但方鴴不置可否。他其實也不介意告不告訴其他人,因為本來也沒刻意隱瞞。

  他只走過去,伸手拉起兩人。

  崔宇嚇了一跳,但隨即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他不由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後者:「……它們向我動手的時候你其實可以不管我的。」

  方鴴聽了忍不住搖搖頭,心想我才沒你這麼小肚雞腸:「那我去找誰參加比賽?」

  崔宇聞言嘴唇動了動,但最終沒說出話來。

  而這戰鬥的插曲很快告一段落,爆炸發生之後,在外圍戒嚴的城衛軍很快趕到。而他們一介入,廣場上不多的蜥人立刻崩潰,四散而逃。

  但在方鴴看來,對方想必也逃不了太遠——

  果然這突然引發的爆炸與動亂,引得艾爾芬多高層雷霆震怒,尤其是在這萬眾睹目的當口,簡直形同於在打南境同盟的臉;艾爾芬多的高層臉上皆是無光,只面無表情地下令全城搜捕,誓要把逃走的蜥人與幕後黑手抓捕歸案。

  而廣場上硝煙散盡之後,經過之前一番驚魂,人們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只是城衛軍把守著各個出口,並不讓任何人離開。

  而鷹嘴豆也很快得到消息,一瘸一拐跑來告訴眾人——比賽還得如常進行下去。

  方鴴也不意外,從面子上理解,他倒也能明白南境煉金術士同盟為什麼會作此決定。比賽上出了差子就算了,要是連比賽都取消的話,那這個人可就丟大了。

  尤其是在有工匠總會來人的情況下,南境煉金術士同盟絕對落不下這個面子。

  隨著蜥人一一落網,廣場上的動亂也漸漸平息——人們心中雖惴惴不安,但在官員們的安撫之下,也總算相信之前的爆炸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要是在地球上,」木藍有點不待見艾爾芬多高層的選擇:「多半就要先疏散人群了。」

  「但這裡畢竟是艾塔黎亞,」鷹嘴豆捂著頭說道:「入鄉隨俗嘛。」

  他在先前的爆炸中受了點小傷,頭上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不過這絲毫不妨礙他興致勃勃、沒心沒肺在那裡兜售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小道消息:

  「話說回來,你們知道襲擊者的身份嗎?」

  他神秘兮兮道:「我聽說它們是從依督斯來的——你們應該聽說過那件事吧,托拉戈托斯已經死在羅班爵士手上了。」

  崔宇這才忍不住反問了一句:「你是說那些蜥人是托拉戈托斯的爪牙?」

  「不然呢?」鷹嘴豆攤攤手:「我聽說它們是來刺殺一個人的。」

  「它們來梵里克刺殺誰,奧丁、葉華和羅班爵士都不在這裡啊,鷹嘴豆,你又在造謠了。」眾人紛紛不信。

  鷹嘴豆哈哈一笑,笑著說:「我就是道聽途說,算不得造謠。」

  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方鴴聽了心中微微一動,心想這些蜥人難道是為了那個叫羅林的年輕人而來的?

  這個說法聽起來十分合理,但方鴴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那些蜥人似乎見人就殺,與其說有所圖謀,不如說單純是為了製造混亂。

  他忽然之間又想到一點——這樣一來,那個叫做羅林的年輕人豈不是在人們心中的位置就更穩固了——畢竟若不是他殺了托拉戈托斯,這些蜥人又怎麼會不遠千里來復仇?

  想及此,他不由皺著眉頭看了看台上一眼,只希望自己與希爾薇德昨天那番話,能讓安德老師警醒一些。

  當然他也知道這很為難,畢竟連自己對此也拿不出任何證據,總不能憑他一面之詞便對對方如何罷?更不用說他和羅林之間實際還有競爭關係存在,希爾薇德、天藍他們可以無條件信任他,但其他人可未必。

  不過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倒是給他們這個隊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主要是因為MTT在爆炸中受了重傷,雖然經過治癒師的救治已脫離生命危險,但基本上不可能參加接下來的比賽了。

  對此賽方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讓他們臨時去找一個替補。可替補哪有那麼好找,為了這場比賽,南境稍微出名一點的煉金術士團隊皆匯聚於此,而此刻那些出色一點的選手,要嘛是他們的對手,要嘛就各自有主。

  剩下的那些人,他們倒是可以從昨天被淘汰下來的隊伍之中挑一挑,可那些人靈魂指紋也未必看得上。事實上這位領隊小姐自從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便眉頭緊皺,握著那張表單站在那裡,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好長一段時間了。

  而木藍與其他人也在聯繫各自的好友,可要找出一個那麼巧正好在梵里克附近的人,哪有那麼容易。

  方鴴也是有些著急,畢竟要是湊不齊人的話,一會是要直接被判負的。

  可隨便找一個,又如何達成他的目標?

  而正當他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之中尋找時,忽然之間,一個意外的人影映入了他的視野。方鴴看到那個人,心下一怔,隨即忍不住大喜過望,心想這不正是現成的人手?

  於是他馬上分開人群,走過去,向著對方大喊一聲:

  「琉璃!」

  賽場邊緣,眾人正有點好奇地看著面前這臉色十分不好看的少年。

  「他是誰?」木藍忍不住問道。

  「這是我找來的外援,」方鴴把臭著一張臉的琉璃月往前一拖:「他來歷可不小,是銀林之矛的天才工匠,我和他打過交道的,很可靠的。」

  聽說是銀林之矛的成員,靈魂指紋臉色稍霽——畢竟銀林之冠也是十大公會的成員,而且在工匠的培養上可比他們Ragnarok有名多了。

  連方鴴都說對方是銀林之矛的天才工匠的話,想必水平應當是有一些的。

  她這才禮貌地對對方問道:「我們的隊員在之前受了點傷,賽方同意我們找一個外援,你願意加入我們麼?」

  琉璃月看了方鴴一眼。

  「首先,我叫琉璃月,不叫琉璃,」他沒好氣道:「其次,我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傢伙的比賽?」

  方鴴大窘,趕忙打圓場:「這不是差個人嗎,幫個忙而已。」

  「可你上次放我鴿子,我可還沒忘,」琉璃月答道:「我在旅者之憩救過你一次,你答應過我的,要來銀林之矛和我比試一番。」

  方鴴心想我可從來沒答應過你,而且那時候也算不上你救了我一命,你不出手我也一樣有辦法。何況我不去銀林之矛也是為了你好,省得打擊你的自信心。

  「你那又是什麼表情?」琉璃月瞪著他。

  「好了好了,」方鴴趕忙說道:「我問你,你究竟是不是煉金術士?」

  「當然是了,」琉璃月硬聲硬氣地答道:「那又如何?」

  「所以說了,你是煉金術士,而我也是,」方鴴馬上說道:「不就是比試煉金術麼?待會在比賽中,你要是得分比我高,那你就贏了。」

  「誰和你比那些小孩子玩意兒,」琉璃月也不傻:「我要比的是——」

  方鴴大聲打斷他:「廢話真多,你就說敢不敢吧?」

  後者聞言像是沒經過腦子一樣:「我為什麼不敢?」

  「那好,跟我來。」

  「等下,我還沒同意。」

  「別等了,工作人員已經過來了,讓我們進場。」方鴴不由分說,抓起這人的胳膊就往前走去。

  「讓你們進場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方鴴才懶得理會他,只叮囑道:「記清楚了,你待會就說是我們的替補。」

  「等下,什麼什麼替補,我不是正賽成員嗎?」

  留下眾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木藍看著兩人背影,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靈魂指紋:「學姐,你真覺得他們靠譜嗎?」

  靈魂指紋搖了搖頭,只低聲說道:「也沒什麼別的辦法,相信艾德一次吧。」

  其他人聞言也只能點頭。

  而方鴴拉著吵吵嚷嚷的琉璃月上場,才發現之前的襲擊對他似乎並非沒有好處,原來經過之前一打斷,工作人員也忘了他的身份檢查一事,只直接讓他們入場。

  這倒是讓方鴴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們的對手——那只來自於伊斯的隊伍早已在那裡等待多時,因為對方運氣比他們好,先前爆炸發生之時站得比較遠,因此根本沒在爆炸中有任何損失。

  此刻崔宇拿來對方的題目,直接交到他手上——由於MTT受傷,所以方鴴現在算是臨時擔任起這個隊伍之中的主將一職。好在經過先前的戰鬥之後,崔宇和Dill兩人皆對他這個『主將』算是有些服氣了。

  方鴴拿來表單一看,只見對方選擇禁用類別是水晶類。

  這完全在靈魂指紋的預計之中,方鴴忍不住有點佩服起那位領隊小姐來——對方擅長材料學,肯定要避開水晶這個最不擅長的類別。而他想了一下,便在表單上划去了魔藥學這一類。

  這也是靈魂指紋事先便安排好的戰術。

  然後他在剩下的幾大系之中選擇了全能插件,發條妖精II型這兩個題目,並將之交給工作人員。而對方則選擇了劍型魔導器,步行者這兩項。

  雙方一共選出了三個大系,並在靈活構裝這一繫上出現了重疊。

  而接下來,他們就要圍繞這四個題目進行製作,並以最後的平均分決定勝負。而直到此刻,琉璃月才反應過來,他們似乎是要玩真的。

  他這才有點慌:「等一下,我們銀林之矛也有比賽的。」

  「你們的隊伍不是正賽隊伍?」方鴴問。

  琉璃月點點頭:「是。」

  「那你是參賽選手?」

  琉璃月搖搖頭:「不是。」

  「那你慌什麼?」

  「可是。」

  「可是什麼,」方鴴忍不住有點好笑:「這只是表演賽而已,你不會以為你會和自己人對上吧?放心,比完這幾場就讓你離開。」

  ……
x24685 發表於 2019-1-30 23:27
第一百四十章 全滿

  「Dill,你最擅長材料純化,劍型魔導器交給你來。」方鴴回過頭:「崔宇,你第一個上,你來製作II型發條妖精。」

  兩人點了點頭。

  方鴴又看向琉璃月。後者不等他開口便說道:「步行者。」

  方鴴點點頭,琉璃月作為主使用步行者的戰鬥工匠,對於步行者的瞭解應當不大多數非專業向的工匠都更加深入。讓他來操刀這一題,再合適不過。

  至於他自己,自然是能者多勞,光榮地接過製作全能插件的任務。

  此刻工作人員已經佈置好場地。來自伊斯的團隊排出的第一個選手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

  崔宇只看了對手一眼,便走上場去。

  ……

  蘇長風在角落處站定。

  他拿起通訊水晶,聽著從裡面傳來的略微失真的聲音:

  「團長,那些蜥人是塔-赫斯一族,聖地勇士的後裔,它們應當是從依督斯方向過來的,與芬里斯的夜蜥一族關係不大。」

  「我關心的不是這個,你們要注意的是它們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與我們的目標一致。」

  「這可說不清楚,團長,應該不是。」

  「應該?」

  蘇長風不由搖頭。

  他皺了一下眉,眼下可用的人手還是太少了。他拿起水晶,提醒了一句:「注意監視好那些人,與工匠總會方面要保持聯繫。必要時,我們可以通過他們借助於艾爾芬多煉金術士的力量。」

  「明白,團長。」

  蘇長風點了點頭,女兒冰雪聰明他素來知曉,對方之前多半是在扯謊。不過女兒傳遞回來的信息,卻足以令他重視,那小丫頭分得清輕重緩急,絕不會拿這些事情與他開玩笑。

  暗影王座還是超競技聯盟在南方的合作公會,牽一髮動全身的道理他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不明白。

  不過這也應該是兩人共同的成果吧?

  他一邊思考著自己女兒與那少年的關係,一邊伸手摩挲了一下鬍子拉碴的下巴。

  此刻通訊水晶內又傳來另一個聲音:「團長,第一輪比賽有四場同時開始,我們要重點關注哪一場?」

  蘇長風抬起頭,目光平靜地在人山人海的賽場上巡視,開口道:「別著急,先從那些不知名的隊伍入手,尤其是來自戈藍德或是艾爾帕欣的。」

  「先把這幾個隊伍的參賽人員名單拿給我,最好是有參賽選手本人的照片作為比對。」

  「明白了,團長。」

  蘇長風這才收起通訊水晶,將手插入口袋中立在原地。在他目光注視之下,不遠處,兩位選手正在步入賽場。

  遠遠地,廣場上傳來一陣驚嘆的聲音。

  人們正抬起頭來。

  連日來的晴天,讓此刻梵里克的天空顯得異常乾淨與明亮,無一絲雲彩,碧藍如洗的天穹之上,艾爾芬多之尖的煉金術士們正合力將一幅巨大的影像,投影在賽場上空——

  那光幕之上,正是賽場的一角。比賽場上兩個選手彼此相對,而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節皆在人們注視之下。看到這一幕,人們不由彼此議論紛紛。

  賽場上氣氛一下熱烈起來,至於先前不和諧的音符,早已為健忘的人群所淡忘。

  艾爾芬多的上任議長正笑呵呵地回過頭來:「這麼快就有人有A級品質的成績了。」

  這位老者正笑著對包廂之中的同僚們說道:「說起來我還記得三年之前那場表演賽,是在艾爾帕欣舉行的吧?今年的成績可比那一次好上不少啊。」

  「三年之前沒有表演賽。」

  「喔?」老人楞了一下:「那就是在七年之前。」

  「七年之前那場表演賽是在戈藍德舉行的。」

  老人哈哈一笑,也不著惱:「人老了,總是記不住東西。安德老夥計,你也太認真了。」

  眾人紛紛笑起來。

  但只有西林-絲碧卡伯爵沒笑,反而關切地回身去安撫身後的年輕人:「不用太過緊張,這對你來說只是一場小比賽而已。」

  羅林只點了點頭。

  安德-烏列爾看著這一幕,心中轉動著昨天夜裡自己學生與艾伯特家的那小丫頭告訴他的那番話,也不知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覺得自己的學生未必會騙人,不過希爾薇德那小丫頭可未必,但關鍵還是拿不出證據。想及此,他默默再看了那年輕人一眼,羅林正背對著他,似未注意到這邊的目光。

  老議長仍在誇誇其談:「那是都倫分會的人?另外一邊是聖選者?」

  眾人不由苦笑,心想老會長真是糊塗了。可安德會長明明比他還年紀大一些,卻仍舊一樣精明能幹。這才有人答了一句:「都倫分會的人在預選階段便淘汰了,老議長,那是貝爾阿德分會的人,另一邊是薔薇十字軍。」

  老議長恍然大悟:「薔薇十字軍我聽說過。」

  連安德也忍不住搖頭,聖選者的十大公會之一,豈能沒聽過,這老傢伙——

  一旁的法萊斯今天卻顯得興致很高,指著光幕上那選手問工作人員:「他的名字是什麼?」

  「那是薔薇十字軍的聖選者,大人,」工作人員心知這是工匠總會的代會長,若非在南方,其身份遠比艾爾芬多的議長尊崇得多,也絲毫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答道:「若大人你要看的話,可以把薔薇十字軍參賽人員的名單拿來。」

  但前者猶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尖鬍鬚,搖搖頭道:「算了,先等等。」

  一個A級品質的製作物而已,這還只是開始而已。他記得在七年前戈藍德的表演賽上,最好成績是有人製作出了A++級別品質的製作物。

  他又問:「當下正在進行的另一場比賽是哪場?」

  工作人員正要開口回答,而這時立於一旁的普德拉忽然主動答道:「說來這四場比賽當中,眼下這一場也並不是最值得關注的。」

  法萊斯聞言不由回過頭去:「普德拉先生,怎麼說?」

  「待會有Elite與馬維蘭分會的隊伍的比賽,當然對於會長先生來說,馬維蘭在整個考林—伊休里安可能名聲不顯,但它卻是南境除了梵里克之外煉金術最興盛的地區。」普德拉笑著回答:「至於Elite,在聖選者之中也算一支勁旅,聽說他們正在於銀色維斯蘭爭奪聖選者的第一把交椅,碧火號在考林—伊休里安也是聞名已久。」

  法萊斯不由看向自己的老友。

  而安德則點點頭,解釋道:「馬維蘭分會其實背後是埃爾文家族。」

  法萊斯聽到這裡才不由恍然,南境的三大家族他自然知曉,這是個與雄鷹葛羅爾芬、以及許久之前的艾林格蘭齊名的名字,也是考林—伊休里安的幾大巫師世家之一。

  雄鷹葛羅爾芬的羅班爵士此刻天下聞名,而百年之前艾林格蘭也不遑多讓,只是這兩個家族的後人多是魔導士出身,而埃爾文家族則號稱元素使世家。

  這是南境最神秘的家族之一,馬維蘭分會既然在其支持之下,自然水平不差。

  不過這時安德-烏列爾卻看了一旁的普德拉一眼,不由想起昨天宴會上那一幕。當時出言反對的,除了他之外,便是此人,不過此人在艾爾芬多素來風評不好,與其他部門的人也少於來往,卻不知他當時是打著什麼主意。

  他事後也問過希爾薇德,但那位艾伯特家的千金先前事先並未找上過此人。

  這時普德拉面對其的目光,坦然一笑道:「安德,聽說艾伯特家的小公主回南境了?」

  安德一愣,才不置可否地答道:「是有這個傳聞。」

  而普德拉聞言點點頭,也不再追問。

  這時法萊斯正對Elite與馬維蘭的比賽有了些興趣,正準備追問一下。可忽然之間,一隻小矮怪從外面走了進來,並雙手舉起一張紙條交給他。

  這位侏儒會長怔了一下,有些意外是誰給自己傳信,但他嫌棄小矮怪身上臭烘烘的,於是在手上包了一張手帕才接過紙條一看。他臉上馬上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一下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厲聲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這一聲大喊,引得包廂內所有人的目光皆向這個方向看過來。

  法萊斯趕忙擺了擺手,說道:「抱歉,有點私事。」

  說罷然後他也顧不得嫌髒,一把拉起那小矮怪到僻靜處,壓低聲音問道:「那人在什麼地方!?」

  但那小矮怪顯然嚇壞了,趕忙搖頭:「嗒嚕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法萊斯皺起一把眉頭:「好吧,你再重複一遍?」

  「那個人說,」小矮怪結結巴巴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就在梵里克,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而且……」後者想了好一半天,才靈光一現:「而且他可能就在這個賽場上!」

  「在哪個隊伍?」法萊斯火急火燎地問。

  小矮怪大搖其頭:「嗒嚕也不知道,那個人沒說,那個人說他也不知道。」

  法萊斯這才放開這小傢伙,焦急地來回走了兩步,他擺擺手示意後者離開,但馬上又把它叫了回來:「你等下。」

  小矮怪戰戰兢兢地走了回來。

  「這些話不能對其他任何人說,明白了嗎?」

  「那個人也是這麼和嗒嚕說的,」小矮怪連忙答道:「嗒嚕保守秘密。」

  「好了,」法萊斯不耐煩地答道:「你可以滾了,離我遠點,臭烘烘的傢伙!」

  他凶神惡煞,嚇得小矮怪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而法萊斯這才心事重重地走回自己的位置,目光再看向那賽場之上。

  而正如他預料一般,賽場上很快出現了第二個A級品質的成績,接下來是第三個,分別出自於薔薇十字軍與銀色維斯蘭兩支隊伍之中。廣場上氣氛已經完全沸騰起來,但第三個A級品質的製作物誕生之時,由於是出自原住民工匠之手,廣場上的市民們不由高喊起那個工匠的名字來。

  而此刻包廂內一側,正坐著三位不同尋常的客人。

  雲層港主教提里奧安側耳聽著外面的歡呼聲,多日來顯得有些愁眉不展的神色也不由舒展開來。他看著外面人山人海的景象,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我還記得十多年前前往帝國的情形,而今考林—伊休里安的煉金術氛圍之濃厚,也絲毫不下於帝國了。」

  坐在主教身邊的矮人,若是方鴴在此,一定會認出此人正是當初他在托拉戈托斯的山之宮殿之中見過的那個雪白眉毛的老矮人。而這個鋼眉毛正把自己粗粗的眉毛一抬,甕聲甕氣地回答身旁的主教道:「光是氣氛濃厚有什麼用,塔羅斯在上——我聽說今年他們的成績還比不上古塔人,這幫丟人的傢伙。」

  主教微微一笑,安撫老矮人道:「按聖選者們的話來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陸聯賽的存在更多是為讓凡人的煉金術在競爭之中更進一步。在歐力的指引之下,給予我們更光明的未來,而至於勝負本身,或許並不那麼重要。」

  但矮人聽了顯然有點不屑一顧。

  主教也不反駁,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來,忍不住又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要是那位年輕的煉金術士先生還在的話,他說不定也會來參加這場盛會。」

  老矮人想起自己在芬里斯見過的那個年輕人,也不由搖搖頭。

  但坐在兩人一旁,角落陰影之下的塔達祭祀看了看兩人,蠕動著肥厚的嘴唇答道:「兩位,石板與星辰告訴我,光之海尚未熄滅,眾星之眷沒那麼容易殞落。」

  老矮人聞言憤憤道:「但我們在南境徒勞找了半年,也沒有任何線索,而今連托拉戈托斯都死了,人還是一點影也沒有。」

  塔達祭祀回過頭來,緩緩答道:「黑暗巨龍不會死,只是蜷縮於深淵之中而已。」

  「又來了,」老矮人攤了攤手:「好了好了,我可比你清楚這件事,瓦裡特的劍上還刻有那句銘文『昔日之敵,並將捲土重來』,可又有什麼意義?」

  他對兩人說道:「黑暗巨龍的時代早已過去了。」

  但主教卻搖搖頭:「可托拉戈托斯之前,誰又能想到這世上還有黑暗巨龍存在呢?」

  老矮人聞言,不由一怔。

  兩人隨即也是有些沉默。

  ……

  「迪克特先生!」人群之中,天藍正用奮力向中年騎士揮了揮手,又蹦又跳地叫道:「我們在這邊。」

  迪克特身後仍舊跟著唐馨與艾小小兩人。他看到艾緹拉等人時,才忍不住微微一笑,向那邊走了過去。而艾小小在他身後一把抓住天藍,大聲問道:「艾德先生的比賽開始了嗎?」

  她若不大聲一些,聲音根本壓不過周圍嘈雜的議論聲。

  「第一場比賽都結束了,」天藍大搖其頭:「我們也來晚了一些,艾德哥哥他們在三號賽場。」

  說罷,她也向那個方向看去。

  而三號賽場之上,正如天藍所言,Ragnarok的比賽正告一段落。

  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什麼懸念,Ragnarok的工匠培養雖然在十大公會之中屬於墊底那一類,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也不會弱於一個來自於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的團隊。

  崔宇與琉璃月皆是大比分戰勝了對手,兩人的比分皆無限接近於A級品質,崔宇是B++,而琉璃月製作的步行者更是A-級品質,皆要領先於他們對手一個分段。

  至於最後在對方最擅長的魔導器製作上,Dill實際上也領先對方一個小分,而當她拿著自己的作品從賽場上下來的時候,雙方事實上已不用比較平均分,勝負便已明了。

  那幾個來自於伊斯的年輕人下來時眼睛裡面皆紅紅的,顯然已意識到結局無可改變,先前已是哭過一場。不過他們還是禮貌地走上來與眾人握手。

  Ragnarok的一行人除了崔宇有點冷淡之外,其他人皆熱情地與對手握了一下手,並互相擁抱。方鴴見狀,走過去在後面推了那傢伙一把,崔宇這才不情不願地上去與對方握了手。

  倒是琉璃月這傢伙,雖然臭著一張臉,但還是生硬地與對方握了手。

  「你分比我低。」方鴴這時提醒他道。

  「哼,」琉璃月冷哼一聲:「下一場再說。」

  方鴴聞言心下一喜,他正是要這個效果。

  但正是這個時候,對方之中一個高個子年輕人卻走上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們開口道:「你好,你們很厲害。」

  方鴴認得這個人,應當是對方隊伍的主將,剛好在比賽中與他對位。兩人的得分皆是各自隊伍的最高分,不過對比起來可差遠了,他足足領先對手一個大分。

  對方的作品是B+級品質,而他是A級品質。

  他其實這一次也留了個心眼,先等了一下旁人出成績,才同樣拿了個A級品質的作品作為自己的最終成績。因為之前已經出了七八個A級品質的成績,所以他的成績在賽場上顯然也沒那麼惹眼了。

  畢竟方鴴心中明白,自己的真正對手是那個叫做羅林的年輕人。

  在最後那場比賽之前,他只要作到壓過自己隊伍的最高分數線就可以了。

  因此對於對方的稱讚,他也只是謙虛地笑了一下而已。但卻沒想到面前這年輕人,居然向他提出可不可以把那全能插件送給他的要求。

  「我偷偷看了你製作的過程,」那年輕人這才答道:「你應該是沒盡全力吧,那個全能插件真的製作得很好,有些思路是我完全沒想到的……我只是想留來作一個紀念,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唐突了……」

  方鴴聽了不由一愣,但隨即點了點頭。一個A級品質的全能插件而已,也沒什麼好保留的,雖然理論上來說,這表演賽的作品是可以自己留下的。

  這也算是賽方對於正賽選手的一個小小的獎勵。

  而那年輕人拿到他製作的全能插件,才向他們致謝,然後帶著自己的隊伍離開。方鴴看著這些人的背影,一時間不由有點感嘆。從伊斯到梵里克,可是一段不短的旅程。

  這些沒有大公會背景的選手,多半是早早便上路,長途跋涉了幾個月才抵達這個地方。但正賽不過一輪,便要黯然回家。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比賽便是如此,總要分一個高低,他們也不能放水。

  而他收拾好心情,才讓眾人準備好下一輪比賽。

  因為下場之後,他便已經看過了賽程表,他們的下一輪對手可算是一個強敵。

  此刻賽場之外——

  那來自於伊斯的高個子工匠拿著手中的全能插件,忍不住有些出神。

  正如方鴴所猜測,他們這場比賽失利之後,難免要踏上歸家之旅,這一來一回,半年工夫便算是白費了。在這樣的時刻,一行人的心情自然有些低落。

  「隊長,」先前那戴眼鏡的青年才問道:「我們這就回旅店收拾東西?」

  「不然呢?」另一個人反問道。

  眾人又不由嘆氣。

  這時才有人說了一句:「話說Ragnarok的隊伍也沒比我們厲害多少,其實再準備準備的話,下次未必沒有更好的機會。」

  話是這麼說,不過其實在場諸人心中皆清楚,大陸聯賽的表演賽也不是每一年都進行,下一次誰又知道是什麼時候。等那時候,他們還能不能參加這比賽,還是兩說。

  不過聽了這話,眾人心中總算是好過了一點。於是有人問道:「對了,Ragnarok下一個對手是誰?」

  「我看了,」其中一個人馬上答道:「是銀色維斯蘭的人。」

  「銀色維斯蘭?」

  「那Ragnarok的人豈不是涼涼了,他們肯定不是銀色維斯蘭的對手的。」

  「那說不定還趕得上和我們一起離開呢。」

  「遇上銀色維斯蘭的人總比Elite好吧?」

  「不過Ragnarok的那個領隊還蠻好說話的,」有人忍不住搖搖頭:「其實我倒希望他們可以贏下去。」

  還有人回頭去問:「花說隊長,你說的那傢伙有那麼厲害麼?那不過A級品質的成績,在這個比賽上好像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眾人一回頭,卻忍不住楞了一下,因為這才發現他們領隊還站在原地,正看著手中的全能插件一動不動。他們不由有些驚訝,問道:「隊長?」

  領隊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手中的插件,再看了看一行人,冒出一句古怪的話來:「全滿。」

  「全滿?」

  領隊搖了搖頭:「我是說,這插件的屬性是全滿的……」

  「啥?」

  「哈,隊長你開什麼玩笑,全能插件的屬性怎麼可能是全滿?」

  但後者有點艱難地指了指手中的東西:「可它……屬性就是全滿的……」

  氣氛忽然一靜,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

  ……
x24685 發表於 2019-1-31 23:16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領隊正緩慢無目的地轉動著手中的全能插件。

  工匠造物的屬性總會有一些細微差別。不同等級、不同品質的工匠造物的屬性其實往往是一個區間,而非總是一個固定值。這取決於工匠製造它時的製作精度,以及元素、以太的分佈,甚至是材料本身的雜質。

  由於自然界中幾乎不存在純化的元素與以太、以及不含雜質的材料,所以即便是最優秀的工匠,往往也很難保證自己的作品每一次都可以獲得最大屬性。

  不過對於單獨屬性的裝備來說,譬如7-10這個屬性區間之內,也總會有運氣好的時候,取到10這個極值。這樣的裝備就被稱之為極品,而等級需求越高、品質越高的『極品』裝備,其價值也越是不菲。

  而多屬性裝備又是另一個概念。畢竟多個屬性同時取其極值的機率,自然要遠遠小於單一屬性,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尤其是全能插件這樣的插件,要每一個屬性皆達到最大值,要嘛多罕見?

  用罕見其實已難以形容,用奇蹟說不定還更貼切一些?

  是運氣使然?

  高個子青年心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方鴴把這插件交給他那一幕。

  作為它的締造者,對方應當不會沒看過作品的屬性,這件裝備雖然等級不高,可全屬性滿值怎麼也值得留作紀念了吧?他推己及人,要是自己製作出這樣的滿屬性裝備,怎麼也要吹噓一番,但對方當時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時間竟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他看著手中的全能插件,心中一時翻騰著諸多想法。

  而隊友們還沒領會到自己領隊心中的真實意圖,只開口問道:「這東西應當值不少錢吧,我們要不要回去把它還給他?」

  年輕人忽然抬起頭來,輕輕搖了搖頭。他這時回過頭去,對那眼鏡青年說道:「眼鏡,先不去旅店了。」

  「怎麼?」

  「我們回去。」

  「回去?」眾人不小地吃了一驚。

  「回伊斯也不急這一天,我們回去看比賽,」高個子青年心中一個念頭正呼之欲出,用力點了點頭:「既然來了,怎麼也要經歷整個比賽。也好看看我們與那些頂尖工匠之間的差距。」

  眾人對於隊長的轉變有些不明就裡。何況表演賽的參賽者,即使到了決賽階段,也說不上是頂尖工匠吧?不過眾人也沒反駁,想想也是,他們從伊斯奔波幾個月來這個地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下南境的風景。

  而今留下來看比賽,權當是旅遊了。

  只有一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隊長,你不會認為Ragnarok的人可以奪冠吧?」

  不過高個子青年並未回答。

  甚至連那問問題的人自己也感到這個問題有些荒謬,Ragnarok的水平如何,他們親身體驗過。就算對方的領隊再厲害,可大陸聯賽畢竟也不是一個人的比賽。

  而正當伊斯一行人返回廣場上時,方鴴也正遇上了銀色維斯蘭的隊伍。

  蘇菲拉著茜的手,帶著銀色維斯蘭的眾人分開人群走過來,臉上笑意盎然。

  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正笑著向他打了一個招呼:「艾德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運氣可真差,我們兩支隊伍居然第二輪就遇上了。」

  第二輪比賽是八進四的比賽,在之前的比賽中Elite的隊伍淘汰了馬維蘭分會的原住民隊伍,這一輪對上了弒神者,而薔薇十字軍則對上暗影王座,此外是一個來自於芬里斯的團隊對上了軍方的隊伍。

  芬里斯的隊伍由提里奧安主教帶隊,這次純粹是出於友誼的目的來參與這場比賽,以此表達南境同盟在過去那場災難之中施以援手的感謝之意。

  至於軍方的隊伍,方鴴則不由想到了之前在寒鴉街動亂之中遇上的那個小胖子,不過對方是個戰士,怎麼也不可能來參加煉金術士的比賽。

  而最後一場,自然是他們與銀色維斯蘭這一場。

  這輪比賽的最大熱門是Elite對上弒神者那一場,雙方皆是勁旅,這場比賽甚至在私底下被稱之為決賽預演。此外芬里斯與軍方那一場比賽也引得許多人關注,人們好奇的是才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的芬里斯,派出的煉金術士隊伍竟然一舉殺入四分之一決賽之中。

  要知此前幾乎沒人看好這支名不見經傳的隊伍,可謂是這場比賽之中的一匹黑馬。

  另外軍方的煉金術士,也在選召者與原住民之間引起了極大的好奇。畢竟軍方的選召者平日裡是很少會在世人的目光之中出現的。

  不過讓方鴴渾身不自在的是,芬里斯的隊伍的隊徽,居然是自己的半身肖像——當然是戴了那張標誌性面具的。據說此舉是為了紀念在災難當中為了拯救芬里斯而犧牲的年輕英雄,不過對於方鴴來說怎麼看都有些羞恥Play的意思。

  至於他們與銀色維斯蘭的比賽,還有薔薇十字軍對暗影王座那一場,在外界看來屬於毫無懸念的兩場比賽。

  暗影王座的那支隊伍,正好是他們在預選賽之中遇上過的那一支,當時他們與對方雙雙晉級,其後暗影王座的人又淘汰了一支來自於寶杖海岸地區的隊伍,晉階八強。不過外界大多預測他們止步於此,畢竟薔薇十字軍的水平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他們這一場,就更加沒有懸念了。銀色維斯蘭培養工匠的能力在十大公會之中本身屬於中上,何況作為曾經的第一公會,底蘊怎麼也是有一些的。對上常年墊底的Ragnarok,後者豈有幸理?

  所以方鴴正狐疑地看著面帶微笑的蘇菲,怎麼也看不出後者口中的『運氣可真差』的神色來,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眼中分明是滿滿的驚喜,就是那種中了大彩的表情。

  「你真這麼覺得?」他問:「可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那當然了,」蘇菲拍了拍自己漂亮的臉蛋,假惺惺地說:「我們是朋友嘛,看到雙方任中一方被淘汰,我也高興不起來。」

  方鴴無語:「那你能不能先別笑了。」

  公主殿下止不住笑,美目一轉道:「艾德。」

  方鴴趕忙警惕地看著她。

  他還不清楚,這位公主殿下一旦露出這樣的神情,心裡面準沒什麼好主意。

  蘇菲這才笑著說道:「別那麼緊張嘛,你身後是你的隊友?你不介紹一下嗎,大家有什麼特點,擅長什麼領域之類的,增進一下我們相互之間的瞭解。」

  方鴴心想我信了你的邪,要不你先來?

  他臉一黑,甕聲甕氣地回答:「他們平庸得很,沒什麼特點。」

  蘇菲聽了笑彎了腰,她當然知道方鴴不會說真話,正好這時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讓雙方準備上場。她這才向方鴴眨了眨眼睛,表示賽場上見,然後帶著銀色維斯蘭的人離開。

  而不遠處,人群之中,唐馨正看著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大皺其眉——她口氣酸酸地問道:「那女人又是誰?」

  「是蘇菲小姐。」

  希爾薇德微笑著看了看她。

  而天藍唯恐天下不亂,眼珠子一轉,趕忙發言:「我聽說那可是維斯蘭的公主殿下,大美人一個,她對艾德哥哥可好了,有時候連希爾薇德姐姐都比不上,哎喲——」

  話還沒說完,腦門便吃了貴族千金輕輕一叩。

  唐馨只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心想這花心大蘿蔔在外面女人一個接一個,她咬牙切齒,兩道冷冷的目光從背後已把方鴴刺了個對穿。艾小小在一旁看了她神色,忍不住瑟瑟發抖:「糖糖你表情好可怕啊——」

  唐馨記起自己的身份,無奈只能對希爾薇德說道:「希爾薇德……小姐,你也不管管他?」

  希爾薇德聽了好笑,淺淺笑道:「艾德和蘇菲小姐只是朋友而已。」

  「信他才怪了。」唐馨沒好氣地答道。

  而方鴴絲毫沒感到自己惹了大麻煩,只不小地打了個噴嚏,並一邊從崔宇手上接過表單。禁選結果已經出來了,銀色維斯蘭方面禁了魔導器,選了步行者II型構裝與力量插件。

  而他們這邊則禁了妖精使,選了共鳴水晶與魔藥學的全溶藥劑。

  方鴴看了看表單,不由沉吟了片刻,向賽場另一邊抬起頭來。

  而那邊蘇菲正在為自己的隊員們打氣——銀色維斯蘭一方的選手普遍年紀較小,最小的只有十三歲,最大的也也比她還小一歲。而她本人雖不是煉金術士,但在這些小弟弟小妹妹之間,也算是前輩學姐。

  尤其是作為鼎鼎大名的銀色維斯蘭的公主,她也算是半個傳奇人物了。蘇菲正看了看方鴴那邊遞過來的表單,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拍了拍表單對身邊一個眉毛很短的小女孩說道:

  「水水,戰鬥工匠的靈活構裝對你來說是強項,步行者II型由你來。」

  那小女孩自信滿滿地點點頭:「知道了,蘇菲姐。」

  蘇菲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對眾人說道:「……那傢伙是Ragnarok那邊的穩定高分點,他尤其擅長戰鬥工匠的靈活構裝,這一輪肯定是由他來對你。我們這邊此前一直拿高分的人是逍遙,水水在其他方面皆要弱一些,但要是靈活構裝的話,就不一樣了……」

  她回過頭,有條不紊地安排:「這一輪水水你全力施為,拿個高分給他們驚喜一下,我們用下駟對上駟的策略,他們的最高分點在這一項上忽略不計,我們在其他項上就可以穩壓他們一頭了。」

  眾人皆是點頭。

  她停了一下,又說:「小心魔藥學這一項,魔藥學在煉金術上屬於偏門,對方主動求戰,肯定是留有奇兵。不過我們總體實力優於他們,理應當問題不大。」

  那名叫水水的少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哇,蘇菲姐,你和他關係不是不錯嗎,你這麼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啊?」

  蘇菲聞言不由莞爾:「這可是比賽,比賽之上就是勝負第一,友誼第二。而且反正他又不是Ragnarok的人,大不了等贏了之後再補償他一下好了。」

  「喔——」少女拉長了語調:「補償他一下——」

  蘇菲沒好氣地敲了她腦袋一下:「請他吃飯而已,既然你這麼感興趣,那就由你出錢好了,水水。」

  「啊,不要啊,蘇菲姐,」小姑娘馬上告饒:「我已經窮得快揭不開鍋了!」

  方鴴看著對面氣氛一片歡騰,心中倒也不意外。

  畢竟常理來說,銀色維斯蘭本來就穩勝Ragnarok一頭,對方心態放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不過那是MTT還在的時候——而今換了他作為主將,就不那麼一定了。

  靈魂指紋說過今年是Ragnarok最有希望的一年,保四爭三的說法,自然不會是誇大其詞。

  他本來還有些擔心的是琉璃月的狀態,畢竟後者是戰鬥工匠,而非本職工匠,不過看到對方遞上來的表單,他忍不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可謂是正中下懷。

  工作人員此刻已經佈置好了場地,這才宣佈第一場比賽正式開始,讓雙方選手各自入場。

  而第一輪的題目,正是步行者II型。

  步行者II型,自然比之前的原版步行者難了不少。

  而事實上無論是III型力量插件,還是全溶藥劑抑或共鳴水晶,都要比之前一輪比賽難上一個檔次。若說之前的製作品是八級左右的工匠就可以勝任的話,這一輪比賽的題目,賽方其實已經把難度提高到了十三級左右。

  這樣算來的話,到了半決賽與決賽,製作品的難度等級很有可能是十八級到二十三級之間。方鴴這才明白過來,崔宇,木藍他們這些人的參賽選手的等級為什麼普遍在二十級左右。

  而表演賽的限制最高參賽等級,實際是二十五級,也符合他的猜測。

  方鴴想完這一點,才回頭對琉璃月說道:「琉璃,這一輪換你第一個上,步行者II型交給你來完成。」

  琉璃月看了他一眼,答道:「是琉璃月。」

  「行行行,你趕快上場。」

  後者這才板著一張臉,走上場去。而他的對手,銀色維斯蘭的方面派出的,則是一個眉毛短短,自信滿滿的小姑娘。

  只是那小女孩看到他,還楞了一下,忍不住下意識問道:「等下,你是誰?你們隊長呢?」

  琉璃一臉沒好氣:「我就是我,又關你什麼事?」

  「可是……」

  工作人員這時連忙出聲提醒兩人,對手之間不准在賽場上交頭接耳。

  水水這才懷著一肚子狐疑進了賽場,心想蘇菲姐說得好好,由她來對對面的隊長呢?不過她沒看場下,場下蘇菲也正是張了張嘴巴,忍不住馬上給方鴴發了一個信息過去:

  「艾德,你你你竟然詐我!」

  方鴴從通訊水晶之中接到這個消息,忍不住有點一頭霧水。

  他抬起頭來,正不明就裡地看著不遠處正橫眉豎眼地看著自己的公主殿下,心想自己又怎麼了?

  ……

  在包廂內外,蘇長風與法萊斯正同時翻動著手上的名單。

  不過兩人臉上的神情是截然不同。

  蘇長風皺著眉頭一一看完,但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名字——他手上這份名單畢竟不全,只有由手下先送過來的是馬維蘭、伊斯等上一輪被淘汰的小團隊的名單,唯一一個進入下一輪的,上面也只有芬里斯的團隊而已。

  而包廂之中,法萊斯臉上是一臉焦慮。這位侏儒會長正將工作人員交上來的表單每一頁放在一邊,然後揉了揉發緊的額頭,他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並不知道那個自己正在尋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無奈之下,他只能忍著不耐找回來先前那小矮怪,對對方說道:「你還記得先前那個人嗎?」

  小矮怪連連點頭。

  法萊斯將手上的表單交給對方:「你去找到他,讓他從這個表單上指出那個人。」

  「快點去,」他擺了擺手:「你要是干得不賴,我給你雙份的報酬!」

  小矮怪一聽,興奮得拍了拍胸脯,吱吱呀呀比劃了一下,然後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

  法萊斯看著對方離開,這帶著患得患失的神情地走了回來。

  安德看他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又怎麼了,老夥計?」

  「沒什麼,」法萊斯嘆了口氣:「在找一個人而已。」

  「找個人?」

  安德聽了不由楞了一下。

  而在法萊斯合上名單之時,蘇長風也同樣蓋上手上這厚厚的一疊羊皮紙。

  他抬起頭來,目光沉穩地在賽場之上一掃而過——雖然沒找到自己想要名字,但這並不能說明對方一定就不在這個賽場上。先不說大公會那邊的名單還要晚一點才能送過來,就是這份名單之上也不能保證對方沒有使用假名。

  送過來的這份資料上,也不是每一個人皆有對應的照片,他不由嘆了一口氣,人手還是太少了一些。蘇長風抬起頭來,眼下只能只希望工匠總會那邊可以給力一點——

  而這時通訊水晶內又傳來副手的聲音:「團長,蘇菲小姐那邊的比賽開始了,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蘇長風聞言怔了一下,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銀色維斯蘭帶隊,對方雖然不會上場參加比賽,但怎麼說他也要去支持一下。想到自己的女兒,他神色才微微舒展開來,輕笑了一下:

  「行,我先過去看看,」他拿起通訊水晶答道:「但你們得抓緊時間把大公會那邊的名單清理出來,還有相應的照片也要補齊。」

  「沒問題,團長。」

  他又問道:「蘇菲她在幾號賽場?」

  「在三號賽場,團長。」

  蘇長風輕輕頷首,這才收起水晶,向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
x24685 發表於 2019-2-1 23:19
第一百四十二章 驚險的勝利

  第二輪的第一場比賽很快有了結果,琉璃月的步行者(II型)是B-級品質,考慮到難度較上一輪提升了不少,因此裁判還是在滿分一百分的情況下給出了95的評分。

  但方鴴回頭去看銀色維斯蘭那小姑娘的步行者時,心下卻一驚,對方的組裝手法明顯好過琉璃月——果然工作人員過去檢查了一番之後,作了一個B+的手勢——裁判也相應給出了98.7分的高分。

  方鴴記得靈魂指紋給他的情報上說,這小姑娘在銀色維斯蘭實力只排末尾,而前幾輪的平均得分也是在八十分左右徘徊,但誰會想到她會突然爆發拿下這麼高一個得分?他立刻意識到若對方此前比賽不是在藏拙的話,那就是在靈活構裝這一領域有非凡的天賦,屬於那種典型的偏科型選

  方鴴馬上翻了一下之前幾輪的記錄,果然銀色維斯蘭給這個小姑娘安排的皆不是與靈活構裝相關的比賽,所以其才會表現平平。他馬上反應過來這是蘇菲安排的一支奇兵,只是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方鴴在其他方面或許反應稍慢,但在分析這類問題時思路往往十分清晰。他一尋思立刻意識到蘇菲的險惡用心:

  由於比賽之中各隊主將往往會是全能選手,所以在戰術安排上往往會圍繞其他人展開。

  譬如銀色維斯蘭的四人當中,除主將『逍遙』之外,剩下三人,一人擅長精巧領域——即插件製作,一人出身薔薇學派,擅長於妖精使結構。

  剩下這名為『水水』的少女,則在之前的比賽之中一直表現平平。

  按一般思路來說,雙方當然是禁用對方的擅長領域,並選擇己方的擅長領域,由于禁用策略幾乎無可避免,因此雙方往往會圍繞著可選策略展開爭奪。

  譬如他們一方的禁用策略自然是從插件與妖精使之中二選其一,斷銀色維斯蘭一臂;而銀色維斯蘭則是直接禁用了魔導器學派,顯然也是看出他們一方Dill在這上面的天賦。

  在可選策略上,他們首先選擇了共鳴水晶——這是因為情報上顯示銀色維斯蘭四人之中,除了主將『逍遙』之外,其他人對於水晶製作皆並不擅長。

  而水晶製作主要要求結構點連接的精度,以保證其在結構一定的情況之下容納更多魔力。

  而他們一方中,正好有崔宇擅長此道。

  因此為了不在這一項上丟太多分,對方幾乎肯定會讓主將『逍遙』出馬,在這一項上對陣Ragnarok。

  這樣一來,由於全能選手必須用在這一戰上,在其他幾場上,銀色維斯蘭要保證優勢的話,可選空間就不多了。擅長的插件與妖精使學派之中已去其一,因此插件學派是肯定會有的。

  剩下的靈活構裝、大型裝置、魔藥學與龍騎士幾個類別之中,只有魔藥學與靈活構裝是常見類別,他們拿了魔藥學,對方幾乎一定會拿靈活構裝。

  因為大型裝置在煉金術之中只有三類,浮空艦,魔力爐與城市結界,這些東西不要說他們這個等級的煉金術士,就是許多高階的選召者工匠也是不涉足的。

  就算方鴴自己,也只在艦用設備上稍有涉獵而已,他才不信銀色維斯蘭還有人會這個。

  至於最後的龍騎士,那是龍騎士與偽龍騎士的領域——俗稱高達設計師,負責造『大玩具』的存在,不是工匠大師基本連門都入不了。不過巧合的是,他也稍有涉獵——比方說一式水晶這一塊兒。

  總而言之,他們就是逼迫銀色維斯蘭拿靈活構裝,雖說靈活構裝下面系別多如夜空之星,每個工匠都有自己擅長的部分,不過方鴴也不怕對方拿個偏門題目出來。

  靈活構裝的系別多,難道魔藥學就少了?何況魔藥學在煉金術領域,可比靈活構裝偏門多了。

  方鴴就是要在這兩個領域和銀色維斯蘭的人拼刺刀。

  只是沒想到蘇菲更狠。

  她選是選了靈活構裝,但在細類之中居然拿了一個步行者II型出來,看似平平淡淡,再普通不過。但方鴴細想之下,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蘇菲是瞭解他的,若不是剛好他找了一個琉璃月來當外援的話,這一場多半是他自己上了。因為MTT並不擅長於步行者構裝,雖然後者也是Ragnarok的主將。

  主將與主將之間自然也是有差異的,Ragnarok的主將與銀色維斯蘭的主將之間當然不具可比性。

  他要想讓MTT拿高分的話,定然會把MTT安排到插件那一場上去。Ragnarok的優勢場是崔宇的水晶製作,再加上魔藥學Dill的奇兵,這樣MTT只要發揮穩定,不讓對手在優勢場拿到太大比分差,他們取勝的機會便很大。

  但萬萬沒想到,蘇菲居然藏了一手,要是原本的安排之下,對方在這一場拿到一個98.7分的高分,而MTT又無法在插件那一場領先對手太多的話——

  他們就危險了。

  可讓方鴴忍不住慶幸的是,還好他找來了琉璃月,對方作為戰鬥工匠,在別的方面可能不大行,可在戰鬥工匠的靈活構裝領域,還是相當具有說服力的——

  琉璃月雖然只拿了95分,比那小姑娘的98.7分還有差距,但這差距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第二場水晶製作,崔宇上場。

  不出意外獲得了94分的得分,而銀色維斯蘭一方是主將上場,得分99分。

  第三場是插件製作,對方果然派出資料上那個在此領域相當有天賦的選手。

  最終方鴴得分98.5分,與上一輪他在全能插件上的得分一模一樣,一分不差。而對手則是91.3分。

  到了這個時候,雙方的比分差可以說沒有拉開實質性的差距,銀色維斯蘭的兩個有效得分是98.7分與91.3分,平均下來95分。而Ragnarok一方的平均分則是94.5分。

  雙方差距還不到一分而已。

  若是換成MTT的話,估計能在插件這一場拿個92分左右,甚至可能還領先對手一分,可放到整場比賽之中,卻足以使他們總比分落後對方兩分以上。

  總比分落後兩分,這意味著需要Dill在最後一場比賽之中追四分以上,四分的差距放在這樣的比賽之中又談何容易?

  方鴴不由感到虛驚一場,抹了一把汗向不遠處的蘇菲看去,但見那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一口銀牙緊咬,正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方鴴不由無語,這也怪我咯?

  不過到此為止,在第四場比賽進行之前,他們實質上在分數上還是落後,雖然Dill在此之前從未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過她在魔藥學上的天賦,也一直被靈魂指紋作為一張最後的底牌。

  可在這樣的比賽之中,誰又說得好?賽場之上本身的水平只是一部分,還有臨場的發揮,以及對手是不是也安排了伏兵,這又有誰說得好?

  因此當第三場比賽結束,方鴴看著這單薄的小姑娘拿著自己一套工具上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Dill。」他叫住對方。少女回過頭來,用一雙有些無神的眼睛看著他。

  「別緊張,按平日的發揮就可以了。」方鴴試著為對方打了一下氣。

  少女只點點頭:「嗯。」

  那聲音可比他平靜多了,只讓方鴴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純粹是多此一舉。

  比賽的結果也並沒有出人預料。

  那銀色維斯蘭的選手雖然並不擅長於魔藥學,但在全溶藥劑上還是拿下了90.7分,而Dill不過也只以92分的微弱優勢,僥倖戰勝對方而已。

  方鴴只默默計算了一下,才忍不住說了一聲好險,最後他們僅僅險勝對方一線,以僅僅0.1分的差距晉級下一輪。這要是那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陰謀得逞的話,他們果斷就淹死在這一輪了。

  方鴴這才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果然,只片刻之後,賽方便傳來最後的比賽結果。

  銀色維斯蘭對Ragnarok,Ragnarok勝——

  此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引爆了三分之一個賽場,人們——尤其是各地的選召者們先是不敢置信,紛紛交頭接耳去詢問其看人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但當比賽的結果最終出現在天空的光帷之上之時。

  連艾爾芬多廣場之上都安靜了一下。

  人們心中首先產生出一個念頭,爆冷了,然後這個不真切的念頭才在心中紮根,讓他們意識到銀色維斯蘭真被淘汰了。他們忍不住看了看Ragnarok這個名字,心中才浮現出第二個念頭:

  一匹黑馬誕生了。

  一直以來在煉金術界墊底的Ragnarok,竟然真的淘汰了銀色維斯蘭。

  伊斯的眾人回到賽場上時,剛好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而除了高個子青年之外,所有人都不由怔住了。「Ragnarok竟然真贏了!?」先前那人忍不住張大嘴巴:「他們怎麼贏的,不會是徇私舞弊罷?」

  陰謀論也難免是許多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但只有那高個子青年,低下頭,帶著沉思之色看了看手中的全能插件。那個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想法正不可抑制地從他心底蔓延開來,瘋狂生長。

  他終於記起來,自己好像真的認得那個人。

  因為他曾經看過大陸聯賽的一場比賽——

  那場在艾爾帕欣進行的最後一場正賽預選賽。

  他忍不住輕輕嚥了一口唾沫。

  但並沒把這個瘋狂的想法告訴任何人。

  ……

  方鴴看到蘇菲正沒好氣地帶著銀色維斯蘭一行人上來與他們握手。「恭喜你們,進入半決賽了。」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雖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口氣還是十分真誠:「加油,下一場要是輸了有你好看。」

  方鴴撓了撓頭。

  他握住對方手的同時,悄悄對對方使了一個眼色,這才小聲說道:「我要進決賽。」

  「你要去參加那挑戰?」蘇菲目光一閃。作為銀色維斯蘭重點培養的天才,她自然是有一些自己的信息渠道的,雖然沒參加昨天晚上位於西林-絲碧卡別墅的那場宴會,但也聽說了宴會之上發生的一些事情。

  她忽然之間明白過來,有些恍然道:「我明白了,是你那位美麗的艦務官女士安排的?我就說嘛,西林-絲碧卡伯爵要決定自己繼承人,為何非要弄一個不倫不類的挑戰出來。」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方鴴壓低聲音說道:「之前我給你發信息,你沒回我,比賽之後有機會,我再和你細說。」

  蘇菲一挑眉:「之前忙著安排戰術,沒有開通訊器。」她冰雪聰明,立刻意識到什麼:「是和那件事有關?」

  兩人所謂的那件事,也只有他們一直在調查的拜龍邪教而已。

  方鴴點了點頭:「差不多。」

  「還好,」蘇菲鬆了一口氣:「要是我們真把你贏了,那你那位艦務官小姐豈不恨死我了?」

  方鴴倒覺得無所謂,各憑本事而已,要是他們真贏不了銀色維斯蘭,又怎麼去贏後面的人?其結果並不會有什麼不同。不過想到這裡,他也感到有些擔憂。

  銀色維斯蘭並不是他們在這個賽場上最強勁的對手,要說十大公會之中最擅長於工匠培養的,無非是三個公會。薔薇十字軍,Elite與銀林之矛。

  而銀色維斯蘭與弒神者皆屬於中上游,而今銀林之矛的人已經在正賽之中,倒是可以忽略不計;而這場表演賽上他們還有兩個最強的對手,薔薇十字軍與Elite。

  可他們這支隊伍連銀色維斯蘭也勝得如此驚險,後面兩場比賽要怎麼走下去,實在是令他有些頭痛。

  想及此他才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靈魂指紋學姐不愧是專業的,保四爭三的策略真是完全把這支隊伍的最大潛力估到了極致。而一旁蘇菲顯然也看出這一點,點醒了他一下:

  「你後面的對手可能是薔薇十字軍與Elite,你要進決賽,甚至拿到冠軍,可沒那麼容易,」她也壓低聲音:「你自己倒是沒問題,可你這些隊友——」

  後面的她沒說出來,但方鴴自然也懂是什麼意思。

  他點點頭道:「我會想辦法。」

  但這時候蘇菲忍不住臉紅了一下,問道:「這些我都明白,但是你能不能先鬆開我手?」

  方鴴啊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還一直握著這位銀色維斯蘭公主殿下的手,趕忙尷尬地放開。他回過頭去,只見在場所有人都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兩個。

  那個叫做水水少女,更是張大嘴巴,看著兩人長長地『喔——』了一聲。

  ……

  賽場之上,人們關於Ragnarok戰勝銀色維斯蘭的議論,其實也並未持續多久。

  因為很快,一個更加震撼的消息讓人們迅速忘記了這場先前的爆冷——此時此刻,在一號賽場之上,正爆了一個更大的冷門——暗影王座的隊伍,剛剛以3.5分的絕對分差,淘汰了薔薇十字軍。

  這一消息傳來,簡直不亞於一顆原子彈在眾人心中炸開。若說Ragnarok戰勝銀色維斯蘭還情有可原,畢竟Ragnarok雖然墊底,但好歹也是十大公會的一員。

  可能從青訓營選拔出一批天才,在一時一地贏過銀色維斯蘭一場,也並不算太過意外之事。可暗影王座是什麼公會?要不是這一次超競技聯盟整合南境公會勢力,加上都倫的雙王之戰的影響力,大部分人可能都沒聽說過這麼一個公會存在。

  尤其是非南境的本地人更是如此。

  而薔薇十字軍又是誰?那是十大公會靠前列的公會,銀色維斯蘭分裂之前的老東家,在底蘊和培養工匠上,甚至可以說比銀色維斯蘭還領先一頭。

  甚至與Elite,銀林之冠這樣盛產頂尖工匠的公會相比,也毫不遜色。

  暗影王座憑什麼贏這樣一個公會,即便是在次級賽場上。

  可事實便是事實。

  而且暗影王座贏得並不艱難,3.5分的絕對分差,不要說在大公會的隊伍之間,就是大公會碾壓小團隊的分數,也很少能達到這麼誇張的地步。

  蘇長風正走在一片沸騰的人群之中,他聽到消息傳來的時候,也是楞了一下。這個冷門爆得有多大,他心中自然清楚,只是與周圍普通人興致勃勃討論的東西不同,他心中考慮的其實是其他的事情。

  暗影王座在這時候爆冷,是不是另有什麼別的變化與安排?只是監視小組那邊似乎並未傳回什麼異常的報告,難道說對方真只是為了在這場比賽上揚名而已?

  他一邊想,一邊向前走去。

  女兒的比賽也已經告一段落,不過現在趕過去應當還來得及,蘇長風正準備分開人群,但這時他忽然聽到周圍傳來一陣輕輕的驚嘆聲。他下意識抬起頭來,才發現比賽組織方,已經把天空之上的投影,給到了率先結束比賽的兩支獲勝隊伍上。

  其中之一,自然便是暗影王座的隊伍。

  不過當蘇長風看向另一支隊伍時,他的目光立刻移不動了。

  其實不止是他,此刻貴賓包廂內也是一片嘩然。

  包廂之內,法萊斯原本正皺著眉頭翻閱著名單,但忽然聽到背後一陣議論紛紛。他不由有些不滿地回過頭去——他這次從北邊帶來使節團主要分為兩撥人,一撥是戈藍德總會的人。

  而另一撥,自然是從艾爾帕欣帶著正賽參賽選手一路南下的艾爾帕欣工匠總會的成員,而此時此刻,正是這些人紛紛向天空之中的投影伸手指指點點,並發出一片嘩然的聲音。

  法萊斯忍不住大為火光,心想難怪考林—伊休里安培養的新人一代不如一代,這些外地的工匠總會真是越來越墮落了,連煉金術士基本的禮節都顧不得了。

  他張嘴就準備呵斥。

  可正是這個時候,一個圓滾滾矮人來到她身邊,正大聲喊道:「法萊斯,是那個小傢伙!」

  「誰?」

  法萊斯微微一怔。

  ……
x24685 發表於 2019-2-2 20:28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中局

  黑灰的水壺冒著白氣,被從火爐上拎了下來,打開蓋子,煙霧氤氳開來,像是繚繞的仙境,背後是一雙仔細注視的眼睛,明亮,微微浸潤。

  愛麗莎白皙的手關了火,提起水壺,將滾燙的開水沖入白瓷茶具中,看著淡紅色的茶葉子打著旋兒浮起來,暈開一圈兒泡沫,上下沉浮著。

  她每一個動作都很仔細,宛若閃著光,沖好三杯茶之後,才微微一笑,心滿意足地將它們放在一個銀托盤上,一隻手托著端了出去。

  屋外大貓人與巴金斯正坐在平台的露台上,艾緹拉種的葡萄藤已經拉了蔓枝,綠蔭疊疊的葉片懸在眾人頭頂,光影割碎,獅人聖騎士正專心致志地用一把雕刀在刻一支嶄新的煙斗。

  「瑞德,巴金斯先生,謝絲塔小姐,茶沖好了。」

  露台的中央放著一張小圓桌,圓桌上有幾樣茶點,周圍散落著幾張白木椅子,黛麗絲小姐靠在椅子一角,懶洋洋地眯著眼睛。

  「辛苦你了,愛麗莎。」大貓人放下手中的雕刀,溫和地一笑。

  「艾緹拉小姐可比我辛苦多了。」愛麗絲笑著說:「茶點都是她一手準備的。」

  「的確,她手藝和在巨樹之丘時一樣,一點也沒退步。」大貓人表示同意。

  「謝謝。」巴金斯也放下手中的傳訊水晶,對她點點頭。水晶上正實時傳來梵里克賽場上的畫面,上面人群左右分開,之前比賽的勝利者正徐徐走下場。

  上面是他們熟悉的面孔。

  「艾德他們又贏了。」愛麗莎看著那畫面,眉毛彎彎地笑道。

  「險勝。」巴金斯答道。

  謝絲塔正接過茶杯,只對愛麗莎點了點頭。

  「巴金斯先生對於工匠比賽也有研究?」愛麗莎有點好奇地問。

  「略懂。」巴金斯繼續答道。

  風吹過葡萄架子,樹葉沙沙作響,南方的風穿過伊斯塔尼亞,帶著沙子乾燥的氣息。

  艾緹拉皺著眉頭從艦艏的廚房內走了出來,對幾人說道:「灰岩先生有點不安,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附近,惹得它這個樣子。」

  這時黛麗絲小姐忽然睜開眼睛來,『喵』了一聲,腳趴在地上伸了個懶腰,然後靈敏地往一側船舷上一跳,豎起尾巴站在那上面。

  獅人聖騎士放下手中的雕刀,拿起依在椅子上的權杖,站起身來,目光越過那個方向的船舷,向著波光粼粼的長湖方向看去。

  午後,港口區內沒幾個人,人都去去看比賽了,陽光直射下來,能見度極高,可以清晰看到幾里之外湖岸另一邊靜悄悄的森林。

  巴金斯也拿起自己的手銃。

  「幾條臭魚爛蝦。」瑞德眯起眼睛,銀灰色的眸子露出危險的光芒。

  四號碼頭的方向有一條長長的棧橋,『斯卡爾美人號』三桅帆船的後面,幾道影子正鬼鬼祟祟從水中上岸,那些東西有著湖綠色光滑潮濕的皮膚,腦後、頸項、背脊與肩胛處生長著長長的帶刺長鰭。

  「棘魚人。」巴金斯也認出這些怪物來。

  「這些東西出現在這裡準沒什麼好事,」獅人答道:「待我去教訓教訓它們,你們去找最近的人來。」

  它將權杖往身後一掛,便向前走去。

  但愛麗莎卻叫住兩人:「請等一下,巴金斯先生,瑞德先生。」

  「你們看那是什麼?」她指著長湖的方向問道。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道淺淺的白色的浪花,正湧向這個方向,它左右有幾里長,像是一條白色的線,徐徐向港口的方向前進著。

  ……

  屍體匍匐在地上,臉隱於背光的陰影下,一動不動。粘稠的血咕嚕咕嚕安靜地往外冒著,血液浸入磚石,猶如緩緩擴大的黑色斑紋。

  致命的傷口是胸口的貫穿傷,那裡盔甲向內凹陷、翻捲。

  可以想像一支長矛從這裡大力刺入,力透背脊,穿過兩層盔甲之後在佈滿青苔的石磚上留下一個豁口。之後襲擊者拔出長槍,屍體的主人順勢倒在地上,外湧的血漿在地上留下拖拽的痕跡。

  長矛在侵入口處造成了深深的切割傷,可以想像它兩側各有一道扁平的鋒刃,在諾格尼絲,有這樣鋒刃的長矛往往被握在一只有力的手上。

  那乾枯修長的手臂上,佈滿了灰色的鱗片。

  身材修長的蜥蜴人像是幾道投射在下水道入口處的影子,它們發出低沉的交談聲,然後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洞洞的隧道之內。

  遠處,廣場上正掀起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歡呼聲傳至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甚至震得一條街外二層樓高的建築玻璃微微晃動——

  宇文羽用手按在玻璃上。艾塔黎亞的玻璃工藝遠不及地球,玻璃上的雜質細看之下像是繁星,顫動起來讓他看不清楚街道另一邊公寓的入口。

  他不喜歡有意外。

  就像將目標套入准心那一刻,風偏,彈道下墜,濕度,與細微的生理晃動,都要計算在內。

  穿過廣場到這裡,正是梵里克十多個公會的共同駐地,面前這一棟公寓,屬於暗影王座。再往前一些,就是艾爾芬多尖塔的核心區域。

  南境煉金術士同盟的總部,市政廳與城市結界的中心。

  此刻在他目光注視下,公寓的入口內走出三個人來,三人身上披著灰色的戰袍,正是當下南境同盟的服飾。但這並沒什麼異常,三人結伴向廣場方向去了。於是宇文羽拿起筆,記下三人的外貌。

  這個工作很無聊,但對於他來說剛剛好。

  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羽毛筆,目光偏向一邊,在那個方向把守著下水道入口的衛兵又不見了。宇文羽搖搖頭,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比起他們來,這些守衛毫無任何責任心。

  但坐在對面的胖子忽然站了起來。

  「你去哪裡?」

  「我去看看。」羅昊答道:「你待在這裡。」

  「他們開小差,與你有什麼關係,這不是你的任務。」

  羅昊有點不屑地看著這傢伙:「拜託你發揮點主觀能動性,我們待在這裡不是當稻草人的,團長的意思是讓我們預防意外。」

  「意外是什麼,」羅昊甕聲甕氣地說:「意外就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宇文羽看了他一眼:「將軍不需要想法太多的士兵。」

  「古董思想,」羅昊丟下一句話,走了出去。

  ……

  蘇長風聽到手中通訊水晶內傳來沙沙的聲音。

  嘈雜的底噪,正逐漸匯聚成一句完整的話來:「團長……我們找到目標了……」但他並沒有回應,只用手蓋著水晶,抬頭看去——

  天空中,大男孩正撓了撓頭,一臉尷尬地接受來自地球上記者的採訪:「這位先生,請問你是Ragnarok的領隊嗎?你有些面生,你是第一次代表Ragnarok參賽嗎?」

  「請問你贏了銀色維斯蘭之後有什麼感想?」

  方鴴正一頭霧水,完全沒料到這個環節。

  他只能打哈哈道:「還好吧……」

  「請問還好是怎麼樣,達到你心中預期的目標了嗎?」

  他怎麼知道,方鴴心中怒道。

  「還好就是……」方鴴認真想了一下,覺得有些詞窮:「就是……就是還行。」

  場下蘇菲與唐馨皆在扶額。

  記者也有點無語:「那Ragnarok接下來有什麼目標嗎?」

  「那個,爭取第三……吧?」

  方鴴想了一下,決定拿靈魂指紋的說辭來一用。

  當然,他心中可不是這麼想的。

  只是果然,這個回答也符合記者的預期,對方這才對他微微一笑:「謝謝,那能不能合個影?」

  方鴴僵硬地點了點頭。

  幾秒鐘之後,他與Ragnarok全隊成員一起,在這張郃影中留下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團長,怎麼辦?」通訊水晶內正傳來外圍隊員的聲音。

  蘇長風這才從天空中收回目光,答道:「看好廣場周圍,讓他繼續參加比賽。比賽結束之後,再請他過來。注意態度,但也要點出他身份。」

  「明白了。」隊員們在水晶那頭點點頭。

  蘇長風收起水晶,再看了一眼半空中那大男孩。

  「傻小子。」

  他心想。

  而包廂內,法萊斯正皺著眉頭聽那矮人說完。

  他用指節敲了敲木幾——他聽說過這個少年,但沒去看過當時比賽的記錄,多重並行,在這個年紀也的確算是一個天才了。

  但侏儒有點心不在焉,漫無目的地翻著手上厚厚一疊羊皮紙的頁角,心中生出一個有些莫名的想法來,但他理智又否定這個想法。

  這場比賽會有那麼多巧合?

  但另一種可能性豈不是更加巧合?

  自己真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矮人工匠看他翻來覆去地蹂躪著那疊名單,忍不住嚇了一跳:「會長先生?」

  「怎麼?」法萊斯這才回過神來:「你們要拉他加入正賽名單,那去好了,只要對方同意的話。但暫時不要來煩我,讓我安靜一下。」

  矮人連忙點頭,興沖沖地轉身。

  但法萊斯叫住他:「等等,你想幹什麼?」

  矮人回過身來,有點驚詫莫名地看著他,心想這不是你同意了麼?

  法萊斯沒好氣地說道:「這是在比賽之中,你們要擾亂比賽秩序麼?先去把相關的流程辦好,等比賽結束之後再去找人。」

  對方恍然大悟,這才躬身行禮道:「會長先生說得是,我們這就去辦。」

  然後再一次興沖沖地離開了。

  法萊斯看對方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

  方鴴好不容易才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左右,他在艾爾帕欣露過一次臉,當時應當留下了影像記錄。他不知道之前的採訪,現在有多少人認出了他,不過他心下多少有些準備。

  因此也並不太慌張。

  他找到其他人。

  當著鷹嘴豆、木藍、崔宇還有Dill的面,開門見山道:「你們想不想拿冠軍。」

  四人皆是楞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在他們被採訪的時候,另外兩場比賽也先後結束——軍方的隊伍淘汰了芬里斯煉金術公會,而Elite也毫無波折地拿下了弒神者。就在剛才,他們拿到了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名單。

  Elite。

  眾人實際上已經在考慮下下場比賽了,即爭奪三四名的比賽。

  畢竟想要戰勝Virus帶領的Elite,這是何等天方夜譚的事情?就是最大膽的妄想家,也不敢想像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但聽了他的話,正在查閱上一場比賽資料的靈魂指紋忽然轉過身,看著他平靜地問道:「你說什麼?」

  方鴴輕輕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們想不想拿冠軍。」

  眾人這才明白他們沒有聽錯,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覷。若是在此之前,眾人中崔宇可能已經譏笑出聲,不過這時候,他們可笑不出來。所有人皆看得出來,方鴴是真正有實力可以問鼎冠軍的那個人。

  只是他們自己……

  只有琉璃月不在意的樣子,反正上一場他又輸了,再多比一場也好。

  只有靈魂指紋靜得住氣,目光靜靜地看著方鴴,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方鴴再吸了一口氣,同樣輕聲答道:「對於Elite這樣的對手,針對沒有意義,只能正面迎敵——在我們可以確定的兩個題目之上,以絕對優勢分擊敗對手。」

  他說完,眾人一時間都有些安靜。

  「以絕對優勢分擊敗Elite?」木藍差點沒伸手摸摸這個小學弟的額頭,懷疑他是不是在說胡話:「憑我們,不被對方以絕對優勢分擊敗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但方鴴看向Dill和崔宇,顯然早有準備:「原本當然不行,但如果可以確定製作項目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Dill,崔宇,這一場需要你們倆充分發揮天賦。」

  他停了一下:「所以我再問你們一次,你們想不想奪冠?」

  兩人有些疑惑地互視一眼。

  但皆能看到對方目光之中,屬於少年人不切實際的野心。

  他們握了握拳頭,回過頭來一齊點了點頭。

  方鴴拿出懷錶,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他抬起頭來,對兩人說道:「四分之一決賽之後會有一段中場休息的時間,再加上Elite和軍方那邊還有一段採訪,我們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時間。」

  他看向兩人:「你們跟我來。」

  說罷,方鴴又看向一旁的靈魂指紋。而靈魂指紋同樣正看著他,只沉吟了片刻,便向他點了點頭。

  倒不是因為其他——

  而是她握在手中的通訊水晶上,正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上面有幾條信息:

  「接到人了麼?」

  「讓他放手施為,靈魂。」

  落款人,奧丁。

  ……

  方鴴帶著Dill與崔宇兩人來到廣場外的一處咖啡館中,由於人都聚集到了廣場上,所以這兒此刻並無一個客人,顯得有些幽靜。老闆好奇地看了幾人一眼,才向他們點點頭:

  「天氣不錯,幾位。」

  「要來點什麼?」

  方鴴也點頭回應。「我們想借個地方,來三杯水就可以了。」

  老闆是個有些和善的中年人,聞言一笑:「我認出你們來了,你們是參賽選手,聽說你們下一場對手很強,你們想借個地方練習一下對吧?你們等等——」

  他晃動著圓滾滾的身子,返回吧檯後去拿來幾隻銀亮的杯子,放在三人面前,斟滿茶水:「今天免費,各位隨意。」

  方鴴連忙向對方道謝。

  老闆笑眯眯地擺擺手,然後走到一邊去看著三人練習。

  方鴴這才讓Dill與崔宇坐下。兩人也有點疑惑地看著他,雖然心中對於冠軍的確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兩人更好奇的是,他打算用什麼方法來讓他們戰勝Elite。

  方鴴這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材料,一一擺放在桌子上,東西不多,不過是幾片銅片,一塊合金錠,幾枚寶石,還有一些半成品的零件,齒輪之類的東西。

  他數了一下,確認東西無誤之後,才抬起頭來,對兩人開口道:「其實在擅長的領域,你們都很有天賦,未必見得比ELite的人差多少,所謂的天才,有時候只是經歷比你們更豐富一些而已。崔宇你是在水晶與精巧製作上,Dill你是材料學與魔藥學。」

  「不過眼下時間有限,我們只能選擇一些取巧的辦法。下一輪我們禁用大型設備,選擇水晶製作與魔導器,為了謹防對方禁用這兩項,我們還得額外準備一個魔藥學。」

  「Dill你的學習能力比崔宇要強一些,所以由你來準備這兩項。」

  崔宇聽了雖然有些不服氣,但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出聲。

  Dill聽了只安靜地點了點頭。

  兩人心中其實皆有些驚訝,原來對方這些天並沒閒著,而是一直在悄悄觀察他們,他們這些特點,在隊內不是什麼秘密。

  但對方不過才是一個加入他們不到一週的隊友,竟也將他們的個人能力瞭解得清清楚楚。

  殊不知這對於方鴴來說毫無任何困難之處,各式各樣的煉金術士,有成名已久的,也有現在還活躍在第二世界的,他不知見過多少,個人特點,說白了也就是技能投入的偏向而已。

  從一些使用習慣上很容易分辨出來。

  方鴴繼續說下去道:「接下來我要教你們製作靈敏爆發插件,風偏水晶與魔力滲透藥劑,由於時間所限,你們不需要懂得原理,只需要把這三類製作流程走一遍。」

  「你們只有半個小時時間,能否戰勝Elite,就看你們能從流程之中掌握多少東西。」

  兩人皆有些怔怔的。

  「可這些東西我會做……」崔宇終於忍不住問道。

  「艾德先生,」Dill也小聲提醒了一句:「材料裡面沒有元素水晶。」

  方鴴平靜地答道:「我知道。」

  他舉起右手來,輕輕一劃,猶如一道金色的火光,在孤王之傲黑沉沉的指尖綻放開來。

  一個金色的法陣,在他輕盈的比劃之下脫飛而出,懸浮在半空中,熠熠生輝。「但我要教你們的,是不一樣的方法,」方鴴目光平靜地看著那金色的法陣化為飛灰,他用手一握,一枚黑沉沉的水晶出現在他手心中。

  不遠處。

  咖啡廳的老闆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這這,無中生有!?有這樣的煉金術?

  ……
x24685 發表於 2019-2-4 22:26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授藝

  見崔宇、Dill兩人微微張著嘴看著他,方鴴只將手中的水晶遞過去,問道:「想學?」兩人一齊點點頭。

  「這是一門特殊的煉金術,它十分複雜,但有些時候會有奇效。」

  午後的陽光正透過淡淡的茶色窗戶,將金色的碎影印在方鴴臉側。他聲音平靜,不疾不徐,有一種令人安定的感覺:「但時間有限,我可能沒辦法從原理教起,因此只能傳授你們其中三種陣的畫法。」

  方鴴看這兩人:「崔宇須得要記住其中一種,而Dill要記住至少兩種,至於你們能學多少,就看各自的能力了。」

  說罷,他伸出手。用孤王之傲黑幽幽的指爪,沾了一點水,一筆一劃在木桌上畫起來。

  水還未滲入木桌的漆面。

  但光映著琥珀色澤,像是在三人眼裡點亮了一條金色的線。

  一如千門之廳後數月的時光之中,一隻同樣修長有力的手,一筆一劃,畫出那個銘刻於他記憶之中的公式。

  咖啡館內一時靜悄悄地。

  三人皆安靜地看著那條線在方鴴手下徐徐延長。略微有些發福的老闆並不懂得什麼煉金術,只不過先前那一幕已深深印在他腦海之中。崔宇與Dill只看了片刻,便不安地吞嚥了一下。

  兩人額頭上一片晶瑩,細細密密,皆是汗珠。

  ……

  Virus正拿著手中的表單,抬頭看去,大屏幕上已經刷新出了賽程信息。

  接下來的半決賽便不再分場進行,而是兩場先後,他們抽到了第一簽,下一場對手是Ragnarok。工作人員正環繞在他們身邊,與他們協商場地與材料準備的事宜。

  不過Virus神情既無可,也無不可,只是抿著的嘴唇,彷彿形成一條永遠平直的線,永遠也不會上揚半分。遠處煉金術士手中的投影水晶,正好將這一幕捕捉到天空中,讓這位冰山美人在廣場上引起一片驚嘆。

  「是Virus啊!」

  「啊啊啊,真的是女神!」

  「我就是沖女神來的,Elite加油!」

  社區之中,直播間內同樣是一片歡騰。

  星門港中國賽區有這場表演賽的轉播權。

  只不過之前預選賽無人關注,超競技聯盟方面也只派出記者報導了幾日了事,這些報導,最後不過化為社區之上寥寥幾條消息而已。

  但今天的三場比賽,社區早早便已放出預告,聽說有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與Elite的Virus帶隊,此刻直播間內事實上已匯聚起不少人氣。

  當然還及不上那些頂尖賽事的盛況,不過第一第二公會的號召力仍足以聚集起幾十萬觀眾——其中大部分皆是銀色維斯蘭與Elite的粉絲。用顏色表示立場,討論區內一片銀色與淺青色彈幕——

  流浪的馬兒正是其中之一。

  不過作為一個風景主播,他既不是銀色維斯蘭的死忠,也不是Elite的鐵桿,當然這兩個公會他都喜歡,只是還談不上擁躉。上次在艾爾帕欣他幫了官方一個忙,取得了不錯的成效之後,超競技官方也給了他一個的特權,可以繼續轉播之後大陸聯賽相關的比賽。

  他內心中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超競技感興趣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把過去的許多經典比賽反反覆覆拿來看了許多遍。

  以至於他的粉絲戲稱他是要轉型競技主播。

  只不過戲稱歸戲稱,幾個月下來,他原本的粉絲也因此散了不少——許多人抱怨他是昏了頭,流浪的馬兒內心不是不清楚這一點。

  只是他仍舊放不下。

  當日艾爾帕欣那場比賽。

  他當時胸膛之中湧動的熱血,好像是要噴薄而一樣,喉嚨不由自主地發乾,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了他的眼睛,攫住淚光。

  在那個夏末與秋初之交,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那時所體會到的感情。

  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

  他所看的每一場比賽,皆是歷史上經典的中外對抗。

  他看到的那個王朝的崛起,與一個時代的落幕,才真切地體會到,自己似乎錯過了一個最好的時代。在他全然不在意的時候,一些東西已悄然溜走。

  而回首看去,他才意識到原來中國賽區有這麼一段波瀾壯闊的歷史,過去他曾經聽說的,而今則是更加真切的感受。

  好在,他的粉絲走了不少,但也有了許多新粉絲。

  因為總會有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一起。

  直播間內的彈幕大多在討論Virus,這位『不笑的女神』,在超競技聯盟之外,她冰山美人的名聲也遠遠在外。在沒關注超競技之前,流浪的馬兒其實也聽說過Virus的名字。

  但此刻,他關注的並不是這個。

  直播間內這時也有人注意到Ragnarok在之前的賽程當中淘汰了銀色維斯蘭,許多人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

  流浪的馬兒也有些意外,他是一個細緻的主播,喜歡作功課,自然知道Ragnarok與銀色維斯蘭的實力對比。不過比賽這種事情,有勝就有負,爆冷門也並不罕見。

  只是他翻了一下賽程表,看到Ragnarok的下一個對手,忍不住樂了。

  直播間的觀眾一看,也樂了。

  「我靠,Ragnarok運氣好差。」

  「哈哈,僥倖戰勝了小公主,沒想到下一個對手更狠。」

  「哎,真掃興,我可是聽說銀色維斯蘭是小公主帶隊,才來看這場比賽的——」

  「兄弟啊,別著急,看Virus女神馬上幫小公主報仇。」

  直播間內一片調侃之聲。

  倒不是說奧丁的人氣如此慘淡,連幾個忠實擁躉都找不出來。而是Ragnarok與Elite的對比實在太過懸殊,連外人看了這賽程也忍不住為Ragnarok的幾個年輕人默哀幾秒。

  先撞銀色維斯蘭,又遇Elite,Ragnarok的隊員這是出門沒看黃曆吧?

  流浪的馬兒翻了一下前面的比賽記錄,也忍不住搖搖頭。他看了,Ragnarok對銀色維斯蘭是險之又險的險勝,而險勝多半是有僥倖因素在裡面的,看來這支隊伍止步於此了。

  「不過聽說另一半區是軍方的隊伍,那個暗影王座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新南境同盟,你沒聽說嗎,最近很火的。」

  「大公會?」

  「不是,原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會。」

  「那這個分組可真有意思,進了B區保送一二名。」

  「那可不見得,暗影王座可是淘汰了薔薇十字軍上來的。」

  「這種小比賽冷門可真多啊。」

  人們議論紛紛,對於專業選召者評頭論足。

  流浪的馬兒雖不認同眾人的看法,不過也只置之一笑而已,他本來性子便隨和,這也是他得人喜愛的原因。他看了一下直播間那邊,察覺有動靜,這才打字提醒了眾人一下,說比賽可能要進入禁選環節了。

  眾人一靜。

  果然,官方直播間評論員已經拿到了資料,開始分析雙方的陣容。現場特邀的兩位嘉賓正各執一詞,對於Ragnarok可能的戰術各有自己的見解。

  其中一方以為Ragnarok要以弱勝強,必須要兵出奇招,從Elite完全想不到的方向下手,方才有一線生機。而另一位則對此不屑一顧,認為對於Elite這樣的隊伍來說,根本不存在什麼奇兵,還是老老實實研究對方的薄弱環節,以田忌賽馬之策才能尋求勝機。

  不過兩個嘉賓說得熱鬧,流浪的馬兒也聽得出來,其實他們都看好Elite。之所以分析得頭頭是道,其實不過是為了節目效果而已。他自己就是主播,自然深諸此道。

  你總不能說Ragnarok輸定了,抬下去等死吧,下一個。得罪人不說,那這比賽還有什麼懸念可言?

  只是兩個嘉賓在這裡信口鬍茬,直播間更是熱鬧非凡。除了少部分還在傻乎乎討論Ragnarok究竟怎麼才能戰勝Elite之外,大部分人一面倒在狂噴解說嘉賓菜的摳腳,信口開河。

  兩個嘉賓倒是心理素質極佳,面對一片罵聲,硬是面不改色,繼續胡扯了好一半天。

  流浪的馬兒看了不由哭笑不得。

  不過禁選方面,倒是Ragnarok方面先出結果。只是結果一出,艾爾芬多廣場上先引起一片騷動,因為廣場上的人可以先從天空中的投影上看到結果——

  然後Ragnarok方面的禁選結果才傳到直播間。

  評論員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古怪地將資料分發兩份,分別交到兩個嘉賓手上。正討論得興致勃勃的兩個嘉賓低頭一看,聲音立刻一停。

  兩人互視一眼,一時間皆有些說不出話來。

  而這時評論員才比了一個手勢,讓工作人員把禁選結果打到直播間的左下角:

  Ragnarok——禁大型裝置,選插件,水晶。

  Elite——禁妖精使,選魔導器,靈活構裝。

  結果一出,直播間內立刻一片嘩然——

  倒不是這結果有多麼稀奇古怪,恰恰相反,而是太過普通了。普通得好像是兩支完全互不瞭解的隊伍,作出的最為保守的選擇——禁大型裝置,禁妖精使,選插件,選魔導器,選靈活構裝與水晶。

  幾乎每一個選項,皆是再平常不過的選項。普通煉金術士最偏門的科目是什麼,魔藥學,妖精使,大型設備與龍騎士可居前四。而普通煉金術士最熟悉的領域是什麼?

  正是魔導器,插件、水晶與靈活構裝。

  對於Elite來說,保守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們在任何領域皆可以碾壓對手,不需要去做奇兵之選。

  可Ragnarok的選擇又是什麼鬼?插件和水晶,連流浪的馬兒看到這個選項都楞了一下,第一直覺是Ragnarok的人棄權了,在這兩個領域他們不可能有任何勝算。

  而直播間內鍵盤選手們更是罵出了聲,一時間什麼Ragnarok的人暈了頭,打假賽,買菠菜的說法塵囂直上。不過流浪的馬兒知道最後一條幾乎沒有可能性,畢竟以Elite與Ragnarok的賠率來說,早就已經跌穿天際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看到這個結果,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

  莫非這比賽還會有曲折?

  只是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

  良久,方鴴才畫完最後一筆。

  他平靜地抬起頭,看著面前兩人,問道:「如何,記了多少?」

  Dill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崔宇也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了一樣,滿頭大汗,他有些虛脫地搖了搖頭:「記不全,太複雜了。我最多只能保證八九成……」

  「差不多了,」方鴴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水晶,上面有靈魂指紋發來的消息,告訴他禁選的結果。這次禁選是他一手安排的,而Elite那邊似乎也足夠自信,並未作任何針對。

  看起來雙方的意圖不謀而合,皆打算在正面進行一次交鋒。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這意味著崔宇和Dill都可以在自己最拿手的領域出擊了。

  他將這個結果告訴兩人,Dill聽了才動了動眉頭抬起頭來,問道:「……這個法陣像是用一種間接的方式來煉金,先用法陣純化以太,再用以太刻陣與純化材料……我感覺元素使或者魔導士掌握它應該比我們還容易一些。」

  崔宇也點了點頭:「純化之後的以太,在刻陣與精煉材料方面有太大的優勢,幾乎可以完全忽視材料與以太本身的雜質帶來的影響,只可惜這樣煉金太過複雜……精度太難把控,不然豈不是可以做到極化屬性?」

  這是一種兩人聞所未聞的煉金術。

  以至於他們看了看自己畫的歪歪扭扭的法陣,皆有點莫名地看著方鴴。

  方鴴點了點頭。

  他心中也有些意外,看起來這兩人天賦比自己想像之中還要高一些,Ragnarok這一次也算撿到寶了,他們隊伍之中這兩個新人未來的成就,絕不會遜色於MTT與木藍。

  不過他也意識到,一個公會培養體系的重要性,他感到崔宇和Dill其實並不遜色於他這一路上看到的許多天才,就是放在銀色維斯蘭,兩人應當可以算得上佼佼者。

  但在Ragnarok,兩人的前途相較於蘇菲手下那些人,顯然有限得多。

  「有機會的話,」他想了一下說:「我再教你們。」

  兩人皆點了點頭。

  「謝謝。」Dill十分罕見地,小聲說了一句。

  而崔宇嘴唇動了動,只有點臉紅。

  顯然他們皆明白,這對於自己是什麼樣的機緣。

  不過方鴴到不在意,他指收起通訊水晶,看了一眼外面廣場上。「還有幾分鐘時間,你們一邊走一邊好好回想一下之前的法陣,別太緊張,我們總有贏的機會——」

  他回過頭去,再一次向老闆道謝。

  而那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撓了撓頭,這才忍不住問:「其實我也覺得你們能贏,請問能不能在這裡留一個簽名什麼的,萬一你們奪冠的話,我也好吹噓——」

  方鴴忍不住微微一笑,擺擺手:

  「奪了冠再說吧。」

  三人走出咖啡館。

  ……

  「他們出來了。」

  一個選召者忽然捅了捅身邊的同伴。

  而另一個選召者抬起頭來,目光看著方鴴三人走出咖啡館,才藉著風衣立領的掩飾,低聲說道:「各小組注意,目標已經出現,現在他們回到了廣場上。」

  「我再重複一遍——」

  蘇長風合上水晶,從裡面傳來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也抬起頭,向那個方向看去。

  賽場之上,工作人員剛剛拍完最後一段Elite選手的影像,這時轉過投影水晶,剛好將分開的人群、與正步入廣場上的方鴴一行人拍攝進入畫面之內。

  廣場上倒是沒起什麼波瀾。

  但流浪的馬兒看到方鴴的一剎那,已經忍不住失聲:「啊——」

  他還算好的。

  他的直播間那一刻早就已經爆了。

  「我靠,是他!」

  一片一模一樣的彈幕正從屏幕上橫飛而過。

  ……
x24685 發表於 2019-2-4 22:27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個狠人

  安德急匆匆走進來,劈頭就問:「你看沒看到普德拉那老傢伙?」

  法萊斯這才從賽場上移開目光,看向後者,捋了捋尖尖的鬍子反問:「我關注他幹什麼,你剛才又去了什麼地方,比賽都結束一場了。」

  安德臉上略微有些顧慮之色,「我到處都沒看到他的蹤影。」

  法萊斯一臉狐疑:「你找他幹什麼?」

  「沒什麼,」安德嘆口氣:「這老東西表現有些反常。」

  又是人類那檔子事情。法萊斯搖了搖頭,馬魏爵士之女的事情他也瞭解一下,但並不打算摻合,只說道:「你在這上面牽扯了太多精力,老夥計。」

  他意指對方這些年忽略了煉金術上的發展。

  安德揚起雪白的眉毛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促狹之意:「侏儒之間也不是安詳平和,我聽說『短灣』和『鏽靴』就鬧得不可開交。」

  法萊斯輕輕哼了一聲,極為不屑:「兩個目光短淺的家族,為艾爾帕欣工匠總會那點蠅頭小利鬼迷心竅,可惜我不是總議長,不然一定叫他們閉門思過。」

  艾塔黎亞的侏儒全都出自於七個家族,短灣,銅灣,鏽靴,鐵皮,捲鬚,曲杖與長帽,七個家族之間有一個自己內部的議會,由總議長負責裁定侏儒內部的事務。

  幾個世紀以來,這個總議長一直是由曲杖家族擔任的,不過這個議會存在本身,就說明侏儒之間並沒想像之中那麼平和。

  安德聽了微微一笑:「可惜考林—伊休里安只需要一個工匠總會,我聽說你有一個胞弟。」

  「蠢貨一個而已。」

  兩人一旁,桌上投影水晶中傳來的景象正好是方鴴一行人步入賽場的鏡頭。法萊斯皺了皺眉頭,忽然之間覺得面前這年輕人有些眼熟。

  他回過頭去,問道:「這個年輕人,我記得在你莊園中見過一次,他是不是你學生?」

  安德看到方鴴,也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個呆頭呆腦的學生真的把Ragnarok的隊伍拉到半決賽上了,他並不懷疑方鴴自己的實力,不過Ragnarok這個隊伍他也調查過,實在是一言難盡。

  委婉一點說,叫做平庸。

  平庸的隊伍在這樣的比賽中是不配贏得勝利的。

  還是說自己的學生還這有些傻福?

  法萊斯看他神色,便知曉答案。想起對方一路上和自己吹噓這個學生如何如何,再加上先前那一檔子事情,心下不由有些好奇。拿起之前的賽程表一看,頓時大皺其眉:

  以0.1分險勝銀色維斯蘭——他清楚銀色維斯蘭的水平,與Elite相比差遠了。

  法萊斯將手中羊皮紙輕飄飄一丟,說了一句:「看來他多半要止步於此了。」

  安德也捋了捋雪白的鬍鬚:「可惜,可以進決賽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

  「你說什麼?」

  「我是可惜這小子運氣不好。」

  「是實力,和運氣有什麼關係?」法萊斯對這種言論表示不屑一顧。

  安德一笑,也不反駁。

  ……

  第一場比賽定為靈活構裝。

  Elite一方選定的題目是女妖II型,這是尖嘯女妖的一種延展型號,等級在十八級左右。由於題目是在一個列表之中抽選的,這個列表基本印證了方鴴的猜想:

  比賽的難度是逐級提高的,因此決賽的製作品應當在二十二到二十三級左右。

  場地還在佈置之中——

  而等方鴴幾人走過來之後,靈魂指紋直接開門見山對幾人道:「時間不多,我先給你們說一下Elite各選手的情況。」

  方鴴點點頭。雖然以他給定的方針,其實也不大需要看對手實力如何,不過瞭解一下對手的信息,總歸也不會出錯。

  靈魂指紋準備工作一貫相當仔細,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但見她指向Elite四名選手之中一人:「那人叫做往年,是戰鬥工匠轉職的工匠,擅長靈活構裝、插件與魔導器,尤其是一些偏門的靈活構裝。因此,第一場很有可能是由他上場。」

  戰鬥工匠轉職的工匠這個說法在方鴴聽來有些新穎,他聽說過工匠轉職的戰鬥工匠,這種情況在煉金術士之中並不罕見,比如胡地,甚至他自己也算。

  但從戰鬥工匠轉回工匠,這可就有點奇葩了。

  他這才對琉璃說道:「琉璃,第一場還是由你先上,你注意一下那個人。」

  琉璃月只哼了一聲:「我叫琉璃月。」

  方鴴看他眼中神色,不由有些意外:「等下,你認識對方?」

  「關你什麼事?」琉璃月沒好氣地反問。

  方鴴臉一黑,心想這傢伙明明一次都沒贏,也不知底氣從何而來。

  不過眼下他還要依仗這個外援,也只能裝作沒聽到。

  靈魂指紋又指向下一人:「那是Elite的主將。」

  方鴴看了對方一眼,不由怔了一下。Elite的主將居然是一個女人,雖然戰鬥工匠中像冥,Loofah甚至紅葉這樣有天賦的女性並不少見,但在工匠領域,像Dill與之前銀色維斯蘭那小姑娘一樣的女性煉金術士其實並不多,而作為主將就更少見了。

  說到少見,他才想起來,自己所在的Ragnarok就是一個奇葩,不止有木藍和Dill這樣的主力隊員,甚至靈魂指紋自己也是女性,以她的水平當年肯定是隊伍之中的靈魂人物的。

  而且他又想起另一個同樣身為主將的女士來,那就是那個與他交過幾次手的古塔人的煉金術士,韓風少女Vikki。

  這麼一想,好像也不算少?

  不過作為主將,其實也沒什麼好介紹的,Elite的主將在靈魂指紋描述當中是Virus的學生,全面全能,幾乎沒有弱項。

  何況Virus當然不止這麼一個學生,Elite派出來參加這場表演賽的,當然不會是什麼核心人員。其實Ragnarok與銀色維斯蘭也是一樣,對於這些專業的公會來說,什麼層級的人員參與什麼層級的比賽,當然不是胡亂指定的——

  專業選召者的職業生涯是十分短暫的,時間是十分寶貴的。

  至於剩下兩人,則應當是Dill與崔宇的對手。

  說來讓眾人有點失語,Elite除了『往年』有專長領域之外,其他三人皆是全能——當然可能具體領域上會有一些細微差距,可放在其他隊伍無一不是主將級的選手。

  一個隊伍,三個主將,『往年』自己也擅長三個領域,其中還有靈活構裝一門絕活。什麼樣的隊伍可以是奪冠熱門,只需要看看Elite這個配置就懂了。

  方鴴見眾人一時有些安靜,不由打氣道:「不用擔心,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一線希望。」

  「廢話真多。」琉璃月答道。

  方鴴看著這傢伙一陣無語:「……」

  分配好戰術,而那邊場地終於也佈置完畢,工作人員這才上來提示他們可以入場。

  此時比賽場上其他幾個場地皆已被拆除,只剩下唯一一個決賽賽場。和先前不同的是,此刻賽場周圍人山人海,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匯聚於賽場之上。

  面對這樣的場面,不要說Dill和崔宇,就連方鴴自己一時間都不由有點發悚。

  只有琉璃月彷彿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當工作人員立起第一場比賽的計時水晶時,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旁若無人地向前走去。

  而對面出列的果然是那個名為『往年』的選手,對方看到琉璃月還楞了一下。然後對方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後好奇地問道:「琉璃月,還真是你?」

  琉璃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當對面是地上的灰塵一樣,視若無睹。

  不過往年倒是叫住他:「等下,你不是銀林之矛的人嗎,怎麼幫Ragnarok打比賽了?還是說你太菜了,被銀林之矛踢了?你說你一個戰鬥工匠,來參加這個比賽幹什麼?」

  琉璃月這才停下來,斜著眼睛瞥了對方一眼,只以標準答案回答道:「關你屁事。」

  遠處方鴴聽了不由扶額,自己的隊員這素質也太差了。

  「哈,」往年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讓你先佔點口頭便宜,待會看我怎麼吊打你。」

  琉璃月的回答十分簡單:「NMSL。」

  廣場上一片嘩然。

  往年氣得七竅生煙,趕忙回頭去沖裁判大喊:「他人身攻擊!」

  工作人員無語,這是艾塔黎亞,可沒地球上那麼完善的賽場禮儀——貴族之間是有一些,可也套用不到平民上。而且大陸聯賽這樣的比賽,更不是超競技聯盟管轄範圍。

  對方只能向他擺擺手,示意他對手已經進了場,讓他廢話少說,不要浪費賽場上的時間。

  往年氣得青筋直冒,打定主意要給對方一個好看——琉璃月在戰鬥工匠上可以打十個他——當年他之所以棄『武』從『文』,就是因為在賽場上為對方打得屁滾尿流,而今可以說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

  所幸,在工匠領域上,他自認可以打十個琉璃月。

  心中的憤怒一時間好像化為動力,往年竟感到這一次自己在賽場上臨場發揮相當出色,甚至可以說超水平發揮。

  他只用了一刻鐘便製作完畢,然後把自己的作品一放,只等工作人員過來檢查。

  只片刻,雙方成績便在記分牌上亮了出來。

  廣場上靜了一下。

  但安靜並不是意外,而是不出所料。

  評判給往年的分數是9.1分,考慮到比賽難度進一步提升,這個分數已經相當恐怖了。而另一邊看琉璃月的分數,差一點連8分區域都無法維持,只有將將好8.0分。

  9.1對8.0,差了整整一分還多。

  這也基本上符合觀眾的預期,Elite對上Ragnarok,不就是一面倒的吊打嘛?

  往年拿到成績,立刻興沖沖想要去譏諷對方一番,但過去一看,哪裡還有琉璃月影子,對方位置上早已人去樓空。「幹!」往年忍不住大罵一聲,心中勝利的喜悅一時間十成去了七八層。

  這傢伙太無恥了!

  太狡猾了!

  他也只能興致缺缺地走下場來。

  不過第一輪比賽雙方似乎就打出火氣,倒是有些出乎觀眾們的預料。原本眾人覺得這場比賽可能沒什麼看頭,但現在倒是有了一些興趣,不過這興趣多半是建立在為了看一方如何徹底把另一方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

  只是廣場上不說,至少直播間內幾個評論員與嘉賓大大鬆了一口氣,因為眼下用不著他們強行尬聊一波了。

  第二場,主將賽。

  由於第一輪雙方之間的摩擦便吊起了眾人的胃口,因此人們不由更加好奇這一場比試會如何。至於比賽的題目早已給定,魔導器,晶體穩定儀。

  這是一類非常特殊的魔導器,它並不是直接用來使用的武器、防具或者工具與插件,而是一種輔助魔導士的附加裝備,其作用是用在多元素系魔導士的魔導杖上,用以平衡元素之用。

  這種東西基本就是特殊用途,只有某些流派才用得上,正如許久之前方鴴在旅者之憩見過一次的超載流的熱平衡儀。不過艾塔黎亞的是一個通則是——越是偏門的魔導器,就越是難以製作。

  這可以說是一道相當難的題目,別看製作等級也只有十七八級,但事實上二十五級左右的工匠製作這東西也未必就一定成功。對方拿出這個題目,顯然就是為了為難Ragnarok一方的。

  而這個題目一出來,廣場上便是一片熱鬧,人們心中不由更加興奮——此前比賽之中得分各有高低,被淘汰的隊伍也有好幾十支,可還從來沒出現過一方無法完成另一方題目的情況。

  而且這還是主將賽,要是其中一方主將竟然無法完成作品,在這樣一個比賽上出了洋相,那簡直不能再丟人了。

  當然,人們心中那個可能即將出洋相的主將——自然是有所指的,僅指Ragnarok一方的主將;或者換句話說,便是方鴴。

  而唯一對此持反對意見的,大約也只有流浪馬兒直播間內的一眾觀眾老爺們了。這裡眾人雖然也不看好Ragnarok可以贏Elite,但對於方鴴倒是信心十足。

  紛紛譏笑Elite一方這次可能要大出預料了。

  至於方鴴自己,其實則沒什麼感覺。Elite敢選這個題目,說明對方肯定有這個實力,用硬實力正面交鋒,這正與他的計畫不謀而合。

  而他會不會製作?

  方鴴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只是他上台之前,靈魂指紋忽然拉了他一下:「等等。」

  「怎麼了,靈魂學姐?」

  「不要再拿98.5分了。」

  「為什麼?」

  靈魂指紋不由翻了一個白眼,心想你再拿98.5分,就是個白痴也看出你有問題了。

  而方鴴聽了對方解釋,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而主將賽說來激烈,但其實過程並不長。晶體穩定儀算是一類中型魔導器,但雙方主將手上動作都快得驚人,很快便先後完成了作品;工作人員上去檢查之後,便給出了Elite與Ragnarok兩邊得分。

  只是方鴴的成績一出,賽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靈魂指紋看了同樣也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Ragnarok,艾德,98.6分。

  Elite,水無銘,96.1分。

  ……
x24685 發表於 2019-2-6 09:21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遺產

  Elite一方的主將是個長相秀氣的少女,說不上多好看,但氣質文靜,也不至於令人心生惡感。她只從自己的位置上下來之後,看了看比分之後,再默默地看了方鴴一眼,才收拾好東西走下場去。

  場下一時間有點安靜。

  大約是眾人還沒接受Ragnarok的主將不但沒現眼賣乖,反而還勝了Elite一方一籌這個設定——人們正張大嘴巴看著記分牌上的數字,正宛若是沙灘上一片黑壓壓擱淺的魚。

  人群中只有蘇菲笑彎了腰。

  她此刻的感覺如同銀色維斯蘭一頭撞上了一頭鯊魚之後,而後又在一旁悶不作聲看著Elite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也一頭撞上去。若要曆數人類有什麼劣根性,幸災樂禍至少要位列前三。

  不過她心中其實並不看好Ragnarok可以戰勝Elite。

  她看了看方鴴那個方向,對於對方的底氣也有些好奇。

  ……

  少女一直走到Virus面前,才停了下來。

  Virus拍了拍她肩膀,只答道:「勝敗如常,別想太多。」

  少女抬起頭來,安靜地點了點頭。

  Virus也抬頭,看了看場上記分牌上的分數。不過獨木難支大梁,她心中並沒太過擔憂,Ragnarok一方除了這個主將是個生面孔之外,而剩下兩個選手的能力也就是一般而已。

  「不過對方的主將真不是一般厲害,」有人開口道:「Ragnarok居然有這個水平的選手,今後在煉金術上的各大公會的名次只怕要出線一些變化了。」

  Virus聽到這裡心下微微一動,但口中只冷靜說道:「別分心,接下來還有兩場。」

  那人頓時噤若寒蟬。

  她又看向那人旁邊一人:「Evan,你準備一下,下一場你上。」

  後者有些沉默寡言的樣子,只點點頭。

  而後Virus才對水無銘說道:「你去把Ragnarok前面幾場比賽的比分拿來我看看。」

  說罷,她才回過頭看了看方鴴離開的方向。

  包廂之內——

  法萊斯撫著鬍鬚的手停了下來,讚了一句:「還成,你的學生——」

  「是還行。」

  安德正低頭翻動著之前的比賽成績,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他臉色忽然有些古怪,手停在羊皮紙上其中一頁,然後又翻回去看了看,上面兩個醒目的比分有點晃眼睛——再抬起頭看了看遠處的記分牌,安德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這混小子,蠢死算了。」

  「你在看什麼?」法萊斯忽然回頭來問了一句。

  「沒什麼,」安德趕忙搖頭,「一些有意思的東西而已。」

  法萊斯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聽了這話也未置可否。

  而Ragnarok一方,靈魂指紋此刻心中的無力感幾乎與安德完全一致。

  方鴴興沖沖地走下台來,然後便挨了一頓訓。「隱藏實力是可以,但是麻煩走點心,」靈魂指紋有點無語地看著對方:「九十八點五和九十八點六有什麼區別?」

  「數字不一樣啊。」

  方鴴不明所以。

  木藍和鷹嘴豆在一旁聽了笑得差點絕倒。

  不過這小小的插曲終歸不傷大雅——

  無論是場內場外,雖然人們仍在討論這場出乎預料的主將賽,不過除了少數有心人外,其實大多數人也不會想到回頭去找Ragnarok之前幾場的成績來對比。

  只有流浪的馬兒的直播間內有些不同。

  畢竟早在上一次直播時,這裡大多數觀眾便已認得方鴴,對於那場比賽,自然歷歷在目。事實上早有好事者把方鴴此前幾場比賽——甚至一直到海選賽上的成績都給搜索了出來。

  得幸於這個時代信息的發達,當人們把一水的成績在直播間亮出來的時候,直播間內再一次炸開了鍋。

  不過這一次主要是以歡樂的信息居多:

  「我靠,精準控分!」

  「哈哈,這傢伙簡直有些明目張膽了啊。」

  「話又說回來,他不是正賽選手嗎,怎麼跑來參加表演賽了。」

  「這簡直是屠幼。」

  「太過分了。」

  「我為Elite的妹子鳴不平。」

  「話說回來,這傢伙次次都是對妹子下手。」

  彈幕一片歡騰,宛若狂歡。

  不過知道一些內幕的人,譬如說流浪的馬兒,則大約聽說過上次比賽的意外,據說那之後艾爾帕欣工匠總會的人一直在尋找這個年輕人。只是不知道為何對方會忽然出現在這個賽場之上。

  難道是為了名正言順拿到一個正式賽的資格?

  流浪的馬兒顯然有些想多了。

  不過他看到方鴴之前比賽的成績時,反應也和眾人差不多,一時間有點無言以對。而且他隱隱有個想法,總覺得對方這麼做並不是有意為之,而是壓根沒察覺到這一點。

  他看了看最後那個98.6分的成績,實在是忍不住眼角抽動了一下。

  眾人興致勃勃地討論之時,比賽自然也仍在進行之中。

  第三輪比賽很快開始。

  這一場是插件製作,迅捷爆發插件VI型。

  這是一個相當普通的題目,只是普通並不意味著簡單,迅捷爆發插件與力量增強插件是艾塔黎亞最常用的兩類插件,前者發明於埃索林之災後三百一十一年,而後者則出現得稍晚一些,大約三個世紀之前——

  兩種插件發展至今,擁有無以計數的衍生型號,其基本型更是產量大得驚人,恐怕沒有誰可以統計迄今為止艾塔黎亞的煉金術士究竟生產了多少這兩類插件。

  那恐怕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對於煉金術士來說,這兩種插件也會是貫穿大多數人一生的記憶。包括方鴴在內,大部分煉金術士從學徒階段起就開始練習製作這兩類插件,而它們之中的高端型號,則被安裝在第二世界那些頂尖的構裝體與魔導器之上。

  當然相對於那些後期的衍生型號來說,迅捷爆發插件VI型也具有相當古早的歷史,不過放在二十級出頭的煉金術士這個水平線,它也確實具有相當的難度。

  其最大的難度就在於屬性極值的賦予。

  相對於那些擁有固定屬性的魔導器來說,迅捷爆發插件的屬性本身即是浮動的,它開啟狀態下,其加成的高額屬性會視使用者魔導爐輸入的魔力、魔導爐與主水晶的超載能力而上下浮動。

  而這個浮動的值的最大上限,遠比固定值屬性難以獲得得多。

  事實上這種基礎型插件的題目,是相當考驗工匠的基本能力的,刻陣,純化材料,魔力輸出,連接結構點,以及最後的組裝環節,任中一個環節有細微的形變,就會影響到其最終的結果。

  而當這些細微的小失誤累加起來,反應到成品的插件上時,其差異就會千百倍放大。

  所以若反覆試驗的話,煉金術士在製作魔導器時,上百件產品之中總會獲得那麼一兩件滿屬性值的小極品。但要想在迅捷爆發插件這類插件上獲得極值屬性,概率基本與多屬性裝備差不多。

  甚至有一定運氣的因素。

  不過運氣的因素畢竟只佔一部分,若不追求極值的情況下,不同水平的工匠,在這樣基礎的插件上的水準差異,便會千百倍放大出來。所以Ragnarok選擇這樣一個題目,才會令人感到意外。

  畢竟兩個隊伍的水準差異,是肉眼都可以看得出來的。選擇高難度的題目,並無益於縮小差距,反而只會把分差進一步放大。

  連官方直播中幾位嘉賓對此也說不出什麼理由,只能含糊其辭說Ragnarok或許另有考慮,這種宛若沒說的廢話,自然是又引來罵聲一片。

  而這一輪比賽,Ragnarok一方上場的自然是崔宇,另一邊Elite派出的選手則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沉悶的選手。雙方只握了握手,然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開始準備工具與材料。

  這一幕不由讓觀眾有點失望,他們當然想看的是那種摩擦出火花的比賽,就像第一輪一樣。可惜第二輪比賽兩邊主將事實上連交道都沒打,而非這第三輪就更加沉悶了——

  雖然事實上艾爾芬多的煉金術士們也適時用投影水晶,給出了場上兩位參賽選手以特寫,不過對於大多數觀眾來說,這樣專業的比賽他們也就是看一個熱鬧而已。

  許多人根本就是衝著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與Virus這位『不笑女神』的噱頭來的,至於煉金術什麼的,他們根本就不懂得。

  於是賽場上一時有點沉寂,只有兩個參賽選手製作時發出的叮叮噹噹的聲音。

  雖然對於選召者來說,用工匠系統才是主流,不過大陸聯賽自有特殊規定,在製作一些基礎的材料上,規定工匠只能用一些傳統手段。這還是近幾年向選召者參賽者偏斜之後的產物,最早先的時候大陸聯賽才是真正的『硬核』比賽,是絕對不允許使用魔力熔爐和工匠系統的。

  一些大陸聯賽的老觀眾對那個年代的事情津津樂道,並將眼下的規則改變視為異端,是『不尊重原住民』工匠的結果。不過歷史大潮浩浩蕩蕩,並不以某些個人的意見而改變。

  甚至連各國工匠協會也沒對此表示什麼,所謂觀眾的意見就更無足輕重了。

  畢竟選召者逐漸深入艾塔黎亞的方方面面,才是主流的事實。

  不過雙方的選手一開始還沒什麼太大的差距,只是看得出來Ragnarok一方的崔宇明顯要比Elite那個名為Evan的選手在各方面基本功上都要差上不少。Evan大約用了一分鐘左右便把所有準備工作一一安排完畢,而崔宇則用了差不多三分鐘,這自然也是一種優勢,在比賽之中耗時也是要記分的。

  而到了準備工作完成之後,雙方的製作風格便出現了明顯的差異。

  直播間內,流浪的馬兒是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

  簡單來說,就是繁瑣與簡潔——

  Evan的製作風格顯然是行雲流水的那一類。旁觀者可以明顯感到這類基礎插件是在對方手上製作過無數次之多,各個環節都是駕輕就熟,刻陣、精煉、製作與組裝,一氣呵成。

  甚至落在一般觀眾眼中,簡直有點心馳神往的感覺。

  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相較於Evan的賞心悅目,另一邊就可以說有點不忍卒視了。

  說好聽點,崔宇眼下的製作是工序繁瑣——

  而難聽一點,那就是單純的慢了。

  而且在廣場上幾千雙眼睛注視之下,那真不是一星半點的慢,實在是慢得令人髮指。明明在一旁Evan幾個動作就可以完成的工序,崔宇卻要囉囉嗦嗦準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準備工作,然後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小心翼翼、慢吞吞地完成將之完成。

  那動作倒不像是在在製作什麼魔導器,更像是在完成一個荒誕的儀式。

  很快Evan便率先完成了作品。

  工作人員給出了時間,六分二十一秒。而這個時候,一旁崔宇還沒完成到一半的進程——一開始人們或許還有些耐心,但又過了一會兒,廣場上就難免有一些喝倒彩的聲音了。

  場下木藍與鷹嘴豆不由有點緊張,下意識握了握拳頭。

  不過靈魂指紋轉身看去,只看到方鴴面色如常,顯然對於崔宇十分信心。

  他的信心自然不是沒有來由,而是崔宇的每一個步驟皆在他眼中。慢,只是因為不熟練而已,但無傷大雅,沒出什麼大錯。

  煉金術士的比賽,最終還是用作品來說話的,速度與觀賞性,永遠只是旁枝末節。

  而正是這個時候,崔宇也終於放下手中的插件——不過他還是並沒有表示作品完成,讓工作人員上來檢查,而後退一步,舉起戴著煉金術手套的右手來。

  他一言不發,先默默感受了了一下自己魔導爐之中流動的以太,然後輕輕一劃。

  那一刻,只見一道淺金色的光芒,在製作台上一閃即逝。

  而大多數人並沒有看到這個細節。

  只有包廂之中,艾爾芬多年邁的老議長忽然一下撞翻了椅子,正不可思議地從自己的位置上長身而起,先前渾渾噩噩的神色一掃而空。

  他雙手按在桌子上,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賽場之上的這一幕。

  而在不遠處,法萊斯也一下從自己的位置上蹦了起來。

  「古代煉金術!」

  ……
x24685 發表於 2019-2-6 23:46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技術推廣?

  那個從指尖脫手飛出的法陣猶如兩個彼此相扣的圓,熾金色,一面是努美林精靈交匯抽象的月相,形同一個裂開的黑暗微笑;一面是辛薩斯崇拜的太陽,芒刺四射。

  那是煉金術最古早的含義,平衡——世間萬物之理皆不離其中,物質與能量流動的規律永遠遵循於這一法則——有增即有減。因此置換便成為了煉金術的主流,從努美林時代一直延續至今,用魔力置換元素,用元素置換魔力。

  而在艾塔黎亞,元素即物質,水晶即媒介。

  等價交換的基本原則,也由此而來。

  人類是無法體會到以太之海浩瀚的物種,他們閉上眼睛看不到魔力在地下、在風中的脈脈流動。而早在考林—伊休里安誕生前一千五百年,努美林精靈便已經在血脈中烙下龍之印記。

  歷史再向前七個世紀,辛薩斯也有了成熟的魔法理論。

  但崔宇此刻,卻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透過那個交扣的法陣,他似乎捕捉到一絲以太之海的搏動。一縷魔法被從虛空之中抽出,它來自於魔導爐的主水晶之內,因為水晶本身的元素雜質而變得駁雜。

  但它穿過法陣的那一剎那,駁雜的以太回歸了本源。崔宇也在那一刻體會到了一千年前努美林精靈的那種感覺。

  一個浩瀚的世界,正向他徐徐打開大門。

  但這並不是說他由此變成了魔法種族。那靈感只維持了一剎那,便如潮水般退去。

  這一瞬間的疏忽,差點讓他錯失了良機。當他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不妙,趕忙舉起手——純化的魔力在工匠系統之中成為一片耀眼的星光。

  它穿過每一個結構點,最後冷卻凝固,魔力與元素之間的置換完成之後,誕生為物質的星華。當然在外人眼中,那不過是一塊冷卻中的天青石而已——迅捷爆發插件的主核。

  除了少數人之外。

  場下,方鴴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Dill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木藍察覺到兩人的異常,好奇地問:「你們三個有什麼秘密?」

  Dill搖了搖頭,沒說話。

  木藍又看向方鴴。

  方鴴笑著說:「這可不能告訴木藍小姐,秘密說出來就沒有價值了。」

  「切,裝神弄鬼。」他這麼說,木藍反而認為他是在顧弄玄虛了。

  方鴴見達到目的,也鬆了一口氣。

  崔宇正放下手中的作品,抬起頭來,看向裁判,示意自己已經完成。他又向一旁的Evan看去,而後者正低著頭,似乎還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崔宇看了看對方精巧的作品,不由有些佩服。這樣的工匠,那怕天賦稍差一些,最終也一定成就非凡。

  他又看向自己的手,心中還為之前的感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取巧?

  可這畢竟不是什麼試煉,而是一場比賽。比賽便是如此,策略也是其中的一環,他畢竟沒有違反任何規則——誰也不能說臨陣磨槍有什麼不對。

  何況臨陣磨槍的效果,他心中也還有些忐忑。

  廣場上有些鼓噪。

  在大多數人看來,這還有什麼好檢查的?先不說別的,單從所用時間上,Evan便已經完勝於對手——時間是不是這場比賽的主要得分點,可用時超過正常一倍還多,似乎也足以說明選手水平如何了。

  何況崔宇的作品,從外觀上看也並不比Evan有什麼優勢。

  但人們很快起了一陣騷動——

  從台下上來檢查的,並不是普通的評審人員。而是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高級工匠,他在幾個工作人員隨行之下,從貴賓看台方向一路走過來,親自檢查了一下兩人的作品。

  那個人先看了Evan的作品,目光溫和地向後者點點頭,然後將之放下。又走到崔宇面前,在後者有些忐忑的目光中看了看那件插件,將手放了上去。

  他手上戴著一隻奇特的手套,在手臂有一個看起來有些笨重的環形銅座,上面漂浮著一個套著層層銅環的球體,像是行星儀。那個球體連同外面的環一起大約有拳頭大小,當此人將手套放在插件上時,球體開始微微發光,外面的環也飛速旋轉起來。

  一道,兩道,三道,每一條軌道上都有不同的刻度,原住民用一種特殊的手段來計算魔導器的精度與屬性值,很快旋轉的軌道停了下來。

  崔宇也認得這個儀器,並在這一刻讀出上面的讀數:

  100。

  他楞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而那人也皺了皺眉頭,用左手按在自己右手手套的銅底座上,向右轉動一刻,並再一次將手放在那插件上。如此反覆了三次,他才得出最終的讀數:

  97.3

  旁邊拿著本子記錄的工作人員寫了一些什麼,然後靠過來低聲說了一句:「第三級,九十七點三。」

  對方這才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哪一批的?」

  崔宇一愣,什麼哪一批?

  那人見他不答話,皺了一下眉頭,又說:「比賽結束之後,有人想見你。」

  說罷,他比劃了一下,讓工作人員帶著兩件作品,返回了貴賓看台的方向。人們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看向計分板,但計分板上一片空白。

  廣場上不由一陣嘩然。

  沒成績?

  崔宇也有點不明就裡,但工作人員的表現看起來不像是出了什麼問題的樣子,只態度溫和地讓他們先離場,等待一會出成績。Elite一邊那沉默寡言的選手聽了,也不多問,只收拾好東西走下場去。

  場邊往年急匆匆向他詢問道:「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怎麼不出成績,我們不是贏定了?」

  Evan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幾人當中只有Virus最冷靜,只答道:「等就是了。」

  然後她回過頭看向最後一個人:「鄭楷,你準備一下。」

  後者先前被她警告了一下,正噤若寒蟬,趕忙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但與Virus的冷靜不同,廣場上的議論沸沸揚揚。人們皆在猜測發生了什麼。Elite的支持者立刻聯繫到了黑幕之上,在下面大聲抗議起來,連帶銀色維斯蘭的支持者也不禁懷疑起之前一場比賽的結果。

  而原住民則要樸質一些,選擇相信煉金術士同盟的判斷,而廣場上古大部分是原住民,所以抗議也僅止於議論而已。

  官方直播間內,兩邊的支持者已經開始罵戰了,Elite與銀色維斯蘭有粉絲,Raganrok當然也有,只是後者明顯落於下風。蘇菲也在直播間內潛水,看到這一幕不由哭笑不得,出言勸解道:

  「銀色維斯蘭的朋友們請理智一些,相信賽方的判斷。」

  「你誰啊?」

  「我是蘇菲。」

  「蘇菲,哪個蘇菲?」

  「切,你是蘇菲?反裝忠的間諜粉吧?」

  「你要是蘇菲,我豈不是銀色維斯蘭的會長?」

  直把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氣得七竅生煙,怒道:「這些人簡直不可理喻!」

  一旁水水樂不可支道:「蘇菲姐你平時很少上網吧,粉絲們就是這個樣子的。」

  Raganrok一方,崔宇正從場上走下來,看到方鴴,神色有異。他張口欲言——但方鴴只對他搖搖頭,才回頭看向靈魂指紋:「讓Dill上吧。」

  靈魂指紋看了看兩人,輕輕點了點頭。

  最後一輪比賽比人們想像中來得還要快一些。

  工作人員佈置好場地之後,便通知雙方參賽選手準備入場。於是在一種有些詭異的氛圍之下,雙方的最後選手步入場內,廣場上還傳來幾聲譏笑的口哨,尖利刺耳。

  眾人不由回過頭去。

  方鴴本來還有些擔憂Dill會因此而受影響,不過他看了看靈魂指紋,後者一副安靜如常的樣子。再看看那個上場的小姑娘,也絲毫不為外物所動。

  她表現得甚至比崔宇還好一些。

  貴賓包廂之內——

  法萊斯正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迅捷爆發插件——認真說,這插件在他看來製作有些粗糙,結構裕度不高,說明在構築之時用了太多不必要的結構點,製作也很倉促,組裝精度也不高。

  至少與另一件作品相比,這件插件在賣相上要差遠了。

  但他一言不發,只將手中的插件遞給下一個人。艾爾芬多議會的老議長看過之後,也同樣將那插件傳遞下去,說了一句:「和我幾十年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

  那插件最後傳遞到西林-絲碧卡伯爵手上——此刻他身邊的羅林已經離開——伯爵一個人看了看那插件,皺著眉頭抬頭道:「是銀之塔的技術,但問題是——」

  「怎麼來的?」

  「他去過千門之廳麼?」

  「他沒回答。」

  伯爵這時忽然開口,他用一種沉穩的語氣說:「銀之塔的技術也不止有千門之廳內才有。」

  眾人心中明白,對方這話是為了維護那個叫羅林的年輕人,畢竟在那個應預言而生的人,也有只能有一個。他們不由心想,看起來這薔薇工坊的主人已經是鐵了心要推那年輕人一把了。

  雖然在場的大多數人,其實也並不懷疑那傳說的真實性。

  畢竟托拉戈托斯的死,也與這件事聯繫緊密。

  但只有安德搖頭:「但維拉維托,同樣的,羅林也不一定去過千門之廳。他也有可能是從別的途徑獲得了銀之塔的傳承。」

  西林-絲碧卡伯爵抬起頭來,有些意外地看向這個方向。「我不明白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什麼,安德大師?」

  「我是提醒你要冷靜一些,維拉維托。」

  「我很冷靜,銀之塔的技術脫胎於努美林精靈古老的煉金術士,」西林-絲碧卡伯爵答道:「但銀之塔的技術不一定就是努美林精靈的遺產,羅林展示的技術各位都看到了。」

  他也搖了搖頭:「而且我相信羅林也去過千門之廳。」

  「為何?」

  「因為他去過春曉之塔,我見過他的龍之印,」他答道:「安德大師應當知道春曉之塔的事情,那是無法造假的。」

  眾人不由看向安德。

  在場的煉金術士隱隱察覺出來,這位對那年輕人似乎不太感冒。

  法萊斯也看了自己老朋友一眼,心中大約知道為什麼。

  但安德皺起眉頭,想了一下,也不作解釋。畢竟有些東西,在沒拿到證據之前,就算他說出來,其他人也未必會信。艾爾芬多雖是一個整體,可在這整體之下,人人也有各人的心思。

  包廂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直到有人輕輕咦了一聲,才打破了這沉寂。

  「不會這麼巧吧?」那人看著水晶之中的投影,如此說道。

  眾人這才向各自的投影水晶看去。

  當他們看到那一幕,不由怔住了。

  不是吧。

  又一個?

  賽場上,此刻正噓聲四起。

  因為先前的情形,這一次又重新上演,連戲碼都一模一樣,不曾改變。

  賽場之上,Dill的慢動作,落在觀眾眼中,簡直是赤裸裸的嘲諷——你就是演戲,但好歹也敬點業,這簡直是明目張膽,完全不把比賽規則放在眼中。

  當然,所謂的比賽規則,也只是存在於人們的臆想之中。畢竟大陸聯賽可沒規定,時長可以決定一場比賽的勝負,雖然一般來說,選手會把時間控制在十分鐘之內。

  畢竟煉金製作最耗時的其實是材料的準備與反覆純化,而在比賽之中只需要進行最後一步工作,其實也不需要用到那麼長的時間。

  只是廣場上群情激奮,官方直播此刻的情況卻有些詭異——

  評論員大約是從賽場上拿到了一手消息,原本各嘉賓也在好奇賽場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看到由工作人員遞過來的一張紙條,所有人皆面色一變。

  直播間內的討論畫風頓時為之一改,兩個嘉賓與解說皆變得有些謹言慎行起來。

  而那些比較有眼色的觀眾,看到這一幕便已經有些收斂了。事實上大多數人這時已經回過味來,Raganrok即便是作弊,也沒必要這麼明目張膽。

  他們不是弱智,Raganrok的人自然也不會是。

  只有少數幾個彈幕,迄今為止還仍舊在帶著節奏,一副不亦樂乎的樣子。

  而這時候,Dill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並將之交給工作人員。結果還是和上一次一樣,這一次的評審仍舊是之前那個高級工匠,匆匆過來帶走了兩個選手的作品,回到看台之上。

  只不過這一次與上次不同的是,不同於Evan的寵辱不驚,那個名叫鄭楷的Elite參賽選手明顯心理素質有些不佳。受Dill影響,居然在比賽之中出現了幾個小小的失誤。

  後者也有點緊張,下意識向Dill看去,卻發現對方正一臉平靜地看向計分板方向。

  很快,他就聽到一陣驚呼聲從廣場上傳來。

  越來越多人看到了計分板上的數字,驚呼逐漸匯聚成了一片山呼海嘯的聲音。

  對方不由感到有點暈眩,下意識向那個方向看去,計分板上終於出現了數字,但並不是他和Dill之間的比分。而是上一場的比分,此刻終於顯示了出來。

  Elite,Evan,92.4分。

  Raganrok,崔宇,97.3分。

  他瞪大眼睛,幾乎是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兩個數字,彷彿是一股逆血湧上他大腦,差點讓他眼前一黑。雖然那不是他的成績,可他心中的第一想法還是三個字:

  不可能!

  然後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上他心頭:真的有黑幕!

  他幾乎立刻想要站出來大聲疾呼,但忽然感到一人走到自己面前,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臉冷漠的Virus。

  「Virus學姐……」

  後者一言不發,只抬頭看著半空中。

  片刻,才回過頭看,遠遠地看了Dill一眼。但她心中,此刻想到的既不是崔宇,也不是面前這個少女,而是此前一道少年的背影,她微微眯起眼睛。

  心中的兩道影子正在重合。

  「奧丁。」

  她低聲說了一句。

  直播間內,只有幾條彈幕正在反覆刷屏:

  「有黑幕!」

  「Raganrok作弊!」

  「公佈兩人的作品!」

  「重賽!」

  「銀色維斯蘭那一場肯定也有問題!」

  但更多的人,目光已經落在瞭解說手中那一頁蓋著的紙上——後者正低聲與工作人員交流了一句什麼,然後點點頭,抬起頭來。對方的第一句話,便讓直播間為之一寂:

  「各位觀眾朋友,我們剛剛與賽方取得了聯繫,」他停了一下:「出於公平與公正的需要,賽方給了我們第一手資料,並允許我們公開兩位選手的作品的詳細信息。」

  而幾乎同樣的聲音,正在廣場上空迴蕩著。

  人們紛紛抬起頭。

  在那裡的天空中,正投影出這樣一幅畫面。

  由兩個選召者煉金術士,一左一右將Evan與崔宇的作品的具體屬性,通過系統的方式呈現在人們面前。

  平心而論,Evan的作品的確算是迅捷爆發插件之中的精品——其無論是固定值屬性還是技能開啟之後的浮動屬性值,皆是上上之選,而作品本身的結構耐久,也遠高於崔宇。

  只可惜的是,結構耐久雖然也是作品的評判標準之一,但和比賽用時一樣,並不是主要得分項。當人們看到崔宇的迅捷爆發插件的主屬性時,差點沒倒吸一口冷氣。

  全滿!

  直播間內的觀眾老爺們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有文化的表達,只能給出兩個字:

  「臥槽!」

  「其實也不算全滿,浮動屬性距離極值還是有一些差距……」

  「那和全滿有什麼區別?」

  「要不你去造個試試?」

  「我造個屁啊,這東西完全是看臉的!」

  「我靠,這傢伙真是狗屎運啊,Elite這也太倒霉了吧?」

  「狗屎運選手,不能比不能比。」

  不過眾人心中雖然難以置信,但其實也心下已經明白——Elite這一場輸得不冤。只不過輸在運氣上,這多少有些令人唏噓而已,不過在煉金術之中,運氣有時候也算是一種實力。

  只不過看比賽的人,其實這個時候很難體會此刻正站在場上的鄭楷心中的想法。

  因為這年輕人看著面前一言不發的Virus,忽然之間感到有些不妙。

  他幾乎微微有些顫抖地、嘴巴有些發苦地看向那計分板。

  而上面果然正緩緩呈現出兩個數字來——只是這一次賽方甚至都不再贅述,直接將兩瓶魔力藥劑的屬性給放了出來。

  當看到兩瓶魔力藥劑的屬性之時,無論是廣場上的觀眾,還是直播間內的眾人,皆不約而同做了一個幾乎相同的動作。那就是低頭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以謹防看花了眼:

  又是全滿。

  而且這一次還是真正的全滿屬性。

  所有人心中皆浮現出一個有些荒謬的念頭——難道其實並不是運氣,而是Raganrok獲得了可以掌握極值的方法?可這怎麼可能,要真是如此,那煉金術界還不得翻天?

  此時此刻,貴賓包廂內更是一片寂靜。

  法萊斯捋了捋尖鬍子,一言不發。

  而其他人則面色古怪地看向西林-絲碧卡伯爵與安德兩人,目光之中的神色只闡述著同一個意思:

  怎麼回事,小老弟?

  銀之塔的技術什麼時候開始搞批發了?

  這詭異的氣氛,一直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你們有沒發現……」發言的人斟酌著語句:「兩人的技術特點有相似之處,應該是系出同源的……」

  眾人聞言下意識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見的迅捷爆發插件與魔力藥劑的材料純化手段,與一些相關相似的步驟,然後不由愣住了。

  好像真是如此。

  當即就有人搖頭:「還不僅僅是技術特點有相似之處,理論上就是相同的技術,取決於煉金術士不同,也會有強烈的個人風格……」

  他抬起頭看向眾人:「另外你們有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在場的幾乎皆是煉金術領域的大師級人物,除了少部分高級工匠還有些迷惑之外,其他人其實已經反應過來:「操作方式確實有些雷同之處……」

  「這種理應當是個人風格的東西,是不是不應當出現在兩個不同的人身上?」

  「我有一個猜測,」老議長忽然說道:「Raganrok的領隊。」

  「老議長,你是說Raganrok的領隊是背後傳授了這些人銀之塔的技術?」但那人搖搖頭:「煉金術皆有傳承,可傳承歸傳承,個人風格是個人風格,這是兩碼事。」

  他此言一出,眾人皆有些迷惑。

  而只有安德,眯了眯眼睛。

  「而且Raganrok也不只有兩個成員。」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西林-絲碧卡伯爵忽然開口道:「我看過Raganrok的選手錶,裡面有一個人是臨時找來的外援。」

  「即便這麼說,也只有一個外援,可他們的主將呢?」

  「他們的主將直接就把Elite的選手淘汰了,根本用不著。」

  「等下,」這時有人回過味來了:「你們是說Raganrok的主將甚至不需要這技巧,就已經拿到最高分了?」

  包廂內頓時為之一靜。

  而法萊斯似乎察覺到什麼,回頭來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他心中微微一動,忽然低聲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道:「去把Raganrok之前比賽的成績拿給我看看。」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一片安靜的包廂中,卻顯得有些突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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