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天行戰記 作者:七十二編(連載中)

   
mk2258 2018-1-17 21:1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5 507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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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七十二編,男,起點作家。

  七十二編是盛大文學起點中文網白金作家陳濤的筆名,其因連載科幻類小說《冒牌大英雄》而為廣大書友所熟知。

【小說類型】:玄幻 > 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天道之行,力爭上游。夏北站在英雄殿雕塑前,看著基座上的一行字。
  「我們的征途,永不止步!」

【其他作品】:《裁決》《冒牌大英雄》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3-3 18: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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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1-17 21:27
第一章 夏北

    3017年,六月,銀河共和國天南星,瀚河大學。

    「快……快去看,操場上打起來了。」

    隨著一陣唯恐天下不亂的叫聲,桌椅移動聲,以及凌亂的腳步聲,學生們如同潮水般穿過通道,涌出教學樓,飛奔向事發的操場。

    操場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不時爆發的驚呼聲,叫喊聲,讓這個夏日的下午顯得異常躁動。

    「誰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從四面八方飛奔而來的學生一邊向人群中擠著,一邊大聲問著。也不管周圍的人認識不認識。

    而通常這種時候,先到的人總是有著一顆樂于分享的八卦之心,當下都是七嘴八舌。

    「孫季柯帶著人打夏北。」

    「是啊,十幾個人打夏北一個。」

    听大家這麼一說,哪怕是剛來的人都立刻明白了過來。

    而當他們擠進人群看到中央空地上的景象時,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陷入一陣復雜難明的沉默之中。

    只見人群中,一個平頭青年站在一旁,另外十幾個人正在圍攻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

    平頭青年就是孫季柯,瀚河大學無人不知的名人。

    孫季柯今年二十二歲,大學四年級,瀚大天行戰隊的現任隊長,公認的天才星斗士!

    據傳當初為了把他招來瀚大,學校高層費了不少勁。

    最後據說是校長周仁博親自出面,下了血本,說動了孫季柯的父親——也就是著名大財團信德集團的總裁孫啟德,這才從各大學的爭奪中勝出。

    而孫季柯也的確不負所望,在加入校隊之後,短短三年時間,就帶領瀚河大學一路打進了天南星校際聯賽的前八強。

    今年,學校更是放出話來要實現沖出天南星的歷史突破。

    因此,孫季柯人還沒畢業,就已經陸續有十幾個職業俱樂部來給他開條件談合同了。其中甚至不乏【台風】這樣的A級俱樂部。

    這樣的風雲人物,在瀚大自然人氣極高。

    大家或許不認識某位副校長,但說起孫季柯卻是無人不知。

    至于那被圍攻的青年,在場也有不少人認識。

    他叫夏北,很平常低調的一個人,平日里一件干干淨淨的綿襯衫一條牛仔褲就是他的招牌打扮。

    不過,因為夏北在學校圖書館打工做管理員,因此許多人都和這位專攻靈能生物戰甲設計的碩士生有接觸。

    在大家眼里,夏北相貌英俊,有著一種帶著書卷味道的帥氣。

    他性格平易近人,學識也豐富。對圖書館各種資料書籍更是熟悉得夸張,簡直就是一台人形搜索光腦。許多資料他不但知道在哪里,而且還能為你推薦更適合解答你的問題的書。

    夏北已經在瀚大呆了六年了。

    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成為瀚大圖書館的傳奇。

    原本這兩個人是八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的。

    他們專業不同,年級不同,就連興趣愛好也不一樣,在時間和空間上完全沒有交集的可能,更別提產生矛盾了。

    可事情壞就壞在,前幾天孫季柯向一個名叫薛傾的女生表白時……失敗了。

    薛傾很漂亮。

    瀚大的漂亮女生很多,但薛傾卻是尤其漂亮的。

    她有一種讓人著迷的小嫵媚。

    每當這個長發微卷,皮膚白淨如瓷的女生,抱著書本走在校園林蔭小路上的時候,四周總是會變得忽然就安靜下來。

    每一個看到薛傾的男生,都會是不約而同地展現出目光痴迷,偷偷咽唾沫的神情。

    若是這時候不小心跟薛傾的目光對上,那更是要了命。性格稍微靦腆一點的,當場就能紅了臉。

    這麼漂亮的女生,已經是女神級了。

    大部分牲口,都只是遠遠地看著,自慚形穢。

    而讓人更絕望的是,薛傾還是一位天賦極高的天行星斗士。其靈性評測分高達七十七,暗界刺客玩得出神入化,是瀚大天行戰隊的絕對主力。

    這樣的女孩,就算是許多自詡風流瀟灑家世不錯的男生,也少了幾分痴心妄想。

    更何況,整個瀚大都知道,孫季柯喜歡薛傾很久了。他當初之所以選擇來瀚大,追著薛傾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沒人敢也沒人能和孫季柯搶女人。

    可那天,在無數孫季柯叫來的助威者注視下,在精心擺下的鮮花邊,薛傾卻干脆地拒絕了他。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那天的薛傾,看起來還是和平常一樣溫柔小意,彎彎的眼楮和微翹的嘴角,讓她即便拒絕起人來也一點都不顯得冰冷。

    但她的態度很堅決,沒給孫季柯留一點幻想。

    「那你喜歡誰?」那天,孫季柯最後問道。

    薛傾沒有回答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微卷的頭發隨著輕快地腳步微微跳動。

    而後,一個消息就傳了出來。

    有跟薛傾走得比較近的兩個女生私下跟孫季柯說,薛傾喜歡夏北。

    正因為如此,當大伙兒听說孫季柯帶人打夏北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多問一句為什麼。

    除了爭風吃醋因妒生恨之外,他們想不出別的理由。

    不過,一些同時認識夏北和薛傾的人,都在暗暗替夏北叫冤。

    因為夏北並沒有追求過薛傾。

    他和薛傾只是認識而已,沒約會,沒牽手,連曖昧都沒有。

    最最接近一點青春荷爾蒙氣息的話題,也不過是有一天食堂午餐的時候,薛傾看著鄰桌的夏北,一時發痴對同桌的女生們點評了一句。

    「夏北的側臉真好看。」

    而夏北恰在那時扭頭看了這邊一眼。兩人目光相踫。薛傾是心虛,用手擋住了臉。而夏北是不明所以。

    氣氛忽然就變得滑稽起來,幾個女生咯咯直笑。

    兩人一時謎之尷尬。

    這也就是所謂的薛傾喜歡夏北這一說法的由來。

    然則,在飛揚的青春時代,就這麼點小插曲,算得什麼?

    夏北既不是孫季柯的情敵,也沒有偷偷挖他牆角,更沒有在薛傾面前說過孫季柯什麼壞話。

    薛傾拒絕孫季柯,純粹就是她自己的決定。

    不管喜不喜歡夏北,她都不喜歡孫季柯,一點都不喜歡。

    當然,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況且孫季柯霸道慣了,根本不會听這種解釋的。

    人群圍觀下,打斗在繼續。

    如果只是听人說夏北被人圍攻的話,大伙兒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書呆子一定被打得很慘。甚至連還手都不敢,兩三下就會被打倒在地。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大家感到無比的震撼。

    夏北還站著。

    這個干淨的青年身上,已經滿是塵土,額頭還在留著血,可是,面對十幾個人的圍攻,他卻沒有半分怯懦。

    他咬著牙,弓著身體,竭力縮小身體受到攻擊的面積並保護自己的要害。

    而他的手,則緊緊抓著一個對手的衣領。

    當其他人的拳腳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時,他只是一拳又一拳揮向自己抓住的那個人。

    這是第四個。

    在夏北的腳下,已經躺下了三個。全都是被他用這種悍烈的方式干倒的。

    可他終究挨得更多。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滴在T恤上。

    在這個炎熱的下午,在火辣辣的太陽下和塵土飛揚的操場上,這暈染開的刺目紅色,讓夏北的每一次反擊都彌散著一絲慘烈而又倔強的氣息。

    。

    。

    。

    。
mk2258 發表於 2018-1-17 21:29
第二章 誰羞辱誰?


    夏北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四周狂風暴雨一般的拳腳,打在身上,就像是砸在鼓面上的重錘,每一下都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似乎隨時都會徹底散架。

    可夏北不願意這麼倒下去。

    一分鐘也好,一秒鐘也罷,只要能撐下去,他就絕不會用那種軟弱的方式宣告這幫混蛋的勝利。

    夏北很倔強。

    這種倔強,被他的溫和外表所隱藏著,卻深入骨髓。

    砰,夏北狠狠一拳打到了自己面前的對手,身體也隨著對手的倒地而向前踉蹌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聲悶響,一個光頭用一記重踹狠狠命中他的側腰。

    夏北斜著踉蹌幾步,用手撐著地才沒有倒下。他捂著傷處。劇烈地疼痛和無盡的憤怒,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挺住,千萬不能倒下去……」夏北心里警告著自己,幾乎是在站穩腳跟的一瞬間,他就猛然向出腳的那人反撲過去。

    圍攻夏北的這幫人,都不是瀚大的學生。

    他們是幾個街區之外的體院的人,個個好勇斗狠,這光頭劉波在其中尤為有名。

    瀚大許多人都認識他,沒人願意和這樣的一個人打架。他們曾好幾次看見這家伙把人打得頭破血流,出手狠辣無比。

    可夏北還是撲了上去。

    他的凶悍,甚至讓劉波遲疑了一下,眼神顯得有些慌亂。

    劉波身經百戰,卻從來沒見過打架這麼不要命的——這家伙簡直比混跡街頭和地下世界的亡命之徒更可怕。

    他退了一步,試圖先躲開夏北的反撲。而他的同伴也紛紛圍攏想要阻止夏北的腳步。

    可是,阻擋不了。

    在瘋狂掙脫的夏北面前,阻攔者們就像被高速列車沖開的灌木叢。

    一個抓住夏北衣服的家伙,被扯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啃泥。而旁邊兩個試圖正面阻擋的,更是被撞得偏偏倒倒。

    眨眼間,夏北就已經沖到了劉波的面前,一拳揮了過去。

    砰!

    劉波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在夏北一拳揮來的同時,他也一腳蹬了出去。

    悶響聲中,兩人同時受創。然而,夏北的反應更快也更凶狠。幾乎是在身形一頓的下一瞬,就再度撲了上去,如同一只狂暴的猛虎般把劉波撲倒在地。

    這一刻,許多人的眼神都變了。

    就連一直冷漠地注視這一切的孫季柯,臉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視野中,夏北瘋狂地拳頭落在劉波頭上。

    在劉波的同伙撲上來那一刻,他雙手抓著劉波的腦袋,臉上竟是還帶著一絲笑意︰「……這麼多人看我們打架,我倆表演個熱鬧的。」

    話音一落,打發了凶性的夏北脖子微微後仰,下一秒,已然狠狠一個頭錘撞在了劉波的鼻子上。

    砰的一聲巨響,許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劉波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捂著鮮血淋灕的鼻子在地上瘋狂翻滾。

    夏北將他甩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腦門上滿是血。

    盡管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可偏偏,心底的寒意,讓劉波的同伙們停下了腳步。

    人們屏住呼吸。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一般。

    夏北把目光投向孫季柯。

    「你把我從圖書館叫出來,就是為了來這一出?」夏北抹著臉上的血,腳步移動了一下,穩定搖搖欲墜的身體,「為什麼?因為薛傾?」

    孫季柯皺了皺眉頭。

    從小到大,這種事情他做過無數次了。這個夏北,是第一個還能站著問他問題的人。

    「原因很簡單……」孫季柯半眯著眼楮,「我看你不順眼。」

    孫季柯的語氣理所當然。

    對普通人來說,這根本不是理由。可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這卻是很正常的事情。

    身為富家權貴子弟,孫季柯從小學到的東西,要現實得多。

    他的家庭並不會教他成為一個殘忍暴戾的人。但同樣也不會阻止他欺負欺負幾個小人物。如果連欺負人都不會,那未來還有什麼出息?

    因此,招惹到沒招惹到都不重要,看不順眼這個理由就夠了。

    夏北嘿了一聲,點頭道︰「很沒道理,也很囂張的理由……」他繼續擦著額頭滴落的血,問道︰「那麼,你想過怎麼收場嗎?」

    「收場?」孫季柯笑了起來。

    如果說夏北反抗時的悍烈還讓他刮目相看的話,那這個問題就有些傻氣了。

    「我需要收什麼場?薛傾嗎?你覺得我這樣做是為了她?」

    孫季柯嘴角一勾。

    「你恐怕搞錯了。我現在對她沒什麼興趣。況且,這也輪不到你來關心。」

    「不是她……」夏北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學校?」孫季柯的笑容愈發譏諷,「那就更不是問題了……你看,我可沒動手。我也不認識他們。這件事從頭到尾跟我都沒有什麼關系。」

    四周人群一片嘩然,都暗罵孫季柯無恥。

    然而,大家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孫季柯要這麼做的話,還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以他的背景,學校別說睜一眼閉一眼,甚至兩只眼楮都閉上也不是不可能。

    倒是夏北神情平靜,摸了摸鼻子︰「把無恥當個性麼?呵,看來你都盤算好了。」

    孫季柯笑眯眯地一攤手。

    「不過,」夏北也笑,「我問的收場,不是這些。」

    「哦?不是這個?」孫季柯倒有些好奇了,問道,「哪是什麼?」

    「是我啊!」夏北的表情平靜而又認真,「我很記仇的。我不喜歡惹事,但別人惹上了我,我一定會報復回來。」

    「你?」孫季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就像听到了什麼笑話。而他身後的一幫同伴也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在瀚大,孫季柯的朋友有很多,可謂前呼後擁,人多勢眾。

    「我得承認,你提出了一個我從來沒考慮過的新問題,」孫季柯環顧四周,戲謔地道,「你看,新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才好。」

    同伴又是一陣大笑。

    「能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報復嗎?」孫季柯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夏北,攤開手,戲謔地問道,「例如現在……看,我就站在這里呢,你準備怎麼做……」

    他微微探著頭,側著臉︰「你咬我?」

    一邊說,一邊還沖旁邊的同伴擠擠眼。

    而就在同伴發笑的時候,卻听夏北道︰「你這算是個什麼類型的邀請?」

    夏北的臉上,浮現一絲驚異,旋即轉化為惡心,搖頭道︰「抱歉,我不吃屎。」

    一陣清風拂過,四周人群靜悄悄的。

    噗哧,一個女生當先忍不住笑出聲來。

    孫季柯身形頎長,長相也英俊帥氣。身上的衣服顯然是名家定制,裁剪合體,不張揚,卻恰好到處地襯托得他風度翩翩。

    而站在他對面的夏北,卻只是帶帽的長袖體恤加牛仔褲,且渾身都是泥土鮮血。

    真正是雲泥之別。

    原本大家還為夏北感到羞辱而難堪。

    雖然這里是大學,但終究也是有階級存在的。夏北幾乎沒有和孫季柯抗衡的資本,那他的所謂報復,並不能為他挽回什麼顏面。

    人家比你有錢,比你有權勢,比你有地位,比你人多,甚至比你有天賦。

    你蹦著跳著,用盡力氣伸長了手臂,所能摸到的天花板,也不過是人家腳下的地板而已。

    甚至連地板都不是!

    在這樣的情況下,孫季柯需要在意你所謂的報復,或考慮在你面前收什麼場嗎?

    打你就打你了,難道就像他說的那樣,你還能咬他一口?!

    然而,夏北的回答,卻讓這沉默寂靜的氣氛產生了一絲讓人猝不及防地紊亂。

    而隨著那女生噗哧一聲,人群就如同被什麼東西給炸開了一般,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這家伙太損了!」

    「神人啊這是!」

    「我去,這畫面感簡直了,快看孫季柯,快看……」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有鼓掌的,有頓足的,有吹 哨的。

    女生把頭埋在同伴肩膀後面,笑得花枝亂顫,甚至有人頓在地上,一邊揉肚子一邊擺手不讓女伴拉自己,場面一片混亂。

    實在是眼前這畫面太滑稽了。

    原本是孫季柯在羞辱夏北。

    可他微微前傾的上身,那掛著笑意的微側臉龐,還有那句「你咬我」的挑釁,卻在夏北的認真回答中變得那麼滑稽可笑。

    這一刻的他身軀僵直,神情僵硬,那還有半分瀟灑。更恰有一陣風吹起他的頭發。

    真正便是風中凌亂的畫面感啊!

    。

    。
mk2258 發表於 2018-1-17 21:30
第三章 天行世界



    哄笑聲中,孫季柯臉色鐵青。饒是他城府再深再顧及風度涵養,也終究不過是個大四學生罷了。

    「沒看出來,你倒牙尖嘴利……」孫季柯七竅生煙,狠狠地道,「他們剛才怎麼沒把你這張嘴打爛?」

    「要不你來試試,小騷蹄子。」夏北冷笑道。

    「噗。」之前那女生這回干脆噴了出來。

    顯然是個笑點低的。

    孫季柯只覺得血沖大腦,竟分明能听到自己牙關咬得嘎嘎作響的聲音。

    「你……」

    「你什麼你……」夏北忍住身上的痛楚,冷冷道︰「我說我要報復,自然不是現在,我會另外找機會的。」

    他注視著孫季柯,一字一頓︰「但我一定會報復的。不需要你相信,你只要記住就好了。」

    雖然已經擦去了不少自額頭流下來的血,但已然有那麼一縷血液流過他的鼻梁,斜著穿過下巴,留下那宛若刀疤一般的痕跡。

    這讓他的平靜的表情,看起來竟讓人有些心悸。

    笑聲漸漸小了下來。

    四周的人們靜靜地看著夏北,目光有震驚,有好奇,有敬佩。就連孫季柯身旁的朋友,也如同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嘴一般。

    打架這種事情,大家見得多了。挨了打之後放大話放狠話的,大家也見得多了。

    然而,沒有人認為夏北只是隨口說說。

    因為他的這些話,是在地上躺著五個人的情況下說的。那慘烈的戰斗背景下,這個帶著書卷氣的青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有份量。

    他真的是認真的!

    這種平靜的力量,遠比憤怒更震撼人心!

    人群輕微的騷動起來,大家原本就義憤填膺,此刻欽佩之下,頓時就爆發出一片起哄叫好聲!

    「好,說得好!」

    「夏北,爺們兒!」

    孫季柯目光掃過去。

    然而,年輕學子的血氣,終究不是憑著富豪子弟或校隊首席星斗士的名頭就能壓住的,相反,喧鬧聲更大了,一些年輕氣盛的男生,看向他的目光不光是譏諷嘲笑,還帶著一絲挑釁。

    人群中,甚至干脆走出幾個人來,抱著膀子冷冷看著他。

    瀚大終究不是孫季柯一個人的瀚大。在這數萬師生里,終究有身份地位不低于他,甚至早就看不慣他的存在。

    孫季柯心里有些慌亂。他發現,事情的發展已經不知不覺地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如果說,一開始他想的就只是領著人揍夏北一頓,然後把他如同雨中被打斷腿的野狗一般丟在那里,揚長而去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陷入一種進退兩難的處境。

    打是沒辦法再打的。

    現在四周許多人的眼神中,已然有了虎視眈眈打抱不平之意。

    這意味著,如果自己再讓幾個外校的人出手的話,局勢很可能演變成對自己不利的局面。畢竟眾怒難犯。

    可就這麼走了,又讓他感覺很沒有臉面。他完全能夠想象,今天過去,學校里會傳出怎樣的聲音。

    而就在他感覺騎虎難下的時候,忽然,他發現原本晴朗的天空暗了下去。

    就像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被拉了電閘。

    「出什麼事了?!」

    孫季柯驚慌地抬起頭來。

    四周人群也騷動了起來,大家紛紛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天空中,熾烈的太陽就如同被人潑了一盆水,飛快地黯淡下去。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表面紅白相間,斑駁不一的冷色巨球。

    旋即狂風大作。就在眾人紛紛遮擋迷眼的塵土,女生們驚叫著按住被掀開的裙角時,天上,一朵朵烏雲,就如同步出虛空的妖魔般憑空而生。

    萬千烏雲翻卷著,匯集在一起,遮天蔽日。無數的閃電就像一條條銀色的巨蟒自雲中飛射而過。那蜿蜒的龐大身軀,肆意彰顯著自然的恐怖神威。

    而這景象只持續了很短的幾秒鐘,緊接著,雲層就消散了。

    可是,在這炎熱的下午,出現在雲層上的不是碧藍晴空,而是浩瀚無盡的星河。

    雲已經沒有了一絲。星空干淨得就如同洗過一般。無數的星星宛若銀沙,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漩渦,涌動著,海潮般一直延綿到遠方的地平線。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星空也裂開了。

    就像一塊巨大而精美的玻璃穹頂,被一把無形的鐵錘給敲碎了一般,星空驟然破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四散翻飛。從縫隙中,落下萬千雪花。

    天象萬變,宛若世界末日。

    學生們個個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大鴨蛋,許多人面露恐懼,女生更是發出聲聲驚叫!

    就在恐慌開始漸漸蔓延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了起來。

    「別怕,是星神進化!星神進化!」

    對啊!

    听到這個聲音,眾人頓時想起昨天星際聯盟發布的公告。

    公告稱,天行主腦【星神】在運行超過一萬年之後,出現了進化的跡象。提醒星盟各族,若看見什麼異象的話,不必感到驚慌,以免引發不必要的動蕩和騷亂。

    因為這些難以理解的異象,只是星神進化時的正常現象而已。

    人群安靜了下來,目光迷醉。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銀河新紀元2633年10月16日,當時任第十二屆銀河共和國總統周正永在星際聯盟的入盟協約上簽字的時候,一個嶄新的時代拉開了帷幕。

    在那之前,人類文明已經開啟了星際大航海時代。

    無數的冒險者駕駛著探索飛船飛往宇宙深處;無數的運輸船,將數以億計的移民送往陌生的類地星球。

    一代又一代的人們篳路藍縷,用辛勤的汗水,用他們的青春乃至鮮血,建設著新的家園。

    一座座繁華的城市拔地而起,飛行公路如同彩帶一般飛舞半空。巨大的空港,宛若鋼鐵巨獸一般漂浮在近地軌道上,往來的飛船宛若過江之鯽。

    銀河人類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說幸運,是當時的人們並不知道,那時候的銀河文明,其實還如同襁褓中的嬰兒一般羸弱。

    如果銀河文明早一點被發現的話,那麼,等待大家的將是遮天蔽日的艦隊,將是劃破天空的雷電和烈火,也將是最殘酷的生離死別。

    整個銀河系,都將被徹底毀滅!

    因為,星際聯盟成立之前的宇宙文明史,是一段充滿血腥的戰爭史。

    無數文明種族在這黑暗的叢林中廝殺。一旦發現比自己弱小的文明,他們就會如同猛獸一般撲過去。

    不知道多少文明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毀滅了。也不知道多少有著瑰麗成就的種族被戰爭的大手從宇宙中徹底抹去,沒留下一絲痕跡。

    相較于那些強大的種族,銀河人類就如同大象腳下的螞蟻。

    根據後來的計算,一個比銀河人類高兩級的文明,只需要一支艦隊,就能讓銀河文明徹底消失。

    這個認識,讓後來的學者們驚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當銀河人類的飛船第一次接觸到外星文明的信號時,星際聯盟已經成立超過萬年了。

    一萬年地球時間,對整個宇宙來說,幾乎就是眨眼般的一瞬間。

    而就是這一眨眼,銀河人類避免了滅亡。

    他們加入了星際聯盟,成為了這個龐大聯盟中最弱小的一員。在聯盟規則的保護下,繼續繁衍生息,繼續自己的文明進程。

    然而,不幸的是,銀河文明太弱小了。

    弱小就要挨打,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哪怕宇宙已經消滅了戰爭,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沒有欺負和剝削。

    而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說起如今的宇宙秩序。

    現今秩序是由【天源星族】建立的。

    這是一個無比強大,深受尊敬的種族。他們的文明層次,已經達到了人類所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程度。

    當初宇宙文明陷入黑暗的時候,正是他們站了出來,以絕對的力量橫掃八荒一統宇宙。並且建立了星際聯盟,徹底把戰爭關進了籠子。

    如今,天源星族已經消失了。據說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宇宙,去探索更高更廣闊的未知領域。

    而他們雖然離開了,但他們卻為這個宇宙留下了一個和平的秩序,也留下了一扇通往進化之路的大門。

    而這一切的核心就是天行世界——一個被硬生生開闢出來的位面。

    。

    。
mk2258 發表於 2018-1-17 21:31
第四章 神秘光團

    天行的含義,即天道之行。

    位面的中心是一座大陸,是按照天源星族的歷史為藍本創造出來的,有著獨特的規則和運行軌跡的世界。

    通過特別的傳送艙,身處宇宙不同星域的任何一個種族,都能在瞬間傳送進入天行世界,以一個天行人的身份,在這個大陸中生活,並且沿著天源星族留下的腳印去追尋傳承,感悟天道。

    而同時,天行世界里的競爭,也取代了現實中的戰爭。

    如今,星際聯盟的內部糾紛,資源份額,話語權等等,除了協商之外,都是通過天行競爭來解決。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就像一群壯漢打架正打得雞飛狗跳塵土飛揚,旁邊卻有人讓大家以剪刀石頭布來決定勝負一樣,充滿了天真的一廂情願和幼稚的不切實際。

    可是,瘋子的另一面卻是天才。

    兩者的區別,只是有沒有能力把想法變成現實而已。

    天源星族做到了。

    他們開闢了一個時空之外的時空,創造了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震懾。

    在這種讓人絕望力量統治下,他們定下的規則,就如同神的旨意,被嚴格地遵照並執行著。

    哪怕他們已經離開了,也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敢于挑釁星盟的權威。

    而最感激天源星族的,自然是像銀河人類這樣的後進文明種族了。

    因為天源星族建立的這個宇宙秩序,不但讓這些種族得以生存,而且還讓大家也擁有了公平競爭的條件。

    以前的種族競爭,就是血腥地戰爭。

    當面對高級文明的時候,低級文明唯一有的就只是絕望。

    你說你要生存,你說這是屬于你的資源,你說你要尊重,要自由……可以,我一艘戰艦就能橫掃你整個種族,咱們來打吧,你猜我這次出幾艘戰艦?

    這特麼還怎麼玩?

    可在天行世界里,所有種族都是一樣的。

    無論你現實世界中的文明層次多高,力量多強大,你都無法將其帶到這個世界來。

    這就給了所有種族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哪怕是最低級的文明,也不用擔心遭受滅族的危險。他們擁有向強者說不,並且反擊的權利。

    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不勞而獲。

    天源星族消滅了現實的戰爭,但他們並沒有試圖改變自然規則。

    強者為尊,永遠是秩序的基礎。

    即便是他們創建星際聯盟,讓萬族接受這個秩序,也是憑借他們的力量。

    因此,天行世界的存在,不會讓弱者躺著分享好處。想要什麼,你就必須憑借自己的力量去爭取。

    而可惜的是,作為文明的後來者,即便是在天行世界里,銀河人族也還是弱者。

    三百年征戰,一次又一次沖擊。

    無數人前僕後繼。

    可直到今天,銀河共和國連星區賽都未能出線。更別提更那些超級強者一較高下了。

    因此,對于銀河人來說這個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天行所主宰的時代。

    而就在這一天,已經運行超過萬年的天行世界,第一次暫停了運行。同樣是在這一天,天行世界主腦進化。

    以人類如今的文明水平,還無法理解星神這樣的存在進化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仰望天空,感慨這神一般的偉力。

    「真是太壯觀了啊!」

    「這樣的力量,簡直無法形容!」

    操場上,所有人都神情迷醉。在這壯闊瑰麗的景色中,一場小小的紛爭,已經不重要了。

    夏北也看著天空。不過只看了一會兒,他就不看了。

    只要天塌不下來就好。

    倒是這個時候……夏北觀察了一下,現在好像是個偷襲孫季柯的好機會。

    孫季柯仰著頭,神情比很多人都更痴迷。

    畢竟,身為一位未來要征戰職業天行賽場的星斗士,他對天行,對星神的了解更多,也更能體會這種力量的宏偉強大。

    只可惜……

    夏北嘴角抽了口氣,身上的疼痛和近乎枯竭的體力告訴自己,偷襲什麼的想法根本不切實際。

    看來今天是沒機會報仇了。

    正想著,忽然,夏北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發現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風,塵土,空氣,樹木,還有身邊的這些人,全都不動了。

    眾人依然在仰望天空。可是,他們不光身體姿勢不動,就連眼珠子都不動。

    夏北甚至看見,就連他們在風中飄動的衣角,都以一種違背引力的姿態凝固著。

    「這是怎麼回事?」夏北目瞪口呆,「為什麼我能動?」

    夏北走了兩步,伸手在一個人眼珠子面前揮了揮,完全沒反應。這讓他驟然產生了一種整個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這種感覺是如此地詭異而恐怖。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就算當場不被嚇瘋,恐怕也要失聲尖叫。

    而夏北卻只錯愣了不到一秒鐘,就把所有的念頭給丟開了。

    他轉過頭,看著孫季柯和剛才圍攻自己的一幫人,眼楮漸漸亮起來,熠熠生輝。

    雖然夏北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自己的仇人剛剛才帶著人揍了自己,現在就跟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待遇不要太好!

    如果不趁機來個爽的,夏北覺得自己良心會痛兩輩子。

    夏北圍著孫季柯轉了兩圈,露出一絲笑容。

    在瀚大六年,許多人都熟悉他那帶著書卷氣的溫和微笑,不過,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他的話,一定會發誓說自己從來沒見他這樣笑過。

    夏北的笑容並不特別,只是嘴角微微比平常開了一些,而且微微向耳根方向上翹。

    這就使得笑容看起來,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那就是壞!

    「叮叮當……叮叮當……」原形畢露的夏北嘴里打著鈴兒,不懷好意的目光順著孫季柯的臉往下,一直落到褲腰位置。

    他笑得更壞了。

    想法迅速在夏北的腦海中形成。而他毫不猶豫就開始了實施。

    一分鐘……兩分鐘……

    雖然有點累,但夏北東奔西跑干得很開心。

    用了差不多十分鐘,他才氣喘吁吁地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然後,夏北在旁邊大樓的三樓平台上選了個好位置,用手機接連拍了好幾張照片,並點上傳鍵。

    等到網絡恢復,照片就會傳上校網論壇。

    夏北將傷痕累累的身體靠在欄桿上,點了一支煙。

    今天這一架,對他來說,完全是莫名其妙。

    一個校園里的風雲人物因為向一個女生告白被拒,所以領著人來打自己……這特麼狗屁倒灶的因果關系,讓夏北覺得自己一定是長了一張很好欺負的臉。

    不過,報復的機會來得很快……夏北很爽氣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報復成果之後,才把目光從孫季柯身上收回來,抬頭看向天空。

    這就是星神進化嗎?

    擁有如此偉大的力量,那天源星族創造的天行的世界,又該是多麼宏大瑰麗。

    只可惜,自己……夏北郁悶地嘆了口氣,吸了一口煙。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時候,遙遠的星空中,一個網球大的光點驟然沖出虛空,正如同喝醉了一般四處亂飛。

    原本這光球沒有目標。可就在夏北煙頭火光一閃的時候,它如同在這凝固的世界里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嗖地一下飛射而來。

    光球速度極快。用閃電都不能形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跨越空間,到了夏北的面前。

    夏北還沒反應過來,這光球就已經猛然撞進了他的身體。

    就如同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爆炸了一般,夏北只覺得腦子轟地一聲巨響,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

    。

    。
mk2258 發表於 2018-1-17 21:33
第五章 他們會後悔的



    三天後。

    夏北站在宿舍里,手里提著行李,回頭看著這間自己住了六年的寢室。

    大學四年,研究生兩年,他都是住在這里,送走了幾位兄弟,又迎來了幾位兄弟。這里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

    此刻站在空空蕩蕩的房間中央,他似乎都能看到那一個個身影,听到那一聲聲笑鬧怒罵。

    然而……

    寢室門被推開,三個青年相繼走了進來。

    這正是夏北同一寢室的兄弟,老大慕尚林,老二許白河,老四張銘。

    「老三,」看著夏北手里提著的行李包,三人臉色一變,慕尚林黯然問道,「你現在就要走?」

    夏北笑了笑,點了點頭。

    他被開除了。

    三天前的那件事發生之後,學院就找到了夏北,一位副校長,兩位主任,加上夏北的導師,一同宣布了開除的決定。

    他們的理由是夏北在學校里打架,並造成多人受傷入院,影響惡劣,因此予以開除。整個過程,甚至連讓他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完全不分青紅皂白。

    夏北知道,這是孫季柯和他的家族在背後使力了。許白河就看到孫季柯的父親孫啟德,進了校長辦公室。

    孫家,在校董事會,可是有一個席位呢。

    「這幫助紂為虐的王八蛋!」張銘和夏北感情極好,此刻看著夏北的行李,眼楮都紅了,「不行,我再找他們去!」

    張銘一轉身就要走,「要開除三哥,我他媽也不讀了!」

    見此情形,慕尚林和許白河趕忙一起把張銘給抱住,拖了回來。

    「老四剛才其實已經去了校長辦公室幫你申訴,甚至威脅要退出天行戰隊。」許白河看著夏北,苦笑道,「可是沒用。」

    夏北倒是看得開,反勸道︰「算了老四,這件事你別管了,沒用的。」

    張銘氣道︰「三哥,這口氣你就咽得下去?沒這樣欺負人的。明明是孫季柯帶人來打你,可到最後他沒事,反倒把你開除了。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我這不是報復了麼?」夏北的嘴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笑道,「你說孫季柯沒事,我會良心不安的。」

    一听到夏北的話,慕尚林和許白河頓時就笑了起來。就連張銘也是一臉哭笑不得的古怪模樣。

    三天前的那件事發生時,他們三個恰好都不在場,並沒有親眼目睹。

    不過他們都知道,自家這老三可沒讓孫季柯好過。

    原來,那天星神進化結束之後,所有人一清醒過來,就看見了讓大家瞠目結舌的一幕——只見十幾個圍攻夏北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人用繩子綁了起來。

    不光綁繩子的方式,是某種不可描述的情趣類型,而且十幾個人的姿勢,更是被擺成了各種讓人羞憤的造型。

    尤其是孫季柯跪趴在地上,他前面站一個,後面站一個,他的褲子還被脫到了剛好露出半邊屁股的位置……種種形狀不可描述。

    據說當時人群轟然爆笑。許多人捂著肚子呼爹叫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孫季柯急怒攻心,當場就暈過去了。

    而更讓他崩潰的是,這個場景的照片,居然還流傳出去了。不光瀚大數萬師生知道,就連天安市的其他大學都傳開了。

    雖然不知道夏北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他的報復。

    他警告過孫季柯。然後,他抓住了機會!

    如今,校園里隨便找個人堆都是各種議論。

    「沒想到夏北這家伙,居然這麼……」一個女生看著照片,一臉通紅。

    「好賤啊,這個捉狹鬼!」另一個女生捂著嘴笑。

    「捉狹?這簡直是沒人性啊!」有人義正詞嚴,樂不可支。

    「嘿,你們才知道?那家伙別看干干淨淨斯斯文文,可是出了名的蔫壞。」一個認識夏北的男生道。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那天不在,沒看他損孫季柯那張嘴,簡直了……」

    「你們說的是夏老三啊?這人我認識啊。他打架我沒見過,可跟人斗嘴不溫不火就能把你黑個半死。標準的禽獸啊。只不過這家伙性格不錯,所以平時不發騷,偶爾露崢嶸。」

    「這麼賤?」

    「當然,還別說,這真是他的風格。」

    「就是他干的,沒跑!這事兒要不是他的手筆,你吐我口水!」

    整個學校都在瘋傳。就連以前不認識夏北的人,都專門到圖書館或男生宿舍12棟8樓26號寢室來,就為了見見這個黑手大神。

    校網論壇里,更是有人頂禮膜拜。

    而事情發生之後,孫季柯已經好幾天都沒有露面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是何等羞憤屈辱。

    因此,要說孫季柯比夏北好受……說實話,就連慕尚林等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孫子這次被夏北給毀大了!

    笑過之後,夏北拍拍張銘的肩膀道︰「別擔心,我沒事兒,開除就開除好了。大不了換個學校。」

    「可是……」張銘道︰「三哥你不是不知道孫啟德那種人……」

    「我當然知道,」夏北不屑地道,「不過信德集團再厲害,也不可能一手遮天。總有他們的手插不進去的地方。」

    張銘張了張口,終究沒再反駁。

    「不說了,我還得去車站呢。」夏北跟三人一一擁抱了一下,提著行李離開了,只留下一個揮揮手的灑脫背影。

    目送夏北走遠,慕尚林和許白河回過頭來,見張銘還在發呆,都勸他。

    「老四,別想了。這件事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對啊,老三的本事你還不了解?憑他的成績,換個學校一點都不難。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沒畢業證,他也照樣能過的很好。」

    在兩人的勸說中,張銘在夏北空空的床鋪上坐了下來。

    「其實,三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張銘對慕尚林和許白河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跟你們說過……你們知道我當初是怎麼進的校隊嗎?」

    怎麼進的校隊?

    這個問題讓慕尚林和許白河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在瀚大天行戰隊中,如果說隊長孫季柯是首席星斗士,頭牌明星,那麼,張銘就是那個被光芒掩蓋著,卻不可或缺的那種人。

    張銘的天賦不如孫季柯,也沒有孫季柯那樣的家世背景支持。不過,張銘勤奮刻苦,而且對天行的理解很深,是一位天才的指揮者。

    瀚大這兩年之所以成績飆升,他的臨場指揮要佔一半的功勞。

    這些全校都知道,身為同寢室的兄弟,慕尚林和許白河更是清清楚楚。因此,他們不明白張銘為什麼會這樣問。

    他這樣的水平都進不了校隊,還有誰能進?

    「你們不知道,其實當初校隊根本不要我的。我在凡界的發展一般,天賦不算太出色,如果論單打獨斗的話,就算現在,我也排在薛傾的後面。」

    張銘說著,眼眶微微有些泛紅,眼楮看向窗外。

    「大家都說我是學校天行戰隊的軍師,什麼天才小諸葛,天才指揮官。可其實,最早幫我制定戰術,分析對手打法和職業搭配,制定針對戰術的,是三哥!」

    「啊?」慕尚林和許白河,都無比震驚。

    「老三不是不上天行嗎?」許白河問道。

    這是夏北的一個小秘密。在這個世界上,不去天行世界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

    許多人從孩童時代,就把成為職業星斗士視為畢生的夢想。他們在凡界拼殺,期盼著有一天能脫穎而出,進入神界,為銀河而戰。

    哪怕最終沒能實現,也鍥而不舍。

    可偏偏,夏北就從不上天行。哪怕很多人都把天行世界當作一個真實版的游戲,抱著娛樂的心態,他也不玩。

    幾次問他,他都說不感興趣,或說買不起傳送手環。時間長了,大家也就接受了這個奇怪的現實。

    可沒想到,張銘居然說……

    「三哥不玩,可那不代表他不會看資料,研究攻略……」張銘轉頭看著他倆,「他這方面的本事,你們比我更清楚吧。」

    慕尚林和許白河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夏北那腦子,可不是吹的。如果他安心要研究一樣什麼東西的話,沒什麼難題能攔得住他。

    「這麼說來……」慕尚林問道。

    「是三哥幫我弄了攻略,讓我的化身的等級和裝備都飛快提升。而後來入隊考核的時候,他又教了我許多戰術,我才順利過關加入校隊。」

    張銘的眼淚已經打著轉,他狠狠抹了一把。

    「就算是我們跟長風大學,啟明大學,修齊學院等場次的校際比賽,我也是請教了三哥。不然的話,你們以為憑孫季柯,我們瀚大的成績就能提升這麼快?」

    听到張銘的話,慕尚林和許白河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除了難受之外,更多的是震驚!

    誰會知道,這兩年瀚大天行戰隊成績扶搖直上,連克強敵,竟然是因為在張銘的身後,還站著夏北!

    「學校那幫白痴,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把誰給趕走了!」張銘最後道,「如果孫家就這麼算了也就罷了,可要是他們還想逼三哥……」

    片刻的沉默後,張銘聲音變得平靜而冷漠。

    「他們遲早會後悔的!」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18 17:24
第六章  離開瀚大

  「他走了嗎?」

  瀚大校長辦公室,是一個橢圓形的房間。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乾淨明亮。臨窗而立,可以盡覽整個校園。

  當一位教務主任走進房間的時候,校長周仁博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問道。

  在擺著裊裊香茶的茶几對面,一個中年男子正漫不經心地坐著。此人正是孫季柯的父親,信德集團總裁,瀚大校董之一的孫啟德。

  「走了!」教務主任回答道,「我親自盯著,看他拿行李出了宿舍才過來,現在應該剛剛到校門。我們這裡能看到。」

  「哦?」周仁博聞言,把徵詢的目光投向孫啟德,「怎麼樣,老孫,要不要看看。」

  孫啟德淡淡地一笑,擺擺手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罷了,有什麼好看的。來,老周,我們接著喝茶。你藏的這幾兩關山雪芽,我可是眼紅好久了。」

  周仁博一笑,坐了下來。

  「這次跟你添麻煩了,」孫啟德端起茶,「我就以茶代酒,借花獻佛了。」

  周仁博擺擺手:「十幾年的老朋友,說這些幹什麼。況且,我可不光賣你的人情,重要的是,你生了個好兒子啊。今年瀚大能不能進入校際聯賽第二輪,可就看他了。」

  孫啟德哈哈大笑。

  孫季柯的天賦出色,一直是他最得意的事情。周仁博和他相交多年,這番話正好撓在癢處。

  周仁博和孫啟德碰碰杯,「說句直白話,我這個校長今年的成績如何,都得看小柯幫我爭口氣了。只要天行進了前四,那瀚大明年的資源可就不是現在能比的了。」

  這是一個天行的時代。

  所有的種族,都在天行世界裡奮戰,爭奪資源和話語權。

  因此,天行的地位怎麼拔高也都無可置疑。

  一所大學也同樣如此。

  無論是校長的成績評定,還是大學本身的名氣,乃至教育部下發的資源,天行成績都占一個很大的比重。

  因此,周仁博這話算是直言不諱。

  說完了,周仁博喝口茶,放下杯子,語氣變的有些意味深長:「不過,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至於他離開學校去哪裡,我就管不著了。」

  孫啟德擺擺手,淡淡道:「這個老周你就不用擔心了。該打的電話我都打了。不是我孫啟德有多了不起。但在我孫家和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子之間做選擇,應該不需要考慮。」

  說著,他嘴角勾起一絲餘怒未消的冷笑:「如果我是他的話,今天晚上就買張飛船票離開天南星。不然,別說上學,就連工作他也找不到……沒教養的混帳東西!」

  ……

  ……

  夏北出了校門,向懸浮快線站走去。

  沒走幾步,就只聽見一聲飛行車的剎車聲,一輛薄荷綠的跑車停在他身前。懸浮系統解除,車門打開,一個身材火辣的漂亮女孩走了下來。

  「薛傾?」夏北摸摸鼻子,有些意外。

  薛傾來得很急,素面朝天,頭髮也只簡單的挽了一下,可即便如此,也是明艷動人。

  校門進進出出的男生們都不時扭頭看她。

  而她卻只看著夏北。

  「你準備去哪裡?」薛傾的目光落在夏北的行李包上,問道。

  娃娃一般白皙的她,咬著嘴唇,眼眶微紅的樣子,又倔強,又楚楚動人。

  「先回家,再作打算。」夏北笑道。

  「還繼續讀書嗎?」薛傾問道。

  「嗯。」夏北點點頭道,「換個學校罷了。」

  「那好,」薛傾一伸手,「給我你的手機。」

  夏北按了一下手指上的一個戒指,戒指在輕微的聲響中伸展開來,化作一片極薄的光腦型手機。

  這卻是老式機型了。

  薛傾接過,在自己的手機上輕輕一貼,便把號碼傳輸了過去,說道:「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她把手機還給夏北,注視著他道:「我知道孫家會做什麼,所以,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都要打電話給我。畢竟這件事因為我……」

  「號碼我記下了,」夏北晃晃手機,打斷她道,「但這件事不關你的事。」

  「你這麼說我就會好過嗎?」薛傾瞪著他,睜大的眼睛很亮。

  「我會覺得自己又灑脫又高大……」夏北笑了起來。

  這其實是他和薛傾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平常在學校,他們倆僅限於認識而已。少有的幾次共同聚會,也是很多人在一起,並沒有沒有單獨聊天。

  不過,此刻面對面,卻如同老朋友一般自然。

  薛傾看著夏北,良久,囁嚅道:「對不起……」

  「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了。」夏北一臉無奈,上前拉著薛傾的手,把她拉到車前。然後打開車門,把她按到座位上。

  「回去吧。」夏北關上車門,拍拍車頂說道:「開車小心點,別胡思亂想……他暗戀的是我,慾求不滿因愛生恨……」

  薛傾噗哧一笑,旋即咬著嘴唇嗔道:「都這樣了,你還沒心沒肺……」

  「不就是開除麼,多大點事兒。」夏北笑道。

  薛傾已經變得有些模糊的視野中,這乾乾淨淨高高瘦瘦的青年,已經反手把包甩在肩上,準備離開。

  「等等!」薛傾叫著。

  夏北回過頭來。

  薛傾含著淚,卻是莞爾一笑。

  「你的側臉真的很好看。」

  夏北笑著揮揮手,快步過了馬路。

  陽光斜照著對面街角的咖啡屋,放著鮮花的窗戶玻璃反射著光,讓這個夏日顯得格外火辣。

  薛傾靜靜地注視著。

  夏北的身影從咖啡屋前經過,然後消失。只剩下陽光照耀的街頭,單調,空落落的。

  ……

  ……

  夏北沿著街道向地鐵站走去。

  瀚河大學所在的區域是天安市東區,屬於城中心的邊緣。

  退回去一百多年,這裡也算是繁華區域。不過現在就顯得有些蕭條了。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四周房屋也低矮破舊。路口僅有的一棟太空城,也早就因為資源短缺的原因變成了一座空城。

  往日裡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的景象,已經沒有了蹤影。雖然銀色的外殼看起來還氣派,但裡面早已經是黑燈瞎火,入口都被柵欄和圍牆封了起來,四周都是碎石爛磚和隨風遊走的廢紙。

  幾分鐘之後,夏北進了地鐵站。

  地鐵站也是又舊又破,牆壁上滿是塗鴉。

  這是很多年前天南星剛開發那會兒修的,老式的懸浮地鐵。

  早前列車的速度還快,後來就老化了,也沒錢維護,單把速度降了下來,坐在裡面各種噪音哐噹哐噹地響,跟古代鐵軌車一樣。

  上了車,夏北選了個位置坐下來。

  車廂裡燈光昏暗。寥寥的幾個乘客或打盹,或出神,都沒精打采。一個衣著簡樸到有些寒酸的女人還低聲哭泣著,手裡緊緊地抓著一份已經攥得皺巴巴的簡歷,顯然是正處於失業當中。

  夏北嘆了口氣,這就是現今的世道。

  自從加入星際聯盟之後,銀河共和國的各行各業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原來偏居一隅時的所謂先進科技,朝陽產業,到加入星盟的那一刻,瞬間就變成了陳舊過時的昨日黃花。

  就像一個原始人。他引以為傲的財富,在現代人的眼中,其實不過是一座低矮的茅屋和一些破石頭爛木頭而已。就連他最在乎的一樣寶貝,結果也不過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鐵斧頭罷了。

  這就是低級文明在宇宙文明中的現實處境。

  哪怕星際聯盟特別針對低級文明制訂了大量的保護措施,在各方面予以扶植,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畢竟基礎太差了。

  高端的生產不了,低端的生產出來也沒人要。各種產業就只能封鎖在內部打轉。稍微有點衝擊,立刻就是一片狼藉。

  在宇宙分工中,如今的銀河共和國就只是一個資源和勞力供應者的存在。一切都要看別人的臉色。加上別的落後文明種族也在這口鍋裡搶食,經濟已經是越來越不景氣,債務更是打著滾地往上漲。

  而天行世界裡的成績又一直提不上去,比賽一場接一場的輸,如今的結果就是這般。

  宛若一灘死水。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8-24 11:2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18 17:25
第七章  身體問題

  下了地鐵,又轉了一次快線之後,夏北回到了家。

  這是位於天安市東郊11區的一個兩室小公寓。是夏北自己買的。如今每個月還要還二十多星元的貸款。

  上樓開了門,夏北走進房間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饑餓。

  饑餓感來得很迅猛,很強烈。以至於頃刻之間,他就臉色蒼白,渾身冷汗。

  夏北飛快地從包裡拿出了一管營養劑擠進嘴裡。直到一整支營養劑都成了癟癟的空殼,他才倒在沙發上,鬆了一口氣。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三天前,那場由星神升級所引發的異象,直到現在依然是人們熱議的話題。

  當時,銀河共和國數百億人都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般,失去了那一段時間的意識。

  可後來大家卻發現,並非所有人都一樣。

  也有例外。

  說法現實從星際聯盟那邊傳來。

  據說,其他種族在異變發生的時候,是有極少數人保持著清醒的。

  其後人們也從銀河共和國內部,發掘出了一兩百個。

  這讓人們充滿了好奇。

  連日來的新聞,都在挖掘這些人究竟與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並由此掀起了一場熱烈的討論。

  而夏北就是其中的一個。

  不過沒人知道的是,他當時不但保持著清醒,還被一個神秘的光團給擊中了。

  自打從昏迷中醒來,夏北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餓得快!

  夏北的身材雖然偏瘦,但其實很結實很健康,有著悠長的耐力和良好的爆發力。

  這得益於他童年時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因此,夏北的飯量並不小。

  和慕尚林他們一起出去吃飯,夏老三永遠都是四兄弟裡吃到最後的那一個。

  可如今,夏北覺得自己原本就不算小的食量比以前更暴漲了十倍。正常吃過一餐之後,要不了一個小時就餓了。

  而且,這種饑餓感還不是普通的饑餓感。

  一餓起來,簡直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難受,都在發出饑渴的信號,就跟瘋了一般。

  那種滋味太可怕了。

  夏北不知道那些沉溺於致幻劑的人是怎樣的感受,但他相信,如果有人試試自己品嘗的這種滋味的話,別的什麼癮他都能戒掉。

  那根本就不是人過的。

  一到這種時候,夏北就覺得自己簡直變成了狼一般,還是餓得眼睛發綠的那種。就連理智都要喪失了。

  更糟糕的是,普通的食物並不管用。

  無論吃多少也無法解除這種恐怖的饑餓感。

  直到夏北買了一管特供給高強度運動員或特種兵等需要大量補充體能的職業使用的營養劑之後,症狀才緩解。

  可是,即便是最低級的營養劑,一支都需要兩星元。

  夏北一天需要至少兩支,這就意味著,他每天要花費四個星元。一個月下來,就是一百二十星元。

  而夏北每個月兼職的收入,也不過才四五十星元而已。

  這簡直是要他的命。僅僅這三天,六支營養劑,就已經花費了他超過平常一個月的伙食費了。

  夏北揉了揉腦袋,有些犯愁。

  窗外又傳來了機車的轟鳴聲,天氣炎熱,知了也叫個不停,讓人心煩意亂。

  夏北來回踱著步,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在想出整孫季柯的那個主意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或許沒這麼嚴重,但也差不了太多。

  畢竟,相較於被揍一頓,這種扒了半邊褲子捆起來丟在人群中擺姿勢的羞辱,對孫季柯這種人來說更為致命。

  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自然是死仇了,不過夏北不在乎。

  想來,孫季柯毫無理由地帶人來打自己時,也沒在乎過什麼。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別人下手黑了。

  當你招惹別人的時候,是不至於還要指定別人的報復方式的。

  你敢惹,就要敢承受。

  當然,孫家的報復也接踵而至,或許除了開除之外,還更有後手。

  但夏北很平靜。

  沒人知道,這一切他經歷了太多了。

  他曾經生活在天堂,然後跌落到了地獄,在霓虹閃爍卻冰冷刺骨的街頭流浪,在最陰暗的角落目睹罪惡,也在積水四濺血光沖天的巷子裡玩命。

  那時的他,才不過七八歲而已。

  正是剛剛可以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刀,然後恰恰有用刀割破人的頸動脈的年齡。

  夏北一直很珍惜自己現在的生活。

  這生活是這麼的平靜,這麼地愜意,每天上學放學,打籃球看書吃飯睡覺,像一隻躺在水面上曬著太陽敲著貝殼的海獺般,無聊得快活。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已經失去了那隱藏在骨子裡的野性。

  他把自己包裹在一個人畜無害的外殼下,不是為了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他就像一顆釘子,不管砸過來的是孫季柯也好,還是他父親孫啟德也罷,他都只有一種反應。

  那就是對抗。

  就算被砸碎了,也要在對方身上戳個血洞!

  不過,現在夏北考慮的還不是報復這件事,身體忽如其來的變化,才是他目前亟需解決的困境。

  以前的經歷告訴他,無論想做什麼,都得先活下去。

  夏北盤算著。

  在瀚大,自己兼著兩份工作。除了管理圖書館之外,自己還在專業導師的實驗室裡打下手。並且經常去導師擔任顧問的公司幫忙。

  被開除之後,這些收入自然就沒有了。

  找工作賺錢是目前最緊迫的事情。

  不過,自己現在還有些積蓄,維持兩三個月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

  而無論做什麼工作,都必須在穩定學業的基礎上。自己接下來還不知道會到哪裡去讀書呢,因此工作只能排在學業之後。

  現在就寫申請信,不能拖沓,要盡快確定願意接受自己的學校!

  夏北飛快地起身打開光腦,登錄郵箱。

  早在得知自己被開除的時候,他就已經篩選出了三十多家同在天南星,而且學校文憑的名氣以及相關專業含金量比較高的大學。

  他準備給這些大學全都發申請信。

  按照銀河共和國現行的教育制度,學生的學分都是教育部系統統一記錄的。

  而這就意味著,只要不是犯罪,哪怕被這個學校開除了,也可以選擇別的學校繼續就讀,並且原學校的所修基礎課目的學分依然有效。

  不過,這必須要有一個願意接納的導師才行,而且對方要願意承認之前的專業研究方向的階段性成績。

  不然的話,就只能重考了。

  而這也就意味著,夏北之前兩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夏北開始寫申請信。

  信中,他如實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並且附上了自己從大學到研究生的所有學科成績單,以及所獲得的各種獎項。

  夏北的成績原本就不錯,而且在就讀研究生期間,他還獨立完成了一項關於靈能生物戰甲能量轉換器的研究和改進。

  這項改進,獲得了當年天南星青年創新大賽的二等獎。

  靈能生物戰甲是人類加入星盟之後,從星盟得到的無數先進技術中的一項。

  和笨重的老式鋼鐵機械機甲不一樣,靈能生物戰甲,是可以直接融合到生物身體中的。

  不但可以為人類帶來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量和更好的防護,而且這些還能夠作用到馴服過的動物身上。

  例如戰馬,獵犬等等。

  這項技術的到來,直接改變了銀河共和國的整個體系。

  無論是科技,軍事還是經濟,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此,在這個時代,生物戰甲的研究是每一個大學都必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科目,其中取得的哪怕只是一點點成績,都會引人矚目。

  無數相關企業,會抱著錢排著隊要求合作。

  夏北的這個獎項含金量極高。別說做敲門磚,就是最後的論文就寫這方面,也是穩穩過關的。

  將申請信弄完,夏北複製了三十多份,分別發送給天南星的各所大學。

  現在所需要的就是等待了。

  夏北放鬆下來,把自己甩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靈能光幕上,正播放著一場關於十幾天之前,銀河共和國天行戰隊在星河挑戰賽中慘敗的調查結論通報記者會。

  夏北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住了。

  這是最近一段時間國內輿論的焦點,不管是報刊雜誌,還是街頭巷尾,所有人都在嚴密地關注著。夏北也不例外。

  「我們的運氣實在太糟糕了,非戰之罪。」

  「我們是宇宙文明的後來者,也是星際聯盟的小字輩,更是天行的新手。輸贏都是正常的。請給我們時間,給我們理解和寬容。我們正在努力……」

  記者會已經結束了。但顯然記者們對近乎胡說八道的調查結論並不滿意。

  在洶湧的人群和無數話筒的圍攻下,一個個西裝革履的官員一邊在警衛的保護下往外擠,一邊狼狽地應付著。

  「放屁!什麼非戰之罪,那是你們無能!」人群中,有人高叫著。

  這個聲音,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附和。

  「說得對!」

  「一場和友誼賽沒區別的挑戰賽,人家雲戈星族和黑啟星族還派遣的是二線隊伍,結果你們竟然連輸六場,小組賽被剃光頭淘汰。簡直就是恥辱!」

  「是啊,輸了丟人不說,李哲竟然還隕落了。這件事,你們的調查結論是什麼,為什麼不給大家交代?」

  「還怎麼交代?這擺明了有內幕有陰謀!」

  「無能戰協解散,康齊下臺!」

  更多的吶喊聲響了起來。一時間,閃光燈,提問聲,怒罵聲連成一片,人們群情激憤,場面混亂到了極點。

  夏北搖了搖頭,關掉電視。

  他當初是熬夜看完了這場比賽的直播的,因此,對比賽情況再了解不過了。

  這不光是一場慘敗,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天行世界分為凡界和神界兩個部分。

  凡界有很多個。就如同一個無限重疊的平行空間,每個種族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凡界。

  而神界則只有一個。

  如果把凡界比喻為自家的後花園的話,那麼,神界就是死亡角鬥場。

  天行的殘酷,在於它的規則。

  那就是不可重覆。

  這個有著自我軌跡的世界,是在不斷運轉著的。

  每一個人進入這個世界,都會產生屬於自己的命運軌跡,並且隨著天行世界的發展而發展。

  可如同現實中一樣,人生是不能重來的。

  當你在天行世界中死去的時候,那也就意味著你的這段天行人生結束了。

  一切清零。

  你為之努力奮鬥的一切,你所擁有的力量,你所擁有的地位,財富,權力,乃至你的愛人,都永遠消失。

  當你再進入天行世界的時候,你開始的,就是新的天行人生。

  所有的一切都要重頭開始。

  你將擁有一個新的【化身】,就連記憶都是新的。

  你沒有辦法通過你以前的人生獲益,甚至這個重生的化身,在天資和命運方面,都比你的第一個重生者要差上許多。

  而且是每重生一次,就降一等。

  這還是在凡界。

  若是在神界,規則就更是嚴苛。

  首先,凡界的重生者是不允許進入神界的。

  其次,只有達到了一定境界的職業星鬥士,才能去往神界征戰。

  而神界是沒有重生的。

  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條命,一旦隕落,就徹底喪失職業選手的資格。

  這一次李哲就被人給暗算了。

  在神界隕落,也就意味著這個今年才二十二歲的天才永遠地離開了天行。終其一生,也再也不能重回職業生涯了。

  這樣的打擊,對於一個前途無量的職業選手來說,簡直比真正的死亡還要痛苦。

  夏北在電視上看到過李哲的樣子。

  和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未來之星比起來,現在的李哲簡直就是一具行屍走肉。短短幾天時間,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摧毀了。

  而李哲個人的痛苦,更是銀河共和國每一個公民的痛苦。

  盼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足堪比肩天行強國明星選手的天才,卻沒想到竟然隕落了。

  這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個選手,更是國運!

  尤為可恨的是,李哲的隕落,和戰協的無能,國家隊的混亂以及頂級俱樂部的明爭暗鬥有著直接的關係。

  如果不是這些人把本該團結一心的國家隊弄成了山頭林立的一盤散沙;如果不是各種利益糾葛導致國家隊裡龍蛇混雜,李哲又怎麼會成為犧牲品?

  而如今,戰協這些官員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說什麼非戰之罪運氣不好。

  難怪民眾會憤怒。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18 22:0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19 10:14
第八章  趕盡殺絕

  三天過去了。

  天南星中部州的天氣變得越來越熱,城市的氣候平衡系統已經滿負荷運轉,才讓人們不至於連門都不敢出。

  孫季柯也終於回了學校。

  在瀚大四年,他一直都是校園的風雲人物,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對孫季柯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自幼出生在一個豪富家庭,又天資出眾,羨慕的嫉妒的以及崇拜的愛慕的目光見多了,已經是雲淡風輕。

  不會享受,也不會自得。

  然而,當他再次回到瀚大的時候,同樣的情形,對他來說卻變成了一種折磨。

  他依然是目光的焦點。

  可這一次,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卻是不一樣了。

  這些眼神中,帶著好奇,帶著幸災樂禍,帶著譏諷嘲笑,甚至帶著憐憫。

  耳邊明明沒有聲音,他卻彷彿能聽到所有人都在議論自己。

  尤其讓他感到羞辱和憤怒的是,天行世界裡,已經有不少其他大學的對手在聖殿公共頻道裡拿這件事做文章了。

  「小孫孫,求照片。」

  「小孫孫,這照片姿勢不錯哦,前突後翹。」

  「孫饑渴果然名不虛傳啊,真是夠饑渴!」

  通常來說,大學天行戰隊的隊員彼此之間還算熟悉。一些人場上是對手場下還是朋友。可孫季柯為人孤傲,比賽作風又不怎麼好,得罪的人不少。

  大家本來就是對頭,平常在聖殿自由區相遇,都是有機會動手就盡量不嗶嗶的,逮著這個好機會那還不落井下石?

  而這些還不算什麼,尤其讓孫季柯添堵的是薛傾。

  那件事過後,薛傾就再也沒見過孫季柯一面。甚至她只要聽說孫季柯在哪棟樓,哪怕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會立刻改變方向,

  似乎連跟他靠近也覺得噁心。

  雖然孫季柯已經不指望再追求薛傾了,但這並不代表薛傾就對他沒傷害力。

  在瀚大,薛傾的人氣一直很高。

  她不但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女生也很喜歡她。閨蜜團人多勢眾。

  從大一到現在,大家都沒見過薛傾如此討厭一個人。而這也就使得「薛傾的討厭」這個負面BUFF,威力巨大。

  而更絕的是,就在夏北被開除的第二天,薛傾宣布退出瀚大校隊。

  這個深水炸彈,直接將整個瀚大都轟爆了。

  要知道,夏北走後,他的舍友張銘就已經宣布因病無限期停止訓練和比賽了。而薛傾的退出,更是直接宣告了瀚大主力陣容的解散。

  這幾年來,孫季柯、薛傾、張銘、林逍和謝臻傑,就是瀚大雷打不動的主力成員,瀚大的好成績都是他們打出來的。

  而如今,五個人就去掉兩個,好好的一支戰隊頓時就不成了形狀。

  學校高層當天就被驚動了。戰隊教練,領隊和校領導輪番找薛傾談話。可好說歹說,也沒有一點作用。

  不僅如此,大家甚至還聽說,她已經申請轉學了。

  對普通人來說,大四轉學或許是一件難事。

  但有知道薛傾家世的人卻明白,對她來說,這種事易如反掌。

  瀚大攔不住她,也拿捏不了她。

  而這也就意味著,這個讓無數瀚大牲口夢中都流口水的女神,不知道哪天就會從瀚大校園消失。

  這讓孫季柯成了千夫所指。

  都說若不是他搞出事情來,瀚大也不至於到了臨近比賽的當口還鬧內訌。

  就連戰隊內部,乃至學校高層,也多少有些不滿的聲音。

  而這些,孫季柯都只能扛著。

  平常誰得罪了他,他還可以想辦法報復。可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就算再有本事,難道還能把所有人都打一頓,或者把人的嘴縫上?

  孫家,天行練習室。

  叮,一聲系統提示音響起,半圓形的光幕如水一般褪去,孫季柯身上的光甲消失。

  「少爺。」捧著茶點的管家剛叫了一聲,就看著一臉鐵青的孫季柯大步走出了房間,猛地把門摔上。

  「爸!」孫季柯推門進了孫啟德的書房。

  「怎麼回事,毛毛躁躁的。」孫啟德看著闖進來的孫季柯,眉頭一皺。

  正在和孫啟德說話的一個中年男子,則微笑著招呼道:「季柯。」

  「李叔,」見有人在,孫季柯立刻收斂了臉上的怒色,招呼道,「你在這裡啊,我沒打擾你們吧?」

  「沒有沒有。」那李叔笑道。

  「正好你過來了,」孫啟德哼了一聲,對孫季柯道,「你李叔過來,就是為你的事情。」

  說著,孫啟德對那李叔道:「李衡,你跟他說。」

  「好,」李衡點點頭,對孫季柯道:「是關於那個夏北的事情。我們了解到,他離開瀚大之後一共投出了三十三封申請信,想要換個學校繼續學業。」

  「哦?」孫季柯咬牙切齒,「有人收他嗎?」

  「有我們打招呼,誰會收?」李衡看了孫啟德一眼,笑了起來,「天南星上千大學,我們管不完。可這些能跟瀚大差不多檔次的,我們可都提前打了招呼。」

  「這麼說來,沒人收他?」孫季柯頓時覺得氣息通暢起來。

  「所有的申請信,全被拒絕了,」李衡肯定地道,「無一例外!」

  「真的?」孫季柯喜形於色。

  「當然是真的,你李叔親自去辦的事你還不放心?」孫啟德不悅地訓斥道,「這口氣這次就幫你出了。下次做什麼事情之前,先好好考慮清楚。」

  「是。」孫季柯回答道。

  「是什麼是?」孫啟德道,「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其實,這件事也不怪季柯,」一旁的李衡插口道,「如果不是星神進化這個意外,那夏北能拿季柯怎麼樣?」

  孫啟德擺手,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別為他開脫。恐怕這小子找對方麻煩之前,別說考慮後果,恐怕連對方的是什麼性格,身邊有什麼人都沒了解過。不然的話,那會有這麼多麻煩?」

  孫啟德其實沒想到,夏北引發的連鎖反應這麼強。張銘和薛傾的退出,讓即便是他也感受到了壓力。

  畢竟,瀚大校董事會也不是他一手遮天。而再過一個月,就是校際比賽了。一旦瀚大成績不好,他孫啟德就是千夫所指!

  說著,孫啟德眼中寒光一閃,冷哼道:「……李衡,叫人繼續盯死夏北,那種人不打就算了,既然動了手,就一定要打痛。」

  「我明白!」李衡點頭道。

  孫啟德轉頭對孫季柯道:「至於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全力備戰,你想讓外面的人閉嘴,就必須用成績告訴他們,就算帶替補你也能贏,明白嗎?」

  孫季柯重重地點了點頭。

  ……

  ……

  夏北走出醫院大門,在一棵樹下點了支煙,又把檢查報告翻出來閱讀。

  沒問題。

  不光沒問題,而且每一項指標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用醫生的話說就是:「你的身體甚至比大部分專業運動員都好。如果你堅持有自己有病的話,我建議你去精神科。」

  夏北哭笑不得。

  把報告收起來,夏北看了看時間,過街上了一輛開往瀚大方向的懸浮公交。

  在距離瀚大兩個街口的地方下了車,又步行了三百多米,走進一家位於一棟紅色舊樓下的小餐館。

  這家餐館名叫常來小菜。是夏北寢室四兄弟最愛來的一家。

  這裡不但味道好,而且便宜。

  另外,老板鯤叔還在隔壁開了一家名叫永不止步的小酒吧。

  一邊喝著加冰的鮮釀啤酒,一邊聽鯤叔和他的幾個老朋友組成的樂隊唱些老歌,聊聊往事,別提多愜意了。

  今天和張銘他們約好了,不過夏北到的時候,三人還沒來。

  跟鯤叔打了招呼,夏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打開手機登陸信箱。

  幾天前發出的申請信,陸續都有了回應。不過,前面的二十六封,都是明確的拒絕,而今天又來了七封,一一點開,果然依舊是拒絕。

  三十三所大學,全部拒絕。

  夏北關掉手機,凝眉看著窗外。

  餐館對面的大樓外牆,立著一個巨大的公共屏幕。此刻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場職業天行聖殿比賽。

  兩隊十名選手,正在地圖上游走試探。

  看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在想什麼?」

  鯤叔提著一瓶白酒在夏北對面坐了下來。他一邊倒酒,一邊注視著夏北:「學校的事情怎麼樣了?」

  夏北搖了搖頭。

  「來,先喝著,」把酒杯推給夏北,鯤叔給自己倒上,說道:「是孫家背後出手了?」

  「嗯。」夏北點頭道。

  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而且,從這一封封拒絕信中,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孫家的影子。

  例如其中一封新港大學的回信就開門見山指出,雖然夏北的成績和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但為了重要合作單位的意見,只能表示遺憾。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說了。

  夏北沒想到,孫家出手這麼快這麼狠。

  喲,看來照片的刺激很大啊。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0 19:05
第九章  決定

  「乾一個。」鯤叔和夏北碰了碰杯。

  一口下去,烈酒如同一條火線,從喉嚨一直延伸下去。夏北咧了咧嘴,卻是意猶未盡,把酒杯遞給鯤叔,等著第二杯。

  這種近乎原始的老白乾,別的地方可喝不到。

  「你們四個裡面,也就你能陪我喝喝這酒。」鯤叔笑著給夏北滿上,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夏北道:「沒想好。」

  「這可不像你的性格,」鯤叔搖搖頭道,「認識你這麼長時間,我還沒見過你有什麼事情是沒想好的。」

  夏北笑了笑:「這次是個意外。」

  「莫名其妙被人打是意外,」鯤叔道,「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就不是什麼意外了。」

  把酒遞給夏北,鯤叔道:「我可不相信,孫家這麼對付你,你會就這麼忍了。」

  鯤叔太了解這小子的性格了。

  夏北就像一根釘子,他就立在那裡,不聲不響。

  你不惹他,他絕不會招惹你。可你若是想踩他,那結果就顯而易見。

  這小子才不會管對手是誰!

  無論你是孫季柯,還是孫季柯的爹。

  兩人又碰了一杯,正喝著,門被推開了。鯤叔扭頭看去,說道:「他們來了。你們聊,我去給你們炒菜。」

  張銘三人進了餐館,鯤叔打了招呼,坐了下來。

  「怎麼樣,老三,學校的事情搞定沒?」一坐下,許白河就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夏北把情況說了。

  「太過分了!」許白河拍著桌子道。

  「孫啟德這個王八蛋,他兒子仗勢欺人,他更變本加厲。一家人沒一個好東西。」慕尚林罵道。

  「果然是蛇鼠一窩。」張銘憤聲道:「最可恨的是學校居然也跟他們狼狽為奸。」

  聽到這,夏北對張銘道:「對了,老四,聽說你請病假退出戰隊了?」

  張銘點了點頭,眼見夏北還想說什麼,直接就打斷了,說道:「三哥你別勸我。就算回去,你覺得我跟孫季柯那種人在一起能打好比賽?」

  「是啊,老三,」慕尚林苦笑道,「我和老二都勸過了,老四的性子你也知道,現在讓他回去,毫無意義。」

  「可是,你的職業選拔怎麼辦?」夏北皺眉道。

  張銘今年大四,因為在瀚大校隊的出色表現,已經引起了一些職業隊的注意。

  而校際大賽,就是職業俱樂部觀察並選拔新秀的時候。

  每到這個時候,各大俱樂部的星探,職業經紀人,乃至俱樂部老板都會出現在他們感興趣的比賽場上,觀察他們名單中確定的目標,進而作出取捨。

  也因此,對任何一個希望成為職業星鬥士的人來說,這個舞臺都非常重要,為了引起俱樂部的注意,選手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竭力表現。

  可張銘,偏偏在這個時候退出了。

  這損失可就太大了。

  要知道,銀河共和國數十個移民星球,每年湧現的新秀不知道有多少。而俱樂部就只有那麼多,競爭非常激烈。不參加比賽沒機會展現實力,人家憑什麼選你?

  張銘滿不在乎地道:「那有什麼關係,不是還有自由人嗎?大不了我自己找上門去,一家家試訓。」

  說著,他擺手道:「好了,別說我的事兒了,現在連薛傾都退出了。瀚大還能有好成績?在那樣的隊伍裡,恐怕到時候,本來對我感興趣的俱樂部都沒興趣了。」

  夏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只有他才知道,張銘有多麼想成為一名職業星鬥士,也只有他才知道,這個比自己小了兩歲的兄弟,為此付出了什麼。

  張銘的天賦只能算中上而已。而他之所以能坐穩瀚大主力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自己幫他設計的戰術。更多的,是憑著對天行的熱愛以及勤奮刻苦。

  在瀚大,張銘的訓練時間是最長的。有時候就連替補和第三線的預備隊員都回家了,他還在訓練。

  做任務,下副本,研究打法和地圖。

  不知道多少次,他想起一種戰術,或者得到一件裝備,就飛快地跑來找自己,那興奮的樣子,讓即便不玩天行的自己,也不禁受到感染。

  天行,就是張銘的人生!

  而如今,他卻為了自己主動退出校隊。別看他說得輕鬆,什麼一家家上門去試訓就行了,可誰都知道,這種自己找上門試訓的自由人,和選拔出來的新秀,待遇截然不同。

  至少三年內,張銘的起跑點都會比別人低。

  這時候,鯤叔已經把菜做好端了上來,四兄弟拋開煩心事,一邊吃一邊聊。

  聊學校發生的趣事,聊孫季柯最近的窘迫,不時哈哈大笑。

  這一天,張銘醉得特別快。

  吃過飯,轉到旁邊的小酒吧,還沒等鯤叔他們的樂隊上場,張銘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慕尚林和許白河一左一右,把張銘扶著回去了。夏北目送他們上車離去,在街邊坐了下來,點上一支煙。

  夜色如水。

  對面大廈的屏幕上,天行比賽已經結束了。

  當天穹光幕開啟,獲勝的隊員卸去光甲,高舉拳頭走出來的時候,現場的觀眾一片沸騰,歡呼聲震耳欲聾。

  鏡頭裡,一個女孩子甚至脫去了T恤,只著內衣,扭著腰肢搖著衣服和一幫天迷狂呼吶喊地慶賀。臉上塗著的俱樂部徽記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鯤叔提著酒瓶,挨著夏北坐了下來。

  兩人都沉默地看著對面大樓屏幕上的比賽,沒有說話。

  就這麼坐了好長時間,直到比賽的畫面切轉到了演播室,主持人和幾位嘉賓熱烈討論,夏北才忽然回過頭來,問道:「鯤叔,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是個混蛋。」鯤叔猛地灌了一口酒,「但你擺脫不了她。」

  鯤叔以前是天行職業選手,他的故事很長,而夏北恰好是知道那個故事的人。因此他知道,鯤叔有足夠的理由說這句話。

  沉默中,夏北拿過鯤叔手裡的酒瓶,灌了一大口。

  是啊。

  他心想。

  命運是個混蛋,但沒有人能擺脫她。

  哪怕你已經把自己的人生小心翼翼地蜷縮成一團。

  哪怕你二十多年來,無論多癡迷天行,都只能遠離她。只能靠看比賽,看書,幫人研究戰術來過過癮,從來不敢註冊登錄。

  可是,命運還是會用最奇詭,最滑稽,最莫名其妙的方式,把你丟回原來的軌道。

  孫家已經把路封死了。

  夏北當然沒想過坐以待斃,更沒想過就這麼忍了算了。

  這一點,就連鯤叔都知道。

  不過夏北並沒有想過採用什麼方式。尤其那些和天行沾邊的。

  可是,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

  看著夏北乾淨的側臉和那雙在夜色中閃閃發亮的眼睛,鯤叔問道:「你決定了?」

  「決定了!」夏北笑了起來,一如既往的溫和,不過嘴角比平常更開一些,像一隻笑瞇瞇的小惡魔。

  「準備怎麼做?」鯤叔問道。

  「朝臉懟!」

  該來的,就讓他來吧!

  而該還的,不管你要不要,都要還給你!



  起點年會,都在路上奔波,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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