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天行戰記 作者:七十二編(連載中)

   
mk2258 2018-1-17 21:1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5 5074215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21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戰帖

  洪家,議事堂。

  堂前的空地,鋪著堅實的青石。原本這裡是洪家武堂最精英的子弟練功的地方,地面上凹陷的石板,以及場中豎立的練功樁,讓人彷彿能看到往日洪家子弟修煉的景象。

  然而,此刻放眼望去,更多的只是殘垣斷壁和鮮血的印跡。

  一次迅速而殘酷地襲擊徹底摧毀了這裡。將這個統治青木城上百年的家族,拋進了歷史長河之中。只需要未來的幾個浪花,便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

  或許這處宅院,會很快迎來新的主人,但那已經和洪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便是失敗者的命運。

  夕陽西下。陽光映照在殘缺的樓閣飛簷,倒塌的圍牆,以及滿是塵土碎石和血跡的地面上,一片火紅,彷彿燃燒著一般。

  往來的諸家武者,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這邊。只有一個胖乎乎的圓臉小男孩,蹲在走廊階梯邊,不時鬼鬼祟祟地衝議事堂裡張望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娃娃魚最初還能聽見議事堂裡的聲音,後來,似乎是誰佈下了結界,裡面就變得悄無聲息了。

  也不知道少爺忽悠得怎麼樣。娃娃魚有些擔心。說是談生意,但在她看來,少爺能有什麼本錢跟人家談?估計就是連蒙帶騙。可那是五位天尊啊,豈是那麼容易就騙倒的?

  「娃娃魚!」

  耳邊忽然傳來了風辰的聲音,娃娃魚猛地跳了起來,答應一聲,飛快地跑了進去。

  進了門,娃娃魚怯怯地掃了幾位天尊一眼,躲到風辰身旁,問道:「少爺,你叫我?」

  「和想像的不一樣啊。少爺跟他們說了什麼,怎麼這幫老傢伙一個個笑容滿面,和藹可親……」娃娃魚下意識地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

  「拿上,我們走!」風辰志得意滿地指著桌上的兩個芥子袋。

  娃娃魚有些傻眼。

  她一眼就認出這兩個芥子袋正是申行雲和周九知的。

  當初這些東西從眼前飛走的時候,她的心痛程度,一點也不比少爺低,簡直撕心裂肺,全程就沒眨過眼睛。因此此刻一下就認出來了。

  「就這麼拿到了?出了什麼事?這幫老頭這麼好說話?」

  這一刻,不光娃娃魚發懵,星神殿裡,眾人更是目瞪口呆。

  他們全程見證了整個交易過程的。

  從風辰拋出他的誘餌之後,五位天尊瞬間就換了嘴臉。詹飛熊率先撲上去,熱情洋溢,賢侄長賢侄短。旋即其他人也一擁而上,將風辰團團圍住。

  秦正朗和李文濡還毫不遲疑地將各自收走的芥子袋拿了出來。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雖然幾位天尊立刻佈下了結界,聽不到風辰跟他們說了什麼。可從他們臉上又驚又喜的模樣看起來,顯然他們很輕易地就被風辰說動了,墮落的速度快得驚人。

  然後,兩個芥子袋的所有權,就轉變為風辰的了。

  「我爹這麼好騙嗎?」看著拿上芥子袋,跟著風辰往外走的娃娃魚,李子涵俏臉上滿是錯楞。

  鄭文斌氣憤地道:「是啊。可為什麼以前我騙他,總是被他識破,然後一通暴揍。」

  詹歌和秦風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的,都是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假的吧?」

  風辰剛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們一個字也不相信。青仙宗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你一個中游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想進就進,而且還帶著其他人一起進。當青仙宗是你家開的嗎?

  可就是這麼荒謬,這麼可笑,假得不能再假的說法,居然眼睜睜地,就看著幾位天尊接受了。

  這是怎麼個意思?

  他們在合夥兒跟大家開玩笑嗎?

  「我說,」秦風碰了碰詹歌的胳膊,問道,「我們離開這裡的時候,這一段記憶會不會被封印?」

  詹歌點了點頭。

  這是毋庸置疑的。原則上來說,他們在星神空間裡所享受的,是神靈才擁有的視角。而他們需要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離開之後,每一個人都會如同睡了一覺,遺忘大部分從這個視角獲得的信息。

  尤其是有利益衝突的部分。

  少有的保留,也只是星神所允許的,且集中已經過去的,無關於秘密的部分。而這種風辰和五位天尊之間的私密對話,哪怕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但光是風辰的提議,以及兩個天境強者的芥子袋落在他手裡,就足以讓星神封鎖所有人的記憶了。

  秦風嘆了口氣道:「真希望離開之後,星神不會封印我這段記憶。」

  「為什麼?」詹歌問道。

  秦風有些激動地指著水晶球畫面中的五位天尊,「你不覺得,我們以前錯過了很多東西嗎?」他手一張,比出一個代表巨大的姿勢,似乎想說什麼,又一時不知道怎麼形容。

  「錢多,人傻?」詹歌嘗試著問道。

  秦風猛點頭!

  詹歌很認真地想了想,看著水晶球裡的幾位天尊,贊同道:「你說得對!」

  而便在這時候,卻見水晶球裡,一名娃娃魚手下武者飛快地自大門處跑了過來,在抄手遊廊的拱門邊,追上了風辰二人,將一張帖子呈了上去。

  「二少爺,這是晴家的人送來的。」那武者稟報道。

  風辰接過來一看,微微一楞。

  「戰帖?!」

  ……

  ……

  無雙城,一家小酒館裡,酒客們一邊偷眼掃著櫃臺裡的漂亮老板娘,一邊大聲地熱議著剛剛得到的消息。

  「聽說了嗎?晴家的追獵者向風辰發起挑戰了。他們會在從青木城到無雙城的路上,分別在不同的地方等候風辰,一一和他對決。」

  「怎麼沒聽說,現在都傳遍了。我還聽說是晴家上面下的命令。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

  「那你怎麼知道的?」

  「不怕告訴你們,這是北神國那邊放出來的消息。」

  「哦?這就有意思了。」

  「你們說,晴家和燕家之間究竟是個什麼局面?聽說燕家原本想趁這個機會和晴家聯合,但他們這次丟了這麼大的臉,晴家恐怕要多想想了吧?」

  「你們沒發現嗎?從賭鬥開始之前,晴家就沒有正面發過聲。明明這件事是他們和風家的衝突引發的,可如今卻跟沒他們的事一般。風家和燕家打得天翻地覆,那位五皇子連一句話都沒說過。據說,晴家的那位溫先生還公開去跟風辰見過面……」

  「這麼說來,有些意味深長啊。」

  「有什麼意味深長的?你們沒聽說嗎?風辰當眾殺那個申振康,就是說那傢伙陷害了他。我覺得,說不定這背後還有燕弘的手筆。所以,晴家估計是發現了什麼。」

  「發現被燕家利用了?」

  「有這個可能……這就說得通了。人家北神國可不想踩進咱們南神國這個爛泥塘裡來。你燕家和平王鬥,如今收拾個風家非但沒收拾下來,人家還冒出個道境大尊……這種爛攤子,你燕家自己收拾去,人家晴家憑什麼幫你擋在前面,得罪其他人?」

  「說的也是。要是風辰真進了青仙宗,就算是燕家,也不好對風家隨便下手。」

  「何止。燕弘讓人殺風商雪,就是犯了規矩。這件事,燕家那邊還有得頭疼呢。宗門那邊,他們不給個交代?」

  「……」

  眾人一時七嘴八舌。

  靠窗的一張小方桌上,鄭道昌安安靜靜地喝著酒。

  酒館的老板娘,夥計和熟客都知道,這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是個酒鬼。據說是來無雙城訪友的。他的朋友在哪裡,姓甚名誰大家不知道,只知道這書生喝起酒來,簡直不要命。

  每天酒館開門,他就準時出現,一個人自得其樂地喝到酒館打烊。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夥計就要為他送上一罈酒。幾天下來,小酒館窖藏的好酒都被他一個人喝光了。而偏偏,這傢伙出手闊綽,喝醉了就趴桌上睡覺,財品酒品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最讓酒客們鬱悶的是,這書生相貌俊秀,雖是人到中年,卻頗有氣質。以至於老板娘不時就往他那瞟一眼。別說趕他走,就連夥計上酒慢了些,或者他睡覺時吵鬧了些,都一臉不樂意。每天跟書生結帳時,一邊收錢,一邊眼兒媚得都能滴出水來。

  只讓人慶幸的是,書生只喜歡酒,對老板娘的媚眼視而不見。

  此刻,熱烈議論的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平常自顧自喝酒,一副充耳不聞模樣的書生,似乎在某一個時刻聽到了什麼,無聲無息地豎起了耳朵。

  酒客們的話題,已經偏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鄭道昌微瞇著眼睛,只反覆琢磨著晴家此時釋放出的信息和態度所蘊藏的含義,越想,就越覺得匪夷所思。

  能做出這種決定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北神皇晴執蒼!

  可想起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晴執蒼,他簡直難以相信,這會是對方的作風。

  鄭道昌站起身來,丟了幾個金星在桌上,邁步出了酒館。他忽然對那個風家,以及那個要到無雙城來抱青仙宗大腿的小子產生了興趣。

  老板娘見書生離開,趕緊繞過櫃臺,追了出去。

  可當她跑出門的時候,卻發現街道上陽光熾烈,人來人往,而那書生已然消失不見。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7 11:1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23
第二百四十章  南下的世家子弟

  官道上,一輛雪龍車,在數十位武者的護衛下飛馳。

  路邊的行人和田裡的農夫只看見一道滾滾煙塵,車隊轉瞬之間就已然遠去。

  寬敞的車廂裡,詹歌,秦風等七位世家子弟沉默地坐著,身體隨車廂的起伏而微微晃動。他們或低頭想著心事,或看著窗外向後飛掠的景物怔怔地出神。

  似乎都還沒從之前發生的一切中回過神來。

  就在風辰和五位天尊達成協議,並接到晴家武者的挑戰之後不過一個多小時,這些世家子弟就收到了自家家主傳來的信息,要求他們參與青仙宗的考核。

  於是,他們走出了星神空間,忘掉了很多東西,然後看著自己手裡的家主手令發呆。

  「我們?報考青仙宗?」

  一切都像做夢一般。

  他們只記得,不久之前,他們跟著燕家車隊來到了樊陽。而短短不過十天時間,局面就已經天翻地覆,他們如今卻是乘坐著風家的馬車離開。而且還是去無雙城報考青仙宗!

  馬車飛馳,李子涵托著下巴,將出了星神空間之後隨從送來的信息簡報看了又看,忽然扭頭問道:「你們還記得多少?」

  眾人紛紛回過頭來。

  宿臻峰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水晶球裡的畫面,我就只記得關於風辰和追獵者之間的戰鬥場景,記得風大尊突破了道境,記得羅蟠陽,申行雲和周九知的死,另外就是千機樓從外面傳進來的消息……別的就不怎麼記得了。更多的消息,倒是出來之後才知道的。」

  「好像有什麼關鍵的東西被剪去了,尤其是關於風辰的……」他搖了搖頭道:「不過,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其他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宿臻峰皺著眉頭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風辰……好像有一種很強烈地嫉妒和敬畏。好像這傢伙藏著什麼難以想像的東西,而且遠比我們所了解的那個紈絝子弟可怕得多。」

  聽了宿臻峰的話,在場眾人都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

  片刻地沉默之後,鄭文斌開口問道:「那你們說,這次為什麼忽然讓我們去考青仙宗?好像……好像是個什麼難得的機會?」

  出了星神殿後,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毫無準備地衝擊。

  青仙宗面向中游收徒,他們是早就知道的。

  只不過,他們更清楚,論天賦,自己雖然在家族中算是出類拔萃,但稱不上頂尖,放在洛原州和周邊的兩個州府範圍內更只能算中上。

  這樣的資質去報考青仙宗,不過是陪跑而已。

  況且,當時家族已經捲入了風家和燕家這一戰,而他們又被選中,不得不以家族的代表乃至兼某種意義上的人質身份,前往樊陽城,因此才將這件事丟開了。

  而這一次從家主的信中看來,自己這些人被指定去考青仙宗,似乎有某種機會,更有獎勵的意思在其中。但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只隱隱覺得,這跟風辰好像有很大的關係。

  車廂裡沉默著,沒人回答鄭文斌的問題。大家只是出神地想著過往的這些日子,想著那個名叫風辰的傢伙。

  腦海中回放的畫面,是皇家車隊進樊陽時,他一口唾沫啐在申振康的臉上,是摘星樓四周那白幡飄飄的靈堂和那些充斥著濃烈報復意味的頭顱;是他眾目睽睽之下割斷申振康脖子的那一刀,是廣場上他和呂翔的一戰,也是他這一路逃亡,擊敗紀胥風……

  大家早在樊陽城的時,就知道這傢伙和傳聞的不一樣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心狠手辣,睚眥必報!這一切的形容,似乎都指向一個廢物紈絝的反面。

  一個殘暴兇惡的紈絝。

  但他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在這一切的表象之下,隱藏著一個人們不知道的風辰。

  他睚眥必報心狠手辣,是因為這些人將屠刀架在了風家族人的脖子上。就像他割開申振康的喉嚨時所說的一樣,對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想著滅絕風家,對風家上下老少數百口下手。

  對這樣的敵人,他自然毫不留情。

  這不僅是因為他的心性足夠堅韌,膽量夠大,也因為他有足夠的智慧去掌控並完成這一切。

  當風商雪向燕弘坦誠,說這一切都是風辰計劃的時候,燕弘顯然是不信的。他臉上的憤怒,說明他認為這是風商雪對他的一種羞辱。

  但眾人此刻想來,覺得不是。

  因為風商雪不屑於撒謊。

  這位風家家主,淵渟岳峙,淡然出塵。他既像大海一般寬廣而沉穩,也像大海一般深不可測。但最重要的是,他是驕傲的。

  一個從下游走來,將風家在短短二十多年帶到現在的位置,並且成就道境大尊的男人,無論從那個方面看,都有足夠的資格驕傲。

  因為驕傲,他不屑於向平王求救,也不屑於向燕家求饒。

  自然更不屑於撒謊。

  所以,這些就是風辰做的。他計劃並實施了這一切。就連風商雪,也只是坐在燕弘面前,完成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已。

  這個認知,讓大家毛骨悚然而又覺得理所當然。

  和風商雪比起來,他的這個小兒子,倒是一個截然相反的極端。從小到大,他頂在頭上的標誌,就是一個聲名狼藉的廢物。明裡暗裡,他不知道經受了多少白眼和嘲諷。

  但這也是最可怕的。

  因為從小如此長大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名聲,道德,虛榮和驕傲的約束。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更不在乎什麼規則。

  他更現實。

  這樣的人,如果有保護身邊人的決心和能力,那麼,樊陽城中發生的那一幕,就一點也不奇怪。

  下一個申振康,還是會被他割斷喉嚨。

  下一個燕弘,還是會被他一耳光抽在臉上!

  和這樣的人交朋友,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今晚能到青木城嗎?」寂靜中,景綸望著前方問道。

  「能到。」最熟悉路的宿臻峰點了點頭,肯定地道。

  ……

  ……

  青木城。

  房間裡,風辰一臉呆滯地看著兩個打開的芥子袋和擺在桌子上的東西。

  「就這些?」他托著下巴,有些艱難地轉動脖子,看向娃娃魚。

  「就這些。」娃娃魚耷拉著腦袋,囁嚅道,「這可不怪我。」

  「當然不怪你,一定是被他們的黑手摸過的原因!」風辰一邊為娃娃魚開脫,一邊咬牙切齒,覺得自己做一筆大虧特虧的買賣。

  自從和五位世家天尊達成交易之後,他和娃娃魚就拿著芥子袋飛快地回了房間準備開寶。可誰知道,摩拳擦掌激動萬分地打開了芥子袋,卻發現,什麼驚喜都沒有!

  在申行雲的芥子袋中,有三顆單法陣靈冰和一顆雙法陣靈冰。其他的,大多都是印章書信一類的雜物。

  而在周九知的芥子袋裡,有四顆單法陣靈冰和兩顆雙法陣靈冰,另外有一瓶還算珍貴的火龍涎。除此之外,再沒他看得上眼的東西。

  風辰沒精打采地先把靈冰收了起來。

  能在中游獲取這麼多靈冰,已經算是很大的收獲了。甚至風辰知道,從銀河凡界玩家的角度來說,也就最近幾十年,才有超級聯賽的幾個頂級巨星,得到過一兩顆單法陣靈冰。

  而當時,震動了整個共和國。不知道多少人為之羨慕嫉妒。

  可風辰還是覺得委屈。

  跟羅蟠陽比起來,這也未免差得太遠了。

  「虧了……」風辰一邊念叨著,一邊用目光在桌子上巡弋,然後撿出了書信等雜物交給娃娃魚。這些書信會被交回家族,不管裡面有什麼秘密和交易,自然由父親風商雪處理。

  而桌子上的丹藥,他也只簡單翻了翻,就一股腦都推給了娃娃魚。樂得娃娃魚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這些丹藥大多都是療傷類的。

  對於娃娃魚她們這些遊走於生死之間的暗營武者來說很寶貴,但對於風辰來說,就沒什麼價值了。在他的芥子袋裡,除了有一顆紫生還靈丹之外,還有雨夫人為他塞的不少同等級丹藥。根本用不上這些。

  於是,桌子上最後就只剩下一個黑色的,如同麻將牌大小形狀的骨片樣的東西。

  「窮鬼!」風辰一邊拿著骨片翻看,一邊抱怨,「連個秘器都沒有。他們是怎麼當家主的?」

  娃娃魚樂滋滋地清點著自己的收獲,悄無聲息地翻了個白眼。而星神殿裡,包括風家族人子弟在內的一幫人,也是直撇嘴。心想這傢伙真是貪心不足!

  秘器是何等珍貴的存在,除了北神國晴家這類的上游豪門之外,中游有幾個世家能拿得出來?別說世家,就算是地位和傳承底蘊高得多的宗門,湊一起也沒有幾件!

  況且,秘器的作用不同,威力不等,就算是有,也不一定就會被家主隨身攜帶。

  要知道,這些天境強者已然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一般的秘器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用。不需要熊律那個書簡一樣的秘器,他們也能騰雲駕霧,跨越山澗。不用風辰那把通識序列的鬼童,他們的靈劍也能隨心所欲,飛翔來去。而像紀胥風那把鏢,對他們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帶秘器做什麼?

  而至於能夠輔助他們這種等級戰鬥,能夠傷害到同等級的天境對手的秘器,卻又不是中游可以得到的了。

  相較於上游,中游就如同沙漠戈壁一般貧瘠。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在突破到天境之後,並沒有想著率領自己的家族進軍中游,反倒一直留在宗門,或者去上游世家當個客卿的原因。

  當客卿,他們不但能從上游世家獲得中下游家族得不到的資源,而且資源的用法也隨心所欲。不像這些世家家主,大部分的資源都要兼顧家族發展,剩下的,還要耗費在修行和靈劍蘊養上,常常捉襟見肘。

  說實話風辰能得到七塊單法陣靈冰,三塊雙法陣靈冰,就已經讓在場不少世家家主都為之眼紅了!

  一些小世家,連一塊靈冰都還沒有呢。偏偏這小子還一副不滿足的嘴臉!

  讓人見了就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風辰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手中的骨片。骨片通體漆黑,差不多一公分厚,大小比一般的麻將牌大一點,呈長方形,看起來應該是被人精心打磨過的。骨片的質地摸起來,感覺非常細膩,如同玉石。但拿在手中時能感覺其中透著一絲火熱之意。

  星神殿裡的人們,也同時打量著骨片。

  這東西是從周九知的芥子袋裡倒出來的。不過,別說在場的大多只是中游的人,見識有限,就連溫旭騫,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而這時候,風辰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6 21:1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24
第二百四十一章  狂攻

  「邪妖遺物,火魔靈骨,王級火魔邪妖被擊殺之後留下的骨片,煆魂煉靈陣主材料。」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隨著風辰對骨片的質地,形狀和手感的認知而浮現出相應的信息,風辰自己做了一個簡略地概括。

  火魔是邪妖中的一種。

  這種邪妖渾身浴火,就像是被火紅的熔岩拼湊起來的一般。普通人哪怕只是靠近它周圍三米之內,都要被火浪灼傷,或窒息昏迷。而火魔的實力越強,火浪範圍就越大。一隻帥級火魔邪妖,可以焚燒一座城市。而一隻王級火魔邪妖,可使河落海乾,赤地千里。

  而無論是火魔還是別的邪妖,都來自於九天之外,是另一個位面的生物,只在邪妖入侵的時候出現。其構造跟天道大陸的生靈截然不同,一旦被擊殺之後,就會化作飛灰,不會留下任何的東西。

  這是大陸每一個人都知道的。

  然而少有人知的是,並非所有邪妖都是如此。

  在極偶然的情況下,一隻邪妖被擊殺之後,灰燼中會留下一顆眼珠,一縷毛髮,一塊骨頭,或一顆心臟等稀奇古怪的東西。

  人們將這些東西,稱之為邪妖遺物。

  不過,這類邪妖的機率極少,數萬隻乃至數十萬隻邪妖之中也未必出現一隻。而且其毫無規律可言。跟其強弱,類型都沒有關係。

  因此,一塊王級火魔邪妖的骨片的稀有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稀有並不代表珍貴。

  至少是在人們不了解其作用的情況下如此。

  雖然已經經歷了六次邪妖戰爭。但人類獲取的邪妖遺物還只是極少數。且其中大部分都來自於一些低級邪妖。

  在經過了多年研究之後,無論是藥師還是煉魂師聯合會都確定地宣稱,這些邪妖遺物毫無作用,唯一的作用,似乎就只是當作代表勇武的某種紀念品或標誌罷了。

  而風辰知道,邪妖遺物的作用遠不止於此。

  按照記憶碎片的信息來看,王級火魔的骨片中,蘊藏著一種和天道大陸截然不同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卻能通過特定的處置,將其轉化,並與煉魂融合起來。

  而一旦完成了這一步,這塊骨片就能成為一個稀有法陣【煆魂煉靈陣】的主要載體。一旦將法陣銘刻成功,煉魂師就能夠通過讓神魂進入法陣,來磨煉自己的魂力和控制力,提升附靈煉魂的技巧,並且提升術法等級。其速度,遠比依靠現實中的修煉更快。

  這就相當於一個煉魂師的隨身練功房,是任何一位煉魂師所夢寐以求的。

  而要知道,煉魂師本來是沒有練功房的。

  風辰仔細地閱讀了記憶碎片中關於處置這個骨片所需的材料和步驟,然後裝作很隨意地樣子將骨片放進了自己的芥子袋中。

  心跳得有些快。

  ……

  ……

  清晨,天光剛亮,青木城南門的街道上就已經擠滿了人。

  關於風家那個敗家紈絝要去無雙城參加青仙宗考核的消息,已經是人盡皆知。同時傳遍洛原州的,還有晴家追獵者的公開挑戰。

  這就使得,這場賭鬥從原本會持續一個月的糾纏追擊,變成了一次約定地阻擊。

  追獵者們將在風辰南下無雙城的路線上,設下三道阻截線。

  第一道,便是此時此地。

  圍觀的民眾人頭攢動,把目光投向城門口的空地。在那裡,馬山嶺獨自一人,寂然而立。這位三十三歲,身材頎長而精悍的北神國皇家侍衛,將是風辰的第一個對手。

  而街道另一頭,風辰的身影已經出現了。人們熱烈地議論著,將興奮而好奇的目光集中到了這位最近鬧出了好大動靜的青年身上。

  「他就是風辰?」

  「聽說以前是個浪蕩紈絝,我還以為長得歪瓜裂棗呢,沒想到這麼俊逸。」

  「眼神看起來很清澈啊,不像橫行霸道,蠻不講理的那種人。」

  「我覺得,那些傳言恐怕是有人為了對付風家散布的謠言吧?長這麼帥氣,又是風家公子,想要風流還不簡單,用得著霸王硬上弓嗎?」

  「我覺得也是。之前不是還說他是個沒本事的廢柴嗎?結果怎麼樣?人家明明是天才嘛!這麼年輕就有如此實力,同齡人能找出幾個來?看看,晴家五個追獵者,現在不就只剩三個了?」

  「快看天上!」

  「是秦家家主,還有詹家家主,薛家大長老……」

  「這次這幾家把賭注壓在風家身上,可真是發達了……看情形,這是要親自護送風辰去無雙城的架勢。」

  「風家進青仙宗,對他們也有好處。這一路上,肯定要防著有人對風辰下手。」

  「陣容真夠豪華的。」

  人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風辰牽著馬,在天上五位天尊,以及四周數十位來自各家的地境武者的簇擁下,自人潮湧動的街道走過。很快,就到了馬山嶺的面前。

  人群散開,自發地讓開了一個通道。

  雖然大家都知道,在星神契約的狀態下,風辰和馬山嶺的戰鬥,是在另一個層面中,只要不主動向四周發動進攻,就沒有人會因此受傷,但大家還是人自覺地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將戰馬韁繩交給娃娃魚,風辰走到了馬山嶺的面前。

  「你的同伴呢?」風辰環顧四周。

  「他們會在前面等你。」馬山嶺微微一笑道。

  雖然是對手,但風辰無論是和呂翔一戰,還是跟紀胥風一戰,都沒有下死手,這讓馬山嶺對他的觀感很好。

  「可我輸給你的話,他們豈不是白跑了?」風辰不解地道,「你的實力,應該比你的前兩位同伴都強。而且,你們身為皇家侍衛,戰鬥經驗肯定很豐富,還有秘器……他們這是準備以逸待勞嗎?」

  馬山嶺一頭黑線地看了看四周議論紛紛的人群,覺得跟風辰聊天是個愚蠢的主意。

  他輕而易舉就贏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好像他才是弱勢的一方。

  然而馬山嶺知道,這小子比自己見過的任何對手都難纏。

  「開始吧!」馬山嶺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決鬥挑戰。兩道天光自空中落下,籠罩在他和風辰的身上。

  然而,就在這道光芒落下的一瞬間,風辰已然動了。

  原本還一臉閒散模樣和對方聊天的他,以一種堪比獵豹全力爆發般的啟動速度前衝,手中陡然浮現的長槍破開迅速在寒冷中霧化的空氣,到了馬山嶺的面前。

  風雪大作!

  「該死!」馬山嶺沒想到風辰這麼狡猾,說動手就動手,連半秒的猶豫和準備都沒有。顯然,這小子是早就準備好的。就等著自己開啟決鬥的這一瞬間。

  相反,倒是自己被他迷惑了。

  倉促間,馬山嶺只能將手中長劍一橫,格擋住風辰的槍鋒,同時身形暴退。

  這是馬山嶺下意識做出的反應。事實上,面對搶攻,通常來說有兩種應對方式。一種是馬山嶺現在這種,格擋後退,尋找機會再發動反擊;而另一種,則是直接發動反擊,以對攻的方式扳回先機。

  馬山嶺選擇第一種,是他本能的反應。

  作為皇家護衛,馬山嶺最擅長的武器除了長劍之外,還有弓。最初在黑林子山發現風辰的時候,就是他的一箭,讓風辰暴露身形,選擇逃亡。

  而身為弓手,和對方保持距離,就是本能。

  因此,馬山嶺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完全沒有半分別的考慮。他的身體動作,甚至還先於他的意識。

  然而就是這個選擇,讓馬山嶺頃刻間就陷入了困境。在發動衝鋒之後,風辰就沒有停下腳步。手中長槍化作一道又一道的青光,刺,挑,砸,掃……風雪槍法一招接一招,攻勢如潮。

  天空中,原本只是悠悠揚揚的落雪,已然化作了暴雪。

  狂風裹著暴雪,迎面襲向馬山嶺。這使得風辰的長槍,在凌厲中,更多了三分詭異。忽左忽右,神出鬼沒。

  「鐺鐺鐺鐺!」

  急促地金鐵交鳴聲中,馬山嶺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光團,將自身擋的嚴嚴實實。雖然沒能找到反擊的機會,但他還沉下心來,試圖以嚴密的防禦穩住陣腳。

  可是,在交手的過程中,馬山嶺發現風辰的力量大得驚人。

  不知道是他這把青色長槍本身就在力量上占便宜的關係,還是他自身的源力和肉體力量足夠強橫的關係,總之,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風辰就攻出了八招,且招招又重又狠,讓馬山嶺只震得虎口發麻,手臂發軟,身體中的源力似乎都有跟不上的跡象。

  「好猛!」

  「不是吧?晴家的那侍衛居然被壓得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還手?你看他腳下一直在退,連半步都停不了!」

  四周人群,一片驚呼議論。

  而街道角落一塊不起眼的地方,詹歌,秦風等七名世家子弟,正混在人群中,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最初風辰在樊陽城星神殿廣場和呂翔交手的時候,他們就看見他憑著一開始搶占先機,將呂翔一直壓著打,步步進逼,最終活活將對方摧垮。

  而如今他故技重施,雖然趁著跟人說話,忽然發動,有些無恥,但大家卻明顯感覺到,他的實力比之前和呂翔一戰,更有顯著的提升。

  同樣的風雪槍法,在他的手上,不但變得更兇更狠更快更重,而且施展起來,一招接一招,轉換之間圓轉如意,竟給人一種行雲流水一般的感覺。

  在他宛若疾風暴雨般的槍下,身為北神國皇家侍衛的馬山嶺,竟然找不到一絲可以反擊的縫隙。

  「我的天,」年齡最小的鄭文斌,臉色煞白,咋舌道,「這簡直是在打鐵。」

  眾人聽著那乒乒乓乓的聲音,看著那狂風一般的槍影,都覺得這種形容實在形象無比。

  「這傢伙要出那招了!」秦風忽然開口道。

  在這幫人當中,他的實力算是最強的一個,眼力自然也超出不少。

  之前他就知道,風辰有一招和風雪槍法截然不同的殺招,而此刻,隨著這一輪狂攻,他似乎已經將馬山嶺壓制到了某種極限,正是發動最後致命一擊的時機。

  果然,幾乎是在秦風話音落地的同時,只見一路向前,瘋狂掄槍狂刺狂砸的風辰,默不作聲,腳下一點,身形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向前一竄,手中長槍筆直地刺了出去。

  大覺槍法——茅塞頓開!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7 11:2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26
第二百四十二章  第一戰,勝

  原本狂風捲著暴雪橫衝直撞,肆虐四周,地面上已經隨著風辰突進的腳步蔓延開一片厚厚的寒冰。而這一刻,風雪寒冰陡然消散,出現在馬山嶺和眾人眼前的,是無盡的星空。

  一張籠罩天地的星圖!

  「出現了!」

  「就是這一招!」

  眾人凝神屏息。之前風辰就是憑著這一招,當著申行雲的面,擊殺了一名申家武者。同樣也是用這一招,擊敗了紀胥風!

  而這一次呢?

  幾乎是在眾人一閃念的同時,馬山嶺眼光中,閃過一絲凝重。

  相較於並未親眼見證風辰和紀胥風一戰的其他人,以及已經忘記了風辰秘密的詹歌等人,他當時就在現場,更清楚風辰這一招不光招式厲害,而且,還有槍裡藏劍這一手。

  那把神出鬼沒的通識序列靈劍秘器,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對於馬山嶺來說,這是危機,也是機會!

  風辰剛才一輪狂攻雖然猛烈,但馬山嶺終究還是守下來了。

  而守下來,就是勝利。

  所謂剛不持久,越是猛烈的攻擊,耗費的力量就越大,衰落的速度就越快。身為皇家侍衛,馬山嶺經驗何其豐富,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因此,除非在實力相差懸殊,可以壓倒性擊垮對方的情況下。否則,每一個有經驗的人都會盡量合理分配自己的源力和體力,等待和尋找機會。

  馬山嶺一直在等待機會。而往往,危機來臨的時候,也代表著機會來臨!

  他見過風辰和紀胥風的交手,大概知道這傢伙的極限在哪裡,以及他隱藏的底牌。若非紀胥風的鎮魂針莫名失效,若非他那把黑色小劍,說不定當時他就已經輸給紀胥風了。

  馬山嶺一直在計算著風辰的極限,並且在等待著他的這一次致命一擊。而在這一刻,他的餘光和一直保持釋放狀態的氣機,也已經捕捉到了那把試圖悄悄繞到自己左後方的黑色小劍。

  「就是現在!」

  馬山嶺全力催動靈臺,左手捏了個劍訣,右手長劍猛然向前斬出。

  昊陽劍法——巨靈開山!

  這是馬山嶺壓箱底的絕招。此招一出,就只見一道巨大的身影自馬山嶺身後浮現,和他融合在了一起。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而馬山嶺手中的長劍,就如同握在那巨大身影手中一般。一劍斬出,普通通通的一把三尺長劍便化作一把巨劍,劍芒暴漲,石破天驚!

  不僅如此,馬山嶺的袖口,一塊龜甲飛出。

  龜甲迎風而漲,浮現了無數神秘的符號。而這些符號瞬間固化,以龜甲為核心,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龜殼般的盾牌,將馬山嶺身後一百八十度都保護了起來,擋住了飛射而來的鬼童的路徑。

  防禦序列秘器,靈龜盾!

  這一幕不光讓在場的人們驚呼失聲,就連天空中的幾位天尊,也不禁神色一緊。

  之前風辰一番狂攻,就看得他們直皺眉頭。

  一個剛剛修煉沒多久的人境小子,能有多少源力和體力?這樣打下去,若是不能一鼓作氣擊敗對手,那輸的就是這小子了。

  果然,還沒等大家想完,局面就出現了變化。

  馬山嶺這一招反擊,看似硬碰硬,實則時機掌握的恰好。只要破掉……不,哪怕只是和風辰這一槍平分秋色,他就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憑藉源力和體力的優勢,反過來搶占先機,徹底壓制風辰。

  更糟糕的是,他身上還有防禦類的秘器!

  對於幾位天境強者來說,馬山嶺的這個靈龜盾自然沒什麼用。他們一根手指頭也能碾碎了。

  可對於風辰這種和馬山嶺實力等級差不多的對手來說,這類防禦秘器就很討厭了。這個龜殼不光擋住了風辰賴為殺招的黑色小劍,而且在後面的戰鬥中,也將為他造成極大的麻煩。

  想要打破龜殼,可不是那麼容易。

  而在龜殼的保護中,倒是馬山嶺可以放開手腳。

  拖,拖不過。拼,拼不動。甚至連冒險拼命,反敗為勝的機會都沒有。

  這還怎麼打?

  就在幾位天尊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忽然,他們敏銳地發現,風辰那把黑色小劍的軌跡,似乎和預想中的有些不一樣。

  它慢了一拍!

  說時遲那時快,風辰的長槍已然和馬山嶺的巨大劍光碰撞到了一處。

  轟!一聲巨響。

  四周圍觀的人們,只覺得目眩神迷。

  因為和兩人處於不同的空間層面,因此,他們看到,地面明明完好平整,卻碎石飛濺。四周小樓明明穩穩當當,卻在衝擊波中搖搖欲墜。

  而在這陡然旋轉開的塵土風暴的中心,風辰持槍疾進!

  「什麼?!」

  眾人震驚無比。

  預想中平分秋色的一幕沒出現,預想中風辰被那恐怖的巨大身影一劍劈飛的一幕,更沒出現。

  相反,在那流轉的群星下,風辰的槍鋒,就如同白馬過隙一般,以一種玄妙的姿態,玄妙的角度,刺在了浩大劍光一個玄妙的點上。

  這個點,彷彿是所有群星的星光集合。似乎它天生就該出現在那裡,也只能出現在哪裡。那些遊走的群星,就像是無數交錯的算籌,已然將它計算得明明白白,並牢牢鎖定!

  而後,劍光就消失了。不,應該說是塌陷了……就如同一座巨塔被抽掉最關鍵的一根柱子一般,隨著這個點,化作漫天白光崩散,收縮,消失。

  「這是什麼槍法?」

  「好可怕的算力!」

  人群驚呼四起。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當劍和槍碰撞的一瞬間,恐怖的源力,如同兩條相向而行的大河湧潮,猛地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以戰場為中心,席捲四方的狂暴旋風。

  可在力量的較量中,風辰竟沒有落下風。

  這一刻的他,就像最初交鋒時一樣兇猛,絲毫也看不出有任何力竭的跡象。他不但擊碎了劍光,硬碰硬扛下了劍光消失前就已然釋放的狂暴力量,而且在劍光消失之後,他的身形不退反進,騰空而起,長槍宛若自九天飛射而下的青龍一般,襲向馬山嶺。

  大覺槍法三連擊——登高望遠,晨鐘暮鼓,福至心靈!

  天空中,一幅星圖剛剛浮現,便已然變幻成另一幅。就像站在時間流速加快百倍的天臺上,仰望夜空,只見繁星流走,給人一種長河奔湧,滄海桑田之感。

  星圖的變幻速度快,風辰手中的長槍速度更快。三招大覺槍法一招接著一招,如同高山落石,滾滾而落,讓馬山嶺退無可退。

  第一招登高望遠,馬山嶺身上的巨影橫劍封擋。

  但和之前一樣,流星般的長槍在星光的引領下刺中了劍身上的某一個點,馬山嶺悶哼一聲,身形暴退,巨影猛烈地搖晃起來。

  第二招晨鐘暮鼓,長槍如龍,帶著浩蕩而悠遠的鐘鼓聲,在星空中突進。馬山嶺身形連閃,左支右絀,才勉強抵擋下來。

  然而這一刻,他一口氣已經憋到了極限,臉色漲紅,源力起伏不定,難以為繼。

  巨靈身影消散。

  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風辰的第三招福至心靈,已然刺出。

  這一槍,沒有明顯的軌跡。

  青龍般的長槍在刺出的一瞬間,便彷彿消失了一般。

  面對這一招,馬山嶺感覺到的不是槍芒,而是腦海裡閃過一道亮光,就彷彿有什麼多年未解的謎團,在這一刻,答案自冥冥中而來,自心靈最澄明處閃現。

  然後他就發現,答案,就是槍芒!

  穿越時間和虛空,穿越自己的意識,直接出現在致命要害!

  而這個時候,他依然無力招架了。

  噹!一道清脆地聲響,千鈞一髮之際,靈龜盾自動護體,旋轉到前方,擋住了這一槍。

  雖然秘器護體和以長劍直接格擋不同,不會直接受到對手狂暴力量的衝擊和震動,但這一刻,馬山嶺卻感覺,自己的靈臺源力就如同潰堤的洪水般,一瀉千里,頃刻間就已然被抽空了。

  這種空,只是靈臺暫時的空。其實,如果有幾秒鐘的時間給馬山嶺用於喘息的話,他相信,自己的氣海很快就能將源力續上。

  然而,對於一場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喘息的激戰來說,這一瞬間,已經足以分出勝負了。

  馬山嶺沒有忘記那把黑色的小劍。

  當他的所有力量,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對風辰這幾招的招架中時,那黑色小劍,已然在半空中微微一緩,避開了這一段交鋒,然後在靈龜盾旋轉到前方,擋住風辰這一槍的同時,它才如同一個詭異的幽靈般,陡然加速,現在了馬山嶺的頸後。

  馬山嶺停了下來。他能感覺到,劍鋒已經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渾身的肌膚,都在凌厲的殺機中汗毛倒豎。

  面前,風辰也停了下來。他手中的長槍,雖然被靈龜盾擋住了,但馬山嶺知道,隨著靈龜盾的消失,風辰手中的槍再無阻隔。如果他願意的話,下一個剎那,他就能把槍鋒送進自己的喉嚨。

  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了很多的俊逸青年的眼睛,馬山嶺一時有些失神。心想不知道這傢伙未來,會走到何等高度。或許這次賭鬥,晴家把實力限制在人境上階之下,就是一個根本性地錯誤。

  所以……

  「謝謝!」馬山嶺放鬆下來,呼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背心已經濕透了:「我輸了!」

  四周人群,一片轟動……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6 22:0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28
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二關

  青牛鎮。

  張鴻七搬了一把竹椅,坐在鎮中的大榕樹下,半瞇著眼睛,看著被樹冠枝葉扯碎的天空。

  他已經得到了馬山嶺輸掉決鬥的消息,並且了解了那一戰的整個過程。

  馬山嶺敗得很乾脆!

  乾脆得連開頭到結束,加起來也不過只有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此刻,四周不遠處已經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群。這些人就如同忽然冒出來的一般,使得這個位於青木城和無雙城中途的小鎮,變得異常熱鬧。

  一些是本地人。他們正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賣著茶水,小食和本地特產的黃酒。一些是往來的旅客,遊歷的武者乃至過往的商隊。在路過這裡時得到消息,來湊湊熱鬧。

  還有一些,是專程趕來的。

  自從風家贏了燕家組織的那場圍獵之後,洛原州就成為了整個南神國目光的焦點。人們越是難以相信,就越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

  自然,最終一切的好奇,都會集中在風家身上。

  確切地說,是集中在風家父子的身上。

  對於成為道境大尊的風商雪,大家的感覺是遙遠,神秘,讓人敬畏。不管風家是不是一個中游世家,或者以前的風家是什麼樣,現在的風商雪,都已經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道境大尊了。

  對於中游州府的人們來說,那就是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

  雖然大家都很好奇,但沒有人認為自己有資格或者有能力去探究一位道境大尊的過往,去了解他怎麼成為道境強者,經歷過什麼,得到過什麼。

  因此大家更多的是將目光聚集在風辰的身上。

  人們總是喜歡八卦的。

  前村的李家出了什麼事,後村的張家老三又幹了什麼勾當,乃至隔壁的小媳婦生男生女,李大嬸的小兒子又有了什麼出息等等,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太遠的,太高的,大家搆不著,就喜歡這些接地氣的。

  而在洛原州,在此時此刻,還有什麼話題是比議論風家這個紈絝少爺更讓人津津樂道的呢?

  無論是他過往狼藉的名聲,還是與晴家公主的糾葛,也無論是他忽然展現出來的超凡天賦,還是在風家這一戰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南下報考青仙宗,一路擊敗三名晴家追獵者……

  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然的八卦啊!

  大家簡直太喜歡這小子了。話題多的人,大家見過。可一個人身上就集中了這麼多話題的,這還是第一個。就著他的那些傳聞,能下一大碗飯!

  況且這除了八卦之外,也是一場風潮!

  身為洛原州的本地人,很多人都不記得洛原州究竟有多少年沒這麼熱鬧過了。也不記得洛原州有多少年,沒有第一家族了。

  在方圓兩千里範圍內的幾個州府中,洛原州又小又弱,從來都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存在。

  可這一次,大家忽然發現,整個南神國都在議論洛原州!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風家——這個即將……不,應該說已經成為了洛原州第一家族的家族!

  「我早就說過,風家遲早要成為咱們洛原州的第一家族,怎麼樣,應驗了吧?我不是吹牛,我這雙眼睛看過的,準沒跑!」

  「嘿,這回咱們算是出了名了。中游世家,敢在燕家臉上抽這麼一巴掌的,找不出第二個了吧?也就是咱們洛原州能出這樣的狠人!」

  「那是!現在誰還敢看不起咱們洛原州?別的不說,就說我那南野州的小舅子……以前說起咱們洛原州,那鼻孔都能朝天上。可這回事情一出來,這小子趁著送貨在這裡蹲了好些日子了,就為了看熱鬧。私底下跟豎大拇哥,說咱們這兒真是出牛人了!」

  「人家風家玩得漂亮啊!這一仗打下來,誰不服?!」

  「這回燕家可算是栽了。人家風大尊晉升道境,問道堂馬上就來人了,他燕家還能隨便動?」

  「動?他們能把自己屁股揩乾淨就不錯了!」

  「早看燕家不順眼了。雖然風家跟咱們沒多大關係,可畢竟是洛原州的四大家族之一,他們想欺負就欺負?還鼓動申家那些敗類……鬧得烏煙瘴氣。如果不是風家這仗打得漂亮,反手連著申家,羅家,周家這些狗腿子都給滅了,指不定以後咱們多遭難呢!」

  「就是,咱們洛原州內訌,能有誰的好?前些日子,大夥兒誰不防著誰?不是我馬後炮看風家贏了才說這話。我一直就支持風家!我身邊,絕大部分人也這麼想來著!」

  「風家日後應該是要進無雙城了吧?」

  「那當然!」

  「咱們洛原州,也總算有個真正的第一家族了。而且家主還是道境大尊!媽的,想想就覺得揚眉吐氣!對了,你們聽說了嗎,這些日子無雙城那邊可鬧得不安寧。」

  「你是說那些報考青仙宗的小子吧?」

  「對。聽說南野州和齊原州來的,很囂張啊。一個個冷嘲熱諷。尤其是南野州張家的那小子,根本沒把咱們洛原州放在眼裡!」

  「我也有聽說。好像城裡已經打了好幾架了。不過那都是前兩天的事情。聽說這些人在風商雪晉升道境之後,齊原州的都老實了。就南野州還有些橫。但也沒之前囂張了。」

  「這次青仙宗,可只有一個內門見習弟子名額。你們說,風辰怎麼樣?能不能拿到?」

  「誰知道呢?這可說不準。」

  「希望這次咱們洛原州也出幾個天才……」

  人們或聚在樹蔭下,或擠在街道旁的茶館裡,議論紛紛。張鴻七不用刻意,都能聽見他們的話。

  而便在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張鴻七站起身來。

  風辰到了!

  ……

  ……

  無雙城,白象樓。

  水悠悠伏在窗邊,探頭看著樓下的街道。

  這條街叫慶林街。是無雙城中心最長,也是最繁華的街道之一。街中最著名的,就是有名的藥堂慶林堂,以及城中最高的酒樓白象樓。

  此刻街道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不過,大家不是在逛街,而是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一邊議論著,一邊關注著門牌41號的一棟小樓。

  那是千機樓在無雙城的駐地。

  樓下大門邊,便是千機樓發布消息的佈告欄。通常一些不收費的公眾消息,他們會以大報的方式,張貼在這裡,讓人們自由觀看。上面記載的,都是當下人們最關注的焦點。

  例如青仙宗首次面向中游收徒,便是千機樓以這種方式傳開的。

  而過往的日子中,這裡也發布過關於上游宗門召開的大會,道境大尊和掌門們達成的協議,通令,以及比武大會,正魔大戰,四大神國邊境衝突等一系列重大消息。

  但這類大事,並非每日都有。因此,大多數時候,千機樓的佈告欄裡,都是風吹日曬,有些褪色泛黃的大報,人們經過的時候,都難得多注意一下。

  而這些日子以來,千機樓卻成為了人們關注的中心。

  大家只要一有空就聚集在這裡,等待著更新的消息傳來。

  今天最早的一張大報,是上午時分貼上去的。雖然已經過了大半天時間了,但大夥兒還興致勃勃地議論著。同時,大家也在等待著第二張大報的到來。

  「不就是個毛頭小子麼,」水悠悠回頭,踮著的腳後跟落地,「也值得發大報?」

  白鹿兒看著面前的酒杯裡的酒,舔了舔嘴唇,有些不捨地把目光移開,投向水悠悠:「這是洛原州的千機樓,又不是整個南神國範圍內發。對他們來說,本州的這件事,就是大事。」

  「沒見過世面!」水悠悠撇了撇嘴,又踮起腳把身子探向窗外,口中道:「師姐,不許偷喝!」

  剛準備把手伸向酒瓶的白鹿兒沒好氣地瞪了水悠悠一眼,咬著嘴唇,乾脆站起身來,和水悠悠擠在同一個窗口,向下面的街道看去。

  水悠悠挪了挪,讓開一點位置,好奇地問道:「師姐,門裡究竟怎麼說?」

  關於風辰的調查結果,已經通過靈山法陣傳來了。只不過,只有白鹿兒才有資格獲取消息。

  「雖然不是大奸大惡,但也幹過不少荒唐噁心的勾當,」想起風辰調查結果上那些「事蹟」,白鹿兒臉色就是一冷,「不學無術,放浪形骸,仗勢欺人,橫行霸道……」

  水悠悠吐了吐舌頭,她還第一次見師姐用這麼多詞來形容一個人。

  「那門裡不給他資格?」

  白鹿兒嘆了口氣:「給了。」

  「給了?」水悠悠有些不解地睜大了眼睛。青仙宗作為正道宗門,對弟子的品格要求極高。雖然過往調查,並不能完全說明一個人的品性,歷史上,宗門弟子也出過不少大奸大惡之徒。可通常來說,這種劣跡斑斑的傢伙,是不會給他入門機會的。

  就算沒有作奸犯科,那品行不端這一條,也在兩可之間。

  要不要,都是宗門一句話的事情。

  而這風辰不光自身有問題,還擺明了來抱青仙宗大腿,這種麻煩,宗門願意沾上?

  「第一,他無大惡,且實力和天賦看起來還不錯。」白鹿兒道。

  水悠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在關於風辰的傳聞中,幾個月之前,這傢伙還是一個沒有修煉過半點武技的廢柴,一直都是人們談論的焦點。這也是「不學無術」這個評語的由來。

  可就在這短短幾個月之間,這傢伙的實力卻突飛猛進。

  之前已經戰勝了兩名晴家侍衛了。而之前第一張大報傳來的,也是樓下人們此刻熱議的消息,就是這傢伙才戰勝了晴家第三名侍衛!

  這個侍衛,可是有人境中階二層的實力!

  風辰能將其戰而勝之,幾近匪夷所思了。就算是他在這幾個月中,有某種奇遇,或者風家竭盡全力拿資源砸,並輔以天境強者的引導,那也很可怕。

  因此,宗門哪怕只是為了滿足對其天賦的好奇心,也會給他一個測試靈根的機會。

  「第二,」白鹿兒鼓了鼓腮幫,沒好氣地道,「恰好他爹成了道境大尊。」

  水悠悠恍然大悟。

  這就是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一入道境,便等於登上了天道大陸的頂峰。那是一個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躋身其中的階層,有著屬於那個階層約定俗成的規矩。

  就像以前的朝廷重臣一般,若他們的子弟,連書院的名也不能報,那就成笑話了。

  因此,風商雪之子或許不能入青仙宗,但報名的資格還是有的。

  招收弟子的條件不是門規律法,而是由上層制訂的。況且規矩不外乎人情,該通融的時候,就要通融。一位新晉道境大尊的面子,就算是掌門莫三生也不得不給。

  樓下的佈告欄,依然沒有動靜。

  水悠悠把目光投向北方,心想那個要連闖三關才能到這裡的傢伙,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闖第二關了吧?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7 11:3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29
第二百四十四章  風辰的秘密

  陽光穿過樹蔭,變成一塊塊破碎的金斑,落在相對而立的兩人身上。

  「馬山嶺是人境中階二層,」張鴻七看著風辰,認真地道:「我是四層。」

  四周的人們微微騷動起來。

  天道爭游,人地天道四大境界,越是境界低的時候,提升速度越快,但差距也是最大。人境階段,不光上中下三階是幾近不可跨越的距離,而且同一階的不同層次也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人境中階四層對陣人境中階二層,優勢是壓倒性的。用最直觀的數據來看,如果馬山嶺和張鴻七只是比拼源力武技的話,勝率連百分之五都不到!

  就算加上某些秘法秘器,勝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而這樣意味著,風辰此刻面對的這個對手,威脅程度遠遠高於他的上一個對手。兩者根本不是同一個等級。

  風辰點了點頭:「所以,你是想說,這場賭鬥一開始就對我很不公平?」

  「不,我只是覺得很慶幸,我們沒有太輕敵。」張鴻七搖了搖頭道,「在此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你能站在我面前的。」

  當初定下賭鬥的時候,晴家將追獵者實力的等級,限定在了人境上階以下。而那時候的風辰,還只是一個傳說中的廢物,連一天都沒修煉過。

  晴家留出的,是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過份的餘量。

  哪怕大家都知道,在賭鬥開始之前那兩三個月裡,風家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拼命提升風辰的實力,但還是沒有人認為這小子有資格成為一個讓人認真的對手。

  呂翔不行,有紀胥風。

  就算紀胥風也輸了,那馬山嶺就是他的極限了。

  可誰也沒想到,風辰此刻卻站在了張鴻七的面前。就連張鴻七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

  張鴻七說著,笑了笑,接著道:「當然,要說不公平,或許有點。不過你既然生在風家,就應該很明白,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公平。就像我和你。我修煉了十五年,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才達到如今的境界,而你呢?」

  風辰有些不好意思:「唔……我天賦實在太高了。」

  四周人群不知道是誰噗哧一聲。

  張鴻七臉頰微微一抽,耷拉著眼皮,手中長劍一擺,做了個起手式,然後開啟了決戰,乾脆俐落地道:「開始吧!」

  兩道光投了下來,兩個身影同時前衝,撞到一起。

  鐺鐺鐺。

  槍和劍的連番碰撞聲中,兩人瞬間交手十幾招。

  風辰依然是風雪槍法開頭,長槍刺挑間,風雪大作。而張鴻七則是一手天光劍法,長劍就像晨曦中穿過雲層和濃霧的天光,你能看見它越來越亮,卻無法捕捉到它的痕跡。

  它不是一道透過窗欞投在地板上的陽光,也不是天際雲層洞開時,那一道頂天立地的光柱,而是被雲層或霧氣遮擋著的光。

  朦朦朧朧,四下散漫,卻無所不在。

  光和雪在交鋒。狂風捲著暴雪,一次次地衝擊著天光,但每一次,那看似只比其他地方亮一些的光團,都能無聲無息而又堅韌地將暴雪消弭。

  小鎮一排低矮瓦房的土牆邊,鄭道昌站在人群中,注視著眼前的戰團。

  他的目光,完全釘在了風辰的身上,眼神透著一絲奇異的光芒。

  鄭道昌之前去了青木城,看了風辰的第一戰。而如今,是他看的第二戰。通過這兩場戰鬥,他對風辰這套風雪槍法,已經非常熟悉了。

  身為青仙宗掌門的師弟,道境大尊,鄭道昌的眼光何等毒辣。

  在他看來,這門風雪槍法,只能算是在中游世家這個等級中一套不錯的武技,算不上什麼絕學。不說青仙宗的武技,就只是他記憶中見過的不少槍法,都在其之上。

  然而他發現,這門槍法在風辰手中似乎有些不一樣。這傢伙竟然已經將其練到了大成境界。無論是形還是意和神,都已然爐火純青。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兩次戰鬥中都某幾個瞬間,鄭道昌敏銳地捕捉到,這門槍法似乎被風辰刻意壓制著。而且壓制的方式也頗為詭異,常人難以察覺。

  這讓鄭道昌有些好奇。

  要知道,武技境界,精通就是精通,入門就是入門……每一個境界展現出來的東西都不一樣。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難以判斷。

  但對於高手來說,判斷一個人的武技境界卻是輕而易舉。

  就像一個資深舞者一樣,當她數十年如一日地練習基本功和舞蹈,登臺表演,並且與高手切磋交流,就會積累相當的眼力。

  而當某一天,一個人在她面前跳舞的時候,她很容易就從對方的節奏,姿態,動作和腳步中,判斷出對方是一個初學者,一位精通的舞蹈家,還是一位舞藝已臻化境的大師。

  哪怕這支舞,她在此之前從未見過。

  同樣,爭游者之間也是如此。而且,對於爭游者來說,判斷武技境界還有一個最為明確且眾所周知的指標。那就是武技的「氣勢」。

  氣是指氣機,而勢,是指威勢。

  氣機是爭游者對靈臺,氣海以及源力周天的統稱。指的是內在之力釋放時引動的天地靈力的變化。而無論什麼武技,都是需要靈臺和源力支持的。因此,在不同的階段,展現出來的氣機也是不同的。

  武技分入門,粗通,精通,小成,大成,超凡,入聖七個階段。

  氣機判斷主要用於前五個階段。

  入門時,武者施展武技時的氣機,讓人感覺生硬,甚至時斷時續。

  雖然他已經將每一招都使得極為精確,動作分毫不差,但有形而無神。無論是靈臺的運轉,還是源力周天的配合,都很生疏。而感受他的氣機就會發現,其與武技的融合只有大約五分之一。

  而隨著武技境界的提升,他的招式開始兼備神和意,靈臺運轉和動作越來越協調,源力奔湧全在節點上,如此一來,武技與氣機的融合就越來越深。

  當武技修煉至大成境界的時候,武技和氣機的融合度就已然達到百分之百,一經施展,舉手投足間,都給人一種內外融合,圓滿如意的感覺。

  而至於威勢,則是武技的威力表現。

  氣機圓滿,威勢自然就大。反之亦然。兩者一內一外,結合對照,就能讓人很直觀地判斷出武技的境界究竟處於哪一個層次。

  因此,判斷一個人的武技境界從來都不是難題。對於大部分爭游者來說,這近乎於本能。

  而刻意壓制自己的武技境界,大家也見得不少。交手時間太短,或者境界差距太大,還可能看不出來。但像兩名人境武者之間的長時間交手,要不被察覺卻很難。

  可鄭道昌發現風辰卻不一樣。

  別人壓制,是能發揮出十層威力,偏偏只控制在七八層,氣機和威勢之間就會出現差異,痕跡明顯。

  就像一個身材魁梧肌肉虬結的壯漢,明明可以抬起普通人能拿起的最大的那塊石鎖,卻偏偏選擇了小兩號的石鎖一般,一看就不對勁。

  但風辰的壓制,卻全無痕跡。

  原因很簡單。

  透過觀察到的那幾個瞬間,鄭道昌發現,這小子的槍法威勢,有那麼一刻地爆發,是超出了大成境界的威力!所以,這小子不是從十層壓制到七八層,而是從十二層,甚至十三層,壓制到十層!

  最開始,鄭道昌以為這小子的風雪槍法已經到了超凡層次。

  但他很快排除了。

  他可以確定,風辰的槍法還是大成層次。但因為某種原因,他能夠發揮出超凡層次的威力。

  這就是鄭道昌好奇的地方。

  大成之上,超凡和入聖這兩大境界,已經超出了武技圓滿的範疇,達到了一種神乎其技的狀態。如果說武技大成的武者是最頂尖的畫匠的話,那麼,超凡入聖的武者,就是大師,宗師,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可聽說這小子兩三個月之前,還只是一個普通人。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將風雪槍法修煉到大成,已經很可怕了。若是達到超凡的話,那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了。哪怕他並非真正的超凡,僅僅只是能爆發超凡的威力,那也不簡單。

  鄭道昌很懷疑,這小子是廢柴的消息,是不是風家以前故意放出來的。而實際上,他從小就開始修煉,才達到如今的境界。

  「可若是傳聞是真的呢?」

  這個念頭,一直在鄭道昌的腦海裡盤旋著,揮之不去。

  轟!戰團中央,兩道身影各自飛退,陡然分開!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6 22:2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31
第二百四十五章  枯思之境

  風辰腳下蹬蹬蹬,連續退了七步,漲得面紅脖子粗才勉強站穩,而反觀張鴻七,只往後飄了幾米,落地之後,一步就站住了。

  「果然還是有差距啊。」

  「從氣機來看,風辰應該是剛入人境中階的實力。打馬山嶺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跟張鴻七根本沒法打啊。」

  「是啊。你看他這一輪攻勢,兇猛程度不下於他打馬山嶺那一次。可到了張鴻七面前,就感覺只是正常交鋒,人家接得有些輕描淡寫。」

  「恐怕這一關,風辰是過不去了。」

  人群議論紛紛。

  鄭道昌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向風辰的眼神頗有些玩味。

  只有他才知道,這小子根本還沒用全力。

  場中,張鴻七看著不斷喘息的風辰,忽然嘆了口氣,問道:「戲演夠了嗎?」

  演戲?人們都是一楞。

  風辰更是目光震驚而茫然,似乎完全沒聽明白。

  「馬山嶺已經將他和你交手的情形,傳信給我了,」張鴻七道,「所以,這並不是你真正的實力。這樣強度的戰鬥,對你來說最多只算熱身。」

  人們面面相覷,想起風辰和馬山嶺一戰,這才恍然大悟。

  在那一戰中,風辰搶得先手之後,連續狂攻。最後在和馬山嶺硬拼一記之後,他並沒有如同預測的那般力竭。相反,無論是身法速度,兇猛程度,都處於一種強悍地狀態。

  所以……

  想明白這一點,眾人看向風辰的目光,都充滿了震驚。

  對於風辰實力,大部分人都通過氣機判斷應該是在人境中階一層左右。

  這個猜測,不會和真正的答案相差太遠。

  畢竟,爭游者在平常狀態下,雖然很難看清實力境界,但在激烈戰鬥中,氣機卻是沒辦法掩飾的。尤其是很多地境強者已經具備由內而外,溝通天地的能力,把握一個人境武者的氣機高低並不算難事。因此對於風辰的境界,大家還是很有把握的。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認為風辰很難戰勝張鴻七的原因。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傢伙以中階一層的境界,對抗張鴻七中階四層,非但沒有竭盡全力,而且還有演戲……

  果然,風辰一下就不喘了,有些尷尬地道:「直接拆穿不太好吧?你這樣很難交朋友的。」

  張鴻七面頰微微一抽,說道:「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人境中階一層的對手中,身體強度最可怕的一個。而且,你的源力也極為雄厚,所以……其實持久戰才是你的長項吧?」

  風辰的咂咂嘴,神情變得認真了一些。他知道,張鴻七已經將自己看透了。

  前面的三名追獵者,給了他太多的信息。

  「你知道得真不少,」風辰凝重地道,「看來,我只能……」

  話音未落,他陡然發動。整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射向張鴻七,二話不說,手中長槍就戳了過去。

  大覺槍法——茅塞頓開!

  張鴻七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這麼陰險,話說到一半就發動偷襲,而且一出手就是他這種壓箱底的神秘槍法。在之前的戰鬥中,紀胥風和馬山嶺都是敗於這種槍法之下。

  倉促間,張鴻七只覺得四周群星籠罩,那飛走的星辰,流動的星光,彷彿將身體和思維鎖定了一般,且腦海中浮現一種豁然開朗,彷彿算盡一切的念頭。

  「假的!」張鴻七迅速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受到了對方槍意的影響。

  周密到幾近天衣無縫的謀算,以及那種大徹大悟的洞悉,只有身為功法主人的風辰才有。而身為敵人的自己,受到的,只是槍意的影響,是虛妄。

  幾乎是下意識的,張鴻七就爆發出了全部的源力,將靈臺全開,身形強行扯破星光的纏繞,向左邊一閃。

  轟!這一刻,戰團中並沒有什麼聲音。但在四周觀眾的耳中,卻彷彿響起了一道雷聲。那是星圖在張鴻七的扯動下移位的聲音。

  在晴家衛部,張鴻七原本就以身手敏捷著稱,有一套祖傳的身法和一手快劍。躲開風辰槍鋒之後,他身形一轉,已經到了風辰的左側,反手一劍,刺向風辰的咽喉。

  「卑鄙!」風辰怒喝一聲,長槍一橫,格開長劍,旋即槍身掃了個半圓,無聲無息地自大覺槍法轉為風雪槍法,一招橫掃千軍。

  這一槍,他無聲無息地開啟了天衍棋的攻擊加成。靈臺上八個星位上的棋子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來。第一枚,攻擊力加成1%,第二枚,攻擊力加成2%……

  八枚棋子累加,為他帶來了36%的攻擊力加成!

  旁邊,鄭道昌瞳孔微微一縮,目光變得興奮起來:「就是如此。這才是這小子的全部實力。」

  我卑鄙?張鴻七差點氣笑了。

  他運轉功法,長劍前送,貼上了掃來的槍身,源力變化間,向旁邊一引。

  跟風辰交手這麼久,對於這招橫掃千軍,他已然有所熟悉。知道若是不加限制的話,風辰這一槍,就能在身前掃出一大片空檔來。

  而在這空檔之中,充斥著槍芒風暴。

  自己一旦被迫避讓,這傢伙就會立刻趁勢追擊,一槍接一槍,以滔滔不絕的攻勢搶占先手。在捕捉機會方面,這小子簡直是天生的好手。

  呂翔和馬山嶺,就是被他這麼摧垮的。

  因此自己必須以柔勁,纏住並化解他的槍勢,然後將其卸開。

  然而,就在長劍剛剛貼上風辰長槍的那一刻,張鴻七臉色就陡然一變。他震驚地發現,對方槍中透出的力道,和自己之前預判的不一樣。

  強橫程度,至少高了三成!

  那力量宛若長江大河一般,澎湃洶湧,頃刻間就已經將自己劍上的源力壓制,摧毀,並反擊而來。就像決了堤的洪水,難以阻擋!

  這怎麼可能?他之前隱藏了實力?!

  這一刻張鴻七只覺得背心汗毛倒豎。

  他不光感受到手中長劍的力道在被瓦解,而且身體都已經隨著對方的長槍而偏移。情急之下,他一聲厲喝,強行運轉功法,靈臺驟然爆發,面紅脖子粗地將手中長劍猛地一揚,脫離了這個漩渦。

  然而,勉強的脫離並不代表安全。

  幾乎是在張鴻七蕩開長槍的同一時間,風辰已經欺身而近,長槍幾乎是緊跟著回撤的長劍直奔張鴻七胸口。

  先手!

  漫天暴雪再度化作星圖。而在這浩瀚星空之下,青色長槍宛若沒入了虛空,無影無蹤卻又如影隨形!

  大覺槍法——福至心靈。

  這一槍,風辰同樣開啟了天衍棋的36%攻擊加成!

  張鴻七驚駭交加。他沒想到自己防了又防,還是被這小子搶了先手。而那籠罩天空的星辰,還有那隱於其中的長槍,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極度地危險。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身形連續閃動,手中長劍舞出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光,同時反手甩出了一塊畫布。

  畫布不是畫,上面只是亂七八糟地墨痕和色塊。

  而畫布的展開,風辰忽然發現,四周空間,頃刻間就被某種力量扭曲了。那塊畫布,彷彿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地圖,替代了真實的世界。

  自己和張鴻七之間的距離在拉遠。畫布上的那些墨痕和色塊,化成身旁怪石嶙峋的山峰,荒蕪的山坡,渾濁的河流,或枝椏橫生的樹林。世界灰暗而破敗。身陷其中,整個人油然而生一種焦慮地情緒。就如同一個畫師靈感枯竭,找不到靈感和出路一般。

  秘器!風辰心頭一凜。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下來。

  幾乎是在這張畫布出現的同時,風辰腦海的記憶碎片中,關於這件秘器的相應信息就被激活了。

  秘器名叫枯思之境。一旦施展,畫布就能形成一個讓人意識扭曲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那些墨痕和色塊,會幻化為各種奇形怪狀的地形。

  身處其中,對手不但會瞬間失去目標,而且會陷入混亂。無論是視覺,聽覺還是嗅覺,包括氣機外放形成的感知乃至第六感和記憶力都會受到干擾,就如同身陷迷宮一般。而相反,畫布的主人則可以保持清醒,並且憑藉畫布的掩護,神出鬼沒,襲擊對手。

  對於一般的武者來說,這非常可怕。畢竟,在激烈的戰鬥中,哪怕只是短暫的迷失也足以陷入困境,甚至讓對手捕捉到致命一擊的機會。

  然而可惜的是,這個秘器的序列卻是迷幻序列。其特異屬性並不是真正改變了空間。而是蒙蔽了意識,並以欺騙的手法,疊加覆蓋了意識中所見所聽的一切罷了。

  恰好,這是風辰最不怕的……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6 22:2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6-26 18:33
第二百四十六章  總是我贏

  迷幻序列的秘器,針對的是人的神魂。魂力越高的人,對迷幻屬性的抵抗力就越強。

  而風辰的魂力之雄厚,已經到了化虛為實的境界。別說普通人,就算是由魂入道的道境大尊,跟他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紀胥風的鎮魂針明明已經射入了他的眉心,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的原因。當時風辰只覺得眉心微微一陣刺痛。而龐大的魂力,瞬間就瓦解了鎮魂針的攻勢。就如同大海吞噬了一顆石子一般。唯一的反應,不過是濺起一朵小水花罷了。

  而如今,這張畫布對神魂的作用雖然和鎮魂針那種簡單粗暴的直接攻擊不同,但在龐大的魂力之下,效果也不比鎮魂針好多少。

  更何況,張鴻七顯然還沒明白風辰此刻所施展的槍法,究竟意味著什麼。

  大覺槍法,乃是脫胎於天衍訣,與大夢劍法互為陰陽的上古神功。如果說大夢劍法代表著夢、迷、執、幻。那大覺槍法,就代表著覺、醒、解、悟!

  其以群星為算籌,算盡天機,破除一切迷障,洞悉力何等可怕。

  而且就像一個硬幣的正反兩面或白天和黑夜的關係一樣,毫不誇張地說,大覺神功原本就建築在大夢的基礎上,沒有執迷,何來覺醒?兩者相生相剋相輔相成互為一體。在這樣的情況下,區區一張畫布又怎麼可能蒙蔽風辰的眼睛,阻擋大覺槍那洞悉一切的軌跡?!

  相反,非但不能阻擋,而且風辰明顯能感覺到,自己這一招福至心靈,威力甚至比之前還提升了幾分!

  星光,往往在漆黑的夜空中才最為璀璨!

  因此當此刻畫布展開的時候,風辰只在最初覺得眼前微微一花,旋即就已經穿透虛幻,看清實質。他發現自己依然身處於小鎮中央的空地上,所謂的扭曲空間,只不過頭頂上展開的畫布所產生的幻影罷了。當自己的意識不受蒙蔽的時候,這些幻影就和空氣塵土沒什麼區別。

  不過,風辰並未展現出窺破一切的狀態,相反,目光微帶迷怔之色,只是讓手中長槍順著慣性,破開虛空,刺到了張鴻七的身前。

  鐺!一聲金鐵交鳴。

  張鴻七的長劍擋了一下,臉色刷地一下變得煞白。這一刻,他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洶湧而至,自己的劍招不但被破開,而且灌注於劍身上的源力,也如同海水倒灌一般,湧入了自己的身體,橫衝直撞,將自己的源力周天攪得一塌糊塗!

  源力周天,乃是源力遊走的經脈路線,是武技威力發揮的基礎。

  就像普通人出拳時,需要運用腳下,腰部,肩肘的力量與之配合一樣,只有恰到好處的發力,才能夠讓出拳的速度更快,爆發力更強。

  而對於爭游者來說,源力周天就是他們的腰,他們的肩和肘。只有一招武技配合源力運行到相應的周天位置,其威力才能爆發出來。而一旦原理周天被外來源力干擾甚至控制,就像被人破壞了腳下的平衡,打斷了腰部脊椎,鎖住了肩肘,後果可想而知!

  如今,張鴻七遭遇的就是這種情況!

  張鴻七情急之下,一聲暴喝,強行催動靈臺,在驅逐攻入體內的源力的同時,乾脆俐落地將手中的長劍向前摜了出去。同時身體一個後翻,如同燕子一般貼地掠了出去,拉開與風辰的距離。

  「棄劍?!」四周人群一片嘩然。

  大家都看得出來,剛才這一次交手,張鴻七明顯是在源力的比拼中落了下風,以至於他為了斷開對方傳遞而來的源力,並且阻止對方的進一步攻勢,而選擇了棄劍。

  這是大部分爭游者在被對手源力壓制的情況下,都會做出的選擇。

  可要知道,擁有人境中階四層實力的可是他張鴻七啊!而風辰的小境界,比他足足低了兩層!按理來說,源力占盡優勢,甚至仗著源力欺負人的,應該是他才對!

  怎麼現實情況卻反過來了?

  不過,雖然有些狼狽,但張鴻七的果斷,還是讓他贏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面對飛射而來的長劍,風辰不得不停下腳步,手中大覺槍抖出一朵槍花,將長劍遠遠挑飛。而這個時候,張鴻七已經藉機自芥子袋中反手取出了一把黑色的彎刀,同時,身形隱入了一片「樹林」之中。

  「不見了!」人群中,李子涵驚呼出聲。

  詹歌,秦風,鄭文斌,景綸等人也面面相覷,驚駭不已。

  雖然是旁觀者,而且和交手的雙方並不處於同一個空間層面,但畫布營造的幻境,還是使得他們的視覺受到了蒙蔽,彷彿置身於一片破敗的灰黑色山林中一般。而此刻,他們只看見張鴻七身形倒掠,進了一片枝椏橫生的樹林,旋即化作透明,消失不見。場面極為奇詭。

  不遠處,幾位天境強者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相視苦笑。

  李文濡沒好氣地道:「蠢丫頭。」

  「李兄倒也不必苛責,」秦正朗搖頭道,「這種秘器,即便是人境上階也很難看透。畢竟內外天地未曾打通,六識受迷,神魂顛倒,也是正常。」

  眾人都是點頭。

  這等秘器對於他們這樣的天境強者來說,自然全無影響。

  在他們眼中,此刻張鴻七不過距離風辰十餘丈距離罷了。身形處於畫布投下的一道幻象之後,而且還隨著畫布投下的幻象的轉動,不斷地改變著自己的位置,悄然接近風辰。

  「那小子恐怕有些麻煩了。」詹飛熊半瞇著眼看著風辰道。

  似乎在印證他的話一般,風辰停了下來,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前方,緩緩向「樹林」靠近。而這時候,張鴻七已然悄無聲息地轉到了他的身後。

  和之前用劍時,那個精悍的,有著一手快劍和敏捷的身法的皇家侍衛不一樣,此刻的張鴻七,渾身氣息收斂,手持彎刀,就像一個黑暗中的影子,一位精於隱匿和刺殺的刺客。

  事實上,少有人知的是,這正是張鴻七在成為皇家侍衛之前所從事的行當。更沒有人知道,他最擅長的武器,其實不是劍,而是彎刀!

  這就是為什麼他從晴家的倉庫中,選中【枯思之境】這個秘器的原因。也是他為什麼毫不猶豫地棄劍的原因。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扛過了風辰的追擊,拉開距離,自己就能憑藉這張畫布「消失」,成為這片被扭曲的空間的主宰!

  現在,風辰的先手已經消失了。而一切,正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下。

  一步,兩步……風辰在小心翼翼地接近著樹林,而張鴻七,則在無聲無息地接近著風辰。

  風辰已經走到了「樹林」邊。那些橫生的枝椏似乎對他造成了某種困擾,因此,他正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長槍試圖將其撥開。

  這時候,「山林裡」刮起了一陣「風」。

  在李子涵,詹歌等世家子弟的眼中,風沙瀰漫,樹林中那密密麻麻的灰白枝椏,隨著風猛烈地搖晃著。而在天境強者們的眼中,張鴻七的身影正如同鬼魅一般,貼近風辰。手中的彎刀,向著風辰的脖子抹去。

  「後面!蠢小子!」雖然明知道賭鬥處於星神的公平保證之下,自己的聲音不可能被風辰聽見,但薛家大長老薛烈,還是忍不住大聲嚷道。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原本還在撥開樹枝的風辰腳下一個側步,已然避開了張鴻七近乎十拿九穩的一擊,同時大覺槍陡然回轉,以一種奇詭的角度,自下而上,精準無比地挑向張鴻七的咽喉。

  張鴻七做夢也沒想到,風辰竟然能躲開自己的偷襲。

  這一刀抹空,他的動作已老,再想變招談何容易。而風辰這一槍,又極為雞賊,選的正是他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檔!

  「該死!」張鴻七不假思索,順勢一個驢打滾,躲開了這一槍。

  而還沒等他站起身來,風辰的槍又到了。

  張鴻七瘋狂地滾動著。他想不明白,風辰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偷襲的。難道,是自己動作太大,以至於氣機有所暴露,被他察覺?

  可這反應也太快了吧!

  張鴻七不信邪。心念電轉間,他控制畫布,讓自己的身形滾入了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旋即「消失」。

  然而,這一次,一切似乎失效了。

  就在張鴻七藉著畫布的掩護,一個翻滾,準備起身的時候,忽然,他發現,一把黑色的小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了自己的眉心前。

  而身後,風辰的長槍,也頂住了自己的後心。

  一槍一劍,定位精準,分毫不差!

  張鴻七灰頭土臉,身體僵硬。他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風辰:「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你看得見我?」

  「我以前經常蒙著眼和姑娘們玩捉迷藏……」風辰很認真地道:「總是我贏!」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6-26 22:3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9-13 22:45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又見面了。

  無雙城。

  「風辰又贏了。」

  「這傢伙竟然擊敗了張鴻七,簡直不可思議。對方可是人境中階四層啊!」

  「現在他已經過了青牛鎮,在來無雙城的路上了。估計晚上就能到!」

  當千機樓前的佈告欄被一名千機樓的主事親手貼上大報的時候,消息迅速引發了一片轟動。人們震驚之餘,也愈發地興奮起來。只覺得這齣戲越來越精彩了。

  這場賭鬥,既是洛原州北方那場戰爭的起因,也是延續。

  在擊敗粉碎了燕家拿自己立威豎旗的圖謀,甚至反手給了燕家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後,風家並沒有停下他們的腳步。

  對於他們來說,這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很清楚一旦面對燕家不惜一切的報復,一個小小的中游世家會是怎樣的結局。

  因此,他們必須走得更高,更遠,才能徹底地離開這灘泥沼。

  而青仙宗,就是這一戰中風家整個戰略的關鍵。

  這是他們最後的遠征。

  只不過,和之前爆發於北方的那場戰爭不一樣的是,這一次,風家參戰的人只有一個。而這個小子,恰恰也正是為風家帶來這場災難的那個人!

  一切就像是一個圓。

  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人們覺得有意思極了。

  幾個月之前,風辰還只是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雖然身為風家二少爺,但他的名聲,也僅限於一個不出名的中游州府的北方城市。很多人都沒有聽說過他。有認識他的,態度也大致是嗤之以鼻一類,不會有過多的興趣。

  而那時候的燕弘,卻早已聲名鵲起。

  在燕家十八皇子中,他排行第二,成熟儒雅,多謀善斷,是最閃耀的明星之一。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可誰也沒想到,當燕弘選中風辰,作為這場戰爭的導火索時,他卻犯下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

  就是這個遊手好閒的中游紈絝,就是這個在他眼中,連對手都稱不上,只是一個被他利用的倒霉蛋,卻用現實,狠狠地給他上了一課。

  「人家把他的眼白都玩出來了!」這是燕家敵對陣營的一個最惡毒的評價。

  但卻一針見血。

  消息已經流傳開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風家的這一戰,背後真正的指揮者並不是風商雪,而是風辰。

  是這小子,全盤計劃了風家暗營近乎於教科書一般的襲擊。是這小子,用薛家,秦家,詹家等隱藏的內奸,將燕弘和一干自以為獵人的世家玩弄於股掌之上。也是這小子,忽然露出獠牙,斬殺申振康,並且一路擊敗了四名晴家派出的追獵者。

  在這小子的面前,燕弘可謂一敗塗地。他的身份有多麼尊貴,名聲有多麼顯赫,現在就有多麼狼狽。以至於人們都不禁為他感到悲哀。都很好奇他當初為什麼要選風家?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答案。

  但人們知道的是,一旦風辰擊敗了最後的這個對手,並且考入青仙宗,恐怕憤怒而羞辱的就不光是燕弘這位皇子,還要包括神皇燕熙在內的整個燕家了!

  要知道,當初燕家拿風家開刀立威,因為晴家的關係,因此,風家背後的平王只能保持沉默。雙方處於一種默契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風家就是一顆被犧牲的棋子。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在乎。而南神國的世俗權力格局,也不會爆發激烈的衝突。

  可如今,風家這顆小棋子,卻反過來在燕家臉上抽了一耳光。

  這對於平王和那些有資格參與權力鬥爭的人們來說,可是意外之喜。若他們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抓住,都不落井下石,那才是真蠢到家了。

  所以燕家接下來面臨的局面,大家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燕家自然不會放過風家。就像一隻被猴子摸了屁股的老虎,必須用鮮血來震懾其他的猴子。

  可若是這隻猴子點了火,自己卻躲到了大象的背後呢?

  每每想到這樣的景象,人們就忍俊不禁。對於風家,也是愈發的欽佩。現在,大夥兒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風辰究竟能不能擊敗最後一名晴家追獵者,能不能考入青仙宗,為這段屬於洛原州的傳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傍晚的時候,當風辰騎著馬出現在餘暉下的大道盡頭,無雙城的北門外,已經是人山人海。

  作為最後一名追獵者,熊律早已經在幾個小時之前抵達了無雙城。他在城北一家名叫四海居的旅舍要了一個獨門獨院的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舒適的衣服,吃了店家從白象樓叫來的飯菜,睡了一覺,這才在傍晚的夕陽中走到北門外。

  此刻,他正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等候著。

  而遠處,風辰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

  ……

  ……

  「來了來了!」

  人群興奮的呼聲中,城牆上,白鹿兒,水悠悠以及七八名青仙宗的弟子,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遠處那個騎著馬,慢悠悠而來的青年身上。

  四周人群摩肩擦踵,議論紛紛。

  「嘖嘖,這小子就是風辰啊。」

  「嘿,你們不知道吧?我聽說,這風辰其實一直都是風家的武道天才。不過風家一直把他藏起來,裝成廢物,就為了等這一天……」

  「呸!我啐你一臉!等這一天?你多少年前就知道燕家要找麻煩?」

  「這……我又沒說是等燕家。人風家這是未雨綢繆……」

  「別胡說八道了。我就是樊陽人,說到這個我可拍著胸脯保證,這小子近了不說,至少一年前,還真是個廢物。」

  「哦,真的?你怎麼知道?」

  「這話說起來就有意思了。你們都知道,這小子是個花花太歲,成天在青樓裡廝混浪蕩。上次我在靜香閣,正好遇見這小子看上了一個新來的姐兒……」

  「這位兄臺,咱們說的廢物,可不是指那方面……」

  「哈哈哈哈哈。」

  「別鬧別鬧,你們聽我說完……那姐兒原本被老鴇叫去侍候風辰,還挺知情識趣,口中公子長少爺短的……」

  「等等,風辰究竟是公子,還是少爺?」

  「哈哈哈哈!對啊,是長是短?」

  「滾蛋,別打岔。聽我接著說……後來不知道什麼事兒鬧了彆扭,兩人楞吵起來了。姐兒性子烈,估計也不知道這位是誰,一拳頭便把這風家少爺揍了個烏眼青,還生生拿著個花瓶追了兩層樓,攆得這小子抱頭鼠竄……」

  人們爆發出一陣哄笑。

  有人撫掌道:「這麼一說,果然是沒練過。」

  旁邊的青仙宗弟子們聽了,都面面相覷,皺起了眉頭。白鹿兒和水悠悠的神情尤為不善。

  卻聽那邊有人問道:「那後來呢?青樓裡的姑娘打客人可是少見。況且打的又是這位……那姐兒還不得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那倒沒有……」那樊陽人道:「那姐兒花名小琪,後來我在靜香閣常見到,這事兒鬧了之後,她非但沒事兒,後來名氣還不小,成了靜香閣裡的紅牌之一。」

  「咦?」眾人都頗為不解。

  「不懂了吧?」那樊陽人得意洋洋,忍笑道:「其實還托了這風家少爺的福,被揍了,這風少也不追究。蔫蔫地就認了個虧。後來到靜香閣,見了小琪就繞道走。每每拿給姑娘們打趣。後來樓裡乾脆就讓小琪走了這刺玫瑰霸王花的路子……」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一個中年商人讚道:「妙啊。連風家少爺都敢揍,這柳眉倒豎,粉拳擂胸的滋味,不知道讓多少好這一口的傢伙色授魂與,如癡如醉呢。況且,若是能降服住這匹烈馬,使其婉轉呻吟,小意迎奉,那滋味……」

  「呸!」一片轟笑聲中,水悠悠聽紅了臉,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

  她平常在上游宗門清修,哪裡聽過這些市井粗俗之語?

  白鹿兒也是一陣皺眉。而便在這時,忽然,她發現身邊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

  「小師叔?!」白鹿兒驚訝地道。

  水悠悠和眾弟子紛紛見禮。

  鄭道昌左手握著酒壺,右手擺了擺手,似笑非笑地看了不遠處竊笑議論的人群一眼,扭頭對白鹿兒道:「你們也來湊熱鬧?」

  「師叔不也來了嗎?」白鹿兒撇嘴道。

  這位小師叔,一路逍遙自在,到了地頭就沒影了。這些日子還不知道躲哪裡快活呢。本宗開山門招徒,是何等大事。他居然也不聞不問,這個時候卻跑出來……

  目光在策馬而來的風辰身上一掃,白鹿兒好奇地問道:「師叔也感興趣?」

  「一個準備把我們青仙宗當擋箭牌的傢伙……」鄭道昌喝了一口酒,笑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有意思?」白鹿兒冷哼一聲,「我看他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馬蹄聲由遠而近。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在分開的人群盡頭,風辰下了馬。身後,五位天境強者和數十位護衛武者也停下了腳步。

  風辰將韁繩交給娃娃魚,穿過人群,走到熊律的面前,微微一笑。

  「又見面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9-14 13:2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9-9-13 22:47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後一戰(一)

  熊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風辰。

  兩人曾經在黑林子山中交過一次手。那一次,風辰最終是以跳下山崖的方式脫離了戰鬥,跳出了追獵者的包圍圈。而如今,雙方在短短幾天之後再度相逢,局面卻已然翻天覆地。

  「我沒想到風家能贏,也沒想到你能逃到這裡……」熊律開口道,「不過,到此為止了。你冒犯公主,罪無可赦。如果你識趣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投降認輸,隨我回北神國聽候發落。說不定過些年你會發現,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四周人群鴉雀無聲。

  「是嗎?」風辰問道,「我要是說不呢?」

  「刀槍無眼……」熊律冷冷道,「你堅持賭鬥的話,可能會死。」

  風辰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我從小就有這麼個習慣,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撞南牆不回頭。所以……我投降要磕頭不?」

  「這個……」熊律一楞,搖頭道:「當然不用。」

  「那我就不投降了!」風辰義憤填膺地道。

  噗哧一聲,四周人群中,不知道誰一下笑出聲來。熊律臉色一沉:「你玩我?」

  「我家剛打了個大勝仗,你應該也看到了。況且,我一路打到這裡了,你讓我投降,」風辰笑道,「不開個玩笑,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才好……要不,咱們就別廢話了,直接開始吧?」

  熊律臉色鐵青,乾脆地發動了決鬥。

  兩道天光投下來,籠罩在二人身上。幾乎同時,兩人身上的氣機就開始急速攀升,源力周天運行所釋放的無形之力擴展開來,先是彼此撞到一起,旋即向四面八方擴散。

  四周人們只覺得平地風起,塵土飛揚。而下一秒,風辰手中大覺槍浮現,天空中鵝毛大雪驟然落下,腳下大地,一層白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前延伸。他身體前傾,右腳蹬地,身形以爆炸般的力量前衝的同時,手中長槍一招【風雪夜】刺了出去。

  槍花綻放,在虛空中化作數十道槍影。

  這些槍影還未及身,就已經封住了熊律的左右空間。槍鋒點處,虛空彷彿隨著這一點塌陷了一般,空氣陡然在酷寒中凝固,爆開一朵朵白色的冰霧。

  而熊律則雙手持劍。手中長劍就宛若山岳一般沉重,抬起,向前猛地一斬。這一劍毫無花俏。但那一道匹練般的劍光之快疾,之浩大,卻宛若朝陽霞光噴薄而出。

  轟!槍劍相交,風辰的槍影被劍芒劈散。他一聲悶哼,身形急退。天空中的鵝毛大雪和地面上延伸的冰霜,也如同被狂風捲走的流雲一般,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咦?」水悠悠有些失望地道,「差距這麼大?」

  一位青仙宗男弟子道:「從氣機來看,這小子應該是人境中階一層。不知道他怎麼贏的前面那些人,但這個熊律,卻是人境中階五層巔峰。差距太大了。源力根本是碾壓!」

  「差著四個小境界,就算是武技再精妙,也難以彌補,」另一位青仙宗弟子搖頭道,「況且,這個追獵者的劍法,看起來也並不比他的槍法差。」

  「這熊律走的是重劍路子。」白鹿兒點了點頭道:「劍法應該是來自於北神國火雲劍系的通傳劍譜《烈日劍法》,雖然不是什麼秘傳絕學,但威力也不可小覷。從這一劍來看,他已經達到了大成水準。而且還融合了軍中搏殺的技巧,威力更勝一籌。」

  聽了白鹿兒的話,眾弟子都紛紛點頭,一臉嘆服。

  眾所周知,青仙宗弟子中,白鹿兒大師姐的見識,最為廣博。不管什麼武學,包括一些極為偏門的邪道魔功,她都能一眼就辨認出來。

  這一點,就連藏經閣的幾位師叔師祖,都自嘆不如。

  這和白鹿兒的出身有關。鹿鳴山白家,本就是武道世家,家中藏經千萬,底蘊深不可測。而白鹿兒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據傳白家的藏書,都是被她看完了的。

  「這麼說來,那風辰根本就沒什麼機會嘛。」水悠悠說著,扭頭看向鄭道昌,「師叔,你覺得呢?」

  「差距是大了點,」鄭道昌注視著場中的風辰,嘴角勾起一絲弧線,「不過這才有意思。」

  風辰退了足足十餘丈,這才穩住腳步。

  而熊律一劍占了上風,當下乘勝追擊,身形閃電般逼了上去,手中長劍筆直地刺向風辰面門。這一劍刺出,四周人們只覺得眼前彷彿一輪紅日初升,萬道金光射出,無孔不入。

  如果說上一劍重,這一劍就是輕。

  但更加危險。

  風辰施展開風雪槍法,長槍化作一團青光,將身形遮蔽得嚴嚴實實。

  鐺鐺鐺鐺……一連串細微而急促的金鐵交鳴聲炸開,眾人只見風辰身邊,金光所指的地方,爆出密密麻麻的火星。那每一道金光,赫然就是一劍。

  在那紅日金光的攻擊下,天空中,風雪浮現,又消散。地面上,白霜擴張,又收縮。

  熊律僅僅只出了一招,但不知道瞬間出了多少劍。而風辰足足施展了三招風雪槍法,連續變換了三次身形,才勉強將這一招接了下來。

  不斷浮現的風雪中,紅日漸漸黯淡,金光消失。

  熊律收劍,身形忽然一晃,便從人們眼前消失了,再出現的時候已然到了風辰的側面,手中長劍在空中點了三點。每點一下,劍尖處,都浮現一輪紅日。

  雖然這三輪紅日比之前那輪紅日小得多,但三輪紅日呈品字形排列,將風辰前後左右都籠罩了進去。劍光如陽光,映照得身處其中的風辰秋毫畢現,無所遁形。

  「移形身法加大成境界的三陽開泰!」白鹿兒低聲道,「風辰危險了。」

  移形身法是北神國皇室的一門輕身功法,專用於皇家侍衛的戰陣搏殺。速度奇快且走位詭異。而三陽開泰,則是烈日劍法中的絕招之一,攻勢凌厲,難以招架。

  熊律在前兩招將風辰徹底壓制住之後,第三招使出這樣的組合,無論是時機還是角度,都把握得恰好到處,直接將風辰逼入了絕境。以白鹿兒看來,就算是青仙宗的弟子,境界低於熊律兩層以上也很難抵擋這一招,更別提風辰了。

  這就是一位久經戰陣的皇家侍衛的厲害之處。

  不過就在白鹿兒話音剛落的一刻,忽然,場中局面陡變——眾人發現,熊律的這一招三陽開泰,在幾乎已經成形的一瞬間,卻並沒有遞出去。相反他趁著招式未老之際,身形一轉,長劍劃出一道弧線,反手向右後方反撩而出。

  而隨著熊律的長劍,大家這才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把黑色的小劍正無聲無息自他的左後方襲來。

  若是熊律沒能發現,這把陰險鬼祟的黑色小劍,就會洞穿他的背心。

  嗖!鬼童向前飛射之勢陡然停滯。旋即,它在空中一轉,如同一隻撲空的獵鷹一般,沖天而起,避開了與熊律的交鋒,飛到五六丈之外,輕輕震動著,發出清脆地劍鳴聲,虎視眈眈。

  而趁著這個機會,風辰也擺脫了險情,已經站穩了腳跟。

  一人一劍,對熊律呈前後夾擊之勢。

  人群短暫地沉寂之後,爆發出一片喝彩之聲。

  雖然是動用了秘器,但風辰的實力原本就比對手低了許多,以這種方式脫困無可厚非。況且大家都知道,這次應對的難點在於預判。若是風辰在熊律這招三陽開泰發動之際才釋放秘器,根本就來不及。因此這意味著他的行動要近乎未卜先知。

  這份對於危險的敏銳嗅覺,才是讓人驚嘆的地方。毫不誇張地說,風辰是在熊律出招之前,就化解了他這記殺招!

  熊律攻得犀利,風辰守得巧妙,一次精彩地攻防!

  「這小子倒是機敏。」水悠悠讚道。

  幾位青仙宗弟子倒是不以為然。一人道:「機敏有什麼用。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

  「靠這門風雪槍法,他撐不住,」另一位弟子道:「而這把通識序列的靈劍秘器,作用也有限,我倒是期待他的那門據說有星辰幻象的槍法。」

  場中,熊律看了看黑色小劍,又看了看風辰,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人境階段,雖然爭游者也有御劍的手段,但通常都只能御使蘊養的主靈劍,也就是正劍。很少有人能同時蘊養奇劍,並在戰鬥的時候一邊使用正劍和對方搏殺,一邊分心御使。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況且,就算是正劍,在脫離雙手的情況下也只能短暫飛行,不能持久。否則的話,靈劍就會因為失去源力的支持以及脫離神魂的控制,從而跌落。

  這跟人境爭游者內外天地還未曾打通有關。

  只有打通內外天地,氣機外放更遠,爭游者和靈劍之間的聯繫才更緊密,才能讓靈劍的飛行時間更長,距離更遠,如臂使指。

  不過通識序列的靈劍卻不在此列。

  這類秘器靈識天生,不需要蘊養。哪怕脫離爭游者的氣機和神魂,也能堅持很長時間。而需要的時候,不用爭游者通過靈魂聯結控制,它也能飛回爭游者身邊,通過外放氣機吸收源力。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秘器,就如同一個擁有智識的幫手一般。

  雖然隨著實力的增長,通識序列的秘器作用會越來越低,越來越雞肋。漸漸會被爭游者蘊養的其他更強大的靈劍所取代,但此刻熊律不得不承認,風辰和這把黑色小劍一前一後,對自己是在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威脅。他可不願意在和風辰交手的時候,還提心吊膽,如芒在背。

  當下,熊律毫不猶豫地一翻手,從芥子袋中取出了那塊書簡,

  「枯藤!」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9-9-14 15:28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