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703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8 12:55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二十七節 後院起火

    孫立誠甚至也研究過林春鳴。

    因為他需要評估一下林春鳴後續試圖可能的變動對沙正陽未來的影響。

    毫無疑問林春鳴是有些背景的。

    外界都認為林春鳴能夠從漢都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直接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是因為他深得省委副書記兼市高官黃紹棠的欣賞和大力推薦。

    兩人在漢都共事期間十分默契,所以連市委副書記朱建濤都沒能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而由林春鳴撿了個落地桃子。

    這純粹是外辨認在那裡瞎起鬨。

    朱建濤是什麼身份?隔副部級只有一線之差的漢都市委副書記,如果他運氣好一些表現突出一些,接任漢都市長這個副部級職務也不是不可能,怎麼可能去宛州這個破落戶擔任市委i書記,那真的就是帶著貶謫味道了。

    林春鳴這個漢都市的常務副市長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倒是說得過去,畢竟林春鳴與朱建濤之間,雖然在級別上平級,但是他要真想熬到朱建濤那個管黨副書記位置上,起碼還要三年以上。

    他們之間中間哪怕不算兼任紀委i書記的市委副書記,也還有一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更別說林春鳴擔任常務副市長也才幾個月時間。

    林春鳴能直接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絕非黃紹棠一己之力的推薦就能做到的。

    孫立誠瞭解過,林春鳴在省委組織部工作期間,恰好現任省i長周遠望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後來周遠望到中央部委任職幾年時間,才回漢川出任省i長。

    可以說林春鳴能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周遠望才是發揮最大作用的人,或者說是周黃二人共同的推薦,才能讓林春鳴走上現在的崗位。

    雖然說要把林春鳴的仕途陞遷和某個人聯繫起來顯得有些誇張了,但是不容否認,有些人在仕途陞遷的道路上的確離不開伯樂和機遇。

    周遠望如果能後繼任省高官,那麼林春鳴未來就相對光明,問題是林春鳴未來離開宛州之後,沙正陽怎麼辦?

    林春鳴就算是擔任了一個高官,其對於未來已經是處級幹部的沙正陽仕途前景來說影響力也會是一個極大地削弱,這還沒有考慮周遠望和林春鳴離開漢川交流任職的可能性,而這種可能性還不小。

    根據孫立誠的觀察,中央對於異地交流任職做法經驗似乎有越來越加大推廣的趨勢。

    也就是說未來實在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要說孫立誠一點不看好沙正陽,那是假話,但沙正陽的仕途陞遷仍然充滿了許多變數,尤其是在宛州,就更是讓孫立誠有些難以接受。

    沙正陽的仕途拚搏是要建立在自己女兒為之付出很大代價的情況下,就像他自己一樣,在部隊上奮力拚搏,才從一個正團級幹部轉業,而代價就是自己妻子幾乎是守了多年的活寡。

    孫立誠不願意自己女兒也過那樣的生活。

    以女兒的條件,在省級機關裡找一個前途一樣光明的年輕對象並不是什麼難事。

    孫立誠也早就聽說過省計委裡和省政府其他部門裡有不少年輕優秀的男孩子追求過自己女兒,甚至也有一些熟人朋友為他們的子侄介紹,都是一些非常優秀的男孩子才敢在自己面前來提起。

    這種情形下,憑什麼讓自己女兒去冒這種風險?

    唯一的阻礙也就是自己女兒的態度了。

    這也是最讓孫立誠頭疼的問題。

    「他去宛州快一年了吧?」孫立誠看似隨意的挑開了話題。

    「嗯,快一年了。」孫妍心裡微微一沉,但似乎有沒有感受到父親話裡有其他意思,心裡又略微寬了一些。

    「這一年來,你們相處得怎麼樣?在爸爸面前,你說實話,無論你做什麼選擇和決定,爸爸都會支持你,但是爸爸希望你在做選擇和決定之前要想清楚,你要明白,唯有父母對兒女的愛是最無私的,不帶任何私心雜念。」

    孫立誠語氣很淡泊,但語意很重。

    孫妍感受到了一份壓力,抬起目光看著父親的臉:「爸,你什麼意思?」

    「小妍,爸今年五十五了,馬上五十六了,還有幾年就該退休了,對你兩個哥哥,爸都很放心,一來他們都是男孩子,二來,他們的事業生活都已經基本定型,唯有你,爸還不太放心。」

    孫立誠也知道女兒在省計委呆了一年,也不是那種對社會時事一無所知的女孩子了,事實上女兒原來也很懂事,但現在應該對這個社會理解得更深刻了。

    「爸,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孫妍幽幽的道。

    「小妍,爸無意干涉你的感情和生活,爸這麼多年來,對你的個人生活有沒有干涉過?但爸要把有些話說明白,爸還有四年退休,如無意外,一兩年內爸可能會先從黨委i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然後再退休。」

    孫立誠慢悠悠的道:「你在計委工作快一年了,對人情世故也應該明白一些了,爸現在還在位置上,如果去求人,或許人家還能賣老爸這張老臉一個面子,但是一兩年後爸退下去之後,就說不清楚了。」

    「爸,你想說什麼?」孫妍緊張起來。

    「你媽和我說了幾次,要我和你說,你和小沙的關係要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你媽的意思是要麼我想辦法在一年內把他調回漢都來,他是副處級幹部,原來破格提拔可能在原單位不好處,但現在已經在宛州鍛鍊一兩年了,調回來也說得過去,要麼,你和他……」

    「爸!」孫妍心中咯噔一響。

    「小妍,你今年二十三了,如果一年內沙正陽調回來,你二十四歲,那麼再等一兩年,你二十五或者二十六歲結婚,正合適,但是如果沙正陽不調回來,這麼拖著,等到你二十六七歲再要想找一個合適的對象,就不容易了。」

    孫立誠不為所動。

    他要把話說透,就算是這一次說不通對方,但是必須要引起女兒的重視,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了。

    「小妍,爸爸知道你和小沙的感情,但是愛情這種東西很玄妙,爸也年輕過,但在現實面前,可能你也已經感受到了這種距離帶來的苦澀和殘酷,當人家花前月下看電影喝咖啡逛街的時候,你卻只能形單影隻的自己一個人,這種滋味……」

    「爸,你別說了,我不需要那些,……」孫妍胸脯開始急劇起伏,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白。

    「小妍,我知道,現在你也許覺得那些東西太庸俗,但久而久之你就會明白,其實愛情也免不了庸俗,缺乏了這些俗事兒,愛情會變得很空虛蒼白。」孫立誠發現自己似乎又在變身當年團政委的時候了。

    孫妍沉默不語,顯然是用這種軟對抗方式來抗衡父親。

    孫立誠也知道這種事情沒那麼簡單就能一蹴而就,這需要一個長久的拉鋸戰,而且他也並非沒有給對方另一條路,說實話他也更希望沙正陽接受自己的建議,那就是調回來。

    「小妍,其他話我不多說,你也是成年人了,知道思考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提醒你,或許愛情的滋味很甘美,但是如果缺乏生活基礎的愛情,那麼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就像倒啃甘蔗,會越來越乏味,這是爸爸的經驗之談,你好好品味吧。」

    孫立誠頓了一頓之後又道:「另外媽媽的建議爸爸也很贊同,你不妨和小沙商量一下,是金子哪裡都可以閃光,就算是之前他要報林春鳴的擢拔之恩,到宛州幹兩年,我覺得也可以有個交代了,你覺得如何?」

    孫妍無法拒絕父親的建議,只能點頭,但是她又忍不住道:「爸,正陽他現在乾得很順手,……」

    「他回來一樣可以乾得很順手,我看他的適應能力很強嘛。我說了,是金子哪裡都能閃光,你為他可以做出那麼多犧牲,難道說他就不能為你們的感情做出一點兒犧牲?」孫立誠反問。

    孫妍無言以對。

    沙正陽並不知道自己的後院正在遭遇猛攻,他現在興致正高。

    「公司已經建立起來了?」沙正陽看見一臉風塵僕僕但卻顯得成熟了許多的弟弟,饒有興致的問道。

    「只能說初步做起來了,從股權架構上來說,算是我個人和霆哥的合夥企業吧,不過我邀約了澍哥入股,比例是按照五四一來,註冊資金八十萬。」沙正剛摩挲著有些鬍鬚茬兒的下頜,「澍哥這幾年在京裡真的沒白混,我感覺他資源很多,他也很樂意把這些資源介紹給我,都讓我感覺有點兒應接不暇了。」

    「崔哥那邊你見著了?」沙正陽知道對方對崔建是格外崇拜。

    「見著了,他們那個團隊我都很熟了,在京裡,晚上我沒事兒就去他們那兒,不過我感覺,嗯,或許是年齡和經歷的緣故吧,我現在更多的把崔哥他們當成朋友了,再沒有以前那種感覺了。」沙正剛撓撓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8 12:55
第四卷 第二十八節 能否改變那個被人扼住喉嚨結局?

    「這是成熟的代價,也是成長的見證。」沙正陽淡然道:「他們也是人,不是神,只不過在某些方面有特長,努力加天賦,僅此而已,不必神話。」

    「嗯,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心裡邊還是有些遺憾和失落感。」沙正剛仰頭深呼吸了一下,這才有些悶悶不樂的道:「澍哥還有他自己的事情,很忙,我覺得我都有些吃不消了,我不是搞這個專業的,才上手,雖然我很喜歡這一行,但是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誰都是這麼過來的,我說了,先自己根據情況確定目標,這樣一個調查統計公司,先不要考慮賺錢,而是要先把自己的業務做起來,把口碑做好,自然就會有需要。」沙正陽看著沙正剛,「我和你說了其中的原委,如果你感興趣,那麼你就做下去,如果不感興趣,那麼就交給別人。」

    慧眼市場研究公司是沙正陽無意間琢磨出來的想法,主要對標前世中的央視索福瑞,但是央視索福瑞的覆蓋範圍太狹窄,僅針對廣播電視行業,像電影和其他傳媒產品都沒有涉及,所以沙正陽希望自己興之所至的構想未來有一個更宏大更美好的前景。

    他也是考慮到沙正剛現在對海正運業缺乏興趣,而海正運業在藍天航的經營下突飛猛進,而沙正剛事實上在公司裡已經沒有多大意義和價值了,還不如跳出來,充當自己在商業領域的一個代言人和嘗試者。

    沙正剛本來就是學體育出身的,又有一個愛出風頭的性格,沙正陽覺得這份工作很適合他,正好可以和文藝界打交道,滿足他追星的愛好和願望,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似乎他的追星熱情就處於一個快速衰減的狀態下了。

    「興趣我當然有,能成天和圈子裡的大腕兒牛人們打交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呢,我就是覺得不踏實,怕糟蹋了你煞費苦心的構想。」沙正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沒那麼誇張,我看你這個性格在一行裡也是干不長久,沒準兒兩三年,你又想尋找新的挑戰了,所以我覺得讓你來趁著你還有激情的時候去試一試,成不成也沒關係。」沙正陽給沙正剛寬心打氣。

    「嗯,既然哥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不過哥,你考慮過這個行業的盈利點在哪裡麼?」沙正剛猶豫著道:「我知道你說的那些,但我覺得需求市場似乎比較小,而我們要把市場做起來前期投入會很大,嗯,這八十萬資金怕是難以堅持太久。」

    「嗯,我知道,短期內別指望賺錢,這個市場需要慢慢做大,也需要隨著整個電視電影市場的擴大才能慢慢顯現出來,你自己也要善於鑽研琢磨,怎麼來拓展市場,你多開闢一條路子,也許就能減少一些虧損,就能提前一天結束虧損的日子。」沙正陽提點著道:「一個統計樣本不能只侷限於某一樣,而應當考慮從多個渠道領域來挖掘,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那公司怎麼堅持下去?」沙正剛不得不問這個問題。

    「繼續增資啊,市場本身就需要一個培育過程,我相信你、雷霆還有王澍應該看得到未來這一塊的市場。」沙正陽很自然的道:「沒錢就去借啊,雷霆那裡可以借,藍叔那裡也能借到,前期花費沒那麼大,我估計你借個兩三次增資,估計就能熬出頭了。」

    沙正剛無言以對,這還是當哥的在為弟弟出謀劃策麼?怎麼聽都覺得是要把自己推下火坑的感覺。

    還只需要借兩三次就夠了,一次幾十萬,這麼下去,自己怕是要負債纍纍,海正運業那點兒股份不知道還能剩得下多少?

    雖說海正運業那點兒股份都是兄長給自己湊起來的,但現在已經發展到數百上千萬的資產,真要被這麼瞎折騰給折騰沒了,沙正剛還是有些捨不得,可兄長都這麼說了,他也沒轍。

    「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任性了?」

    沙正陽一眼就看出了自己這個弟弟心神不寧的意思,搖了搖頭。

    「正剛,你要學會觀察行業形勢的變化,東方紅為了廣告效果都會花費不小的去調查統計,你覺得未來影視製作機構未來不會為影視作品的風向趨勢來買調查統計的情況?未來一部影視製作的投資都可能是幾百萬上千萬,而作為要在這些作品中出錢做廣告的投入也不會少,就像東方紅一樣,他們肯定會關注這個調查統計報告,這就是慧眼未來的立足所在。」

    「這個市場是客觀存在的,是剛需,只是需要一個時間段,需要隨著影視行業的發展壯大和市場的培育才能成長起來,誰能堅持下去,那就是會成為贏家,而且這個贏家未來還會對整個影視產業起到很大的影響力,這塊陣地很重要。」

    「哥,我知道這裡邊未來前景可期,就是覺得不踏實,眼見得這麼多錢每個月撒出去,成天忙著發展統計樣本,還需要設計統計內容標本,也幸虧澍哥原來還是帶了幾個人出來,現在才算是能撐起來,說實話大家心裡都沒底,現在業務這麼少,都知道這點兒收入根本連開工資都還差得遠,還別說水電辦公租房開支,大家都擔心沒準兒一覺醒來公司就關門了。」

    沙正剛說了實話。

    「嗯,所以這就需要你給他們打氣了,不行這樣,你回去之後就把公司增資到兩百萬,雷霆和你各出六十萬,股份保持不變。」沙正陽想了想道:「未來還需要增資,那就繼續,哪怕增資到五百萬,我覺得這一塊市場都是值得做下去的,只要你們前期的樣本調查體系建設做起來。」

    總算是給無所事事的沙正剛找到了一個適合他而且他也感興趣的活計,雖然也不知道他這份興趣能保持多久,但是沙正陽估摸著兩三年還是能維繫的,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就只能以後再說了。

    「我交給你的另外一項工作呢?」沙正陽問道。

    「你是說聯想?」沙正剛是真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兄長成天在想什麼。

    搞這個調查統計公司也就罷了,起碼還是看得到前景的,也算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安頓的地方,但是突然又要讓自己去瞭解聯想公司這家電腦公司的情況,這就讓他有些納悶不已了。

    聯想到去年讓自己去中山「臥底」霸王電子,沙正剛不得不懷疑自己兄長是不是有意要在電腦這一行上動腦筋了,尤其是他也聽說過自己兄長提及宛州要把電子電器產業上作為主導產業來全力打造,就更加深了他的懷疑。

    可這種事情也是你宛州市政府的事情才對,自己兄長操的心是不是也太遠了一些?

    「嗯,情況怎麼樣?」這也是沙正陽提前安排的一步棋。

    既然有了有了一家調查統計公司,那麼臨時客串一下調查瞭解工作也不是什麼難題。

    這年頭商業間諜這一說還顯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你要光明正大也好,旁敲側擊也好,可以結交業內甚至就是對方公司內部人士來瞭解情況也好,並不是太難,尤其是在你捨得花錢出力的情況下。

    「不怎麼樣。」此次回來也就是匯報一下這方面的情況,因為沙正剛看得出來自己兄長對這件事情很重視。

    「說具體一點,聯想發展勢頭很好,這幾年據說每年盈利都相當可觀,但是今年他們內部好像有些爭論,鬧得不可開交。」沙正剛在自己兄長專門交代的事情上還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我找人打聽了一下,主要的爭論焦點在聯想前期籌建了一家聯海微電子中心,研究方向是asic和程控交換機,據說從滬上、香港、美國等地都招募了不少人呢,人員架構基本上都已經籌備到位了,但現在他們公司高層的發展思路出現了分歧。」

    「他們中的主事者認為現階段投入巨大搞所謂芯片設計不符合公司利益,未來可能會帶來巨大的損耗而一段時期內都難以見到效益,擔心企業效益下滑,甚至被拖垮,所以不願意在這方面投入了。」

    沙正陽心中暗嘆,終於還是發生了,這大概也就是種下了二十多年後才會開花結果的種子,但是現在對與錯,誰又能說的清楚?

    沒有誰有自己現在的眼界遠見,能看穿歷史的煙雲,所以這個答案是無解的。

    從現階段來說,雙方的觀點都沒錯,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一個是從商人的角度來看問題,追求的是企業利益,另外一個則是從科學家的角度來看問題,追求的是技術的長遠發展。

    問題是要想讓兩者結合起來,國內現階段還不具備這樣的體制氣候,同樣也沒有誰具備這樣的戰略思維高度,或者說具備這樣戰略思維的人卻沒有這份資源來推動運作。

    當然,自己這個重生者是一個例外,但問題是自己又該如何來介入?介入了能不能改變前世中的那個被美帝扼住喉嚨的結局?

    這個時候沙正陽才發現自己手中可資利用的資源還是太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9 12:29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二十九節 借勢突破

    沙正陽很清楚芯片戰略在二十多年後已經成為國家戰略,或者說那個時候已經不是國內哪一家企業能玩得起的遊戲了,但是那個時代不一樣,各方專利壁壘以及產業生態早已經形成了氣候,你還想要去搞什麼彎道超車就是痴人說夢了。

    而在這個提前了二十多年時代,有沒有可能改變這個悲劇?

    他不確定,因為第一他不是這一行的行家,第二,他手裡的資源也沒有強大到現在聯想的這個境地。

    這個資源是多方面的,資本只是一方面,人才優勢,還有既有的技術積累優勢,這些現在沙正陽都不具備。

    前世中關於聯想選擇了貿工技模式也走出了一天看似光鮮的道路,但是到後來似乎又有被人罵成狗的架勢,對於這裡邊的孰是孰非,外人不好置喙,但很多人都喜歡把那個時候無論在哪方面的華為與之相比,似乎就成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典型了。

    但還是那句話,華為能成功,卻沒有人看到一起和華為開始努力的其他企業多少失敗樂。

    可以說華為的成功固然有當初那批創業者一不做二不休孤注一擲的勇氣這個重要原因,但是期間一樣也有許多機遇趕上了,可以說那一樣是一條左右都是懸崖的獨木橋,稍不留意就跌得粉身碎骨,成為無數失敗者中的一員,但幸運的是化為成功了。

    當然,他也有優勢。

    第一,時間提前了二十多年,有比較寬裕的時間;第二,他能準確的看穿歷史的走向;第三,現在他還能夠尋找到一些資源來嘗試一下,而聯想的分裂也為此提供了一些人才和技術儲備基礎。

    「那現在聯想公司內部還一直處於這種紛爭狀態下麼?」沙正陽沉吟著問道。

    「嗯,還在爭論,但也還沒有到徹底撕破臉的地步,另一方在做程控交換機的研究,據說前期的五千門交換機已經成功了,在冀省的廊坊很順利,但是後續的研究就受到了這些爭議的影響了,現在基本上是以柳李等人的觀點佔據了主導地位,他們控制著公司的行政和財務大權,希望做大微機這一塊,而另一方的倪胡羅等人以打嘴炮為主,我感覺也就是困獸猶鬥,垂死掙扎,最終改變不了結果。」

    沙正剛用一連串的形容詞來形容,讓沙正陽聽著很不順耳,但是他卻無法反駁,如果沒有這個外力的介入,歷史走向的確會沿著前世中那樣行進,但現在呢?

    沙正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該如何應對?

    沙正陽大略知道那個聯海微電子中心,應該說之前做的準備工作很充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欠投入研發資金,芯片以及後續萬門程控交換機的項目就可以全面啟動。

    以其技術研發能力,程控交換機是沒有問題的,已經有了五千門成功的底子,而且依託中科院的實力和影響力,要在國內電信市場上打開局面,趁勢大賺特賺是不成問題的,肯定要比現在正在和聯想競賽的華為強。

    至於說asic芯片,這是一個持久的燒錢項目,從設計到製造,再到封裝測試,哪一項都不是一般的企業能承受得起的,即便是東方紅現在要想介入,都難以為繼,這需要各方的從資源到政策的支持。

    沙正陽也沒有想好,日後該如何來解決這道難題。

    現在聯想內部爭鬥尚未分出勝負,估計還會持續一段時間,現在沙正陽這一方也沒有資本去「勾搭」,想到這裡,沙正陽越發覺得現在時間的緊迫。

    「這樣,回去之後,你還是主意關注一下聯想公司的動靜,或許未來我這邊會和他們有接觸。」沙正陽想了一想才道。

    「哥,你真的打算要進入微機行業?我覺得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啊?」沙正剛實在忍不住了,「如果是宛州的事兒,也輪不到你來插手,你這也插手太深了吧?東方紅難道還要進軍微機行業?」

    沙正陽知道沙正剛的疑惑和感受,但是有些事情卻又無法解釋得清楚,沙正陽只能含糊的道:「正剛,情況比較複雜,這也許和宛州的產業發展有關,但是也不排除未來東方紅集團在多元化發展上會跨界經營,所以現在一切都未定,所以我只能讓你幫我先把情況關注著,有什麼變化,你及時告知我,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見自己兄長如此一說,沙正剛也就只有應承下來了。

    ******

    五一節一晃而過,沙正陽回到宛州後就投入到了繁重的工作事務中去了。

    陸健和奚重山都表現得十分出色,如果說奚重山的上位自己出了一把力,但是陸健卻完全是組織部門選拔確定的人選,但事實證明二人的表現都稱得上優秀,在各自分管的工作上都可圈可點。

    尤其是陸健不但敬業,而且作風強硬果決,在宛州二建連續兩次失信之後,陸健就毫不猶豫的中止了與對方的合作協議,在臨時讓眾志建設多承擔了一塊之後,餘下的陸健就將宛陽建築公司作為替補拉了上來接手了。

    甚至連錢正都側面的詢問了一下此事,但是都被陸健用話頂了回去。

    在陸健的強硬手段下,三家公司的工作效率都格外高,甚至超出了之前預測的進度,這也讓開發區對未來接待可能還會重返的投資考察團感到樂觀。

    奚重山並沒有因為他們在食品領域取得一些成績就停步不前了,招商引資部門的人又在謀劃著第二輪赴沿海地區的招商引資,目標仍然是以食品企業為主,但是準備兼顧諸如電子玩具和文體用品以及鞋帽這一類的產業了。

    奚重山的謀劃也讓規建拆遷辦這邊壓力巨大,如果新的一輪招商引資又有斬獲,這意味著規建這邊的進度還需要加快,這一與已經繃得相當緊的建設進度來說又是一大挑戰。

    「什麼?!」沙正陽吃了一驚,連門都沒有來得及開,「確定了?」

    「嗯,檢察院和紀委已經把譚興志帶走調查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前他們把龍陵分局副局長於向凱帶走了。」常磊面色冷峻,「現在還不知道紀委和檢察院是從哪邊打開的缺口,不過這一段時間他們都在連續提審吳定義。」

    「吳定義不是關在鄖州麼?」沙正陽打開門,推門進去,常磊跟著進來,「你怎麼知道?」

    「我們也要去提審吳定義啊,現在案件性質有些難以確定,究竟是故意殺人還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還有些爭議,但無論如何性質肯定很惡劣,所以檢察院可能在這方面做了攻心工作。」常磊語氣有些複雜,「沒想到檢察院居然這麼厲害,居然能把吳定義的工作做通。」

    「各有所長,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沙正陽寬慰對方道:「於向凱和譚興志是什麼關係?」

    「譚興志擔任龍陵縣公安局局長時,於向凱是城關鎮派出所所長,按照吳定義的說法,他殺了人之後,在龍陵縣城關鎮藏匿了兩天之後才逃走的,但如何逃走他一直語焉不詳,我估計是不是檢察院批准逮捕後用了攻心之策把吳定義給拿下了。」常磊沉吟著道:「無論是故意殺人還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如果情節惡劣,都有可能會判死刑,他又沒有自首情節,如果想要保命,恐怕就要想辦法立功才行。」

    「為了保命就把自己的舅舅給賣了?」沙正陽意似不信。

    「這裡邊還有很多我們不清楚,但於向凱先被檢察院和紀委帶走,半天后檢察院和紀委才對譚興志動的手。」常磊聳聳肩,「有些心性涼薄之人,只顧為了自己的性命,怎麼回去考慮別人?話說回來,沒有人這些心性涼薄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麼能打開缺口?」

    二人正說話間,姚莉也回來了,看見沙正陽和常磊在窗前竊竊私語,姚莉沒有搭腔,倒是沙正陽招呼了一聲:「莉姐,你們檢察院夠厲害啊。」

    姚莉本來不想搭這個話題,但是沙正陽問起,她又不好不回答:「別問我,案子上的事情,無關人員一律不得打聽,不過院裡邊和紀委那邊既然敢動,肯定是有證據了。」

    見沙正陽若有所思,姚莉忍不住又道:「市委很重視這件案子牽扯出來的問題,據說林書記批評了徐書記。」

    徐書記當然就是指市委政法委i書記徐守信了,沙正陽對這個人不熟,沒有太多印象,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個人存在感不強。

    沙正陽甚至知道林春鳴早就很關注這個案子了,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案子本身比較敏感,同時還牽扯著很多難以解釋的問題。

    沙正陽估計後來胡滿雲應該是見過林書記,向林書記反映過一些問題,只不過那個時候自己的精力已經更多的的放在了國企改制和經開區招商引資這些工作上了,所以實質上後來自己已經從這個專案中脫離出來了。

    另一方面,這個案子牽扯到了政法機關,而林書記對政法機關的工作和作風一直不太滿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9 12:29
第四卷 第三十節 這塘水

    宛州這塘水,既深也渾,林春鳴來宛州,暫時性的丟開了一些「矛盾的次要方面」,抓「主要方面」,主要方面就是發展經濟。

    這一塊是根本。

    這一塊拿不起來,既難以向省委省政府交代,贏得省委省政府的信任和支持,同樣也無法激起宛州本地干部和人民群眾的信賴和支持,他的一切其他工作也就無從談起。

    所以林春鳴這樣的選擇是正確的。

    但選擇重心放在經濟工作上並不代表就放棄其他「次要方面」了。

    主次是相輔相成的,在國企改制攻堅和七廠二所搬遷這些工作已經取得一些成效,林春鳴的威信正在逐漸建立的情況下,他不可避免的也要考慮一些較為突出的「次要方面」工作。

    吳定義案無疑是一個契機,一個突破口。

    林春鳴選擇吳定義案肯定也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的。

    吳定義殺人案牽扯人員敏感,關係複雜,無論是受害人還是嫌疑人兩邊都有很強的影響力,這是一個需要慎重評估認真對待的案件和事件。

    一個平素並無太多社會關係和闖蕩經歷的年輕人,能夠在全城警察都動員起來而且是有針對性的搜索抓捕情況下,還能在城裡優哉游哉的呆上兩天,然後輕而易舉的跳出包圍圈揚長而去,任誰都清楚這裡邊肯定有貓膩。

    關鍵在於你願不願意去動這牽一髮動全身的藤。

    來了都快一年了,林春鳴並非沒有作前期的準備工作,所以沙正陽也認為林春鳴耐性很好,甚至在抓獲了吳定義之後,也一樣保持了相當隱忍的耐心。

    現在條件成熟了,終於動了。

    政法系統這一塊一直被徐守信視為自己的自留地,徐守信手伸得很長,尤其是在公安這一塊上,他更是干預甚多,以至於現任的市公安局局長祁莊的存在感很弱。

    作為徐守信的老下屬,祁莊雖然不是徐守信一手提拔起來的,但是起碼他在晉位市公安局局長時徐守信還是投了贊同票的,二人關係原來也不錯。

    不過當坐在市公安局局長這個位置上時,徐守信仍然要對市公安局內部的事務指手畫腳,這就有些難以讓人容忍了。

    徐守信能繼續指手畫腳自然有所仗恃,市公安局內部有他一黨人,所以祁莊很多時候還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徐守信影響力稍微弱一些的這一塊在檢察院,市檢察院檢察長鄔國季是省檢察院下來的幹部,本身就對徐守信的作風有些看不慣,對徐守信的亂伸手更是幾次扛上,弄得很不愉快。

    譚興志不算是徐守信的鐵桿,但是毫無疑問,譚興志能從龍陵縣公安局局長升任市公安局副局長,時任市公安局局長的徐守信是發揮了重要作用的,這其中有什麼內情,無人得知。

    這個突破點驟然從譚興志這一線打開,估計要讓很多人徹夜難眠了。

    下午沙正陽去林春鳴那裡匯報無線電廠改制的一些設想時,去的時候,遇見了孟子輝、鄔國季從林春鳴辦公室離開,而自己離開的時候,又看到了祁莊過來找林春鳴匯報工作。

    沙正陽感覺,時機已經成熟了。

    林春鳴來宛州之後,雖然在經濟工作上動作連連,但是在關鍵的人事調整上卻是基本維持了原狀,當然這不代表他對當下的局面滿意。

    事實上沙正陽也多次聽到了林春鳴對一些區縣和局行部委的工作觀念和作風的不滿意,但在人事調整上一直未動,除了經開區這個已經無法等下去的地方。

    但現在看來,引而不發會逐漸向擇機而動轉進了。

    沙正陽和林春鳴談起過,一個地方經濟的發展其中一項重要保障就是法治建設,法治越昌明的地方,那麼該地區經濟活力和秩序就會明顯高於周邊地區,尤其是對外來的投資者吸引力會更大。

    因為很多外來投資者來一個地方最擔心的就是遭遇本地或明或暗的各種勢力的侵蝕,而解決這些明暗勢力對外來投資的侵害,最好的辦法就是「嚴刑峻法」。

    這個「嚴刑峻法」指的是嚴格法律規範實施以及來保證實施的一支嚴格素質的政法隊伍。

    當然,這一點有些理想化了,可以說也很難做到,但是只要堅持這一點,向著這個目標推進,那麼再大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政法隊伍的建設永遠在路上,面對太多的誘惑和長時間浸淫在黑暗面與利益混雜的維度中,要想保持一份清白,必須要有足夠的定力,而優厚的待遇和嚴格的紀律以及嚴密的監督機制才能讓政法幹警形成足夠的定力。

    常磊和姚莉還沒有沙正陽那麼敏感,畢竟所處的角度不同,但是他們一樣能感受到吳定義這一案恐怕會掀起一場不小的波瀾。

    譚興志出事,那麼會不會牽扯到更多的人,當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求自保時,恐怕效仿就會紛至沓來,最終的結果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按下葫蘆浮起瓢。

    不過對於沙正陽來說,他懶得過問太多,自己的事情還操心不完,哪來那麼多精力去考慮其他。

    ******

    沙正陽到的時候,陳秀清已經到了。

    「陳書記,不好意思,我好像沒遲到吧?」沙正陽看見陳秀清先到了,趕緊看了看表,他提前了十五分鐘到,沒想到這位陳書記來得更早。

    「沒事兒,沒事兒,正陽,是我來得太早了。」陳秀清運動短髮,一副黑框眼鏡,如果不是顴骨略高讓她的臉型顯得有些凌厲,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個中學教師。

    不過這位宛陽區的一把手以前的確是中學教師,後來調到團市委,先後擔任青聯副主任、團市委副書記、大野縣副縣長、大野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後來在宛陽區成長起來,從組織部長到區委副書記、區長,到現在的區委i書記。

    今天是宛陽建築公司請客吃飯,因為現在宛陽建築公司入圍成為了宛州市建發司的合作夥伴,把宛州二建擠出了場,所以今天也是宛陽建築公司把錢正、沙正陽、陸健以及建發司的兩位副總劉同和晏家明都請到了。

    陸健和劉同、晏家明也跟著出來了,寒暄了一陣,宛陽建築公司老總汪和平與副總劉國勇陪著三人說著話。

    「只等錢市長了。」陳秀清臉上沒有多少笑意,都知道她這個人不苟言笑,能體現她心情就是語氣。

    「陳書記未免太客氣了,宛陽建築公司算是我們開發區的合作夥伴,何須搞得這麼隆重?」沙正陽和陳秀清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這位陳書記不是好惹的主兒,周俊雄也算是宛州土生土長成長起來的幹部,但是卻在她面前卻是經常弄得灰頭土臉。

    陳秀清和周俊雄關係不和只是眾所皆知的,但是這並未影響到陳秀清的陞遷,如無意外,一個月內,陳秀清就應該要升任副市長了。

    「正陽,宛陽建築公司的情況不是很好,現在正面臨改制,這一次區裡也是支持他們來承建開發區,也是希望能夠通過此項工程,多積累一下在城市建設和道路交通方面的資歷,為日後走出去打基礎,老是窩在宛州這一畝三分地裡,我看難以發展起來。」

    陳秀清沉吟著道:「你在企業改制上很有經驗,現在你也還掛著市委政研室的職務,有時間來宛陽指導一下工作,宛陽也有不少歷史欠賬包袱的區屬企業,舉步維艱,給區裡壓力也很大。」

    「區裡也要動作了?」沙正陽微微點頭,「早動早好,越拖到後面,問題越難解決,其實只要能根據各個企業的實際情況,黨委政府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去推進,在利益面前多讓一些給處於弱勢的職工,很多問題是可以解決的,而最終能及早解決的話,你會發現比那些相持不下最終算下來反而要節省許多。」

    「國資流失的帽子很容易被人拿起來亂扣啊。」陳秀清嘴角微微翹了翹,這大概就是她的笑了。

    「我的理解,國有資產流失一般是指個別人,也就是說收購者作為資本方,需要考慮,但如果是和原來本來就是企業主人的職工在利益上取捨,只要有章可循,不是顯失公平,那麼就不是問題。」沙正陽提出自己的觀點。

    陳秀清若有所思。

    沙正陽提出的這個觀點很有意思,政府在和資本方打交道時需要慎重考慮國資流失的問題,避免授人以柄,但是在法律框架範圍內給予企業職工的補償問題上就不應該存在國資流失這一說,流失到作為下崗的企業職工手中,就不應當視為流失,因為他們原來就是企業主人翁,只是一個幅度問題而已。

    問題是往往就是在職工的補償問題上很多問題談不下來,誰都不願意退讓,更不願意背鍋,這也是一種心態問題,所以很多時候往往耽誤了改制時機,造成了後來損失更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17:55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三十一節 無巧不成書

    錢正終於到了。

    他和陳秀清關係應該是不錯的,這從他在獲知陳秀清要出席仍然同意來參加就能看出一斑來。

    一般說來,副市長和縣委i書記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

    區縣委i書記不是區縣長,不像區縣長對著副市長天生就覺得要低一級。

    區縣高官不一樣,他們距離副市長只有一線之隔,甚至有些表現突出的區縣委i書記可能一部直接邁進市委常委序列都有可能。

    也就是說,今天他是你的下級,明天他就有可能在主席台上的排位比前還靠前。

    像錢正,他也是非常委的副市長,陳秀清已經基本明確很快也就要進入市政府序列,擔任副市長,也就是說下一步二人就是同殿為臣,成為同僚了,所以在這種情形下,很多人都不願意同處於某一場合。

    錢正能來,說明他和陳秀清關係不算差,但是同樣坐在一起幾句話之後,沙正陽就能判斷得出來,錢正和陳秀清的關係也不算多麼密切,應該屬於那種普通同僚關係略微密切,但是密切程度也有限的那種關係。

    可意會不可言傳。

    雙方的話題也基本上保持著一種相互湊趣的味道。

    一般說來二人中的某一位拉開了話題,另一位都會適時的跟進,不算捧哏,只能算是一種平和狀態下的插話,或贊同,或闡釋發揮,或委婉的否定,但語氣都會不難接受。

    這份火候的拿捏程度,足以讓人好好學一學。

    沙正陽前世中對這份火候一樣拿捏得很好,所以當他適時的介入,總能很好的把錢陳二人的觀點意見聯繫起來,求同存異,總能找到一些話點,讓場內氣氛隨時都能保持著一種相當和諧的狀態下。

    「錢市長,我覺得陳書記的意見我們經開區也有借鑑之處,現在我們雖然在拆遷上還沒有太大壓力,但是我估計第二期啟動,就要面臨很多難題,現在提前通過一些手段方式來把現在已經劃定的紅線範圍內的區域用證據方式固定下來,防止一旦宣佈就有人臨時的搶修搶建,趁機索要高額賠償,可以起到防患於未然,也免得市裡日後說我們準備工作不充分。」

    沙正陽很巧妙的給予了之前陳秀清談到的一些在拆遷過程中的建議,比如通過拍照、攝像方式將已經明確在紅線內的農民住房和其他建築物情況固定下來,明確以後未經批准的修建的一律視為違建,既捧了陳秀清的高見,有不動聲色的突出了錢正副市長兼黨工高官、管委會主任的身份。

    「嗯,宛陽區在拆遷這方面有豐富的經驗,經開區應當要善於學習,正陽,陸健,你們要找時間和宛陽那邊相關的部門單位多交流溝通,尋找出適合我們經開區特點的路徑,……」錢正點頭。

    「錢市長,聽說經開區這段時間在招商引資上很有一些大動作,這很讓兄弟區縣眼紅啊,不瞞你說,開發區以前表現我是不太看得上眼的,混日子的居多,謀劃工作的沒幾個,這一次班子調整和公開招聘之後,形勢大變,都在說現在的經開區是兵強馬壯,今年經開區工作鐵定要拿第一了。」

    陳秀清臉色始終都是那種略微有些嚴肅的味道,但是稍微瞭解她的人都清楚,她現在的心情不錯。

    「秀清書記過譽了,開發區的工作還只是開了一個頭,還差得遠,這段時間大家很辛苦,的確有了一些眉目,但是實際上的成績還沒有拿到,不敢有半點輕忽。」錢正嘆了一口氣,「規建這一塊壓力太大,市裡邊財力不足,所以經開區這邊也很難,秀清書記你日後到市裡來工作就清楚了,現在的宛州市拮据程度,比起稍微過的好一點兒縣裡都不如。」

    氣氛控制得很好,沙正陽和陸健都是人精,所以都能恰如其分的插話搭話,引起話題和共鳴,這頓飯的氛圍一直在相當融洽的狀態下進行。

    沙正陽沒敢多喝酒,只喝了兩瓶啤酒。

    說內心話他寧肯喝點兒葡萄酒,哪怕是這年頭還很流行的通化紅葡萄酒,味道還有粗糙,他覺得都比啤酒好,但奈何這年頭喝葡萄酒的人還真不多,還遠沒到十年後那種開始以和葡萄酒為品味的階段,所以他也只能入鄉隨俗。

    喝啤酒的最大問題就是要上廁所,沙正陽從廁所裡出來時,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躲在院子裡一角的女孩子。

    背影有些熟悉,但他一時間還有些拿不準。

    「卿箬笠?」

    「啊?」女孩子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背帶裙,白色的短袖襯衣,帶了幾分學生味道,轉過身來看見了沙正陽,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沙正陽,好半天才吶吶道:「沙主任。」

    「得,原來說好的,叫名字。」沙正陽笑了起來。

    「那時候不知道情況,現在不一樣了。」女孩一雙略深的眼眶裡清澈透明的眸子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沙正陽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也不多說:「在這裡幹什麼?」

    「嗯,被單位同事叫來吃飯,有些不太適應這種場合。」卿箬笠的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神色,但只是一掠而過。

    「對了你們單位現在情況怎麼樣?好像第一批首先要建設的就是你們學校吧?好像三月份就已經開始挖地基了。」

    沙正陽對七廠二所的搬遷還是很關注的,市委市政府確定下來,優先建設學校,其次才是醫院和職工生活小區,最後才是廠區。

    「正在進行整合,但估計學校要修好使用的話,要到明年九月份去了。」卿箬笠臉上浮起一抹喜悅的神色,「我們還算是好,正好趕上了要搬出來,總算是可以脫離山溝了。」

    新建整合起來的學校也是市裡第一優先保障工程,進度也比較快,幾乎是幾棟教學大樓、實驗樓、行政辦公樓、學校體育場都是一起動工。

    按照市裡的要求,到明年五月份之前就要建成,然後就是進行裝修,要在明年9月開學之前就要完成一切準備工作,九月份教師學生都要正式在裡邊上課。

    正說間,就聽見拐角那邊傳來一陣喊聲:「小卿,小卿!你到哪裡去了,東哥在找你呢。」

    看見卿箬笠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沙正陽有些好奇:「你同事?」

    「嗯,算是吧。」卿箬笠隨即恢復了平靜,「是我原來的同事,其實也只是共事了幾個月,他春節後就借調到市裡來了。」

    「那你……」沙正陽訝然,他看卿箬笠似乎有些不太願意應答對方。

    「嗯,那種場合我不太適應,非要喝酒,我不會喝酒,而且那些人我都不太熟悉,又不好推掉。」卿箬笠滿臉無奈和煩躁,臉色有些潮紅,顯然已經是被灌了幾杯酒。

    「之前我不知道是和這些人一起吃飯,他只說是和原來的一些同事,結果只有一個是原來的同事,我也不太熟悉,他原來也算是我的領導,在學校裡幫助過我,現在又借調到市裡來了,我不想得罪他。」

    對於這種事情哪裡都免不了,連沙正陽自己有時候都要身不由己,不過卿箬笠是一個年輕女孩子,這方面的確要注意一些。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要回去?」沙正陽問道。

    「不,我晚上和我朋友說好,我到她那裡去住。」卿箬笠一臉糾結,想要離開,又覺得不合適,但如果過去,她怕扛不住會被對方那些人灌酒,「我也不知道,……」

    正猶豫間,那個聲音已經從走廊一頭竄了過來,「小卿,小卿!」

    沙正陽抬頭看過去,來的人個頭很高,三十來歲,長得挺精神,一張臉很有點兒年輕時候唐國強演《孔雀公主》中召樹屯時候奶油小生的味道,但是身上又多了幾分油滑的氣息。

    一眼看見了和卿箬笠站在了一起的沙正陽,來人有些警覺,臉色也有些發陰,但是臉上仍然還是浮起一抹假模假樣的笑容,「小卿,怎麼跑到這來了?大家都還等著你呢。」

    「趙哥,你知道我不會喝酒,今天都被他們堵著強行喝了兩杯了,再這樣下去我受不了,要不,我先回去了,你幫我和你的朋友們說一聲。」卿箬笠勉強的笑了一下,解釋道。

    「不行!你怎麼能走呢?」來人一聽就急了,橫了一眼沙正陽,大概是覺得沙正陽在裡邊搗了鬼,陰下臉來:「這種場合,你知道我這些朋友,東哥的情況你清楚,你以後要調到市裡來也好,那都易如反掌,就算是你不想調到市裡,學校搬遷到市裡來,肯定要打亂重新編排,你想想,……」

    「可是我真的不能喝酒。」卿箬笠有些猶豫,「那些人我都不熟悉,那個東哥,我早就說了,我現在不想處對象,……」

    「不喝就不喝,走吧,到時候不行我幫你喝。」趙哥沉聲道:「小卿,你的給我一個面子,都是我的朋友,你也知道趙哥剛調到市裡來,……」

    「箬笠,我覺得你現在這種狀態恐怕不適合再過去了,最好早一點回去休息。」沙正陽忍不住插話道。

    直覺告訴他,卿箬笠如果這會兒過去,恐怕要出事,這個姓趙的口頭上答應得挺順溜,但是純粹就是順口應承,就像他自己所說的,多半他有求於別人,要喝酒,他能抵擋得住?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17:55
第四卷 第三十二節 我叫沙正陽!


    趙國良心中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特麼辛辛苦苦湊成的事兒,你特麼一句話就得給我廢了?

    我特麼容易麼?

    但他也知道這宛州市裡不比在廠裡,大家都知根知底,宛州市裡藏龍臥虎,自己這點兒底子太弱了,所以還得要謹慎行事。

    不過看看對方也就二十來歲,穿得也很普通,甚至也有點兒像是個教書先生模樣,不太像什麼狠角色。

    他以前在藍光廠子弟校上班時就很關注卿箬笠,從未見過這個傢伙出現過,而且他也感覺得到卿箬笠和對方似乎關係也不是特別熟的那種,估計也應該是才認識不久,再聽出對方口音也不像宛州本地的,所以趙國良心中稍微穩當了一些。

    沒準兒這傢伙也是在打卿箬笠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如果是這樣,那就真的不能容忍了。

    狠狠的橫了沙正陽一眼,趙國良壓住內心的火氣,冷聲道:「兄弟,不好意思了,我和小卿是和幾個朋友在一起吃飯,大家關係都不錯,而且日後對小卿也大有幫助,和你沒啥關係,……」

    「我和箬笠是朋友,那幾個好像也只是你的朋友,不是箬笠的朋友吧?」沙正陽很平靜的道:「而且我看你這個朋友和你那幾個朋友好像也不咋地,箬笠一個女孩子,本來就不能喝酒,你們卻要灌她酒,這樣的朋友,我看可能素質水準也有限,不交也罷。」

    趙國良再也忍不住了,「你說話小心一點兒,在外邊兒走動,禍從口出這句話,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麼?」

    沙正陽樂了,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敢來教訓自己起來了,還提醒自己禍從口出。

    還沒等沙正陽說話,卿箬笠就咬著嘴唇道:「正陽,趙哥,你們別吵了,趙哥,我跟你過去,可是我得說好,我不能再喝酒了。」

    沙正陽眉頭一皺,還沒有等他說話,趙國良已經鬆了一口氣,狠狠的瞪了沙正陽一眼,然後轉怒為喜,「放心,趙哥在,不會讓你吃虧,走吧,你這個朋友倒是挺關心你,不過趙哥那幾位朋友小卿你也知道,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強人所難。」

    見沙正陽臉色不豫,卿箬笠掠了掠自己額際的發絲,抿著嘴唇展顏道:「沒事兒正陽,我就過去一會兒,待會兒就直接打的到我朋友那裡去了。」

    「沒事兒,東哥他們有車,到時候讓他們送你到你朋友那裡去。」趙國良大包大攬。

    沙正陽也知道卿箬笠雖然性格有些靦腆,但從骨子裡應該還是一個有些主見和性格的女孩子,要不在明知道自己身份之後,卻從未來找過自己,也沒有給自己打過一次電話,

    就憑這一點,沙正陽都要高看這女孩幾分。

    和卿箬笠也接觸了兩次,她也能感受到卿箬笠不想回廠而更想到宛州市區的學校裡任教的心思,但女孩子還是挺有骨氣,能忍著不找自己幫忙。

    雖說藍光廠子弟校會搬遷到市區,但是那也是兩三年後的事情,另外她也應該知道自己作為市委辦副主任要辦這樣一件事情其實並不難,可女孩就是能沉下心來保持淡泊,這不容易。

    「箬笠,如果有啥情況,就和我聯繫,你有我電話。」既然卿箬笠做了決定,沙正陽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沒有理睬趙國良,微微側首到卿箬笠耳邊小聲道:「你小心一點兒,我覺得你這位趙哥人品有點兒問題。」

    卿箬笠丹鳳眼中浮起一抹感激之色,點點頭。

    回到房間裡,酒局繼續,不過沙正陽始終覺得有些不太踏實。

    來了宛州快一年了,給沙正陽的感覺,宛州這邊的社會治安總體來說還過得去,但是沙正陽也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宛州這邊官本位的思維觀念尤為突出,特權心態十分明顯,比起漢都那邊更為濃烈,更別提沿海地區了。

    大家都更青睞於官場仕途的拚搏,覺得一門心思扎進體制內提拔陞官才是最好的出路,其他一切都要屈從於這個格局。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十分典型的內陸地區的心理氛圍和體制結構。

    社會治安從某種程度上也能體現出這些方面的一些特徵,比如你背後有沒有人,往往就是你說話聲音大不大,氣粗不粗,而在另外一些社會陰暗面,你出了問題能不能擺平,一樣也就要靠你背後有沒有人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所以沙正陽有些擔心,趙國良口氣裡流露出來的味道就是我那幾個朋友是背後有人的人,聲大氣粗就很正常,如果說這些人真的在酒精刺激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還真不好說。

    就像上一次周俊雄的兒子周志豪對曲曉偉的侵犯一樣,雖然栽了一個大觔斗,臉被抽得啪啪響,但是沙正陽感覺得到周志豪,甚至是周俊雄根本沒有意識到是周志豪的行為違法,而是認為只是這麼不巧侵犯的對象是曲曉偉,而恰巧又被沙正陽打臉,

    大家都認為是周志豪有眼不識泰山才會被打臉,如果換了是別的普通女孩子,也許被這麼騷擾甚至可能是猥褻的行為,過了也就過了。

    這種感覺在周俊雄專門和沙正陽溝通時就顯得格外明顯。

    周俊雄道歉的內容就是犬子眼瞎,冒犯了沙正陽和曲曉偉,甚至還把沙正陽排在前面,事實上沙正陽根本就沒受到侵犯,反而是把周志豪抽得夠嗆,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志豪的行為是錯在對曲曉偉的侵犯。

    或者說這就是一種特權心理思維,我又沒幹啥實質性的事情,不就是把你壓在牆角有點兒粗魯出格的舉動麼?有什麼大不了?但得罪了沙主任那就是大事了,甚至會影響到家裡人的仕途前程。

    正因為如此,沙正陽擔心那幫人覺得自己有恃無恐,就可能行不法越軌之行,而卿箬笠一個弱女孩子,尤其是那趙國良恐怕不但無法保護對方,弄不好還會推波助瀾。

    所以這頓飯後半截,沙正陽都吃得不太舒心,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乾脆就出門再去看看。

    循著卿箬笠離開的路徑,沙正陽很快就找到了對方的包間。

    「什麼,他們走了?」見整個包間裡一片狼藉,桌上,旁邊的牆壁邊上,東方紅國窖1949以及青島啤酒的聽裝瓶子扔了一地,沙正陽連忙問正在收拾的服務員。

    「剛出去,在那裡鬧騰呢。」服務員是一個三十來歲婦女,可能也有些看不慣,見沙正陽問起,隨口道:「有個女孩子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發飄了,被別人扶著走的。」

    沙正陽一聽心中就是咯噔一聲響,知道情況不妙,疾步出門,跑到大門上,卻見一輛趙姓男子和另外兩個男子正在那裡趁著酒興說得正開心,而卿箬笠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沙正陽一個箭步衝到趙姓男子面前,沉聲問道:「卿箬笠呢?」

    趙國良見沙正陽氣勢洶洶的模樣,心裡也有些發虛。

    之前谷雲東他們幾個人把卿箬笠灌醉了,趁機就把卿箬笠帶走了說是去迪吧離去喝酒跳舞,但是他內心卻約莫知道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也自我安慰的想道,反正谷雲東他們那群人中間還有兩個女人,還有一個也是卿箬笠的同事,大家也都相互認識,我只知道他們是去蹦迪去了,至於具體去幹什麼去了,我也不知道,真要出了啥事兒,自己也可以一推了之,即便是這樣自我催眠,但趙國良內心還是有些發虛。

    「你管別人上哪兒去了?」趙國良色厲內荏的退了一步,故作強硬的道:「我哪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你問我,我問誰去?」

    「姓趙的,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馬上給我把人送回來,否則我讓你生死兩難!」沙正陽心急如焚,他也不知道卿箬笠怎麼在自己提醒之下仍然被人家灌醉了,但是他相信卿箬笠絕對是在身不由己的被對方的人帶走了的。

    趙國良沒想到沙正陽口氣這麼大,愣怔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旁邊兩人不依了。

    「喲,這誰這麼大口氣啊,要讓東哥把人送回來?你特麼是誰褲腰帶沒繫緊把你給露了出來?」

    矮胖壯實的男子也只有二十來歲,一根金鏈子困在粗壯的脖頸上就像是一根拴狗鏈子,一激動起來,似乎脖頸有粗了一圈,真的有些像一條肥胖的沙皮犬捆了根狗鏈。

    「滾開些!少在這裡賣嘴白,我只找正主兒!」沙正陽睖了對方一眼,他現在沒心思給對方多廢話,多耽擱一些時間,卿箬笠就多一些危險,「姓趙的,我不管你想要利用卿箬笠打什麼主意,但是你很清楚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卿箬笠如果是出了問題,不管是你,還是你那位東哥,我告訴你,都要付出代價!」

    「你特麼誰啊?」站在矮胖敦實漢子旁邊的年輕男子有些狐疑而又不屑的瞄了沙正陽一眼,「口氣比空氣還大,你特麼癩蛤蟆上公路冒充迷彩小吉普啊!」

    沙正陽也注意到了這個傢伙恐怕才是三人中間見過點兒世面的角色,冷冷的道:「我叫沙正陽!」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1 17:48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三十三節 威震


    沙正陽三個字一出口,矮胖敦實漢子還不太在意,但是黑衣年輕男子就忍不住身子一震。

    沙正陽?!自己沒聽錯?

    換了那場事兒之前,沙正陽也頂多在宛州體制內的官場消息靈通人士知曉罷了,畢竟是新任市委i書記帶來的貼心人物,但是在經歷了御珍苑那一次事件之後,沙正陽的名聲立即在宛州道上傳開了。

    宛州道上歷來是個講究雲從龍風從虎規矩的地方,沒有三兩三,你就別想上梁山,周志豪敢在宛州城裡縱橫馳騁,除了他善於觀風辨勢外,更重要的還是他背後有他老爹,有他姨父,有他舅舅這一大票人做後盾。

    只不過他運氣著實不好,一腳踢到了鐵板上,招惹上了市委i書記面前的新晉紅人沙正陽,腳趾骨都踢骨折了,痛徹心脾還得要強作笑臉去道歉,這份滋味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下來的。

    但再難忍你也得忍下來,這不是一般的逞強鬥氣,人在屋簷下,你就得要低頭。

    御珍苑事件之後,周志豪便在宛州道上銷聲匿跡了,據說是周俊雄發了狠,不但將其在家中關了一段時間,後來乾脆直接將其送到了外地,省的在宛州這邊招惹是非。

    能讓四大宗家的子弟退避三舍,可以說沙正陽「一戰成名」,頓時在宛州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威猛人物。

    沙這個姓本身就不是大姓,所以很醒目,所以當沙正陽直接報名時,黑衣男子直接就呆住了。

    他可是太知道這個名字了,此時他的內心簡直都要崩潰了。

    怎麼又會碰上這種事情?

    難道沙正陽和他們譚週一家是前世的冤孽?

    趙國良嘴裡所說的東哥就是谷雲東,谷雲東的母親周俊蓉,市教育局組織人事處處長,從這個名字都能知曉周俊蓉和周俊雄的關係了。

    沒錯,周俊蓉是周俊雄的妹妹,黑衣青年男子也算是周家的遠親,論輩分他要叫谷雲東表表哥,而身份實際上就是一個閒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幫著谷雲東跑腿打雜。

    周志豪出事,谷雲東也還是嚇了一大跳,還專門去看望過自己的表弟,只不過光是在嘴裡詛咒和安慰了對方一陣。

    他們也知道現在連周俊雄都要退讓三分,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去尋釁,也只能隱忍下來,留待以後看有無機會報復回來了。

    注意到黑衣青年臉上驟然變色,蒼白中還有些許驚恐和緊張,趙國良和那個本來想上來動手的矮胖敦實漢子都意識到情況不對,都不敢再發飆,只是等到黑衣青年表態。

    黑衣青年心中也是慌亂無比,這會兒谷雲東已經帶著另外兩個朋友以及一起來的兩個女孩子把對方所說的那個女孩子,也就是今晚谷雲東的獵物帶走了,帶到哪裡去了,他也不知道。

    說是去蹦迪,也有可能到哪個酒吧去喝酒,但更有可能到某個酒店賓館裡去了。

    看見黑衣青年男子面色蒼白,額際冷汗涔涔,沙正陽知道自己報上名頭已經把對方震住了。

    看來的確如常磊所說,自己上一次在御珍苑爆錘周志豪還真的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起碼在宛州道上算是一個知名人物了。

    難怪武俠裡邊都要寫成名的最好辦法,就是去挑戰那些成名高手。

    自己一下子把宛州城四大宗家的譚周這一系的頭面人物給爆錘了一頓,褪去了對方的光環,自然也就在宛州城裡成為知名人士。

    「你還在等什麼?你所謂的東哥帶走的那個女孩子是我的朋友,馬上讓你那個所謂的東哥把人給我送回來!」沙正陽心中焦急萬分,聲色俱厲的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就應該明白,如果我朋友出了事情,就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

    他不確定那個離開的東哥究竟是何許人,但是他也相信在宛州,還沒有哪個人敢於在這種形勢下還恣意妄為,或許這幫傢伙想要藉著某種特定情形下,比如熟人朋友,又比如醉酒狀態下,實施某些侵犯行為,但是當有些東西被挑明之後,只要是聰明人都應該想得到後果會有多麼嚴重。

    沙正陽其實很不願意見到這一類現象,這其實是一種法治嚴重不彰,完全依靠人治的現象,甚至可以說是特權在發揮作用。

    如果說自己不是市委辦副主任,沒有在御珍苑事件中「一舉成名」,你說面前這幫傢伙會不會上來直接對自己飽以老拳?

    「我也不知道他們走哪裡去了,他們開車走的。」黑衣青年汗出如漿,結結巴巴的道:「雲東下午才從嘉州回來,他們只說要去喝酒蹦迪,到底去哪裡我也不知道啊,是真的,不信,你問他們,他們可以作證!」

    黑衣青年很清楚這件事情一旦真的出了狀況,那就要出大事兒了。

    上一次就那麼一點兒事情,周志豪被被打得鼻青臉腫,結果反而還要去向對方道歉,這特麼今天這種事情,如果那女孩子真的是沙正陽的女朋友,那還不得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

    沙正陽目光落在了趙國良臉上,趙國良雖然不知道眼前的沙正陽是哪路神仙,但是從黑衣青年的表現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個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心裡發慌,頭也搖得如同撥浪鼓一樣:「東哥只說要帶小卿他們去喝酒跳舞,真沒說去哪裡喝酒跳舞,我們真的不知道!」

    沙正陽越發焦急,他猛然間想起什麼問道:「他們帶有電話麼?」

    黑衣青年臉色一喜,「有,有,雲東有電話!」

    「那你還不快打!」沙正陽直接摸出電話遞給對方,黑衣青年也連忙撥通,但是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沙正陽氣急敗壞,這個時候錢正和陳秀清一行人已經走出了門,一眼就看見了沙正陽站在門口,滿臉急躁的模樣,錢正頗為驚訝,等了半天也沒見沙正陽進來,還以為沙正陽是出來躲酒來了,也沒太在意,沒想到這傢伙站在門口心急火燎的在打電話。

    沙正陽等不及了,這種事情多拖一會兒,就多一份危險,他毫不客氣的直接撥通了薛向峰的電話:「薛局長,我是沙正陽。」

    薛向東自從有了上一回和沙正陽的交道之後,與沙正陽的關係也熟絡了許多,作為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對於宛州的政治風向變化還是相當敏感的,對於沙正陽的電話他也是格外重視。

    「沙主任,你覺得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薛向峰一聽這種事情,頭皮就是一陣發麻,不過他也很清楚上一次的事情並沒有在沙正陽那裡留下一個好印象,而這一次這個機會就必須要把握住了。

    風險當然有,雖然對方在話語裡沒有提到帶走沙正陽朋友的人是誰,但是可以想像得到肯定不可能是一般的社會袍哥,多半也是有些背景的。

    但話說回來,在宛州,再有背景,難道還能大得過沙正陽?

    而且這種事情沙正陽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撒謊,既然如此,那反而正是自己好生表現一番的時候了。

    「薛局長,我希望你馬上安排人幫我去幾個酒吧和迪吧去找一找,據說他們可能去酒吧迪吧了,另外也有可能去了賓館酒店,您稍等……」沙正陽轉過頭來,目光如刺,直視那個黑衣青年,「那個傢伙叫什麼名字,他們平時喜歡在哪家酒店賓館入住?」

    黑衣青年身子都縮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

    「我告訴你,只要人沒事兒,一切都好說,但是如果人出了事,那麼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沙正陽惡狠狠的道:「說!」

    「谷雲東,他們喜歡在中州國際大酒店和太平洋酒店。」黑衣青年最終還是扛不住沙正陽的壓力,開口道:「他們其實只是一起去喝酒,沒別的。」

    「沒別的最好!」沙正陽冷冷的道:「我也希望如此。」

    沙正陽在電話裡簡短的把情況告訴了薛向峰之後掛了電話,又繼續撥打穀雲東的電話。

    這個時候錢正和陳秀清已經走了出來,看見沙正陽的情形,連忙問道。

    沙正陽一邊簡單介紹了情況,一邊繼續撥打電話。

    「谷雲東?是不是周俊蓉的那個紈袴兒子?」陳秀清皺起眉頭。

    「陳書記,你認識?」沙正陽趕緊問道。

    陳秀清似笑非笑,「正陽不知道?周俊蓉是周俊雄的妹妹。」

    恰恰這個時候電話終於有人接了,裡邊傳來的是一個有些陰厲的男子聲音:「誰啊?」

    「你是谷雲東?」沙正陽穩住心神,磨著牙齒問道。

    「你特麼是誰?」

    「我是市委辦沙正陽,可能你聽過我名字,我要告訴你,卿箬笠是我朋友,如果她有事,你跑不掉!」沙正陽現在最怕就是對方直接掛電話,現在感覺到對方環境並不嘈雜,不像是在迪吧或者酒吧裡,這更危險。

    「滾你媽蛋!什麼狗屁市委辦,那妞是東哥的女人,你他麼算個鳥?」

    沙正陽一聽就知道壞事兒了,這傢伙不是谷雲東,他迅疾講電話遞給那個在陳秀清目光下畏畏縮縮的黑衣青年,他顯然認識這個宛陽區的一把手。

    「趕快和對方說,讓他去告訴谷雲東,馬上把人給我送回來!」

    黑衣青年反應很快,幾乎是連罵帶喊的讓電話另一頭的傢伙趕緊去喊人,然後電話都沒敢掛又遞給沙正陽:「他去叫雲東了,他們沒幹啥,……」

    這個時候短短一分鐘幾乎比一個小時還難熬,終於電話裡響起了另外一個男人聲音:「你是誰?」

    「我是沙正陽,你是谷雲東吧?」沙正陽聽出對方語氣裡的不甘和緊張,心裡稍微放下心來,既然敢來接自己電話,說明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境地。

    「沙主任,我和小卿是朋友,我們經人介紹正在處對象,都見過幾次面了,怎麼沙主任你要橫插一桿子?」此時身處中州國際大酒店1028房間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臉色陰沉得嚇人,但是卻又說不出的緊張,看著對面床上那個仰躺著的女孩,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是麼?我是不是橫插一桿子你很清楚,我只想要提醒你一句,如果想要通過灌酒或者用藥這些手段來做某些事情,我想你恐怕付出的代價你會承受不起,聽說你才從嘉州回來,莫非你不知道譚興志被紀委和檢察院帶走了?」

    沙正陽本來是不想說這種話的,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他真不想出什麼意外,那樣會讓人後悔一輩子,所以他必須要把對方鎮住。

    「什麼?!」剛端起一杯紅酒想要喝一口的谷雲東手一滑,酒杯落在桌上,摔得稀爛。

    譚叔叔被檢察院和紀委帶走了?「你唬我?」谷雲東真的被嚇住了,一陣冷汗從脊背上湧起,譚叔叔是市公安局副局長,被對方讓紀委和檢察院給收拾了?

    「我唬你?!」沙正陽冷笑,「先不說我是不是唬你,你也有時間去映證,我不想多說,我給你二十分鐘時間,你把人給我送回來,否則如果有什麼問題,我相信你就不會有你表哥那麼幸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1 17:49
第四卷 第三十四節 背鍋,揭蓋


    客房裡的谷雲東頭大如斗,汗出如漿。

    看了一眼還仰趟在床上的女孩,瑩白如玉的大長腿斜掛在床沿上,藏藍色的裙袂遮住了膝蓋以上的部位,之前他還頗為風雅的想要好好享受一番,但現在他已經毫無興致了。

    該怎麼辦?對方是沙正陽,他內心深處已經接受了這一點,但是說譚興志被紀委和檢察院帶走了,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雖說他去嘉州玩了幾天,但之前也從未聽到過半點風聲。

    不對,也不是沒有半點風聲。

    志豪的表兄吳定義年前被市公安局的專案組抓獲就在譚周兩家內引起了一陣震動,而且吳定義並沒有關押在宛州,而是聽說關押在鄖州的某個區縣看守所裡,這樣明顯的防範姿態讓人不得不心裡發虛。

    他拿起電話給家裡打電話,但沒人接。

    他又給周志豪打電話,周志豪沒有回宛州,還在漢都,接通了,對方幾句話就讓他心若死灰。

    沙正陽說的是真的,譚興志被紀委和檢察院帶走了,而且周志豪也專門提醒他這段時間小心一些,別找事兒惹事兒。

    可我特麼已經找事兒惹事兒了哇。

    把這個女孩子給沙正陽送回去?可如果送回去沙正陽仍然不依不饒怎麼辦?想到周志豪的遭遇,谷雲東不寒而慄。

    經過了御珍苑的事情之後,周志豪都沒法在宛州呆了,不得不到外地去躲一段時間,哪怕不是他爸讓他出去,他也得出去,因為他在宛州顏面盡失,走到哪裡都感覺到一種嘲笑的目光。

    谷雲東覺得自己有淪為周志豪第二的危險,周家究竟是哪裡招惹了對方,怎麼每次都能碰上這個妖孽?

    他的兩個跟班以及帶來的兩個女人看見谷雲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六神無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最後谷雲東覺得恐怕還是只能把這女人給送回去,否則真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不過,晚了。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人敲開了門。

    他們效率極高,只用了十八分鐘就從市公安局趕到了中州國際酒店,這既得益於沙正陽提供的情況,也得益於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內部有人知道谷雲東在中州國際酒店有長包房,甚至知道具體房間號。

    刑偵支隊支隊長肖壽安親自帶隊。

    沒有等谷雲東反應過來,幾個人已經被控制住了。

    現場發現部分毒品,以及隨身攜帶的管制刀具和一柄仿製式手槍,三男二女中三男被以涉嫌非法製造和持有槍支、販毒刑事拘留,二女被取保候審,這都是後話了。

    接到了肖壽安的電話告知,沙正陽終於鬆了一口氣。

    避免了一場無法挽回的遺憾,因為肖壽安在電話裡也說,根據那兩個女子交代,谷雲東就是專門交代二人要想辦法把卿箬笠灌醉,這很顯然是有所預謀的。

    把卿箬笠交到她那個閨蜜許茜手中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過了。

    卿箬笠已經醒了酒,而且在市公安局裡作了材料,想到自己的遭遇,卿箬笠仍然是心有餘悸。

    她不知道人性若斯,趙國良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設陷阱害自己。

    當然,沙正陽也知道,趙國良在市公安局裡的材料中矢口否認這一切,只說他是給卿箬笠和谷雲東相互介紹男女處對象,這也不是第一次見面吃飯喝酒,振振有詞,但是的確能把他自己給摘了出去。

    這個傢伙很狡猾,可能在做這種事情之前就已經考慮到了後路,既讓對方承了情,但是有巧妙的規避了一切風險。

    不過這種小蝦米,對於沙正陽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沙正陽回到市委裡時,已經是深夜,凌晨快一點了。

    林春鳴的辦公室仍然在亮著燈。

    沙正陽是接到了蘇子晗的電話趕到了市委。

    「子晗,林書記找我?呃,他心情怎麼樣?」沙正陽自然知道找自己的原因,不過他並不怵。

    「看不出來,不過你做的事情也沒啥錯,想必林書記也不會說啥。」

    蘇子晗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秘書,無論是著裝還是形象,都在像一個標準型秘書轉變,唯有說話間還能保留著幾個月前在市公安局裡的一點兒味道。

    「除了林書記,還有誰在?」沙正陽感覺恐怕不會只有林春鳴一個人在。

    「孟書記和明秘書長都在,馮市長、唐書記、葉部長都要馬上過來,鐘書記就在辦公室裡,還沒有走,估計待會兒要開書記碰頭會。」蘇子晗猶豫了一下才道。

    沙正陽一愣,那就不是今晚自己這件事情了,自己還有點兒自作多情了,他能想到會是什麼事情,可如果這樣,明天一旦傳出了適合譚周兩家的事情,尤其是譚興志的事情,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會背鍋?

    「那我這會兒過去,沒問題吧?」沙正陽詢問道:「不會打擾他們吧?」

    「林書記只是讓我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沒說其他,要不你還是先過去,孟書記和明秘書長應該也是在等其他幾位過來。」蘇子晗建議道。

    沙正陽想了想也是,點點頭,「那我先過去了。」

    林春鳴的辦公室和小會議室是近鄰的,這個小會議室平時也就是兼做他的大會客室,如果說一兩個人可以在他辦公室外的小會客室裡接待,但如果超過三人,那就只能在小會議室裡接待了。

    像這種書記碰頭會涉及到五六個人,都只能在小會議室裡。

    沙正陽走到小會議室旁,門開著,但他還是先敲了敲門。

    「進來。」林春鳴的精神還算不錯,聲音挺足,看樣子熬夜也沒有影響到。

    「林書記,孟書記,秘書長。」沙正陽含笑進去打招呼。

    「哼,你還真是挺會招事兒啊。」林春鳴沒好氣的道。

    沙正陽撓了撓腦袋,有些尷尬,但這種事情要解釋也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解釋的清楚的,關鍵是領導也不想聽你解釋。

    「林書記,我也是趕上了,誰願意碰上這種事情啊,但遇上了,總不能熟視無睹吧?好歹最基本的正義良心還是要講吧?我起碼也是共產黨員。」

    理直氣壯,只是不知道領導接不接受,或者說領導根本就不信。

    「行了,你也別和我們貧嘴了,沒說你做的不對,只是覺得怎麼每次都是你遇上,別人怎麼就從未碰上?」林春鳴不耐煩的道:「你是市委辦副主任,要注意自己形象,……」

    沙正陽忍不住辯解一句:「我不是了。」

    林春鳴一窒,這才想到這傢伙好像的確不是市委辦的人了,頓了一頓才道:「那你也還是市委政研室副主任!成天因為這些事情出名,你覺得是好是麼?你以為現在是古代,你是行俠仗義的大俠?」

    沙正陽不做聲了。

    倒是孟子輝替沙正陽辯解了一句:「林書記,正陽也是路見不平,真要出了這種事情,也是對我們宛州形象的一個巨大損害,不知情的人恐怕就真的要以為我們宛州存在著這種欺男霸女的黑社會了。」

    「子輝,現在這種情況,難道說就不算是涉黑涉惡的勢力團夥麼?」林春鳴冷冷的道:「我就不明白了,宛州怎麼好像就成了法外之地了,居然能夠在市區裡發生這種事情,這些干部究竟對自己的家屬子女有沒有教育過,打過招呼?或者就是覺得自己是一方土地爺父母官,就可以為所欲為?這是共產黨的天下,沒有什麼特權一說!」

    林春鳴聽到了祁莊和薛向峰的匯報很生氣。

    一個小小的市教育局組織人事處處長的兒子,周俊雄的外甥,就敢如此猖狂無忌,再聯想起前一次沙正陽在御珍苑出的事情,林春鳴就壓抑不住怒氣,這要換了市領導的子女,那不是得在大街上橫著走路?

    林春鳴之前一直是對宛州社會治安狀況印象不錯的,但是這兩樁事情極大的破壞了他的印象。

    當然這裡邊也有一些特殊原因,都是和一些官員子女有關聯,這更讓素來對自己子女要求極為嚴格的林春鳴不能接受。

    再加之譚興志在這個骨節眼兒上被紀委和檢察院拿下,而且經過一番突審之後,已經有了一些情況,孟子輝也就是來匯報。

    所以林春鳴就覺得自己之前考慮的先通過發展經濟把宛州局面穩定下來,暫時不動人事這一塊是不是有些失策了。

    對是否涉黑這個問題,孟子輝不好回答,但他能感覺得到林出名對徐守信工作的不滿意,甚至也有些不太信任。

    「正陽,你先出去呆一會兒,我和子輝、永昌還有工作要研究,等會兒要開個書記碰頭會,你作記錄。」林春鳴擺擺手。

    等到沙正陽退出之後,林春鳴才揉了揉太陽穴,「子輝,你繼續。」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譚興志已經交代了在吳定義一案中他的確是給當時龍陵縣公安局副局長王永能和於向凱打過招呼,王永能和時任龍陵縣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季強和城關派出所所長於向凱從中勾連,致使抓捕吳定義的工作遲遲未部署到位,進而故意放縱吳定義逃脫,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印證,他本人也應供認不諱。」

    孟子輝看了一眼自己的筆記本,頓了一頓。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2 17:55
第四卷 第三十五節 波起

    「目前於向凱已經被市紀委正在進行審查,基本上證實了這一情況。」孟子輝繼續道:「目前擔任市公安局戶政處副處長的季強也已經到案,正在進行審查,根據初步審查結果,他本人承認當初的確接受了譚興志的指使,在帶隊抓捕吳定義過程中有意放過了吳定義所藏匿的地方。」

    「還有麼?」林春鳴揉著太陽穴,一邊有些漫不經心的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嗯,季強承認他在為市公安局戶政處副處長過程中,曾經送給譚興志一萬塊錢,據他說言,於向凱在提拔為龍陵分局副局長的事情上也應該向譚興志送過錢。」孟子輝聲音略微低沉了下來。

    「哼,這市公安局內部的中層幹部都這麼值錢?」林春鳴似乎並不意外,冷冷的道:「核查清楚了麼?」

    「目前譚興志還沒有交代,因為主要還是在核查吳定義一案,還涉及到相關的一些基層民警,我們重點還是先要把整個徇私枉法這一案中的脈絡梳理清楚,做到有法有據。」孟子輝道。

    「嗯,子輝,這樣做是對的,必須要做到不枉不縱,不能有先入為主的概念,我們查處案件務必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林春鳴隨即道:「另外線索的查證可以在主要違法違紀事實查清楚之後再來進行。」

    「好。」孟子輝心裡踏實了許多。

    這種事情一旦牽扯開來,本身基本上都會延伸許多問題出來,這個時候主要領導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如果置之不理,那對紀委來說,那就是一種失職甚至是瀆職,但如果過於深究,又要考慮會不會影響大局。

    「吳定義一案中還牽扯到其他人麼?」林春鳴貌似很隨意的問道。

    「暫時還沒有其他反映出來。」孟子輝搖搖頭,「不過,根據已經掌握的情況足以證明吳定義其母譚興琴一直和吳定義有聯繫,甚至也還曾經他人轉交的方式多次為吳定義送錢。」

    「吳喬生呢?」林春鳴手指從太陽穴轉移到下頜,繼續揉動著。

    「沒有證明顯示他對這一情況知情。」孟子輝頓了一頓道:「我估計吳喬生即便是猜得到自己妻子和在逃的兒子有聯繫,也會選擇性的忽略。」

    林春鳴點點頭,沒說話。

    面臨這種情形,要麼就是勸自己兒子回來投案,要麼就是裝作不知道,掩耳盜鈴的自我麻痺,大概也只有這兩種選擇了。

    「另外市紀委的檢舉箱剛才也收到了一些信件,是投遞到紀委檢舉箱中然後接到電話舉報,紀委的同志去收取的。」孟子輝頓了一頓,「都是檢舉譚興志,還有吳喬生和周俊雄的。」

    「哦?譚興志的,還有吳喬生和周俊雄的?」林春鳴微微色變:「什麼時候的事情?」

    很顯然譚興志的被紀委帶走審查鼓舞了一些人,而且可以肯定這些人也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

    譚興志才被帶走審查幾個小時,晚上就能接到檢舉,而且是一口氣檢舉了三人的,這顯然是針對所謂四大宗家的譚家了,否則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就能拿出檢舉吳喬生和周俊雄的東西來。

    還不僅止於此,恐怕還是因為沙正陽和周家子弟再度發生衝突,這才加強了這些人的信心。

    林春鳴估計應該是在春節吳定義被抓獲,就有人開始準備這一幕了,譚興志白天被帶走,晚飯時沙正陽和周家子弟又發生了衝突,恐怕這就成了一個信號,或者說導火索了。

    「嗯,十一點王孟希接到電話說紀委檢舉箱中有檢舉信,然後我們就立即去取,取回來之後王孟希看了之後立即給我打了電話,我看了,涉及內容不少,而且不少都是有名有據。」孟子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有點兒擔心,……」

    王孟希是市紀委副書記,專門分管案件查處,也是查處譚興志的主要牽頭人。

    林春鳴知道孟子輝沒有說出來的話語,如果說吳喬生和周俊雄都因此而被捲進去落馬了,那這件事情就大條了。

    對於宛州市委,對於林春鳴來說,如果只是一個譚興志因此而落馬,哪怕帶出一兩個科級幹部,那都無關緊要,局部問題,而且本來也是以前的事情。

    但是如果說牽扯出兩個正處級幹部來,就不好說了,甚至不排除會有人會認為自己是在進行一輪政治洗牌,這是林春鳴不願意見到的局面,哪怕他的確有意要對全市班子進行一些人事調整,但是也絕非以這種方式。

    尤其是沙正陽這個傢伙還被牽扯在其中,這更讓林春鳴覺得惱火。

    但話說回來,這些人一直引而未發,恐怕也就是還有些懷疑本屆市委或者說懷疑自己的在這方面的決心,而譚興志的被紀委帶走審查和沙正陽的「鮮明態度」,才強化了這些人的信心。

    從這個角度來說,也不算是壞事。

    林春鳴不想讓沙正陽沾染上這些方面的「名氣」,你一個經開區管委會的副主任,卻每每因為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兒出名,不是好現象。

    「你的意見……」林春鳴點點頭,在已經接到了舉報材料的情況下,如果市委毫無所動,肯定不行,但如果就因此而大動干戈,同樣不可取,畢竟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所以這也是一個非常考綱的活兒。

    「既然有反應,肯定需要查,但我和孟希都看了,反應的問題都是涉及到他們在現在職務上的問題,如果要查證,恐怕有難度,所以需要對他們現有職務進行調整,……」孟子輝停了一下才又道:「正好譚興志的問題,可以作為一個潛在由頭,做一次輪崗,比較合適。」

    林春鳴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說話,而是思考這其中該如何操作。

    「嗯,可以考慮。」林春鳴點點頭,「不過今晚的書記碰頭會主要講譚興志的問題,輪崗調整作為附帶,不必過於強調,……」

    孟子輝也在思考林春鳴話語中的意思,是避免打草驚蛇,可能也還有不想因為這樁事情引起更大的震動的因素在其中,以一種潤物無聲的方式來完成這輪人事調整。

    沙正陽離開之後就直接到了鐘廣標辦公室。

    「挨批評了?」鐘廣標斜晲了沙正陽一眼,「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副處級幹部,怎麼老遇上這種事情?你自己就沒有反省一下自己?」

    「鐘書記,真的是無妄之災啊,可我遇上了,總不能眼睜睜的放任某些事情的發生吧?」沙正陽辯解道。

    「當然,遇上了這種事情肯定要毫不猶豫,只是大家都覺得怎麼每次都是你遇上,呃,恐怕周俊雄會更覺得鬱悶吧?」鐘廣標和沙正陽說話就要放得開許多,沒有那麼多忌諱。

    「我也覺得奇怪,就有這麼巧,除了的確有些巧外,這只能說明周俊雄對自己的子女親屬沒有嚴格要求,甚至有些放縱,這不符合一個領導幹部的要求和標準。」沙正陽字斟句酌的道。

    鐘廣標無所謂的點點頭,「嗯,你呢,身份不一樣了,還是多把心思放在本分工作上,對了,無線電廠的問題,你有腹稿了麼?前天馮市長召集我和老陰研究無線電廠的問題,市財政有些吃不消了,馮市長要求要加快對無線電廠的改制前期準備,任何方式和方案都可以拿出來討論,不能再繼續這樣拖下去。」

    「無線電廠的負擔太重了。」

    在經開區這邊的工作走上正軌之後,沙正陽也就開始考慮如何對無線電廠來開刀,前期杜克利做過一些調研,但杜克利調到市政府辦之後,這項工作他交給了貝一河,沒有落下。

    六千多職工,能夠採取分流或者提前退休退養的,只有一千多人,這也就意味著還有四千多人仍然需要解決工作。

    他已經讓貝一河從無線電廠中選出一批精幹人員來,準備考慮進行下一階段的工作了。

    萬燕vcd已經出來了,五月份沙正陽就讓人買來了幾台作為樣機來進行解剖考察,為下一步準備上馬vcd生產線做準備。

    但沙正陽深知要想生產出vcd很簡單,但是要想大規模的生產vcd,進而實現產業化,甚至要在未來的vcd大戰中立住腳,那卻不簡單,而且,無線電廠四千多職工,偌大一個企業,也不是靠一個vcd就能消化得了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沙正陽也很清楚,要把這樣一個企業盤活經營起來,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團隊,玩不轉。

    所以他還是把主意要打到霸王電子段庸銘的身上,這個人天生有商業領袖氣質,善於以財聚人,能夠從霸王電子出來重新搞起來一家企業進而迅速崛起,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現在唯一讓沙正陽有些吃不準的就是時間線提前了一年多,能不能遊說這位段大佬來宛州扛這副擔子。

    他有印象前世中這位段大佬要在明年下半年才會離開霸王電子,但那個時候vcd產業已經開始風起雲湧了,沙正陽不願意失去這樣一個契機,一年時間,太重要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3 20:36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三十六節 擴散


    鐘廣標也知道無線電廠不比電器廠和電風扇廠,其體量幾倍於兩家企業的總和,光是這幾千號職工的生計問題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正因為如此,市委市政府也就這個問題討論過多次,都沒有拿出一個方案來,鐘廣標也曾經考慮過能不能請國內一些龍頭企業來接手,比如上廣電、廣州無線電集團,但是毫無疑問都直接被拒絕。

    事實上國內的這類廣電設備製造和無線電設備製造企業除了極少數大都市的企業還能熬得過去,基本上都陷入了困境,像八十年代紅極一時的燕舞集團也一樣如此。

    但對於宛州市委市府來說,這卻是一個不能不解決的問題。

    如果放任這個企業這樣拖下去,不但市財政每年會背上沉重的包袱,更主要的是每個月那這麼點兒基本工資,職工們一樣怨氣很大。

    考慮到繼續拖下去,這些職工年齡越來越大,日後怕是真的要想找接手者,或者說敢於來扛這個擔子的人,只怕都真的找不到了,所以市委市政府也下了決心,無比要在今年以內把無線電廠徹底改制。

    不管是拍賣、贈送還是mbo,以及其他方式,只要能解決這些職工的生計問題,一切方案都可以接受。

    至於說無線電廠的資產問題,根據現在的清算,無線電廠總資產高達六千多萬,但是淨資產卻只有六百餘萬。

    按照目前的架勢,只需要拖上三五個月,這筆淨資產就要變成零淨資產了,拖到年底,那就是資不抵債了,當然如果說財政撥款不計入其中又另算。

    問題是現在銀行根本不給無線電廠發放一分一文的貸款了,而且所欠幾大銀行的貸款以及信用聯社的貸款也是被頻頻催貸。

    原來那種轉貸或者展期,也不再被銀行所接受,這也是逼得宛州市委市政府下決心的最大原因。

    甚至連最反感改制的陰朝鳳都不得不承認無線電廠再不改制,就沒有出路了。

    「的確負擔很重,要不也不至於一直拿不出像樣的解決方案來。」鐘廣標臉色也很沉重。

    調查摸底這麼久,無線電廠的底子基本上搞清楚了,問題一大堆,但是關鍵還是在於如何來讓這個企業啟動起來。

    要讓這個企業有產品能生產,生產的產品能賣得出去的情況下有利潤,哪怕很瘠薄,解決這兩個問題,就算是一大成功。

    「正陽,正因為如此,市裡邊也專門研究了,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把這個企業盤活,轉讓也好,mbo也好,甚至給一些政策扶持也好,只要能這個企業運行企業,都可以嘗試,市裡願意拿出最優厚的條件來扶持。」

    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市裡邊能做出的做大努力了,但這件事情沙正陽並無把握,不像電風扇廠和電器廠那麼胸有成竹。

    「鐘書記,不瞞您說,我有一些思路,是在產品開發上的,但是在執行方面,目前無線電廠裡沒有合適的足夠的人才來實現,這些干部在思維上還是老一套,跟不上形勢,對市場經濟一片陌生,完全無法適應,我之前選了幾名年輕人出來,但他們還撐不起大局,這樣大一個企業,不是他們能玩得轉的,但如果有一個能夠撐起局面的團隊來,他們再加以配合,或許有希望。」

    沙正陽也只能把話說到這一步,說服不了段大佬,他也覺得無線電廠要存活下來很難了。

    就算是讓他現在丟下其他工作去兼任無線電廠的廠長來完成改制,他都沒有把握,沒有一個強大的團隊群體支持,這樣大的企業他真心玩不轉,他寧肯去自創一家企業,也要比這樣簡單得多。

    鐘廣標沉吟了一下:「你所說的團隊,是不是南粵那邊的?」

    「對,我考察瞭解過,覺得這個團隊大概是唯一能撐得起的團隊,但現在最大難題是人家未必願意來,以他們的實力,要自己新建一家企業,可能要輕鬆簡單得多,所以這也是我最棘手的。」沙正陽沒有遮掩什麼,「去年我就去找過對方的領頭人談過,但是被對方拒絕了,但今年我打算再去一趟,同時也把我這邊準備的一些東西介紹一下,看看是否有機會來說服對方。」

    「你覺得說服對方需要什麼條件?」鐘廣標見沙正陽如此重視,也嚴肅起來,這是他和沙正陽接觸這麼久以來,沙正陽第一次如此重視卻這麼高看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團隊,不能不讓他感到驚訝。

    「現在不好說,因為無線電廠體量太大,從個人利益上來說,許願給人家再多,但拖累太重,搞不起來,都是白搭,沒準兒人家還白白投入進來許多,所以要說服對方很難,我還在考慮方略。」沙正陽沉吟著道:「但這個團隊很年輕,也很有闖勁和勇氣魄力,所以這是一個機會,另外就看我準備的東西能不能打動對方了。」

    「那你去和人家談,總得要帶點兒東西才行,市裡能做什麼?」鐘廣標攤牌了:「最好能夠談下來,現在無線電廠不能拖下去了,趁著現在還有點兒淨資產,儘早談下來。」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談下來,那麼市裡要承擔一部分債務,相當於注資吧,另外在職工問題上,不要逼得太緊,只要能把企業搞活過來,其他都好解決。」沙正陽抿著嘴道:「一句話,現在沒法說死,對方要求什麼,我也吃不準。」

    鐘廣標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知道這才是正常現象,這樣燙手的一件事情,如果隨便哪個都能表態說他能拿下來,那他反倒是要不相信了,越是難談下來,說明這種人才是越有希望解決問題的人。

    「行,那你抓緊時間成行,如果臨時在那邊談的時候有難度或者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回來,我們這邊及時研究。」鐘廣標叮囑道。

    書記碰頭會開到了晚上兩點過。

    研究了譚興志一案及其相關涉案人員的處理問題,同時也決定了盡快對全市處級幹部進行輪崗的意見。

    雖然在進行輪崗的問題上沒有具體指向,但是在座的人都是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一些事情觸動,才會通過這樣緊急的書記碰頭會來決定。

    只是輪崗,不涉及提拔,那麼在組織部這邊走程序就要簡單得多,當然必要的流程也要走,但是要快捷許多了。

    但考慮到省委也在對宛州的個別幹部正在進行考察,林春鳴也提出要結合在一起來進行考察研究,避免無謂的多輪波動。

    ******

    第二天市委常委會上正式研究了關於推進各級班子建設,建立健全幹部輪崗制度的這一意見。

    這個消息一出來,就再也保不了密了。

    省委對宛州幹部的考察也來的很快,星期三,省委組織部的考察組就正式到了。

    這也是在林春鳴的催促下提前來的,否則還得要拖一個星期。

    考察對象只有二人,東峽縣委i書記魏東平,宛陽區委i書記陳秀清,袁成功被排除在外,而吳喬生自然無人提起。

    「陳書記,恭喜了。」沙正陽是在市委停車場碰見真準備上車離開的陳秀清的,趕緊下車,笑著恭賀。

    陳秀清也從那輛略顯老舊的桑塔納下來,「現在還言之過早,不提這事兒,不提這誰事兒,對了,正陽,那晚你那位朋友沒啥問題吧?」

    「謝謝陳書記關心,她沒事兒,也幸虧早一步。」沙正陽還是有些感動,不管人家是不是口頭上關心,但是人家能記著就不容易。

    「嗯,那就好,我回去之後在區委常委會上也專門提出了我們領導幹部要管好自己身邊的人,尤其是親屬家眷,不能讓這些人破壞了我們共產黨的形象,這也是我們共產黨領導幹部自身素質的一種體現。」陳秀清點點頭。

    沙正陽有些吃驚,雖說陳秀清很霸道,但是為了這種事情在區委常委會上專門給周俊雄上課,好像這份情就有點兒欠大了,但你還不能不領。

    「謝謝陳書記,瞧您……」沙正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了。

    「正陽,這和你沒什麼關係,這也是我們區裡幹部的問題,我很擔心我們有些干部對自己要求不嚴,等到真的要出了事情之後再來後悔就晚了,這也算是一個教訓吧。」陳秀清擺擺手,「你不必有什麼思想負擔,和你無關,我在會上也說了,我是現場見證,有感而發。」

    這個女人,不是讓自己也把周俊雄得罪死了?沙正陽心中苦笑,你倒是不怕周俊雄,反正也不對路,周俊雄也無奈你何?可自己呢?

    但轉念一想,自己還不是早就把周俊雄得罪死了?

    就算是沒有谷雲東這樁事情,就憑周志豪的那件事情,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和譚周這兩家有什麼調和餘地了,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麼好怕的?

    「是啊,市裡也該在這方面搞一搞整風了,我和林書記和鐘書記、孟書記以及明秘書長都提起過。」想通了這一點,沙正陽也就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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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