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52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6
第二百六二節 賀定元死了

    自己父親對外人的態度如何,身為兒子的南宮鎮平自然是再清楚不過。若是謝浩然年齡大一些也就罷了,偏偏他外表看來比自己小,胸前那枚燕京大學校徽也證明了這一點。

    帶著專屬於年輕人的嫉妒,南宮鎮平皮肉不笑地說:「謝先生客套了,我家的鵝掌很多人吃了都說好,可是真正好在哪裡,卻沒人說得出來。」

    「那可不一定。」

    謝浩然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如果我真說得出來呢?」

    胖子屬於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他手裡拿著油膩膩的鵝掌,胖乎乎的嘴唇上下翻動:「要不賭點兒什麼吧?」

    南宮立峰微微有些不快,用筷子虛點了點自己兒子,呵斥道:「鎮平,謝先生是客人,你怎麼說話呢?」

    被自家老爹當著別人訓斥,南宮鎮平覺得面子實在下不來。再加上胖子在旁邊擠眉弄眼推波助瀾,他想也不想就伸手從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啪」地摔在桌上,大聲嚷道:「這卡里有五十萬,要是你真能說出這鵝掌的做法,卡就歸你。」

    謝浩然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他摸出一個白瓷淨瓶,與南宮鎮平那張卡擺在一起,笑道:「好!如果我說出來的鵝掌做法不對,這瓶子裡的東西就歸南宮少爺。」

    看著白瓷瓶,南宮鎮平很是不屑:「這麼小一個瓶子能裝多少東西?能值五十萬嗎?」

    南宮立峰皺起眉頭喝道:「鎮平!」

    他隨即轉向謝浩然那邊,臉上浮起幾分歉意:「謝先生,這小子被他媽媽驕縱慣了,你別往心裡去。」

    謝浩然擺了擺手:「南宮少爺是個爽快人,就這麼喝酒也是無聊,不如賭一把,也能提提酒興。」

    他揚起手中吃了一半的鵝掌,聲音洪亮:「這鵝掌選自健壯的成年雄鵝。無論雞、鴨、鵝,若是說到燉湯,必定選用產蛋最多的雌類。可若是說道吃肉,就必定選用雄禽。雄鵝好鬥,足掌與地面接觸頻繁,成年以後筋絡粗大,極有韌性。書上曾經有過烹製鵝掌的古法:將雄鵝趕進鐵籠,下置鐵板,再下放置炭盆。點火燒炭,鐵板滾燙,雄鵝為了避燙,只能不斷跳躍。等到熟透,鵝掌自然脆嫩鮮香。」

    「但是這種烹飪方法缺陷明顯,雄鵝血水沒有經過處理,很多骯髒的東西都會淤積在足掌部分。在我看來,這法子並不可取。」

    「想要去除血水最好的方法就是擠壓。將鵝掌從雄鵝腿上斬斷,溫水浸泡,不斷搓揉,同時撕去硬皮。搓揉的同時加入冰糖、細鹽、料酒、花椒、桂皮……等到揉捏入味,鵝掌發泡,體積大如團扇,再放入鍋中加料燜煮,撈出來放涼,自然是香脆可口,味道十足。」

    南宮鎮平臉上一直帶著傲慢的神情,他有些得意:「怎麼,說完了?」

    謝浩然咬了一口鵝掌,邊嚼邊說:「南宮世家是修煉家族,家大業大,自然不可能這麼簡單。這只是最基本的滷味製法。不過,我在這裡面還吃出了一些別的味道。」

    停頓了一下,他淡淡地說:「二十年龜甲蓉的外殼,還有三十年白霜草的根莖。這兩種東西加在一起略微有些苦味,只要增加冰糖的數量,自然就能壓下去。」

    這鵝掌帶有一絲很淡的靈能。無論龜甲蓉的外殼,還是白霜草的根莖,其實都是靈藥裡的廢棄物。

    胖胖的宋耀陽顯然是頭一次聽說。他大感興趣,剛吃完一塊,又從盤子裡拿起一隻滷鵝掌,頗感興趣地問南宮鎮平:「怎麼你家做的鵝掌還放了這些東西?以前沒聽你說過啊!」

    謝浩然從旁邊紙巾盒子裡抽出一張紙,慢慢擦拭著手上的油膩,看著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南宮立峰,笑道:「南宮世家果然名不虛傳,在吃食方面也有如此細緻的心思。這鵝掌若是常年吃下去,必定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南宮鎮平放下筷子,用警惕的眼睛盯著謝浩然。

    南宮立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注視著對面,沉默了幾秒鐘,慢慢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每個修煉世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南宮世家有一本食譜,上面記載著很多靈藥與食物搭配的製作方法。這道滷鵝掌,就是其中之一。

    很多人吃過南宮家的酒菜,修士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能。誰也不是傻瓜,多多少少都能猜出酒菜裡肯定放了靈藥。長久以來,酒宴生意一直是南宮家的重點財源。用祖先的話來說,只要保住這本食譜,南宮家就能繁榮昌盛,一代一代傳下去。

    別人想要仿製,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必須有兩種以上的靈藥搭配,才能讓靈氣在製作過程中進入食材。這是一種奇妙的相生相剋之法。若是搭配的靈藥數量不足,種類不當,整道菜餚就會徹底報廢,吃不到嘴裡,更不要說是提取靈藥中所蘊含的靈氣。

    那畢竟不是真正的靈藥,而是靈藥身上被看做是廢棄物的部分。

    謝浩然揚了揚眉毛:「這種「靈藥食法」,書上早有記載。」

    南宮鎮平想也不想張口就問:「你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

    謝浩然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端起擺在面前的酒杯,慢慢喝著。

    南宮立峰臉上顯出成年人特有的嚴肅。

    這事情有些棘手。

    自家的秘密就這樣被別人輕輕鬆鬆說破,南宮立峰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產生了殺意。

    但是宋耀陽就在旁邊。看他與謝浩然熟絡的樣子,兩人的關係應該很親密。若是就這樣動手,宋耀陽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宋家肯定會插手進來,到時候,知道自家秘密的人,就更多了。

    南宮立峰一直沒能看出謝浩然的修為境界。這也是他最忌憚的部分。

    何況,謝浩然剛才提到了古書。

    他說的應該是真話。那本食譜是南宮家的不傳之秘,只有歷任家主和家中長老才知道具體的放置地點。南宮立峰今天中午才翻閱過,謝浩然絕不可能將它偷取出來,然後在自己面前顯擺。

    像這種記載著上古秘錄的典籍,只能在名門大派的寶庫裡才能找到。

    想到這裡,南宮立峰腦子裡剛剛生出的殺意淡了許多。他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使自己聲音聽起來趨於平和:「敢問謝先生出自何門?何派?」

    若是野路子的修士,殺了也就殺了。

    若是名門大派弟子,就絕對不能這樣做,結交才是正理。

    「我師承青雲宗。」

    謝浩然淡淡地說:「現在,我執掌雷極門。」

    「雷極門?」

    南宮立峰陡然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發出驚呼聲:「你,你是雷極門的掌門?」

    南宮鎮平也在旁邊驚訝地問:「雷極門不是賀家的產業嗎?賀定元賀老先生才是雷極掌門啊!」

    在修煉世界,各大門派之間都有往來。

    南宮世家經營「大方山」名聲顯赫,每週一次的拍賣會很是紅火。賀定元去年就來過京城,他當時想要購買銀琅果,可是等了好幾個月,一直找不到貨源。南宮立峰就是在那個時候與賀家有了交集。

    他知道賀定元很強,也暗中與自己做過實力對比。大家都是築基修士,真要打起來,最多是個平手。但是賀家財力雄厚,族員數量眾多,而且在高棉國那邊建立宗門,整體實力完全可以碾壓南宮世家。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在描述著小白兔與烏龜之間的賽跑:「賀定元已經死了。」

    南宮立峰視線落在了謝浩然左手上。他中指上戴著一枚戒指。去年賀定元來京城的時候,手上也有同樣的一枚。因為款式特別,做工精美,南宮立峰當時問起,賀定元回答:這是雷極門掌門的信物。

    「賀定元死了」是一句意義豐富的話。結合實際,無論是誰都會認為他死於謝浩然之手。

    非常可怕的念頭再次躥進了大腦,南宮鎮平徹底收起了身體裡的囂張氣焰。他眼睛裡透出恐懼,一言不發,悄悄挪動身子,朝著父親那邊移了一些。

    在他看來,謝浩然已經不能算是人類,而是一頭披著和善外表,實際上異常強大的史前肉食動物。

    沒人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何況謝浩然還是宋耀陽的朋友。胖子雖然性格粗獷說話奔放,卻從不在這種問題上撒謊。

    宋耀陽安靜地坐在那裡,認真啃著尚未吃完的鵝掌。

    他心裡的震驚恐懼毫不亞於南宮父子,只是用這種看似正常的舉動,巧妙掩蓋了思緒中的驚濤駭浪。

    雷極門的名頭很響亮,賀家在京城也有產業。父親不止一次說過:雷極門很強大,有機會的話,應該與賀家的人好好結交。

    之前就聽謝浩然說過:他是雷極門的掌門。

    胖子當時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枚培元丹上,沒有朝著其它方面多想。

    這不是他的錯。修煉門派很多,帶「雷」字的就有好幾個。但是指名道姓說出「賀定元」就完全不同。

    賀定元竟然死了!

    看樣子,好像還是死在謝浩然手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6
第二百六三節 你對我的賭注感興趣嗎?

    宋耀陽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我是雷極門掌門」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沒人發現胖子在打著哆嗦,只看到他滿面饞相,吃得一絲不苟,大汗淋漓。

    同樣的,一滴滴冷汗從南宮立峰額頭上滲出來。

    此時此刻,他再沒有高高在上的氣勢,也絲毫沒有要把謝浩然幹掉,保住自己家族秘密的想法。

    這個年輕人的實力深淺無法看透,南宮立峰不敢冒險。

    「修煉世家」這個詞聽起來很是高上大。其實只要真正走進修士這個圈子,就會發現很多所謂的修煉世家名不符實。傳說中有著移山填海之能的強大修士早已不知所蹤,門下弟子一代不如一代,親族成員躺在老祖宗留下的遺產上過著幸福生活。人人都知道修士若是過於強大,超過某種界限,就會飛昇前往另外一個世界。可是誰也無法確定這些離開地球的強者什麼時候會回來?還有就是飛昇修士留下的功法、秘籍、丹藥、寶物……所有這一切,構成了世家存在的基礎。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水滴石穿,再強大的世家也有衰落的時候。斗轉星移,時代更替,曾經在亮煌煌史書上留下名字的那些強者後人,如今已沒落,甚至每天都要為了填飽肚子而忙碌。

    南宮立峰很清楚,「南宮世家」只是一頂可以用來唬人的帽子。家族真正的強大資本,其實在於資金與世俗權力方面。若要說是修煉……要不是自己佔著金錢方面的便利,幼年時候得到父親寵愛,得了一些上年份的珍貴靈果,恐怕自己現在的修為與南宮鎮遠沒什麼區別,也就是個剛剛邁入修煉門檻的初級煉氣士。

    面相凶惡的人,不一定是壞人。南宮立峰雖然身材魁梧,肌肉發達,卻絲毫沒有與修煉中人好勇鬥狠的心思。必須承認,謝浩然剛說起「靈藥食法」的時候,他的確動過殺意。那種念頭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那畢竟是關係到整個南宮家族的經濟來源。若是被謝浩然這個外人張口說出去,南宮家的收益肯定會受到影響。

    是的,僅僅只是一瞬間。就像性子柔弱的人突然間被某句話刺激到,鮮血上湧,想要做出一些瘋狂可怕的行為。但只要當時沒有拔刀捅人,那股氣勢很快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無法找回來。

    連賀定元這種高手都能殺掉的猛人,我怎麼敢去招惹?

    何況謝浩然自己也說了,他現在是雷極門的掌門。

    這個人萬萬不能得罪!

    南宮立峰以輕微幅度緩緩呼了一口氣,因為緊張被繃至僵硬的雙手放鬆下來。他在混亂的思緒中尋找之前說過的話,發現沒有任何挑釁、譏諷、嘲笑謝浩然的成分,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強迫自己冷靜,帶有少許憂慮的目光在兒子與謝浩然兩個人身上不斷掃視著。

    還好,南宮鎮遠只說是與謝浩然賭一把。若是能夠趁著這個機會,與謝浩然之間拉上更加親近的關係,對於南宮世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謝浩然對現在這種偏於沉悶的氣氛很滿意。這是他故意製造出來的結果。看著臉上同時顯露出畏懼與警惕的南宮鎮平,他抬起手,虛指著擺在茶几上的白色瓷瓶與銀行卡,寧定平穩地說:「南宮少爺沒有對我說的鵝掌做法挑出毛病。看來,這場賭局是我贏了。」

    南宮父子誰也沒有說話,胖子坐在旁邊悶頭啃著鵝掌,沉默是他們最好的,不約而同的態度。

    這並非否定或者敵視,而是被謝浩然強大的實力所震懾。

    謝浩然臉上掛著謎一般的笑容。他伸手拿過那張銀行卡,像技巧嫻熟的卡牌魔術師那樣在指尖靈活擺弄著,淡淡地問:「南宮少爺,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這瓶子裡裝的賭注是什麼嗎?」

    南宮鎮平雖然修為低下,卻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耍賴。他努力控制著恐懼思維,強笑道:「願賭服輸,該我知道的事情可以探究,不該我知道的事情絕對不要問。謝先生,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謝浩然讚賞地「啪啪」拍了幾下手掌:「南宮少爺不愧是世家出身,敢作敢當。」

    他隨手拿起擺在桌角的白瓷淨瓶,遞給坐在側面的南宮鎮平:「拿著,打開看看。」

    南宮鎮平下意識偏頭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父親,從那雙熟悉的眼睛裡看到同意的目光,這才伸出手,帶著好奇與疑惑的複雜心情,猶豫片刻,拿起了那隻白瓷瓶。

    拔掉紅色瓶塞,將瓶身傾斜,三顆體積如黃豆大小的白色藥丸「骨碌碌」滾落掌心。

    南宮鎮平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他有些茫然,卻在使勁兒吸著鼻子。白色藥丸散發出濃郁的香氣,是一種令人舒服的味道。非常清新,彷彿置身於剛下過雨的林間,泥土芬芳與植物香氣混合,從鼻孔裡鑽進去,刺激著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有種說出的輕鬆感。

    他隨即聽見父親明顯帶有顫抖的聲音:「鎮平……快,快把那些丹藥裝起來,給我看看。」

    手一揚,白色藥丸回進瓷瓶。南宮鎮元剛做完這個動作,旁邊的南宮立峰立刻迫不及待把白色瓷瓶從他手裡搶過去。

    同樣還是拔掉紅色瓶塞,南宮立峰沒有像兒子那樣直接把藥丸倒出來。他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把瓶口舉高,偏轉到燈光照過來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好可以看到瓷瓶內部。濃郁的藥物香氣再次瀰漫開來,就連一直悶著頭狂啃鵝掌的胖子也直起身子,連續做著深呼吸。

    滿臉懵懂的南宮鎮平突然醒悟過來。他用力吞了吞喉嚨,彷彿發現了世界上最具誘惑力的珍寶,雙手不由自主抬高,手指彎曲,有種隨時可能撲過去,從父親手上抓過白色瓷瓶的衝動。一股說不出的狂熱爬上他的面頰,肌肉因為超乎尋常的激動變得扭曲。平緩的呼吸節奏逐漸加快,不過幾秒鐘時間,就變成了堪比老式蒸汽列車那種「呼哧!呼哧!」的巨大聲響。

    「爸……這個,這是靈氣,是真正的靈氣啊!」南宮鎮平畢竟是年輕人,修煉也只是入門。在這個科學地位遠遠高於任何一種學科的文明時代,很多年輕修士都像他一樣,根本不認識鍛體丹,只能感覺到丹藥散發出來的濃郁靈氣。

    宋耀陽凝神注視著南宮立峰手上的白瓷瓶。與南宮鎮平不同,胖子對丹藥的認知程度很高,再加上謝浩然之前送給自己和平伯的兩枚培元丹,胖子對謝浩然的強大已經有了全新認識。

    他已經猜出瓶子裡的白色藥丸是鍛體丹。

    但是宋耀陽不明白,謝浩然為什麼要這樣做?

    南宮立峰對南宮鎮平的喊叫聲置若罔聞。無數的念頭在腦子裡環繞著,他很想站起來怒斥謝浩然是「騙子」。類似的事情他以前遇到過:「大方山」地下拍賣場在圈子裡的名氣很是響亮,很多人都拿著所謂的「鍛體丹」找上門來,想要借助南宮立峰之手,賣出一個好價錢。

    有用草木灰混合蜂蜜攪拌,然後搓成丸子的灰白色物體。

    有用各種藥材粉末按照比例混合,再用麥芽糖製成糖稀,晾曬乾燥後的產物。

    還有些做得比較精細,那是直接用靈藥製成,但絕對不是上了年份的珍貴之物。比如寒微草、白霜草、白花絲蔓之類的東西,最多只是兩年左右生長期,烤乾、碾碎,用蜂蜜製成蠶豆大小的丸子,表面用粗糙物體打磨光滑,看起來就像小孩子玩的彈珠。

    這些東西吃不死人,賣家要價也很高,品相差點兒的幾十萬,製作水平高的就敢要上百萬。

    無論哪個行業都有騙子,為了錢不要命的傢伙到處都是。像這樣的人,南宮立峰每年都要干掉一些:不是報警抓人那麼簡單,而是把主動送上門的騙子帶到野外,開膛破肚,挖心割腸,然後找個隱秘的位置挖坑填埋。

    修士有專屬於自己的尊嚴。

    在恍惚與震驚中沉默了很久,南宮立峰緩緩抬起頭,注視著坐在對面的謝浩然,神情異乎尋常的嚴肅:「謝先生,這瓶子裡的東西,是不是鍛體丹?」

    十年前,龍虎山召開天下法會的時候,南宮立峰跟著父親,也就是當時的南宮世家家主前往禮敬。他在法會上見過一次龍虎山公開展示的鍛體丹:暗黃色,就像表面附著著污垢的黃金小球。那種丹藥的確富含靈氣,濃郁程度卻遠遠不如白色瓷瓶裡的這些。

    南宮立峰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參加法會的修士對那些鍛體丹垂涎無比,龍虎山道士也趾高氣揚,傲慢得恨不得把眼睛掛在天上。

    縱觀天下,會煉丹的修士寥寥無幾。龍虎山、武當派、青城派這些名門大派都有專屬的煉丹師。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在煉藥方面擁有上古傳承的小型宗派。

    南宮立峰從未聽說過有會煉丹的散修。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6
第二百六四節 合作愉快

    謝浩然點點頭:「沒錯,這的確是鍛體丹。」

    思維的發散性無法控制,南宮立峰腦海裡又出現了多年前在龍虎山上見過的那些鍛體丹。無論外觀還是香氣,謝浩然拿出來的這些都要遠遠超過前者。開了這麼多年的拍賣會,南宮立峰眼光獨到,也看得很準:白色瓷瓶裡的鍛體丹品質非常優秀,效果絕對強於龍虎山的同類丹藥。

    內心的駭然就這樣毫無預兆蔓延開來:南宮鎮平出於興趣張口就說賭一把,謝浩然卻想也不想就拿出了這瓶鍛體丹。區區五十萬與丹藥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而且看謝浩然的樣子,也不是那種對世俗金錢與丹藥價格懵懂無知的雛。

    而且裝在瓶子裡的丹藥並非只有一粒,而是整整三顆。

    南宮立峰臉色逐漸恢復正常,內心卻並不平靜。

    所謂的「賭」,只是一句玩笑話。以謝浩然的修為,應該隨便就能拿出與五十萬對等的賭注。就算他來的倉促,身上沒帶那麼多錢,宋耀陽肯定會對他伸出援手。然而問題就在這兒,謝浩然想也不想直接就拿出鍛體丹擺在桌子上。顯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輸。

    他從哪兒來的這種底氣?

    要知道判斷輸贏的決定權其實不在他手裡。如果南宮立峰一定要幫兒子爭面子,或者南宮鎮平垂涎與五十萬對等的賭注,他們會毫不猶豫張口否定謝浩然說的鵝掌製作方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誠實與卑鄙之間的比較,是擺在面前的誘惑籌碼數量多少而定。

    如果僅僅只是想要贏得這場賭博遊戲,謝浩然應該有很多方法可以達到目的。比如那枚象徵著雷極門掌門身份的戒指,只要他一開始亮出來,表明身份,南宮立峰肯定會放下手上的所有事情出來迎接,直接將謝浩然奉做上賓。

    他偏偏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拿出了那瓶鍛體丹。

    南宮立峰凝神注視著拿在手上的白瓷小瓶,慢慢發出帶有試探性質的平靜問題:「謝先生,這些鍛體丹……你打算在我南宮世家的場子裡拍賣嗎?」

    「如果你能給出一個合適的價錢,我不會介意它們的最後歸屬。」謝浩然的回答比想像中更令人滿意。

    一抹喜色爬上南宮立峰眉梢。他把白瓷小瓶擺在桌上,沉凝已久的臉上再次釋放出笑容:「看來我們可以就具體價格好好談談?」

    謝浩然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他搖搖頭,黑色眼睛彷彿有著看透人心的特殊能力:「現在可不比從前,各大門派都把煉丹師當做寶貝一樣供著。不是我自誇,這些鍛體丹均為上等品質,就算是武當派和龍虎山也未必拿得出來。咱們就事論事。南宮先生,三枚鍛體丹,一口價,你給多少?」

    南宮立峰的眉頭慢慢皺起。

    南宮鎮平身子後仰,靠在沙發上,嘴裡叼著一根牙籤,心不在焉地撥弄著。這種層次的談判不是他能夠參與。對於謝浩然,他實在無法生出憤怒或恨意,只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空虛感,以及畏懼。

    宋耀陽用筷子慢慢挑著花生送嘴裡。他同樣被謝浩然展示出的實力所震驚,也在慢慢思考著其他方面的事情。

    過了近半分鐘,南宮立峰抬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萬。」

    他認真地說:「這三枚鍛體丹,我可以出到五千萬。」

    不等謝浩然說話,南宮立峰繼續道:「如果是拍賣,這些鍛體丹的總價應該還會多個幾百萬。如果遇到急需的買家,再多一、兩千萬也有可能。但這種事情並不絕對,而且要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碰上。嗯……這是我的個人意見。如果謝先生覺得五千萬這個價錢太低,我也可以稍微抬高一些。總之,一切都可以商量。」

    謝浩然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南宮立峰,問:「如果是第四顆鍛體丹呢?那該是什麼價錢?」

    南宮立峰迴答得很快:「一千五百萬。一年的時間,這個價錢在一年內有效。」

    謝浩然的笑容漸漸平靜下來。

    他很清楚鍛體丹的價值。

    南宮立峰說的沒錯:如果遇到迫切想要的修士,就算是兩千萬甚至三千萬一枚的高價,也絕對沒有問題。

    關鍵在於,自己剛才問的,是「第四枚鍛體丹」的價錢。

    南宮立峰聽懂了話裡的意思。

    謝浩然沒說自己是煉丹師,只是暗暗表明自己可以源源不斷拿出更多的鍛體丹。好東西人人都想要,南宮家族也有後輩需要照顧。比如南宮鎮平,他剛剛邁入修煉門檻,實力最多就是比普通人強上那麼一點兒。如果服用鍛體丹,輕輕鬆鬆就能成為初級煉氣士,甚至還有可能躍升至更高的程度,直接進入煉氣中期。

    南宮立峰為人精明。白瓷瓶裡的三枚鍛體丹他親自驗看過,知道具體的品質優劣,所以開出了「五千萬」的總價。這絕對是劃得來的好買賣。至於「第四枚鍛體丹」,南宮立峰已經在心裡自動給丹藥評級下降了一等。開拍賣行這麼多年,南宮立峰經驗豐富,以次充好的事情他見了太多。謝浩然雖然身為雷極掌門,可是煉丹這種事情並非機械流水線作業,總會有優質產品與不合格產品。南宮立峰不敢把話說死,如果謝浩然以後拿出來的鍛體丹品質好壞搭配,那麼單顆賣價一千五百萬這個數字就很適中,不算高,也不算低。

    「我這個人喜歡交朋友。尤其是那種從不撒謊,信得過的朋友。」

    謝浩然從衣袋裡拿出另外一隻白瓷瓶子,輕輕擺在桌面上。他的聲音溫和又清晰:「這是第一次,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南宮立峰已經猜到這只瓶子裡裝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激動的心情再一次從腦海裡蔓延開來,沿著血液裡流動的方向在身體裡急速衝撞。當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瓷瓶,像之前那樣拔掉瓶塞,看到了滿滿噹噹的白色鍛體丹。

    這一瓶有十枚。

    加上之前那些,總共是十三顆鍛體丹。

    南宮立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雙腳併攏,手裡緊緊抱著那兩瓶丹藥,上身不由自主朝前傾斜了些,無論表情還是外觀看起來都顯得謙卑。這一刻,南宮立峰毫不覺得自己這個拍賣行主人有多了不起。看著面帶微笑端坐在茶几對面的謝浩然,南宮立峰覺得那才是自己必須敬仰膜拜,絕對俯首聽命的活財神。

    「謝先生,請問您喜歡什麼樣的付款方式?銀行轉賬、現金、黃金或者珠寶?還是其它的同等價值貨物?」既然是重要的大客戶,就必須給予足夠的尊敬。

    「銀行轉賬吧!」

    謝浩然隨口回應,他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有件事情我覺得很蹊蹺,不知道南宮先生能否為我解惑?」

    南宮立峰認真嚴肅地說:「請說,在下知無不言。」

    「今天晚上的拍賣會,我從開始看到結尾。最後送上來的那兩件拍賣品……嗯,就是那種裝在盤子裡的白色粉末,被當做是鍛體丹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南宮立峰面皮微微有些發紅。他連忙解釋:「那當然不是鍛體丹。其實有資格來到這個拍賣場的人都很清楚,那種東西絕對不是鍛體丹。我查過相關典籍,也通過關係諮詢過名門大派裡的煉丹師,那種白色粉末的真正名字,其實叫做通體散。」

    謝浩然微微點頭,耐心等待著對方下文。

    「現在的天地靈氣已經非常稀薄,上了年份的靈藥異果難以找到。這天下間有名的靈脈所在地都被名門大派早早佔據,像我們這種空有世家之名,卻沒有資源修煉的人,都已經慢慢沒落了。不怕謝先生笑話,我們的後輩,甚至孫輩,恐怕他們連修煉的機會都沒有。鍛體丹這種東西在上古時代再平常不過,可是現在,就算是開出一千五百萬的賣價,又有多少人買得起?」

    南宮立峰臉上全是感慨,謝浩然也聽懂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所以,你們就用通體散來代替鍛體丹?」

    「不,不是我。」南宮立峰搖搖頭:「這些通體散是別人放在我這裡寄賣的。通體散的效果雖說比不上鍛體丹,但是對於修煉,多少有些幫助。我是個商人,自然是要把拍賣的貨品利潤最大化。所以在第一次拍賣的時候,就把這種通體散的拍賣名稱改為「鍛體丹」。」

    聽到這裡,謝浩然臉上顯出幾分古怪的神情:「明明是通體散,卻偏要說是鍛體丹。怎麼,那些買家就沒有對此表示疑問嗎?」

    南宮立峰的笑容很是無奈:「他們都很清楚,南宮世家這種規模的拍賣會上恐怕永遠不會出現鍛體丹。能夠買到幾份通體散幫著修煉已經很不錯了。大家都不願意把事情說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個心理安慰。其實話又說回來,無論通體散還是鍛體丹,只是一個名字,毫無意義。」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7
第二百六五節 你走了,亂了

    是啊!只要你願意,可以把自己老婆改叫西施,自家孩子改叫愛因斯坦,明明是輛破舊不堪的老自行車,偏要叫做限量版布加迪威龍……總之,東西還是那個東西,改換稱謂與現實毫無關聯。

    ……

    從「大方山」地下拍賣場裡出來,已經是星斗滿天。

    南宮立峰一直把謝浩然和宋耀陽送到停車場。恭敬的成分絲毫沒有消減,直到平伯發動引擎,車身移動,朝著出口方向駛去,南宮立峰仍然站在原地,朝著遠去的車影遙遙揮手。

    宋耀陽與謝浩然並排坐在「沃爾沃」後座上。看著他手裡正在擺弄的那張「大方山」白金貴賓卡,胖子真正是羨慕加嫉妒:「南宮老二他爸真夠大方的,剛見面就給你一張白金會員卡。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給你辦普通會員了。」

    謝浩然用細長的手指夾住那張卡,塞進衣服內袋,認真地說:「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拿出鍛體丹擺在南宮立峰這裡出售,只是臨時起意。

    從清涼山白色凶虎那裡得到大量原料,雷極門內部的丹藥供應已經不成問題。煉丹是個技術活,煉得越多,經驗就越是豐富。有了《珍渺集》上的前人筆記對照,謝浩然的煉丹技藝迅速提升。以鍛體丹為例,他現在的單爐產量超過了兩百粒。

    以雷極門現有的修士規模,無法消化這麼多的丹藥。農場建設需要大量資金,若是這些鍛體丹能賣出去,說不定以後還會成為穩定的資金來源。

    胖子把手插進衣袋,慢慢摸著那個裝有培元丹的小瓷瓶,眼睛裡的目光有些複雜:「你啊……真是大手筆啊!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雷極門的掌門。」

    謝浩然平淡的笑聲裡帶著幾分誘導成分:「其實你也不差。只要願意,你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遠遠超過你的那些哥哥姐姐。」

    胖子沉穩地點點頭:「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忘記這一點。」

    看著車窗外面不斷後掠的夜間風景,謝浩然平靜地說:「我很看好你。抓緊時間,努力築基吧!」

    ……

    回到宿舍,房間裡空蕩蕩的,武斌正坐在床邊洗腳。胖乎乎的一雙肉腳泡在溫水裡,皮膚白膩膩的,足踝以上密密麻麻全是黑毛。

    「你回來了。怎麼樣,外面是不是很熱?」武斌穿著汗衫短褲,桌上擺著一台小電風扇,正朝他滿功率吹著。

    謝浩然回應了一聲,看看宿舍裡其它空著的床鋪,有些好奇:「他們還沒回來?」

    「估計還早著呢!」

    胖乎乎的武斌笑起來眼睛就顯得小:「王建祥是看中了岑媛媛,不追到手誓不罷休。其實他今天晚上拉著我們去吃飯,就是想要多幾個人製造聲勢。不過看在岑媛媛她們寢室裡那幾個女生份上,倒也不錯。」

    謝浩然反應很快。他轉身坐在床邊,笑道:「怎麼,你看中誰了?」

    「誰會喜歡我這種胖子啊!」

    武斌很是傷感,自嘲地笑著,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還好今天你沒去ktv,差點兒打起來。」

    謝浩然正好端起水杯湊到嘴邊,他停住動作,疑惑地問:「打起來?為什麼?」

    武斌把左腳從盆裡抬起,橫在右腿膝蓋上,用乾毛巾擦著水:「今天晚上去的人多。咱們宿舍五個男生,岑媛媛那邊六個女生,加起來就是十一個。你想想,就算是再便宜的ktv,十幾個人進去,連喝酒帶唱歌,沒有一兩千塊錢根本玩不下來。」

    謝浩然按照自己的思維猜測:「錢沒帶夠,結不了賬?」

    武斌搖搖頭:「那倒是沒有。我們進去只點了兩箱啤酒,果盤什麼都是送的。岑媛媛還是挺照顧王建祥的,玩到一半的時候,她和梁欣麗兩個就跑出去問了下價錢,當時的賬單是一千八百多,就沒敢再要別的東西。等到她們回來,王建祥追著問,岑媛媛就把消費金額告訴他。王建祥說是今天晚上唱歌的錢他來出,梁欣麗覺得這樣做不好,還是走aa制,各出各的。」

    謝浩然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這樣很好啊!」

    武斌穿好拖鞋,手裡攥著毛巾,嘆了口氣:「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

    「怎麼,有人不願意?」謝浩然有些好奇。

    武斌點點頭:「胡松說這錢他不出。」

    「為什麼?」謝浩然滿臉疑問。

    「他說今天本來有事情,不想來ktv,但是拗不過王建祥這個舍長的面子,想著是王建祥請客,就跟著來了。沒想到玩了以後還要各出各的錢……胡松說他上當了,被王建祥騙了,所以這錢不該他出。」

    「王建祥請客?」謝浩然皺起眉頭,苦苦思考:「他沒說過請客啊!只說是跟女生宿舍那邊搞個聚餐。」

    武斌臉上露出認同的表情:「其實ktv那邊的費用分攤到每個人頭上不多。梁欣麗說是每個人給一百五十塊就行,不夠的她來補。王建祥跟她搶著付。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胡松竟然會來了這麼一出。」

    思維在謝浩然腦海裡不斷延伸:「胡松會不會是家裡情況不太好?」

    「不清楚。」武斌搖搖頭:「可就算是這樣,只要說出來,大家也不會怪他。你是沒在現場,胡松說話很難聽。」

    「他說什麼了?」

    「主要是針對王建祥,說他藉著邀約大家一起玩,趁機追求岑媛媛。明擺著是用大家的錢給他一個人得好處。要是真心追求人家,就應該單獨約出來消費。所以這錢胡松不願意給。」

    謝浩然不方便在這種事情上做評價,問:「那後來呢?」

    「王建祥被氣得不輕,當時想揍胡松一頓,結果被岑媛媛攔下來。胡松誰也沒管就先走了。被他這麼一鬧,我們也沒了玩的興趣。岑媛媛說是陪著王建祥散散心,我們和其他女生走在前面。走著走著就散了,等到回來的時候……只剩我一個人。」

    他臉上全是自怨自艾的表情,滿面感慨。1

    謝浩然楞了幾秒鐘,「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

    在九月的豔陽天裡,軍訓結束了。

    一個星期的課程上下來,謝浩然感悟良多。

    這裡是修煉《文曲》功法的好地方。雖然沒有靈氣方面的優勢,可無論是教室還是圖書館,謝浩然都很喜歡那裡濃郁的學術氣氛。他甚至有種感覺,按照目前的修煉進度繼續下去,等到四年後畢業,一定可以大幅度突破,擁有更強的實力。

    找到輔導員請假的時候,謝浩然從對方臉上看到顯而易見的驚訝。

    「請假?軍訓才結束,剛開學上了一個星期的課,你居然要請假?」

    謝浩然攤開雙手,很無奈地說:「老師,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輔導員很負責:「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如果你不說清楚,這個假我不會批。」

    軟磨硬泡整整一個多鐘頭,謝浩然好不容易說服了輔導員,得到了兩個星期的假。

    學分制的好處就在這兒,畢業的前提是拿夠學分。大學比高中要輕鬆得多,學生自由性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只要不觸犯校紀校規,就沒有任何問題。

    謝浩然沒有大張旗鼓。帶著一個裝有隨身物品的雙肩包,他走出大學校門,上了賀明明的車。

    機票已經買好,先去滇南省會昭明,然後轉機洛底,最遲今天晚上就能抵達。

    謝浩然的確是非去不可。

    清涼山農場建設已經到了關鍵,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處理。

    抽調了王倚丹那邊的大部分資金,賀家財產也在清涼山項目投入了半數左右。如此龐大的投資如果不能收到成效,也就談不上什麼未來了。

    賀明明的駕駛技術不錯。車是王倚丹派的,車廂裡還坐著另外一名司機。車子很快駛入機場通道,挺穩,謝浩然與賀明明拿著行李下車,看著坐進駕駛室裡的司機緩緩駕車離去,兩個人相約走進了候機大廳。

    辦好各種手續,坐在指定區域等候的時候,賀明明不解地問:「來京城這麼久了,你怎麼不去看看你的爺爺?」

    謝浩然放下手裡的《首都日報》,平靜的目光盯著,一直看到她心裡發虛,有些坐立不安,才緩緩地說:「有些話我只說一次:記住,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

    成為謝浩然的親信後,賀明明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麼嚴肅。就像一座突然間出現在面前的高大冰山,令人望而生畏,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賀明明下意識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忙不迭點點頭。

    威嚴與森冷從謝浩然眼裡緩緩退去。這問題顯然勾起他心中一些不好的回憶。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有些神色不安的賀明明,他放緩語速,語調平淡:「我想再等等。如果這次去洛底一切順利,那麼回來以後,我會去找他。」

    謝浩然從未管那個老人叫過「爺爺」。

    即便是在思維領域,也從未產生過類似的想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7
第二百六六節 清涼山現狀

    國內航班無論起飛還是到達,好像從來就沒有過正點的時候。無論機場還是航空公司,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推脫理由。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終於抵達洛底,住進了景天酒店。第二天一大早,謝浩然帶著賀明明與幾名留守酒店的賀家庶族,開車過了邊檢口岸,朝著清涼山方向駛去。

    距離目的地越近,周圍的變化就越是明顯。

    遠遠就能看到與宗門所在地連接,沿著山脈盤繞而上的新修公路。路面被大幅度拓寬,路基被再次加固。山腳下辟出一塊面積很大的空地,三幢呈「品」字形的大樓正在建蓋,以它們為主體,周圍已經建好一排排平房。整體建築格局遵從設計圖紙,居住區與倉儲區分離,通道周邊設置有安全防護網。尤其是倉儲區的南面,一座小型太陽能發電廠正在進行機械調試,用不了多久就能運行。

    這座小型發電廠屬於後備計畫。宗門與農場的主要電力供應來自國內。滇南省電力充沛,從那邊接線用電,整體費用遠遠低於從高棉國這邊購買。

    越野車裡都是自己人。賀宓是雷極門門人,也是這裡的施工主管。他坐在謝浩然身邊,對照著設計圖紙,指著車外,一處一處解釋說明。

    「啟稟掌門,倉儲區建設已經基本完成,只要電力設備完成調試,立刻就能投入使用。按照您的命令,我們購買了六套大型冷藏設備,下周就運抵安裝。」

    「山下整個工作區的建設進度完成了一半。可容納的人員數量設計標準為兩萬人,我們現在暫時按照五千人的規格進行建設,空地先預留下來,等到農場方面配套設施安裝完畢,視具體情況再進行擴容。」

    「我們這裡的淨水供應系統是獨立的,沒有使用高棉國方面規定的設備。淨化系統有兩套,現有的淨水產量可以滿足兩千人日常使用,至於山上的農場供水,那是專門獨立出來的另外一個系統。」

    她說得很詳細,沒有絲毫疏漏。各種數據張口就來,拿在手上的文件夾顯得多餘。她自始至終就沒有看過,甚至連翻開的動作都沒有。

    謝浩然很滿意,注意力也從主要建築轉移到其它方面:「安全防護方面呢?我想聽聽這個。」

    賀宓抬起纖細的手,指著車窗北面一處與山體連接的建築,低聲道:「那裡是一號防衛塔。全部使用高標號水泥,鋼筋使用量參照永備工事標準。塔內有地下通道,與其它建築之間連通。所有進入通道設有電子密碼鎖和指紋鎖。等到建成,警衛也會換成我們的人。」

    看著只有兩層樓那麼高,正在建設中的防衛塔樓,謝浩然饒有興趣地問:「這種防衛塔樓的火力怎麼樣?能達到什麼程度?」

    賀宓回答得很快:「塔內可以安置重型武器,比如高射機槍。還有專門的旋轉式炮座,可以安放一門一百五十五毫米榴彈炮。」

    她稍微停了一下,聲音裡帶有一絲自得:「如果整個工程全部完工,像這樣的防衛塔樓,總共有二十四個。」

    武器不是問題。只要有錢,在高棉這塊神奇的土地上,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找到軍火商的影子。只要你的錢包夠大、夠厚,他們絕對不會考慮什麼善良與邪惡,更不會因為小孩子在戰亂中被誤殺。化學武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甚至核彈頭,都能給你弄來。

    越野車開上了盤山公路,很快就到了山體南面的斜坡。

    這裡的坡度平緩,土地肥沃,適於耕種。早年的時候屬於高棉國當地農民,後來武裝集團相互混戰,附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等到賀家先祖看中並且在此設置宗門,周圍的土地已經無人耕種。

    賀家把這裡看做是宗門的主要後勤供應區,主要是種植蔬菜。利用面積不大,很多原本的耕地里長滿野草。謝浩然定下農場建設計畫後,賀家庶族從附近村鎮招攬農民,改良土壤。現在,以宗門所在的位置為核心,已經完成了數十公頃的柑橘種植工作。

    這點面積只是農場整體栽植的很小一部分。謝浩然的胃口很大,他要把整個清涼山上適合種植的地方全部填滿。

    按照清涼山的高度,從山下到山腰,所有農場分為好幾個等次。之所以有這種區別,是因為不同區域內的靈氣濃郁程度會發生變化。以此為基礎種植出來的柑橘,無論味道還是效果,有著很大差異。

    因為場地環境限制,種植工作只能由人工完成。放眼望去,整片山坡上都是人。他們帶著寬邊草帽,在烈日下把柑橘樹苗種在地裡。行間距預先有過測量,地上用熟石灰撒出了種植點。有幾個工人抱著又長又重的黑色橡膠皮管給果樹澆水,這樣的工作要持續一整天,晚上還要加班。

    「啟稟掌門,人工澆水只是現在這個階段暫行。」

    賀宓走過來說:「我們已經從國外購買了最好的滴灌設備。一切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能安裝使用。」

    謝浩然點點頭,不置可否。

    這一片農場很快看完,滿載眾人的越野車沿著公路盤繞而上,越過宗門所在地,開進了距離宗門垂直高度三百多米的一塊空地。

    這裡防衛森嚴。

    盤山公路上前前後後設置了四道檢查哨卡。呂夢宇安排的退伍兵上個月就已經到位,從附近招募的武裝人員每天都要接收訓練。看著哨卡守衛者背在身後的突擊步槍,謝浩然微微點頭,臉上浮起微笑。

    就目前的情況看,安全防衛工作基本上還可以。如果沒有武裝割據集團過來攪擾,農場很快就能全面運轉。

    越野車開過了最後一道檢查哨,停在路邊。

    人們紛紛下車,謝浩然看了一眼濃霧瀰漫的正前方,隨口對賀明明與賀宓吩咐了幾句,邁開腳,朝著山頂方向走去。

    ……

    這裡是整個農場的核心區,也是上週賀冷山稟報「已經完成所有建設」的種植區域。

    核心區的靈氣濃郁程度遠遠超過南面山坡。密集的濃霧擋住視線,公路到這裡就不再往上,就算使用強光探照燈之類的設備,也無法看到遠處。

    對別人來說是這樣,對謝浩然則不同。

    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整齊栽種的橘樹。

    這是與白色凶虎商談「交易」的一部分。在指定時間,聚在這一地區的濃霧會消散,工程機械與人員全面進駐。這裡的工作量不大,只要完成農場基本建設,在相關區域內栽種柑橘,結束之後就全面撤出。

    栽種在這裡的果樹不需要澆水。濃郁的靈氣是最佳養料,為了確保存活,在長途運輸過程中要剪掉樹梢嫩枝,摘掉大量樹葉的橘樹在短短一個多月時間裡迅速恢復。現在出現在謝浩然面前的橘樹枝繁葉茂,碧綠色的葉片之間,掛著一個個乒乓球大小的青澀果實。

    這裡是一號地區,也是整個清涼山農場戒備最森嚴,最難以接近,最具價值的禁地。

    這裡的種植面積不大。與動輒數十公頃的南面山坡相比,一號地區的橘樹數量少了很多,只有十之二、三。

    區別同樣明顯:山坡上的第一批柑橘樹與這裡是同時種下。現在一號區域的橘樹已經掛過,山坡上那些卻剛剛緩過氣來。就算清涼山上靈氣濃郁,它們也很難在今年剩下的最後幾個月裡掛果產出。最好的情況,還要等到明年。

    偷盜者無法進入這裡。

    如果沒有白色凶虎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可能來到這裡。白色濃霧擋住了視線,同時也會迷亂闖入者心神。在清涼山上被迷惑著兜圈子,結果就是墜下山崖,活活摔死。

    何況,謝浩然還有後備手段。

    看著那些掛在枝頭的青色果實,謝浩然心裡泛起說不出的快樂與滿足。

    苦心籌謀的計畫正在穩步進行。如果一切順利,一號地區的柑橘果實很快就能成熟。到時候,就能得到預期中的首次收益。

    抬起頭,望著遠處隱約透出一片白色山峰,謝浩然深深吸了口氣,帶著說不出的亢奮,朝著那個方向大步走去。

    ……

    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都沒有什麼變化。尤其是血蟒,粗大的身體牢牢擋住天空,至少在謝浩然能看到的那部分全是紅色。只是不知道它用了什麼方法,巨大猙獰的頭顱居然從身體中間伸出來,就像蛇腹上開了一個洞,從裡面鑽出一顆正吐著紅色信子的蛇頭。

    「參見兩位前輩。」謝浩然認真地行了一禮,將三枚儲靈戒放在手心裡,恭恭敬敬奉上。

    到屠宰場裡夜遊這種事情,當然是交給手下的人去做比較好。幾名賀家庶族跑了好幾座城市,趁著夜色,在各大肉類企業裡來回漫步,足足收集了多達上億的牲畜魂魄。

    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很滿意。它們將儲靈戒裡的牲畜魂魄瓜分一空。沒有爭吵,就像看到大量豐美食物的乞丐,急急忙忙吃掉了屬於自己的那份。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7
第二百六七節 關於香火的探討

    「你做的不錯。本座現在對你越來越有信心了。」進食後的白色凶虎影像比過去清楚了一些,黑洞洞的眼眶深處也出現了兩道光芒。

    謝浩然低頭躬身,無論眼睛還是臉上,絲毫看不出有情緒變化:「這是晚輩答應過前輩的條件,自然要盡心竭力。」

    紅色血蟒把抽空牲畜魂魄的儲靈戒扔給謝浩然。它的說話風格還是那麼冰冷,帶有令人畏懼的狠意:「小子,你當初答應過本座兩個條件。雖說時間沒到,牲畜魂魄你也弄回來不少,可是香火的事情怎麼說?本座到現在為止,連一星半點都沒有感覺出來。」

    「呵呵!晚輩這次來,就是為了香火一事。」謝浩然臉上洋溢著化不開的笑意。無法看穿他的眼底,自然也就不可能真正明白他的心意。

    魂魄這種東西對靈物來說是真正大補。白色凶虎的吃法較為文雅,不像紅色血蟒那樣一口把儲靈戒裡所有牲畜魂魄全部吞掉。它喜歡細嚼慢嚥,大一口數萬,小一口幾千,裝在儲靈戒裡的牲畜魂魄被一點點吸食,感覺它意猶未盡,很是享受。

    「小輩,本座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白色凶虎從戒指裡吸出一大團牲畜魂魄,因為數量太多,無形無影的牲畜魂魄在離開儲靈戒的時候,顯出一種淨水和半凝固物之間的渾濁白色。偏於灰暗,有些清,卻足以被眼睛看見。

    把這團令人感覺噁心的東西吞入腹中,白色凶虎臉上出現了一絲滿足,聲音也不是那麼威嚴,至少聽起來沒有讓人想要轉身逃跑的衝動:「說說你的想法,讓本座聽聽。」

    謝浩然也不矯情,直截了當地說:「想要弄到香火很難,不是一般的難。」

    「兩位前輩,我想先對「香火」做一下解釋。當然,在這方面兩位前輩比我更有發言權。香火其實就是一種崇拜與信仰產生的力量。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或者某種東西,甚至另外一種動物進行膜拜,進而產生的靈能之力,就是香火。」

    「想要得到大量的香火,最好,也是最快的方法,就是創建一個宗教。」

    「現在不像從前了,無論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對宗教的管制力度都很嚴格。我指的是他們對本區域,本民族信仰之外其它宗教的態度。為了得到更多的信徒,為了消滅所謂的「異教徒」,他們不惜發動戰爭,殺死了成千上萬的人。」

    白色凶虎從儲靈戒裡吸出最後一團牲畜魂魄。它緩慢地點著頭,從黑色眼眶深處透出來的光線有些暗淡,卻仿如實物品般存在。

    它知道謝浩然沒有空口白話,更沒有撒謊。

    在這個世界上,有種叫做「登山家」的奇特生物。他們以爬到山頂最高峰為榮,那種行為構成了他們生活的全部。無論男女老幼,也無關具體的職業,總之這種奇特的行為在白色凶虎來看實在無法理解。那就跟不願意好好活著,偏要朝最危險的深淵跳下去沒什麼區別。

    從高棉國方向爬上清涼山的登山者,白色凶虎一個也沒有放過。它把這些人抓住,一個一個實施搜魂。從這些人大腦裡得到的信息,其中就包括謝浩然所說的「宗教管制」,以及戰爭。

    「我無法專門為了兩位前輩製造一個新教派。那樣做很危險,而且得不償失。現在的普通人非常聰明,他們依靠先進的科學知識,製造出極具殺傷力的武器。想想看,如果我把兩位前輩塑造成某個教派的核心,也就是崇拜對象,他們很快就能發現這座山的秘密,還能找到你們。到時候……」

    「你是在威脅本座嗎?」紅色血蟒毫不客氣打斷了謝浩然的話。它的笑聲很大,也很猖狂:「本座雖說不能吃人,但只要他們膽敢進入清涼山,本座有的是辦法把他們殺得乾乾淨淨。」

    「說得好!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修士!」

    謝浩然抓住時機狠狠拍著紅色血蟒馬屁。話鋒突然一轉:「但是您得明白,科學家……就是普通人當中最聰明的傢伙,他們精通機關術,造出的武器可以在天上飛,還能製造出閃光與雷電,釋放出把這座山夷為平地的可怕火焰。」

    紅色巨蟒根本不相信這些話。它瞬間被激怒了:「小子,別在本座面前寬大其次。本座知道那些人很聰明,他們造出了能夠飛翔的鐵鳥。那叫什麼來著……對,飛機,就是飛機。本座還知道現在的打仗不像從前,只要拿著一種叫做「槍」的鐵棍子朝別人指一下,那個人立刻就死。」

    謝浩然豎起大拇指,連聲讚歎:「前輩英明。是的,就是這樣。」

    白色凶虎看待事情要具體得多。它淡淡地問:「小輩,你說的毀滅這座山的火焰,是不是指核武器?」

    謝浩然點點頭,嘆道:「您比我想像中更加睿智。」

    這種奉承對白色凶虎的效果顯然沒有紅色血蟒那麼好。它用眼眶剛剛出現的能量團冷光注視著謝浩然:「你還沒有告訴本座你的想法。」

    「大環境如此,想要改變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一點一點慢慢來。」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和,沒有誇張做作的成分:「我得尋找機會讓更多的人對兩位前輩產生崇拜感。十個、一百個、兩百個……只要這個數字逐漸增加,兩位前輩得到的香火就會慢慢多起來。這需要時間,過程也很緩慢。同時,還需要兩位前輩的配合。」

    紅色血蟒用森冷的目光盯著他。

    白色凶虎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說吧!你想我們怎麼幫你?」

    「不,不,不,不是幫我!絕對不是!」

    謝浩然連忙擺了擺手,更正著白色凶虎話裡的錯誤:「是在幫你們,幫你們自己。」

    說著,他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燒製而成的陶瓷雕像。微不足道,只有成年人拇指大小。呈三角分叉形狀,兩個動物頭顱分從左右向上揚起,一個是虎頭,另外一個是蛇頭。中間,老虎和蛇身體合為一體,向下分開,形成平衡的沉重穩定部分。只要平平擺在地上,很難被推倒,也不會因為輕輕晃動而歪斜。

    「我希望兩位前輩能夠把你們的念力注入進來。」

    微笑中的謝浩然看起來有些油滑。他左手捏著那枚陶瓷小雕像,舉起右手,拇指掐住小指尖端,做出一個展示「微小」的動作:「不用太多,這麼一點兒就行。」

    這其實是使用自身靈能在某件死物上烙下痕跡的做法。就像你在新買的書上籤下名字,無論這本書以後被誰借走,都無法將其抹消,無法更改。

    念力是微不足道的。尤其是對於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這種大乘境界的靈物來說,釋放出一點念力,就跟喝水吃飯一樣平常。

    紅色血蟒的性子很急,想也不想張口就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謝浩然笑了。此時此刻,他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甜膩:「兩位前輩的能力被限制在這座山上。你們無法離開,法力甚至無法擴展到清涼山腳。但只要通過這個,就沒有問題。」

    「我不知道你們對「念力」這種東西是怎麼理解。我想說的是,只要在這個雕塑裡注入念力,它就可以成為兩位前輩施展法力的中繼站。就像一台擺在偏遠山區裡的電視機,需要一根天線,才能接受到來自衛星的轉播信號。」

    這番話白色凶虎理解起來毫無問題,紅色血蟒卻很難聽懂。很幸運,白色凶虎在描述事物的時候,用上了修煉世界的獨特邏輯。前後花了十多分鐘,紅色血蟒總算弄明白了其中含意。

    它還有接下來的問題:「小輩,如果本座按照你說的,把念力注入這個物件,就能得到香火了嗎?」

    「這只是第一步!」

    謝浩然豎起右手食指:「接下來的工作就由我來完成。我會把這個小雕像送給別人,比如:一個住在這附近的高棉國村民。把東西送給他的時候,我會告訴他,這是一個法力強大的神靈贈物,只要放在家裡,早晚膜拜,他就能快快樂樂,家宅平安。」

    白色凶虎皺起眉頭,眼睛裡全是顯而易見的失望:「你所謂的計畫就是這個嗎?本座覺得這好像沒什麼用,更扯不到香火上去。別以為本座對普通人一無所知,我清楚他們的生活習慣,或多或少知道他們的想法。如果你真要這麼做,恐怕到頭來一無所獲,白白浪費時間。」

    謝浩然邊搖頭邊笑:「如果只是這樣當然不行。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仍然還是需要兩位前輩的配合。」

    紅色血蟒耐心一向不好,它失去了興趣,轉過身,對白色凶虎道:「這小子一直在胡言亂語。剛才吃得太多,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你陪著他玩吧!如果他滿口謊話,想要矇混過關,就殺了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8
第二百六八節 你製造災難,我製造幸福

    「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是在幫助你們得到香火。」

    謝浩然把陶瓷小雕像從左手換到右手,三根手指撮著,將它舉起,彷彿最虔誠的信徒對著神靈發出夢訖:「無論是誰都有慾望,無法得到的人欲望就越是強烈。只要滿足他們一次,他們就會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有神靈存在。」

    「哼!你是在開玩笑嗎?」

    已經轉身紅色血蟒的聽到這裡,停下來,在空中扭過如小山一半的巨大頭顱,冷笑道:「你以為你是全知全能的神嗎?你怎麼知道那些人心裡在想些什麼?就算按照你說的,把我們的念力注入這個東西,然後讓那些普通人得到。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們的本體永遠只能呆在這座山上。退一步看,就算得到雕像那個人是個話癆,真的會把他的要求對著雕像說出來,我們又怎麼可能替他解決問題?」

    白色凶虎點著頭,插進話來:「凡人所求最多的,不外乎是權力,其次就是金錢,再次則是美色。所謂祈禱願望,一夜暴富是最多的。有了一萬兩銀子,接下來還想要萬兩黃金。這種事情古來有之,不必奇怪。可就算是讓財神老爺趙公明元帥在他家裡常駐,同樣還是永遠無法讓他得到滿足。」

    低下頭,注視著謝浩然捏在手裡的那個陶瓷雕像,白色凶虎在嘆息中發出聲音:「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在這件事情上卻是這般做法。關注念力不是行,可是既然做了,就應該收到做的效果……小輩,這次是你孟浪了。」

    謝浩然臉上的自信表情一直存在著。他將胳膊放下,手指在陶瓷雕像光滑的表面輕輕摩挲:「兩位前輩,你們說得這些我都明白。但是你們看待問題未免過於片面了。為什麼不能換個角度,把事情倒過來看呢?」

    紅色血蟒向來心高氣傲,眼眶裡的豎形瞳孔瞬間收縮成一條細縫。它慢慢吐著蛇信,發出疑惑與怒意雙重夾雜的聲音:「小輩,你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是不是覺得活膩了,想要把你的魂魄供奉在本座面前?」

    白色凶虎如山峰般巨大的頭顱輕輕搖晃,發出雷鳴般的低吼聲:「小輩,你覺得你有資格在本座面前說這種話嗎?換個角度?倒過來看?呵呵……你最好可以自圓其說,否則,本座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要說不怕,那絕對是假話。無論換了是誰面對如此強大的兩頭靈物,都會有著發自內心的恐懼。區別在於這種恐懼思維的強弱程度。

    有了之前與紅色血蟒和白色凶虎的接觸經驗,謝浩然現在的自我情緒控制能力已經很強。他挺起胸脯,仰著頭,臉上的自信成分絲毫沒有消減,說話的音量甚至比之前高了幾分:「這樣吧!讓我來做個假設。遠處就不說了,兩位前輩很清楚清涼山周邊的情況,我想說的是山腳西北方向,叫做「納芒」的那個村子。」

    謝浩然不是空口白話,的確有納芒這個村子。全村兩百多戶人家,一千七百多人,男女老少皆有。

    納芒是一個農業村莊。種植業是村民的主要收入來源。田地裡的產出主要是稻米,也有少量的罌1粟。簡單來說,屬於典型的靠天吃飯類型。

    謝浩然的聲音在繼續著:「我計畫的第一步,就是想要把整個納芒村子裡的人全部轉化為兩位前輩的信徒。」

    紅色血蟒在譏諷嘲笑:「就靠你挨家挨戶上門勸說,像傳教士那樣感召他們嗎?」

    謝浩然對此毫不在意:「我知道他們的想法,知道他們的慾望,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他使用了肯定語氣,紅色血蟒卻沒有察覺。它的思維頑固,譏笑聲更大了:「難道你能挖開他們的腦子,看到裡面的裝著什麼?」

    「不,不是這樣。」

    謝浩然忽然壓低聲音,做出一副誘使別人跟隨自己思路發散想像的樣子:「我們可以製造慾望。」

    紅色血蟒雖然冷傲,卻很精明。它止住冷笑,用詭異的豎形瞳孔注視著謝浩然:「製造慾望?」

    謝浩然點點頭:「也可以說是幫助他們製造願望。」

    白色凶虎似乎有些明悟,它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說說你的想法。」

    謝浩然侃侃而談:「納芒村是個典型的靠天吃飯的村子。村子旁邊的自然條件很優越,北面就是河流,即便是在夏天最熱的時候,那條河仍然水量充沛。正因為如此,納芒村的人根本不用擔心乾旱,地裡的莊稼每年都會豐收。」

    「我們可以把那條河流截斷,讓河水改道,或者乾脆進入地下水脈。目的只有一個,從根本上斷絕納芒村的供水來源。吃飯是關乎於生存的頭等大事,沒有了水,納芒村今年情況會變得很糟糕。歉收,甚至可能是顆粒無收。」

    白色凶虎的頭腦反應速度明顯要比紅色血蟒快一些:「這樣一來,納芒村民最為迫切的願望,就是水?」

    謝浩然笑了:「願望分很多種,發財上位是最常見,最普通,也是最虛無縹緲的類型。神靈不是心理醫生,不會每分每秒都在探究信徒心理,更不會剖析信徒思維,想方設法知道他具體在想些什麼。無論願望還是慾念,都是可以製造出來的。只要改變外部環境,改變目標信徒已經擁有的物質基礎,就能迫使他朝著我們希望的方向走下去。」

    紅色血蟒令人恐懼的眼睛裡露出一絲驚訝:「小輩,本座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我們故意製造一場乾旱?」

    謝浩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指尖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小石子被輕輕鬆鬆碾成碎塊和粉末,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斷絕他們的生路。」

    「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違天和!」

    紅色血蟒陡然提高了音量:「如果按照你說的去做,我們……」

    「沒有什麼天和之罰,絕對沒有!」

    謝浩然左手背在身後,他豎起右手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平靜地笑道:「有違天和的前提,是大量普通人死亡。前輩,我從未說過要殺了納芒村的那些人。斷絕他們的生路與殺人,是兩種概念。」

    白色凶虎神情已經恢復正常:「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對那裡實施降雨?或者,把消失的河水重新送出地面?」

    「最好是降雨。」

    謝浩然早已考慮過各種細節:「河水送出地面這種事,無論效果還是影響都比不上降雨。納芒村距離清涼山很近,剛好屬於兩位前輩的能力控制範圍。行雲布雨很簡單,只要下上一整天,旱情就能明顯得到緩解。如果兩位前輩在降雨過程中稍稍顯露手段,讓村民看到兩位前輩的大概身形,他們一定會認為兩位前輩是真正的神靈,肯定會對兩位前輩頂禮膜拜。」

    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需求心理。就想乞丐快要餓死的時候,突然得到了一個饅頭。無論乞丐在今後的乞討生涯中得到任何奇遇,哪怕是花兩塊錢中了五百萬,也遠遠比不上死亡關頭那個把自己從絕路上拉回來的饅頭。

    高階修士都有改變小範圍區域內天氣的特殊能力。他們能製造閃電,製造降雨,甚至可以把赤日炎炎的夏天變成寒風刺骨的冬天。但這種改變只能在很小的範圍內進行,比如方圓一千米,甚至五百米。

    高棉國是華夏國鄰邦,自古以來受華夏影響很大。「龍」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同樣被高棉國人尊奉為神。只要在行雲布雨的時候稍微顯露一下身形,讓地上的凡夫俗子看到在雲層中出沒的紅色血蟒……可以想見,敬畏與震驚之下,納芒村名會爆發出何等強烈的崇拜之心。

    不等紅色血蟒說話,白色凶虎已經點著頭連聲贊同:「這方法不錯,可行性極高。小輩,剛才是本座錯怪你了。」

    謝浩然對此並不在意:「總之方法很多,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不要管他們每個人的具體想法,只要給他們製造困難,毀滅現實中的一些東西,然後在他們絕望痛哭的時候,給予他們希望和美好,感激的心情就會超越思維邏輯,變成牢固的信仰。香火……也就從此而來,源源不斷。」

    白色凶虎變得有些激動。

    與紅色血蟒相比,它的性格偏於沉穩。可是這一次,它覺得腦子有很多念頭在衝撞著,亟不可待的心理甚至超過了紅色血蟒。

    對於靈物,香火的重要性堪比魂魄。

    謝浩然自始至終都沒有撒謊————這個世界的宗教信仰格局已經固定,各種教派已經將世界信徒瓜分完畢。從戴著小白帽的豬肉禁食者,到敲著木魚唸經的禿子黨,再到,喜歡在胸前畫著十字的天主侍奉者……總之,只有這些信徒數量眾多的宗教才是被承認的正統,其它的一切,統統都是異端。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8
第二百六九節 軍火商代表

    清涼山頂的生活很孤寂。白色凶虎很多時候都在想:如果自己和阿紅死的沒有那麼早,在山上以靈物之體覺醒的不是那麼晚,那麼現在的情況會不會得到改變?

    答案是肯定的。

    白色凶虎忽然覺得,老天爺其實對自己還不錯,至少給自己送來謝浩然這個一個代理人。這傢伙雖然狡猾,卻能給自己和阿紅帶來真真正正的好處。尤其是前後兩次送來的牲畜魂魄,數量極其龐大,算是幾千年來自己放開胃口吃過的第一頓飽飯。

    謝浩然提出的香火獲取方法,讓白色凶虎耳目一新。它甚至躍躍欲試,迫不及待想要釋放神威,將遠在山腳位置的納芒村牢牢罩住。雖說那裡的村民數量不多,兩千不到,也不是所有村民都會在乾旱之後的突降甘霖心生感激,但無論如何,肯定會有相當一部分村民稱為自己與阿紅的信徒。

    放出一股強大的靈能,彷彿憑空出現了一隻手,從謝浩然指尖將那枚陶瓷雕像拿過來。白色凶虎細細端詳著,刻板冷漠的龐大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淡淡微笑。

    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雖然法力強大,卻無法看透人心,更不可能知道謝浩然心中所想。他微笑著,一邊點頭,一邊從儲物戒指裡拿出兩個巨大的置物箱。

    那是與小型卡車貨箱差不多大小的金屬框架,中間用木板填充。謝浩然掀開表面蓋板,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看到箱子裡裝滿了拇指大小的陶瓷雕像,與謝浩然之前拿出來的那隻,一模一樣。

    「兩位前輩,我們都知道寺廟裡所謂的「大佛金身」其實就是泥塑木雕,是隨便一推就會倒下砸碎的假貨。但它畢竟是信徒精神上的寄託,也是維繫信徒與神靈之間必不可少的紐帶。呵呵!在這方面,我會做得比其它教派信徒更好。只要兩位前輩對這裡的所有雕像注入念力,我保證,你們很快就能得到足夠的香火。」

    白色凶虎現在已經清楚了謝浩然的計畫:「你要把這些注入了念力的東西發給納芒村的村民?」

    謝浩然聳了聳肩膀:「為什麼不呢?空虛信仰絕對沒有現實中能夠被看見的東西來得真實。為什麼信徒願意到寺院裡燒香?就是因為有了泥塑木雕這個參拜物。等我把這些雕像分發下去,兩位前輩在適當的時候行雲布雨,偶爾露出部分身形,納芒村那些人立刻就會把你們與雕像聯繫起來。呵呵!香火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長遠行為。第一次敬拜過後,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總之,兩位前輩應該多在納芒村那裡顯露一些「神蹟」。他們會相信的,他們會成為兩位前輩最虔誠的信徒。」

    整整十萬隻陶瓷雕像,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完成了注入念力這項工作。累倒是不累,就是很繁瑣,需要一絲不苟,認真仔細。

    如果換在現實世界,紅色血蟒一定是個以自我為中心,非常高傲的那種女人。它隨口對謝浩然打了個招呼,很快消失在山頂方向。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對重複注入念力感到厭煩。

    看著謝浩然把裝滿陶瓷雕像的置物箱塞進儲物戒指,白色凶虎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

    「你是一個很講信用的修士。嗯……本座看你在山腰和山下種了很多果樹,是橘子嗎?」

    謝浩然點頭笑道:「是的,我打算把山上空餘的部分用起來,都種上橘子。」

    「你眼光不錯,這裡靈氣濃郁,橘子成熟的時間不會太久,還可以一年兩熟。」

    白色凶虎把吃空的儲靈戒遞給謝浩然,認真地說:「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山上的橘子有本座幫你看著。靠近山腰的那部分靈氣足夠了,至於山下的橘樹,本座會用雨雲把靈氣夾帶過去。最多一個月,你種下去的那些橘子就會開花、結果、成熟。」

    儘管內心充滿了震撼與驚喜,謝浩然沒有在臉上流露,只是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來的時候,他就猜測紅色血蟒與白色凶虎應該會給自己一些好處。

    這種獲得香火的辦法對它們很管用。

    山上種有靈花異草的寶洞隨時可以進去,丹藥材料方面的問題已經解決。

    清涼上的靈氣對柑橘有著很好的促長作用。按照預期計畫,青靈集團的主打產品「靈橘」,應該在明年冬天上市。

    沒想到白色凶虎給予的好處會是這個,提前讓橘子成熟。

    謝浩然笑了。

    這比奇蹟期盼的禮物好得多,而且實用。

    ……

    雷極門的會客室很寬敞,各種家具古色古香。當初賀定元在國內訂做,然後運來,卻沒想到現在成全了謝浩然,一切都變成他的私物。

    拉莫斯是一個持有法國護照的中年混血男子。歐洲人具有的各種特徵在他身上尤為明顯。鼻樑又高又直,高高隆起的眉骨下面眼窩深陷,藍色眼珠非常漂亮,琥珀色的短髮增加著他的男性魅力。雖然是夏天,他襯衫頂部的紐扣仍未解開,這在很大程度上應該歸功於會客室裡的空調,以及擺在茶几上的冰鎮果汁。

    看了一眼坐在側面沙發上的蘇昂太,拉莫斯不由得皺起眉頭,端起果汁,慢慢地抿著。

    他不喜歡這個高棉國女人。五十多歲的年齡遠遠超過自己,熱帶國家的人通常都很顯老,尤其是女性。蘇昂太也不例外,她的皮膚很黑,外表比實際年齡看上去老了很多。她穿著常見款式的筒裙,上身是寬鬆涼爽的白色罩衫,夾趾拖鞋是熱帶地區無論男女的標準配置,可是蘇昂太那雙乾枯瘦腳與拖鞋顏色搭配起來,讓人看著很不舒服,就像兩塊足掌形狀的棕黑色枯木。

    謝浩然走進會客大廳的時候,先看到了坐在拉莫斯與蘇昂太對面的弗拉多爾。那是一個身穿高棉國熱帶軍制迷彩服,卻沒有佩戴領花肩章,身材魁梧,剃著短短頭髮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銳利,視線迅速在謝浩然身上移動著,隨口從嘴裡吐出一句聲音很輕的英文。

    語言方面的辨聽對謝浩然來說毫無問題。他清楚聽見弗拉多爾是在說自己鞋子上的泥————從山頂一路下來,鞋底沾染濕泥這種事情無法避免,雖說在外面腳墊上已經蹭去一些,卻仍有少許帶了進來,地板上留下幾個紅色腳印。

    弗拉多爾話裡帶著一個罵人的詞。他說得很輕,拉莫斯與蘇昂太毫無察覺。

    大步走進客廳,在主位椅子上坐下,賀冷山拿起擺在側面桌上的濕毛巾遞過,謝浩然慢慢擦拭著額頭與脖子上的汗,感覺很舒服,就像堵在汗毛孔表面的所有泥垢都被抹掉,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雷極宗門的日常事務由賀冷山負責,賀明明在這種時候不會出現。謝浩然把毛巾遞過去,又從賀冷山手裡接過一杯冰鎮綠豆湯,仰脖喝了幾大口,冰涼液體沿著喉嚨流入身體,驅散了熱氣,腦子也為之一醒。

    他側身把空杯子遞給賀明明,笑道:「再給我一杯。」

    這綠豆湯是賀家早年一個老廚師的做法。上好綠豆加水浸泡一整夜,第二天放入鍋中慢火熬煮。主要調料是冰糖,還要放入少許的鹽,兩種調料之間的對比一定要精細,甜味重一些,必須牢牢壓住鹹味。等到綠豆燉爛,用勺子在鍋裡將其碾碎,變成粉末狀,然後再次加水煮沸,放涼。吃的時候加入少量玫瑰糖,或者冰鎮,或加冰塊,便是炎炎夏日令人舒爽的美味冷飲。

    看著俯身在綠豆湯鍋裡慢慢舀著的賀冷山,拉莫斯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他用力清了清嗓子,注視著坐在主位上的謝浩然,用法語問:「你就是賀家的新主人?」

    主人、掌控者、決斷者、家主……在法語裡,都是同一個單詞。

    弗拉多爾不甘落後,他站起來,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你好,我是賀定元先生的朋友。我們以前有過良好的合作關係,希望這種合作能夠延續,永遠保持。」

    蘇昂太說的是高棉語:「我是「猛虎」公司的代表,想要就上一批武器尾款的問題與閣下談談,還有就是關於我們的下一次合作,我們準備……」

    「先等等,停一下。」

    謝浩然上身前傾,雙腳分開。主位上這把椅子所在位置被特別墊高,他坐在那裡居高臨下,營造出一股氣勢上的威嚴。冷漠的目光順序從拉莫斯、弗拉多爾,還有蘇昂太臉上掃過,眼睛裡釋放出詭異的目光。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麼。」

    他攤開雙手,帶著滿滿的惡意編造謊言:「無論你們有什麼要求,無論你們想要表達什麼意圖,請說中文。其它語言……」

    謝浩然抬起右手,在耳朵旁邊坐個了連續畫圈的動作:「抱歉,我聽不懂。」

    拉莫斯怔住了。

    弗拉多爾睜大眼睛注視著他,很驚訝,下意識說了一句「以前不是這樣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4 11:48
第二百七十節 你以為是黑吃黑?

    他說的還是英語。

    蘇昂太臉色沉了下去。帶有慍色的表情不斷徘徊,從嘴裡說出的話仍然還是高棉語:「以前賀定元先生在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你應該有專門的翻譯人員,。據我所知,這類人才賀家很多。」

    賀冷山正好端著一杯冰鎮綠豆湯走過來,遞給謝浩然。蘇昂太抬手指著賀冷山,高聲叫道:「她就是以前跟在賀定元先生身邊的翻譯,她懂高棉語。」

    謝浩然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話,自顧喝著冰鎮綠豆湯。沒有在這個季節到過高棉國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那種可怕的酷熱。掛咋牆上的溫度計指針一直在攝氏三十度以上打轉,空氣濕度很大,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種置身於桑拿室的感覺。熱烘烘,濕黏黏,長衣長褲根本穿不住,無論再薄再透氣的款式,很快就會被汗液浸透。

    可以想像冰鎮飲料在這裡的受歡迎程度。

    看著勃然大怒的蘇昂太,賀冷山有些擔憂,她俯下身子,對謝浩然小心翼翼地說:「掌門,要不我……」

    「這事跟你沒關係。」

    謝浩然三下兩下把杯子裡的飲料喝光,空杯遞到賀冷山手裡,坐直身子,長長呼了口氣,視線先落到拉莫斯身上,用中文平靜地問:「拉莫斯先生,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對方只是一個孩子,只是一個比我小太多的年輕人!

    拉莫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然而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這些想法毫無意義,也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太妙的感覺。皺著眉頭,目光在謝浩然與賀冷山兩個人身上跳來跳去。前者是因為賀家掌權人已被換掉,後者則是拉莫斯喜歡的類型。

    與其他從小培養的賀家庶族一樣,賀冷山很漂亮,顏值極高。她此刻剛好轉過身,把空杯子放回去,拉莫斯的眼睛只能看到背影。寬鬆套頭衫下襬剛好罩住了臀部,透過邊緣,可以看到最底端的圓形曲線。熱褲讓人感覺有些多餘,纖細筆直的雙腿表面皮膚白泥,黑色綁帶式使腿部肌肉緊繃,將這個女人的性感毫無遺漏顯示出來。

    「我的中文還可以。」目光回到謝浩然身上,拉莫斯陰沉地點點頭:「我想提醒你,如果要在語言方面故意耍弄不必要的小伎倆,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堅持使用本國語言的談判對手,以前也遇到過。兩種語言之間存在著理解問題。即便是同一個詞,在不同的人看來就有著不同意義。拉莫斯覺得一定要把這個問題擺在檯面上,用不著遮掩。

    謝浩然將身體後仰,看著坐在側面的弗拉多爾,問話語調絲毫沒有變化:「你呢?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弗拉多爾的中文水平很糟糕,只能聽懂幾個簡單的詞語。謝浩然說話的速度不算快,弗拉多爾基本上可以理解對方話裡的意思。眉頭皺得很緊,從謝浩然身上,他明顯感覺到輕視和鄙夷,卻不明白具體是為什麼。

    思考片刻,弗拉多爾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一邊比劃,一邊用英文認真地說:「你好!首先我想表達對你的祝賀。以前是賀定元先生負責與我之間的軍火生意。他的英文不是很好,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交易往來。你得找個翻譯,這很簡單,並不困難。」

    盯著站在那裡的弗拉多爾,謝浩然沒有說話。沉默悶熱的氣氛令人難受,拉莫斯好幾次欲言又止,蘇昂太卻沒有他這麼好的耐心與涵養。尤其是有了弗拉多爾做榜樣,沉不住氣的她也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上前,超過弗拉多爾所在的位置,距離謝浩然更近,不到半米。

    「我不喜歡華夏語,叫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做翻譯,她聽得懂我說話。」

    「賀先生去年從我這裡訂了一批貨,說好了這個月把尾款結清。你現在代替了賀定元的位置,所以這筆錢必須由你來了結。」

    「還有一件事:年輕人,你違反了規矩。你在這裡修路建樓,開設農場,這不符合規矩,你得停下,立刻停止。」

    蘇昂太說話速度很快,她心裡顯然淤積著怒火。雖然年過五十,卻精力旺盛,雙手一直在空中揮舞,用豐富的肢體語言加強語言效果。她眼睛裡一直帶有傲慢與輕蔑,前者專屬於她,後者無償送給謝浩然。

    被一個操著其它語言的老婦站在面前連聲叫嚷,這感覺真的很糟糕。謝浩然毫不客氣伸伸手就是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蘇昂太被巨大掌力抽得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當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嘴裡吐出帶血的牙齒,鼻樑也明顯凹陷,血水從鼻孔裡流出來,很快浸過了嘴唇邊角。

    突然間的變故讓拉莫斯與弗拉多爾不約而同心裡猛然一抽,呼吸也下意識凝滯。弗拉多爾更是出於本能,右手向後,做了個去摸後腰上配槍的動作。

    「你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兒了。」看著滿面警惕的弗拉多爾,謝浩然衝著他揮了揮手:「回去多練練中文,或者讓你們公司另外派個會中文的人過來。今天是警告,同時也是最後一次。無論是誰想要跟我雷極門做生意,先把中文練好了再來。」

    弗拉多爾眼裡的目光有些發直。他站在那裡沒有動彈,過了近十秒鐘,震驚與憤怒才爬上面孔,他用力揮舞著拳頭,大聲喊叫:「為什麼?你明明會說英文,這到底是為什麼?」

    謝浩然懶得解釋,抬手指著正在大喊大叫的弗拉多爾,吩咐站在身邊的賀冷山:「把他扔出去,順便給他的公司發一份電子郵件,把我的態度轉告他們。」

    賀冷山點點頭,走過去,隨手抓住弗拉多爾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弗拉多爾從背後拉起,在空中旋轉,帶著可怕的力量壓迫與墜落感在身前掉落。不等滿面懵懂的弗拉多爾反應過來,守在外面的兩名賀家親族衝過來,分別抓住他的兩條胳膊,用力壓住,直接帶出會客大廳,朝著遠處的大殿出口走去。

    謝浩然離開椅子,走到雙手摀住鼻子,正在地上痛哭翻滾的蘇昂太面前,不由分說,一把扣住她的喉嚨,就像抓住一隻兔子,將整個人拎高,舉到牆上。強烈的窒息感壓倒了來自傷口的痛楚,蘇昂太瞪大眼睛,拚命想要掙脫,卻無濟於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踮起腳尖,不讓自己失去氧氣,活活憋死。

    「我知道,你跟賀家的關係很不一般。」

    謝浩然眯縫著眼睛,那條人為製造的黑線深處,正在釋放出凶狠與殘忍:「別以為你是「猛虎」公司的代表就有多了不起。如果你剛才老老實實聽話,照我說的做,你現在至少可以坐著跟我說話,而不是被我打一頓,然後再來談。」

    蘇昂太蒼老的臉上全是怨毒。她被捏得說不出話來,但只要謝浩然鬆手,就會有無數骯髒的詛咒從她嘴裡噴發。

    「先談談去年的那筆交易吧!賀定元找你訂了兩百支突擊步槍,十萬發子彈。你們「猛虎」公司要價太高了,足足高出市場價百分之二十五。看在以往合作的份上,賀定元接受了你的報價,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筆生意其實是你跟賀原鑫,也就是賀定元的表弟做的。你買通了他,還跟他在床上睡了一次。這筆交易賀原鑫能拿到五個點的回扣,你從中得到的好處更多。」

    「呵呵!我真不明白,你這種又老又醜的女人還有男人要?賀家的沒落果然有原因啊!以賀原鑫在賀家的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偏偏看中了你,心甘情願幫著你虛報高價。」

    「算了,不說了,那畢竟是賀家的事情,與我無關。我關心的那批貨。按照合同,兩百支突擊步槍分兩次交貨。今年上半年已經交了一半,剩下的部分應該在這個月……準確地說,是昨天交付。」

    謝浩然用冷漠的目光盯著蘇昂太,右手從後腰上抽出佩刀,鋒利冰涼的刀鋒在蘇昂太上了年紀的那張老臉上緩緩下滑:「告訴我,那批貨在哪兒?」

    他略微放鬆了左手上的控制力量,讓蘇昂太得到足夠的氧氣。大口呼吸了幾秒鐘,她的臉色重新變得紅潤,眼睛裡的仇恨目光卻絲毫沒有減少。難受的感覺剛剛得到舒緩,蘇昂太就不顧一切尖叫起來。

    「這筆生意是我與賀定元談的。想要後面的貨……當然可以,你把賀定元叫來,我只跟他談。」

    謝浩然仍在微笑:「你好像還是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賀定元已經死了,他早就死了。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也太假了。身為「猛虎」軍火公司的業務代表,難道你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

    蘇昂太發出尖銳的冷笑聲:「我當然知道他死了。不過,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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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一節 解決

    謝浩然沒興趣被她冷嘲熱諷,聲音和表情都沉了下來:「我沒興趣陪你玩。說吧,剩下的那批軍火在哪兒?如果你……」

    蘇昂太用尖厲的聲音打斷他的話:「如果我不給你想怎麼樣?殺了我?那你永遠別想得到那批貨。」

    謝浩然笑了笑,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陰狠。手上的尖刀握柄被抓緊,刀尖戳進蘇昂太的側臉,不深,大約一釐米。

    劇痛從臉上傳來,蘇昂太忍不住雙手向上,想要抓住那把刀,她在驚怒中發出慘叫:「放開我,你不能這樣做。你……否則我就把那批貨扣下來,你什麼也得不到。」

    剛說完,謝浩然把刀尖從她臉上拔出來,調轉鋒口,以標準的砍劈姿勢,對著蘇昂太舉高伸過來的左手中部狠狠揮去。

    薄而昂貴的絲綢上衣被削破了,光滑的切口裡紅白交替。血水如噴泉般在空中飛濺,斷裂神經出現了短暫的麻木感,隨即爆發出無限可怕的劇烈痛苦。蘇昂太艱難地偏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失去了一部分的胳膊。低下頭,斷臂在腳下滾動著,手指觸碰到謝浩然的鞋子,被他無比厭惡地用力踢開,撞在對面牆上,留下一團清晰潮濕的鮮紅痕跡。

    「老賤貨,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謝浩然絲毫沒有夾雜憤怒情緒,那是因為他在最初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發過一次火:「你是不是覺得賀定元死了,賀原鑫也死了,就沒人知道你們之間的交易?剩下那一半貨物是不是被你吞了?還是轉賣給了別人?你最好把事情給我一字不漏說清楚。不然的話,我現在就把你的臉割下來。」

    把臉割下來是什麼意思?

    蘇昂太的中文水平不算差。年輕的時候,她曾在昭明市民族大學外事學院進修。人老了,就會對錢產生越來越濃厚的興趣。軍火生意不是不能做,但是像雷極門這樣,所有管理層人員全部死亡的事情,蘇昂太還是頭一次遇到。

    真正是千載難逢啊!那可是一大筆錢。蘇昂太想也不想就把剩下的貨物全部納為己有,同時聯繫別的買家。

    如果事情只是這樣,那麼也就算了。賀家親族盡數被殺,就算謝浩然從賀家密庫裡找到當時的合同文本,也只能惋惜地搖搖頭。那個時候雷極門一片混亂,所有事情都要推倒重來,雖然有賀明明等賀家庶族幫助,可是想要重新整備一個宗門,實在是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解決。

    偏偏蘇昂太不知死活,自己找上門來。

    你永遠無法明白一個貪婪到極點的人究竟是何種想法。蘇昂太成功瞞住了公司高層,吞下了那一半軍火。「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很合適。從知道賀定元等人身死直到現在,這段時間蘇昂太都在打探消息。

    她很仔細,非常小心。她驚喜的發現,雷極門巨變對自己有著絕大的好處。因為當初商談購置軍火的所有賀家親族全部死亡。雷極門現在是由一個賀冷山執掌。蘇昂太不知道這是謝浩然對外營造的偽裝。她只看到雷極門上上下下都是一群陌生人。

    她認識賀冷山,否則也不會說出「賀冷山是翻譯」這樣的話。

    蘇昂太的計畫樸素得令人想要落淚。

    以剩下未交付的半批軍火為誘餌,告訴賀冷山,還有一半貨款尚未結清。如果她想要這一半軍火,就得按照當時簽下的合同付錢。如果賀冷山拒絕,蘇昂太就會以言語相逼,營造出一個可怕的現實,讓她老老實實付錢。

    是的,這的確是個騙局。

    一個成功的騙子總是在真話裡夾雜著謊言。

    賀定元的死訊傳開後,清涼山附近的高棉國武裝割據集團頗為動心。他們早就對雷極宗門垂涎三尺。這裡有清涼山上最好的一塊土地,雖說面積很小,但只要花時間和精力開墾,耕地面積就能擴大。如果全部栽種罌1粟,每年的收益會很可觀。

    所有武裝集團都是軍火公司的重要客戶。因為這層關係,蘇昂太在各個武裝集團內部都被奉為上賓。他們對雷極門的覬覦不是什麼秘密,蘇昂太就不止一次聽到過集團首領說出要對雷極門動手的狠話。

    是啊!從表面上看,雷極門的確不佔優勢。他們戰鬥人員數量很少,雖說個人戰鬥能力強大,可現在畢竟是科學年代,只要集中火力,穩紮穩打,就算是傳說中的武林盟主,也會被大口徑重機槍當場打成馬蜂窩。

    賀定元活著的時候,與其中兩個武裝集團關係非常好。正是依靠友誼,才無人膽敢冒犯雷極門。

    現在,他已經死了。

    情況在很短的時間裡再次出現了變化。已經做好準備,打算對雷極門發起進攻的武裝集團忽然收到消息,雷極門正在對宗門附近進行建設,規模非常大,囊括了整個區域面積。

    他們在這種地方搞建設?

    蘇昂太對此同樣無法理解。她清楚清涼山的狀況,在這裡搞建設做投資,簡直就是拿著鈔票往水裡扔。當然,不是說開發毫無價值,而是清涼山周邊各種基礎設施實在糟糕,如果是規模化投資,就必須連同能源、淨水等一系列基礎部分共同興建。按照這個計算下來,就不是區區幾百萬、幾千萬能解決問題,而是以「億元」為單位的海量巨資。

    雷極門顯然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他們真正開始做了。

    等到宗門與主要公路的連接部分修通,周邊各大武裝集團紛紛改變計畫,沒人再提什麼進攻,大家都在觀望。

    說穿了,所有人都在等。

    清涼山本來就是窮匱之地,高棉國執政府也無力在這裡進行開發。從雷極門建設工地傳來的消息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有三條。

    第一:那些華夏人正在安裝機械組件,對太陽能發電廠進行調試。

    第二:淨水工廠已經完工,只要太陽能發電廠開始運作就能投入使用。

    第三:雷極門的人在南面山坡上開墾耕地。他們沒像我們這樣種植罌1粟,而是在種橘子。

    前面兩條都是好消息。無論淨水工廠還是發電廠,都是武裝集團迫切需要。自己拿出真金白銀購買安裝,顯然沒有從別人那裡搶現成的過來用爽快。耐心點兒,這一仗總要打的。而且情況已經摸清,雷極門背後沒有華夏國政斧支持,他們最多算是一群後裔,就算到時候全部殺光,也無人過問。

    第三條也應該算是好消息。主要是耕地面積擴大。至於那些栽下去的橘子樹……在武裝集團首領看來,那是打贏雷極門後必須面對的麻煩。得把所有的果樹統統拔掉,騰出地方,栽種值錢的罌1粟。

    總而言之,武裝集團對雷極門的進攻就這樣暫時中止。大家都在等待,一旦基礎工程建設結束,就到了你死我活拼搶戰鬥的開始。

    沒有幾個人在死亡面前還能保持微笑。蘇昂太被賀冷山帶出去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虛脫了。但是在謝浩然看來,她還不能死,還得活著。蘇昂太說的那些事情也許是真的,其中肯定也有故意編造。讓她稍事休息,接下來,就是伴隨著死亡進行的搜魂。

    這種事情不可能在會客大廳裡進行。

    看了一眼正用拖把將地上血跡擦拭乾淨的賀冷山,謝浩然轉身走到坐在椅子上,大氣也不敢出的拉莫斯面前,笑道:「很抱歉出了這種事情,還請拉莫斯先生見諒。」

    拉莫斯那張刮過鬍子的臉上一片蒼白。他覺得心臟跳得厲害,有種隨時可能從喉嚨裡蹦出來的衝動。他不是沒見過殺人,比這更血腥的場面也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可怕的話竟然是謝浩然這麼一個年輕人嘴裡說出,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張口說了半句話,拉莫斯立刻閉上了嘴。他端起擺在桌上的涼茶,仰脖「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半,然後大口喘息著,冷靜了一下,重新開口說話。

    之前是下意識使用了法語。

    這一次,是真正的中文。

    有了擺在面前活生生的例子,拉莫斯絕對沒有想過要去嘗試著觸怒謝浩然。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怕死的。對這些人來說,殺人是一種樂趣,更是家常便飯。

    「謝先生,我想我們之間可以就生意問題坐下來好好談談。」

    拉莫斯省去了平時談判繁瑣漫長的開場白,非常乾脆的進入核心環節:「紅磨坊女郎將為您提供世界上最好的服務。」

    「紅磨坊女郎」,這是拉莫斯所在軍火公司的名字。聽起來具有浪漫色彩,與法國人很配。

    謝浩然臉上的笑意很真誠:「我要的東西很多,希望你能給我最優惠的價格。」

    說著,他從衣袋裡拿出一張清單,平平擺在桌子上,推到拉莫斯面前。

    修士的強大毋庸置疑。

    但這個世界的科技力量同樣強大。

    守衛一個宗門不僅需要修士,還需要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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