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26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5
第四十三章 關錦島主

    關錦燈塔。

    一個矍鑠而高大的老人背著手,佇立在燈塔下一動不動,遠處的海面波瀾不驚,即便是拍打著燈塔腳下的潮水,也顯得異常溫柔祥和。

    關錦燈塔塔身高度55米,海拔高度30米,塔底直徑有20米,塔身直徑15米,夜間照射距離可以達到30海里開外,航行在海上的船舶甚至能夠在50海里外看到它的明滅燈光;整個燈塔通體鋼筋混凝土架構,設計成極為完美的流線型,如同一隻躍躍欲飛的火箭,別看這樣一個普通的建築,它能夠隨隨便便抵抗15級以上的颱風,幾十年來絲毫無損;半圓錐體的底座塗成了非常具有中國特色的大紅,塔頂的旋轉燈具外面也是鮮豔的大紅色,顯得很是喜慶。

    一人一塔,在大清早的朝陽下,寧靜而壯美。

    這個老人,正是關錦島主柯弘佑,30多年前,他與弟弟柯弘濟還是普通的漁民,在龍三角的一次風暴中差點罹難,漁船很幸運地漂流到這個神奇的海島上,機緣巧合被普利蘭島的首領八爺救起,八爺其實是個日本人,本名原次平八郎,不知為何,他對這兩個中國人非常器重,不久便任命他們為關錦島的護燈使者,這一守竟然過去了三十年。如今,弟弟弘濟早已亡故,只剩下日暮西山的弘佑還在苦苦堅守當年的那份諾言,替救命恩人八爺守護著普利蘭島的西大門。

    當然,八爺一直也沒有虧待過他們,隨著旅居關錦島的中國漁民越來越多,關錦島早已成為僅次於主島的一個繁華小都市,基本實現了自治;柯弘佑的一雙兒女柯明和柯玉兒也已長大成人,現在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找一個合格接班人,把護燈事業繼續下去。不過,大兒子柯明年少氣盛,為人欠缺穩重,次女玉兒倒是豪爽大氣,頗有乃父風範,卻始終是個女兒身,接任島主總是感覺有幾分不妥,他也有些於心不忍;至於手底下那些人,能夠入他法眼的不是很多。

    護燈畢竟是個來之不易的家族產業,交給外人他也是有些不甘。

    他的表情平靜,卻可以感覺到似乎隱隱地嘆了一口氣,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海風也慢慢加大,已到了該回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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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小轎車此時悄無聲息地駛向矗立於海角的燈塔和那個老人。

    不用回頭看,柯弘佑便知這是老大柯明回來了,除了他,誰也不會開著車直接奔到燈塔之下,這是關錦島不成文的規矩,燈塔就是整個柯家的聖地,柯島主早就明令禁止居民不得擅闖,這也是柯弘佑最不滿意柯明的地方,還好,轎車總算識趣地在距離燈塔還有幾百米遠的地方停下。

    經過多次的訓斥,這小子多少知道收斂一些。

    柯明還沒等到車子停穩,便興沖沖地開門下車,一路小跑地朝著柯弘佑奔來,今天他的心情非常不錯。

    「老爸,我猜你就在這裡。」柯明大老遠就高聲喊道。

    柯弘佑眉頭微皺,沒有答話,只是回頭冷冷地望了柯明一眼。

    「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他沉默半天,終於開口道。

    柯明沒有理會父親的不悅,繼續樂滋滋地道:「你不是讓我幫你物色個幫手嗎?今天我給你帶過來了。」

    柯弘佑沒有一絲高興的神色,卻狐疑地道:「我什麼時候讓你去物色幫手?」

    柯明略顯尷尬,沒想到這麼快碰到軟釘子:「我看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也知道你對我不太滿意,不過沒關係,我本事不大,幫老爸你找些有本領的人卻也不難。」

    「真是胡鬧!你忘了我跟你交待過什麼嗎?」柯弘佑居然有些光火。

    柯明不以為意,訕笑道:「老爸先別急嘛,看看我給你招募的人再訓斥我不遲。說不定你火眼金睛,這回得表揚我也不一定。」他說完,轉身朝轎車方向招了招手。

    司機范嚴華領著李一亭走過來,他的神態畢恭畢敬,看得出來對於島主他是非常敬畏的,把人領過來後也是一言不發。

    「嚴華,這是什麼人?」柯弘佑沒有問柯明,卻詢問司機。

    范嚴華低聲道:「這是少爺在島上遇到的一位遊客,昨天才剛剛登島。」他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在島主面前,他也不必隱瞞。

    「遊客?什麼意思……」柯弘佑眉頭緊鎖。

    李一亭見狀忙道:「老爺子您好,冒昧打擾您的清靜,實在唐突了。」

    柯弘佑輕輕的嗯了一聲,對於眼前這個身形俊朗、面容冷峻的年輕人他倒是印象不壞,不過對於柯明擅自做主,將一個陌生人帶到這裡心裡卻還是有些不高興。

    「他叫李一亭,以前是一線的刑警,現在早已離職,在貨輪上屈就當一名普通水手。」柯明頗為得意地介紹道。

    聽到刑警兩個字,關錦島主並沒有露出特別異樣的神色,只是冷冷地打量了李一亭片刻,半晌才道:「年輕人,不吃官家飯,跑到海上來討生活,倒是有些志氣。」

    李一亭還未答話,柯明已經笑嘻嘻地道:「老爸,這樣的人才可遇不可求的,你不是經常教導我嗎,要慧眼識人。」

    柯弘佑的臉色稍顯緩和,居然微微一笑道:「李警官離職多久了,海上的生活還習慣嗎?」

    李一亭望著這位氣場強大的老者,莫名產生一種親切感,他沒有隱瞞:「離職有兩三年了,來跑遠洋業務實在是不得已,正好認識個朋友在貨輪上跑航運,也算是機緣巧合吧。吃了那麼多年白飯,對社會瞭解著實不多,出來以後,以前學的東西大多也是用不上,只能說勉強應付。」他的話說得不卑不亢,而且基本是大實話,自然顯得底氣很足。

    柯弘佑點點頭,頗為欣賞他的坦誠,目光也柔和許多。

    「大海充滿凶險,但也存在機遇,李警官的選擇其實沒有錯。」

    李一亭忙道:「老爺子千萬不要再喊我什麼警官了,叫我小李就可以,那些都已經是陳年往事,個中滋味我自己也不願再多提。」他知道與這樣的過來人說話,心照不宣才最為簡單。

    柯弘佑果然頷首表示理解:「我明白,現在皇糧的確不好吃,政府部門的爾虞我詐絲毫也不比我們平頭老百姓少。你看我們雖然偏居一隅,其實也算是豐衣足食,逍遙自在。」

    李一亭笑道:「還是老爺子淡泊名利,值得我們這些後輩學習。」

    柯弘佑擺擺手:「哪裡哪裡。……呃,一亭,如果不嫌棄的話,讓明兒帶著你在島上隨意轉轉,咱們這裡也不比一個小城市差多少,說不定你會喜歡。」

    柯明何等精明,他聽父親對李一亭的稱呼都變了,顯然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趕緊湊上來道:「老爸,這點事還用你費心交待嗎?我早已辦妥了,昨天我陪著一亭已經把全島逛了個遍,他對我們關錦島的建設可是讚不絕口呢。」

    柯弘佑怒道:「真是沒大沒小,怎麼能直呼一亭的名字呢,你們倆至少要叫一聲大哥才對,他比你們倆可是閱歷豐富多了。」

    柯明喜出望外地道:「那是當然,老爸說得極是。李大哥,歡迎你加入我們的護燈事業。」他伸出手,與李一亭握了握,「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

    范嚴華也頗為嚴肅地答了一聲是。

    李一亭這才露出一絲為難:「老爺子你有所不知,我那朋友現在也需要人手,倘若我私自留在關錦島,於情於理有些說不過去。再說,我對島上的業務一無所知,怕會讓您失望啊。」

    許久沒開口的范嚴華竟然笑起來:「李大哥你多慮了,依你的本事,我們這點小業務肯定不在話下。至於能留在關錦島工作,我相信你的朋友高興還來不及的,況且遠洋船上的水手本來就是來來往往,很少固定在哪條船上工作,我想他也會理解。」

    「是這樣的嗎?……那我也要跟他知會一聲才行。」李一亭還是有些猶豫。

    柯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這點小事交給嚴華辦就可以了,你安心留在島上,我爸對你這麼賞識,你可別錯過機會了。」

    柯弘佑很是設身處地道:「一亭,你可別聽這兩個孩子瞎參謀,這個決定還是要你自己考慮清楚才行。」

    李一亭沉思片刻,才道:「承蒙老爺子這麼看得起,我必定全力以赴為您效勞。不過我朋友那邊,我還是希望能夠當面跟他解釋清楚,不知道老爺子能否應允?」

    柯明的臉色稍稍有些不快,柯弘佑卻非常爽快地道:「當然沒問題,這是你的自由,我怎會阻攔。不過我怕你空口無憑,不如讓嚴華陪你走一趟吧,這樣也表明我們關錦島的誠意。」

    「不行,我也要隨同前往,我就不信他的朋友這麼不識趣。」柯明的執拗勁似乎又上來了。

    范嚴華也在旁道:「老爺子,我的身份低微,不一定能辦成這件事。如果明少爺能夠一同前去,想必會容易許多。」他畢竟是柯明的助手,這時候必須主動替主子說話。

    「你辦事沉穩,我比較放心,明兒去了我怕反倒誤事。」柯弘佑有些猶豫。

    李一亭忙道:「老爺子儘管放心,我那朋友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說實話,這些年我也幫了他不少忙,現在有了更好的去處,他想必不會阻攔的。而且明少爺盛名在外,他去了也是給我天大的面子……」他毫無痕跡地拍了拍馬屁,果然柯明的臉上立即容光煥發起來。

    「那好吧。……明兒,注意自己的態度,千萬不要強人所難。」

    柯明興奮地道:「老爸,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麼件小事,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我們先走了……」

    「早去早回。」柯弘佑微微頷首。

    幾人快步上了車,轎車隨即發動,一溜煙般朝著島外方向駛去。

    望著黑色轎車越來越遠,柯弘佑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6
第四十四章 何謂朋友

    從關錦島往普利蘭島居然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開車通行。

    木棧橋自然是承載不了幾噸重的越野車,但這條路的設計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你站在遠處看,可能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因為這輛車竟然在海面上奔走如飛,就如同當年裘千仞的鐵掌水上漂一樣,但說破了也一樣沒有什麼稀奇:李一亭望著幾乎淹沒半個輪子的海水,一條水泥路若隱若現,剛好淹沒於礁石和潮水之中,路面寬度大約七八米,即便是兩三輛轎車並排行駛也綽綽有餘;不過這種設計需要對潮水有精確的測量,並且退大潮時有可能會露出水面,或許也正是退大潮時所鋪就,在這樣遠離大陸的孤島上,也算得上是鬼斧神工了。

    李一亭心裡暗暗驚嘆,整個惡龍島看似普通,卻樣樣巧奪天工,必然是經過長期人工建設才完成的,如此費盡心機打造這樣一個島,其用途不得不令人遐想聯翩。

    一路上,三人倒是沒有過多交談,水下公路離棧橋並不遠,李一亭彷彿還能望見昨日自己獨自行走在嘎吱作響的棧橋上的身影,還有那一道淡紫色、如同彩虹般的靚麗倩影,思緒如同閃電似的在他腦中劃過。柯明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卻也很難得地沒有打擾,幾公里的路程很快便已經到達盡頭,當越野車加速爬上一個類似登陸碼頭模樣的斜坡時,普利蘭島的數千米碼頭已然清晰可見。

    越野車繼續往前行駛,經過兩個低矮的涼亭和一片馬尾松林後,一個中等身材,卻筆挺肅立的身影出現在越野車的擋風玻璃旁,眼睛望著這輛路虎越野車一動不動。

    李一亭輕輕地對范嚴華道:「路邊這位就是我的朋友。」

    范嚴華嫻熟地將高速行駛的車子停下,居然沒有任何卡頓感,足見車技高超,離那個人正好只有不到一米遠。

    李一亭首先推門下了車,柯明也緊跟著他走了下來。

    「這位就是黎沙號的三副陳天宇。」他主動給柯明少爺介紹道,又對陳天宇道,「這是關錦島少島主,明少爺。」

    陳天宇面色平靜,伸手與柯明握了握:「明少爺,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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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陳天宇便發現那個遙遠的小紅點快速地朝著普利蘭島飛奔而來,他便獨自一人走出了酒店,站在路旁等候。

    等他走到碼頭附近時,那輛越野車剛剛從海裡爬上來,這個出場方式確實讓他稍稍愣了一下,說實話,他也沒有弄清楚這輛車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不過看到李一亭一行下車後,他的眼睛裡便已閃現出笑意。

    「我是柯明,陳三副你好。」明少爺此時也相當客氣,他還想繼續說什麼,陳天宇卻已經搶先一步說話了。

    「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一坐,然後再詳談。」陳天宇看似輕描淡寫地道。

    柯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這位三副早知自己的來意?他正待推辭,李一亭已經笑道:「明少爺,在這裡站著說話確實有些曬得慌,你看?」

    柯明只好點點頭:「那好,上車吧,附近正好有個茶館,嚴華經常光顧。聽說那裡有最頂級的茶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范嚴華坐在車內,點點頭表示沒錯。

    幾人正待上車,一個清脆的聲音不期而至,話裡似乎還透露出一些不滿。

    「去喝茶為什麼不帶上我呢?」那抹輕煙般的淡紫色不知何時出現在幾人身旁,即便是異常警惕的陳天宇,也沒發現這位年輕的女子剛才站在哪裡。

    柯明卻首先笑起來:「玉兒,怎麼哪都有你呢?」

    玉兒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她盯著柯明氣鼓鼓地道:「你挖了我的牆角,還不許我過來喝杯茶嗎?真是無賴啊你。」

    李一亭不由老臉一紅,這話分明是衝著自己說的,不過他還真的是無言可對,還好柯明已經幫他解了圍。

    「說得那麼難聽,怕了你行不行?」看來柯明對於這個刁蠻的妹妹也有些無可奈何,「走吧,算你一份功勞,哥請你喝茶。」

    玉兒卻並不買賬,她冷冷地道:「你以為我很喜歡喝茶麼,喂,你到底打算跟誰做事啊?」這回她就是朝李一亭說話了。

    「都行吧,有工錢拿就可以。」李一亭無奈,只好打個馬虎眼。

    柯明不樂意了,忙道:「那怎麼行,老爸已經發話了,讓李大哥協助我工作。你有什麼事需要做,跟我搶?」

    玉兒白了他一眼,不悅道:「就你知道拍老爸馬屁,我要做的事那多著呢。人可是我領到關錦島的,跟誰做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陳天宇看著這兩人還真有些可樂,居然像是兩個淘氣的小孩子在搶玩具一般,這回夠一亭好好喝一壺的了。

    「兩位,兩位,我看這事得回去找人評評理才能弄清楚,不如邊走邊聊?」他笑呵呵地道。

    玉兒撇撇嘴,半天才道:「給你這位老爺爺一點面子,回去再跟你算賬。」她拉開車門,自顧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去了。

    柯明無奈地望了李一亭一眼,表示無解,李一亭卻笑起來:「四哥都成老爺爺了,我們不遵照指示怎麼行?」陳天宇微微一笑,並不介意。

    幾人坐進車裡,越野車很寬敞,坐得倒也不擁擠,李一亭卻有些心底發虛。

    接下來,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個捉摸不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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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海潮聲茶樓。

    看這個兩層樓的八角建築,就知道是普利蘭島相當高檔的茶樓了,外表金碧輝煌不說,茶樓的牆上還懸掛著尺幅不同的世界名畫,陳天宇走近稍稍瞄了眼,瞧這些畫作的質量和藝術水平,很有可能就是原作。

    其實他現在也早已是見怪不怪,即便是梵高的真品,出現在這個島上好像也並不稀奇;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將信息傳遞給一亭。

    「李大哥,你們喝什麼茶?」范嚴華非常客氣地問李一亭。

    「呃……我隨便就好。」李一亭平素並不怎麼喝茶,確實也不知道該點什麼品種,「要不你問問四哥好了。」

    陳天宇朝著擺滿茶罐的櫃檯瞟了一眼,笑道:「中國人就喝中國茶吧。」

    到了茶館,玉兒不知何時已經摘下了臉上那層白色面紗,露出一張出塵脫俗的絕美面容,柯明還不覺得怎樣,李一亭卻有些走神,旁邊的范嚴華似乎也有點發呆。

    陳天宇清咳兩聲,輕笑道:「一亭,不如來壺龍井,男女老少皆宜,而且清肺去火、靜心提神。你看怎麼樣?」

    李一亭忙道:「挺好,挺好,這裡是外國吧,怎麼也有龍井呢?」他忽然回過神來。

    「目前我只認識這兩個漢字,不過,這裡什麼都有,龍井恐怕也算是相當普通了。」陳天宇聳聳肩,看似不經意地道,「這個世界上有的東西,或許在這裡都一樣不少。」

    李一亭會意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表現得相當驚訝。

    「是嗎?倒是真沒看出來。我還以為這裡只是個荒涼的海島呢,四哥,看來你已經對這裡挺熟悉了。」

    柯明忙不迭地證實道:「不錯不錯,大陸上有的東西,島上一應俱全,我就是從小在這裡長大,從來都不缺什麼。」

    李一亭玩笑道:「飛機大炮有嗎?」

    柯明一愣,陳天宇已經接話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明少爺做不到的。這裡不但有日本的北海道,連迪拜都整個搬到這裡來了。」

    柯明根本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反而欣喜地道:「三副,看來你認識我?」

    「關錦島的明少爺,有幾個沒有聽聞大名。不過,聞名不如見面,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能夠見到尊面而已。」陳天宇笑笑,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全世界通用。

    柯明果然受用,他揮手親自招呼著茶樓的禮賓,示意他們抓緊時間把茶端上來,很快便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妙齡少女婀娜翩躚地端著茶具走過來,先給這位明少爺問了好,才不緊不慢地開始展示她的茶藝。

    「你們這些人一唱一和,是不是想給我哥灌**湯啊?」玉兒輕輕地拿起一個小茶杯轉著玩,一副洞若觀火、旁觀者清的模樣。

    李一亭不敢大意,忙道:「玉兒小姐在這裡,我們哪敢信口雌黃。」

    玉兒斜瞥了他一眼,發出切的一聲:「我可不像大哥,糊弄兩句就真信了。」

    柯明有點尷尬,乾笑道:「玉兒,要不你自己逛街去。我們大老爺們說話,你這小丫頭片子在場不方便。」

    「想得美,我可不走,一會你們在背後說我壞話怎麼辦?」玉兒根本紋絲不動,「況且,我還真想聽聽,你們究竟有什麼大陰謀需要我迴避……小美女,先給我倒一杯,讓我嘗嘗這裡的茶到底好不好喝?」

    「好的,玉兒小姐。」身為禮賓的茶藝師非常客氣地將一小杯青綠色的茶輕輕遞給玉兒,一陣濃烈的茶香隨即撲面而來。

    「嗯,還不錯,你們繼續聊,當我是空氣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6
第四十五章 韜光隱晦

    距離李一亭隻身赴關錦島已經有五六天了,瞿宜輝等人很是遵守規矩,自從全員收攏後,就一直呆在他們的酒店裡沒有挪窩,當然他們的住宿地點早已通知過北亭,至於互相通報消息的任務,便交給最不惹人矚目的小果園去完成。

    北亭一行也離奇地呆在小迪拜酒店,數日來沒有任何行動,陳天宇沒事就看看閒書,彷彿局外人一般,其它幾人似乎也相當平靜,各忙各的營生互不打擾,素來活潑的沈明月卻有些著急了。

    「四哥,你們還真是沉得住氣哦。這麼多天,快把我無聊死了,難道我們就這樣窩在酒店裡直到返航嗎……你到底有什麼計畫啊?」她有些不高興地道。

    陳天宇乜著眼逗她玩:「我們的計畫就是沒有計畫。」

    「明月,別聽他胡說……」劉紫辰微嗔道,「我們這不是在等著一亭的消息嘛,現在輕舉妄動恐怕會影響一亭行動的。」

    「噢,好吧,那我們還要等多久?」沈明月無聊地拿起書架上的一本雜誌,又隨手丟在一旁,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陳天宇居然也撂下手頭上的書籍,拍拍手道:「我的沈大小姐啊,恭喜你不用再煎熬了,咱們今天就出去海邊逛逛,順便曬個日光浴,或許可以考慮釣釣魚,怎樣?」

    「好啊!」沈明月馬上又反應過來,「不會又是耍我的吧?我現在都不信你說的話了……」

    劉紫辰難得地在旁道:「天宇,其實我們隨意走走應該不妨事的,整日閉門不出反倒惹人懷疑。不要說明月,就是我也覺得有些過於謹慎了,現在咱們幾乎是與世隔絕,什麼信息也瞭解不到。」

    「紫辰你說得很對,我們現在確實是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但這正是我所期望的結果。」陳天宇神秘地笑一笑。

    劉紫辰恍然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這些人目前至少是安全的,並沒有太多人對我們的活動產生懷疑,一切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陳天宇頷首:「我已經讓你們經歷過一次險境了,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都還心有餘悸,北亭傾巢出動毫無所獲不說,卻因為大意葬身深海,這非得上頭條不可,太欠考慮……我們看不見的對手,遠遠比我們估計的強大,而且很明顯,他們是一個早已形成規模的組織,整體運作周密而極為隱蔽,絕非輕而易舉能夠讓咱們發現端倪。另外,該冒的險北亭不會退縮,但沒有價值的冒險卻實無必要。我相信,再嚴密的防守都會露出破綻,只有敵人最習以為常、最掉以輕心的時候,才是我們揭開真相的良機。」

    眾人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但仍舊對陳天宇的計畫一無所知。

    陳天宇接著道:「大家看著我悠閒無事,其實我一直在思考幾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需要放鬆放鬆,從頭捋一捋思路。目前整個行動計畫還沒完全擬制好,不敢隨便部署,既然你們都覺得安全已無虞,那我們就去散散心。」

    「好耶!……」沈明月忽然有個疑問:「我有個問題不明白,其實有一個現成的關鍵人物就在眼前,為何不嘗試接觸接觸呢?慕聯這個傢伙應該知道的不會少。」

    曠梭輕嘆一聲,主動跟她解釋道:「慕聯既然不想跟我們接觸,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這個島雖然不算太大,但真要找一個藏起來的人,恐怕也是大海撈針,而且看狀況,他自己似乎也深處迷茫之中,有些事找他也不管用的。」

    「嗯,最重要的是,他太張揚了。不但在海邊吹奏海魂曲,還到酒館徵集歌詞,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存在的樣子,這種行為本身就非常不合理。」陳天宇淡淡地道,「在沒有探明他的真實用意前,我們貿然與他接觸,不但達不成我們的目標,反倒暴露了咱們的行蹤。如果我的判斷沒錯,對於慕聯這個人,咱們只需耐心等待他主動找上門來就好了。」

    萬永坤訝道:「四哥你的意思是,他會主動求助於我們?」

    陳天宇卻意外地搖搖頭:「他目前還不清楚我們的身份,應該不會前來求助。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試著給他釋放些信號,那就勢在必得。畢竟這麼久他還沒有露面,我也有些擔心自己猜錯了。」

    曠梭略作思索,建議道:「不如還是讓我去摸摸他的底細,畢竟只有我見過他……尋找起來也方便點。」

    「不合適……」沒想到陳天宇仍舊搖頭,「我說的是釋放些極為隱蔽的信號,而不是直接跟他接觸,目的還是讓他主動找我們。」

    「呃……這恐怕有些難度噢。」曠梭也有些不明白了。

    陳天宇輕笑道:「辦法不是沒有,永坤……」他轉頭望向萬永坤,「我記得你說過,龍王集裡什麼稀罕東西都有,弄一隻鳳尾螺給我想必不難吧?」

    萬永坤點點頭:「那沒有問題,我馬上去辦。我這幾天也正在考慮,倘若不到龍王集買些物件,隱藏在暗處的人想必不會輕易放棄對我們的監控。離開龍王集的時候,雖然表面毫無異常,但我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一路上有雙眼睛始終在注視著我們,讓我如芒在背。」

    曠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要不你到龍王集買支槍回來防身吧?」

    「那好誒……」胖盛有些興奮,表示非常贊同。

    沈明月白了他一眼:「好你個頭啊!你以為是玩呢?」

    沒想到陳天宇居然支持道:「買槍暫時不需要,但買點紅珊瑚給我帶回來倒是可以考慮。」

    「呀,那可是好貴的哦……」胖盛有些愣神,「你們有那麼多錢嗎?」

    陳天宇變戲法般從懷中掏出一個非常小的物件,托在手掌上,胖盛眼睛一亮,這竟然是一個非常精緻的深紅色掛件。

    「紅珊瑚!」胖盛驚嘆了一聲,「好像有個十來克的樣子呢……」

    沈明月奇道:「四哥你從來沒去過龍王集,怎麼會有這東西?」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東方岳也沒有去過龍王集,他的房間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個掛件呢?」陳天宇緩緩道,「我當時也沒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只是瞅著稀奇就順手牽羊、佔為己有了……你們不要拿詭異的目光看我。胖盛,如果你能在龍王集找到相同類型的掛件,那或許有些疑問就存在合理解釋了。」

    沈明月瞬間明白過來:「如果有的話,至少證明東方岳去過龍王集。」

    「那倒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別人贈送給他的。」陳天宇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整件事跟這個惡龍島有沒有實際性的關聯。我記得,馬克思曾經所過,萬事萬物總會有些看似極其微小、卻是極為必然的內在聯繫,或者說所謂的因果,我姑且相信一回。」

    沈明月切了聲:「連馬克思都搬出來了,不服你不行。」

    眾人都樂不可支,事情看來已經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6
第四十六章 漂洋過海的啟示

    兩男三女一小孩,帶著沙灘鏟,挎著海簍子,支著釣魚竿,一路有說有笑朝南面的海邊走去,他們每人還專門買了一套島服,一頂太陽帽,一副太陽鏡,夾著雙人字拖,活脫脫一副海島遊客模樣。

    他們也的確是來趕海的,因為今天普利蘭島竟然巧合般退了大潮,整個島四周的絕大多數礁石和全部沙灘都在明媚的陽光下露出水面,給人整個島瞬間增大不少的錯覺。沒有人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所以一路上他們也碰到許許多多前來趕海的各國旅客,夾雜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中,幾個美女雖然搶眼但相比於西方人的身材高大,也很自然地不太顯眼了。

    純粹的玩對於幾個被困在酒店好幾天、瞅著大海都新鮮的女孩子來說,無疑最容易童性大發,即便是在海邊長大的小果園,也是興奮異常、活蹦亂跳,只留下陳天宇和曠梭悠然地坐在沙灘上,吹著清涼的海風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順便欣賞這群長不大的人摸魚敲螺揀貝殼,任由神奇的大自然輕輕撩撥自己緊繃的心弦。

    逐漸熾熱的太陽越來越高,但在這群心情愉快的人眼中也僅是暖洋洋的舒服感覺。

    一切顯得特別平靜而祥和,彷彿這裡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曠梭卻若有所思地道:「四哥,再這麼耍幾天,我怕黎沙號真的要返航了。」

    陳天宇卻毫不著忙地道:「莫權船長剛剛派人通知我,貨輪的船底還有一些變形問題,十天半個月恐怕都離不了島。」

    「哦,說起這個我突然想起來,夏元申那些人我們當真不用關注了嗎?……我總覺得,他有些什麼事瞞著我們。」曠梭提醒道。

    陳天宇撿起一塊破碎的乳白珊瑚片隨手擲向遠方,輕輕道:「這幾隻小魚小蝦,怎麼也蹦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不要被他們干擾了視線。夏元申自然是有問題,但像他這種眼高手低的人物,還不值得我們花費太多心思。」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現在不是還毫無頭緒嘛?」曠梭嘆道。

    陳天宇微微一笑:「九道,那你可就想錯了。現在並非毫無頭緒,而是頭緒太多,要理順它極為不易。現在有許多人都紛紛躍出水面,但個個都與我們這些閒遊的旅客無異,你覺得,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

    「四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有些事已經在這裡形成潛規則,不論是惡龍島的幕後管理者,還是每一名登島的遊客,都認為現在的狀況是最合理的存在。」

    陳天宇頷首:「你還記得彎月島吧,這是何等相似的情景?惡龍島顯然處於一種微妙的動態平衡之中,貿然打破規則必然遇到極強的阻力,甚至可能讓我們這群人剎那間陷入危險之中;但同樣的,要想徹底揭開真相,偏偏非要打破這個平衡不可……我們現在缺少的就是這樣一個自然而然的契機。」

    「你在等一亭來製造這個契機?」曠梭猜測道。

    陳天宇沒有立即說話,但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而遙不可及。

    「不,我在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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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ift bottle?」一名美麗的外國女遊客手裡舉著一隻深褐色的玻璃瓶,非常訝異地發出一聲驚嘆,她的幾個同伴紛紛圍攏過來,臉上透著新奇和同樣的興奮。

    剛好在這些人旁邊專心致志地翻看礁石、尋找海蟹的沈明月首先聽到了這聲驚嘆,她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漂流瓶」三個字,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來講,這種略帶神秘的幻想類物件無疑對她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是啊,在這個遠離大陸的孤島上,居然會出現傳說中千里傳信的漂流瓶,無論如何也要見識見識。

    那幾名女遊客還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這個意外的收穫,顯然還不是特別確定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漂流瓶;或許這只是一件漂浮在海面上的垃圾而已,因為這個瓶子不但有些體積過大,瓶身上還印刷著沒有剝離的外文包裝紙,看不清裡面是否真的有牛皮信卷,她們憑著本能的好奇心拔出了這個大洋酒瓶子的軟木塞,著實費了不少勁。

    沈明月湊近了一些看熱鬧,遠處的劉紫辰和寧曉蔓也朝著她走過來,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稀奇事。

    當那名首先發現漂流瓶的女遊客從洋酒瓶裡扯出一個精緻的小荷包時,剛剛走近的寧曉蔓瞬時圓睜雙眼、不敢相信地望著這個瓶子,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突然瘋了般衝了過去,伸手便奪過這個瓶子和那個荷包,並且緊緊地抱在懷裡,好像生怕別人再來搶走一般。

    劉紫辰和沈明月詫異地望著性情突然大變的寧曉蔓,不明所以。那些外國遊客們也驚訝地瞪著這位眼露凶光的東方女子,唧唧咋咋說著聽不懂的話。

    「怎麼了?曉蔓……別急,沒人跟你搶的。」劉紫辰柔聲安慰道。

    寧曉蔓神情有些恍惚,她目光迷離的呢喃道:「這是我的,這是我的……」

    沈明月有些明白過來,她沒有細問,卻連忙走過去,跟那幾位有些莫名其妙的女遊客耐心地解釋半天,甚至還迫不得已地撒了個謊,總算將她們打發走,這才返身回到寧曉蔓身邊。

    發現異常的陳天宇和曠梭此時也已經走到幾人身邊。

    「曉蔓,這真是你的?」沈明月奇道。

    寧曉蔓茫然地點點頭,劉紫辰擁著她,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這是我的哥哥,他在大海裡孤獨的流浪……不知道為什麼會流落到這裡來……我不能讓別人冒犯他……」寧曉蔓低聲說著大家都不太聽得懂的話。

    陳天宇首先領會過來,他皺眉道:「曉蔓,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你投放到海中的嗎?莫非這個瓶子能夠從遙遠的中國漂流到這個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小島?那就真的匪夷所思了……你能確定嗎?」

    寧曉蔓半天沒有說話,小果園見狀連忙解釋道:「這是我幫曉蔓姐姐從龍三角放出的漂流瓶,曉蔓姐姐說,這個荷包是她們布衣王族特有的信物,絕不會錯的。」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洋酒瓶子竟然從龍三角海區漂到這裡來的。

    陳天宇也沉默了,他其實在想著別的事,曠梭顯然也意識到同樣的問題。

    「四哥,我看咱們的許多疑問,現在大約是有些答案了……」

    陳天宇點點頭,寧曉蔓頗為疑惑地抬頭望了他們一眼,不知這兩個大男人在討論些什麼,沈明月卻急眼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這個漂流瓶有什麼問題不成……」

    陳天宇突然笑起來:「不用擔心,這個漂流瓶非常幸運,機緣巧合又回到了曉蔓的手中,或許是天意吧……也或許是你哥哥在天有靈,要為我們指一條明路呢。」

    他不等眾人發問,卻是已經下定決心。

    「我想,幽靈船的秘密此時已經昭然若揭,也到了我們北亭該採取行動的時刻。現在,就靜候我們的目擊證人閃亮登場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6
第四十七章 靈魂召喚

    「好聽。」曠梭發出同樣沒創意的感慨,斜靠在那塊兩米多高的黑色礁石旁悠然自得。

    陳天宇神色凝重地肅立在一邊,用漂亮的鳳尾螺吹奏,在管樂方面,他的技藝顯然不如一亭,但仍舊能夠勉強發出完整的旋律,只是這種樂器吹奏起來頗為費勁和不習慣,所以他也只能是吹吹停停。

    這次他並沒有吹奏海魂曲原版,卻是這首曲子的續篇,他估計,精通音律的慕聯必定能夠理解其中的深意。

    「他會來嗎?」曠梭還是有點沒信心。

    陳天宇忽然放下海螺,低聲笑道:「他已經來了。」

    曠梭訝然地四處張望,哪裡有慕聯的影子,他苦笑道:「四哥,這時候你還逗我玩呢?」

    「你仔細聽……」陳天宇做了個噓的動作。

    曠梭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還是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響,按理來說,常年生活在大山裡面的九道耳力還是沒問題的,只會比普通人敏銳。

    他無奈地搖搖頭:「真沒聽到。」

    「你以為我讓你聽什麼呢?」陳天宇惹不住怪笑起來。

    曠梭疑惑道:「除了海魂曲,還能是什麼?」

    「你錯了,我是讓你聽聽腳步聲。」曠梭一愣才醒悟,所謂的感官自動屏蔽真有其事,他先入為主去聽音樂聲,卻忽視了早已臨近可聞的咔嗒聲,這是踩碎珊瑚的聲音。

    果不多久,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兩人身旁響起。

    「你們找我?」曠梭一眼便認出這正是那名幾天前見過的神秘年輕人。

    陳天宇微微一笑:「如果閣下就是慕聯,那麼就沒錯。」

    年輕人冷冷地道:「我當然是慕聯。不過,我並不認識倆位,也很難判斷你們找我究竟何事。」

    曠梭不由笑起來:「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千里迢迢趕過來?」

    「好奇而已。」慕聯淡淡地道,「閣下這首曲子與我的海魂曲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不知道此曲何名?」

    「這首也叫海魂曲,只不過是你那篇的後傳。」陳天宇轉頭望著他。

    慕聯有些稍稍吃驚的表情:「哦?……這麼說來,你們肯定是到過黎沙號?不過能夠續寫出這個層次的音樂,想來也是個中高手。」

    「過譽了,感同身受而已。」陳天宇淡淡地道。

    曠梭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慕聯的肩膀:「兄弟,沒必要警惕性這麼高。我們推測你大概是遇到了些難以解決的麻煩,才冒昧召喚的。倘若你需要幫助,大可放心講明;如果純屬誤會,那麼你也可以轉身便走,或者再耍我們一回。」

    慕聯的臉色稍稍緩和,他似乎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倒也不是我要戲弄你們,只不過大多找到我這裡的,都是些市井之徒,領你們去實現願望,何樂而不為?」慕聯輕描淡寫地道。

    「實現願望?」曠梭疑惑道,「來找你的人,都想實現販毒的願望?那就真是邪門了……」他直言不諱。

    慕聯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販毒?你大概走錯門櫺吧……我帶你去的是煙花巷,怎知你另有愛好,呵呵。」曠梭愣住,難道他說的是真話?

    陳天宇打斷他的話:「咱們也不用拐彎抹角,即便你沒有惡意,甚或真的是玩笑,也是無妨。你在這裡吹奏海魂曲,無非也就是尋找知己東方岳,我們也正好想知道他在哪裡,如此是否可以開誠布公,一述衷懷呢?」

    慕聯依舊沒有顯山漏水,看不出被點破用意的驚訝。

    「你們究竟是何身份……為什麼會關心這麼件小事?」慕聯看似平靜地道。

    陳天宇覺得已經沒必要再隱瞞:「我們自然是警察。」

    慕聯的眼中掠過一道寒光,顯得有些陰森森的,讓曠梭也心底暗顫一下。

    「你們知不知道,敢在惡龍島自稱警察的下場?」他的話不好聽,但口氣卻並不生硬,與剛才早已大相逕庭,陳天宇輕易便捕捉到了這種變化。

    陳天宇頷首:「你大可放心,我們既然敢來,自然沒有太多畏懼。如此直言相告,也不過表明我們的誠意而已……」

    慕聯半天沒有說話,許久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跟我也沒有太大關係,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他說完,還真是一副打算轉身離開的意思。

    曠梭急道:「莫非是你自己怕了?還是不敢面對什麼?……」

    慕聯繼續往前邁步,但很快便停下來,又一次走回來。

    「你們既然是好意,那我也善意提醒你們。在這個島上,任何外人都是朝不保夕,警察更不例外;倘若你們知道太多,或許明天我就會在大海上找到你們漂浮的屍體。」

    陳天宇輕笑道:「這片海全是兇猛的大魚,明天能找到我們的屍體那你運氣也是不錯。」

    慕聯的臉上終於閃現一抹訝色,他盯著兩人打量許久。

    「你們把我說的當成笑話?莫非你們有什麼神奇的本領?」

    陳天宇微微一笑,話中有話地道:「我們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本事,卻跟你們一樣有著同樣的理想罷了。」

    「理想?理想管什麼用……災難面前能夠自保就算萬幸,還談什麼理想。」慕聯面無表情地道。

    曠梭突然道:「難道你不想剿滅這個惡龍島?難道你譜寫海魂曲只不過是欺世盜名?難道你真的不顧東方岳的死活?……」他連珠炮似地發問,彷彿要將眼前這個人揭露得體無完膚。

    不出意料,慕聯著實沉默了片刻。

    「莫非你們也想跟東方岳一樣,扯著我上你們的賊船?憑你們兩個人嗎?你們有三頭六臂,還是能上天入海,再或者是刀槍不入?……」慕聯反問道。

    「哦,照你的說法,那你為何不自行返回大陸,還在這裡苦苦等候做什麼?……不會也如同我們一樣盼望著死得快一點吧……」陳天宇眯縫著眼,促狹的道。

    「我當然是想全身而退,不過我們是兩個人來的,自然也要兩個人一起回去。」慕聯半晌才道。

    「不對吧,你們應該是五個人來的,怎麼只需要回去兩個人呢?」陳天宇一針見血。

    慕聯抬起頭盯著兩人,彷彿要從他們臉上看出點什麼花來,出乎意料的是,他似乎瞬間便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如果你們真的想知道些什麼,今天晚上到島東找我,萬聖廣場1320。」這回他說完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得非常乾脆和迅速。

    就彷彿多呆一刻便會有危險一般。

    陳天宇和曠梭相視一眼,都露出欣慰的表情,看來他們又幸運地往真相靠近了一步。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6
第四十八章 萬聖廣場的土狗

    萬聖廣場其實是一個家庭旅館集中地,兩人費了不少工夫才找到普利蘭島上的這個地道「貧民窟」。這裡非常擁擠地矗立著許多大大小小的旅社,每一間旅社都無縫連接、毫無空隙,就如同我們那些寸土寸金的城市一樣。有巷子,但竟然也是極為彎曲而狹窄,僅供兩個路人並排行走,但說不定就會有人朝著你頭上潑洗腳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只能從二樓給你澆灌一下,這裡的房子沒有一棟敢超過三樓的,否則恐怕也活不太長久,風暴可不講情面;陳天宇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這樣的場所,誰會住在這裡呢,島民嗎?唉,哪裡都有窮人,這話真不假。

    整個廣場雜亂無章、垃圾遍地,佔地面積沒辦法計算,因為這個貧民窟也是掩映在茂密的馬尾松林裡,既不靠近繁華地帶也不靠海,有點城中村的意思,一點規劃沒有自然不可能規則。

    320在哪裡?當真有些愁壞了急匆匆趕來的兩人,本以為是某個酒店3樓20房,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裡既沒有招牌也沒有門牌,第一個浮上曠梭腦海的想法就是又被耍了,所以他莫名其妙地有些氣惱,幾天內被同一個人耍兩回,誰也不會開心。

    陳天宇還好,他安慰曠梭,這地方確實很適合慕聯藏身,被耍的可能性不大,說不定這個年輕人想考驗考驗兩人的破案能力也說不定。

    曠梭無奈,只得跟著陳天宇四處亂逛,顯得茫無目的。這個地方倒是不怕引起注意,島上的管理者們肯定是不會關注這麼個垃圾堆裡的人們有何異動,他們還不至於如此費神關注島上民生。

    很快,兩人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這裡人真的很多!多如牛毛。

    和島上那片繁華的「城區」偶爾在馬路上出沒的人們比起來,這裡簡直可以說是摩拳接踵,村落裡不但來來往往有許多黑皮膚的老外,還有很多黃皮膚的亞洲人,包括中國人,不過看這些人的體貌特徵,只有一個稱呼最為合適——勞工。襤褸的打扮,骯髒的頭髮,粗糙的雙手,渙散的眼神,讓人不自覺地想起裡那些服船役的勞改犯。

    大概就差伸手向他們討錢啦,曠梭看得直皺眉,這也是個人間煉獄啊。

    「四哥,我姑且相信慕聯是住在這裡,但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他嗎?我感覺走在這個地方好壓抑啊,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曠梭嗓子有些干澀地道,看他的表情,確實頗為痛苦。

    陳天宇點點頭,他也被整條街道瀰漫著的那股揮之不去的臭味所困擾。

    不過他的腦袋還是清醒的。

    「九道,你還記得我的編號嗎?」陳天宇突然對曠梭道。

    曠梭沒太反應過來,啥意思?他望了陳天宇一眼。

    「就是你在彎月島上,給我和一亭編的號碼啊,忘了?」陳天宇笑笑。

    曠梭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小看我了,雖然時間有些久,但只要是我編過的號碼,就永遠不會在腦海裡消失。」

    「是嗎?那你為什麼不試著猜一猜,320應該是怎樣的編碼方式呢?」陳天宇繼續提醒道。

    曠梭似乎恍然大悟:「對啊,真是當局者迷。按照我的編碼方式,是年份加事件代碼加序號,這個方法肯定是不適用。」

    「那你就換種思路,試著破譯一下慕聯的編碼方式,我想,這或許和他的職業習慣有關聯。」陳天宇目前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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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邊走邊絞盡腦汁,雖然有初步的想法,卻始終毫無頭緒,別看只是四位數字,越是簡單的東西越容易讓人摸不著頭腦。

    應該說,他們還是夠勤快的,因為將這個小村落轉一個圈足足用去五六個小時的時間,而結果就是一無所獲。

    疲憊不堪的曠梭望向一隻被鏈條鎖住的小狗,這條狗身上的毛都快掉光了,顯得淒慘無比;他居然莫名其妙地蹲下來,興致勃勃地望著這只俗稱癩痢狗的噁心玩意發呆,說來也好笑,這只可憐兮兮的小狗居然也望著面前這個同樣狼狽的瘦高個發呆,只把沾滿唾液的長舌頭耷拉在嘴外,呼呼喘氣。

    陳天宇瞅著這個畫面非常無奈地嘆了口氣,恰巧旁邊有一級小水泥台階,雖然有些破損,但還能勉強放得下一個屁股的位置,於是他慢悠悠坐下觀賞奇景。

    驀地——

    曠梭對著那隻一臉懵逼的小狗說:「我知道答案了。」

    小狗沒有回答,也沒辦法回答,陳天宇嘆道:「它大概聽不懂漢語。」

    「你聽得懂,對不對?」曠梭盯著狗的眼睛繼續呢喃自語。

    一隻碗遞了過來,小狗終於動彈了,比起和人交流,它自然更喜歡好吃的狗糧,曠梭轉頭望向那個端著一個破碗的人:這是個標準黃色皮膚的人,雖然老去的皮膚已經滿是褶皺;這個人徑直朝著小狗走過來,看都沒看兩人一眼,小狗把頭伸進那隻破碗,將剩飯吞嚥得窮凶極惡,最後還把整個碗用舌頭舔得乾乾淨淨。

    此人喂完狗,轉身便要走,彷彿兩個人是空氣一般。

    曠梭忽然拉住了這人的手臂,他的眼睛裡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

    「這裡有幾個狗舍?」他大聲問。

    這個喂狗的人翻了翻白眼,半天沒有說話,看曠梭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才不耐煩地道:「村裡不讓養狗,當然只有這一個狗舍……放手。」來人說話含混不清,有些像是惱怒的嘟囔。

    曠梭沒有理他,只是說:「帶我們去見慕聯。」

    「我不認識什麼聯,放手!」來人怒聲重複了一遍。

    曠梭搖搖頭:「不可能,誰讓你來的?」

    「是強子。」來人終於無可奈何地道,「我的一位房客,他說狗餓了。」

    陳天宇笑起來:「這條土狗不是餓了,而是快死了……帶我們去見強子吧,不然你也快死了。」

    望著這兩個怒目逼視的神秘人物,來人無奈地點點頭。

    後來,陳天宇問曠梭是如何發現慕聯的藏身地時,曠梭非常痛苦地嘆道:「當然是你提醒我的,這個數字跟慕聯的職業有關,而慕聯的職業是外科醫生,外科醫生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太會搞腦筋急轉彎;所以320就是320,既不是3樓20房,也不是什麼特殊編碼,而是第320間住宅,好笑的是,村裡的民居總共只有39間,那麼第320間就只能是狗的住所!」

    這個答案簡單得讓人無言以對。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8
第四十九章 幽靈船的秘密

    「你還不願意告訴我們真相?」曠梭有些惱怒,這回是真的惱怒,那個化名強子,本名慕聯的壯碩年輕醫生此時居然還保持著沉默。更新快。

    許久——

    慕聯才嘆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什麼秘密,而是我根本沒有秘密。」

    「信你才見鬼了。」曠梭冷哼一聲,「沒有秘密你為什麼要這麼躲躲藏藏?難道真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陳天宇淡淡地道:「九道,你不用生氣,咱們來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既然如此,又何必動肝火。慕聯醫生,我們只想知道幽靈船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它的我們也不勉強,這個問題應該方便講一講吧。」別人不想說的東西,他並不想強求,因為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慕聯微微頷首:「幽靈船嘛,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在風暴中人員全部傷亡,而還能漂在水面不傾覆的船隻。這種船在龍三角海域非常多,多如牛毛。」

    曠梭乜眼道:「這還用你說嗎?」

    「我突然覺得他說的或許是實情……」陳天宇不慍不火,居然還有心情開個玩笑。

    慕聯呵呵笑道:「本來就是實情,眾所周知。」

    「實情沒錯,但這些全都是廢話。」曠梭怒道,「眾所周知恐怕也不見得,那麼多神秘的傳說又是怎麼回事?全是瞎編的?」

    慕聯無奈地攤了攤手:「半真半假的東西,我也說不清,或許是有人故意散佈的謠言吧……反正我所知道的幽靈船,全部都沒有幽靈。」

    陳天宇摸出一支菸,朝慕聯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慕聯擺擺手:「我不抽。」於是他只給曠梭拋過去一支。

    「這麼說,你經常登上幽靈船?」陳天宇看似閒侃地道。

    慕聯坦然搖頭:「那倒不是,上回我也是頭一次登船。」

    「嗯,也就是說,幽靈船雖然沒有幽靈,但卻有其它的用途。」陳天宇含義不明地笑笑,笑得有些詭異。

    「誰說的?」慕聯抬頭望了他一眼。

    陳天宇嘆道:「當然是你告訴我的。」

    「我好像沒這麼說過……」慕聯有一絲絲詫異。

    陳天宇輕描淡寫地道:「雖然你沒有明講,但這個意思我還是聽明白了。」

    「哦?……我很想聽聽理由。」慕聯顯得難得的好奇。

    陳天宇輕笑道:「其實很簡單。第一,你說你是第一次登上幽靈船,但你又知道幽靈船上絕對沒有幽靈,這說明啥?只能說明你知道幽靈船上實際會有什麼嘛。第二,既然幽靈船上沒有幽靈,那麼它為什麼能夠自己航行到指定的海域呢,排除神鬼的因素,那就只有人啦,既然人能夠散佈謠言,那有些心懷鬼胎的人偷偷把幽靈船開出去,也很合理。第三,就是你能從幽靈船跑到普利蘭島來,那麼想必需要運輸工具,你不會說你是從海裡游過來的吧?如此綜合判斷,答案就呼之慾出了吧?……」

    慕聯半天沒有答話,許久才道:「你們究竟是誰?……說實話,你們完全不像警察,至少身上根本就沒有一點警察的影子。」

    「噢,這個問題嘛,讓他告訴你。」陳天宇示意曠梭,曠梭點點頭,毫無隱瞞地將北亭的大致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

    慕聯不由奇怪道:「在國內,我是第一次聽說偵探這個行當,當真有嗎?既然官方有所懷疑,為什麼警方不直接派出人手參與破案?」

    曠梭樂道:「你不是剛剛才說,警察登上惡龍島的後果嗎?你覺得他們還會這麼傻,在完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登島嗎?到時候屍骨無存還沒地方說理去。」

    慕聯終於勉強接受這種解釋:「這麼說來,你們算是先頭部隊。」

    「可以這麼理解,把我們當成偵察兵也無不可。」陳天宇打了個比喻。

    慕聯也很聰明,他頷首道:「這麼說來,你們想要掌握一些線索或者犯罪證據,才能名正言順地登島調查。你們很想知道我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需要如此掩蓋行藏……」

    曠梭用熱切的目光,無聲地回答了他這個提問。

    誰知慕聯接著又搖了搖頭,嘆道:「恐怕你們要失望了,我的經歷非常普通,我的行為也並不詭異,說出來你們可能還要笑話了……我其實是被人抓到島上來幹苦力的。」他看著兩人詫異的目光,居然笑起來:「要不,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要住在這樣的地方?」這回看他的表情,倒是頗為懇切的。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登上幽靈船,立即就被人綁架,然後送上島當勞工?幽靈船的用途就是抓捕和運送勞工,這?」曠梭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那你的意思是說,東方岳船長也是同樣的遭遇?」

    慕聯搖搖頭:「登船的遭遇肯定是一樣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在島上真正見過他,這點我也奇怪著呢。或許,他在另外的地方也說不定……」

    「照你的說法,島上除了萬聖廣場,還有其它的勞工集中營?」曠梭不知道用什麼詞,愣是憋出個集中營的說法。

    慕聯略作思索:「大概沒有吧,這算是個與世隔絕的孤島,登島容易離島極難,所以勞工們的基本人身自由還是有的,只要不離島,幾乎哪裡都可以去。島並不大,能去的地方我都去過,但我來了這麼久,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另一個萬聖廣場。」

    「你們為什麼如此容易便,束手就擒?照我觀察,你們的身手應該還可以才對……」陳天宇詫異地問。

    慕聯苦笑:「如果突然有人用來復槍指著你的頭,你還會做別的考慮嗎?三頭六臂有什麼用……要不是對方有槍械,一般人倒還真不是我和船長的對手。」

    陳天宇和曠梭對視一眼,兩人的猜想果真被證實了一部分。

    「認得出他們是些什麼人嗎?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在不在這個島上?」曠梭連忙問。

    慕聯想了想:「有男有女吧,當時情況確實太意外,也沒來得及仔細看,老外肯定是有幾個的,不過態度倒是不壞,但很快我們就被蒙上了眼睛,三個人分別被帶到不同的艙室,然後就來到這個島上,其它的你們也都知道情況了。」

    「所以你確定東方岳還活著,便試圖聯繫他,但又怕引起島上的歹徒懷疑,所以不得不掩飾自己的意圖?」曠梭推測道。

    「呃,差不多。」慕聯點點頭。

    陳天宇又問道:「你們知道大副魯嘉威後來也上幽靈船了嗎?」

    「我被人丟在艙底,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怎麼會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呢?」慕聯無奈地道。

    「這麼說,你肯定也來不及通過對講機發出什麼求救信號嘍?」陳天宇現在試圖再證實一件事。

    果然,慕聯反問:「如果有人用槍指著你的頭,你會拿對講機喊救命嗎?……」說完他自己也有些樂起來。

    「當然不會。」陳天宇頷首,隨即便陷入了沉思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59
第五十章 海島禁區

    通過更加深入的交談,慕聯慢慢地也對北亭二人產生出信任,據他所說,上島以後他一門心思試圖與東方岳船長碰面,由於根本不知道魯嘉威的事情,所以也沒有特別留意;另外,陳天宇還特意詢問了整個惡龍島的準確佈局,慕聯的描述與北亭眾人探查到的沒有太大出入,不過慕聯顯然對於整個島的立體架構更加清晰:普利蘭島總共建設有兩條環島公路,一條是沿著港池環繞,另外一條是沿著外海環繞,但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環繞,因為這兩條公路都會在棧橋附近截止{慕聯還不清楚水下公路的存在},棧橋的另外一邊就是普利蘭島的附島——關錦島,普利蘭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任何勞工都不得通過棧橋進入關錦島,否則後果自負!所以初來乍到的慕聯對關錦島的情況也不甚瞭解;普利蘭島的千米碼頭是正東西走向,碼頭的北面是碼頭管理站,那裡主要是一些白人在駐守,有獨立的居住院落和燃油庫淡水庫菜肉庫,負責碼頭日常管理和船舶業務{補給、修理}的接洽,人數並不多;

    萬聖廣場位於管理站的東側,也就是在普利蘭島的東北面,這裡幾乎聚集了所有在島上務工的人員,其中包括搬運工、裝卸工、建築工、修理工{機械電氣}、廚師、服務員、保潔員等等底層人員,主要工作就是從事島上管理人員不願意做的苦活累活;普利蘭島的商業中心或者叫旅遊中心位於島的正東面,是登島人員主要的活動中心,佔地面積也比較大{約5平方公里},應該說,這裡是普利蘭島陸地面積最規則的區域;龍王集位於普利蘭島的東南面,以前其實是個漁村,是島上原住民的生活區,後來因為商業的發達和遊人的增多才逐步開始兼職從事些貿易活動,賺取不菲的收入,因此也就默認了島上外來「侵略者」們的存在;普利蘭島的南面也算是一個休閒旅遊區,這裡的沙灘綿延廣闊、沙質精細潔白,而且礁石林立、風景獨特,適合島上各類人嬉戲娛樂,北亭一行趕海的地點也便是這裡。

    「其實普利蘭島上還有個禁區,不允許任何人擅闖,它的具體位置應該是在島的西南面,離棧橋不遠的地方。」慕聯介紹完島上各區域的正常分佈後,終於爆料些有用的信息。

    陳天宇點點頭表示對棧橋有印象,對這個禁區也多少有些留意,因為位置離他們發現地堡的區域不遠,但由於剛剛登島,不便過多惹人注目,所以他們並沒有朝那個方向探查。

    「如果能夠從空中俯視的話,那個禁區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個附島,內部人員習慣稱它為千葉島,這個島很小,可能連一個平方公里都沒有,它與普利蘭島僅有一條四五百米的混凝土橋相連,周邊的礁盤也很多,海水一般都漫不過礁石,所以看過去更像是同一塊陸地。」慕聯非常細緻地解釋道。

    「千葉島的情況,我就當真一無所知了。我的那些工友們說,未經允許進入千葉島的外人,從來就沒有出來過的,許多人都懷疑那裡有軍隊駐紮,真實情況沒人能說得明白。不過,千葉島的人也極少到主島活動,碰面的機會不多,基本上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雙方相安無事。……反正我登島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見過從千葉島過來的人。」慕聯說到這,稍稍停歇下來,順便喝了口水。

    陳天宇好奇地問道:「那有沒有經過允許能進入千葉島的工人呢?」

    「有。」慕聯很肯定地道,「不過那都是在島上工作超過五年以上的老員工,並且經過重重審核,我自然是還沒有資格。」

    「想必你也不方便去詢問關於千葉島的具體情況。」陳天宇表示理解。

    慕聯點點頭:「嗯,在沒有找到東方岳船長前,我儘量保持低調,能不過問的東西通常不過問,接觸的人也越少越好。每天除了到海邊吹吹螺號,就是在島上允許的活動範圍閒逛兩圈,幸好我的方向感還可以,所以對這個島上的情況才能大致掌握。」

    曠梭奇怪地道:「這麼說,你並不參加碼頭的那些日常工作嘍?」

    「剛開始是不能不參加的,我會的東西不多,只能做些搬運裝卸這樣的賣命活,技術活我確實幹不了,後來他們發現我能夠治療些普通病症,也就沒有再強迫我從事高強度體力勞動。管理站雖然有個藥房,但島上的藥品不多,肯給這些勞工使用的更少,正好我還額外會些中醫技術,所以我在這裡其實還挺受歡迎的,行動比別人還稍微自由一些。」說完這個,慕聯頗為欣慰地笑了幾聲。

    醫生這個行業到哪都餓不死,這話還真是有道理。

    「就沒有人請你到千葉島醫治病人?」陳天宇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慕聯搖搖頭:「我猜千葉島上應該是不缺乏醫生的。……如果我判斷得不錯,千葉島應該是整個普利蘭島的首腦機關,各種設施和配備應當是非常齊備的,再說他們在這裡盤踞這麼多年,基本的醫療需求不至於滿足不了。真正有治療需求的還是在萬聖廣場,我聽說,許多人因為積勞成疾死於這裡的不在少數,島上一般也不過問,上了這個島當勞工,絕大多數人除了死亡,大概也沒有其它方法能夠離島了……」說到這,看慣生死的慕聯醫生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暗淡的神情,「你們要說這裡便是人間地獄,或許並不為過。」

    「就沒人產生過逃走的想法嗎?這裡離碼頭那麼近,偷偷混到貨輪上離開,應該也是有機會的吧……」曠梭立即想到這個問題。

    慕聯苦笑:「等你們返回貨輪就會知道,盤查有多嚴格了……要是這麼容易,那萬聖廣場恐怕連一個人影都不會有吧。」

    「照你的說法,這麼多年過去,連一個逃走的都沒有?」曠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慕聯眼中閃現出一絲驚懼,半天才道:「我聽說有。曾經有一名船長大約是動了惻隱之心,虛報了兩名勞工的身份,剛開始也僥倖逃過盤查;但島上很快發現了這個漏洞,後來嘛,據說這艘貨輪就變成幽靈船了……」

    北亭二人也不禁從後脊樑骨冒起一股涼氣,看來這裡不但是人間煉獄,其實更像是一個海上魔窟,有來無回。

    慕聯突然笑笑:「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順利離島,但不是逃走……」

    「什麼辦法?」曠梭訝道。

    「被貨輪通過正規渠道招募走。」慕聯接著道,「我不知道你們是否到過英雄酒館,其實那裡是個招募水手的地方,極為少數的勞工才能夠通過酒館被安排到貨輪上工作……」

    陳天宇會意地道:「噢,佣金必然不低……否則不可能如此輕易離島。」

    「何止不低,簡直就是天價,一名普通水手的價格往往高達數十萬美金,即便這樣,這些水手還得通過嚴格考驗,確保不洩漏島上秘密才行,否則即便離開這個島,也很快會變成一具屍體。」慕聯陰森森地道。

    曠梭撓撓頭問:「他們是怎樣監控的?莫非離島的貨輪上也遍佈眼線?」

    慕聯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他們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有他們特殊的方法。反正至今為止,聽說過成為屍體的,沒聽說過洩密的。」

    「這個倒是不難理解,當離島和保密的成本極其不對稱時,正常人都會選擇保守秘密……」陳天宇淡淡地道,「這是人之常情,何況洩密對這些人毫無好處。」

    他接著問道:「讓我不能理解的是,誰會跑到這裡,花巨款來招募普通的水手呢?」

    慕聯終於放聲大笑起來:「那你們就錯了,這裡的水手招募還是相當火爆的……輪船要想從這裡返回大陸,核心崗位沒人操縱是根本不行的……」

    「你們知道每天經過這裡,人員傷亡嚴重的船隻有多少嗎?」

    兩人的耳朵差點豎了起來。

    「沒有十艘也有八艘,有些船,船員甚至都快死絕了,就留下船長一個光桿司令……進港都是被拖船拽進來的。」

    兩人暗暗咋舌,看來龍三角的海難當真給這個島帶來無窮無盡的暴利,但另外一種很不舒服的情緒也悄悄攫住了他們的內心,這是赤裸裸的趁火打劫嘛。

    陳天宇決定暫時不聊這個話題,因為他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慕聯的解答。

    「關錦島呢?那又是個什麼地方?」他問。

    慕聯解釋道:「其實就是唐人街,生活在那裡的都是中國人,連一個外國人都沒有。據說他們數十年來一直擔負著守衛燈塔的任務,大家都喜歡稱他們為護燈使者。但與千葉島一樣,那裡也是禁止外人踏足的,不過,關錦島裡的中國人經常來往於普利蘭島,還經常到萬聖廣場慰問,平日裡深受歡迎呢。」

    「護燈使者?」陳天宇自顧琢磨著這幾個字的含義,「這麼說,你也接觸過他們?」他問慕聯。

    「嗯,關錦島上的玉兒小姐,在我們這個破落的貧民窟裡,那可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說到這,慕聯的嘴角邊也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7:00
第五十一章 真正的危險(8.12補更)

    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靜靜地端坐在屋內,身材高大神情矍鑠毫無老態,垂手站立在旁的是一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兩人的鬢角都有些灰白。剛開始,兩人一直沒有說話,老人的眼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望向遙遠的大海,若有所思;中年人卻一直在看著地板,似乎在等待著老人的指示,屋內有一種奇怪的靜謐,甚或一種壓抑的氣氛。

    老人忽然自言自語道:「歲月不饒人啊,咱們都老了,也疲憊了。」

    中等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人低聲道:「是。」

    「當年的雄心壯志早已不復存在,曾經的執著信念現在也淡薄了。」老人姿態不變,仍舊喃喃自語。

    中年人依舊低聲道:「是。」

    老人繼續道:「咱們都已經有兒有女,再也不想過刀尖舔血的日子,再也不想提著腦袋去冒那些不必要的風險。」

    中年人低聲道:「是。」

    老人感慨道:「錢財本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年輕時夢寐以求的財富,一旦到手卻索然無味,現在也變成了令人討厭的數字。」

    中年人低聲道:「是。」

    老人似乎長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年輕時為了擺在眼前的財富,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殺人如麻,可以出賣陷害,可以卑躬屈膝,現在卻只想安度晚年,享受天倫之樂。」

    中年人道:「是……呃,不是。」

    「不是嗎?」老人忽然收回目光,剛才還非常平靜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凌厲起來,他冷冷地盯著身旁的中年人,「你離開關錦島多少年了?」

    「十……十年。」中年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人嘴角邊露出一絲哂笑:「十年了,老夥計,過得好嗎?」

    「好。」中年人有些不知所措,「……不怎麼好。」

    老人呵呵地笑起來:「到底好還是不好?」

    中年人終於勉強鎮靜下來,半天才道:「說實話,不太好。」

    「哦,怎麼個不好?說來聽聽。」老人頗有興致地道。

    「心驚膽顫,寢食難安。不過……」中年人再次把目光垂落地面,「大半輩子過去了,我也算為島上工作了幾十年,垂暮之年確實也想過些太平日子,老爺子如果能夠應允,還懇請讓我金盆洗手,退隱山林。」

    「你是什麼時候上島的?我都有些記不起來。」老人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麼,又似乎故意在表達什麼。

    中年人似乎有些淒涼地道:「三十年前了。」

    「嗯,差不多。」老人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你是我弟弟救回來的人,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們整條船好像就剩你一個奄奄一息的活人吧?」

    中年人眼睛裡擎著些淚花:「二爺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此生不會忘記的。^^^百度&搜索@巫神紀+@閱讀本書#最新@章節^^^只可惜天妒英才……」說到這,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咽起來。

    「這麼大年紀還哭什麼?咱們都已經是半截黃土埋身之人,遲早都會走到入土這一步,難道你還沒有看透嗎?」老人冰冷地道。

    中年人卻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安慰,他的神情依舊悲傷。

    「過些日子,咱們馬上也要死了,你沒感覺到?」老人話中似乎另有含義,剛開始中年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有察覺。

    片刻後他忽然回過神來,訝然道:「老爺子,此話何意?我不太明白。」

    「你是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呢?」老人可不含糊,他盯著中年人,彷彿要一眼看穿他,「有人和慕聯接頭了,你不會告訴我不知道吧?」

    中年人惶然道:「還沒人跟我報告,我是真的不清楚……」

    老人無奈地搖搖頭:「唉,你呀,回來以後總是這麼心不在焉……既然你不知情,那我也不想怪你。不過現在危險已經迫在眉睫,即便你想抽身而退,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吧。」

    中年人疑惑道:「是誰和慕聯接頭,他們有什麼具體行動嗎?老爺子請放心,孰輕孰重我還是拎得清的……需要我做什麼,您儘管吩咐就是。」

    「是嗎?你不是想金盆洗手了嘛,我最不愛做強人所難的事,你要考慮清楚才行,到時候別又說是我逼你去做的……」老人輕描淡寫地道。

    中年人終於抬眼道:「老爺子是信不過我?」

    老人沒有說話,目光又一次投向窗外遙遠的海天之際,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片幾十年來晴朗明媚的天空,忽然飄來幾朵烏雲,雖然並不影響整個天氣,卻讓人渾身不舒服,或許,天色還會忽然陰暗下來,稍不留意還可能醞釀出一場大雨。」老人好像在說別的事,中年人卻明白他的意思。

    「需不需要我現在派人去解決這件事?」中年人眼中忽然露出一絲稀罕的凶光,彷彿一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好像看到當年的你,又回歸本性了。我就說嘛,弟弟的眼光不會那麼差,果然是慧眼識人,哈哈,哈哈。」

    中年人老臉微紅,頗為尷尬地干咳幾聲:「能為老爺子做事,肝腦塗地又何妨,老爺子不用刻意考驗我。」

    老人搖頭:「我不是要考驗你,而是想把你的魂魄召喚回來,這些日子我看你整日無精打采,心裡很是擔憂。不過,現在還沒到你出手的時候……你知道有個叫李一亭的人嗎?」

    中年人微微一愣,茫然地搖搖頭。

    「你看看你,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樣怎麼行?」老人語氣中略微帶著點責備,「這樣的狀態恐怕什麼事都做不好的,老夥計。」

    中年人不吭氣,老人微微一笑:「行啦,說說而已,你始終還是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這大約是句表揚的話語。

    「這個李一亭是什麼人?老爺子不妨明示。」中年人緩緩道。

    老人嘆道:「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他現在表面上是在替明兒做事,不過,據我觀察,這個人應該是名地地道道的警察。」

    「警察!?」中年人顯然也是愣住了。

    老人擺擺手,表示不必驚訝:「不必大驚小怪,與慕聯接頭的兩個人和這個李一亭是同時登島的,所以極有可能也是便衣警察。」

    「老爺子為什麼讓一個警察跟著明少爺呢?這樣明少爺豈不是很危險……」中年人有些猜不透老人的用意。

    老人突然陰森森地笑起來,原本和善的臉龐剎那間煥發出一種讓人恐懼的獨特威嚴來。

    「警察算什麼?我倒是很想看看明兒的真本事,倘若他連收服一個警察的能力都沒有,那如何才能繼承關錦島的宏圖大業呢?你說是吧,老夥計……」

    中年人呢喃道:「明少爺還年輕,您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老人許久沒有說話,半晌才沉聲道:「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費這麼大的勁,請你這個老將出馬呢?」

    中年人頓時愣住,渾身冰冷。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7:00
第五十三章 簡單的工作

    本打算從玉兒嘴裡套些話的想法落空了,這個女子讓李一亭有點啼笑皆非:要說她聰明吧,還不如說她有些任性,而且是一副明人不做暗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的姿態,按照李一亭的初步判斷,要不便是她對關錦島的業務其實一無所知,要不關錦島就真的完全沒有參與惡龍島的黑色產業鏈,才會讓她如此信心十足,但李一亭覺得有些說不過去,莫非是玉兒太單純,一直被人蒙在鼓裡?可要說她過於天真吧,這個女子看上去很是精明,普通的說辭顯然別想取信她,比起那個風風火火、壯志滿懷的明少爺,確實更難糊弄。

    李一亭這通關於「剿滅」關錦島的說法,本就是胡扯,玉兒或許真當成個玩笑了,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虛虛實實的效果。但玉兒若無其事的說法他也半信半疑,關錦島不參與犯罪,如何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生存,於情於理說不圓。

    對於女人,李一亭真的是頭疼無比,玉兒的心思讓他始終捉摸不透;這次喝茶回來後,他開始暗暗盤算如何找機會和北亭一行再碰碰面,有些事霧裡看花難辨真假,再這樣下去只會徒勞無功。

    正好,明少爺的差事來了。

    李一亭本以為明少爺招募自己這樣的人,總有些什麼特殊的事務,沒想到卻是到普利蘭島進行日常採購,據說這回的任務是關錦島糧油主副食和日用品補給,他們仍舊是乘坐明少爺那輛路虎越野車從水下公路登上普利蘭島,但這回後頭卻浩浩蕩蕩地跟著另外一輛普通越野車和十幾輛大卡車,如同一條大長龍般開赴棧橋那頭的普利蘭島。

    幾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倒也不太無聊,不過李一亭可不敢隨便透露自己的真實意圖,目前他可是明少爺公開招募的下屬,少說話多做事才不致引起懷疑。

    後面押車同行的越野車上還有另外兩個人,出發前范嚴華做了簡單的引薦,其中一位是明少爺的直屬總經理,名叫洪輝,負責關錦島外部事務的具體執行;另外一位卻是關錦島的二總管,名叫姚允泰,這個人一看就是個城府很深的傢伙,一路上始終陰沉個臉,半聲不吭自顧抽著煙。

    路虎越野車行駛在半沒車輪的海水上。

    「看到後面那個讓人很不爽的傢伙沒?」明少爺忽然低聲對李一亭道。

    李一亭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嗯?……」

    「就是那個姚老二啊,我老爹派來監視我的……」柯明倒是直言不諱,稍顯無奈地道,「每次我想做點什麼事,這個人總是礙手礙腳的,遲早有一天我得讓他啃屎去。」他竟然恨恨地道。

    李一亭偷偷打量了一下柯明的神情,看樣子不像是說著玩的,可他也不太好接話,因為他不清楚柯明的用意。

    柯明轉過頭盯著李一亭道:「你只要幫我做出些成績來,以後這個二總管的位置便理所當然便是你的。」

    李一亭訝道:「明少爺,這個玩笑開大了吧……」他確實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試探著這麼說。

    柯明卻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要不你以為我千辛萬苦把你從玉兒那裡搶過來,只是讓你給我跑腿的嗎?」

    李一亭不禁苦笑:「您這可是太過抬舉我了,我剛剛登島不久,業務都還不熟悉,怎麼可能取代二管家的位置。」

    柯明鄭重其事地拍拍李一亭的肩膀,笑道:「放心,我的眼光不會錯。尋尋覓覓這麼多年,我不會看走眼的啦,只要你肯心無旁騖幫我做事,我相信你的能力,區區一個二總管可能都埋沒你噢。」

    李一亭沒有吭聲,還好柯明似乎胸有成竹,也並未期待他的明確答覆。

    莫非這個看似紈袴不羈的明少爺在試探自己?

    來到關錦島,他時刻提醒自己,任何一個人都不可小覷,這個地界自己太不熟悉了,走錯一步都有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

    車隊很有秩序地停下。

    說是補給,還真是從貨輪上吊裝補給,地點也就是在普利蘭島北面的千米碼頭,這是一艘專門的客貨兩用輪,與集裝箱貨輪不同,這艘貨輪是貨艙式構造的,也就是說,桅杆在中間,前中後都有貨艙,也有專門的冷庫,不但可以運送大米麵粉食用油,還可以運送冰凍的肉食、蔬菜瓜果等等,這艘船名叫鵬程號,大約有七八千噸的樣子,噸位聽上去似乎不大,但真往下吊裝貨物時,也夠讓人眼花繚亂的了,十幾輛卡車裝個滿滿噹噹,花了兩個多小時時間,但看看船上的貨艙內儲備,依舊是紋絲未動的樣子。

    卡車陸續開走了,看來這麼來回至少得好幾趟。二管家姚允泰和總經理洪輝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呆在一旁自顧抽菸,裝卸工作自然有碼頭的那些工人完成,他們過來主要是清點貨物和監工,奇怪的是,他們也根本沒有培養李一亭的意思,柯明在車上聽了兩個小時的音樂,大約也未表露這樣的意圖。

    等十幾輛卡車走遠,柯明終於說話了。

    「好了,一亭,我們的主要工作大概就是這樣,最多重複來幾遍。」他似乎頗為不屑地笑笑,「簡單吧,能不能勝任?」

    李一亭心裡有些詫異,難道這位大少爺招募自己就為了做這麼點事?還是看似簡單內含玄機?

    他不敢大意:「從表面上看,這份工作確實不太難……」他含糊其辭,並不表態。

    「什麼表面,實際上就是毫無技術含量。姚老二做這件事,也有十來年了吧?」柯明轉頭問范嚴華,范嚴華默默地點點頭。

    柯明這才有些憤憤地道:「說白了,我就是看不慣姚老二那張死人臉,一年到頭就做這麼些後勤補給的屁事,卻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換做你會不會冒火?嗯,一亭?」

    這回李一亭不能再含糊了:「如果單單是這件工作的話,我想跟著跑幾回,做下來沒有大問題。」他雖然還沒有參透其中的玄機,但此時不是露怯的時候。

    柯明總算欣慰地點點頭:「你放心,真有什麼細節問題弄不懂,不還有洪輝嗎?這人跟著我許多年,他會幫你的。」

    「老爺子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李一亭可不糊塗,這裡或許涉及到其它的權力之爭,「貿然替換這麼重要的崗位,老爺子不會有意見?」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啦。」柯明無所謂地撇撇嘴,「誰都清楚,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用派老奸巨猾的姚老二出馬,無非就是在我身邊安插個眼線,理由呢也很氣人,說我手下沒有得力幹將,以前也就忍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你來了,這個理由自然就沒法成立。」柯明示意范嚴華開車,「行啦,我們還有些其它的小事,你就安心留在這裡,盡快熟悉業務,隨時等著接手。」

    李一亭頷首,他推開副駕駛的車門下車,這回助理君仔並沒有跟來,他臨時充當助理角色。

    路虎越野車一溜煙般朝著棧橋開去,又從斜坡處開進海裡,不見了蹤影。

    對於這邊的動靜,二主管姚允泰的注意力由始至終都沒有轉移過來,只是隨意地盯住碼頭方向,仍舊在遠處抽著煙,和總經理洪輝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看樣子幾乎沒有把李一亭的存在當一回事。

    李一亭現在也還沒有開始仔細謀劃如何接近他們,自己畢竟還沒有正式介入關錦島的事務,當務之急是抓緊這個重要的過渡時機與陳天宇會個面,至於後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略作思索,他便迎著兩人走過去,不管怎樣,他要找個合理的藉口溜開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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