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宋好屠夫 作者:祝家大郎 (連載中)

 
regn13 2018-2-7 19:51: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8 57310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09
第十六章 太子!

    這臉上的傷,缺了的半個耳朵。在軍中時候,並不會有人太過注意,軍中許多漢子或多或少都有傷,臉上面目全非的也不在少數。

    所以鄭凱在回到河間之前,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直到面對父母親人的那一刻,鄭凱方才陡然有些手足無措。

    待得真正回到了河間皇城之後,幾個姨娘都是涕淚俱下。反倒是徐氏笑臉出言去安慰眾人。只說凱兒安全回來就好。

    鄭二爺此時反倒最看得開,口中之語,便是說自己哥哥這般,更顯男兒氣概,更是英武不凡。

    鄭凱自己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見不得人,近鄉情怯也只是怕自己的親人見到臉上的傷痕會傷心難過。最初的時候,鄭凱心中多少也有些過不去,隨後鄭凱收穫的那些別人的尊重,收穫了自己陡然而起的威嚴,反倒讓他心中還有些享受這般的感覺。

    臉上的傷疤給鄭凱帶來的唯一煩惱,就是幾個小弟弟妹妹看著他便躲得遠遠的,不敢近前,不論鄭凱怎麼逗弄,幾個小孩子都是一臉害怕,躲在人後。

    鄭凱倒是也釋然,便也知道過段時間就好了。今夜宮中好宴,李綱种師中等人都入宮來赴宴。只是魯達與吳用不在。

    還多了幾個少年,魯猛,老胡的十六歲的孫子胡開疆,胡開疆而今也隨鄭凱上陣,一日按是鄭凱的親衛頭領。

    如今的小胡,便也不能再稱小胡了。胡報國,三十多歲,一臉的胡茬,御前從二品帶刀侍衛,入殿佩刀披甲,便也是侍衛總管。

    皇城守衛,外圍甲士屬於京畿衛戍區下御林廂,牛大負責統領。裡面的御前侍衛便是小胡麾下,還有暗哨崗衛,隸屬巡查司下精銳高手。

    今夜,一醉方休。

    酒酣的鄭凱與魯猛,興致勃勃之時,更是侃侃而談,鄭智大多時候靜靜聆聽,不時也發問幾句。

    宴席末尾,其實還有一人,便是隨鄭凱先行回京的耶律夷列。

    覲見皇帝之後,耶律夷列就坐在末尾,大多一語不發,卻是在不斷記著在場眾人的模樣、名字與官職。

    這大夏朝,自從進了玉門關,景色便是慢慢不一樣了,也讓這位自小在西域長大的契丹人真正長了一番見識。

    就如這連城牆都沒有的河間,大到一眼望不到邊,也繁華都讓人眼花繚亂。

    一路也聽魯猛說著江南繁華,耶律夷列心中便是格外想到江南之地去看看,奈何這位王子殿下,想要出河間,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更是要層層報備,最後還要到鄭智這裡親自點頭。

    李綱看著這個被自己從小用戒尺打到大的鄭凱,越看越是滿意,向來都是中正嚴謹的李綱,在酒酣之時,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語:「陛下,趙王殿下,當真有陛下之風範,上陣勇武不差分毫,讀書進學也是努力用功,江山社稷之幸也!」

    鄭智今日實在是高興,喝了太多太多,迷離著眼睛轉頭看了看李綱,卻依舊是心如明鏡。有些事情,如吳用那般每年都說,對於鄭智來說是煩惱,如李綱這般從來不說,尋一個皆大歡喜的機會來說,效果顯然是不一樣的。

    李綱此語一出,种師中也是面色一正,左右看了看,開口也道:「我大夏有這般的皇子,幸甚,幸甚啊!」

    史進當然是低頭不語,這種事情,誰都可以說,便是史進不能說。君臣之道,終究不是當初那般創業的時候,關乎國家社稷,關乎生死存亡。史進身為京畿衛戍戰區大帥,皇家之事,不便發表任何意見。

    李綱見得种師中也出言支持自己,心中再也沒有了絲毫的顧忌,開口又道:「陛下,趙王殿下能力出眾,仁德寬厚,可立為太子,安穩社稷,安撫民心。」

    李綱直白而語,絲毫也不避諱鄭凱。

    魯猛與胡開疆等幾個小輩聞言,皆是目瞪口呆,抬頭看了看眾人,又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心中皆是沒有來由慌張不已,卻也不知到底慌張個什麼。

    鄭凱剛才聽得李先生誇讚自己,正是笑意盈盈,準備起身多謝先生誇讚,卻是也沒有想到李綱說完,种師中接著誇一句,接著立馬就說道立太子之事了。

    太子這個事情,鄭凱以前從來沒有多想過,其實也是因為鄭凱沒有必要多想,還有鄭凱性格上向來比較豁達。

    今日被李綱陡然提起,便是鄭凱都有些驚了,不知說什麼是好。

    若是吳用在場,必然會連忙擠眉弄眼提醒鄭凱趕緊說話,說上幾句謙虛推諉的話語。或者吳用想到今日要說太子之事,必然早早就去尋鄭凱,交代一番,教鄭凱到時候該如何應對,該如何謙虛,該如何表達心中的坦蕩。

    卻是李綱不同,李綱不會如吳用那般去做這些私底下的準備,而是在這酒宴之上直白而說。也讓鄭凱心中沒有絲毫準備,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是好。

    滿場忽然寂靜下來,如李綱种師中這種敢於抬頭的,便是注視著鄭智,等待鄭智回應。那些不敢抬頭的,皆是低頭不語。

    李綱今日說這件事情,一來是與鄭凱的私人感情,畢竟鄭凱是李綱一手教大的。二來是鄭凱當真出色,有資格克繼大統。三來也是李綱的公心,歷史上皇子政權奪利的事情太多太多,此時不把事情定妥下來,來日必然是夜長夢多。待得十來年之後,另外兩個皇子長大了,誰又能保證沒有人會多想一些,或者沒有小人會在後面教唆幾句。

    以前鄭凱無功無勞,如今鄭凱已然建功立業。甚至可以說勢力初成,經此一戰。天下軍漢武夫,便是看著鄭凱臉上的疤痕,看著鄭凱失去的半個耳朵,還有那個軍漢武夫不心服口服。

    鄭凱之勢力,那十五萬出征西域的大軍,經過這將近三年的時間,只怕也對鄭凱百般信服。

    定下這太子之位,就是讓後來之人不要再想太多。讓江山社稷穩固,避免出一些不必要的亂子。

    這便是李綱所想,种師中心中必然也是如此去想。

    鄭凱環看一週,忽然大笑:「好,伯紀尋個吉利日子,便把這太子之事定奪下來。」

    李綱聞言大喜,起身拱手:「陛下聖明!」

    种師中也是臉上帶笑,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低頭的魯猛,聽得鄭智之語,下意識哈哈一笑,抬起頭來,似乎又知道自己不該這麼笑,連忙把笑聲止住了。

    鄭凱也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開口卻是:「這……這個……」

    就是不知到底該說句什麼。

    李綱立馬會意到鄭凱有些手足無措,連忙開口道:「殿下,當速速拜謝陛下。」

    鄭凱聞言,方才連忙起身大拜,口中說道:「多謝父皇!」

    鄭智笑著擺了擺手,示意鄭凱坐下去,關於鄭凱當太子的事情,顯然鄭智心中早已有了定奪,只是也沒有想到今日李綱會在喝酒之後先說出來。

    對於這個兒子,鄭智心中顯然是滿意的。鄭智一個軍漢,就是滿意鄭凱這般能上陣的漢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這西征萬里,顯然是鄭凱對於鄭智的考驗。

    鄭凱能勇武,鄭智便也沒有什麼擔心的了。尚武,似乎就是鄭智選拔繼承人的最為重要的考量。

    李綱把心中的事情完成之後,喝起酒來,便更是放開了手腳,甚至提著杯子去敬小輩,讓魯猛與胡開疆等人皆是受寵若驚,不斷行禮點頭,聽著李綱言語上的教導。

    勸人向善,勸人多讀書,勸人在鄭凱身邊,要多學好,不可做惡事,不可有惡習。不可近小人,要多與君子走動……

    李綱的心思,便也是只為了鄭凱好,當真也是用心良苦,教育鄭凱十幾年不說,如今還要教育鄭凱身邊的人。

    如胡開疆,便是連連點頭,連連去拜,連連應聲作答。魯猛一邊點頭應答,卻是也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心中便是想著這位李相公真的是沒完沒了,少年心中如此想,表面上卻還是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唯有史進不管不顧,只與鄭智一人喝得幾杯,其餘人皆不主動,被動之時,也是顯得有些冷淡。

    大殿之中,還有一人也是高興不已,便是那捉刀在門口處的二品帶刀侍衛胡報國。便是胡報國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裡面吃酒,就坐在趙王殿下身邊。而今的趙王殿下為太子,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件事更讓人開心的。

    一夜,酩酊大醉!

    酒宴散時,李綱更是被胡報國抬出皇城,親自送到馬車之上,又親自送到家中。

    鄭凱也是踉踉蹌蹌回到自己的宮殿之中,倒頭就睡,睡夢中隱約還聽得徐氏的抱怨之聲,抱怨著不該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喝這麼多酒,喝得倒頭不省人事。

    睡夢中的鄭凱,沒有聽到寒夜之中那號角連營,聽得這母親的責備,露出了一個笑臉,沉沉睡去。

    大早天色剛亮,鄭凱廂房門外,叮咚作響,把鄭凱從睡夢中叫醒。

    拍打房門的聲音如同盜匪打劫一般,門外還有聲音:「哥哥,還不起床呢……快點起來啊。」

    鄭凱睡眼惺忪坐起,搖了搖還有些昏懵的頭,掀起錦繡棉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外面幾個侍女一臉擔憂之色,唯有那門口拍打的少女笑意盈盈。

    「旋兒,昨夜宿醉,也不讓我睡個安穩覺。」鄭凱顯然沒有睡夠,酒醉是其一,也是因為昨夜酒宴持續得太晚,一直到下半夜方才散去。

    「哥哥,過不得幾天就除夕了,今天晚上是河間最後一次詩會了,今晚不去趕熱鬧,那便只能等到正月十五元夕了。」鄭二爺笑道。

    鄭凱聞言連連搖頭,說道:「旋兒,趕熱鬧也是晚上的事情啊,你這大清早的就來拍門,是不是太早了些?」

    「哥哥,這不是要先跟你約好嗎?妹妹約了你,再去約魯猛那個笨蛋。」鄭二爺對於打攪鄭凱睡覺,似乎沒有一點愧疚。

    鄭凱對於詩會這種事情,還真沒有參與過,也大概並不感興趣,便是因為鄭凱從子弟軍校到講武學堂,還要到李綱那裡去聽講,便也沒有那些閒暇。反倒是這個妹妹鄭夕旋自小就空閒多,不用上軍校,也不用聽先生講課,自己讀些詩書,學著樂音,讓鄭凱羨慕了七八年。

    便看鄭凱也是無法,搖了搖頭道:「你去約魯猛,我先再睡一下。難得李先生不用上課,也不用去軍中點校。讓我再睡一睡。」

    鄭二爺唯有點了點頭道:「哥哥先睡,中午再來叫你吃飯。吃完飯就要出門了。我去把魯猛那個笨蛋叫醒。」

    魯猛此時顯然也是未起,魯家在河間的宅子,就在後宮側門之外,倒是不遠。

    鄭凱回頭往臥室而去,二爺自然蹦蹦跳跳去尋魯猛。

    那魯家大宅,便也才剛剛開門,一個少年帶著幾個壯碩漢子就直奔而來。

    門口的下人正欲上前阻攔,準備趾高氣揚說上一句:哪裡來的不長眼,大將軍府豈能亂闖亂入,怕是沒有吃過打。

    卻是剛剛定睛細瞧一眼,頭前那個少年,不就是長公主殿下?嚇得這守門的小廝轉身就是飛奔。

    一邊奔還一邊大喊:「少爺,少爺,長公主來了。」

    睡夢中的魯猛,隱隱約約聽得喊聲,嚇得一個激靈彈起身來,摸了摸嘴角邊的口水,裹上衣服就去開門,小廝已經跑到了門外。

    便看魯猛面色驚慌之間,開口問道:「她來了?」

    小廝哭喪著臉道:「少爺,就是長公主來了。」

    魯猛轉頭欲走,口中留得一句:「我先去躲躲,就說我不在家。」

    只是為時晚矣,已然有一個聲音傳來:「蠢魯猛,到哪裡去躲呢?」

    魯猛回過頭來一看,腳步便也走不動了,憨憨一笑說道:「不是躲,是去上茅廁,昨夜在宮中吃了太多酒。」

    便看那嬌小少年,幾步上前,竟然舉起手臂,來揪這高大魯猛的耳朵,口中還笑道:「你怎麼又如此無禮?」

    魯猛倒是也不躲,更不抬手去擋,只是踮起腳尖站直了些,嬌小的鄭二爺竟然就夠不到魯猛的耳朵了,便聽魯猛說道:「我的公主殿下……能不能有個正形?我魯猛現在好歹也是個將軍,麾下人馬上萬,殺起人來,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好漢。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動手動腳的。」

    鄭二爺已然不能如當初那樣能揪到魯猛的耳朵了,唯有悻悻收了手,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說道:「大膽魯猛,見到二爺也不知行禮拜見。」

    魯猛一臉不情不願,拱手拜道:「見過長公主殿下。」

    不想二爺聞言,怒意更甚,又道:「你這個笨傢伙當真是記吃不記打……」

    見得二爺抬手作勢要打,魯猛硬著頭皮,聲音如蚊子一般又道:「姐姐好!」

    二爺這才心滿意足,揮揮手又道:「這還差不多,去上茅廁吧。」

    魯猛在這河間上了這些年的學堂,當真是給這位姐姐欺負慘了。

    蹲在茅廁裡的魯猛,蹲了許久,都不願意出來。皺眉沉思,便是想著怎麼能男兒氣概一回,徹底這位姐姐的欺負。

    只是這位姐姐,一個女子,不是那軍陣之前的敵人。打又打不得,罵更是罵不得,似乎當真是無計可施。便是又念想著得去尋鄭凱出謀劃策一番,如今不比從前,他魯猛,好歹也是軍中勇將,如此被一個女子欺負了,傳到軍中,還有何臉面呼來喝去的。

    想得許久,便聽茅廁之外又傳來那位姐姐的聲音:「蠢魯猛,姐姐給你從宮中帶來的米粥,宿醉之後,吃米粥是最好的。」

    二爺去見鄭凱,都沒有帶米粥。來找魯猛,反倒帶了米粥。倒是值得玩味。

    只是魯猛低頭看了一眼茅坑,急忙閉上眼睛連連搖頭。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09
老祝新書《詩與刀》,必不失望

    新書秉承了老祝的寫作習慣,應該是比較老白的類型。故事情節也設計得更加嚴謹一些。屠夫是新手之作,老祝自己現在來看,也多少有些不盡人意。所以新書更多花了一些心思,力求再上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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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少年穿越而來,落在了不死老卒之家,聖賢教誨心中過,還有長刀手裡留。

    刀劈四面悲歌止,詩定江山國祚持。

    還有,還有翻雲覆雨、隻手遮天!

    翻雲覆雨江湖事,少年持刀鋒,殺盡牛鬼蛇神。隻手遮天廟堂謀,少年扶風起,掃盡腐朽悲哀。

    君子有風範,與之為伍肝膽照。美人傾城,白衣劍舞,琴棋書畫,佳人懷春,不枉世上走一遭。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09
第十七章 新大陸與二爺的雅間

    下午半晌,鄭凱兄妹二人,魯猛,連帶著胡開疆。幾個少年已然就在河間的街頭上逛了起來。身後幾個壯碩的小廝伺候著。

    詩會自是還早,鄭凱與魯猛離開久了,這河間的樣子又與從前不一樣了。鄭凱逛起來,便也覺得新鮮感十足。

    只是鄭凱這個樣貌,多少也讓街邊的人側目來看,如同看稀奇一般,看著一個臉上有疤痕,耳朵缺一半的少年。

    甚至也有人會躲在一旁指指點點,招呼著同伴看稀奇,看那缺半個耳朵的模樣。

    鄭凱顯然是可以感受到的,卻是也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到處大量,只假裝沒有看見一般。

    唯有鄭二爺,但凡發現有人指指點點的,連忙就往自己哥哥看一眼,便是怕自己的各個心裡會難過,待得看到鄭凱並不在意的模樣,便也放心下來。

    興許鄭凱也並非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卻也裝作這種不在意的模樣。一個年輕人,連娶妻都還沒有,怎麼可能真的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模樣上如此的變化?豁達便是鄭凱的好品性。

    路邊的吃食,街上的稀奇玩物,魯猛比鄭二爺還要感興趣。

    二爺忽然看到街邊有一個不小的攤子,上面擺的儘是一些精美的銀器,酒壺碗盤之類,便湊到頭前去看。

    以往賣金銀器的,多是在比較好的店舖之內,便是奢侈品,也該有個賣奢侈品的地方。

    而今這賣銀器的,竟然直接就在街邊小攤子上。也不得不說是時代的進步。

    魯猛湊到頭前,哈哈一笑,面帶不屑說道:「這玩意,我與殿下在西域不知搶了多少,不值錢的玩意。」

    二爺聽得魯猛吹噓,開口說道:「你在西域搶的,做工有這麼精美嗎?」

    魯猛聽得這話不樂意了,連忙答道:「這算什麼,西域那便的人,最是擅長打造金銀器物,比這精美的也多得是。軍中應該還留了一些,到時候我去取來送給你。便是這小攤上賣的,興許也是軍中發賣出去的。」

    二爺聞言還是有些不相信,轉頭開口問那擺攤之人:「店家,你這銀器可是從軍中買來的?」

    這店家自然能看出個大概,便是也知道面前這個壯漢是遠征西域的漢子,笑臉說道:「這位公子,你那同伴所言不差的,這些銀器就是到樞密院去買來的,還有好多呢,許多店家都往樞密院旁邊的戰利品發賣處進貨。」

    鄭二爺此番方才真的相信了,回頭給魯猛一個讚許的眼神之後,卻也不好意思不買點東西,左右看了看,挑了一個小銀碗,便說是帶回去給弟弟妹妹們用,付了錢後,眾人也開始閒逛起來。

    待得一路逛著街道,準備到得入城路口再折返的時候,就在西面的入城口處,忽然熱鬧非凡,無數的百姓往西邊湧去。還伴隨著一列列的鐵甲士卒。

    西邊便是河間府的碼頭,河間府其實有兩個水路碼頭,一個往東去,比較遠,有幾十里路,便是大運河的水路。一個往西去,就在城外不遠,十里地左右,這個碼頭並不能通南北,只能通北方,從北方來的船往這個碼頭來,便是更近一些。

    幾個壯碩小廝看得人潮,連忙拉得行人問了幾句。方才知道是橫渡大洋的船隊回來了,大船隊都在滄州海港停泊,阮家兄弟乘坐幾艘小船從泥沽河進入,直下河間。便是要快速入京來稟報。

    關於大洋東去,萬里彼岸有一塊巨大的大陸之事,這段時間早已在報紙上傳得沸沸揚揚,連帶大洋彼岸有那些高產到饑荒之年也不會餓肚子的糧食作物,這類的說法也層出不窮。

    至於滿地黃金這種說法,早已甚囂塵上。報紙連續不斷的造勢,舉國上下早已在眼巴巴等著渡洋船隊的歸來。都在摩拳擦掌,等候著發現新大陸的消息,等候著朝廷公佈航路的海圖。

    甚至連街邊做苦力之人,都在吹噓著待得遠洋水師回來,立馬就下海去發財。便也是奔著那所謂滿地是黃金的消息去的。

    鄭凱聽得這個消息,倒是不顯得多麼興奮,因為最近這些事情,鄭凱並未經歷過,也不知道朝廷最近大力宣傳新大陸的事情。鄭凱對於新大陸是早已有過瞭解的,畢竟鄭智說了不是一次兩次,發現了新大陸,鄭凱心中所想,也不過就是多了土地,多了物資。

    往後鄭凱必然會有改觀,會有真正的重視。只是這剛剛回京的第二天,鄭凱聽得這個消息,並不十分看重。

    鄭二爺自然是極為興奮的,開口於鄭凱說道:「哥哥,我們也去碼頭上看看吧,看看阮提督帶回來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尋到了航路。」

    鄭凱聞言只道:「百姓去得這麼多,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阮提督的消息,晚上就知道了。」

    二爺聽得鄭凱之語,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便是點了點頭道:「好吧,今晚還有詩會呢,一去一回也要不少時間,誤了詩會就得不償失了。」

    魯猛自然是無甚不可,眾人便是轉換了一條街道,又往城中心逛去。

    詩會自然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青樓雅地,依舊是花魁大家。

    聚會之地,也叫白礬樓,或稱樊樓。新建的樓宇,皆是水泥所造,白牆綠瓦,更顯高大氣派。

    便是裡面經營的人,也大多來自汴梁。只是如今這河間樊樓的老闆,卻是換了人。乃是昔日裡名噪一時的一袖大家。

    也唯有一袖能在這河間最為中心的繁華地帶拿到這麼大的一塊土地,用來建造樊樓。這樊樓私下裡的大股東,其實也就是李師師,背後便也是皇家。

    李師師與一袖,隨著一袖到了河間,兩人見面著實不少,昔日情分也絲毫不差。甚至還因為李師師,一袖也能見上幾次趙佶,苦命鴛鴦,不過如此。脫離了皇帝身份的趙佶,便也當真是個不錯的有情郎。只奈何趙佶出不得方寸之地,一袖想見趙佶,也不是那麼簡單。

    如今皇家商業,遍佈整個大夏,甚至遍佈漢人腳步走過的所有地方。整合而起,已然有了一個先鋒的名字,叫作皇家商業集團。掌舵之人就是李二、李興業。

    皇家商業集團,與國家商業集團並不一樣。國家商業集團之下,有出產火炮火槍的商業造作廠,有造船廠,有冶金礦場,有江南的織造局,甚至還有遍佈大江南北的商業糧食局。諸如此類,也是巨大的商業集團,掌控著國家戰略物資的命脈。

    鄭二爺只要在樊樓露了面,一袖必然就會親自到場。風韻猶存的一袖,在這河間府便也是大人物,沒有人不知道這位女東家的厲害,這樊樓在河間已然是首屈一指。便也是日進斗金,從來也不會有人上門來鬧事情。

    內苑雅間,幾人落座,一袖也就趕了過來。雖然不是親自斟茶倒水,也是忙裡忙外。

    鄭二爺看不過眼,便笑道:「袖姨,可用不得您來忙碌,趕緊坐一下。」

    若是之前,一袖此時必然落座與鄭二爺閒聊一番,兩人關係也是極好,便是因為一袖與二爺的母親關係極好。二爺也經常勸解一袖的落寞,一袖的落寞也只在李師師與二爺面前顯露。有時候一袖思唸得緊了,也會讓二爺帶話給李師師,希望能再見上趙佶一面,兩人促膝長談,詩詞書畫,幾個時辰,便也足夠暫解相思。

    卻是此時的一袖,與之前顯然不一樣,有些不敢落座,只是站著對二爺笑了笑。一袖在歡場這麼多年,眼力早已頂尖。今日隨二爺來的人,一袖並沒有見過,不說鄭凱,便是魯猛,一袖也從未見過。這些名字一袖聽鄭二爺說過無數,只是從來沒有見過真人。

    今日一個臉上一條大疤痕,耳朵還缺了半個的漢子,一屁股就坐在了首座,二爺都只是坐在下首。這來人的身份,一袖敢猜上幾分,卻是又不敢胡亂去猜。只因為趙王殿下臉上受傷的事情,昨天下午方才有人知曉,一袖今天還真來得及未聽到,若是再過得一兩天,一袖必然能猜到來人是誰。

    二爺看出了一袖的拘謹,連忙起身介紹道:「一袖姨,這是我哥哥,昨天剛剛從西域趕回來。這個憨貨就是魯猛了。」

    鄭凱便也對一袖笑了笑,魯猛更是起身稍稍見禮,不敢落了二爺的面子。

    一袖聞言大驚,也來不及去思索為何趙王殿下變成了這副模樣,只是趕緊行禮拜見:「奴家見過趙王殿下。」

    鄭凱點了點頭,笑道:「一袖姨不需多禮,先落座!」

    一袖又是一福,方才落座一旁。卻是又忍不住抬頭去打量著這位趙王殿下。

    二爺便是笑道:「一袖姨,我哥哥如今是不是更顯幾分男兒氣概、英武不凡?」

    二爺平常大咧,此時也細膩起來。

    一袖聞言哪裡不懂,忙道:「趙王殿下當真有陛下之風範,英雄豪傑,冠絕天下。」

    有些事情便也不用再多猜了,趙王萬里遠征,如今回來了,臉上的疤痕,便是英武冠絕天下,豪不為過。

    鄭凱心如明鏡,知道自己妹妹好心,暢快一笑:「一袖姨過獎了。」

    京城裡有資格赴會的文人士子,便也陸陸續續在往大廳裡進。

    每個進來之人,都會往這邊雅間瞧上幾眼,便是知道這個雅間是鄭二爺的專屬。雖然瞧不真切,只要見得裡面有人影,進來之人便是立刻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檢查幾番,然後昂首挺胸,面帶和煦笑意,做出一個風度翩翩的模樣。

    而今能入樊樓之人,也無人不知這位鄭二爺的身份。只要二爺來了,那便是個個歡喜,待得自己出了綵頭,似乎就能直達天聽的機會。若是能有幸獲得二爺青睞,那便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二爺大咧,無人說破她女子身份,她便也樂在其中,也願意聽人詩詞歌賦,更願意聽人高談闊論,參與其中,也是樂此不疲。

    京城裡新晉的大家,姓楊,姿態婀娜,身形瘦長,乃揚州人士。有楊瘦之美稱,能成頭牌,彈琴唱曲,自是絕頂。

    楊大家露了面,眾人歡呼幾聲,楊大家便先行往左邊第一間的雅間行禮之後,方才開口與眾人說話。至於雅間裡的二爺看不看得到,也是應該的禮節。

    一袖並不出雅間,只是陪著二爺坐著,二爺甚至與一袖竊竊私語幾番,帶來的消息就是說除夕之日,一袖可以去老城裡見趙佶一面。

    一袖聞言便是落淚,喜極而泣,落淚之下,唯有感謝。

    鄭凱等人不明所以,看著一袖落淚,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女子落淚,總讓人有幾番不自在。

    一袖連忙擦了擦淚水,露出一個笑臉,開口說道:「殿下,奴家暫離片刻,去把當年在汴梁存了十幾年的好酒取來。」

    二爺聽言大喜,拍掌說道:「好好好,袖姨今日真是大方,便是我來了這麼多次,也才喝到一次那珍藏。哥哥今天有口福了。」

    二爺一語,便也道破了一些事情,鄭智叮囑了許多次讓她不能飲酒,二爺卻還是經常會飲酒。

    興許鄭智也知道這一點,只是並不說破。鄭智還是三番五次說這些話語,顯然就是壓著二爺不能多喝。二爺果真也不敢多喝,回去之時,要保證一個清醒,也要保證一個步履穩當,如此才自以為能矇混過關。

    「承蒙招待,不勝感激!」鄭凱也是有禮有節,對於一袖,鄭凱也不是不知道這個人,也算長輩,便也禮節周到。

    一袖一笑之後,出雅間而去。含笑面對眾多文人士子的見禮。

    便是也有更多人從打開的門裡看到了眼見之內的景象,二爺自然在其中,卻還有幾個男子身影。

    匆匆一瞥,來不及看個真切,門隨即便被關上了,許多人不免心中一慌,想著到底是哪個有如此幸運,是不是出門踩了狗屎,能入二爺雅間落座。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09
第十八章 二爺雅間裡的熱鬧

    詩會,自然還是要有詩詞。詩詞之後,眾人飲得幾番,就會開始高談闊論,便是策會。

    楊瘦大家,知道二爺今天來,開場彈唱的,必然首選皇帝陛下的詞,唱得一曲,也是為了迎合二爺的喜好。倒也是難為楊大家了,皇帝陛下攏共沒有幾曲詞作現世,還得反覆去唱,好在二爺也有幾曲不錯的,如此配合著,這開場曲,就沒有其他人的了。

    對於一些真正有才的文人士子,倒是顯得有些不公平。

    二爺便也自己把那面對舞台中央的窗戶開了起來,如此眾人透過窗戶,倒是可以看到舞台中央的楊大家表演。

    待得片刻之後,楊大家便是要求幾曲詞來彈唱了。以往鄭智少來這種場合,便把這種場合看得太過正式。其實在周度文這種常來常往的人心中,寫幾曲詞作以供彈唱,不過就是平常事情,純屬消遣。

    說到周度文,而今已然是學部尚書,管理著國家教育之事,接的是李清照之夫趙明誠的位置。今後兩年,可能就要到政務院任一個副職了。如今的周度文,已然不是當初的周度文,務實之間,便也有了一身的本事。跟在吳用與李綱之後,處理著大小事情,這十來年時間,周度文本也是個聰明人,怎麼也差不到哪裡去。

    當然周度文也是這樊樓的常客,就如當初在汴梁一樣,詞曲之道,依然是周度文工作之餘最為喜愛的事情,便也是家學淵源。

    如今這河間府,周度文的詞,隱隱有些獨佔鰲頭的意味,婉約派已然成形,從周邦彥起,再到李清照,如今再來一個周度文。婉約詞,從此便是大放異彩。

    果然,這詩會已然開始了的樊樓內苑,公務繁忙的周度文姍姍來遲。

    進得廳內,帶著的隨從都留在了門外,周度文低著頭快步往右邊第一間的廂房而去,便也是不願打擾眾人的雅興,更不願意打斷台中的唱曲之聲。

    若是別的官員到此,必然從正中過道而走,龍行虎步,昂首挺胸,還要故意走得慢一些。如此便也好讓人認出自己,受這些小輩一番崇敬拜見,如此方才顯得風光。當然,此時那台上的曲子,自然也得停下來。

    周度文卻是不然,低頭進來,直接往側面的過道而去,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普通的文人長衫,外面反而套了一件綠色的大棉襖,這種大棉襖鄭智也多穿,便是路邊的販夫走卒,存了一些錢也能買得起。

    如此快步從側面過道而去的周度文,這些目光都在台上的人,當真就沒有發現學部尚書的到來。周度文大概也在這裡待不得多久,不能如這些年輕人一樣觥籌交錯,凌晨不止。周度文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到得此地,聽上幾曲,喝上兩杯小酒,便也要回去休息了,明日還要上值,如此只算是工作之餘的一點消遣。家中也還有愛妻等候,便更是不會多留。

    一個從江南而來的少年,十七八歲模樣,今日也到得此處。這少年顯然是沒有受到邀請的,能入得這內苑來見識一番京城裡的文風,自然是託了朋友的福氣。江南士子,在河間的也不在少數,打入主流圈子的,自然也是不少。

    少年對於詩會也是見識多了,絲毫不怯場。只是對於今日詩會的人,大多不熟。落座在靠後的桌案上,便也沒有了推杯換盞,少飲了幾杯,聽著同鄉給他介紹著那左邊第一間廂房的事情,那京城中鄭二爺的傳說。

    唱罷曲子,便等新詞,楊大家有禮有節,向在場眾人邀約詞作。

    周度文兩杯小酒下肚,心情不錯,提筆就寫:征騎初停,酒行莫放離歌舉。柳汀蓮浦。看盡江南路。苦恨斜陽,冉冉催人去。空回顧。淡煙橫素。不見揚鞭處。

    這個詞牌,便是所有詞牌了比較短的,便也是周度文興致所致,就這麼幾語而出。詞意說戰陣,說征途。周度文見多了戰陣之後,便也經常寫一些關於戰陣的詞句,當年大軍南下,狂追舊朝皇帝幾千里,直追入海,今日雖然來得晚了,只聽得半曲鄭智的摸魚兒,昔日光景,已然歷歷在目。

    年紀慢慢大了些,終歸是多愁善感了些。雖然寫戰陣,卻還是讓周度文寫出了婉約之感。

    小廝從面對舞台的窗口接過周度文之作,傳上台去,並無落款。楊大家早已從面對自己的窗口認出了詞作之人,舞台上也只能直接看到左右第一間的兩個雅間窗戶,便也知道周先生向來低調,便也不介紹是哪位的大作,也就不出幾語感謝。

    雖然上台來的詞作不少,但是周度文這曲,自然是要先唱的。

    此曲唱出,眾人還在猜測是誰寫得此曲,連個介紹都沒有。

    卻聽得左邊第一間裡,傳來一聲喝彩:「好,好詞!空回顧,不見揚鞭處。便是道盡萬里徵人思鄉愁。」

    這一句話,聲音極大,若洪鐘一般,不似文人那般自持身份的話語格調,文人大多不會這般大喊大叫,聲音即便大一些,也當有個格調,突然這般大喊,十足有些失禮。出言之人,便是趙王鄭凱,也是不遠之後的東宮太子鄭凱。

    唯有徵人,方才懂得徵人。一去萬里黃沙地,回顧是空茫茫,揚鞭之處,便也不見。一別經年,舉杯對月,聽不得半點離歌。戰陣烽煙,卻又催人更遠去。

    周度文聞言淺淺一笑,知己爾,當再飲一杯。

    在場眾人聞聲皆是面色一愣,待得尋到聲音來處。大多皺了皺眉頭,便是想著為何鄭二爺房中,有這麼幸運的愣頭青。

    楊大家還在翻著傳上來的七八張紙,翻來翻去,又選了一曲,起身一福,笑意盈盈:「奴家多謝越州山陰陸游不棄,一曲,詠梅之作,實數上成。再謝,請諸位才子品鑑。」

    說完之後,又是一福,方才落座撫琴,口中咿呀:「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陸游便是之前那個因為同鄉照顧,才能進到這裡的江南少年,越州山陰人士。此時名聲不顯,表字都未有,便是初出茅廬。陸游其人,文風絕頂,更是忠心愛國之輩,還是那主戰有風骨之人,便是那老來寫就的一句詩「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後世大名,千年不止。只是這大夏已起,這一句再也出不來了。

    冬日梅花,便也正是應景,驛外斷橋邊,便也是陸游剛剛千里北上而來,剛入京城。

    這一曲,已然絕頂,一鳴驚人!

    在場眾人,除了陸游同鄉,便是沒有一人再聽過這個名字。互相面面相覷,便都在人群之中尋著到底哪位是陸游。

    周度文便是又拿起了酒杯,自顧自笑道:「今日倒是沒有白來,越州山陰陸游,才子輩出啊……」

    便聽鄭二爺也開口在誇:「這個陸游今夜一鳴驚人,後來之詞,怕是要黯淡了光彩,可居首也!」

    鄭凱也是點了點頭,覺得這一曲梅花詞當真不錯,卻是覺得之前那一曲徵人詞,更合心意。

    二爺又是開口吩咐身後的小廝:「把陸游叫進來同飲。」

    壯碩的小廝聞言,開了雅間正門,開口說道:「哪位才子是陸游,我家二爺敬請同飲。」

    這雅間正門一開,眾人反倒不是在羨慕陸游有這份幸運,可以與二爺同飲。而是紛紛把目光投向雅間,看看裡面到底坐著的是誰。

    燈火之下,雖然還是看不十分真切,但是也能清楚看到幾個漢子落在在雅間之內,個個五大三粗模樣,與那出言大喊的無禮之舉,倒是匹配上了。

    待得眾人正欲互相憤懣幾句,陡然又發現有一個高大漢子竟然坐了首座,讓二爺坐在了一邊,便是大驚失色。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這些人心中第一猜想的,倒不是鄭凱,而是鄭智!因為五大三粗模樣,又那般豪氣縱橫,又能懂詩詞,這倒是與鄭智極為重合。至於趙王鄭凱,從來沒有出現在這種場合之中,自然不在首要的猜測範圍之中。

    當然,剛才那大喊大叫是無禮。此時猜測一番之後,便成了豪氣縱橫。

    待得眾人有了這麼一番猜測之後,再回頭看那個已經起身往二爺雅間去的少年陸游,唯有百萬分的羨慕。卻是陸游自己,真正是緊張不已,腦中嗡嗡,腦袋全空。剛剛才聽同鄉說這個雅間的二爺是皇帝陛下的長公主。此時就被邀請進去喝酒,少年陸游當真有些手足無措。

    滿場一片噤若寒蟬,倒是讓周度文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回神一想那位「二爺」的邀請。周度文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推門而出。直奔那二爺雅間而去。

    陸遊方才手足無措走進那雅間,壯碩的小廝正欲關門,看得又有一人直奔而來,正欲上前阻攔,卻也立馬認出了是周尚書,小廝站在門口,便是微微一禮,等候片刻。

    眾人眼神又聚集到了那穿著大棉襖直奔二爺雅間而去之人,一人當面認出,口中不由自主呼得一句:「拜見周尚書。」

    滿座全部站起,行禮不止。

    周度文邊走,邊是拱手示意幾番,算是回禮。也就這麼進了二爺的雅間,拱手之後,口中笑道:「見過二爺當面!」

    周度文自然是調笑之語,禮節也是必須的。待得周度文走進雅間,滿場眾人更是羨慕嫉妒恨,羨慕這越州來的陸游,真是走了狗屎運一般,一曲而出,碰到二爺不說,還碰到了學部尚書當面。學部尚書何許人也?管的就是這士子大考之事,這是何其的幸運,何其的萬幸!祖墳冒青煙都走不得這樣的運道。

    二爺見得周度文進來了,連忙起身,笑道:「周叔父,折煞我也!」

    鄭凱與魯猛幾人,對周度文自然格外熟悉,皆是站起拱手,「見過周叔父。」

    周度文此時方才發現鄭凱,面色一正,作了一個嚴正的架勢,壓低聲音,再行一禮:「臣見過趙王殿下。」

    鄭凱連忙上前去扶,一邊扶一邊把周度文拉到身邊坐,口中說道:「叔父萬不可多禮,快坐快坐。向來剛才那曲徵人詞,必然是出自叔父之手,當真是好!如今詞壇之上,叔父可居首也!一曲道盡了我等在那西域之地的心思。」

    周度文一邊落座,一邊淺笑:「原道知己便是趙王,哈哈……」

    少年陸游還站在一邊,連一一拜見都還沒來得及,就被後腳進來的周度文打斷了。此時更聽得周尚書,還有那一句趙王殿下。陸游腦中徹底空白了,站在當面,已然發愣。

    好在周度文心思不比一般人,看得少年站在一旁發愣,便是開口又道:「可是陸游?先落座,同飲幾杯。」

    陸游聽得周度文一語,回過神來,連連拜見幾番,方才落座一旁。唯有拘謹。

    卻是在場眾人,皆不是那等抬架子的性子,幾個年輕人話語輕鬆,周度文更是十足的和煦。便也讓陸游慢慢輕鬆了下來。

    真要談論詩詞之道,陸游便自信不少,反而毫不怯場,侃侃而言。

    策論之道,陸游更是不差,對於戰爭之事,多有見解,雖然還顯得稍微有些稚嫩,卻是邏輯清楚,分析得頭頭是道。歷史上的陸游,本也有為北伐獻過許多計策,也還有投筆從戎的經歷。之奈何歷史上的那個南宋,主戰一派,便只有受人排擠。

    周度文果然過不得多久,匆匆而回。鄭凱倒是多留了一會,聽得那些人高談闊論。

    說著西域該如何管制,女真該如何管制,亦或者稅收系統該如何改革,訴訟之法該如何改進,諸如此類。

    有濫竽充數,言之無物。也有人真有幾分見地,聽得鄭凱連連點頭。

    便是二爺也不時開門走出去,眾人也等著二爺點評幾番,發表一些看法。

    鄭凱並不出門去,也不發言,只是一直聽著。

    夜深,二爺這回是真喝多了,也是今夜過於高興,步伐已然不穩,也是第一次喝這麼多,車架之上,還在咿呀說著:「哥哥,今天你可要救我,便說是你讓我吃的酒。」

    鄭凱聞言淺笑:「好,救你,便說是我不知道你酒量,讓你喝了兩杯,你就醉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二爺方才安心,不言不語的,片刻之後,竟然靠著車廂睡著了。

    鄭凱唯有淺笑,心中沒來由感覺暖暖的,摸了摸臉上的疤痕,卻是笑了出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10
第十九章 勤勞的馮老三

    過得幾日,天剛剛微亮,馮老三挑著自己養家餬口的貨郎擔子,便從自己的小院出門去了。

    一家六口人,上有老母,下有兒女,主要的收入來源便是馮老三每日走街串巷的貨擔,再加上妻子與母親給一些大戶人家漿洗衣服、縫縫補補之類的小活計。在這河間城,便也過得還算殷實,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過不得多久,三個兒女便也該起床了,官辦的學堂,幾乎不收取什麼學費,但是也需要自己買筆墨紙硯,一年下來,其實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便也讓馮老三每日必別人起得更早一些,在別的走街串巷的貨擔郎還沒有出門的時候,馮老三已經就在街巷之中叫賣了。

    起初的時候,馮老三也並不需要如此,因為只送一個兒子上學堂。到得後來,官府教育處來人到家中,便是要另外兩個女兒也必須要到學堂去,這讓馮老三如何也不願意。

    待得教育處的人好言相勸幾番,再惡語恐嚇幾番,不送女兒上學堂,就要抓到大牢裡去挨板子。馮老三罵罵咧咧許多天,終究還是不敢不從,只得硬著頭皮把女兒也送去了學堂。好在馮老三也不是好吃懶做之人,硬著頭皮,那便就只有比別人起得更早一些。

    六年免費官辦學堂之法,已然在全國開始推廣,主要的城市鎮子,已然都開始施行,至於那些偏遠鄉村,還有待工作的進一步開展。

    新朝教育費用的支出,已然成了朝廷財政開支中的重要支出。這是歷朝歷代從未有過的事情。

    新朝儘管收入不菲,奈何支出項目也越來越多,支出的錢財也成倍數增加。不論是軍費,還是修建道路這樣的基礎設施,還是如教育這般的支出,亦或者是科研上的投入,皆是花錢如流水。

    便是衙門的細分與增加,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就如大理寺在全國的組建,訴訟之法的制度程序改革,皆是錢。

    鄭智到得此時,方才明白為何以前的朝代會把大多數的職權就集中在一個衙門與一個主官身上。基層的管理大多靠基層自治。

    並非是制度非要如此,不願細緻治理,也是行政上的成本問題。真如後世那般每樣職權都細分成無數個機構,不說公務人員的俸祿問題,就說公文紙張的耗費,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公務的治理,從籠統治理,走向職權細化治理,便是進步。再因為科技的發達,網絡的發達,資料處理能力的進步,也會開始從職權細化治理,走向公務處理的集中化,也是進步。

    錢,每到一個季度結束,便會煩擾鄭智一次。解決辦法也唯有一個,便是開源節流。開源就是想盡辦法弄錢,節流就是儘量把錢花在該花的地方,也把國家的錢都花到了地方。武力之下,是搶是奪,皆可。各地能關係到錢的衙門,不斷來回巡視,不斷調查,堵截漏洞,也可。財政預算概念的引入,支出的細緻規劃,也是辦法。

    當然,發展經濟還是主要的。這才是賺錢的門路。

    馮老三擔著貨擔走街串巷,別看貨擔不大,雜七雜八的東西應有盡有,一般家用的針頭線腦,甚至幾匹不同質地的布料,柴刀、菜刀、剪子,一般人家用的簪子、梳子小銅鏡,等等……

    也還會有一些瓜子點心之類的小零嘴,摺扇、團扇,一般的筆墨紙硯,河間的地圖,全國的地圖,萬國圖,皆有。還有報紙,報紙便是每日賣得最好的。

    今日馮老三心情不錯,因為馮老三昨天進了一點新貨,便是知道這新貨必然好賣,就是從郵政所進來的《平洋海圖志》,一本不小的冊子,裡面大洋的海圖畫得極為細緻,還伴隨著文字的講解,哪裡有什麼島嶼,島嶼何處可以尋到淡水,哪裡有野人之類。還有那新大陸的一塊區域地圖,也記載得極為詳細。

    馮老三便也知道這本冊子,眾人早已等候多時了。所以馮老三今天的第一站,便是往碼頭去,碼頭裡的那些人,便也等著這本冊子。碼頭上的人,向來也起得早,那個貨擔郎先到碼頭,那便是多少《平洋海圖志》也能賣完。

    一本賺上四五個銅錢,或者賺上四五分的紙幣。馮老三這一百多本,隨便算算,也能賺到七八百個銅錢,或者七八塊大鈔。這筆收入著實不小,放在十幾年前,一個漢子,一個月也不過賺得一貫五六,已然是不錯的了。如今馮老三趕上這種機會,走一趟碼頭,就能賺到十幾年前半個月的收入。

    今日若是生意不錯,賺上一貫錢,或者十塊大鈔,也是有可能的。機會難得,貨擔沉重,卻也容不得馮老三拖拖拉拉,唯有加快腳步,大冬天裡汗如雨下,也不在話下。

    只要勤勞,日子自然是越過越好。

    邊趕路邊喘著粗氣的馮老三,心中還甜滋滋的想著,今日若是賺上了十塊大鈔,那便孩子買上一本他們說了好多次的《科學啟蒙》的圖畫書,定價一塊二,也不算貴。雖然馮老三不知道什麼是《科學啟蒙》,但是既然孩子們吵著要,那還是要滿足一下的。

    如今這大夏朝,中央錢莊發行的紙幣不過才開始兩年多。紙幣雖然流通得也極好,但是民間的金屬貨幣也還有許多,並未全部都換成紙幣。也並非是百姓對於朝廷發行的紙幣不信任,因為只要拿著紙幣,隨便到哪裡的錢莊或者辦事處,皆能立馬換成金屬貨幣。

    只是普通的百姓,並沒有迫切的匯兌需求,平常也帶不了多少錢出門,便也沒有迫切用上紙幣的需求。真正大量用紙幣的,還是那些大商家,幾千兩銀子的錢,裝在自己胸前的口袋裡,便也能帶走,做起生意來也就方便許多,安全性也好了不少。再也不要箱子來裝,騾馬來背了。也不需要時時刻刻視線去守著。

    一分錢換一個銅錢,一貫等於十塊,隨時兌換,童叟無欺。

    馮老三最初收到大戶人家給出的紙幣,當天立馬就會去錢莊或者辦事處換成銅錢。而今馮老三倒是懶得費這些手腳了,如今馮老三自己懷裡也裝著不少紙幣用來找零。

    如樊樓那種高雅的地方,來往之人,若是誰從口袋裡掏出幾錠大銀子,當真也會讓人笑話兩句,便說是鄉下來的土包子進京城了,不知京城裡的大戶人家,都拿著紙鈔數起來嘩啦作響。

    這般的氛圍,倒是也利於紙幣的推廣。樊樓這種皇家商業集團下的產業,當真是對推廣紙幣不遺餘力。

    緊趕慢趕的馮老三,一到得河間西邊的通北碼頭,還有些略微緊張,看得來來往往之人,開口便是大喊:「《平洋海圖志》出來了,第一手圖志,詳細非常,新大陸果然滿地是黃金……」

    賣貨,自然是要吆喝,吆喝的內容,也就會稍微誇大一點來說。滿地是黃金這種話,雖然說出了本質,便是新大陸有些當地盛產黃金,儲量極高。但是也誇張了一點,滿地是黃金就不至於了,而且此時不過剛剛把海路航道摸清楚,黃金到底在哪裡也還不知曉。

    待得馮老三吆喝幾句,果然人群就匯聚了過來,不論是做掌櫃的,還是當船東的,亦或是水手與普通的力工,皆是圍了上來。

    此時馮老三緊張的心情盡去,滿臉是笑,果真如心中所想,這一百多本海圖志,便不愁賣了。

    「快快快,多少錢,給我來一本。」

    「我也要一本,快些。」

    「先拿一本給我家官人。」

    馮老三臉上大笑,口中還道:「都有都有,買海圖志,最好還要買一份京華時報,報紙裡面說了,但凡出平洋的,皆可以財產抵押,貸款買船,朝廷的船廠與錢莊都有優惠,貸款利息極低,船價也能打折,一定要買報紙看個詳細。」

    馮老三倒是有些商業頭腦,便也知道捆綁銷售,利益最大化。

    「別磨磨蹭蹭的了,買,都買,多少錢。」

    「你快些啊,找錢,給圖志。」

    馮老三一臉滿意之色,一邊在自己貨擔拿著圖志與報紙,一邊說道:「圖志一塊,報紙八分。」

    馮老三下意識把價格直接叫高了一角錢,一本賺了一角零五分,利潤已然最大化。

    便是話語一出,空中揚起來的,都是錢,紙幣最多,串著的銅錢也不少。就等馮老三一個一個去接了。眾人便也在等著看,看那滿地是黃金的地方到底該如何去,風險幾何,值不值得冒險。一去要多久,多久能回來。

    馮老三臉上已然笑開了花,只奈何,只奈何一百多本圖志賣完了,空中還揚著無數的錢。

    只奈何馮老三之前全部的身家也不過一百多塊錢,進了這一百多本圖志。

    「諸位,諸位,沒有了,賣完了……」這回輪到馮老三苦惱了。

    「你這廝,就帶這幾本圖志來,還做什麼生意?」

    「吆喝起來聲音那麼大,你這廝莫不是平白消遣我等。」

    買到圖志的人,能識字的,便也自己就在一旁看,識不得幾個字的,便也先看看圖長什麼樣子,然後到處去尋人讀來給自己聽聽。一塊錢,雖然不少,一個苦力一天不過也就賺得一塊多錢,但是這一塊錢跟滿地是黃金比起來,那就算不得什麼了。

    馮老三面對眾人的憤怒,唯有拱手道歉,卻是又大喊道:「時候還早,我回城裡一趟,再挑上幾百本圖志來,一個時辰即可,諸位稍安勿躁。稍等一個時辰,還在此處。」

    「你快些快些,趕緊的。」

    「一個時辰之後在這裡見不到你,以後看你還敢不敢到這碼頭來。打得你半年下不了地。」

    催促的,威逼的。馮老三便是連忙挑起貨擔,轉頭就走,卻是也想著先找個地方把自己的貨擔存放一下,如此才能快速跑回去。碼頭到城裡,有十里地,挑著貨擔一來一回,怕是趕不上了,何況還要帶兩百本圖志。

    倒是馮老三心中也有打算,跑回城裡去之後,先到牙行裡租輛馬車,便也不靠那兩三塊錢的車馬費了。只願早點再趕回來,別的貨擔郎,只怕也在來的路上了。

    馮老三今日是賺得盆滿缽滿了,回家之時,大概也要給家中幾人買些禮物,自己也買上些好酒好肉,犒勞一下自己。

    再過兩天,便是除夕,馮老三這一家子,當真要過個好年。

    日子自然是越過越好,若是時間再往後推五六年,馮老三便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三個孩子,竟然都因為學習成績上佳,考上了朝廷剛剛成立的京城大學堂。

    若是時間往後推個十二年,馮老三便更不敢想像,自己家中也能出一個官老爺。

    世事無常,貨擔郎的兒子,便也不再是貨擔郎。也能娶上大戶人家的小姐。貨擔郎的女兒,也能嫁給朝廷的官員。

    那時候再來回想,馮老三大概也會後悔對那用板子逼著自己送女兒去上學堂的公差罵罵咧咧了,那個時候,便是祖宗十八代也背地裡罵了出來。

    開春時節,正月十五都還沒有過,滄州已然有海船帶著《平洋海圖志》出海了,帶著淡水,帶著物資,帶著刀槍,直往那滿地是黃金的地方而去。

    便是想著這去一趟,載著滿船的黃金而回,回來置辦產業,置辦土地,置辦店舖。衣錦還鄉,便也不過如此。

    不論是朝廷的造船廠,還是民間的造船廠,忽然也接到了無數的訂單。看著這排滿一整年的訂單,當真讓這些船廠焦頭爛額。

    還在過年的氣氛裡,早已有人拿著錢到各處鄉村之中,招攬造船的工人,工價已然節節攀升,人手卻還是不夠用。

    經濟發展的鏈條,也就是這般,從上至下,人人都能獲利。即便是普通的工人,也能水漲船高。

    卻是也出現了矛盾,南方的船廠,迎來的競爭者。南洋之下,無數的私人造船廠,蓄養著奴隸來做工,船價比國內的船廠便宜三成。

    這些船廠的業務員,已然開始四處奔忙,低價收攏訂單來做。

    甚至已然有做得比較大、技術也比較精湛的船廠,開始想著往南洋之地搬遷,以奴隸代替工人,降低成本。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10
第二十章 一個人頭一畝地

    這個時代,論造船技術,大夏朝顯然是頂尖的水平,不論是朝廷的船廠,還是民間的船廠,造出來的海船皆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特別是鄭智在滄北造船廠對海船的外形進行改進之後。

    如今的海船,流行線越發的好,航行速度也越發的快。加上這十幾年對於匠人與技術的崇尚,還有對於海船的需求,也讓造船技術有了更加快速的進步。

    如今南洋的大開發之後,再加上漢人的腳步踏足的地方越來越多,許多問題也就提上了日程。

    正當南洋的私人船廠開始在江南等地進行惡意競爭的時候。朝廷的一份極為細緻的文書忽然傳遍的整個國家,甚至也在千萬海外各地的都督府。

    《技術與科學的保密法》,所有的技術與科學,分為三個等級,進行嚴格的保密,不得外傳,特別是不得傳給外國人,也不得在海外之地進行生產製造。

    其實三個等級,就是三個懲罰力度。比如第一個等級,有火藥、火炮、火槍之類,還有正在研製的蒸汽機,甚至還沒有真正開始研究的電能。

    這些東西,一旦有人外傳,斬立決。

    第二個等級,便到了造船,冶金技術,鍛造技術,一些甲冑的製作方法,強弩的製作方法,等等。便是牢獄之災,從十年到終身監禁不等,亦或者發配西伯利亞之地墾荒。

    第三個等級,便是關於陶瓷技術,絲綢技術,織繡技術,橋樑等一些相比而言比較民用的技術,便也是牢獄之災,最高也會判罰十幾年的刑期。

    這份律法一出,海外之地,特別是南洋之地,一片哀嚎遍野。

    更是有人損失慘重,甚至有人剛剛建立好的織布工廠,還沒有來得及生產,已然又開始拆卸工具,裝船運回江南。

    那些造船廠,便也是一樣,接了無數的訂單,此時卻不能生產,南洋各地的都督府,鐵甲士卒到處巡查。這些船廠倒是可以不拆,卻不能造船,只能修理或者加固船隻。

    這麼一來,南方船廠的惡意競爭問題倒是立馬就解決了。卻也還存在著競爭,相互的競爭只是其一,主要的競爭還是來自朝廷造船廠與民間造船廠的競爭。這種競爭倒是良性的,有助於互相提升質量與服務。

    大夏朝,也迎來了人口的大增長,這次增長還只是開始階段,隨著糧食作物的變化,隨著糧食供應持續穩定增加,人口還會持續爆發下去。

    這也是鄭智為什麼不需要別國之民的原因,甚至嚴格控制國內其中人種數量,便也是這個原因。

    人口的增加,必然帶來生產力的解放與增加。這就需要對外傾銷生產力帶來的生產剩餘,這個時候,便更需要進行全球戰略的提升。

    這種傾銷的模式,其實很簡單,就是從海外運回來原材料,加工成成品,再傾銷到海外,掠奪海外一切有用的東西,各種金屬,糧食作物,工業原料,礦產原料,能源原料等等。

    這種模式,就是用全球的資源,來建設一個國家。讓這兒國家快速發展。

    南洋的橡膠,也開始在往國內運送,製作橡膠物品的方法,也在緊鑼密鼓研究當中。好在橡膠應用上,並非是多麼高科技的東西。

    但是橡膠帶來的進步,也是毋庸置疑的。水泥道路上,木頭的輪子,與橡膠的輪子,其中的進步是極大的。甚至對於拉車的牲畜來說,也是福音。

    最近大理寺,便也在做另外一項立法之事。便是《森林與水系保護法》,這一點顯然是鄭智強烈要求的,對於砍伐森林的方式方法也進行了嚴格的規定,森林該如何砍,如何種植等等。

    森林不是不能砍,便是要杜絕成片的森林被全部砍伐,而是要有選擇性的砍伐,杜絕成片的森林被直接砍伐一空,也要規定砍伐森林的補充種植。

    好在老祖宗自古就有言,不可涸澤而漁,道理是明確的,此時推廣起來,也難度不大。

    新朝剛剛建立不久,一切的法度與規定,在這個時候推廣,便是最適合不過的時機。到得往後,便是不一定有這種相對而言效率極好的上行下效了。

    所以鄭智的焦慮與焦急,便也在這裡。就在想把心中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一一變成現實,不留遺憾。

    一個民族,不是十年百年的事情,便是千年萬年的事情。千年並不久,千年就可以讓西北一個森林茂密之地,變成黃土高原。這件事情是鄭智知曉的,黃土高原,並非生來就是黃土高原,原來那裡也是鬱鬱蔥蔥之地。

    黃河,也並非生來就是泥沙之河。幾百年前,黃河也是清澈見底。

    這種事情,在全世界都一樣。農耕,其實也會帶來生態上的破壞。保持大量的農耕人口,就讓鬱鬱蔥蔥變成了黃土高原,也不過幾百千餘年的事情。

    當然,這不是批評,也沒有必要批評,這是時代的侷限性。

    鄭智擔心的事情就是提前的人口大爆發,會給這片土地帶來更大的壓力。生產力低下的時候,人類,唯有向大自然索取,這也是時代侷限下不可避免的事情。

    鄭智要做的就是避免,就算糧食不夠,海外之地,主要就以農場為主,種田,養牲畜,等等……

    加上物資上的獲取,如此反哺國內的生產與建設。

    最近,鄭凱都跟在鄭智身邊,聽著鄭智講這些道理,真正的國家大戰略,千年戰略就在於這片土地,百年戰略就在於對外擴張與掠奪,以及對待海外之國的手段與辦法,十年戰略就在於如何建設這個國家,加強生產力,加強教育,加強吏治,加強制度的慢慢改革與進步。

    鄭智,是負責任的。在這個歷史節點之上,也由不得鄭智不負責任,也由不得鄭智對待自己的民族與國家有絲毫的懈怠。

    當皇帝,本該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奈何鄭智,似乎享受不來。唯有焦慮與急切。

    有人說鄭智似乎變了,變得不那麼和善,不那麼好說話,也不像以前多笑意,多親和。

    有人說鄭智真的變了,變得嚴厲,變得少了許多耐心,變得風雲莫測,變得喜怒無常,變得難以應付。

    鄭智興許是真的變了,或者是沒有人真正知道鄭智在做什麼,在為這個民族與國家帶來什麼。

    鄭智唯一要的,就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敢敷衍他,沒有人敢不按照他說的做,沒有人敢怠慢他下達的命令、交代的任務。沒有人敢給他拖後腿。

    因為,鄭智是先知!

    這一日,完顏宗翰來了,從極北的叢林裡走出來,一路直到河間。

    女真這個民族,以不足漢人一個縣的人口,甚至不足漢人一個大鎮子的人口。在這個時代的歷史舞台上光彩熠熠,實在是值得崇敬的。

    如今一切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會變成史書上的記載。

    完顏宗翰,滿頭白髮,臉上溝壑縱橫。卻還顯得孔武有力。

    鄭智,頭上也有一些白絲,臉上卻還不見多少褶皺。

    兩人見面,並非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俯在地上跪拜。

    大殿之中,兩人席地而坐,大理石的地板被打磨的亮光閃閃。地板之上鋪了兩張巨大的東北虎皮。

    這兩張東北虎皮,就是東北戰區的戰利品,也是史進從東北入京的時候帶回來的。

    兩人中間,有酒有肉。

    粘罕臉上,並無表情。進來之時,粘罕就看到鄭智坐在大殿的地上,地上的一切也早已準備就緒。

    粘罕還在糾結著該如何行禮的時候,鄭智早已開口,讓粘罕坐在對面。

    如今的兩人,並不再需要翻譯來進行交談。粘罕已然能說上一口不錯的漢話,甚至粘罕也能識漢字。

    鄭智拿起地上的酒壺,倒了兩杯,一杯遞給粘罕,一杯自己拿了起來。

    一飲而盡,粘罕看得鄭智一飲而盡,便也一口喝進了腹中。

    鄭智開口:「一切已成往事,粘罕,當年你拿起刀槍,不過就是為了部族之人能有一份不受人欺壓的正常生活,今日某便把這份生活許給你那三萬多人。你這一輩子戰爭廝殺,忙忙碌碌,便也達成夙願了。」

    三萬多人,對於這個大夏之國,實在算不得什麼,放在哪裡,也不過一個大鎮子而已。

    粘罕聞言,眼眶之中,已然有淚。似乎鄭智一語,就把粘罕這一輩子都概括了進去。卻是粘罕並未說話,而是伸手拿過酒壺,給鄭智倒了一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也許是粘罕好多年沒有喝過這般的酒了吧。

    鄭智卻是又道:「女真是幸運的,往後這大夏朝,再也不會接納另外的民族。以今日大夏之國土以內,從今往後,從極北之地,到大理,從東海之濱到西域,不會再增加任何民族。女真,是最後一個!這將是女真的幸運,女真將隨著漢人,凌駕於萬國之上!」

    鄭智終究是有些偏激的,他,不相信眾生平等。因為鄭智,從來沒有見過眾生平等。不論什麼時候,都未見過有眾生平等。

    粘罕不懂得鄭智說什麼,只是再次一飲而盡之後,開口說道:「大金的新皇,已經自縊了。從此再無大金。只願女真,能世世代代,經久不息。」

    鄭智點了點頭道:「完顏氏,當真沒有一個孬種。」

    鄭智在誇,便也有佩服,完顏皇室,就是這個年輕的新皇帝,便也知道自己一死,能換三萬多人的生路,已然決絕!還有什麼比這種事情更讓人敬佩的?

    粘罕聽得鄭智誇讚,面色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慘烈,口中也說道:「他還年輕,若是早知如此,我該把這個皇帝之位搶過來。」

    鄭智聞言也是一笑,說道:「死,是有意義的。生者,便不該辜負死者。粘罕,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農耕種田,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掌握的技能,你當學會,還要讓你的族人都學會。如此,女真方能世世代代,經久不息。」

    粘罕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女真,是最好的戰士。可以為陛下征戰沙場,但願能多獲土地,以養育將來更多的子孫。」

    粘罕此來,顯然也並非只是來投降臣服。女真的投降,已然是定局,這個定局之內,粘罕也在想著如何爭取利益。就如黨項人那般,為鄭智征戰沙場,來獲取生存空間。

    女真想要生存空間,而不是鄭智分給他們的那一塊僅僅能養活如今這些人的土地,女真人要多生多養,要更多的土地,生更多的子孫後代。

    粘罕,已然對人口有著一種執著的追求。三萬人,實在太少。三萬之數,如同危機一般,唯有生養更多子孫後代,能養活更多子孫後代,才能讓粘罕安心,或者安心的離開人世間。

    粘罕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女真那些善戰的勇士。女真人,生來就是為生存空間而戰的,今日亦然。

    鄭智聞言,知道粘罕心中所想,卻是並未拒絕,而是開口問道:「粘罕,女真還有多少人能戰?」

    粘罕想也不想:「八千能戰之士。若得馬匹甲冑俱全,天下俱可往矣。」

    粘罕話語,說出了自己的驕傲。也是在進行自我的推銷,女真並非不能戰,只要裝備齊全,不愁吃喝。就如粘罕所言,八千甲士,天下無敵手。

    即便是身為失敗者的粘罕,已然有這般的自信,自信也來自哪些淳樸的女真勇士。粘罕對於自己族中的勇士,自信非常。

    卻是也說出了一個可悲的事實。三萬多女真人,就有八千個青壯。可見女真人一個冬天,人口減少的何其厲害。老弱,幾乎損失殆盡。唯有年輕人了,年輕的婦女,半大的少年,還有這八千能上陣的青壯。

    鄭智聞言想了想,開口說道:「坐船走萬里,一個人頭一畝地!大功更有重賞!」

    坐船走萬里,便是去波斯灣的意思。一個人頭一畝地,便也不用多說。

    粘罕聞言大喜,開口又道:「健馬甲冑,還請陛下仁慈。」

    鄭智哈哈一笑道:「健馬甲冑自然齊全,某還給女真火槍火炮!」

    粘罕從地上爬起來,已然跪伏在地,口中說道:「拜謝陛下聖恩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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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10
第二十一章

    河間老城,城牆已然被拆得只剩下北邊的一面了。本來這北邊的城牆也計畫要拆除。後來不知怎麼的,被制止了,只是在城牆之中開了許多的路口。

    便聽朝廷新組建的文化司的人說,是要保護古建築與遺蹟之類,讓後世千百年,也還能看到這個時代的遺蹟。所以這段城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保留了下來。

    便是汴梁的城牆,也保留了不少。

    河間老城之中,有一處大院落,以前就是河間府衙所在地。後來將近二十年,這裡都被鐵甲士卒嚴格戒嚴了起來。之後,也便傳出了許多說法,說是舊朝趙家之人,大多都被軟禁在這裡面。

    到得現在,便也沒有人有心思去猜測了,也許是大家都知道里面住的是誰,也許也是大家沒有心思再去管裡面住著誰了,如今這世道,大家賺錢還來不及,便也沒有人在意這些事情了。反正是軍事管制區,是不能靠近的地方。

    聽說在十幾年前,這裡還發生過一場大血案,有幾百人從四面八方衝擊這裡,半夜之時,喊殺震天。

    待得清晨,百姓出門只是,便也只看到路上殘留著未清洗乾淨的血跡。

    再到後來,這裡也就安安靜靜,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傳出。

    今日,一架馬車行到這座院落面前,馬車並不華貴,馬車之內下來一個女子,穿著打扮也極為普通,只是氣質不同旁人。

    路邊的行人,便也好奇往這邊大門打量。因為這座院落的大門,很少有人見過是打開的。今日卻是打開了,還有人往裡面進。只是那往院落裡進的女子,也沒有人能看清,四周的鐵甲也容不得人靠近去看。

    女子進的院落,便看她紅光滿面,臉上皆是興奮之色。

    院落之內,極為冷清,除了行廊裡走來走去的一列列鐵甲之外,便也看不到其他人。直到進到裡面,方才能看到幾個走動的下人。

    也無交談聲音,也無任何嘈雜。

    唯有這女子進到裡面之後,便是大喊:「父親,女兒來看你了。」

    正面廳堂之內,急忙奔出一個鬚髮微白的老者,面色也是大喜,迎著女子便奔了過去,口中哈哈大笑:「瓔珞,月餘不見了,為父日日盼你來呢。」

    老者,便是趙佶。女子,自然是趙佶之女趙纓絡。

    趙佶如今,就如一個普通老者一般,見得自己女兒回家,喜上眉梢,也把趙纓絡往廳內迎去。

    趙纓絡自然也是欣喜,還從手中一個小提包裡拿出了一疊東西,便往趙佶手中塞去。口中還道:「父親,這是你的稿費,還有賣書畫的錢。稿費不多,只有三十多塊,但是你那幅除夕瘦金帖,賣了一萬八千塊。那幅棲霞圖,便賣了個更大價錢,兩萬六千塊。」

    趙佶聞言,一邊接過趙纓絡的遞來的紙鈔,一邊笑道:「未想這書畫倒是水漲船高了,看起來又漲了三四成的價格。」

    趙纓絡聞言也是淺笑:「父親,如今市面上,就屬白一土先生的字畫價格最高了,只要新作一出,有價無市的。下個月,便是出價十萬塊,只怕也有人趨之如騖了。」

    白一土,自然就是趙佶用的筆名,或者說是化名。「白一土」三個字疊在一起,便是個「皇」字。原先趙佶取這個筆名的時候,便是心中還對往事有些唸唸不忘,唸唸不忘這趙家的榮耀,乃是中華之正主。所以取了這個筆名。

    而今趙佶對於那些什麼蒼天之子,皇帝陛下的,便也早已忘到了九霄雲外。只是這白一土先生的名字,一直沿用了下來。

    興許那些趨之如騖買字畫之人,也能猜到一些。標誌性的瘦金體,白一土這個名字。豈能不讓人浮想聯翩。這世間,若是旁人叫一個白一土,只怕早已被巡查司的人找上門來了。

    趙佶如今對這紙鈔倒是也見怪不怪,這趙家之人的生活開銷,其實也是由趙佶一人負責。自從趙佶開始賣字畫賺稿費之後,朝廷便不再給趙家人的生活費撥款了。

    趙佶如今,當真是一個人養著一大家子口糧與用度。倒是也不在乎下,似乎趙佶還挺享受這種感覺,養家餬口,這是趙佶這一輩子沒有感受過的事情。

    只看趙佶從鈔票之中拿出了幾張一千塊的大鈔,又塞到了趙纓絡手中。

    趙纓絡連忙想拒絕,趙佶已然開口說道:「不是給你的,是給我那外孫女的,為父出不得門,便也不能上街買些什麼,你便代為父買些東西送給她。」

    趙纓絡此時方才沒有拒絕,而是把紙鈔收好,然後說道:「父親,這回女兒來,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呢。」

    趙佶有些詫異,開口問道:「對於為父來說,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趙纓絡連忙開口說道:「父親,女兒昨日聽得李相公與陛下說了一件事情,便是解除父親軟禁的事情,陛下倒是也沒有開口拒絕。興許過不得多久,父親便可自由出門了。」

    趙佶聞言一愣,身形定在了當場,片刻之後,又開口問道:「瓔珞,你這話語可是當真?」

    「當真呢,如何不當真,女兒就在一旁站著,親耳所聞,陛下與李相公也未避諱女兒,就在當面直言此時。」趙纓絡笑道。

    「好,好,當真是好。陛下恩德深厚,若真是如此,必然要跪拜陛下恩典。」趙佶聞言,已然喜不自禁。

    便是話語說話,趙佶腳步不自覺左右走動幾番,又是開口說道:「瓔珞稍等,我去叫你幾位哥哥來,讓他們也知曉此事,今夜……今夜當飲酒,當飲酒……」

    趙佶已然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趙纓絡就這麼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父親高興,看著自己父親喜出望外。

    趙佶邁步出得廳內,直往後院而去,這樣的消息,對於這座院子裡面的人來說,意義實在不可想像。

    鬚髮已白的趙佶,一路蹦蹦跳跳,一路喊叫不斷。從各處廂房院落裡出來的人,皆是歡天喜地,又是連連發問,還有幾分不敢相信。

    趙桓也在其中,此時的趙桓,頭髮竟然也白了大半,也更加肥胖了許多。

    卻是此時的趙桓,對自己這個父親,比以往更加尊敬了許多,見面必是有禮有節,必然是躬身作揖,彎腰一拜。

    這一家老小的生計,都靠趙佶一人養活,也由不得這些人對趙佶不尊敬。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現實。

    或者也不能說是現實。興許趙桓此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不是趙佶,他趙桓,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趙佶當了皇帝,他趙桓又豈能坐上皇位。雖然到頭來皆是一場空,但是這將近二十年的朝夕相處,拋棄一切利益爭奪的朝夕相處,許多東西,比如情感,也就顯得越發純真美好起來。

    趙桓,終究也是慢慢懂得了感恩,懂得了懺悔。知道自己曾經做錯過什麼。

    一家人,皆大歡喜。

    有酒有宴。這頓酒宴,超出了常人想像的熱鬧。因為趙佶,這一輩子多子多女。三十多個兒子,三十多個女兒。從這個方面來看,趙佶還是挺成功的。

    趙佶甚至從自己的房內搬出了一個箱子,然後又搬出了許多字畫。

    就在這酒桌之上,趙佶打開了箱子,裡面皆是鈔票,也是趙佶這些年的積攢。

    便聽趙佶開口說道:「今日裡,為父想定了一事。便是分家,為父這些年也積攢了一些財物。子,多分一些。女兒便也該有個嫁妝。往後吾兒,各自討各自的生活。女兒出嫁,便可從為父這裡拿到一份嫁妝。嫁給誰人都可以,士大夫也好,販夫走卒也罷,皆由你們各自定奪。」

    此時的趙佶,似乎灑脫非常,一邊說著話語,一邊從箱子裡拿出鈔票,慢慢數一下,又慢慢點計一下,還自顧自算著什麼。

    隨後,這場歡宴,忽然變成了一片哭聲。

    便是趙纓絡,也是掩面而泣。

    趙佶面不改色,便是自顧自算著自己的鈔票。鈔票上,倒是沒有厚此薄彼。卻是趙佶終究也還有一個喜好,喜歡的兒子,比如趙楷,便多給了兩幅字畫。趙桓便只拿了一幅字畫。趙構,趙相等人卻是一幅字畫也沒有。

    反倒是趙纓絡,也得了兩幅。

    以後這些人,大概都要自己謀生路了。

    趙佶卻是有自己另外的打算。

    果然不得月餘,皇帝密旨而下。這處宅院的大門,終於在一個半夜凌晨裡被打開了。街道上還有幾個爛醉如泥的行人,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座宅院被打開了。

    一架一架的馬車,從這座大院裡載著無數人往城外而去。

    皇帝旨意之下,這座宅院裡的男子,被分到天南地北而去,都姓了白,也都有了新身份。卻是這旨意也相當嚴厲,但凡有人胡說八道被偵緝查出,立馬下大獄處置,有違逆之人,斬立決。即便沒有違逆之事,也發配極北之地墾荒,永世不准返回。

    這件事情,看起來這麼簡單。卻是讓燕青焦頭爛額起來,這麼多人,往後幾十年,都成了巡查司的負擔。

    唯有趙佶一人,倒是不受了限制,可以自由走動。

    鬚髮皆白的趙佶,走在大街上,恍如隔世。本想入皇城之內去拜見一番鄭智,卻是被鄭智拒絕了。

    鄭智興許還念了一些恩情,念趙佶當年的提攜之恩。但是鄭智,終究是不願意再見趙佶了。兩人見面,多少也有些尷尬,鄭智也不知跟趙佶說些什麼,也不知兩人還有什麼話題可談。與其這般尷尬,倒不如不見算了。

    趙佶身邊,也還有幾個妻子,幾個太監小廝。只是沒有留一個子女。這一點,便也是聖旨當中的意思,趙佶倒是也看得開。

    一行人,就這麼走在河間的大街上,身後還跟著兩架馬車。

    就這麼走著,一直走著,一直走到天亮,走到大街上人潮攢動。趙佶才帶著人尋了個地方吃起了早飯。

    再也無人認出當年的皇帝陛下。吃完飯,趙佶又是繼續逛起了街道,一夜未眠,也絲毫不覺得累。趙佶就是想這麼走著,這麼走在人群之中,走在大街之上。

    看著四處的新奇,高聳的房屋,水泥的地面,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

    累了,便尋個茶樓進去坐坐,聽著裡面說書先生的表演。休息夠了,便也繼續出門走動。

    有時候,也不知趙佶心中想些什麼。卻是能自己把自己感動了一番,然後熱淚盈眶。有些時候,趙佶又是滿臉帶笑,對一些新奇之事興高采烈去問,絲毫不顧旁人對於他無知的鄙視。

    逛著逛著,街邊的白礬樓,讓趙佶駐足不前,也往樊樓而入,便是去尋一袖。

    尋得一袖,兩人抱頭痛哭幾番。一袖匆匆離去,趙佶又上了街。繞著那新皇城轉了一圈,也攔著路邊的貨擔郎買上幾本地圖,買上幾本海圖,邊走邊翻看。

    一袖去尋了李二,把樊樓的經營權交了出去。又去見了李師師,算是告別。

    再過兩日,一袖,隨著趙佶南下了。

    此行的目的,就是汴梁。

    一路之上,琴音伴隨,趙佶自己也有興致高歌幾曲。白一土先生的詞作,這十幾年間,也是大名鼎鼎,樊樓裡也不知唱了多少遍。

    人生如夢,是非成敗轉頭空!

    一夢而空,這趙佶轉頭醒來,發現這現實人生,方才是真的人生,有血有肉。

    河間的皇城,趙佶只能繞著皇城之外轉了一圈。

    這汴梁的皇城,趙佶交了少許的門票,帶著一行人便是暢通無阻。

    夢裡景像已然如故,裡面的故事,皆是歷歷在目。

    那寬廣的艮岳,依然還是趙佶親自設計的模樣,景緻絲毫未變。艮岳裡的飛禽走獸,反而更多了起來,更顯得多種多樣。

    從南美來的鸚鵡,從黑人之地來的雄獅。比人壯碩許多倍的大猩猩。

    等等……

    遊人如織,當年百姓的血汗,造就的艮岳園林,而今又是百姓長見識的消遣之地。

    世間園林藝術之大成,唯有艮岳爾。

    絳霄樓,並不對外開放。不知為何今日趙佶下意識走到這裡,門竟然是開的,趙佶就這麼走了進去。

    裡面一擺一設,絲毫未變。磨了一半的墨條,還斜靠在桌案的硯台之上。各類書畫之筆,還在那筆架之上掛得整整齊齊。

    趙佶恍若隔世一般,口中忽然喊道:「三德,筆墨伺候!」

    昔日那個跪伏在鄭智面前戰戰兢兢的小太監,如今早已成了一個中年人,聽得趙佶這麼一聲呼喊,似乎也有些激動,連忙上前去準備筆墨紙硯。

    趙佶提筆,揮毫。

    《夢裡艮岳圖》躍然紙上!

    再回頭,天色早已黑盡,身旁已然是燈火,艮岳之中,早已沒有了一個遊人。卻是沒有人到這絳霄樓來打擾。

    圖畫作罷,趙佶擱筆,忽然感覺腹中飢餓非常,開口說道:「三德,什麼時辰了?」

    「官人,許是快天明了。」

    趙佶聞言一愣,卻是絲毫不知道自己從上午一直畫到了第二天清早。再回頭去看,隨行來人,包括一袖,都睡在了地上,也不知從哪裡來了許多棉被。

    趙佶說道:「把大家都叫醒吧,走了,尋個地方用飯去。往後就再也不來了。」

    三德便也不管趙佶說以後再也不來了這種話語之中的深意,只是回頭去叫醒眾人。

    一袖醒來,睡眼惺忪,走到頭前,看著趙佶畫出的《夢裡艮岳圖》,已然目瞪口呆。

    卻是一袖還想欣賞幾番,便聽趙佶笑道:「一袖,你多門路。明日裡就把這幅圖尋個賣家,賣個好價錢。非得賣個十萬塊以上的價格方才合適。」

    畫了一天一夜的圖,趙佶開口叫要賣了。

    這,興許是一種釋然。

    一袖連忙上前去捲那墨跡已干的圖畫,口中只道:「官人,妾身買了,十萬塊,就賣與妾身了。」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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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10
第二十二章 終章

    戰爭!

    在萬里之外,波斯灣岸邊。八千女真,武裝到牙齒的女真!完顏兀朮乃主將,在魯達麾下聽用。

    沙漠裡的健馬,更是高大,比草原上的馬匹高上一尺有餘。沙漠裡的駱駝,便更高大一些。

    只是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女真人,這些高大的健馬,高大的駱駝,也緊緊是顯得高大而已。

    女真漢子,割下一個一個的頭顱,到隨軍的虞侯處換取一個一個登記在冊的軍功,這些軍功到得關外之地,便是一畝一畝的良田。

    這也是這些女真人到得這裡的原因。

    西域之地,耶律大石三萬西遼大軍,包圍著花剌子模,強攻那高大的城池。

    劉正彥的堂兄劉正俊,此時已然到了西域,正在不斷往西邊蠶食,麾下漢人士卒也成了少數,更多的是他族之人。

    劉正俊與耶律大石,時而合兵出擊,時而分兵去打。只要能籌到糧食,軍隊便是不聽作戰。

    突厥人,又與耶穌基督的子民打了起來。甚至突厥人,已然開始從魯達手中買糧食,買軍械。

    漢人的鐵甲,用大船從萬里之外運送而來,竟然從魯達手中,賣到了突厥人的手裡,用以抵抗東征的十字軍。

    鋒利的刀槍,魯達也賣,或者說是吳用在賣。突厥人要什麼,吳用便賣什麼。只要金子,金子不夠,便要城池,要戰俘,要奴隸。

    運送十字軍的船隊,來自威尼斯。威尼斯的商人,橫渡地中海,也尋到了吳用。從東方來的瓷器與絲綢,甚至從東方來的甲冑與兵器,威尼斯人拿著金幣買到之後,運送到地中海的北岸,又賣給那些以搶劫發財為主要目的的十字軍。

    東方,草原之上,貝加爾湖東南,也是大戰連連。終究還是有許多部落不聽號令,或者陽奉陰違。

    遷徙中的部落,似乎總會心存僥倖,僥倖自己在這廣袤的草原上,可以打仗,也可以逃跑。就是不願意把部落可汗的子嗣送到草原中央的城池裡面去,更不願繳納馬匹與牛羊給都護府。

    戰爭就這麼一直延續著,小戰無數,大戰也有。岳飛,終於從白山黑水之地入了草原。

    這位岳爺爺,興許要打一輩子的仗了。

    高原之地,達旦人從北而來,漢人與土司部落,從南而來。裝備了大量火槍的漢人,已然在高原之上暢通無阻。

    抬頭,已然是那高聳的喜馬拉雅,是那從未見過的珠穆朗瑪。越過這道屏障,就是天竺之地。從此,到天竺之地,再也不是那麼遙遠。

    大理之國,早已臣服,不費一兵一卒。彩雲之南,風景別樣。

    戰爭之外。

    人來人往,海上與陸地,忙忙碌碌。

    大洋彼岸,原先只是從當地土著人手中獲取金子。後來,終究是有人找到了金礦,大量的金礦,大量的金子。

    當真就有船滿載金子而回,一夜暴富。上得港口,交了稅賦。置辦起大量的產業,也買了更多的船隻,買了更多的槍炮軍械。找來更多的人,再次出海,再次去尋更多的金子。

    朝廷的水師,帶著鐵甲軍漢,帶著許多新委任的大都督,前往那滿地是黃金的地方。

    一條從河間城到城東運河碼頭的鐵道,幾十里地,修了大半年。終於通車了,那火車頭,吃著黑色的煤炭,吐著白色的煙霧。轟隆而鳴叫。

    走得幾里地,就停了下來,已經滿頭白髮的凌振下得車來,便是左右仔細檢查,修了許久。火車又一次起步,再走得十幾里,又被迫停了下來。凌振又是親自四處檢查。一邊檢查,一邊記錄著。

    身邊一眾年輕人,聽著凌振的抱怨,聽著凌振的喝罵,皆是緊張不已。

    火車頭轟轟隆隆,時走時停,終於走到了碼頭外地簡易車站。沿途無數的百姓,跟著火車奔跑,看著熱鬧。

    還有人騎馬追著火車跑,卻是這馬匹,竟然比火車還跑得快。

    終於,又過得大半年。鐵道上的火車頭,終於不再是走走停停了,還能拉著許多車廂,車廂裡還裝滿了貨物。

    也還是有人騎著健馬與這火車比起了速度。健馬依舊略勝一籌。

    這條試驗道路上,火車終於是跑起來了。

    從此以後,高麗半島北部的煤礦,每日忙碌不止。高麗人,日本人,甚至也有黃奴黑奴,甚至還有最近幾年才出現的白奴,皆在那煤礦裡日以繼夜的工作。

    第一條真正的火車道,從河間到汴梁,直通杭州。已然開始規劃修建。

    朝廷的造船廠,也造出了第一台以蒸汽機驅動的大船。以鋼鐵為龍骨,主要卻還是木頭製造的,只是木頭之外又包裹著厚重的鐵皮。

    一艘鐵王八,冒著白煙,無風無帆,也能急速航行。以這艘船開始,這個世界,從此咫尺天涯。

    鄭智老了,如今的鄭智,是真的老了。滿頭白髮,身體卻還算硬朗。還親自坐了那火車,從河間到運河碼頭,坐了幾個來回。

    坐在火車裡的鄭智,一會閉著眼睛,一會又睜開眼睛。似乎在驗證著什麼事情。

    鄭凱也娶了妻子,乃李清照與趙明誠中年時候生的女兒。這也是沒有想到的事情。

    二爺卻是沒有嫁人,人人都在催著二爺嫁人,奈何二爺就是沒有嫁人。便是魯猛都娶妻了,二爺也沒有嫁人。

    二爺能如此任性,只因為有一個開明的父親。便隨著她任性,隨著她開心。

    二爺真當官了,發展與改革部的主任官。似乎二爺當真樂此不疲,極為喜歡這個差事。

    凌煙閣之內,躺著許多人,种師道、种師中、王進、老胡、盧俊義等等……

    還有那些有名有姓的戰陣烈士。

    凌振是老了,鄭智卻是依舊每日催促著凌振,逼迫著凌振,口中念叨著電。

    凌振脾氣也越發暴躁,每次聽得鄭智念叨之後,回到國家科學院裡,也是開口大罵,罵著那些年輕人,口中念叨的也是電。

    鄭凱最近去了一趟大洋彼岸,有一個叫金山的地方,在那裡待了幾個月。安撫著土著部落,開始給土著部落劃分地盤,商議賦稅,商議制度。

    鄭凱似乎也聽人說起一些事情,說那裡的土著部落,極有可能是從中原之地遷徙過去的,通過極北的一道淺淺的冰封海峽遷徙過去的。

    這個說法,鄭凱似乎信了一些,因為那裡的土著,與漢人還有幾分相似,與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的人都長得不一樣。那裡的一些圖騰,也與華夏上古的圖騰有些相似。甚至土著之人也還有國家,有王朝。只是這些王朝實在有些不堪一擊。

    之前的戰爭,便也被鄭凱止住了,以安撫為主。劃定一些屬於當地人的地盤,希望能和睦相處,秋毫不犯。

    最近海上,也在打仗。

    江湖強梁,山林盜匪。國內沒有了,卻是海上突然不知從什麼時候興起了。一些水手,糾集了船隻,佔據了島嶼。便上海路之上行那剪徑盜賊之事。

    朝廷水師自然是全力清剿。自然也是難以肅清的。待得蒸汽鐵王八出來之後,倒是少見了許多。卻也還是有人在海上行惡事。

    這海戰,便也沒完沒了。

    上帝耶穌之地,朝廷水師遠征而去,也佔據了許多的港口島嶼,以為通商之口岸。倒是沒有花費什麼手腳,相反還收到了一些人的歡迎。

    大夏朝的商人,便也知道這些上帝子民最需要什麼,需要軍械物資,便是源源不斷往那裡運送。

    十字軍東征,還要打一百多年。大夏國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制止這場戰爭繼續下去,相反還不斷激化兩個教派之間的恩怨。

    讓這戰爭打得更加慘烈,讓這些神的子民更加的相互仇恨。

    泰山之巔,建起了一個封禪台。

    全國各地的道人皆往此處趕來,龍虎山上的道長,近些年發展起來的全真派道長,皆聚與此處,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祭祀典禮。

    祭天祭地祭華夏先祖。

    這是朝廷組織的一場祭祀大典。祈求國泰民安,祈求國運昌隆。

    也有大臣進言,希望皇帝陛下鄭智能親自前往,主持祭祀大典。

    鄭智終究還是沒有去,鄭智大概也是不想去。鄭智,並不敬鬼神。

    這天夜裡,鄭智夢中。

    魯達血紅的雙眼,手持碩大的寶刀,口中嘶吼不止,刀下劈砍,一個一個的敵人頭顱滾。

    史進在鐵甲叢中,來回不斷狂奔,口中卻在大喊:「哥哥,你在哪裡???」

    鄭智開口也是大喊:「大郎,某在這裡!」

    魯達回頭看得一眼鄭智,口中大喝:「哥哥,快打馬,此陣即破。」

    鄭智聞言奮力往前打馬,回頭也是大喊:「老胡,快射!射那軍將!」

    老胡聞言,急忙拉弓,肌肉鼓脹,便把那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

    鄭智急忙往前去看,射中了,射倒了!射倒了一個穿紅衣的大官,再看那大官是誰?

    好像是高俅!

    好像是李仁明!

    好像又是完顏阿骨打!

    好像是……

    鄭智只顧著大喜,奮力打馬往前,口中左右大呼:「弟兄們,沖上去,勝了,勝了!」

    勝了。

    眼前种師道從案几之中走了下來,走到鄭智面前,開口哈哈大笑:「哈哈……鄭智,某果然沒有看錯你,虎將也!」

    旁邊忽然走出了一個人,許久未見的一個人,正是童貫,也是大笑說道:「鄭將軍乃當時第一猛將也!」

    鄭智微微一笑,拱手兩拜,口中說道:「過獎過獎!」

    酒桌之人,似乎人人都到齊了,人人皆是大笑不止。

    鄭智便也只顧著笑,也拿起酒碗,一飲而盡,還砸吧著嘴,口中說道:「好酒!」

    童貫開口道:「鄭智,把你那禽獸不如的笑話再說來聽聽。」

    眾人聽得童貫一言,皆是開口大笑。

    「哥哥,快說快說,快說那禽獸不如!」

    「將軍,快說來聽聽,我等還沒有聽過呢!」

    「相公,此番大戰得勝,末將便想聽聽相公再說一次那個笑話。」

    「陛下,你那個笑話,天下皆知了,當真是個好笑話。」

    鄭智聞言也是大笑,酒興正好,正欲開口去說。

    忽然眼前又看到一人,竟然是趙佶,便聽趙佶也道:「鄭卿,你那個笑話,朕笑了好幾天。」

    鄭智聞言忽然眉頭一擰,又不願意說了,自顧自喝起了酒。

    還是孩童的鄭凱從一邊走到面前,笑著臉說道:「父親,你別生氣了,我們一起去騎大馬吧。」

    鄭智聞言淺笑道:「好,為父帶你去騎大馬。」

    鄭智抱起鄭凱,便往外走。

    走著走著,到得麒麟獸面前,鄭智放下了鄭凱,伸手去解韁繩。

    解完韁繩在一回頭,一個高大壯碩的鐵甲漢子站在身後,右臉之上一條大疤痕,右耳也缺了一塊。

    便聽這大漢說道:「父皇,兒臣可是給父皇掙了臉面?」

    鄭智聞言一愣,雙眼已然有淚,口中說道:「我兒勇武,為世人之表率也!」

    忽然旁邊奔來一個少女,也開口道:「父皇,女兒可稱心如意?」

    鄭智聞言點了點頭,答道:「若是旋兒能嫁個夫婿,便是更稱心如意了。」

    少女聞言,咯咯直笑,答道:「那我便去尋人嫁了。」

    鄭智聞言大喜,連連點頭道:「極好極好。」

    笑著笑著,鄭智感覺有人在推自己,陡然雙眼一睜,一坐而起,左右看了看。

    便看已然是一頭銀絲的徐氏躺在旁邊,笑道:「陛下你今夜是做了什麼好夢,口中呢喃不止,又是開口大笑的。」

    鄭智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是做夢了,下意識有些尷尬,舔了舔嘴唇,笑答一句:「娘子,做了美夢而已。」

    徐氏便也從被窩裡坐了起來,一邊淺笑,一邊搖頭。

    天色微明。

    鄭智起身穿著衣服,口中便是呼喊:「來人,去把小胡找來。」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遵旨!」

    鄭智口中的小胡,自然還是那個小胡。只是小胡如今,年歲也不小了,稱老胡也不為過了。

    鄭智穿好了衣服,走到案几旁邊,拿起筆,徐氏也走到一旁,為鄭智磨墨。

    白紙之上,一個一個的名字慢慢出現,寫了許久許久,鄭智不時停筆回憶,又提筆去寫。越寫越多,紙上的姓名,直有幾百之多。

    待得鄭智寫完,小胡已然就在門外等候。

    鄭智推門而出,把一疊紙張交給小胡,開口說道:「名單上的人,今年除夕,全部召入京來,參加除夕大宴。」

    小胡接過名單,點了點頭道:「臣這就送到禮部去辦妥。」

    鄭智點了點頭,又道:「把太子也召回來,參加除夕大宴。」

    小胡又拱手,見得鄭智轉身進了房間,轉身便去安排。

    (全書完)

    (謝謝大家這麼久的支持,老祝感激不盡。半夜十分,寫到這裡,心中惆悵非常。難以言表。不捨,當真不捨!不捨鄭智,不捨屠夫,不捨你們,不捨那些每日醒來看到的書評,不捨太多太多……

    這一段旅程,你們伴隨著老祝走過,一個一個的熟悉ID,一個一個的故事人物。老祝將銘記於心,一輩子不會忘懷!

    再見!期待下一段旅程,期待與大家再次相見!

    我愛屠夫,我愛你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10
新書《詩與刀》,依舊精彩,請大家多多支持。

    一個少年穿越而來,落在了不死老卒之家,聖賢教誨心中過,還有長刀手裡留。

    刀劈四面悲歌止,詩定江山國祚持。

    還有,還有翻雲覆雨、隻手遮天!

    翻雲覆雨江湖事,少年持刀鋒,殺盡牛鬼蛇神。隻手遮天廟堂謀,少年扶風起,掃盡腐朽悲哀。

    君子有風範,與之為伍肝膽照。美人傾城,白衣劍舞,琴棋書畫,佳人懷春,不枉世上走一遭。

    最後發一個推書,申請完本了,以後屠夫,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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