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師秘事 作者:問東君 (連載中)

 
regn13 2018-2-7 23:19:4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1 14443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4
第十章:祖傳寶物

    無為真人一身藍色道袍,手中一把拂塵,背上一柄法劍,滿頭蒼發,一縷長鬚,站在風中,飄飄然而絕世獨立,彷如仙人下凡。

    他的身後,小胖子楊坤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滿臉倨傲,似乎袋裡裝了什麼了不的的東西。

    師徒二人既說要上後山除妖,周圍的村民便如炸開了鍋般,許多人嚷嚷著要跟著上山看無為真人捉妖,整個趙家院子裡人聲鼎沸,喧鬧不堪。

    「你們鬧個錘子!上山捉妖,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天上的神仙下凡啊?上去了下不來的時候,有你們後悔的!」我爺爺突然站起來,對著人群大吼道,聲如雷霆,一下子就將所有人都鎮住了。

    原本好些嚷著要跟著去看熱鬧的人頓時不敢開腔,他們也不是傻子,我爺爺的話雖然說得粗魯了些,但也不免有些道理。剛才無為真人擺出那麼大的陣仗也沒把正主招來,反而只弄了隻狐狸,這說明山上的那個主兒也是道行不淺的,萬一自己跟著上了山,無為真人沒幹贏妖怪,那豈不是大家都操蛋了?

    誰的命不是命啊,犯不著為了看個熱鬧,把自己命都搞丟了。趙家院子這一瞬間竟出奇的安靜了下來,只把一旁的無為真人師徒氣的七竅生煙。

    特別是無為真人,整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剛才那副超凡脫俗的仙家模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指著我爺爺,哆嗦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爺爺剛才那句話雖然表面上是提醒村民,但暗地裡還不是在諷刺無為真人不知好歹,自以為是神仙下凡,法力卻不一定能夠降服妖怪。

    無為真人自幼行走江湖,活了這麼多年,又豈會聽不出我爺爺話裡的意思,加上剛才在門口時我爺爺的故意挑釁,他此刻對我爺爺竟起了怨恨之心,多年修得的瞭然道心在這一瞬間已經亂了。

    「你、你……」無為真人指著我爺爺,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旁邊的徐文澤等人見無為真人被氣著了,趕忙上前說道:「真人莫生氣,這些山野村民不識好歹,識不得仙家法術,真人您乃是真仙下凡,抓個小妖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莫與這些人生氣。」

    無為真人臉色難看,看著周圍那些帶著質疑的村民,冷笑道:「區區一個蛇妖而已,貧道剛剛只是小看了他的道行,被它逃了去。貧道這就上山把他降服,也讓你們看看我道家的手段。」

    徐文澤、趙老五等人簇擁著無為真人往後山走去,但奇怪的是那一直站在徐文澤旁邊的新郎王宗翰此刻卻猶豫了起來,他往後退了一步,示意自己就在趙家等著,不跟著上山了,看來他也是受到我爺爺剛才那番話的影響,有些怕真人的法力不夠,不僅降不得妖反而會丟了性命。

    他這一行為卻是把徐文澤氣了個半死,畢竟這無為真人是徐文澤提議請來,如今不僅那些山民們質疑,甚至連自己的兄弟都開始不相信了,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臉嗎?

    無為真人在臨走前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我爺爺,這死老頭子從他一到村裡就給自己下絆子,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

    爺爺看到無為真人回頭望來,他對著真人的方向吐了個大煙圈,張嘴笑了笑,露出嘴裡的幾顆黃板牙,看上去一副友好的模樣,把真人氣的一個趔趄,差點就出了醜。

    「有財叔,我們……」幾個村裡的年輕人見無為真人走遠,開口對爺爺說道。

    「你們想看熱鬧,就在這兒等著吧,跟著上山去把命丟了可就劃不著嘍!」爺爺鼻子裡噴出兩道煙氣,抬了抬眼皮對他們說道。周圍的那些老人們深以為然的點頭應和,俗話說得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管無為真人有沒有本事降服妖怪,對於這種有生命危險的事,還是少摻的好。

    爺爺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慈祥的說道:「乖孫啊,跟爺爺回家,爺爺給你看個東西。」

    我頓時就來了精神,忙問道:「爺爺,你要給我看啥子東西哦?」

    爺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臉神秘的說道:「看咱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嘍。」

    我點了點頭,心裡想到爺爺說的寶貝不會就是那個從白棺材裡拿出來的青銅面具吧,只是那面具不是被我爸拿走了嗎?

    我心裡暗自嘀咕,還待再問之時,一直在旁邊站著的我媽這時卻開了口,她一把把我拉過去,說道:「軒娃子,今天下午就和媽在一起,別到處亂跑。」

    我看到我爺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聽到我媽說話的一瞬間,兩隻眼睛中冒出凌厲懾人的光,他對我媽說道:「小薇,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自己的孫子,我還帶不得?」

    我媽被爺爺看的一個哆嗦,她性格本就柔弱,再加上我爸沒在身邊,她根本就不敢頂撞爺爺,只得喏喏的說道:「老漢兒,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哎呀,我想帶帶娃娃。」

    我爺爺冷笑一聲:「你想帶娃娃,以後有的是時間,今天我要帶我孫子,你沒意見吧!」

    我看到我爺爺原本慈祥的臉上竟帶了一絲狠辣,他死死地盯著我媽,看上去我媽如果說一個「不」字,爺爺就會動手的樣子。

    我媽被爺爺盯的低著頭,不敢說話。我心裡有些慌亂,一個是我爺爺,一個又是生我養我的母親,兩個都是我在這世上的親人,我此刻不知道該怎麼辦。

    爺爺看我媽不說話,他把旱菸桿拴在腰上,把我從地上抱起來,就往家裡走去。我被爺爺抱在懷裡,回頭看向我媽,我看到她的臉上竟帶著淚珠,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絲茫然。

    我家離趙老五家並不遠,也就幾百米的距離,爺爺抱著我很快就回到了家裡,他並沒有在院子裡和堂屋停留,帶著我就直接往他的房間走去。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進爺爺的屋子,但卻是我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和觀察,狹小的房間在昏黃的燈光下(九幾年的土燈泡亮度很爛的)顯得有些陰森,一張陳舊的書桌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黃紙書籍,我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裡面很多字都不認識,看了封面,上面赫然有著四個用毛筆書成的大字,我只能勉強認得其中兩個是「五行」兩字,其他的卻是不認得。

    「乖孫啊,不要心急,等這次成功了,爺爺自然會教你這些東西。」爺爺看到我在翻那些書籍,臉上變得柔和了許多,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我不明白爺爺說的「這次成功」是啥意思,我把書放下,對爺爺說道:「爺爺,你說要給我看啥子寶貝呀,上次那個醜八怪面具被我爸拿走了誒。」

    爺爺聽了我的話,氣著說道:「別提你爸那個龜兒子,等他狗日的回來,我要打斷他的腿!」

    等爺爺發洩的差不多了,他才走到牆角的那架老式木床前,他手搭在床架子上用力把木床往外移動了大概半米的樣子,然後俯下身子把牆角上的一塊磚給扣了出來,那地方就像是沒用過水泥一般,被我爺爺很快就扣了十幾塊磚出來,露出一個近半米長的大坑,這坑裡居然還埋了一個已經接近腐朽的木盒子。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爺爺做完這一切,沒想在我家裡居然還有這樣的機關,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些特務之間利用樹洞之類傳遞物件一樣。

    爺爺小心翼翼的把木盒從坑裡拿出來放到床上,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爺爺蒼老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似乎這木盒對他來說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三百多年了,我陳家二十多代人整整謀劃了三百年!如今竟應在我陳有財的孫子身上,哈哈哈……」

    我看到爺爺用滿是老繭的手撫摸著木盒,一臉癲狂的大笑,他此刻的情緒看上去非常的激動,是我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的。

    「爺爺。」我喏喏的呼喚道,此刻的爺爺在我眼中竟顯得有些陌生起來。

    爺爺笑了好一陣,才聽到我在叫他,他長長的呼了口氣,將情緒收斂了起來,對我說道:「爺爺沒事,只是剛剛太高興了。」

    我看到爺爺用手拭去木盒上的灰塵,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開,似乎在他的眼中那不是一個破爛不堪的木盒而是一個絕世珍寶一般。

    我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爺爺打開盒子,我也想要看看爺爺口中的寶貝是什麼東西。

    吱!

    一聲尖細刺耳的聲音傳入耳朵,爺爺把木盒打開了,但卻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寶光四溢、光彩奪目的景象,反而只有兩個用藍布包裹著的東西靜靜地躺在盒裡。

    我有些失望,這兩個東西都挺長的,其中一個接近一米,另一個稍短一點,但也沒短上多少。

    爺爺此刻並沒有在意我的神情,他彷彿是在面對一個至高無上的神靈,他恭敬的用雙手將那個最長的包裹取了出來,放在床上,自己卻跪在地上對著那東西恭敬的磕了個頭。

    爺爺見我坐在床上沒有反應,連忙一伸手把我拉下來,讓我和他一起跪拜磕頭,我感覺有些好玩,就像是電視裡的拜師禮一樣,學著爺爺的樣子跪著地上和他一起磕了九個頭。

    等磕完了頭,我才一臉嬉笑的問道:「爺爺,我們這是干嘛呀?為啥子要給這東西磕頭?」

    但爺爺並沒有回答我的話,他神情恭敬的捧起那件長條狀的物體,將上面包裹的藍布一層層打開,露出了下面的物體。

    白色的鱗甲在燈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耀眼奪目。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4
第十一章:陳家的謀劃

    這是一個由白蛇皮鑄成的劍鞘,長三尺,寬兩寸左右,鱗甲分明的白蛇皮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它緊緊的包裹著一把長劍,劍柄烏黑,不知是由何種材質鑄成,與光彩明亮的蛇皮劍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爺爺,這是一把寶劍?」我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向我爺爺問道,此刻在我的眼裡,爺爺似乎化作了一個深藏不露的蓋世高手,而這把利劍就是他雪藏已久的絕世神兵。

    爺爺怔怔的看著這柄插在蛇皮劍鞘中的劍,陷入沉思,直到片刻後,他才悠悠說道:「乖孫啊,還記得我給你講的我陳家先人陳勝之的故事嗎?」

    我點了點頭,這個故事爺爺從小給我講到大,耳朵裡都快要聽出繭來了。

    爺爺沒有理會我,甚至沒有看我一眼,他愣愣的看著手上的蛇皮寶劍,自顧自的說道:「康熙年間,因為那場橫禍整個青衣村被後山上的精怪屠滅,陳勝之的父母與親人全部被殺,他放棄唾手可得的功名,毅然尋遍各地的名山大澤,去找尋傳說中的仙人,想修得仙法,為父母報仇。」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了整整六年,終於在華山之上遇得一個奇人,我們陳家的先祖在經歷了重重考驗後終於得到那奇人傳授的道家法術。天可憐見,陳勝之竟是天生的修道奇才,他只用了五年的時間,就達到了常人數十年才能修得的境界,道法大成後他回鄉復仇,沒想到途中竟在岷江上遇到一頭惡蛟,先祖與它大戰良久,終於將它斬殺,並且還在那惡蛟的巢穴裡發現了一柄古劍。」爺爺說到這裡,眼中綻放出一縷精芒,滿臉的驕傲與自豪。

    我此刻竟聽得有些入了迷,以前爺爺可沒給我講過這些,只是很簡略的說過陳勝之修得道法回鄉斬殺白蛇,沒想到中途竟然還有這些有趣的事,畢竟那是我陳家的先祖,聽到這個故事,我天生便有一種代入感。

    「先祖在惡蛟巢穴裡發現的就是這把劍嗎?」我好奇地問道,看著那把被白蛇皮包裹的劍,我一時間竟有些痴了,眼前自動想像起當年先祖大戰惡蛟的場景。

    在這一刻,我身體裡似乎有一股力量驅使著我,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抓向那把漆黑的劍柄,而爺爺在這一剎那竟罕見的愣了神,他也沒想到我會膽大到伸手拔劍。

    劍柄入手,冰涼透心。

    我用力把劍柄往外一拔,神劍出鞘,鏗鏘劍鳴聲在整個房間內響徹,震的我兩耳不住的轟鳴,而我的眼前並沒有出現小說裡描寫的那種寒光四射的景象,反而是眼前一暗,房間頂部的土燈泡在這刻竟劇烈閃爍起來,忽明忽暗,就和以前電壓不穩時一樣。

    鏗!

    爺爺從我手裡拿過寶劍,一拍手把劍身重新打入蛇皮劍鞘,房間裡的光亮重新穩定下來,燈泡也不再閃爍,似乎剛才發生的只是一場幻覺,夢幻而不可思議。

    我張大了嘴巴合不攏嗎,剛剛的一切讓我實在是吃驚無比。

    「你個瓜娃子,膽子還挺大的。」爺爺對我呵斥道,不過我看到他眼神裡帶著絲絲笑意,並不像是真的生氣。

    我連忙問道:「爺爺,這把劍是咋個回事,剛才……」

    但我還沒說完,就直接被爺爺打斷,他說道:「先人們留下的話並不完整,這把劍具體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以後有機會,自己去研究吧,反正這些東西以後都會留給你的。」

    我聽到爺爺的話,心裡一喜,畢竟大多數的男孩子對於刀劍之類的東西天生就缺少免疫力。

    「好了,乖孫啊,現在我們該上山了。」爺爺重新用藍布將蛇皮寶劍包裹起來,並且拿了根布條把劍系在背上。

    「爺爺,我們上山幹啥子?是看那個老道士抓妖怪嗎?」我有些興奮起來,剛才在趙家院子裡時我就想跟著上山看熱鬧,可是爺爺當時不許人上山,我也只能作罷,如今爺爺說要帶著我上山,這倒是讓我十分激動。

    爺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道:「是呀,我們去看那個老道士抓妖怪,嘿嘿。」

    爺爺從床上站起來,把接近破爛的木盒子重新蓋上,而裡面的另一個藍布包裹的東西他卻碰都沒碰一下,更不要說是打開了。

    我好奇的問道:「爺爺,另外一個布包到的是啥子東西哦?你咋個不打開勒?」

    爺爺聽到我的話,臉上竟帶了一絲落寞之色,他嘆了口氣說道:「爺爺沒本事,沒有資格打開它。從勝之先祖之後,我們歷代的陳家人都沒有再出過一個道術奇才,全都沒有資格打開甚至使用它。」

    「或許你以後,不,只要這次成功了,乖孫啊,它以後就是你的,它會在你手裡再次綻放出璀璨的光彩!我們陳家三百年的謀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哪怕拼上所有!」爺爺越說越激動,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眼神中帶著渴望,還有一絲狂熱。

    我被爺爺盯的有些害怕,雖然我知道爺爺並不會害我,但此刻被他這樣看著,卻是讓我感到恐懼。

    我那時候十歲,雖然不大,但也有了獨立的思考能力。那一刻我感覺我就像是一個棋子,一個被陳家歷代先祖算計的棋子,我人生的每一步落腳點似乎早已被他們計算好了。

    我低著頭,不敢看爺爺。等他從激動的狀態裡平靜了下來,才牽住我的手從屋裡走出去,我沒有說話,爺爺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彷彿是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

    出了堂屋,我看到我媽站在院子門口,她看到我出來,眼神裡一下綻放出光彩,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把我拉過去。

    但我爺爺這時卻冷哼一聲,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我媽,陽光下,爺爺蒼老的面容顯得有些猙獰。

    我媽被爺爺這一瞪嚇得一個哆嗦,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歸根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他是我陳有財的孫子!」

    我爺爺留下這句話,也不管我媽的反應直接拉著我就往外走,我媽站在那裡愣愣的看著我們離去,直到我們走遠,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淚水不斷的從眼睛裡流出,她的嘴巴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

    「爺爺,我怕!」

    村裡的人大都跑到趙家院子裡去看熱鬧了,通往後山的道路上一個人也沒看到,荒涼的山路哪怕在陽光下也顯得有些陰森。

    爺爺停了下來,握著我的手更加用力,他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乖孫啊,你一定要記著,我們陳家的人,一輩子腰要打直,頭要昂起,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我們也要無所畏懼的闖過去!不要說只是一條山路,哪怕是那些鬼魂妖怪,邪靈殭屍出現在你面前,你也要拿著刀沖上去,我們陳家的,怕個球啊!」

    我被爺爺說的有些熱血沸騰,努力把自己的小腰打直,頭抬得高高的,做出一副小男子漢的模樣。

    爺爺看到我的樣子,笑了笑,然後神情嚴肅的對我說道:「乖孫啊,你聽著,等下上了山你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都不要害怕。爺爺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是我們陳家三百多年來最關鍵的時候了,決不能讓他功虧一簣!」

    我點了點頭,看到爺爺露出滿意的神情,我忍不住的問道:「爺爺,你說了那麼多次陳家的謀劃,我們陳家人這三百年來到底在謀劃著什麼啊?」

    爺爺愣了一下,他站起身來,眼睛直面著高高懸掛在天上的太陽,高大的身影在陽光下彷彿披上了一層金色的戰甲,他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

    「奪國運,改人命!」

    「魚躍龍門,鯉化成龍!」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5
第十二章:第一夢

    青衣村的後山只是一座小山峰,雖然看上去並不大,但它卻向西連接著中國最長、最寬的南北向山系橫斷山脈,延袤近兩千里,山高谷深,密林遍佈,其中不僅有大熊貓、金絲猴等珍稀動物,更有虎、豹、熊等嗜人的猛獸,整個大山可謂是尚未開發的原始地帶,裡面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卻是無人能知道。

    我和爺爺走在崎嶇的山路上,路邊雜草叢生,一派荒涼景象。這後山自從被茶商承包後,村民們便很少上山了,再加上蛇君廟一拆,村裡出現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和我爺爺的警告,更是無人再上來,而那群承包此地的茶商也不知怎麼回事,除了最開始派了幾個勘察地況的人外,後續也沒有再派人來。

    「爺爺,我們為啥子不走大路,反倒是走這裡哦!」我有些不解的問道,自從上山後,爺爺就帶著我沿著山路旁的一條雜草小徑前行,這條路似乎很久沒人走過了,坑坑窪窪的路上長滿了野草野花,走在這上面,都快把我的腳蓋住了。

    爺爺看我走的困難,他乾脆停了下來,伸出兩隻大手直接把我抱起來,邁開兩隻腿走的飛快,他一邊走一邊說道:「走這裡近一些,等我們到地方了,那老道士估計還在路上呢。」

    我心裡陡然間閃過一個念頭,脫口而出道:「爺爺,你知道那個妖怪所在的地方是吧?我感覺你知道好多東西呢。」

    爺爺一怔,然後才笑著說道:「不愧是我陳有財的孫子,你娃娃就是聰明。到了現在,有些話,爺爺也不瞞你了。」

    爺爺找了塊略顯寬敞的空地,把我放在地上,然後他低著腰,伸手解開我衣服的扣子,我愣了下,不明白這是要幹什麼,不過我也沒反抗,畢竟我相信爺爺是不會害我的。

    爺爺拉開我左肩上的衣服,把我赤裸的肩膀暴露在陽光下,我左肩上有一個杯口大小的鳳鳥印記在陽光下顯得栩栩如生,似要展翅飛翔。

    「乖孫啊,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爺爺指著我左肩上的那個鳳鳥印記問我道。

    「你以前不是說這是我的胎記嗎?」我有些疑惑,腦海中竟莫名想起那個白色棺材中的女子,她的左肩上也有一個鳳鳥印記,一模一樣。

    她的是金色,而我的是青色。

    爺爺笑道:「說這是胎記也沒錯,因為它是你從娘胎裡出來就伴隨著的。但它卻對我陳家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爺爺眯著眼睛,裡面閃爍著興奮的神采,他說道:「祖上傳下的信息其實並不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關係到這印記。」

    「當陳家的子孫後代裡出現一個鳳鳥伴生的孩子,就是蛇君廟拆除的日子。蛇君廟拆,妖門大開,所有的陳家人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將這孩子送入後山的古魂嶺中,那裡是我陳家的龍興之地,埋藏著我陳家三百年來都想都到的東西!」

    「就是因為你身上有著這個印記,所以當初那李刀疤來拆除蛇君廟,我才沒有阻止,因為那本就是先祖們早已推算好的事。乖孫啊,如果這不是應在你的身上,那我陳有財拚死也會保住蛇君廟,這就是我們陳家人的命啊!」

    我感到身上涼嗖嗖的,原來所有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於我身上的鳳鳥印記,我伸手摸了摸左肩的印記,和其他皮膚並沒有什麼兩樣,在我十年的生活中,它也從來沒有展現過任何奇異的能力,我不明白,它到底代表著什麼。

    我還待再問,卻是被爺爺打斷,他把我的衣服扣好,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道:「好了,乖孫啊,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有些東西爺爺也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或許要你進了古魂嶺就知道了。你只要明白,爺爺不會害你,我陳家的歷代先祖也不會害你,我們所謀劃的一切事情都只是為了讓你能到……」

    爺爺說到最後突然閉上了嘴,他默默的把我抱起來,繼續趕路。我感覺爺爺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瞞著我,只是我看到他緊抿在一起的嘴唇,就知道那些更深層次的秘密,爺爺現在是不會告訴我的。

    爺爺奔跑的速度極快,哪怕是抱著我這個累贅,也似乎沒有受到一點影響,我看著周圍的景物飛快掠過,呼嘯的風聲在耳邊迴響,爺爺這身手哪裡像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恐怕就是那些年輕小夥子們輕身奔跑的最快速度也趕不上現在的爺爺吧。

    我閉著眼睛,聽著耳邊的風聲,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陷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

    那是一個冗長的夢境,在夢裡,我彷彿看到了一群人跪在地上,他們穿著華美的衣飾,臉上帶著奇形怪狀的面具,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只能看到他們在對著前方的高台扣手跪拜,並做出一些奇怪的姿勢,那似乎是他們的一種禮儀,他們的嘴裡吟唱著拗口繁奧的話語,我聽不懂也聽不清他們所說的話。

    朦朦朧朧中,我順著他們跪拜的方向看去,在他們的前方,有一個高大的祭壇,祭壇的側面裝飾著閃爍耀眼光輝的金器、玉器以及無數的象牙和寶石。

    祭壇很高、很大,我順著祭壇的台階往上面望去,那裡似乎有一個人影,她被一團光輝籠罩,釋放出刺目的光華。我看不清她的樣子,當我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模樣時,我只覺一陣眼花,淚水不住的順著臉頰流下。

    夢醒了,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上面一片濕潤。

    「乖孫啊,你到底咋個了?」我看到爺爺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看著我,他伸出一隻大手為我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環顧四周,打量周圍的環境,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被爺爺放到了一塊大石上,周圍是一片佈滿嶙峋怪石的空地,沒有樹、沒有草,沒有一切有生命的物體,這裡顯得死寂而陰森。

    「乖孫啊,你到底咋個了,我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就把你放到這石頭上,沒想到你一哈就醒了,臉上還全是眼淚。」爺爺有些擔憂的看著我,此刻已經到了陳家謀劃最關鍵的一步了,他不希望出現任何的變故。

    我搖了搖頭,對爺爺說道:「爺爺,沒啥子,剛剛做了個夢,夢到有老虎追我,我就害怕的哭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對爺爺說謊,只是我心裡隱隱有感覺剛剛做的那個夢似乎和我有很大的關係,不能告訴任何人。

    爺爺沒說話,他盯著我的眼睛,把我看得心虛,我不敢和他對視,就低下頭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服,我知道他看出來我說謊了,因為我以前每次一撒謊就會低下頭不敢和人對視,這似乎是一種生理反應,控制不住。

    爺爺沉默良久,才悶聲道:「那老道士應該快來了,不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一定要打起精神,聽爺爺的話,這是我陳家三百年來最關鍵的時候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爺爺,既然這是我們陳家的謀劃,那為什麼還要找那老道士來,還說是上山來捉妖怪的。」

    我發現這段時間來我思考能力提高了好多,我隱隱想到那峨眉山來的師徒似乎是一直在被我爺爺牽著走。

    雖然平常爺爺的脾氣不太好,但也不會像今早一樣主動堵住門口挑釁別人,甚至出言諷刺和嘲弄,這根本就不符合我爺爺的性格,就像是他在故意的演戲,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那老道士親自上山捉妖。

    爺爺聽了我的話,他罕見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因為爺爺沒本事啊,唉,自從先祖勝之公以後,陳家傳人一代不如一代,特別是道術上陳家的人再沒有出現過勝之公那樣的奇才。你爺爺我資質平庸,知道自己的斤兩,我並沒有把握能將你安全的送入那地方。」

    「所以,爺爺是想要刺激那老道士,讓他來幫忙咯!」我接口說道。

    爺爺讚許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蛇君廟拆,妖門大開。那蛇君廟是我們先祖布下的一個道家陣法的樞紐,一旦拆除,陣眼被破,被壓制了三百年的妖氣外洩,自然會引發天地的異象,也就是那晚的地龍翻身了。」

    「沒了陣法的壓制,那些精怪自然會開始做作孽,我們陳家歷代的打算就是借助那消滅妖怪的藉口請來法力高深的道家修者。和他們聯手,亦或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爺爺說到最後,臉上竟浮現出一抹笑容。

    我想到了電視裡的某些情節,先讓一群人為自己打頭陣,然後自己躲在後面算計別人撿便宜,我越看越覺得爺爺現在就像在做這種事。

    「爺爺,你就不怕那老道士最後撿了便宜了嗎?他看上去像是本事不小的樣子,萬一他把咱陳家謀劃的東西搶走了咋辦?」我有些擔憂的問道,畢竟從小看電視劇,這樣的情節在電視裡演的可不少。

    爺爺聽了我的話笑道:「呵呵,哪來的那麼容易,我們陳家算計了三百多年,又豈會讓別人撿了便宜,這事兒天時地利人和每一樣都不能缺少,如果不是正確的時間和正確的人,那他的下場會非常的慘!」

    「那既然我們陳家的老祖宗陳勝之那麼厲害,那他為什麼不在當初就把山上的妖怪全部殺掉呢,這樣我們就可以直接進去了呀?」我揉了揉眼睛,好奇的向爺爺問道。

    我看到爺爺聽了我的話,眼中竟十分少見的出現了一抹茫然,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對我搖了搖頭,說道:「先人們自有算計吧,總之按照他們給我們鋪就的路走下去就好了。」

    「守護你長大,護送你得到先人們的謀劃,這就是我陳有財的命。而你陳子軒,我的孫子,你的命就是去繼承先人們留給你的最大餽贈,去得到它,用它給我們陳家開拓一個最璀璨的未來。」我看到爺爺的眼神越來越明亮,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一陣人語聲,爺爺臉色一變,一把把我抱住繞,到一堆大石頭後面,擋住了身影。

    「道長啊,真是這地方嗎?我怎麼感覺有些怪怪的。」趙老五的大嗓門隔了老遠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他這人也是膽大,那麼多村裡人都不敢跟著上山,就他二話不說跟著無為真人就走,也不知是不是關係到他幺女的緣故。

    「感覺怪那就對了,難道妖怪住的地方還能讓你感覺巴適嗦!我師父出手,自然不會出任何問題!」一陣風裹著一句嘲弄的話語吹進我的耳朵。

    我躲在石頭後面,露出一對眼睛往外看去,說話的是小胖子楊坤,他走在無為真人旁邊,一副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滿臉驕橫。

    而在他們的前面,還有一隻黃毛狐狸……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5
第十三章:喚妖

    我現在和爺爺一起躲在幾塊大石頭後面,偷偷的窺視無為道長等人,我們所在的地方就如前面所說的,遍地是奇形怪狀的石頭,沒有一點草木,。在我們躲藏之地正前方約百米左右,有兩座光禿禿的大石山緊緊靠在一起,兩山相依,中間只留了一條不到半米的小道,這大概就是地形中所說的「一線天」了。

    「師父,這狐狸不走了!」楊坤突然大聲叫喊。

    我看到那頭黃毛狐狸趴在一線天前二三十米的地方,兩隻前爪伸出抱住腦袋,一副不敢前行的樣子。楊坤上前踢了狐狸一腳,但那狐狸既不躲閃也不反抗,自顧自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為師知道了。」

    無為真人皺著眉頭打量四周的環境,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些什麼。只見他單手結出一個手印,然後口中唸唸有詞的吟唱著,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我聽不清楚,只能看到無為真人的嘴唇不斷開合,速度極快。

    然後就見那頭趴在地上的黃毛狐狸仰頭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聲,它面色痛苦,身體在地面不斷翻滾,四隻爪子在地上挖出一道道的溝壑。

    我看到那狐狸的額頭上貼了一張黃紙符籙,上面畫著詭異的符號,在無為真人不斷的唸咒下,符籙釋放出的淡淡的黃色光芒,而伴隨著的便是那黃毛狐狸的慘叫聲。

    我吃驚無比,嘴巴頓時張成了橢圓形,久久不能閉合。眼前的這一切簡直像極了《西遊記》裡唐僧給孫悟空帶上的緊箍咒,只需輕輕念動咒語,那被施咒者就會頭疼欲裂,好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爺爺,我相信他會給我一個解釋。果然爺爺並沒有讓我失望,他看著不遠處疼的在地上打滾的黃毛狐狸,說道:「這是一個道家控制獸類的小法術罷了,那老道士的宗門當年也是峨眉山上的一大道場,自然會有守山的靈獸之類,他會這種控制靈獸的術法也並不奇怪。」

    我點了點頭,再次把目光投向百米外的楊坤等人。也不知什麼時候無為真人停止了唸咒,那頭狐狸從地上爬起來,但並沒有再次前行帶路,反而是對著無為真人的方向一下子跪了下來,它四肢彎曲跪在地上,把腦袋像搗蒜似的不斷磕著頭,這番動作看上去完全就和人差不多了。

    「真人,我看這狐狸似乎是在懼怕什麼,會不會那妖怪就在附近,它才不敢靠近的?」一旁的徐文澤說道,這裡詭異的環境和狐狸的這番舉動竟讓他有些害怕起來。

    站在另一邊的趙老五也甕聲甕氣的說道:「會不會就在這兩座山的洞洞裡頭哦,這周圍全是些爛石頭,也就這山洞洞看起來奇怪。」

    趙老五一邊說還一邊往前面指去,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兩座石山之間的一線天峭壁。

    無為真人聽到兩人的話,臉色有些難看,他對著那不遠處的一線天峭壁看了好幾眼,對著一線天的小道伸出右手,手指間不斷律動,像是在掐算著什麼。

    「哼哼,那呂洞賓強的是劍術和道法,這掐算卜卦他都不精通,更何況是他這傳了不知多少代的徒子徒孫。」爺爺有些譏諷地說道,對無為真人的掐算結果十分不看好。

    果然,無為真人在那裡用手指掐算了半天,直累的他面紅耳赤,滿頭大汗,最終也似乎沒算出什麼結果來。

    無為真人有些尷尬的看了眼旁邊一直盯著他的趙老五等人,說道:「這地方太過古怪,等我再用那妖血施法召喚一次,如果不行,我們就離開了,這裡不宜久留。」

    楊坤聽到無為真人的話,頓時就急了,說道:「師父,如果不抓到那妖怪,山下村子裡的那些山野刁民還不把我們看扁了,特別是那個陳老頭,他狗日的就像跟我們有仇一樣……」

    「住嘴!」

    無為真人對著楊坤呵斥道,他此刻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似乎再在這裡呆下去就會大難臨頭。

    楊坤被無為真人一吼,癟了癟嘴,但還是從包裡拿出一個匣子,打開後裡面盛放著一個玉蝶,而在這玉蝶裡閃閃發亮的正是從趙曉燕眉心正中逼出來的妖血。

    無為真人心裡想要離去的感覺越來越急迫,當修道達到一個境界後,面臨一些危險和機遇時自然會心生感應,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真人把玉碟放在一個大石上,隨手從布袋裡拿出三隻靈香插在石縫上,然後用一張符籙點燃靈香,口裡唸著喚妖法咒,比之在趙家院子裡的那場法事要簡陋許多。

    無為真人匆匆把法咒唸完,只見那三柱靈香並沒有出現什麼奇異變化。真人才松了口氣,他對楊坤等人說道:「好了,我們走吧,那妖怪並沒有在這兒。」

    其餘三人見靈香確實沒有出現什麼異動,在失望的同時也是暗自鬆了口氣,畢竟他們三個也只是普通人,雖說是給自己壯了膽,但這可是要面對傳說中的妖怪,內心深處還是帶有一絲懼怕的。

    「他們想跑了,不過,到了這時候還能跑得了嗎?嘿嘿。」爺爺突然在旁邊說了一句,把我嚇了一跳。

    我趕忙看了過去,果然發現無為真人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但就在他剛要去拿那塊玉碟的時候,異變陡生,那原本毫無異樣的三柱靈香嗖的一下就短了一大截,化作一蓬青色煙霧,在上空盤旋,一旁的楊坤等人嚇得後退幾步,就連無為真人也是陡然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三柱靈香。

    片刻的功夫,那三柱靈香竟燃到了底,化作一捧塵土,騰起一團青煙,在半空中漂浮不定。

    我看到眼前這神奇的景象,一時間竟有些呆了。

    「來了。」

    我聽到爺爺在一旁低語,然後就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他打開後,裡面是一大堆暗黃色的粉末,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把我嗆得一陣咳嗽。

    「爺爺,這是啥子東西。」我摀住鼻子問道。

    「雄黃粉,驅蛇用的。」爺爺直接從布袋裡抓了一把撒在我身上,從頭到腳全撒了一遍,等他看到我全身的衣服上全是黃色粉末時,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給他自己也抹了一身。

    就在這時,那團騰在半空的青煙嗖的一聲鑽入一線天的小道里,昏暗的光線下根本看不清那團煙霧到底跑到了哪裡。

    不過很快的,一線天小道里傳來一陣窸窣的摩擦聲,一條拳頭粗細,近一米多長的白蛇被一團青煙包裹著爬了出來,它雖然和黃毛狐狸一樣是被強行逼迫出來的,但它的眼神中並沒有一絲害怕,有的只是一片冰冷。

    「師父,就是這條白蛇了!」

    楊坤見白蛇被青煙包裹著出來,頓時欣喜的叫道,一旁的徐文澤和趙老五兩人也是有些高興,本以為可能還會經歷一場大戰,但沒想到這蛇妖竟沒有一絲反抗的就被抓了出來。

    只是,若青煙這麼順利就能抓住白蛇,那當初為什麼在趙家院子裡沒有用呢?

    原本懼怕的趴在地上的黃毛狐狸這時候慘嚎一聲,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也不管楊坤等人了,直接撒開腿丫子就往外疾馳而去。

    「師父!那狐狸跑了!」楊坤在一旁指著狐狸對無為真人說道,他還指望真人念個咒語把狐狸再抓回來呢。

    但可惜的是,無為真人此刻根本就沒有理他,而是看著一線天的那條小道,身體竟在微微顫抖。

    一線天的深處傳來一道巨大的吼叫聲,震得兩座石山都在抖動,細小的碎石不斷從上面掉落下來,直把趙老五等人嚇得連連後退。

    「嘶吼!」

    一道白光突然從一線天深處飛馳而出,落在地上,擋在了那頭被青煙包裹的白蛇面前。

    那白光初時不大,但落在地上迎風就長,轉眼就就化作了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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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白虺

    「嘶吼!」

    這吼聲似蛇非蛇,似獸非獸。吼嘯驚天,巨大的聲浪震的我耳朵嗡嗡作響,腦袋暈的差點跌坐在地上。

    那白光從一線天深處飛出落在白蛇面前,初時並不大,但在眨眼之間就化作一頭恐怖巨獸,體型巨大而面目猙獰。

    這怪物全身上下白鱗附體,細密的鱗甲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輝。它的頭顱就像蛇一樣,但是卻沒有一般蛇類的偏三角形狀,而是更類似於年畫上龍類那種偏方型的,這怪物身體兩側生有粗壯的四肢,上面密佈著堅硬的鱗甲,它體長近兩丈,有一人多高,我隔了上百米的距離看過去,依然能感受那龐大身軀所帶來的壓迫力。

    「虺……這是一頭虺!」

    隔了老遠,我聽到無為真人發出一聲驚呼,他臉色大變,面對著那頭被稱作虺的怪物,連連倒退,但卻不敢轉身逃走,因為此刻他已經被那白鱗怪物鎖定,一旦轉身就會將後背要害露出,那時候絕對是十死無生。

    我也是感到害怕無比,嚇得兩腿發軟。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凶惡的怪物,這可比電視裡那些獅子老虎之類的震撼多了。

    「哼,蛇百年成虺,虺五百年變作蛟,蛟千年化為龍。三百多年的時間,它果然走到了這一步。」爺爺低聲細語,對於面前出現的這頭名為虺的怪物,他似乎一點都不吃驚。

    那頭白虺落在地上,瞪著凶惡的眼睛掃視四周,當場把楊坤、趙老五等人嚇得哭爹喊娘的不住後退,躲到無為真人的身後,或許這時候也就無為真人能給他們帶來這一絲安全感。

    他們幾人誰也沒想到,本來只是想上山抓一頭蛇妖,卻引出了一頭傳說中的虺獸。

    白虺暗金色的豎瞳輕蔑的看了一眼無為真人等人,它扭頭對著那被青煙包裹的白蛇張嘴吐出一道白光,白光掃過,青煙頓時消散,無為真人的法術被白虺破掉,那頭小白蛇又恢復了自由。

    「你們快跑!」

    無為真人趁著白虺扭頭的剎那,他對身後的三人大喊道,讓幾人趁此機會逃命。後面的三人一愣,其中徐文澤最先反應過來,他二話不說,撒腿就跑,此刻他心裡已是後悔的要命了,早知道這山上有這麼恐怖的東西,就該跟著王宗翰一起留在趙家院子裡的。

    趙老五看徐文澤先跑了,他扭頭再看了一眼那頭恐怖的白虺,心裡一顫,邁開兩條腿就往回跑。三人中只有楊坤留了下來,這個穿著道袍的小胖子雖然被嚇得兩腿發抖,但他還是毅然的待在無為真人身旁,不願離去。

    無為真人看了眼一旁的楊坤,心裡不由的一暖,這時候果然還是自家徒弟可靠啊。

    「嘶吼!」

    白虺吼叫一聲,兩隻閃著幽光的眼眸緊盯著無為真人,它四肢邁動,向著無為真人師徒走去,它的步伐緩慢,但每一步邁出都有數米之遠,水桶般粗細的尾巴扇在地上激起漫天塵土。

    「爺爺,這怪物好凶哦,那老頭子打得過嗎?」我有些擔心的說道,無為真人單薄的身子在白虺面前彷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看上去是那麼的弱小與無力。

    爺爺從他背後取下藍布包裹,將藍布一層層打開,取出了裡面那把被蛇皮劍鞘包裹著的寶劍,他說道:「那就得看他的道行了,如果不行,我自然會出手,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你送進去。」

    爺爺看著白虺身後狹小的一線天小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天地玄宗,萬氣本同;

    降妖伏怪,元罡聖通!

    只見那無為真人口中大喝一聲,念動他道家純陽殿的降妖法咒,手裡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暗黃色的銅鏡,他雙手高舉銅鏡,將其鏡面對著那頭身軀龐大的白虺。

    嗖!

    看上去古樸滄桑的銅鏡隨著無為真人咒語的落下釋放出一道青色光柱,直奔白虺而去,光柱速度極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就將那白虺籠罩。

    白虺雪白髮亮的鱗甲瞬間被銅鏡釋放的青色光華映照成青灰色,它全身上下被這青光纏繞,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師父,它不行了,快收掉這妖怪!」一旁的楊坤見這白虺被青光定住無法動彈,不由得興奮大叫,他終歸是個小孩子,只顧著看那銅鏡伏妖,卻是沒有發現無為真人的額頭上已遍佈汗珠,高舉銅鏡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吼!」

    白虺猙獰的頭顱仰天咆哮,暗金色的豎瞳裡終於出現一抹怒意,它巨大的身子猛地一陣抖動,雪白的鱗甲上流轉出一層乳白色的光輝,光輝閃動,將那銅鏡釋放出的青色光柱竟強行逼開了一截。

    「不好!」

    無為真人臉色大變,就見他猛地把手中銅鏡往白虺丟去,然後將站在旁邊的楊坤一拉,兩人一下子就往旁邊的地面撲去。

    轟!

    無為真人和楊坤剛剛離開,那頭白虺一個跳躍就撲到了他們原本的所在地,粗壯有力的四肢將地面打出幾個大坑,好傢伙,這力量要是打在人身上,估計一爪子下去,人類的小身板就會被打出幾個血窟窿。

    「楊坤,快點走!」

    無為真人一把將楊坤推到一旁,他一邊大吼一邊把一直背在背上的法劍拔了出來,法劍出竅,劍鳴聲動,這是一把刻滿道文的法劍,由精鐵鑄成,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寒芒。

    楊坤被無為真人一推,他也反應過來,此刻自己師徒二人根本就不是這白虺的對手,無為真人這是要犧牲自身拖延時間來讓自己逃命呢,楊坤的淚水順著臉頰不斷地流出,他一聲不吭,甩開兩條小短腿就往回路跑去,他的心裡已暗暗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修得無上道法,為師父報仇,斬殺這頭白虺。

    但很快,剛跑出百米鑽進一片林子的楊坤又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來,他滿臉驚恐的退到無為真人旁邊,一臉絕望。

    「楊坤,你回來幹什麼?你是要讓我純陽殿道統絕後嗎?」無為真人見楊坤又返回來,心裡感動同時又對楊坤一陣大吼。

    楊坤伸出手指,指向密林方向,淚眼朦朧的說道:「師父,跑不掉了。」

    在楊坤所指的方向,先前早已跑掉的徐文澤和趙老五兩人此刻正緩緩走過來,他們兩人目光呆滯,身軀僵硬,彷如手藝人手中的牽線木偶,在他倆的身後,一頭拳頭粗細的白蛇正緩緩爬來,它的眼裡閃爍著刺眼的紅芒,面目猙獰,這正是剛才被無為真人用青煙逼出來的那條白蛇,只是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跑到了密林中,竟將徐文澤兩人控制了起來。

    無為真人回頭一看,頓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挺直的腰一下就佝僂了下去,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像是蒼老了許多。

    他絕望的說道:「難道我純陽殿的傳承今日就要斷絕了嗎?我純陽殿傳於呂祖,至今已有上千年,可嘆先是被那群禿驢奪了道場,今日又遇到這頭修行了數百年的虺獸,時也命也!」

    無為真人仰天長嘯,滿頭蒼發無風自舞,滿是滄桑的雙眼裡竟流出兩行清淚,他對著不遠處的白虺怒吼道:「你這孽畜休要得意,我老道就算是拼了這一世的修行,也要把你斬掉,讓你知道我道家呂祖一脈的厲害!」

    白虺玩味的看著眼前的無為真人師徒,它暗金色的眸子裡帶著一絲嘲弄,一隻爪子從地上拾起無為道長剛才逃命時丟過來的銅鏡,隨後一陣刺耳的金屬聲,那銅鏡被白虺整個扭成了一坨。

    這一幕看的無為道長心痛無比,心疼的近乎流血,這件銅鏡法器是他師傅留下的,伴隨了他整整數十年的時間,沒想到會在今日被這白虺毀掉,他心裡對這白虺的恨意越發濃重。

    ……

    我躲在大石頭後面看到無為真人師徒前有白虺,後有白蛇控制的趙老五等人,加上他的法器又被毀掉,形勢十分的不妙,我趕快對爺爺說道「爺爺,那老道士好像要不行了,你幫幫他吧。」

    我對無為真人等人印象其實還是不錯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那頭凶惡的白虺殺掉。

    「我還等著想看那老道士的絕招呢,不過既然我乖孫發話了,那我就出去和他一起對付這頭虺獸吧。」爺爺摸了摸我的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無為道長等人,他又嘆道:「想當年純陽祖師呂洞賓是何等的驚才絕豔,一手天遁劍法力壓道家群仙,飛劍斬黃龍。沒想到千年之後他的傳承竟落到這般田地,真是可嘆啊。」

    爺爺俯下身子對我說道:「乖孫啊,爺爺這就出去和那老道士聯手對付這白虺,若是贏了還好說,如果那白虺厲害到我和老道士都收不掉,那你就聽爺爺的口令,往那一線天深處跑,爺爺會拼了命的纏住那虺獸。你身上有雄黃粉,裡面的那些小蛇不敢靠近你,只要你能進去了,那我陳家三百年的佈局也就成了。」

    我沒有說話,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到爺爺臉上露出一抹暢快的笑容,他大笑著從巨石後面走出來,往白虺和無為真人的方向邁去。

    「哈哈哈,純陽殿的老傢伙,我就說你本事不行吧,你還不信,非要上山來捉妖怪,這不,還不是要我老頭子出來救你撒!」我爺爺一邊大笑一邊對無為真人調侃。

    白虺和無為真人師徒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在附近居然還有人隱藏著。

    無為真人看到說話的是我爺爺,再聽到我爺爺說的話,頓時眼睛氣都紅了,他活了這麼多年,自然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我爺爺為什麼一開始就對他挑釁,還不斷出言譏諷,其目的就是為了激自己師徒上山捉妖,然後引出這頭虺獸。

    這是一場算計,一場赤裸裸的陰謀,雖然無為真人不明白我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內心的怒火卻是怎麼也忍不住,他指著我爺爺大吼道:「陳有財,我日你仙人板板!你個狗日的老雜毛!你居然算計老子!」

    此刻無為真人一身塵土,道袍破爛,他滿嘴的粗話亂飆,哪裡還有一絲道家真人的模樣,他已經是被氣的七竅生煙,眼睛都快噴火了。

    爺爺也不理無為真人的怒罵聲,他笑道:「好了,到了這一步,你也跑不了了。咱倆的事回去再說,現在還是先把這頭虺獸解決掉吧。」

    我爺爺左手拿起蛇皮劍鞘,右手握住漆黑的劍柄,猛力一抽,神劍出鞘,劍吟龍鳴之聲在這片天地間不斷迴響。爺爺右手握住神劍斜指蒼天,頓時天光晝暗,不知從何處飄來一朵烏雲將太陽遮住,給大地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那頭白虺先是看了眼爺爺左手上的白蛇皮劍鞘,然後死死的盯著爺爺指向蒼天的那把劍,一雙豎瞳裡是無盡的恨意和怨毒。

    一道刺耳的,彷如金屬摩擦的聲音從白虺口中緩緩冒出:

    「掩日!」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5
第十五章:越王八劍

    我躲在石頭後面,嚇得摀住了嘴巴。

    這什麼情況?那頭面目猙獰的白虺居然能口吐人言,雖然我不明白它口中所說的「掩日」是什麼意思,但是這確確實實的是人類的語言,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震撼無比。

    「掩日劍!居然是掩日劍!」

    無為真人驚呼不已,他們純陽殿乃是劍仙嫡傳,自然對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名劍有所耳聞,聽到這掩日的名頭,他頓時想起一則古書的記載來。

    一旁的小胖子楊坤見我爺爺出來幫忙,雖然他心裡也對我爺爺算計他們十分不滿,但現在多了一個幫手,心裡自然是輕鬆了許多。此刻聽到無為真人驚奇不已,他趕忙詢問道;「師父,這掩日劍是啥子來頭,你咋個那麼吃驚勒?」

    無為真人和一旁的白虺一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爺爺手中的那把掩日劍,真人的眼裡滿是羨慕與嫉妒,他聽到自家徒弟的詢問,酸溜溜的說道:「為師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過一則秘聞,據說當年越王勾踐在昆吾山用白牛白馬祭祀昆吾山神,採集金銅鑄成八把神劍,對應八方之精氣。」

    「古書記載,這八把神劍分別名為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卻邪、真剛。其中掩日劍集萬物之陰氣,掩日一出,天光盡暗、日月失色;斷水一出,以之划水,水分而不合。轉魄一出,以之指月,贍兔為之倒轉。懸翦一出,飛鳥游蟲,自觸其刃,斷翅分軀;驚鯢現世,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滅魂懾鬼,挾之夜行,不逢魑魅。卻邪辟煞,妖魅見之則伏。還有一劍名為真剛,切玉斷金,如削土木,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越王八劍雖然古史有記載,但卻從未有人見過,許多人都以為那只是一則傳說而已,沒想到這陳有財居然能得到掩日劍,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嘖嘖,如果我純陽殿當年有這柄神劍坐鎮,也不會被那群禿驢奪了道場!」無為真人言語有些酸楚,當他說到純陽殿道場被奪的時候,神情更加落寞。

    「嘶吼!」

    白虺看著我爺爺,滿臉憎恨,它龐大的身軀微動,宛如一道白色閃電,直撲我爺爺而去,一張血盆大口張開,似要一口將我爺爺吞下。

    「來得好!」

    爺爺大喝一聲,雙手舉劍,不退反進,對著那強襲過來白虺迎了上去。兩者交錯,發出一聲金屬間碰撞的聲音,尖銳的摩擦聲刺激的人心裡只想嘔吐。

    我看到爺爺落在地面上,以劍杵地,他的兩隻手竟在劇烈顫抖,臉上驚駭無比,他也沒料到這頭白虺的力氣竟會這麼大,剛剛的一次交鋒,他差點就被白虺一爪子給拍飛了,在這種傳說中的異獸面前,人類自身的力量實在太過微弱。

    另一旁的白虺也不好受,掩日劍畢竟是上古傳下的名劍之一,雖然不及同為越王八劍的真剛劍那樣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但破開它的鱗甲也是遊刃有餘的。此刻它左前肢的鱗甲破碎,猩紅色的血水順著傷口不斷流出,在石地上形成一個血水坑。

    吼!

    白虺對著爺爺咆哮,豎瞳大睜,龐大的身體上竟升騰起一圈乳白色的光輝,光芒流轉,那原本被掩日劍切開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這一幕看的躲在一旁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這就是妖術嗎?實在是太過神奇了!

    「我草你先人,老道士你還不動手!到時候誰都跑不了!」爺爺對著一旁的無為真人師徒大吼道,從他現身後,彷彿是招引了仇恨一般,那頭白虺直接無視了一邊的無為真人,對著我爺爺一陣強攻,旁邊的老道士師徒就像是看熱鬧一般,也不上來幫忙。

    「嘿嘿,陳有財你個老雜毛,誰讓你算計貧道的,現在也有求救的時候了吧!」無為真人哈哈大笑,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白虺就像和我爺爺有仇一樣,一直追著他窮追猛打,但能看著我爺爺吃癟,他心裡也是十分開心,畢竟,被人平白算計還差點丟了命的感覺,實在是不爽!

    我爺爺杵著掩日劍,緊緊的盯著一旁恢復傷口的白虺,他此刻心中有些悲涼和無奈,他也沒想到三百年前的那頭白蛇不僅沒有被先祖布下的陣法滅殺,反而化作了傳說中的虺獸,實力大增。不說它那些詭譎玄奇的妖術,就是它那足以拍金碎玉的力氣也讓人難以消受,而相反的陳家人經過三百年的傳承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彼此間的實力一增一漲,差距更是拉的極大。

    莫非,真的要用那招嗎?

    「呵,陳老頭,你再撐一會兒,等貧道把徒弟送走了就來幫你!」無為真人大笑著說道,他此刻沒有了白虺在一旁威脅,身姿輕盈,宛如飛鳥,直撲那控制著趙老五和徐文澤的小白蛇而去。

    那頭白蛇大驚失色,沒有了白虺在一旁掠陣,它可不是這老道士的對手。這頭拳頭粗細的白蛇眼見無為真人猛撲過來,直接掉頭竄入路邊的草叢,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而被他控制著的趙老五等人卻是一下子紅了眼,張牙舞抓的攻向無為真人。

    真人冷笑一聲,將法劍插入背後的劍鞘,雙手一翻,兩隻手裡就個多了一張黃紙符籙,只見他一個輕躍,躲過兩人的襲擊,順勢把兩張符籙貼在徐文澤和趙老五的額頭上,兩人頓時僵住,身子直直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無為真人做完這一切,對剛好趕過來的楊坤說到:「你把他們兩人帶回村裡,就不要再上來了!如果為師沒有回去,你就是我純陽殿的最後一代傳人,記住我教給你的東西,一定將呂祖的道統傳下去!」

    「師父,陳有財那老東西算計我們,你咋個還要幫他?」楊坤拉住無為真人的衣角,哭著說道。

    真人一愣,然後笑著說道:「我道家做事,僅憑心也,這陳有財不管是為了什麼來算計我們,他終歸是我們的同類,我道家修者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於妖魔手中。」

    無為真人說完,也不管淚流滿面的楊坤,他一手抽出法劍,一手拿了張黃紙符籙,就直奔我爺爺和白虺的戰場而去。

    我躲在石頭後面,看到我爺爺被那頭凶惡的白虺追的四處躲躥,根本不敢再和那白虺正面交鋒,因為這頭怪物的力氣實在是大的嚇人,我親眼看到它爪子拍在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上,那石頭瞬間遍佈裂紋,然後砰地一聲爆裂開來,化作漫天石粉。

    幸好爺爺手中的掩日劍是昆吾山的金銅所鑄,難以損壞,才能讓他在危機時擋下白虺的攻擊,如果換做普通的鐵劍,恐怕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去,就被拍成碎片了。

    「哈哈,陳有財你個老東西不是那麼拽麼,咋個被一頭畜生逼到這般模樣。」無為道長哈哈大笑,看到我爺爺狼狽的樣子,他心裡說不出的爽快。

    不過調笑歸調笑,無為真人手上的動作可不慢,他趁著白虺攻擊我爺爺的瞬間,將手中黃紙符籙往白虺的方向一丟,然後手裡的法劍挽了個劍花,嘴裡吟唱道:

    「天靈靈,地靈靈,定身祖師來顯靈,定你腰、定你頭、定你脖子、定你腿,前不動、後不動、左不動、右不動,定身道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無為道長話音剛落,他先前扔出的黃紙符籙在半空中竟無火自燃,瞬間燒成一堆灰燼,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灰塵並沒有落地,反而像是被一陣風帶著直接落在白虺身上。

    灰燼落在白虺雪白的鱗甲上,原本張開大口咬向我爺爺的白虺竟如無為道長所說,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張開的血盆大口差一點就咬到了爺爺。

    不過也就是一剎那的功夫,白虺就恢復了正常,它憤怒咆哮,原本的必殺一擊竟因為無為道長的定身符咒而落了空,讓我爺爺躲了過去。白虺扭頭看向無為真人,暴怒異常,粗壯的四肢在地上猛地一躍,直撲無為真人而去。

    就在這時,我爺爺對著我藏身的方向,大吼道:「軒娃子,就是現在,快去!」

    我聽到爺爺的口令,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爆發開來,使出我吃奶的勁往那一線天小道衝去。

    不過百米的距離,卻讓我感到十分的漫長,我的身後不斷傳來白虺恐怖的咆哮和爺爺與無為真人的怒吼聲,我不敢回頭,我怕我一回頭的功夫就會看到白虺擊殺他們兩人的情景,我更害怕被白虺追上,不僅是自己會死掉,更會讓我陳家三百年的謀劃變成一場鏡花水月。

    終於,我衝進了那條狹窄的一線天小道,小道里似乎遍佈蛇蟲之類,但當我一靠近,它們卻慌忙的避開,不敢上來糾纏我,我知道,這是爺爺在我身上撒的雄黃粉起了作用。

    我埋著頭不住狂奔,淚水順著臉頰往後飛灑。身後傳來的聲音越發微弱,直至再也沒任何聲音傳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衝過了那條陰森狹隘的一線天小道。

    我站在小道的口子上,天上烈陽高掛,絢爛的光輝灑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這就是我陳家所謀劃了三百年,只為讓我進入的地方?

    我看著前方的一切,愣住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5
第十六章:恐懼

    我愣愣的看著前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在我踏出一線天小道後,出現在我面前的竟是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山勢陡峭,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頭。

    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山也就罷了,畢竟西川多山嶺,這並不稀奇。但是這山不一樣,在它的縱橫交錯的山體上,竟坐落著一片龐大的建築群。

    這些建築基本上是古堡與碉樓,它們依山而築,攀岩而起,壘石為屋,其中高者足有十餘丈,遠遠看去,蔚為壯觀。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那片巨大的建築群,非常的震撼,這些建築充滿著濃濃的異族風情,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我不知道陳家的先祖為什麼會讓我進來,難道說眼前的這片建築群就是他們留下的謀劃嗎?我不明白祖先的目的,只能邁步前行,向那片建築走去,我猜想,或許裡面就會有一切問題的答案。

    離那片古建築群越來越近,我心裡卻是越來越壓抑,哪怕我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但依舊能察覺到這個地方的詭異。

    不遠處的大山蜿蜒起伏,重巒疊嶂,十分的壯觀。但遠遠看去卻是一片荒涼與枯寂,這大山上面沒有草、沒有樹,沒有一絲綠意,全是光禿禿的石頭與黃土。山體上有一道彎曲而下的巨大溝壑,裡面全是無數的黃色沙土,這似乎是一條乾枯的河流。

    諾大的空間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外,我沒有再聽到任何生命的聲音,沒有蟲鳴、沒有鳥叫,甚至沒有一絲風聲,這裡一片死寂彷如生命的禁區。

    我突然有些害怕,停下腳步,不敢前行。這是我第一次獨立出來做事,而且還是關乎到我陳家命運的大事,爺爺和我爸都沒在我身邊,我此刻沒有依靠,心裡很是驚恐,我看著前面那片古建築,在我的眼裡,那就像是一頭張開了大口,等待我進去然後一口吞噬的巨獸。

    我咬了咬牙,想到爺爺滿含期待的目光,又有了些許動力。我心底一橫,甩開兩腿就向著那片建築狂奔而去,我想藉著奔跑時的速度減輕我內心的恐懼。

    當我爬上一個小山坡時,我感覺到我左肩部位竟出現了一絲灼熱,那個部位似乎是鳳鳥印記所在的地方。隨著離那片古建築群越來越近,那絲灼熱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到最後甚至讓我感到有些刺痛。

    我害怕的把手伸進衣服去觸摸左肩,但讓人驚異的是入手一片冰涼,沒有任何異樣,但是那種從左肩部位擴散開來的灼燒感卻是真實存在的,似乎是從內而外不斷加劇。

    到最後,我感覺我的全身都在發燙,腦袋有些暈乎乎的,眼睛更是脹的疼痛無比。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胸悶氣脹,全身滾燙,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不過幸好的是,那種痛的想死的感覺很快就退去了,身上的體溫漸漸恢復正常,眼睛不漲了,頭不暈了,似乎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夢。

    我從地上爬起來,準備繼續前行,但很快我就停下了腳步,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圍,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遠處原本光禿禿的石山此刻看上去卻是一片綠意盎然,蒼松翠柏,鬱鬱蔥蔥,不時還有飛鳥從林中飛竄而出,成群結隊,鳥鳴聲在耳邊不斷迴響。而原本那條從山上蜿蜒而下的溝壑此刻竟變成了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瞪大眼睛,還能看到溪流中擺著尾巴游動的小魚。

    我日他先人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眼前我所看到的是幻覺呢,還是剛才所見到的死寂景象才是幻覺?

    我在這一刻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不夠用了,這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怎麼一下子就出現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隱隱感覺這似乎和我感覺剛才身上出現那陣灼熱式的劇痛有關。

    就在我一邊前行一邊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話語聲,我頓時一個激靈,抬起頭看過去,聲源的方向似乎就是前面的那片建築群。

    有人!

    我心裡一喜,在這個陌生而詭異的地方,我已經是受夠了,心裡挺害怕的。如今聽到前面有人說話,我邁開兩條腿就往前跑去。

    很快的,當我爬上一個山坡,那片巨大而壯觀的建築群就出現在我眼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座高高聳立的碉樓,這兩座碉樓是用方石與夯土修築而成,足有近十米高,兩座碉樓的邊緣還各有一道長長的土圍牆將整個建築群包圍起來,在兩座碉樓的正中有一道巨大的木門,此刻木門敞開,有幾個漢子正站在門口閒聊。

    我看到那幾個男子穿著的服飾極其怪異,他們一身青色袍服,腳上裹著綁腿,頭上戴著奇怪的氈帽,他們此刻像是正聊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其中有兩人神色激動,兩隻手不斷比劃著什麼,嘴裡更是不斷在說一種非常拗口、音調怪異的語言。

    我豎直耳朵聽了一下,發現根本就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再加上他們身上穿著的古怪服飾和身後的那些造型奇怪的古堡碉樓,我猜測他們應該是某個隱居在這裡的少數民族部落吧,至於具體是哪個民族,我卻是不清楚了。

    這不是我們陳家一切秘密的所在嗎?怎麼會變成少數民族的聚居地呢,再說守在外面的那頭白虺是那麼的恐怖,這些人生活在這裡難道就不怕嗎?

    我爺爺為什麼說所有的答案都在這裡面?陳家的先人們在這裡到底布下了什麼樣的局,非要等到三百多年後才讓帶著鳳鳥印記的孩子進來?還有既然當年陳勝之先祖那麼強大,他為什麼不斬掉那頭白蛇,反而讓它化作白虺?還有那白棺中的赤裸女子,樣式怪異的青銅面具……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感覺都快要爆炸了。

    過了一會兒,等我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心裡舒暢了一些,我才走到那幾個男人身邊,向他們問道:「叔叔,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

    然而讓我有些尷尬的是,那幾個男人竟然理都不理我,自顧自的交談,其中一個臉上有顆痣的男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媽了個巴子!

    我心裡暗罵一聲,然後加大了聲音說道:「你們好,我是陳家的人,我爺爺讓我過來的!」

    然而這幾個男人依舊不理我,就像我是一團空氣一般,他們看都不看我一下,繼續說著他們那種奇怪的語言。

    他們聽不懂漢語吧?

    我心裡自顧自的想到,見那幾人不理我,我也生氣了,直接抬起腳就往木門裡走,同時我還虛著眼睛看他們的反應,結果這幾人果然把我當做了空氣,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行為,他們都不理睬一下。

    進了木門,裡面是無數用土石和木頭搭建而成的房子,它們錯落交叉,相互間延伸出了無數條不知通往何地的小道。

    小道上有很多人來回穿梭,只是他們無論老少男女全都穿著樣式奇怪的青色袍服,上面繡著奇怪的圖案。那些女子頭上還裹著青色的頭巾,看上去別有一番異族風情。

    這是他們的民族服飾吧?

    我準備再找人詢問一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結果還沒等我開口,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就直奔我而來,他身軀雄壯,氣勢洶洶,大搖大擺的對著我走來,像是沒有看到我一樣,他竟是讓都不讓一下。

    我看他沒有讓我的意思,趕忙躲到旁邊,那漢子從我身旁直愣愣的走了過去,和門口的那幾個男人一樣,從頭到尾,他根本就沒看過我一眼。

    我心底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似乎不僅是那幾個男人,而是這村寨裡所有的人彷彿全都沒有注意到我一樣,我的穿著在這寨子裡明明是那麼的突出,服飾打扮和他們完全不同,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情況根本就不應該啊!

    我額頭上有冷汗冒出,心臟跳動速度也有些加快了。

    我看到對面有個提著籃子的女人朝我走來,她臉上帶著笑容,看上去應該很好相處的。我趕忙迎了上去,叫道:「姐姐,請問……」

    還沒等我說完,那女子竟從我身體中穿了過去,就那麼很自然的穿過我的身體,而我卻沒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我驚恐的的扭頭,發現那女人已提著籃子漸漸走遠.

    這難道是鬼?

    那她是鬼?還是我是鬼?

    後背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濕,我手腳冰涼,兩腿發軟。看到周圍不斷走過的人,我心一橫牙一咬,閉著眼睛就對著他們衝了過去。

    砰!

    地上一塊石頭把我絆的摔在地上,我抬起頭,驚恐的看著四周,剛好一個小孩子一蹦一跳的走過來,我沒有躲,就那樣看著他從我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我摔了一跤,身體很疼,但卻完全掩蓋不住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這種未知的恐懼,終於擊破我內心最後的堅強,我對著天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6
第十七章:白棺

    我坐在地上哭著、喊著,任由那些穿著異族服飾的人們從我身旁走過,從我身體中橫穿過去。

    直到我哭累了,嗓子都哭啞了,才真正明白此刻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我想起爺爺曾經多次給我說過的話:「陳家的男人要挺腰抬頭敢於面對一切的困難與險阻,哪怕是面對那些妖魔鬼怪,我們也要拿著刀就敢往上衝,陳家的男人,怕個球啊。」

    我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眼淚,咬著牙就往前走,雖然看到周圍不斷穿梭的人影還會讓我感到絲絲恐懼,但卻已經比剛才好的多了。

    到了最後,我甚至還主動伸出手去觸摸那些人,看著自己的手從他們身體穿過去,而他們卻是毫無感覺,依然是有說有笑的做著自己的事。

    這些人似乎並不是鬼?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為在我的感覺裡,他們除了無法看到我和我接觸外,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和普通人沒有兩樣,吃飯的、喝水的、甚至街角還有一群孩子在打架,這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嘛,和我所聽過的關於鬼的傳說沒有一點相近的地方。

    這座村寨巷道縱橫,宛如巨大的迷宮,我在裡面走過了幾個路口便已經找不著北了,在我的眼裡,周圍的這些民居都修的實在是差不多,如果不是仔細觀察的話,是很難將其分清楚的,但是讓我十分在意的是在這些民居或是古堡的屋頂都放著一塊巨大的白色石頭。

    我放眼望去,每一間房子的屋頂上的四角亦或是一角總歸都會放有各種形狀的白色石頭,這似乎是這個部族的一種習俗。

    我不知道我在這民居里面轉悠了多久,當天色漸暗時,我終於從那些小道里鑽裡出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道通往山上的石階路,石階路很長,直通山頂,我抬頭看去,一眼望不到頭,朦朧而神秘。

    這時候,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竟直接登上了石階路往上爬去,我心裡隱隱有了一種預感,我想要尋找的答案應該就在這石階路的盡頭,那個處於山頂的神秘所在。

    剛上了幾節石階,我便知道我這次猜測對了,因為我的身體再次出現了異樣,左肩處的鳳鳥印記所在的地方再次變得有些發熱起來,隨著我不斷地往上走去,那種灼熱的感覺是越來越熱明顯。

    我停下腳步,有些害怕會再次出現在山下時的那種渾身滾燙、欲仙欲死的狀況。而隨著我的停止,那灼熱感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我看了一眼前方還有不知道多少節的石階路,咬了咬牙,繼續邁步前行,我相信爺爺不會害我的,我陳家的先祖更不會佈局三百多年只為了讓我在這裡死掉,他們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覺我的皮膚像火燒一樣的疼痛,胸口彷彿被壓了一座大山,喘一口氣都要用上莫大的力氣。

    我頭暈腦脹、四肢無力,感覺隨時都會眩暈過去。在這種痛苦的狀態下,我終於登上了最後的一層石階,這石階之上似乎是一個非常寬闊的平台,還沒等我看清楚這平台上到底有什麼東西,我便再也忍受不住那種鑽心刺骨的疼痛,一下子跌在冰冷的地面上,滿地打滾,口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不過或許是因為我在山下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次痛苦並沒有第一次那麼強烈,而且很快就褪去了。

    我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面積龐大的平地,在平地的正中,也就是我的正對面,有一座樣式極其怪異的古堡巍然挺立,古堡很大,我站在古堡門前,就像是面對一座大山,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我走過去,古堡門前還擺著一隻巨大的皮鼓,皮鼓也很大,直徑接近一丈,也不知它是用什麼動物的皮做成的,我不由自主的伸出一隻手摸了上去,入手冰涼,柔軟。

    就在我觸摸到這皮鼓的一瞬間,我感到那皮鼓裡似乎有一股力量鑽入我的身體,左肩上的鳳鳥印記也開始發熱起來,似乎是在與之回應。不過這一次並沒有出現剛才的痛苦狀態,我只是腦袋暈了一下,就恢復了過來。

    我嚇得連忙後退幾步,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剛才我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去觸摸那個詭異的皮鼓。

    這事情實在是邪門!

    就在這時候,那石階下傳來一陣人聲,我頓時一個激靈,嚇了一跳。不過我也沒有躲避,因為我知道這裡的人全都看不到我,甚至觸碰不到我的身體。

    我就站在那面皮鼓面前靜靜地看著來人,很快的,一個身著道袍的年輕男子走上了平台,出現在我面前。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心臟一下子劇烈跳動起來,因為這個男人的穿著打扮和村寨裡的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的衣服雖然和無為真人穿的樣式有些差異,但卻實實在在是一件道家的袍服。

    這是一個道士!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從這個年輕的道人身上感到了一種熟悉,我確定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看著他的那張臉卻感覺是在哪裡見到過一般,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你確定就在這裡面?」

    那年輕道士突然開口說道,臉上顯得有些嚴肅。

    我瞬間大喜,以為這道士在和我說話,而且他說得還是漢語,雖然他的音調有些奇怪,但我還是能聽懂,我高興地對著他大喊大叫,問他這是什麼地方。

    然而我很快就失望了,因為那道士就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反而低下頭說著什麼。我順著他低頭的方向看去,頓時嚇了一大跳,在道士的腳邊竟趴著一條拳頭粗細的白蛇,這白蛇面目猙獰,一雙暗金色的豎瞳閃著冷幽幽的寒光。

    白蛇聽到道士的話,竟豎起身體點了點頭,十分的人性化,口中還發出嘶嘶的叫聲,蛇信子不斷伸縮。

    「哼,如果你沒有騙我,到時候我自然會放了你。」道人似乎能聽懂白蛇的話,他看著我身後的古堡,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一人一蛇向古堡大門走來,而我此刻就站在他們的正前方。

    我看著他們對著我迎面走來,我也不躲閃,因為我知道他們會把我當做一團空氣,從我的身體中穿過去。

    果然,那道人毫無阻礙的從我身體中走過,和山下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但緊接著,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年輕道士猛地回頭看著我的方向,他眉頭緊緊皺著,臉上有些疑惑。

    我以為他察覺到了什麼,趕忙對他大喊大叫,蹦蹦跳跳的給他做著各種動作,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很快,我又失望,那道士雖然死死地看著我,但卻彷彿是聽不到我的聲音,他伸出右手,屈指掐算,手指間似乎帶著某種規律不斷地伸屈律動。

    嘶嘶!

    白蛇回頭奇怪的看著道人,似乎在詢問他怎麼了。

    那道人搖了搖頭,收回右手,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我聽到他轉身時說了一句:「奇哉怪哉,似魂非魂,竟然算不出來。」

    我失望的看著道人和白蛇進入古堡之中,我想了想,也跟在他們身後進去了。

    一踏進大門,我頓時感到一片明亮刺眼,抬頭看了看,發現古堡頂上開了幾個形狀怪異的洞口,洞口似乎鑲嵌著類似於鏡子的東西,將天上的陽光反射入古堡中,顯得一片明亮。

    這古堡很大,但卻十分空曠,只有正中間的地方修有一座祭壇,祭壇不大,大約兩米多高。

    我看到那祭壇的瞬間頓時眼球猛地收縮,因為我看到那祭壇上擺著一口棺材,一口白色的棺材!

    「不應該啊,如此雄厚的氣運,綿綿不絕,強到這靈棺都快壓不住了,怎麼會突然之間滅國了呢?這氣運不說能讓他們逐鹿中原,但保得一方國土也是綽綽有餘。」我聽到那道人奇怪的說道,他此刻正站在祭壇上,伸出一隻手摩挲著白棺,臉上佈滿疑惑。

    白蛇聽到道人的話,撐起身子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在說著什麼。

    道人眯了眯眼睛,他看著白蛇說道:「時間太久遠了,或許,他們是被人算計了?」

    道人剛說完,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道:「我倒要看著這靈棺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會有如此悠遠綿長的氣運!」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入白棺的縫隙,猛地一下將其打開,露出了下面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6
第十八章:龍脈

    年輕道士將白棺一下子打開,一道刺痛耳膜的聲音隨之響起,有些像是氣球漏氣時的那種聲音,但更為尖銳與刺耳,聽的人胸口悶脹。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那站在白棺旁的道士像是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竟在棺材打開的一瞬間連連後退,他摀住胸口,似乎也感到十分難受。我在那一剎那看到白色棺材上方的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就像是有東西從其中跑出來了一樣。

    我心裡隱隱有個猜測,趕忙往前跑幾步,想要看看這白棺裡的東西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至於旁邊的那個年輕道士和白蛇,反正他們也看不到我,我索性也就不管他們了。

    爬上兩米多高的台階,我站在打開的白棺前看到裡面的事物,雖然心裡早有些準備,但此刻還是不由自主的驚呼了出來。

    棺材裡此刻正靜靜地躺著一個女人,她身姿婀娜、皮膚白皙,卻全身赤裸,不著寸縷。她的臉上帶著一個古怪的青銅面具,面具寬口大耳,眼球極度鼓出,形成圓柱狀的凸起,看上去十分怪異。

    我摀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這棺材裡的女人,哪怕是她此刻正帶著青銅面具遮住了容貌,我也能一眼認出她就是當初在蛇君廟下挖出的白棺裡的女人,不為什麼,就因為她左肩上的那個鳳鳥印記,金色的鳳鳥印記,與我的一模一樣。

    這個女人不是化作飛灰了嗎?我當初親眼看到李刀疤伸手去觸碰這女人的胸部,在他即將觸摸到時,這個女人化作漫天塵土隨風而散。我還記得,我恍恍惚惚中曾看到她睜開了眼睛,看著我,眼眸裡是濃得化不開的哀傷。

    還有她臉上帶著的青銅面具,那絕對是我爺爺當初從白棺材裡拿出來的那個,面具上斑駁的花紋和額頭正中小孔裡的那個鳳鳥飾物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絕對是同一件物品。

    只是那面具不是被我爸拿去成都了嗎?怎麼又出現在這棺材裡,還剛好戴在這赤身女子的臉上,這一切的一切,數不清的疑問都快要把我腦袋撐炸了。

    砰!

    就在我還傻愣愣的站在白棺旁胡思亂想時,那個年輕道士一下子就衝了上來,他一伸手把打開的白色棺材板重新合上,原本平靜的臉上此刻已全是興奮與激動。

    嘶嘶!

    一旁的白蛇豎起腦袋對著道士叫喚,似乎是在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

    那道士此刻興奮異常,不斷踱步,來回走來走去的,像是在平息他激動地心情。只等他冷靜的差不多了,才緩緩說道:「西川多山,其中以這雅州府最為突出,近乎九成以上的地區全為山嶺,其中二郎山、瓦屋山、邛笮山、蒙山等數十座大山更是隱隱將某個地點拱衛在一起,我這一脈雖然並不精通風水之道,但也能看出這是群龍拱珠之勢,山是龍的肉、水是龍的血,加上群山之中的那條青衣水,山懷水抱,這正是天然形成的養龍寶地。但光有山勢而無龍脈那也不行,這雅州府整個地界山嶺雖多卻連一條最弱的龍脈也找不出來,空有大好地勢,也只能徒之奈何。」

    道士說到這裡似乎有些惋惜,但緊接著他又興奮的說道:「既然先天無龍脈,荒廢了這大好地勢,那便可以人造出一條龍脈,但是這人造龍脈之說雖有其事,卻從未聽聞有任何一人能成功。這棺中的女子,若是我眼見不差,她就是一條活生生的龍脈,被人造出來的一條龍脈!」

    「這簡直不可思議,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人才能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怪不得這青衣古羌能享國千年之久,這棺中的女子受西川群山的滋養,身上的氣運更是無比的雄渾與悠長。但是奇怪的是,這女子直到現在身上的氣運也無減弱的跡象,按理說,龍脈尚在,那青衣國命數不該那麼短啊?亦或是其中另有隱情?」

    道士說到最後卻是把自己都說的疑惑起來,他摸了摸白棺的邊緣,然後低著頭對著地上的白蛇說道:「如果我沒看錯,這白棺應是你祖先的鱗甲所化吧?古羌信仰多神,每一個部落的圖騰都不同,他們更善於飼養各路山精野怪,若是我猜測的不錯,你們這一脈也是青衣羌守護獸的後代。」

    白蛇聽了道士的話,像是被嚇到一樣,暗金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惶恐,它豎起身子,戒備的看著道士。

    「哼哼,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想動你,你再怎麼反抗也沒用。」道士看了一眼緊張的白蛇,輕聲笑道,言語間一點都不把這頭猛獸放在心上。

    道士用手掌來回摩挲著白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最後竟放聲大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我陳勝之也有如此跡遇,這真是天祐我陳家啊!」

    年輕的道士在白棺前放聲大笑,聲音暢快無比。但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著的我這一刻就像是見鬼了一樣,心跳的砰砰直響,身體都在顫抖著,我摀住嘴巴,看著面前這個暢快大笑的道士,我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這道士前面說的話有些繁奧,我聽不懂,但是他最後一句我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

    他是陳勝之!是我們陳家的老祖!

    這怎麼可能?三百多年的時間早就已經過去了,我都不知道是他多少代子孫了,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我面前?

    難道他是鬼?

    我心裡湧起一個猜想,想到先才我從他的身體中橫穿而過,就和山下的那些青袍人一模一樣,但是鬼是這樣的嗎?而且他們剛剛所做的事和正常人完全沒有區別啊!

    我蹲在地上,摀住腦袋,心裡亂糟糟的。

    爺爺說陳家三百多年的謀劃就是為了讓我進入這裡得到一個能改變一生的東西,而我心裡的所有疑問都能在這裡面找到答案。但是當我費盡千辛萬苦進了古城,爬上石階來到了古堡,卻看到我本該在三百多年前就死去的先祖和在李刀疤手下化作飛灰消散的女子,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我只感覺我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更加增多,讓我難受無比。

    或許,這是某種力量讓我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看到了當初發生的事情,只是為什麼我能看到他們,而他們看不到我呢?

    還有那條白蛇,如果我沒猜錯,它應該就是現在那頭正與我爺爺和無為真人大戰的白虺了吧,只是在爺爺給我講的故事中,陳勝之和白蛇不是死敵嗎?

    三百年前蛇妖帶領山精野怪屠滅了青衣村,而陳勝之為此放棄功名,尋仙訪道修得一身道術,在後山與白蛇大戰,最終將其鎮壓在蛇君廟下。這是爺爺給我從小講到大的故事,但是現在發生在我眼前的,陳勝之並沒有和白蛇生死相對,反而像是在做一場交易?

    我揉了揉腦袋,從地上站起來,才發現陳勝之和那條白蛇已經離開了祭壇,朝古堡的深處走去。

    我趕忙一撒腿跟了上去,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先看著他們還要做什麼吧。

    很快,我就跑了過去,雖然知道這一人一蛇看不見我,但我還是本能的站在陳勝之身邊,畢竟他是我的祖先,對他有一種天生的信任感。

    陳勝之面前的是一道關著的小門,這門顏色漆黑,似乎是某種木頭做成的,看上去十分堅硬。

    「咦?」

    陳勝之有些吃驚,他推了推木門,卻發現這門紋絲不動。要知道他雖然不是什麼大力士,但因為修道的緣故,身上的力氣也是不小,平常三五個大漢聯手也不一定能在力氣上大過他,而現在這木門卻是在他手下動都不動一下。

    「這門沒鎖吧?」

    陳勝之低頭問地上趴著的白蛇,白蛇豎起身子搖了搖頭。

    「哼!」

    陳勝之冷笑一聲,反手從背上的劍鞘裡抽出一把法劍來,神劍出鞘,劍鳴聲在古堡大廳裡不斷迴響,連屋頂上空洞裡透下的光似乎都黯淡了許多。

    「掩日劍!」我在心裡暗叫一聲,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當我看到那陳勝之手中握著掩日劍之時,我還是有些驚奇的,畢竟眼前發生的事情都是在是太過詭異了,讓我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現實。

    砰!

    陳勝之雙手高舉掩日劍對著那道漆黑的木門狠狠的劈斬下去,一道巨大的響聲,那木門依舊紋絲不動,甚至黑幽幽的表面都沒有留下一絲劃痕,反倒是那陳勝之手持掩日劍被震的連連後退。

    陳勝之眼中露出震驚之色,這掩日劍乃是用昆吾山金銅所鑄,哪怕是蛟龍的鱗甲都能破碎,如今面對一道木門卻是難以打破,也不知這門到底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這門實在是古怪,裡面或許就隱藏著青衣羌滅國的原因。」

    陳勝之低聲自語,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低頭看了那條白蛇一眼,然後轉身就往古堡的出口走去。

    我看到那陳勝之突然離去,心裡一慌,趕忙跟在他後面。但不知怎麼的,這陳勝之速度極快,一步邁出就有數米之遠,看上去輕飄飄的,就像電視裡那些會輕功的高手一樣。我要賣力的跑著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很快,就到了古堡大門,我看到陳勝之突然停下回頭看過來,我頓時嚇了一跳,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然後我看到陳勝之對著我的方向露出一個笑容,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這是對我笑嗎?還是說他能看到我?我心裡陡然升起一陣慌亂,待回過神來,就看到陳勝之的背影已在古堡門口消失。

    我趕忙追了上去,走出門口,天上的陽光灑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感覺。

    我睜開眼,看到我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皮鼓,而我的手還搭在上面,似乎從未放下過。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3:26
第十九章:第二夢

    我一怔,收回搭在皮鼓上的手。

    我揉了揉眼睛,往四周看去,想要尋找陳勝之的身影。在我的右邊,古堡巍然挺立,滄桑古樸,在我的左邊,一條石階向下延伸,中途有迷霧遮擋,看上去陰森幽寂。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跟在陳勝之後面出來的嗎?怎麼會一眨眼的功夫又站在那皮鼓面前,我的手甚至還搭在上面,就像是我從來就沒有移動過一樣。

    如果剛才我所見到的是真實發生的,那陳勝之到哪裡去了?如果只是一場幻覺,那我為什麼看到的又是那麼真實,陳勝之和白蛇所說的話,我依然記得是那麼的清楚,什麼龍脈、青衣羌國、赤身女子……

    那到底是真是假?

    我感到此刻我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上下冰冷刺骨、汗毛倒豎,我全身的毛孔都是陡然間收縮在一起,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蔓延自全身。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畢竟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一天之間經歷這麼多匪夷所思,甚至詭異到極點的事情,那種懼怕徹底擊碎了我內心的防線。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眼淚哭幹了,嗓子哭啞了,我才從地上站起來,平復了內心的恐懼,我向著古堡大門緩緩走去,不管怎麼樣,既然到了這裡,還是進去看一下吧。

    進了古堡大門,一陣灰塵撲面而來,嗆的我一陣咳嗽,趕忙摀住自己的口鼻。

    不對勁!這古堡裡面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到處都是厚厚的一層灰塵,也不知是積攢了多少年的存貨。

    我抬頭看向古堡正中,一個兩米多高的祭壇靜靜地佇立在那裡,順著石階看上去,祭壇的正中間躺著一個棺材,一個白色的棺材。

    雖然早有準備,但我還是吃了一驚,剛才發生的事果然是真實的嗎?古堡、祭壇、白棺,或許還有那棺中的赤裸女人。

    我此刻心裡升起一種渴望,想要打開祭壇上的白棺,看一看那棺中躺著的是不是那個左肩上有著鳳鳥印記的女人,要知道我當初可是親眼看著她化為飛灰消散而去的啊!

    我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往祭壇走去。站在這副白色棺材面前,我伸出一隻手搭在上面,就像陳勝之當初那樣來回摩挲著,入手光滑、冰涼。

    最奇怪的是這白棺也不知在這裡躺了多少年了,上面居然沒有一絲灰塵與污漬,和祭壇周圍那佈滿塵土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學著記憶裡陳勝之打開白棺的方法,將手伸入棺材的縫隙裡,出乎我的意料,這棺材蓋並不沉,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一點重量。

    我手猛地往上一拉,打開了這副白色的棺材。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這棺材裡的東西,是不是那個女子。

    就在我剛剛看清棺材裡的東西時,我瞬間臉色大變,變得一片慘白無一絲血色,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如篩糠般抖動。而隨著我跌坐在地上,那白色的棺材板失去支撐,重新落了下來,將白棺扣得嚴嚴實實。

    哎喲喂!我草你們先人,嚇死老子了!

    因為從小到大受到我媽的教育,我平常是不說髒話,但此刻我卻再也忍不住,嘴裡一邊大叫著不知道在罵誰,一邊嚇得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很快,我手忙腳亂的跑下祭壇,跑到離祭壇很遠的地方,看著祭壇上的白棺,我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驚恐和懼怕。

    媽了個巴子!

    白棺裡的東西不僅不是我預料中那個宛若仙子下凡的女人,反而是一頭怪物,一個全身覆滿白色鱗甲的人形怪物!

    它的身上沒有一絲毛髮,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細小鱗片,乳白色的鱗甲看上去有些像一線天小道外面的那頭白虺,只是更為細密和晶瑩。

    我沒有看清他的樣子,但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我就已經嚇了個夠嗆。

    棺材裡怎麼會是一個全身長滿白色鱗甲的怪物呢,這怎麼可能?我清晰地記得當陳勝之打開白棺時,裡面安靜的躺著的是那個赤身女子,她臉上帶著極為怪異的青銅面具,雙手抱胸,安靜的躺在裡面,宛若降臨凡塵的謫仙。

    我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那副白棺,心裡還有些懼怕和驚悚。我一邊咒罵舒緩心情,一邊快步跑向古堡的大門,我想逃跑了,這裡實在是太過詭異,還是待在爺爺的身邊才有安全感。

    但當我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下了腳步,我想到了爺爺,想到他飽含期待的目光。這裡面有著我陳家三百多年的謀劃,有讓我改變命運的東西,但是直到現在,我在這兒除了經歷了一些詭異至極的事外,卻毫無所得。

    或許,是在那扇門裡。

    我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看向古堡深處,因為距離太遠,我看的並不清楚,但我知道,那裡有著一扇木門,一扇連掩日劍都劈不開的木門。

    我咬了咬嘴唇,向古堡深處跑去,途中經過那祭壇時,我特意繞得遠遠的,生怕裡面睡著的那個怪物突然鑽出來把我吃掉。

    很快,我就跑到了那扇木門前,這門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像是能吸收所有的光線一樣,漆黑無比。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開這扇門,畢竟我親眼看到那手持掩日神劍的陳勝之都沒能將其打開,我一個十歲的小屁孩真的可以嗎?

    我將兩隻手放在木門上,左肩處的鳳鳥印記突然傳來一陣灼熱感,我一伸手,感覺手中輕飄飄的。

    吱!

    一聲刺耳難聽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那扇漆黑而已堅韌無比的木門隨著我的動作,緩緩打開。

    又是一蓬撲面而來的灰塵,還有一股生黴腐朽的味道,我趕忙摀住口鼻,躲在旁邊,過了一會兒,等裡面的味道和灰塵散盡,我才邁步走了進去。

    我感覺到,這扇門裡面就隱藏著所有問題的答案。

    走過一節幾米長的通道,裡面是一個大約有五十多平米的房間,這地方恐怕是有上千年的時間沒有活人進來過了,所有的物體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覆蓋著這裡數千年的歷史。

    這個房間完全密封,除了那個通道和木門外,就再也沒有和外界的聯通點,房間裡沒有蠟燭之類照明的東西,但是周圍的牆壁和屋頂上都密密麻麻的鑲嵌著一種奇怪的寶石或是水晶,這些神奇的物體竟然釋放出幽幽冷光,雖然不能說是光亮透人,但也能讓人看得清楚。

    這個房間似乎是一個祭祀神靈的地方,在房間的正中央,有著一個巨大的青銅神像,銅像一身青衣,身姿挺拔,器宇軒昂,但是當我看到這銅像的頭部時,卻是不由得大吃一驚.

    寬嘴大耳,眼球呈圓柱狀鼓凸出來,看上去十分的怪異,幾乎和我爺爺從那白棺裡拿出的青銅面具差不多,只是這銅像額頭正中並沒有那個小孔,裡面也並沒有鳳鳥飾物。

    這是那些少數民族祭祀的神靈嗎?

    我驚奇的看了這銅像一眼,隨之就被銅像腳下的一顆青銅樹吸引了目光。

    這青銅樹不大,和我差不多高,整體分為三層,每一層又有三根樹枝,在每根樹枝的枝頭各跪有一個青銅小人,他們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一臉虔誠的跪拜叩首,似乎是在膜拜至高無上的神靈。

    青銅樹的頂端是一個托盤,托盤不大,裡面卻盛放著一顆白色的石頭。

    我有些奇怪,石階下的那些異族的屋頂似乎全都放有白色的石頭,甚至連門口的碉樓頂端也放著兩顆白石,難道這石頭有什麼特殊的寓意?

    我伸出手拿起白石,入手一片溫潤。但我卻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我手裡的白石在哪裡地方有些不對,我用手捏了捏白石,有些硬實,然後我也不知咋的就直接拿著這石頭在一旁的青銅樹上敲了敲。

    砰!

    那白石竟然在我一敲之下爆了開來,變成一堆白色粉末,洋洋灑灑的飄落在地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這怎麼可能?明明摸起來是那麼的堅硬,居然在一敲之下就給敲成了碎末,簡直難以想像。

    就在這時,我左肩處的鳳鳥印記竟再次開始變得灼熱起來。我滿臉驚恐,不知道自己只是敲碎了一個石頭,怎麼就引起了印記的反應,我很害怕再次進入那種渾身滾燙,生不如死的感覺。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一次我並沒有出現那種痛苦的狀況,反而是一陣睡意襲來,腦袋變得昏沉沉的,眼睛發澀,在經過一番抵抗後我再也扛不住,閉上眼睛,直接倒在了地上。

    又是那種迷迷糊糊的狀態,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只覺得我所在的這個房間似乎變了樣,正中間的青銅神像閃耀著炫目的光澤,青銅樹頂端的白石在幽光下顯得神聖而莊嚴。

    我看著青銅樹頂端的那塊白石,心裡升騰起一股慾望,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望與佔有。

    就在這時,過道外的木門突然打開,走進來一男一女,他們都穿著青色的袍服,上面繡著繁奧華美的花紋,其中那個男人,身材矮小,似乎也就比我高一點,看上去十分怪異。

    那男人走到青銅樹的面前,臉上露出一抹貪婪,他伸出一隻手抓向那顆白石,一旁的女人在這一刻似乎想要阻止他,但男人只是回頭瞪了她一眼,女人就被嚇得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只是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

    男人拿起青銅樹上的白石,仰天大笑,嘴裡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臉上全是快意與貪婪。待的那男人笑夠了,他才從懷裡重新掏出一塊白石,放在青銅樹的頂端,然後轉身離去,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我恍惚間看到那男人青色的袍服下有著一條尾巴,灰濛蒙的尾巴。

    我看到那男人轉身離開,女人默默地跟在她後面。我頓時就急了,在我的心裡升騰起一個念頭,那塊白石是我的,那是屬於我的東西,我陳家三百年的謀劃似乎也就是為了讓我得到它!

    我急了,怒了,我奔跑著跟在男人後面,我要把白石搶回來!那是我的東西,不能被那個男人搶走。

    我看到那男人走出了漆黑的木門,我也跟著一下子就跨了出去。

    但我馬上就愣住了,因為出了木門,我所看到的不是古堡寬闊的大廳,而是一處充斥著慘叫與哀嚎的古戰場。

    我的旁邊是一條奔湧而過的大江,江水清澈,一眼見底。在江邊有著數不清的青衣人,他們嘴裡大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手中揮舞著閃爍寒光的兵器,他們面色桀驁,帶著不屈與反抗,咆哮著衝向對面的敵人。

    在他們的對面,是一支龐大的軍隊,黑紅色的甲冑宛如秋葉中的楓林,漫山遍野,無邊無際。

    無數戰士用冰冷的眼光看著這些衝鋒而來的青衣人。驟然之間,鼓聲號角大作,一桿「漢」字大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密集的箭雨宛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的席捲青色浪潮。身穿鐵甲的騎兵如排山倒海般衝鋒而去,馬蹄聲若隆隆沉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

    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

    我呆呆的看著這一切,不知何時,這場戰鬥結束了。

    我看到一個衣甲沾血的將軍勒馬江畔,他看著被青衣人鮮血染紅的大江,面帶高傲,放聲說道:「這青衣水,從此更名平羌!」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醒了,睜開眼睛,看到對面那腐朽的青銅神像,圓柱狀的眼睛流下了淚水,血色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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