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打開你的任務日誌 作者:幽夜荊棘(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8 15:07: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3 70793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6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強盜剋星巴裡特

    從清新怡人的香草城離開,巴裡特馬不停蹄的趕往了下一個任務地點。

    自從在【任務日誌】那裡得到了一個新的強力技能後,他就特別想找個有足夠實力的目標試上一試。可惜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可供下手的野怪,這不由得令巴裡特懷念起在迷霧森林中,那隻追得他到處跑的巨型石元素了。

    那隻巨型石元素仗著自己皮糙石厚、恢復力驚人、且沒有捕食者願意吃石頭等因素,已經在迷霧森林中橫行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它的攻擊手段卻很單調,還不像巨型沸水元素一樣,會使用那麼多種的攻擊魔法,倒是個很好的練手對象。

    此時頗有些手癢的巴裡特,倒是很想和它過上幾招。

    沿途的野怪沒有撞見,但是攔路搶劫的人類倒是遇到了三批,也算是讓巴裡特稍稍緩解了一下得到新技能後的手癢。

    從香草城到任務地點的這段路程很不平靜。看得出來,無論是香草城,還是下一個任務地點的那座小鎮,它們的管理者都沒有花心思清理路上的劫匪,這在其他城市主路上,倒是很少遇到的。

    第一批的搶劫之人是三個手持長劍、匕首的強盜,他們十分陰險的在路上埋下了絆馬索,繩索的一端被系在了道路旁的楓楊樹上,另一端被握在了幾個強盜的手中。

    他們無所事事的蹲在樹後的草叢中,悄悄的等待著機會。

    待看到遠處的巴裡特單人單馬的漸漸接近時,這些攔路搶劫的強盜便突然將絆馬索拉起,想要讓我們的蠻子冒險者摔落馬下,最好能把脖子摔斷,這樣倒省了一番功夫。

    就在那時間似乎都被放慢了的危急關頭,巴裡特的坐騎——『胡蘿蔔』,彷彿將體內似有若無的的夢魘獸血統爆發了出來。只見它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繩索的存在,然後前蹄高高抬起,靈敏的躍過了絆馬索,緊接著後蹄順勢上揚,帶著巴裡特有驚無險的跳了過去。

    跳過絆馬索的『胡蘿蔔』並沒有繼續向前奔跑,而是自作主張的轉身急停,差點將巴裡特掀翻在地。

    這匹年輕的牡馬被氣壞了,它憤怒的仰著頭,兩隻前蹄不停的刨踏地面,並且大聲的嘶鳴,彷彿在對巴裡特說,「嘿,還等什麼呢?趕緊下去幹這幾個不長眼睛的小毛賊啊!」

    而此時的巴裡特在馬背上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騎術十分一般,堪堪能保證自己在急行時不掉落馬下,雖然他也及時的發現了絆馬索的存在,卻並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以至於上面那段帥氣的操作全部是由『胡蘿蔔』自己獨立完成的。

    回過神來的巴裡特同樣很憤怒的飛身下馬,他伸手拍了怕『胡蘿蔔』,示意它離遠一些,以避免打鬥的時候被誤傷。

    「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知道麼?」巴裡特拔出腰間的佩劍,迎向從草叢中鑽出來的強盜三人組。

    「自尋死路?呵呵,說大話誰不會!」為首的那個強盜身披灰布斗篷,斗篷之下還穿著一件破舊的鐵質胸甲。

    強盜頭子滿臉不屑的笑著,「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大個子我這個月已經宰掉兩個了,而你是第三個。」

    巴裡特大步向前,拉近了眾人的距離,「事不過三的道理,沒有聽說過麼?」

    「你以為自己很厲害?能一個人同時對付我們所有?」為首的強盜向後退去,而其他兩個強盜從側面圍住了巴裡特,「你知道我是怎麼對付你之前的那幾個人的麼?我把他們的腿都砍斷,讓他們比侏儒還要矮,然後還讓地精幹他們的屁股,哈哈,我希望你會喜歡。」

    強盜們猙獰的微笑著,試圖摧毀巴裡特的意志。

    「當然了,我是個有著慈悲心腸的人,總是會給他人多一種選擇。你如果不想死的話,就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再把那匹馬留下,我會讓你活著離開。」為首的強盜繼續說道,「是的,我『灰狼皮』西澤可從不說謊話。」

    「是的,頭兒從不說謊!」兩個強盜隨從在一旁幫腔。

    「你叫『灰狼皮』?」巴裡特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的問。

    「怎麼,聽過我的大名?」

    「這倒沒有,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有綽號,還幹著強盜的營生,那是否已經被懸賞了呢?」巴裡特問道。

    任何一個被通緝者都有綽號,這是常識。懸賞強盜『西澤』,遠沒有懸賞強盜『灰狼皮』更為響亮。

    「當然!」強盜頭子驕傲的說,「『奧蘭辛』城的城門口就張貼著咱的懸賞,足足十五個金幣,有時我都想自己去把懸賞領了。怎麼,你也有這種想法?」

    『奧蘭辛』城?巴裡特在腦海中回顧了下地圖,發現這座城市不僅距離這裡有些遠,而且並不在他的行進線路附近,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巴裡特搖了搖頭,繼續朝強盜頭子走去。「算了,就當做好事吧。」

    「居然還想抵抗?你會後悔的!」強盜頭子朝他的同伴們使了個眼色,而後兩個強盜隨從便分由兩側向巴裡特衝了過去。

    三步、兩步、一步,巴裡特側身躲過右側的長劍,左手的『鋼鐵新娘』一個橫斬,瞬時便割開了拿著長匕首強盜的咽喉。

    鮮血登時噴濺了出來,有幾滴落在了巴裡特的皮甲上,讓他厭惡的皺了皺眉。

    前方的強盜頭子趁機來襲,兩柄武器在空中撞擊,這個小頭領一樣的傢伙奮力的刺來划去,似乎有點小身手,但是卻遠遠跟不上巴裡特的節奏。

    僅僅攻了兩劍,強盜頭子便只能被動防守。

    左面、右面、上面,巴裡特的每一次揮砍都給對方帶去莫大的威脅,這傢伙根本招架不住諾德蠻子的猛烈進攻。

    「別愣著,蠢貨!快上去砍他,要不我們都得死在這兒!」強盜頭子在百忙之中焦急的大喊,想讓另一個在外圍惴惴不敢上前的同伴在旁夾擊。

    那個人在頭領的逼迫中大喊的沖上前去,巴裡特揮劍撞開『灰狼皮』的進攻,左手武器交於右手,一個刺步貫穿了強盜隨從的胸膛。

    緊接著,右手武器畫出半圓還回左手,左手順勢揮擊,鋼鐵相交的聲音再次傳來,卻不是雙劍相擊,而是巴裡特的長劍咬開了對方的破舊胸甲。

    那一劍本應將強盜開膛破肚,但是胸甲忠實的履行了自己最後的職責,只讓強盜被劃傷而不致死。強盜頭子後退了幾步,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鮮血不斷滲出的胸膛,臉上佈滿了後怕和恐懼。隨後他將武器用力投向巴裡特,然後轉身便往草叢中跑去。

    「在戰鬥時將後背交予到敵人面前,是一件十分愚蠢的行為。」巴裡特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指環中取出一柄飛斧,只是簡單的瞄了幾下,便隨手將飛斧扔了出去。

    飛斧打著死亡的迴旋直直劈在了『灰狼皮』的腦後,令其撲倒在了草叢之中,再也沒有站起。

    戰鬥的持續時間很短,而戰利品同樣也少的可憐。三個強盜的屍體一共為巴裡特帶來了1金16銀30銅,外加三柄毫無價值的武器。

    巴裡特唉聲嘆氣的將屍體扔到路邊,隨後又跨上似乎已經有些消氣的『胡蘿蔔』,繼續向著目的地奔去。

    這一路,他清理了三批一共十二名強盜,所得的收穫雖然不多,卻是讓這片區域的治安一時間好上了不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6
第一百二十章 洞內的戰鬥(上)

    『奶牛峰』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峰,它地勢平緩,坡度柔和。山上沒有陰森恐怖的樹林和嶙峋崎嶇的怪石,有的,只是些低矮如侏儒般的灌木和蓋不住腳踝的雜草。

    登山者似乎稍稍一不小心,打個噴嚏的功夫,便會將整座山峰翻越過去。

    這座小山坐落於一處名為『甘茲羅斯』的小鎮旁邊。山峰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峰,而小鎮也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鎮。

    鎮上的領主——科爾斯家族幾乎是跟隨著獅鷲王國一同興起的,是一個傳承了數百年的世襲貴族。但即便如此,這個家族數百年間卻始終游離余正統貴族之外,自古便深受周圍其他貴族們的鄙視。

    這是因為家族的首位科爾斯男爵,在托米麗和獅鷲兩個王國的戰爭中,充當了一個並不怎麼光彩的角色——帶路人。

    也正是依靠這一角色,科爾斯家族的先輩從一名普通的農夫,一躍成為了獅鷲王國諸多貴族中的一員。

    貴族們在世襲罔替的延續了許多代以後,這其中的許多人漸漸墮落腐化、醉生夢死,所幹過的傷天害理的事情一點都不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一邊幹著卑劣的事情,一邊憑依著祖上的榮光,去嘲笑貴族中那些手段並不太名譽的發家者。

    而科爾斯家族卻也正是因為祖上那不算太榮耀的發家史,所以後代們一直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過活著,深怕再被人抓到其他笑柄。領主當的雖然稱不上有多好,但也算不上多壞。

    ……

    此時,科爾斯家族當代的家主——卡帕斯‧科爾斯男爵,正領著他去年剛剛冊封的首席(唯一)騎士,以及五、六個手持長矛的民兵,躲在『奶牛峰』山腳下一塊半人多高的大石頭後面,偷偷的朝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中張望著。

    石頭後面的這些人是『甘茲羅斯』小鎮全部的「武裝力量」。哦,不,這麼說並不準確。其實科爾斯男爵還養了兩條兇猛的高地羅卡獵犬,獵犬平時作為小鎮上的最高端戰力,震懾著鎮內外所有的不法之徒。

    但此時男爵卻並沒有把他最得力的兩員幹將帶在身邊,因為獵犬哪怕再厲害,可是一旦聞到洞內那隻怪物的一丁點氣味,便會嚇的夾緊尾巴,蜷在地上、不住嗚咽。

    蹲在石頭後面的卡帕斯‧科爾斯男爵全身只套著一副半舊不新的鎖子甲,頭上戴著一頂桶形頭盔。頭盔的兩側被嵌上了兩隻造型怪異的翅膀,但是頭盔頂端卻沒有打造成那種英武的獅鷲頭形狀。不過即便這樣,我們姑且仍然把它稱之為「獅鷲盔」吧,要不還能叫什麼呢?

    男爵此時將「獅鷲頭盔」的面罩揚起了一半,用手扒著大石頭的上沿,探出了兩隻眼睛和半個鐵腦袋。

    「喂,羅德尼,你說,那個人進去多久了?」男爵對他的首席騎士問道。

    「他,他進去已經有一盞茶的時間了,大人。」名為羅德尼的首席騎士回答,「十分鐘,也許是十五分鐘,但肯定沒有半個小時。」

    作為男爵手下唯一的一名騎士,羅德尼身上佩戴的頭盔和鎧甲倒還算正常——標準的騎士鎧和獅鷲盔,但是他此時所處的位置卻有些特別。

    首席騎士躲在男爵的身後,雙手搭在男爵的肩膀上,身體縮的比男爵還要低,聲音從他面甲的觀察孔中透出,甕聲甕氣的模糊不清。

    至於那些手持長矛、身著皮甲的民兵們,則三三、倆倆的排成一排,躲在了首席騎士的後面,一個個側身探著頭向前方偷瞄著。他們的隊形再加上肩膀扛著的長矛,讓這個隊伍彷彿一隻怪異的毛蟲一般,荒誕而滑稽。

    這些人作為小鎮上的為數不多的武裝力量,卻半點都沒有作為武裝力量的自覺……

    「那你說,裡面怎麼到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男爵感到有些奇怪。

    「也許,也許那隻怪物沒在山洞裡也說不定。」首席騎士猜測著。

    「不可能,科瑞福德可是親眼看到它回來的,是不是?」男爵朝騎士身後的一位民兵問道。

    「我拿我唯一的這隻眼睛起誓,我絕對看到那隻怪物回到山洞裡了。」獨眼龍的民兵拍著胸脯保證著,「大人,您知道的,我的這只僅存的眼睛可比別人的兩隻眼睛都要好使的多!我甚至能看到兩千米外蚊子的『老二』,如果它有的話。」

    民兵嘿嘿的笑了笑,又繼續說道,「當時那隻怪物回到山洞中時,嘴裡還叼著一隻、不,是半隻野鹿,那樣子,嘖嘖,大人,您是沒看到啊,那怪物長得真是既猙獰又恐怖!」民兵誇張的形容著,「看到它回到山洞後,我便讓小卡特悄悄去通知你們,而自己卻英勇的選擇了留在原地。大人,您知道的,這是絕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好了,別囉嗦了,兩千米外也稱不上有多危險。」男爵打斷了這個獨眼民兵正準備開始的吹噓,「回去我會獎賞你十個銀幣,快說重點!」

    「嘿嘿,謝謝大人。」獨眼民兵高興的笑了笑,「重點是,它肯定還在山洞,相信我,大人,它絕對在裡面。」

    男爵點點頭,「這樣的話,就讓我們慢慢等好了。」

    ……

    半人多高的大石頭旁邊,生長著一簇又一簇的茂密灌木。灌木叢中隱藏著很多來自『甘茲羅斯』鎮上的居民。這些人中以年輕或成年的男性居多,他們不敢靠近山洞,卻又似乎不想錯過什麼,於是在膽量和好奇心之間找到了完美的平衡——躲在這裡,悄悄觀察。

    「嘿,安德魯,那個人進去多久了?」灌木叢中一個手握石子的年輕男孩,輕聲朝他的同伴問道,「怎麼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別看『奶牛山』很小,但是這個山洞還是蠻深的。」名為安德魯的年輕人用同樣很輕的回答著,「以前在那隻怪物還沒來這裡定居時,我曾進去過很多次。」

    「天哪,你真的進去過?」提問的年輕男孩有些吃驚,聲音下意識提高,然後又馬上壓低了下去,「鎮上的大人們總傳那個山洞裡死過很多人,住滿了無家可歸的亡靈!」

    「那都是嚇唬小孩子的把戲而已,我的膽子可不像你和費奇那麼小,才不會被這樣的莫須有傳言嚇唬住。」安德魯自得的說道。

    他對身邊的小夥伴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我告訴你,那裡面可潮濕了,好多石頭縫裡都會滴水,地上長滿了苔蘚和各種叫不出名字來的蘑菇。而且越往裡走越冷,冷的讓人脊背發涼,有時還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裡面一定有亡靈!」小夥伴有些害怕的說道。

    「沒有亡靈!山洞的盡頭處什麼也沒有,空空的,沒有亡靈,也沒有屍骨,只有些碎石頭和灰色的小蘑菇。」安德魯說道,「我曾以為山洞會通往地下,但是很可惜,它只不過是一個稍稍深一些的普通山洞罷了,一頂點的秘密都沒有。」他的語氣中隱隱的透著失望。

    「不管它裡面曾經有什麼,但現在它被一隻長著翅膀的獅子給佔據了。你如果再敢進去的話,肯定會被被那隻獅子吃掉。」

    「是蠍尾獅,可不是長著翅膀的獅子。」安德魯低聲糾正道,「獅鷲還長著翅膀呢,可它跟蠍尾獅大不相同。」

    「但是獅鷲的頭不是獅子的!」他的同伴不服氣的辯解。

    「可它的身子是獅子的!獅鷲長著的是鷹鷲一般帶著羽毛的翅膀,而蠍尾獅是蝙蝠和龍那樣的翅膀,你至少應該把這兩點區分出來!」

    「噓,別吵,安靜點!」兩個年輕男孩不遠處的一個成年男人低聲呵斥道。

    此時無論是大石頭後的「武裝力量」們,還是灌木叢中的居民們,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滿含期待的望著不遠處的那個山洞。

    不多時,洞穴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深沉的野獸吼叫。吼叫的聲音起先很低,似乎帶有一些警告和試探的意味。

    但是緊接著,那恐怖的叫聲便越來越高昂、越來越憤怒、越來越凶殘。吼叫聲通過山洞內的迴響,變成了像巨大的石塊在山體中滾動一般的轟鳴。整個『奶牛山』似乎都在那轟隆的共鳴聲下,輕輕的震顫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7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洞內的戰鬥(下)

    這陣突然冒出的吼叫聲嚇壞了正在洞外躲藏著的所有人。在石頭後面和灌木叢中,慌張的吸氣和低呼聲此起彼伏響了起來。

    茂密的灌木叢,一些在膽量和好奇心之間失去平衡的小鎮居民,突然直起身,沒命的向遠處跑去,想要快點逃離這裡。而石頭後的首席騎士和部分民兵似乎也想要加入到這些人中間,但是被男爵及時的喝罵後,又訕訕的留在了原地。

    而這些留在原地的人,無論深處的是石頭後還是灌木叢,都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身體壓的更低了些。

    洞中的聲音越來越嘈雜,怪物的嘶吼聲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人類的呼喝叫喊,還有一些「乒乒乓乓」像是打鬥一樣的奇怪聲響。那些紛亂的咆哮、呼喝、聲響一直斷斷續續的不住響起著,熱鬧異常。

    不一會兒,洞外的人們似乎有些適應了那些聲音,而那塊大石頭的後方,也再次冒出了一疊重合在一起的腦袋。

    科爾斯男爵再次從石頭後探出半個頭來,「羅德尼,你說,那個人能殺掉蠍尾獅麼?」他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首席騎士問道。

    「這個麼……。」羅德尼騎士將面甲掀開,深深的透了口氣,然後又合了上去,「大人,我只能說,我希望他能將那隻怪物殺掉,真心希望。否則的話,我們就難辦了。那可是一隻恐怖的蠍尾獅,蠍尾獅!我們這裡可沒有能對付得了這種怪物的人。」

    「這是什麼話。」科爾斯男爵皺起了眉頭,「那你們這幫傢伙能對付什麼?」

    「小偷、地精、逃稅者、還有老實的農夫,最後這個我們所有人都很擅長。」首席騎士和他身後的民兵們嘿嘿笑著,「當然,強盜麼,也許可以,但數量不能太多。一個最好,兩個勉強,要是三個的話……,大人,您應該知道我們實力如何的。」

    「我決定了,那個人如果殺不掉那隻怪物的話,你就給我領著他們,全都進到山洞裡去,不殺掉怪物不准出來!」科爾斯男爵對他首席騎士的這種做派似乎很不滿意,「否則下個月,不,整個上半年,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一枚銅幣。」

    「不給就不給吧,反正我不去。我是您的家族騎士,吃住都在您家裡,沒有錢也能過活。更何況,今年的上半年可是沒兩個月就過去了呢。」這個名為『羅德尼』的首席騎士倒是看得很開。

    騎士的回答讓科爾斯男爵更加懊惱,「該死的,我當初怎麼會封你做我的首席騎士呢?我那天一定是喝多了啤酒,腦袋變得不清醒了!」

    「大人,您當時並沒有喝酒,腦袋清醒的很。」首席騎士低聲糾正著,「您那天聽到我要對您的家族宣誓效忠,高興的簡直快要哭了出來,然後您馬上迫不及待的要我跪下,並立刻對我進行了冊封。說實話,我感激您的賞識,但是我一直認為當時的冊封儀式實在是太過於草率了些,儀式上的見證人除了您的那位在襁褓大哭中的兒子,以及那位用****在哄您兒子的奶娘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羅德尼騎士說到這兒,止不住的低聲抱怨著,「而且您也沒有宣讀《騎士法典》,沒有讓我跟隨您念出騎士誓言,我還想要高呼『榮耀即吾命』呢,您都沒給我這樣的機會。看看,我好歹也是正統的騎士領主之後呢,雖然只是家裡的老六,雖然只當過幾年的扈從,而更多的時間則是在到處流浪,但您也不能讓我的冊封儀式這麼簡單吧。我回家對我老爹說我當上了騎士時,他根本都不信,還對我說,你這臭小子如果稍微有點出息……」

    「蠢貨,你都跟我嘮叨多少次了,我告訴你,法典上根本沒有這句話!」科爾斯男爵打斷了他首席騎士的喋喋不休,低聲喝罵道。

    「哪句話?」羅德尼騎士不明所以。

    「就是那句『榮耀即吾命』。我告訴你,整部《騎士法典》上根本沒有這句話,儀式的誓言中也沒有!」男爵回頭狠狠戳了戳首席騎士的頭盔,「真是的,自從《孤獨的騎士》這部在近些年流行起來後,簡直是影響到了太多像你這樣沒腦子的年輕人。」

    「我說,二位大人……」男爵和騎士後面的民兵中,一位面向老成的傢伙突然開口勸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山洞和那隻怪物上面,然後再商討下如果那個人失敗了,成為了蠍尾獅的點心後,我們該怎麼辦?是繼續去加蘭諾發佈任務?還是在小鎮上發個懸賞令,就近找些不怕死的冒險者來處理?」

    這個民兵根本沒將「是不是由我們自己消滅?」放在選項中。

    「實話實說,這附近的冒險者可對付不了蠍尾獅。」男爵搖了搖頭,「如果那個大塊頭的傢伙對付不了的話,我們還是要去加蘭諾找些更厲害的冒險者才行。我當初以為來的能是一整支七、八個人的冒險者隊伍,沒想到最後就只來了一個人。」男爵嘆了口氣,「雖然那傢伙看起來似乎頗有些身手,體格也夠壯,但是他就只有一個人,還是在漆黑的山洞裡戰鬥,對付的怪物更是凶惡的蠍尾獅…」男爵又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讓人不放心啊!」

    「也許,我們下次在發佈任務時,應該把情況說的更明白點。」這個面相老成的民兵小心翼翼的說道,「您看呢,大人。」

    「我看什麼看!在任務裡明明白白的寫著這裡有只蠍尾獅?而且還很可能不止一隻,你認為會有冒險者過來麼,即便是有,你認為要等多久?你能保證那怪物只攻擊羊群和野鹿,不攻擊鎮上的居民?」科爾斯男爵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只要讓他們人先到這裡來,然後我們再提高報酬,讓他們滿意,這樣不是皆大歡喜麼。」

    「您簡直如『月日之王』般的睿智!」首席騎士用搭在男爵肩膀上的雙手,順勢為男爵揉了揉肩膀。

    「大人英明!」、「您這麼一說,事情果然簡單了呢。」、「您的智慧堪比法師。」

    民兵們紛紛稱讚起男爵來,只有那個面相老成的民兵,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的撇了下嘴,似乎有些不屑。

    正在這時,洞內嘈雜的聲音驟然間拔高,那是某種生物的慘叫,分不清是人類還是怪物。隨後一切聲音都消失了,洞內安靜了下來,像是深淵中的巨口,吸引著所有人的凝視。

    洞外的等待者們屏住呼吸,焦急的期盼著最後的結果。

    不多時,洞內再次響起了一陣輕微而蹣跚的腳步聲,還有什麼東西在摩擦地面發出的沉悶聲音。腳步聲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清晰,人們的眼睛和嘴巴也越睜越圓、越睜越大。

    最後,一個高大健壯的諾德人,在眾人聚焦的熾熱目光中,慢慢的在了山洞的洞口處顯露出了身影。

    「天啊,他贏了!」

    「我就知道他能成!」

    「怪物被消滅了?應該被消滅了吧……」

    「當然,你看他身後!」人們喜悅而熱切的討論著,之前那種緊張、拘謹的氛圍像是陽光下的初雪一般,被一掃而空。

    這個諾德人的臉頰和身上的皮甲滿是鮮血和灰塵,皮甲上還印有好幾道像是怪物利爪造成的劃痕。他走到洞口,右手下意識的遮擋了下陽光,待適應之後,又向洞外掃視了一圈,隨後步履沉重的朝大石塊——也就是科爾斯男爵的方向走來。

    而他步履沉重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左手中,正拽著蠍尾獅那已經斷掉一半的尾巴,一步一步的拖行蠍尾獅的軀體,慢慢前行著。

    地上的怪物屍體上並沒有多少傷口,唯一的那道致命傷在脖頸處,鮮血順著傷口不住的流淌著,隨著諾德人的慢慢靠近,大地之上多了一條猩紅的地毯,刺鼻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灌木叢中的很多小鎮居民,此時全都圍了上去,但是被那個諾德人身上的氣場或殺氣所懾,卻都惴惴的不敢靠近。

    一個膽子很大的年輕男孩等在了諾德人的必經之路上,待諾德人經過時,他鼓起勇氣伸出手朝諾德人身上滿是鮮血的皮甲上,輕輕的摸了一把,然後飛快的退了回去。

    「你摸到他了?安德魯?」年輕男孩旁邊的小夥伴羨慕的問道。

    「當然,你也可以去試試,他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我可不敢。」小夥伴搖了搖頭,「你看他,全身都是血……,天啊,你的手上也沾上了血!」這個年輕男孩誇張的叫道,「你說,這血是誰的?那個諾德人的,還是蠍尾獅的?」

    「應該是蠍尾獅的吧……」名為安德魯的年輕人看著自己的手,不確定的說道。

    諾德人無視了周圍人的喝彩和歡呼,他走到科爾斯男爵的面前,將斷掉尾巴的蠍尾獅往前用力一扔,然後環視了一週,最終將目光定在了男爵臉上。

    他面無表情的對科爾斯男爵說道:

    「我,巴裡特,給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7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普通任務(上)

    【任務日誌——普通任務】

    【在這普通的小鎮,有一個普通山洞,裡面住著一隻普通的怪獸;拔出普通的佩劍,活動下普通的肩,來一場最熟悉的普通鍛鍊。

    普通的任務我們普通的做,周圍普通的居民在普通的說;那普通的金幣會普通的閃爍,在普通的冒險旅途之中肆意揮霍。】

    【任務獎勵:25點靈魂能量】

    【註:如果在閱讀任務說明時,旁邊能有位會唱歡快小調的吟遊詩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任務狀態:完成】

    隨後,巴裡特看到在那半透明的任務羊皮紙上,這項完成的任務化作了一片螢光,落在了羊皮紙右下角代表靈魂能量的數字上面,隨後數字由10,變成了35。

    35點靈魂能力,想要再次獲得技能,還得需要一百多點。是的,沒錯,一百多點。

    巴裡特又看向那條代表技能升級的紫色條紋,其末端的數字已經變成了【0/120】,獲得技能點所需要的靈魂能力居然比之前多了50點,難道以後會這樣一直的增加?這不由得讓他心裡暗暗警醒。

    「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冒險者,諾德人,這毋庸置疑!」眼前這位男爵故作深沉的說道,「你用實際行動向我們大家證明了這一點,並為我們小鎮解決掉了一個很大的麻煩。在此,我,卡帕斯‧科爾斯,獅鷲王國的男爵、『甘茲羅斯』的領主,代表『甘茲羅斯』的所有居民,向你表示感謝。」

    男爵矜持的頷了下首,周圍適時的響起了一陣淅淅瀝瀝的掌聲,尤以一些年輕男孩鼓的最為熱烈。

    說實話,被人道謝的感覺,還真是不賴,巴裡特的虛榮心得到了少許滿足,但這並不能讓他忘記重點。

    「您付出金幣,我完成任務,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男爵大人。」他將語氣的重點放在了「金幣」二字上,「我們之前就是這樣約定的,殺掉怪物,支付金幣,清楚明白。」他再次重複了下重點。

    「放心,一個金幣都少不了你的。」男爵故作威嚴的點了下頭,「怎麼樣,諾德人,有沒有興趣來為我的家族效力?我可以讓你當我的首席騎士。你並不是騎士?那不是問題,王國的律法賦予了我這種權利,冊封勇武之人為騎士的神聖權利。什麼?你對首席騎士的位置不感興趣?相信我,那可是一個充滿榮耀的……」

    「這個……」男爵旁邊一個騎士打扮的傢伙突然湊了過來,他先是朝巴裡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然後悄悄的對男爵說道,「大人,您忘了麼,這個『榮耀』的位置是我的。」

    「你這傢伙可以去鎮南收稅,去跟那些狡猾的商人和無賴打交道,我看你更擅長幹這個。」男爵似乎對這個打斷了他表演的人很是不滿。

    「那可是我的活兒啊,大人。」在那群手持長槍的民兵中,一個獨眼的傢伙突然高聲的抱怨了起來,「您承諾過的,會讓我一直負責鎮南的稅收。您還說過會提拔我當您的稅務官,是的,就在我發現您偷看黛西小姐洗澡的那天,您親口對我說的!」

    獨眼民兵的話音未落,巴裡特便看到眼前這位他沒記住名字的男爵,用一種與其本人身形極不相符的速度,飛快的撲到那個獨眼民兵的身前,然後一把摀住了後者的嘴。

    「閉嘴,你這個蠢貨,我真應該把你唯一的那隻眼睛也挖下來!」男爵罵完後,又朝周圍的人尷尬的笑了笑,並出聲解釋道,「科瑞福德看到的是羅德尼,是羅德尼這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傢伙在偷看黛西小姐洗澡,是不是!」他表情凶狠的瞪著手中的獨眼民兵。

    後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便隨著男爵手上的動作,慌忙的點了點頭。

    「大人,您可不要胡說!」前首席騎士趕緊開口解釋,「我是個謙卑、正直、勇敢的騎士……。」當他說到「勇敢」二字時,周圍的人都哄笑了下,但是這並沒有打斷勇敢騎士的自我救贖,「所以,我才不會做偷看女士洗澡這麼不名譽的事情呢!」

    「你是我親自冊封的騎士,我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男爵也高聲說道,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故作深沉。彷彿在這場荒唐的辯論中,誰的聲音大,誰就佔理似的,「我是領主,而且,首席騎士的位置還想不想要了!」

    「那您也不能這麼說我啊。」勇敢騎士的聲音小了些,「黛西小姐可是被大家譽為『甘茲羅斯之花』的高貴女士,您這麼污衊我,換做其他騎士或貴族,哪怕是您的家臣,也是要跟您決鬥的!也就是我,這麼大度……」他猶自不服的說道。

    此時,周圍的居民也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他們由開始的沉默注視,變成了相互之間的交頭接耳,然後不時的對男爵、獨眼民兵、首席騎士三人指指點點。

    這些人的各種黑歷史被一件接一件的小聲講了出來,並悄悄的在眾人之間蔓延、流傳著,讓場面變得尷尬異常。

    嘿,等等,你們究竟在幹什麼?

    蠻子冒險者發現眼前這幫傢伙們,居然無視了他——將小鎮從蠍尾獅的陰影中拯救出的大英雄,然後討論起了一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實在是讓他有些鬱悶。

    我剛剛可是在山洞裡為你們拼了命的!你們的注目和讚美就不能持續的久一點?

    你們知道蠍尾獅有多恐怖麼,你們知道它的攻擊有多麼迅猛麼?你們知道在山洞中戰鬥有多麼困難麼?你們知道如果把它放出山洞外,戰鬥會變得更加危險,並且很難將其完全幹掉麼?你們知道它其實是有翅膀會飛、會逃走,會攻擊其他目標的麼?你們知道它那蠍尾狀的毒針,只要輕輕碰上一下,就會置人於死地麼?

    嗯?這些你們都知道麼?

    他重重的咳嗽了下,卻發現眼前這幫打鬧的人居然依舊沒有注意到自己,便不得不也提高嗓音,高聲喊道,「我說,諸位!」他渾厚的聲音終於讓場面安靜了下來,「在你們確定了那個……,那個什麼偷窺洗澡的傢伙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我應得的那份酬勞付了?」

    臉上那些已經半風乾的血跡很不舒服,巴裡特抹了一把臉,踢了踢身前的蠍尾獅屍體,「我想,這東西應該比你們談論的那些事情重要的多吧。」

    「咳,抱歉。」男爵推開了身前的首席騎士,並在周圍人鄙視的目光中,步履沉穩的走到巴裡特面前,「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我是一個沒有什麼架子的貴族,經常和我的下屬、還有領民們開開玩笑,哈哈,哈哈。」他「和藹」的笑了笑,「你真的不想來當我的首席騎士麼?相信我,這絕對是一個報酬豐厚的職位。」

    「一個月3金18銀26銅,但是你並不是總能按時拿到。」男爵身後的某個傢伙小聲抱怨著,「有時某位大人還會用糧食和蔬菜來抵扣薪水,我的屋子裡到現在還堆著上百斤的蕪菁呢,好在它們並不容易腐爛。」

    「如果你來的話,絕對會比某個沒用的傢伙拿的更多,而且多得多,我保證!」男爵尷尬的笑了笑。

    「我只想拿到我眼下應得的那份報酬,僅此而已!」巴裡特面無表情。

    「當然,這再合理不過!」男爵低頭仔細看了一眼蠍尾獅的屍體,「真是個可怕的傢伙。」他有些害怕的自言自語道。然後男爵抬起頭,朝巴裡特伸出手,一個結實的亞麻布袋子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冒險者。你叫什麼來著,你跟我說過你的名字,不要提醒我,巴裡特,對!諾德的巴裡特,我早就知道你能幹掉這隻怪物,但是其他人都不信。」他的另一隻手朝周圍比劃了下,然後指了指自己,「只有我相信你!」

    空間指環,他在朝我炫耀,巴裡特在心裡撇了撇嘴。

    「感謝您的信任,不過這確實是一項危險的工作,連我自己都無法保證是否能從山洞裡活著走出來。」不,蠍尾獅即便再厲害,但是只有一隻的話,還難不倒我,「所以……」金幣給得多點也理所當然!

    巴裡特伸手從男爵手中拿起錢袋,打開看了一下,滿意的笑了笑,並讓它消失在自己的手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8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普通任務(下)

    「不過,按照之前的約定,你暫時還不能離開,諾德的巴裡特,強大的冒險者。」科爾斯男爵有些嚴肅說道,「我曾和你說過,這附近也許不止一頭的蠍尾獅。」

    巴裡特點點頭,這確實是之前說好的,但是……

    「但是山洞裡確實只有這一頭蠍尾獅,並且已經被我殺掉了。」他指著地下的怪物屍體,「而洞內外的那些痕跡也證明了這一點——這處山洞,並沒有它的同類,只有它自己。」

    像蠍尾獅這樣的大型野獸,即便會飛,也避免不了的會在巢穴附近留下不少痕跡,而巴裡特相信自己沒理由會忽略它們。

    「說實話,我們大多數人也都只見過這一頭。」在那個造型怪異的桶型盔下,男爵嚴肅的表情中掛著些許憂慮,但樣子卻稍顯滑稽,「但是科瑞福德曾跟我說過,他看到的了兩頭這種怪物。對了,科瑞福德就是那個獨眼的傢伙,死掉的這頭蠍尾獅也是他最先發現的。」

    男爵向身後招了招手,「過來,科瑞福德,你這個愚蠢的傢伙。你那隻獨眼終有一天會因為看到太多不該看的東西而瞎掉。」他意有所指的說。

    獨眼的民兵聽從命令走了過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也是命運的安排,大人,因為命運總是喜歡捉弄那些像我一樣的天賦異稟之人。」

    巴裡特發現這個名為『科瑞福德』的民兵,在用他僅存的那隻右眼注視著自己,並用一種十分滄桑的語氣朝自己說道,「聽我老媽說,她懷我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還在王國南部的一座海濱小鎮中生活。那年鯖魚豐收,真正的大豐收,多得不得了!便宜的就像蕪菁一樣。」

    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

    「那時候我老媽吃了太多的鯖魚,烤的,煎的、油炸、燉湯,各種形式的做法。對了,還有杏子和番茄,這些東西她從不離口。所以我出生之後,雖然是個畸形兒,僅有一隻眼睛好用,但是卻能比普通人看得更清晰、更遙遠。這預示著我的一生注定會平凡!」民兵一直盯著巴裡特。

    待他發現蠻子冒險者並沒有理解他話語中的含義,而是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時,便不得不進一步的解釋著,「這個,天賦異稟、注定會不平凡,你沒看出來麼?我,你,我們其實是一類人!」他煞有介事的說著。

    這我可沒看出來,除非你身上也有個奇怪的東西,又或者,你能獨自把蠍尾獅幹掉。巴裡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人,一句話也沒說。

    「你現在就已經很不平凡了,科瑞福德。」男爵打斷了獨眼民兵的喋喋不休。「只要你能管好你僅剩的那隻眼睛、或者那張口無遮攔的臭嘴、又或者你那又蠢又笨的腦子。」

    「我還能更有用一些,大人。」獨眼民兵轉而對男爵討好似的笑了笑,「我雖然不適合當冒險者,但我天生就是當稅務官的料,相信我,任何一個偷稅者都逃不出我的這隻眼睛。」

    男爵拍了下獨眼民兵的腦袋,「行了,別說廢話,把你之前看到的情況,再和我們的這位『蠍尾獅天敵』說一遍。」

    『蠍尾獅天敵』,這是個馬馬虎虎的綽號,但至少比『喂食者』好。也許我應該多殺點這種怪物來坐實這個綽號,巴裡特思考著。

    「那天我正要去找班克羅,去催他快點交去年就欠下的稅。班克羅這個人通常都在奶牛山的另一面放羊,而且成天早出晚歸的,總也碰不到他。什麼?讓我晚上去找他?不、不、不,我是個謙卑、正直、勇敢的好民兵,才不會去做晚上敲門去收稅這種惹人討厭的事情呢。」獨眼民兵揚著眉毛這樣解釋著。

    隨後巴裡特看到男爵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好看,似乎手下這些謙卑、正直、勇敢的好人兒,並沒有太令他滿意。

    「當我翻過『奶牛山』時,我立刻就看到了班克羅和他的羊群。五、六十隻羊悠閒的在山那邊的草地上吃著草,而班克羅則躲在了一棵橡樹的樹蔭下睡覺。當我朝他走去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從北面的天邊飛過來兩個黑點。對,餘光,就是這個角度。」他比劃著自己的眼角,「我最初並沒有在意,以為是某種鷹隼或者大山雀呢。我跟你說……」

    獨眼民兵朝巴裡特走了一步,似乎想湊近乎並得到認同,「這附近的大山雀體凶得很,而且很殘忍,它們體型比貓頭鷹還要大,吃各種比它們小的鳥。是的,這個地區的大山雀還會用它們堅硬的喙啄開小鳥的腦殼,吃它們的腦子。這種鳥還吃蝙蝠,在冬季進入蝙蝠冬眠的山洞,捕捉蝙蝠來吃,凶的很!」

    「說怪物!」男爵又敲了敲民兵科瑞福德的腦袋,「我看你的腦子也被吃掉了!」

    「對,怪物。」獨眼民兵拍了下手「當黑點越來越近時,我漸漸意識到那並不是鷹隼,更不是大山雀,而是某種比大型鳥類還要大得多的怪物。」

    他嚥了口唾沫,「我有些渴,這時候有杯黑麥酒該有多好,讓我們找個酒館慢慢聊吧。」然後他在男爵憤怒的目光中,繼續敘述著,「那兩頭怪物直接衝著班克羅和他的羊群襲去,我大喊著把班克羅叫醒,並讓他趕緊快跑,但是這個牧羊人並沒有聽我的,而是就地趴在了草叢之中。羊群四散的奔逃著,不過怪物依然很輕鬆的就將它們撲倒。每頭怪物的爪子上都抓著一隻羊,它們就這樣又重新飛到了空中。其中較大的一隻朝我們小鎮這面飛了過來,而另一隻小一點的則朝東面飛去。」

    你直接說最後那句就足夠了,巴裡特看著眼前這位滔滔不絕的獨眼民兵,難道你是認為自己的戲份太少而在強行加戲?

    「朝東面飛的那隻蠍尾獅沒有來過小鎮?」他朝男爵問道。

    「之前確實沒有來過,但我們不敢保證之後它會不會來。」男爵說,「我們不知道這兩個怪物為什麼會分開,也不知道那隻怪物會不會因為它同類的死亡而發瘋,或者高興?總之,我們無從猜測怪物的想法,所以我需要你在鎮上待上一陣子,以防意外發生。」

    「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小鎮裡。」巴裡特沉吟著,「你需要我待多久。」

    「三天、不,五天。」男爵看著蠻子冒險者的臉色。

    「三天。」巴裡特一口咬定,「我會用這幾天將你們小鎮周邊整體巡查一遍,並教你手下這些謙遜、正直、勇敢的騎士和民兵們,如何與蠍尾獅戰鬥。」

    「成交!」男爵高興的點了點頭,「給我狠狠的訓一下這幫『勇敢』的傢伙!」

    ……

    三天之後,巴裡特騎著他的那匹年輕小馬,繼續著那幾乎沒有盡頭的冒險旅程。

    『甘茲羅斯』小鎮終究沒有吸引到第二隻蠍尾獅的光臨,巴裡特在約定的天數到達後,便在男爵和小鎮居民戀戀不捨的目光、以及首席騎士和民兵們解脫的神情中,離開了小鎮。

    這個普通的任務讓巴裡特賺到了足足350金幣的總報酬(100金幣的任務報酬、200金幣的難度追加,50金幣的三天守備和訓練),可以稱得上是實實在在的大賺了一筆。

    小鎮領主——科爾斯男爵的出手頗為大方,巴裡特最初因為男爵在發佈任務時的隱瞞,著實有些氣憤,脫口而出要增加200金幣額外報酬,原本他以為男爵會否定或者討價還價一番,沒想到這位男爵大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而且在三天之後,科爾斯男爵又額外給了巴裡特50金幣,這番舉動令我們的蠻子冒險者的心裡,原本的那些不滿和怨言消失的一乾二淨。

    這個家族自成為貴族後,數十代人戰戰兢兢的過活,沒有出過什麼紈褲子弟(主要也因為沒有其他貴族會帶他們玩),倒是讓科爾斯家族攢下了頗為不菲的家產。

    原本巴裡特也想表示下自己的慷慨,想將蠍尾獅的頭和一雙翅膀送給男爵的。

    如果將蠍尾獅身上的這些部件做成標本並掛在壁爐之上,其實是一件不錯的裝飾品,還可以彰顯主人家的威風。

    但是這位和他手下差不太多的「勇敢」男爵卻並沒有敢要。男爵當時禮貌的拒絕了巴裡特的好意,並隱晦的表示,如果家裡掛著這麼個凶神惡煞的東西,自己晚上可是會做噩夢的。

    噩夢麼?不過也只是夢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8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旅途中的波折(上)

    離開了『甘茲羅斯』,巴裡特的下一個目標便是羊角鎮,但是他首先需要到達這座小鎮附近的三葉城才行。

    【任務日誌】上清楚的標明了,【伊芙的小願望】的任務地點是三葉城的羊角鎮。但是,巴裡特從『戴夫的羽毛筆』那個雜貨鋪裡買到的獅鷲王國地圖上,卻沒有這座城鎮的標註。

    這無可厚非,畢竟他買的是整個王國疆域的地圖,這樣的地圖上一般只會顯示那些較大、或比較著名的城市,而較小或普通的村鎮,則鮮有標註。

    這是一段頗為漫長的旅程,也是一段頗為曲折的旅程。巴裡特用了兩週的時間才最終到達三葉城下,比他預想的晚了許多天,因為這段時間,他著實經歷了很多事情。

    從『甘茲羅斯』小鎮離開之後,他經過了四天的騎行,先是到達一處名為『克爾諾斯』的村莊,並在村莊中十分不巧的遇到了一場暴亂。

    『克爾諾斯』村莊中的村民們,不堪忍受他們領主長期的極端壓迫,聚眾反抗並殺死了他們的領主。

    巴裡特作為一個外來者,基本目睹了整個過程。

    當時的他剛一進入村莊,便感受到了這裡隱藏在平靜之下的詭異氛圍——路邊儘是交頭接耳的村民,人們的眼神滿含著一種壓抑的憤怒,而他們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一處地點——領主所住的那座小城堡。

    原本巴裡特是一點都不想在這個村莊中留宿的,但是他的馬鞍很不巧的在前一天的旅途中壞掉了,這對於騎術並不精湛的巴裡特來講,無疑是一件十分頭疼的事情。這迫使他只能去附近的村鎮中找個靠譜點的裁縫,把馬鞍修理一下。

    而當時離他最近的村鎮,便是『克爾諾斯』。

    所幸的是,這個大村莊中確實有裁縫這種職業,而那位裁縫也表示自己確實能夠修理馬鞍,但是卻要第二天才能將其修好,因為當天晚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巴裡特沒有多問是什麼事,他很能管好自己的好奇心,只是隨便找了個小酒館走了進去。

    他還記得當時那個酒館中聚集了很多的人,其中大多都是些成年男性,而當他進去時,那些人都滿臉嚴肅、緊張的盯著他。

    而當巴裡特表示自己只是一個途經此地,並準備在此留宿一晚的普通外鄉人時,酒館老闆卻告訴巴裡特,他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因為,酒館馬上就要打烊了。

    但是當蠻子冒險者點點頭,準備離開時,那群人中的一位年長者卻突然叫住了他。這位年長者先是和酒館老闆說些了什麼,再之後,他同意了巴裡特的請求,並表示,希望他能一直留在酒館中,不要隨意走動,因為當天晚上可能會有些亂。

    巴裡特當時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便再次點頭,同意了年長者的提議。他沒有問這些人什麼時候能從酒館離開,因為這種問題沒有什麼意義。

    當他們允許巴裡特離開時,自然會告訴他;而當巴裡特準備離開時,他也自然會離開,哪怕有人阻攔。

    ……

    暴亂發生的時間大概是在夜晚的貓之時前後,也就是晚上的八點左右。

    最初村莊寂靜異常,只有偶爾在遠處傳來的幾聲狗叫。但是緊接著,整個村莊卻彷彿是從睡夢中驚醒的嬰兒一般,突然喧嘩了起來。到處都是喊叫、呼呵、以及怒吼的聲音。

    巴裡特在酒館二層的房間內,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外面滿是高舉火把的村民。他們手裡拿著鐮刀、鋤頭、草叉、木棍等各種不入流的武器,但也有些村民的手裡拿著標準的長劍和長矛。

    火把先是聚成一片火海,巴裡特看到酒館中的年長者站在火海的中央,似乎在對眾人說著什麼。他將窗戶開啟一條縫,清除的聽到了在火海中傳來的嘈雜聲音。

    「克利福德不配當我們的領主!」年長者的聲音清晰的傳來,「這個惡魔讓我們一年交四次稅,讓我們服繁重的勞役。不僅如此,他還用卑鄙的手段偷偷殺害了考伯特一家,還縱容手下打殘了小鄧迪和羅恩……」

    「這個惡魔還玷污了伊迪絲。」有村民高舉著火把補充,「就在上個月。」

    「還有艾麗卡和朵拉。」另一個村民喊道,「他和他的那些爪牙們把朵拉綁到了他的『巢穴中』,又對我們謊稱朵拉失蹤了。」

    「等我們找到她時,朵拉的半條命都沒了。」

    這位領主的各種卑劣事蹟被一件接一件的講了出來,巴裡特突然發覺這種場景有些熟悉,似乎那位科爾斯男爵也曾被治下的居民們如此指責過,但是兩者的情況卻又有著天壤之別。

    「這個人幹了如此多卑劣的事情,比魔鬼都邪惡,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年長者高聲說道,「史考特伯爵包庇了這樣的罪行,僅僅只是懲罰了那個魔鬼一些金幣,但那些金幣卻也是從我們身上獲得的!如果魔鬼不能收到正義的審判,那我們就自己來!!!」

    他率先朝遠處那座顯眼的小城堡走去,之後火海化成一條火焰形成的長蛇,跟在了年長者的身後,一同朝城堡湧去。

    再之後,由於視野受限,巴裡特看不到在城堡下發生的情況,但是他能隱約的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沉悶的撞擊、痛苦的慘叫、以及激烈的廝殺。

    看來這位領主大人確實幹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演變成今天這種不死不休的局面。否則的話,以巴裡特對絕大多數村民和農戶的瞭解,哪怕他們的領主是個惡棍,也大多會選擇忍氣吞聲。

    當然,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無論哪方獲得勝利,這些事情都和他無關。他只是一個無意間闖入這場爭端的旁觀者而已,只需要安靜的等待就好。

    原本事情確實和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月過中天后,正整抱著「鋼鐵新娘」休息的巴裡特,卻突然察覺到酒館中湧進了一些人。

    這些人徑直來到了他的房間外,在門外那些嘈雜的話語中,透露出有人似乎想要直接闖進去,但卻又被另外一個人阻止了。

    緊接著,房間的門被禮貌的敲響,當巴裡特握著佩劍打開門時,他看到那位年長者正站在門外,周圍還圍著很多手持各種武器的男性村民。

    這些人身上全都髒兮兮的,帶著煙火和鮮血的痕跡,有些人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傷痕。他們打量著他,眼神卻並不友善,一些年輕的小夥子喘著粗氣,眼睛通紅,似乎他也是他們的敵人一般。

    巴裡特知道這種狀態。初始接觸殺戮的人,並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哪怕戰鬥已經結束,但體內好不容易沸騰起來的血液,卻往往並不會因此快速平息,其中尤以年輕人為甚。但那位年長者,似乎能很好的約束住他們。

    年長者當時在門外對巴裡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殺掉了我們的領主,還有他的那些衛兵。」

    而巴裡特只是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年長者看著巴裡特的眼睛,「但我們也傷害到了一些不該傷害之人,一些無辜之人,所幸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蠻子冒險者依然沉默著。

    「那個魔鬼的……,領主的家眷,不管怎樣,並沒有參與到以往的殘暴行徑當中。」年長者當時的眼神清澈無比,聲音低沉,「我希望你能在今晚保護她們。」

    「我?」巴裡特的臉上有了少許變化,「為什麼?」

    「如果是我們自己的人,我擔心……」年長者猶豫了下,「幾乎所有人都受過克利福德的傷害,不會有人真心想保護那對母子。任何一絲仇恨被點燃,都會再次燃起復仇。但是那種復仇並不是正確的。」

    這是一個睿智之人,更難得的是,他十分理智,巴裡特在心裡這樣評價著。

    「而你是外地人,與我們任何一方都沒有瓜葛。」年長者繼續說道,「人們會顧忌你的身份,你的塊頭,更重要的是,你的身手足以保護你,以及,那些無辜之人。」

    「你應該能看得出,我是個冒險者。」巴裡特說,「想要冒險者做事,報酬比請求來的更有效。」

    其他人的表情有些不忿,但年長者卻放心似的笑了笑,「克利福德這麼多年在村內大肆搜刮,財富和藏品都很豐富。我們只會拿走應屬於我們的那份,至於其他的那些,你可以從中拿走你認為的合理報酬。」

    「我認為的?」巴裡特有些疑惑。

    「你認為的。」年長者再次重複,「因為這筆錢由克利福德來付,所以,無論多少,我們都不會說什麼。」

    死人付的報酬?這倒很符合冒險者的風格。巴裡特點了下頭,「僱傭我的價格可是很貴的,看來我的這位僱主很可能要因此而心痛了。」

    「他心痛不了。」年長者淡淡的說,「因為他的心臟已經被我們挖出來了。讓我們失望的是,它並不是黑的,而是和你我一樣的鮮紅。」

    「我的?我不確定它是不是紅的,而且也並不想知道。」

    年長者又笑了笑,「也許我不久之後就能知道自己的心是什麼顏色的了。」他深深呼了一口氣,「這一夜,注定漫長。但無論怎樣,天明,終究會出現。」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8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旅途中的波折(下)

    巴裡特在那個小城堡的一個房間外,守了整整一晚上。

    那間房的房門已經被打破。當巴裡特和年長者跨過破碎的城門,走過燃燒著的馬廄和畜欄,穿過滿是鮮血、石塊和碎玻璃的狼藉大廳,走上斷裂的樓梯,到達那間房時,房間內外已經填滿了擁擠的人群。

    那些人有男有女,巴裡特還在裡面看到了那位給他修補馬鞍的裁縫,這不由得讓他在心裡舒了一口氣。無論事件怎樣發展,至少明天他能順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房間內外的人群分成了兩派,人數較少的一派秉承著年長者的吩咐,守著房間;而人數眾多的那派則認為,克利福德領主和那些衛兵們的性命,並不足以抹平他對村內居民的傷害——房間內那個瑟瑟發抖的女人、以及她懷裡那個僅有兩、三歲男童,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當時人數較少的那一派已經被另一派擠到了屋內女人的床前,一方的憤怒、高聲叫喊,和另一方的慌張、低聲勸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當年長者到達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抬著頭張望,臉上掛著各種難以捉摸的表情,但不管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至少都安靜的等待著這位領頭人的發言。

    而年長者當時僅僅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他重複的說著,他們中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無權審判屋內的女人和她懷中的那個孩子,她們和那個領主並不一樣;而第二句,他簡單的介紹了下巴裡特,以及巴裡特將要履行的使命。

    蠻子冒險者至今仍記得年長者在勸大家離開時說的那句話,「無論多麼光明的行徑,只要沾染上無辜者的鮮血,便會漸漸黑暗。」

    在這之後,巴裡特便坐在房間外的椅子上,手中拄著佩劍,像一尊雕像,靜靜的守著。

    期間曾數次有人結伴過來,他們或是舉起武器高聲恐嚇,或是用自己曾經遭受的磨難低聲請求。

    高聲恐嚇者,當巴裡特手握劍鞘從長椅上站起時,他高大的身軀和散發出的氣場,便會令他們退縮。仇恨能支撐這些村民對他們的仇人拚死復仇,但尚不足以將他們改造成像巴裡特這樣的漠視死亡之人。

    而低聲請求者,巴裡特只是默言不語,任憑他們譴責或痛哭。他不是那位年長者,不會和他們講些大道理,更何況講了這些人也不會聽,否則就不會來到他面前。巴裡特只是像一座山一樣,堵著那處破碎的房門,沒有讓任何人進去,直到天明……

    臨近天明的時候,村莊內來了一整隊全副武裝的騎士和以及數量上百的士兵,巴裡特能看得出,那些士兵訓練有素,和只懂得收稅、以及壓榨村民的普通守衛並不相同。

    士兵們帶走了房間內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也帶走了村莊內的年長者和其他幾人。而當他們還想帶走巴裡特時,年長者和那個女人均表示,巴裡特只是無意中捲入到事件裡面的局外人而已。

    為首的那個騎士,鎧甲外罩衣的圖案是一隻叼著眼球的漆黑渡鴉,巴裡特不知道什麼貴族會選擇這麼個詭異的圖案當做自家的紋章,想來應該不會太普通。

    渡鴉騎士在聽了那些人的敘述後,便朝巴裡特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但是巴裡特並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的報酬還沒拿到手呢。

    當他向渡鴉騎士提出他的合理要求時,周圍的騎士和士兵們都笑了,他們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白痴一樣。

    腋下夾著獅鷲盔的渡鴉騎士並沒有笑,但是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巴裡特的要求。

    不過最後,巴裡特依然拿到了自己應得的那份酬勞。因為那個女人同意了,她作為城堡及其財產的繼承人,允許巴裡特拿走他的酬勞,她和那個年長者一樣,也同樣沒有說酬勞具體是多少。

    於是,巴裡特的空間指環中便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湛藍**晶石。以及100枚黃橙橙的金幣。他可不是什麼聖人,而且冒險者中鮮有不貪婪的。不管其他人怎麼議論,反正巴裡特認為自己的這份報酬拿的心安理得、理所應當。

    在這之後,巴裡特便從裁縫處取回了馬鞍,騎著他那匹對週遭一切事情都不感興趣的年輕牡馬,離開了『克爾諾斯』。

    後續的事情並不會簡單結束,但已和巴裡特半點關係都沒有。他還記得房間內的那個女人,在詢問過巴裡特究竟是什麼人、以及為什麼要保護她們等數個問題後,曾用很低的聲音向他問道,如果她付出足夠的報酬,那他是不是能將外面的那些村民都殺掉。

    而巴裡特則告訴她,這並不是一筆好的買賣,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某些人的行徑需要審判才能定罪,而某些人的則不需要,但不管如何,進行審判的人也不應該是他——一個旅途之中的冒險者。

    之後,那個女人便再也沒說過一句話,直到天明。

    ……

    從『克爾諾斯』離開後,巴裡特在路上還碰到了一個將近二十人的商隊。

    商隊的老闆十分的熱情、好客,至少他表現出來的是這樣。這個商人在詢問了巴裡特的去向後,便告訴巴裡特,他們的目的地差不太多,並熱情的邀請巴裡特與他們一同前行。

    整個商隊裡除了那位商人,以及幾名並不起眼的僕人外,剩下的人全都是拿著各種武器的保鏢。巴裡特不知道這個商人究竟販運的是什麼貨物,以至於需要十多名保鏢進行護送。

    而如果運送的貨物果真十分貴重,那這位商人為什麼要節外生枝的邀請自己呢?巴裡特不得而知。

    所以他拒絕了這位商人的好意,繼續進行著自己那一個人的旅程。

    這期間他還到了一個坐落在湖中央小島上的村落。這個小村莊名為『安格薩』,在古通用語中,其含義是『巨人之眼』。而這個村落周圍的這片湖泊,則被稱作『巨人湖』。

    巴裡特不知道究竟是先有的湖泊,還是先有的村莊。按常理來說,肯定是先有的這片湖泊和湖中央的小島,然後有人搬到小島上住,才慢慢形成了村落。

    但是村落的名字是古通用語,而湖泊的名字卻是通用語的,二者還聯繫的如此緊密,這便給人一種村落比湖泊更為古老、久遠的感覺。

    這個村落只有不到百戶人家,是巴裡特到這片名為『巨人湖』的大湖取水時,無意間看到的。這裡的每戶人家、每個人,無論男女,只要成年,便會有一條屬於自己的、用椴木做成的小船,所以小島周圍也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船隻。

    當巴裡特取水時,被湖中劃著船捕魚的村民們所看到,便受邀登上了這個處在半封閉狀態下的小村落。

    這裡的人同樣熱情好客,但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位商人不同的是,巴裡特能感受到這些村民的熱情是發自真心的,而那個商人的熱情中,則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當巴裡特乘著小船到達位於湖中心小島上的村落時,他發現村落裡的客人並不只有他自己。他還在看到一個侏儒、一個法師,不,應該說,是一個侏儒法師,在村裡到處的閒逛著,並不時的拿著法杖在地上比比劃劃。

    那個小個子戴著額頭中央嵌有藍色晶石的魔法帽,身披深紫色繡有古老魔法標誌——六芒星圖案的法師袍和斗篷,手上還拿著一柄扭曲的木質法杖,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的職業。

    當這個侏儒小法師看到巴裡特時,尖帽下長著蓬鬆白鬍子的臉上寫滿了吃驚。他瞪大眼睛,伸手指著巴裡特,嘴大張著足以吞下一個鵝蛋。

    在愣了足有三次心跳的時間後,這個小個子突然高高的跳了一起來,然後一溜煙的跑到了巴裡特面前。在周圍村民和巴裡特都不明所以的情況下,這為侏儒法師拽著巴裡特的褲子,將他拉倒了一個沒人的地方。

    隨後,這個侏儒法師對巴裡特說的第一句話是:

    「說,你是不是也衝著寶藏來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9
第一百二十六章 塵封的寶藏(上)

    寶藏?

    當巴裡特聽到這個詞時,大腦中反應只是感覺好笑,但是心臟依然不爭氣的連續跳動了下。就彷彿,某種東西,你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依然會每天抱著它入睡;某個人,你雖然知道永遠也得不到,但依然會喊她「老婆」一樣。

    說多了。

    總之,『寶藏』這個詞,對於絕大多數的冒險者來說,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這種誘惑是天生的,和冒險者這個職業的本質密不可分,而巴裡特也並不能排除在外。

    「你是說,這兒有寶藏?」蠻子冒險者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看來你並不知道,這就好!」小個子的侏儒法師長舒了一口氣,「我只是沒想到這麼個偏僻、封閉的地方,也會有外人光臨。」

    「我只是個過路者。」巴裡特解釋,「跟隨著一隻野鹿的足跡,來到了這裡。我想拿它當晚餐,但現在看來,應該是用不上了。」他偷偷試探著對方,「更何況,你不是也來了麼?既然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

    「哼哼,還想從我嘴裡套話?大個子,我可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侏儒法師將尖帽的外沿撩起,使勁的向後仰著頭,衝著巴裡特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就算我告訴了你,我就是來尋找寶藏的;就算我告訴了你,此地隱藏著一個寶藏,一個魔法帝國時期,某位高階法師的寶藏。就算我告訴了你這些,你又能怎麼樣?哼哼,你也連寶藏的邊都摸不到!」

    他保持著自己那滑稽的樣子,「沒有寶藏位置的地圖、沒有開啟大門的咒語和特殊的鑰匙,就憑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諾德蠻子,還想要得到帝國法師留下的財富,哼哼,痴心妄想!」

    這傢伙似乎是個大嘴巴,並不能藏住心裡的秘密。

    「我並沒有這種想法。」巴裡特有些違心的說,「因為你所說的那些胡話都不是真的!寶藏?帝國法師留下的?嘖嘖,如果有的話,魔法協會裡的大法師們難道會不知道?難道還能等到你一個外族人來發現?」

    我們的蠻子學著侏儒的表情,露出不屑的笑容,「哼哼,我曾經有個朋友,他總愛說大話。這個人曾對我說過,有一次他喝多了黑麥啤酒,腦袋不太清醒,在從酒館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殺了一條龍,而且殺的還是一條成年的黑龍。這個人當時信誓旦旦的表示,雖然那隻黑龍飛在空中,並不斷的朝他噴吐龍息,但是他只用了三劍就干掉了那隻黑龍——第一劍斬斷了黑龍的翅膀,第二劍砍斷了黑龍的爪子,第三劍劈開了黑龍的頭。而當我想要問一些更具體的細節時,他卻對我說,當時他喝多了,記不太清。你看這可不可笑。」

    巴裡特十分明顯的在用話語刺激著對方,這點小心思耍的十分幼稚,但對方好像就是吃這一套。

    「你,你居然認為我——偉大的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像一個醉鬼一樣在說胡話?」小個子漲紅了臉,像是尊嚴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我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嘿,你想幹什麼?」巴裡特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對方在他言語的稍稍刺激下,並沒有說出更多的信息,而是似乎打算要和他直接動手。

    巴裡特自問在言語上並沒有什麼太過分的地方,而『說大話』也根本算不上什麼嚴重的諷刺,這在冒險者中,根本連貶義詞都算不上。侏儒這個種族難道不應該是樂觀、開朗、具有幽默感,而且愛開玩笑的麼,為什麼我遇到的全都不是這樣?

    他將手下意識的搭在了劍柄處,滿臉戒備的後退了幾步。

    「看到旁邊的那棵樹了麼?」侏儒法師用法杖指著小島邊上的一棵細小的月桂。

    巴裡特滿臉疑惑的點了點頭。

    「哼哼,我要讓你看看,我——西奧多‧閃金,哪怕不是一個人類,也依然能成為掌控魔法的大師!」侏儒法師高聲喊道。

    隨後他雙手緊握法杖,指向河邊的那棵月桂樹,嘴裡念出了一長串拗口、蹩腳的咒語,「阿塔哈‧薩拉諾薩‧伊多蘭‧費雷‧坎普里杜恩‧古塔黎……」

    巴裡特遇到過的法師並不算少,但是非人類的法師倒是頭一回看到。

    人類法師在施放魔法時,看起來就和吃飯、喝水一樣輕鬆。魔法在那些人的手中像是一個乖巧的寵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哪怕偶爾有些時候需要使用咒語輔助,那也只是寥寥的幾個簡單音節而已。但是眼前這位「掌控魔法的大師」在施放法術時,好像並不是這樣。

    他看到這位小個子法師滿臉憋的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魔法的原因。並且隨著咒語的進行,這位法師的雙手和雙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額頭也開始冒出汗珠,似乎有些不堪重負的樣子。

    「伊森迪歐!」最後這個詞,是侏儒法師尖著嗓音喊出來的,讓巴裡特突然想起了家鄉那隻被割開了脖子,一邊揮灑著鮮血,一邊滿地亂跑的母雞。

    隨著西奧多‧閃金尖聲喊出的最後一個詞,那根扭曲的木質法杖頂端,突然射出了一道細細的火焰射線。

    橙黃色的射線直撲那棵倒霉的月桂,然後將其點燃,並緩慢的燃燒了起來。

    侏儒法師西奧多在釋放完這個「強大」的法術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絲毫不顧身上的紫色的斗篷因此而沾滿了泥土。他只是在費力的喘著氣,似乎將身體剩餘的全部力量都用來呼吸。

    「看、看、看到沒……」侏儒法師哆嗦的抬起手指,指著那棵熊熊燃燒的月桂樹,「魔、魔法、法、的、偉大、力、力量!」

    說實話,一個牛油火把也能輕鬆辦到。巴裡特感到有些荒誕。

    「簡直令人吃驚!」這是實話,「只不過,跟我想像的,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他斟酌著語句,問出心中的疑惑,「我遇到過的法師,在釋放法術時,似乎,沒唸過這麼長的咒語……」也沒像你這樣,累的像一隻死狗。

    西奧多伸出一根手指,打斷巴裡特的話語,「給、給、我一小會兒、就、就一小會兒。」他仰面躺在了地上,閉上眼睛,好像打算要睡上一覺。

    遠處聚集了一些村民,他們躲在房屋和晾曬的漁網後面,竊竊私語的圍觀著二人,表情有些惶恐。

    巴裡特嘆了口氣,抬步走到那棵燃燒的月桂樹旁,抽出佩劍,雙手橫握劍柄,一劍將這棵月桂樹砍斷,然後將這棵倒霉的小火樹踢到了湖泊之中。

    火焰熄滅,灰煙在浮起的炭木中絲絲冒出。

    「自從魔網被、被撕裂後,施放法術就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一陣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而冥想術只適用於人類法師,發明了它的塔拉夏傳奇法師雖然偉大,但卻是個狹隘的種族主義者,哼哼。」聲音裡夾雜的情緒,在崇敬和不屑中,反覆的交替著。

    巴裡特回頭,看到這位侏儒法師正拄著他的法杖,蹣跚的站了起來。

    「但是我,西奧多‧閃金,不依靠魔網,也不依靠冥想術,只憑藉著自己天才的想法和不屈的毅力,就能成功釋放幾乎所有的二環及二環以下法術。」小個子法師哆嗦的站直了身體,高高的揚起頭顱,彷彿自己是個巨人,「只不過威力稍稍有些弱。」他又低聲補充。

    這個小個子有著大大的自尊。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情。」巴裡特衷心的說,「只是,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它在戰鬥中的作用,實在有限。畢竟敵人不會一直站在原地,讓你從容的吟唱上半天。」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讓自己儘量顯得友善,「而如果敵人不止一個的話,你那虛弱的狀態也會讓你陷入危險境地。」

    「哼哼,如果,如果施放的是一環或零環的法術的話,吟唱的時間就會大大縮短,」侏儒法師猶自嘴硬。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意外的發生。」巴裡特搖了搖頭,「法師的寶藏,裡面肯定會危險異常,魔法機關、陷阱、守衛著的鋼鐵魔像和構裝體,圈養的異怪和魔獸、元素生物,等等。你是一位強大的法師……」他強忍著不露出笑意,「肯定也應該知道,法師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不可捉摸的,所以,尋找寶藏的時候,肯定會遇到其他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還有幾個魔法飾品,只要通過魔力激發,就能夠快速使用。」西奧多‧閃金的聲音微弱了一些,表情也不那麼牴觸,不知道是巴裡特的舉出的例子說服了他,還是那句「強大的法師」的馬屁令他滿意。

    「你要知道,冒險有時是需要夥伴的,而尋找寶藏更是這樣。相信我,這時,你需要的是一個優秀的搭檔。」巴裡特輕柔的說,「而我,最擅長做別人的搭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19
第一百二十七章 塵封的寶藏(下)

    「等等,你說什麼?寶藏要在一個月以後才能開啟?」

    巴裡特坐在椴木材質的餐桌旁,聲音由高到低的朝坐在旁邊的侏儒法師——西奧多‧閃金問道。然後他又抬起頭,對聞聲看過來的房屋主人——一對膚色黝黑、穿著樸素的中年夫婦,和善的笑了下。

    房屋的主人回以笑容,轉身繼續忙起了幾個人的晚宴。而他們腿邊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卻都看不出性別的小孩子,則抓著母親的圍裙,四隻眼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著巴裡特。

    「確切的說,應該是,嗯……」侏儒法師坐在巴裡特旁邊的椅子上,低頭思索了下,「是一個月零七天,對,37天之後,如果不算今天的話。」在他和椅子中間還墊著一塊木頭,以至於能讓這個小傢伙夠得到餐桌。

    此時,巴裡特和侏儒法師二人正在小村落中一個普通的熱心村民家裡,這裡也是侏儒法師之前一直借住的地方。現在,巴裡特用半頭野鹿,將自己添加到了這個臨時借住人員的名單上。

    巴裡特通過、誘導、刺激、勸說、反覆闡述利弊等手段,好不容易說服了侏儒法師,帶上他一起尋找寶藏,但是卻突然發現這段冒險居然是在一個月以後才能進行。

    「我記得今天是4月26日,而寶藏開啟的具體時間……」西奧多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下,又將已經很輕的聲音再次壓低,「是、是6月4日。」

    「那你為什麼要來這麼早?」

    「早麼?事實上我已經在這裡待了有三個月了,哼哼,反正也不差這最後一個月。」西奧多滿臉無所謂的樣子,「你也看得出來,這個小村落裡的人都還算好客,而且,我可是支付了足夠的房費的,至少比你的那半頭鹿要多得多。我還用魔法幫他們捕魚,教他們孩子怎樣書寫通用語。相信我,雖然你是個人類,但是在通用語方面,你肯定沒我懂得多,因為我是法師!」

    他洋洋自得的說,「對了,還有算術,這對法師很重要,但說實話,最後這個他們學的不太好。但不管怎麼樣,這個小村莊的人們都很尊敬我,因為我是法師!」

    這個小個子很看重他的職業。

    「我的意思是,你確定還需要等一個多月?」巴裡特有些疑惑,「你確定你所瞭解的那些都是真的?」

    尋找寶藏麼,整個過程就是破解謎題、尋找地點、穿過陷阱、打倒守衛、獲得財寶、進行分贓(也許還要通過戰鬥來減少分贓者的數量),完事大吉。巴裡特從沒聽說過什麼寶藏,居然還需要進行等待的。

    「你又在懷疑我?」小個子法師跳了起來,站在椅子上的木頭中央,以便讓自己能高過巴裡特一些。

    侏儒法師低頭俯視著蠻子冒險者,並提高嗓音大聲斥責,「我——西奧多‧閃金——掌控魔法的大師,難道會作出欺騙搭檔的事情?又或者你這個諾德蠻子,居然在懷疑我的智力,認為我看不懂古老文獻上的那些隱晦記載?」他生氣的又漲紅了臉,「說,你是在懷疑我的智商,還是在懷疑我的人品?」

    我在懷疑我的決定,懷疑這個跟你一起去尋寶的決定是否正確。巴裡特很是無奈,我曾經搭檔過的夥伴有數百之多,你不是性格最古怪的一個,但一定是自尊心最強、脾氣最莫名其妙的那個。

    房屋的主人們又聞聲看了過來,巴裡特只能再次露出那種虛偽的和善笑容,示意一切都好,並低聲勸告侏儒法師安靜下來。

    「不是懷疑,而是詢問。」看在寶藏的份上,他違心的解釋著,「為什麼我們不能明天就出發,去找到那個隱藏著寶藏的地方?」

    「哼哼,基恩法師的魔法塔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出現的。」侏儒法師滿臉鄙夷,蓬鬆的白鬍子被他的哼聲吹了起來,「那座名為『米亞娜』的魔法塔自魔法帝國隕落、基恩法師失蹤後,便一直停留在了原本的半位面中。而這個半位面也像其他所有法師擁有的半位面一樣,附在了主物質位面上。只有在特定的時候、特定的地點,在這個半位面與主物質位面有更多重合時,才能通過基恩法師遺留的咒語,將這座法師塔從半位面中召喚出來!」

    說實話,侏儒法師說的那些,巴裡特並不是太懂,但至少第一句他聽明白了,「你說的寶藏居然是座魔法塔!」他大吃一驚,「它危險麼?數百年過去了,這座塔還在運轉麼?」

    「當然在運轉,這座法師塔會自動從負能量位面中提取魔力,以供應自身的運轉所需。」教導無知的蠻子讓侏儒法師的情緒和緩了些,「幾乎所有的法師,在修建自己的魔法塔時,都會這麼做。他們要麼是從各個元素位面,要麼是從正、負能量位面,來提取巨量的魔力,維持法師塔運轉。偶爾也會有法師會直接從混沌的『魔力之海』中提取,因為那裡的魔力最多,也最為活躍,但同時也更加危險,因為混沌無序狀態下的魔力更加難以控制,只有最強大的法師才敢這麼做。」

    以上那些話巴裡特又沒太聽懂,和魔法有關的事情並不是他所擅長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評估出這次冒險的危險性。

    硬闖法師的魔法塔?這可不是個好主意,巴裡特有些想要退縮。

    「你是一位掌控魔法的大師,一位力量強大的法師,這毋庸置疑。」他學會了怎樣和這個小個子溝通,「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冒險者,十分普通。說實話,我並不認為我能從一座雖然無主,卻依然在正常運轉的魔法塔內,活著走出來。」我們兩個都出不來的,我確信。

    現在巴裡特一點都不看好這次的尋寶冒險,他遠沒有當時說服西奧多時的那種從容和自信。

    不過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半吊子侏儒法師,卻很有信心的說道,「放心,哪怕只有我自己去,都有著九分以上的把握。如果再加上你的話,雖然你的實力我還不太清楚,但看你的塊頭,至少做個人肉盾牌應該還是可以的。」他抓了抓自己的鬍子,「你以為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哼哼,太幼稚了!魔法帝國隕落後,消失的高階法師乃至傳奇法師們不計取數,那些無主的魔法塔,無論是建在主物質位面的,還是半位面的,它們的數量並不算少,我為什麼要尋找基恩法師的魔法塔,而不是其他的那些?」

    因為其他魔法塔的地點你不知道,「為什麼?」巴裡特適時的問。

    「因為我的家族,和基恩法師有著十分緊密的淵源。我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曾是基恩法師的學徒,唯一的,非人類的學徒!」西奧多‧閃金挑著眉毛,表情不可一世,「我家族的先輩曾自由進出那座法師塔,而咒語,以及開啟大門的鑰匙,現在依然還保存著,而且幾乎所有魔法陷阱的位置,我都知道。不僅如此,我的家族還收藏著大量基恩法師的筆記、手稿,我從那些手稿中,計算出了那個特定的時時間,6月4號。」他低聲說道,「以及特定的地點。」他指了指屁股下的那塊木頭,示意地點就在這座小村落。

    「你想要那座魔法塔?」巴裡特看出了這位小個子法師的野心。

    「當然,基恩法師沒有後代,所以我的先輩有權利繼承那座魔法塔。而我,西奧多‧閃金,作為閃金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當然也有權利繼承我先輩的所有遺產。所以,以此類推,我也有權利繼承那座魔法塔!」

    他手指激動的在餐桌上敲著,「等我成為那座魔法塔的主人後,我要給它改個名字。『米亞娜』是基恩法師曾經的愛人,如果我繼續再用的話,就不太合適了。我要給那座法師塔改名為……」

    「改名為什麼?」巴裡特有些好奇。

    「改名為『達拉然』!而我,西奧多‧閃金,就是『達拉然法師』!」小個子兩眼放光的高聲喊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8:20
第一百二十八章 無人知曉的任務地點

    湖鱒被烤的鬆鬆脆脆的,焦黃的表皮微微捲曲著,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沿著脊背將烤好的湖鱒撕開,裡面白嫩的魚肉蒸騰著氤氳的熱氣,雖然只是簡單的撒了些鹽,但依然不失為一種美味。

    『巨人湖』裡的湖鱒肥美異常,無論是烤著吃,還是燉成魚湯,都很不錯。但是當房屋的男主人將一條條湖鱒烤好時,他們的那對雙胞胎卻看都沒看這些美味的烤湖鱒,而是對巴裡特帶來的鹿肉很感興趣。

    這兩個膚色和他們父母一樣黝黑的小傢伙,目光緊緊的盯著一口黑色湯鍋中的水煮鹿肋排,不住的嚥著口水。

    大塊大塊的鹿肋排被房屋的女主人從湯鍋中撈出,盛放在了一個底部破了口的鐵盆裡。她將盛滿食物的鐵盆放在了餐桌的中間,又對坐在餐桌旁等待著的巴裡特和西奧多‧閃金笑了一下。

    這情景讓巴裡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正等待主人投食的狗。

    乳白色的水汁從鐵盆底部慢慢溢出,淌到了餐桌上。女主人又忙端起鐵盆,瀝了瀝水,並吩咐那對雙胞胎拿起抹布,將桌子上的水汁擦乾。

    做完這些之後,女主人又回到鐵鍋旁,小心的將一袋豌豆倒進了煮鹿肉的湯水中,再撒上些鹽,然後用一支湯勺攪拌了下,一鍋豌豆湯就算完成了。

    晚餐在是在一片安靜、沉悶的氣氛中進行的。這家的男、女主人都不擅言語,十分淳樸。而他們的那對雙胞胎,則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鹿肋排上。這兩個小孩像兩隻半大的狼崽一樣,各自抓著一根肋骨,一邊小心翼翼的吹著氣,一邊大口的撕扯著上面的肉,眯著眼睛,吃的開心異常。

    ……

    用餐過後,巴裡特和西奧多‧閃金在湖邊散著步,繼續他們之前未完的談話。

    「既然你說的寶藏是一座法師塔,那我會得到什麼?」巴裡特很直白的問道。冒險之前就要先談好報酬,這樣可以避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其實他和小個子法師的關係,與其說是搭檔,不如說是僱傭來得更貼切些,而且是巴裡特強行讓自己被僱傭的那種。

    「這個麼,現在並不能確定。」侏儒法師握著那根扭曲的法杖,亦步亦趨的跟在巴裡特旁邊,「我提供的消息、位置、鑰匙、咒語、以及名分。對,名分,這個很重要,可以讓我們和那些小偷、盜墓賊區分開來,所以這座法師塔理應歸我。而你報酬的多少,當然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

    西奧多‧閃金打了個嗝,「鹿肉真不錯,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幾乎天天都在吃魚,烤魚、熏魚、魚湯、哼哼,我感覺自己快變成一隻短毛貓了。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吃魚,因為挑魚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還好這條湖的湖鱒並沒有那些小刺,否則我可吃不消。」

    「什麼叫表現如何?」巴裡特將話題轉了回來,他可不想討論魚刺的問題。

    「如果你對我的幫助跟你的塊頭一樣大,我將會允許你拿走塔內的幾樣魔法飾品、或者其他一些你所感興趣的東西。如果你根本沒起到什麼作用,單憑我自己就搞定了一切,那我只能帶你參觀下這座魔法塔,然後再請你喝杯茶,就是這樣。」

    這種分配方式雖然還算合理,但並不能讓巴裡特滿意。他整理了下思路,開啟了講價模式。

    「人們常說,法師總是很大方的,而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類法師,無疑都證明了這一點。」巴裡特讓自己的語氣中帶上了少許輕視,「但是我在您——西奧多‧閃金——一位掌控魔法的大師身上,卻沒有看到這一點。」

    他嘆了口氣,繼而搖了搖頭,「當然,您是一位侏儒法師,也許和我們人類法師的習慣並不太一樣。以後,等您的名字被整個大陸所熟識——我相信這肯定會實現——您身上的標籤到時肯定數不勝數。當人們形容您時,也許會用到『強大』、『智慧』、『冷靜』……」說這個詞時,巴裡特又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甚至『傳奇』,但可惜的是,永遠用不到『慷慨』。這在我看來,無疑是一種遺憾。」

    對方的自尊心出奇的高,這給了巴裡特一些可乘之機。講價時的蠻子冒險者,智商往往會翻上數番,而且會突破底線,做一些平時不屑於去做的事情、說一些平常不屑於說的話。

    侏儒法師聽到這裡,不出意外的再次漲紅了臉,他氣的蓬鬆的白鬍子都翹了起來。他用手指著巴裡特,想要說些什麼。

    反駁我,證明我的看法是錯的。巴裡特在心裡期待著。

    但是西奧多卻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樣發作,而是哼哧哼哧在自己生著悶氣。眼前這傢伙自尊心雖然很強,但似乎並不傻。

    看來還需要再加把火,巴裡特清了下嗓子,繼續刺激著小侏儒,「以後,在人們彼此閒聊,談論法師的時候,也許會說到您,我想這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畢竟您是一位偉大的發生。那時,有人就可能會這麼說,『我之前剛為西奧多大師完成了任務,他就只給了我5個銅幣的報酬』。」

    他變換著嗓音,一人分飾多角,「而另一個人會說,『那你算好的了,我曾經保護了他整整一路,只是因為沒有強盜跳出來,他便連一個銅幣都沒給我』,然後又會有人附和,『可不是,雖然他是一位偉大的法師,可出手卻和他的個頭一樣小氣。』」巴裡特用了之前西奧多用過的比喻來諷刺著。

    「好了,不要在說了,你這個惡毒的傢伙!」侏儒法師大聲喊道。他現在不僅臉紅,額頭的青筋也蹦了出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無論你的作用是大是小,我都會讓你拿走至少一件魔法飾品,至少!如果你表現的好,我還會允許你額外拿走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怎麼樣,你滿意了吧!」

    他說完之後,又高傲的揚起了頭,「哼哼,我——西奧多‧閃金——掌控魔法的大師,以後可是要衝擊傳奇境界的,決不允許別人將『小氣』這個標籤貼在我身上!」

    至少一件魔法飾品?巴裡特在心裡盤算了下,感覺這個價位還算可以,更何況,「額外允許我拿走一些感興趣的東西,難道什麼都可以?」

    「當然不是!如果你把維持整座法師塔運轉的核心法陣拿走了,那整座塔都要癱瘓。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吃虧吃大了!」

    「那,魔像可以麼?」巴裡特屏住了呼吸,這是他自兒時就有的一個願望,「我可以只要一尊魔像,其他什麼都不要。我想,法師塔內應該不止一尊構裝體魔像才是。」

    「那東西你就算拿到了手,也只是一大塊廢鐵而已。」侏儒法師滿臉鄙視,「構裝體魔像可不會像法師塔一樣,能從異位面抽取魔力。它只能依靠魔法塔、法師、或者魔石提供的魔力來維持運轉。一塊巴掌大的高純度魔石,只夠最普通的鋼鐵魔像運轉一一頓飯的功夫,每次魔像的魔力熔爐亮起,便意味著大量魔力的消耗,只有魔法塔或高階法師才能夠滿足這種消耗。相信我,那東西不是你一個蠻子冒險者能養得起的。」

    侏儒法師的話讓巴裡特大失所望,之後,兩個人難得沉默的沿著湖邊慢慢前行著。

    「對了,我打算明天離開。」巴裡特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你不想和我一起去法師塔了?」侏儒法師瞪大了眼睛,「你之前說了那麼多難道是在逗我,你敢欺騙我——西奧多‧閃金……」

    「不,我只是離開一小段時日而已。會在6月4日之前回來,」巴裡特打斷了小個子法師的發作,「這期間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有個任務要完成,應該耽擱不了多久。」

    「去哪?」侏儒法師沒好氣的問。

    「三葉城的羊角鎮。」巴裡特回答,「從這裡到三葉城要不了兩、三天,而羊角鎮,想來離三葉城並不會太遠,應該要不了半個月就能回來。」

    「羊角鎮?你確定沒記錯地點?」西奧多‧閃金抬起頭,滿臉疑惑的看著巴裡特,「我在三葉城住了好幾年,周邊所有村鎮我都熟悉,但我卻從沒聽說過有『羊角鎮』這個地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