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詩與刀 作者:祝家大郎(連載中)

 
mk2258 2018-2-10 21:58: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6 148598
V123210 發表於 2018-4-4 17:36
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章厚禮必多求

    謝昉極為高興,拉著徐傑下了好幾局,甚至吃飯都在下棋的間隙去吃。

    謝昉倒是下棋吃飯兩不誤,還時不時拿著小酒喝一口。徐傑顯然就沒有吃飽了,吃到菜餚冰涼,徐傑也沒有吃上幾口。謝昉落子快速,徐傑就需要一直皺眉沉思,甚至舉棋不定。

    但就是這幾局棋,徐傑已然進步神速,下棋,當真不是靠自己琢磨的,而是需要與高手對弈。與高手對弈不為其他,就是接觸一種思考方式,一種高手的思考方式,學習高手的前期佈局對於後期的影響,學習高手的大局觀,學習高手對每一步棋子的安排方式。

    之後也還需要不斷的練習,練習顯然也是極其重要的,謝昉的落子快速,也就來自於不斷的練習。

    「今夜罷了,文遠啊,下了有七局了吧?就是這七局棋,當真又讓老夫刮目相看,這世間當真就有異於旁人的生而聰慧者,你就是這生而聰慧之人啊。如此下去,不得多久,你與老夫當是棋逢對手了。」謝昉笑道。

    謝昉今日顯然是過足了癮,神采飛揚間也不吝指導徐傑幾番,那嘰嘰歪歪的話語,其實也是謝昉在指點徐傑,把每一步之後的深意說出來,把局勢分析給徐傑聽,看似是在自鳴得意,其實就是在傳授著對弈之道。

    身心俱疲的徐傑卻答了一句:「下次再來……」

    徐傑似乎憋了一口氣一般,這也是難得的學棋機會,徐傑顯然對這對弈之道興趣不少。

    謝昉聞言笑著點頭:「好,下次等你再來。」

    七局棋,若是高手下棋,一局小半個時辰左右正常。若是徐傑與雲書桓下棋,一刻多鐘就夠。但是徐傑與謝昉,一個落子快速,一個舉棋不定,也能下兩刻鐘。此時時候已然比較晚了。

    徐傑拜別而去。雖然精神比較疲憊,卻是心情極好。事情總算是辦成了,那位中書侍郎李直沒有靠不住,徐傑總算是找到瞭解決之法。

    再等,就是看皇帝李乾的態度了,聽天由命。

    做到這一步,已然是意外之喜。

    徐傑慢慢走到成銳安排的小院之中,徐虎一直等在門口,時候已晚,等得稍稍有些急切,見得徐傑終於回來了,迎接上前說道:「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啊。」

    徐傑看得徐虎有些急切的模樣,問道:「虎子,你這是有什麼事情嗎?」

    徐虎當真有事:「少爺,你快進院看看吧,今天下午半晌來了好些人。」

    徐傑有些莫名其妙,幾步走進院落之內,映入眼簾的就是大箱小箱擺滿一地,徐傑疑惑問道:「成銳送來的?」

    徐傑第一反應就是成銳,這成銳出身世家大族,又安排了這座院落。徐傑在這京城也不認識其他人了,這般闊綽的出手,也唯有成銳了,何況也就知道成銳知道徐傑剛剛搬到這內城門不遠的小院。

    不想徐虎竟搖了搖頭,從懷中又拿出一物:「少爺,不是那成公子。送禮之人還投了帖子,還有禮物清單。」

    徐傑聞言接過徐虎手中的東西,一封書信,一份清單。徐傑先看了一眼禮物清單,西域的香料銀器,關外的珍珠貂皮,西南的翡翠,江南的綢緞……

    徐傑看得眉頭大皺,連忙拆開書信再看,終於是弄明白了:「還真是成公子,只是另外一位成公子。之前倒是小瞧了這成家,只以為是一般的京中世家,看這出手的禮物,只怕要幾千兩銀子不止,好大的世家啊。」

    徐傑有些為難,帖子之上,請徐傑中午「究勤源」赴宴,這「究勤源」,顯然就是一處雅苑小築。明天中午這位成文成公子還要派車馬來接。還反覆叮囑徐傑一定要到,務必賞臉。

    徐傑卻是也想不明白,為何這位成文成公子這本的大手筆,非要請徐傑去赴宴?是徐傑聲名顯赫、名冠天下?還是徐傑有什麼可以值得利用之處?這位成公子又是怎麼知道徐傑住處的?

    徐傑帶著這些疑惑,轉身與徐虎說道:「虎子,明日大早你去車馬行裡租兩輛車來。」

    「少爺,少爺要把這些東西都退回去?」徐虎看著徐傑一直皺眉的模樣,便也不難猜出徐傑租車的目的。

    徐傑點頭:「無功不受祿,這麼多東西,收不得,收了才是麻煩。」

    徐虎聞言先是有些不捨,隨後卻又釋然:「也是,咱們家也不缺這點錢財。這人一出手就這麼大方,可能要是少爺做為難的事情。」

    無功不受祿,厚禮必多求。這個道理徐虎雖然只是個鄉下小子,卻也明白。

    徐傑拿著拜帖,往那還不熟悉的廂房而去。雲書桓已然在開始前後伺候著。

    到得第二日午時之前,果然有車馬等候在徐傑小院門口,便是那車廂也與眾不同的奢華,裝飾有銅有金,車簾都是上好的綢緞。

    上門來請的下人,卻穿著公服,衙門裡衙役相似的款式與顏色,卻是做工質地都極其考究,衣袖紋路也有紋繡的裝飾。

    出門而來的徐傑,招呼了一旁的徐虎。院子門前便還有兩輛車一同而去。

    究勤源,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便是極致勤勉的源泉,主人取這種名字,一是自我勉勵,二興許也有一種自我的標榜。

    究勤源是到了,只是徐傑眉頭皺得更緊,倒不是說這處雅苑如何奢華或者雅緻。而是這院子門前左右,竟然都是手拿刀槍的護衛,護衛還都穿著公服。

    徐傑更是篤定幾番,下車便叫徐虎把禮物往那院子門口搬。

    接徐傑來的那公人,自然認得出搬下來的禮物都是自己昨天送去的,皺眉也不多說,只是抬手作請。

    雅苑別緻,佔地不廣,卻是亭台樓閣,山水池塘,應有盡有,各類花草,多是徐傑沒有見過之物。曲徑通幽,便是走的小道,都鋪滿了細小的鵝卵石。

    到得柳暗花明,一處亭台,兩個人落座,幾個丫鬟左右。落座二人,一個是成文,一位卻是花容正貌、著裝貴氣的女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8-4-4 17:36
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成文見得徐傑進來,起身,站得筆直,一襲藍衫之上金色紋路閃爍,笑容真誠,拱手開口:「多謝文遠受邀而來,不勝榮幸,愚兄備薄酒幾壺,仰文遠之文才,今日有幸,當同文遠閒談三五,共話古之聖賢,請!」

    徐傑也露出一個笑意,心中卻在多想,多想這位成文為何陡然間態度這般好,之前也算得有些摩擦,此時已然稱兄道弟,直呼徐傑的字。卻是回頭想想,與成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像這位禮節也著實不錯。

    「多謝成兄盛情。」徐傑禮節而回,卻見後方那個女子也起身輕輕一福,只是沒有說話。

    徐傑落座亭台,桌上酒菜也備好,身後的丫鬟也上前伺候著碗碟筷子,斟酒倒滿。剛才那個去接徐傑來的公服下人,此時也站在成文身後伺候。

    「愚兄前夜回家之後,後悔不已,後悔當時未與文遠多多交流,待得昨日,更是聽聞文遠與江寧吳夫子交情甚篤,今日又聽聞文遠與謝中丞對弈到深夜才回,英才出少年啊。」成文笑意盈盈說道。

    徐傑有些吃驚,吃驚成文是怎麼知道自己與謝昉下棋之事?

    「成兄抬舉了,在下不過是一個淮西學子,剛得的秀才功名,能遇一些前輩,實屬僥倖。當不得英才之名。」徐傑答道。

    成文倒也不在乎徐傑謙虛與否,指著身邊那女子說道:「此乃舍妹小容,聽聞愚兄與文遠相識,一定要跟來見識一下文遠之風采,舍妹可是對文遠仰慕多時。」

    徐傑聞言也有疑惑,徐傑可不認為自己有這般的大名,到哪裡都有人仰慕,徐傑不過才出那徐家鎮不到一年,哪裡能有這麼大的名頭。所以徐傑只是禮節性的與那女子點頭示意一下。

    不想那女子開口:「見過徐公子,小女子久仰多時,自從看得那催人淚下的《情仇錄》之後,總是想著寫出這般故事之人,到底是一位何等才俊。本以為是那花甲老夫子,見慣世事風霜,才能寫出這般感人之事,直到前不久才得知是為少年才俊,當真出乎意料啊。」

    「姑娘過獎了,在下只是信筆隨想,當不得真的。」徐傑此時方才知道這《情仇錄》都傳到京城來了。卻是看得今日這陣勢,總覺得有些奇怪,也讓徐傑潛意識裡生起一些戒備之感。

    「豈能是信筆隨想呢,能寫成如此故事,必然是確有其事,未想這天下江湖,能有這麼多恩怨情仇。」女子連忙又道,便是不信那故事是徐傑隨意創作出來的,覺得必然有原型在其中。

    也是這個時代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去寫。這個時代的記事文字,多像是史書記錄故事一般,內容多比較冷冰冰。能把故事說得有情有感、高低起伏的,就只有說書的藝人了。

    徐傑心有戒備,便沒有那閒談的心思,也沒有與這女子談論所謂創作的事情,便想直入正題,想知道成文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便看徐傑與那女子禮節一笑,點頭示意之後,轉頭與成文說道:「不知成兄今日請小弟來所為何事?」

    徐傑忽然出這麼一語,在這種正是互相熟悉的氛圍裡,多少顯得有些突兀。成文聽之,先是沉默瞬間,開口笑道:「天下才俊無數,能比文遠者,少之又少也。愚兄見才心喜,不免有知交之心,又怕文遠不知愚兄心意之誠,方才如此邀約一番。倒也無甚要緊之事,只想與文遠多多交流。愚兄在這京城裡,從來都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想來文遠初入京城,必然也還未與這京城名士有過多少交際,愚兄也想幫襯一下文遠,讓文遠你盡快在這京城揚名,也算佳話。」

    徐傑聽懂了,卻也沒有聽懂。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又送錢,又宴席,還有個美女作陪,還要幫徐傑揚名。這般若真是無所要求,那才是奇了怪了。

    「成兄若是有何事吩咐在下去做,儘管說來,能辦的在下自是義不容辭。」徐傑說了一句場面話,實在沒有心思與成文彎彎繞繞。

    這句話過於直白了些,倒是把成文聽得笑意一止,實在沒有想到徐傑說話是這麼一種方式,成文何曾遇見過與他這樣說話的人?

    卻是成文轉刻又笑了出來:「如此也好,那便不藏著掖著了,文遠覺得這究勤源如何?」

    徐傑這回是真懂得差不多了,答道:「此處院落極為雅緻,想來就是京城之中,也是少有的好地方。」

    「好,文遠既然喜歡,愚兄送給你了。」成文開口說道,豪爽至極。

    徐傑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在下無功不受祿,萬不敢受此大禮。」

    成文聞言眉頭皺了皺,開口問道:「老三是小破宅子你收得下,愚兄這麼好的院子,你卻不要。文遠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在下只是讓令弟幫忙租了個院子而已,並未是收了大禮,成兄誤會了。」徐傑解釋一句。

    成文看了看徐傑,見徐傑說話不似作偽,哈哈一笑:「是誤會倒是正好,那就更不必租什麼宅子了,老三當真是吝嗇至極,非良木也,也配不上文遠大才,更配不上文遠那些交遊之名士。文遠何不直接搬到此處來住,平日裡的花銷一應算到愚兄頭上,僕人丫鬟的,也配上十幾個。」

    徐傑抬頭看著成文,心中感慨,世家大族,當真與小門小戶不一樣啊!一家幾子,爭奪的也不過就是繼承之事。徐傑在成文眼中,似乎變成了一個威脅一般,似乎徐傑就不該與那成銳往來,更不該接受成銳幫忙租房子的好意。

    但是徐傑此時越發的有些同情成銳了,每日活在這般的環境之下,就是交一個朋友,也有人從中攪和,真有這個必要嗎?

    「成兄,若是此事關乎你們的家事,在下實在不願參與,在下與令弟萍水相逢,互生好感,君子之交也。成兄不必如此在意,更不必如此浪費錢財。」徐傑話語也說得直白。

    這回成文當真是沉默了起來,看著徐傑,不言不語。

    一旁的那女子,卻是不斷去看自己的兄長,面色也有一些難看。顯然她來此處,是真不知道會遇到這般的場景,更不知道其中爭奪之事。

    成文皺眉沉默,卻是成文身後那個下人想要為主分憂了,開口說道:「徐公子,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這回輪到徐傑愕然,徐傑顯然是真不知。

    「閉嘴,此處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成文呵斥一句身後的下人,轉頭再看徐傑,已然開口:「若是文遠真不知其中利害,那文遠更該遠離老三了,若是文遠知道其中利害,老三當真不是良人,文遠當好好深思熟慮一番,以免後患無窮。」
V123210 發表於 2018-4-4 17:36
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若非這般,哼哼。。。

    「還請成兄指教一二!」徐傑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預料,這成家可真不是那麼簡單,甚至徐傑還多猜了許多,猜得也八九不離十,只是徐傑不敢定論。不敢相信自己與這皇家的「緣分」這麼深厚,到處都能碰上皇子。

    成文看著徐傑,「如此也好,愚兄明說,文遠自去定奪。愚兄可不姓成,只是當時老三姓了成,遮掩之下也只能姓了成,老三姓成不過是因為其生母是個姓成侍女而已。」

    說到這裡,成文盯著徐傑去看,口中一字一句說到:「愚兄姓夏!」

    「夏文?」徐傑脫口而出,隨後沉了沉心思,腦中也在思慮。

    卻是夏文身後那人聽得徐傑直呼其名,正要上前呵斥,被夏文抬手擋住了。

    「正是夏文,舍妹乃榮國公主夏小容!」夏文說出此語,微微揚頭,帶有一種驕傲自信。

    雖然徐傑之前稍微也猜測了一下,但是猜測變成現實之後,徐傑多少還有些震驚。

    卻聽徐傑淺笑:「緣分如此,世間之事總是這般機緣巧合。既然是廣陽王當面,想來過不得幾日王爺便會知道一事,知道此事之後,王爺當送不出這份大禮了。」

    夏文聞言疑惑不已:「何事?」

    「在下師從大江郡學政歐陽正。」徐傑答道,已然知道自己與這位廣陽王緣分盡了,這件事情夏文必然過不得幾天就會知道。歐陽正與李啟明的事情,也不需多說。李啟明就是夏文的舅舅,徐傑與夏文又豈能糾纏到一起?

    夏文聞言,心頭一驚,已然站起身來,踱得幾步,又看了看徐傑,心下也在思慮,思慮片刻之後,開口:「十幾年前的事情算不得什麼,我當時也不過十幾歲,更不瞭解其中細節。而今你若是投到我門下來,興許更是好事,化干戈為玉帛,豈不快哉?」

    夏文招攬之心已然盡顯,要說這夏文當真比那夏翰要好上不少,便是身份已露,在徐傑面前還自稱「我」,而不是夏翰那般「本王」。夏文招攬人的態度也好了太多,不似夏翰那般自負非常,夏文的驕傲更多是藏在心裡的。夏翰便是張揚跋扈。

    夏文要招攬徐傑,也並非就是為了打擊老三夏銳。那夏銳當真不在夏文視線之中,一個宮女生的兒子,雖然當年這宮女還受寵過一段時間,如今那宮女早已年老色衰不受待見。夏銳甚至連王都沒有封,不過就是養在京城裡的一個皇子而已,身邊也沒有任何勢力相助。夏文也沒有正眼看過那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弟弟,夏文對於夏銳,就是直白的看不起、看不上、不待見。不僅有地位上的差別,還有傳統文人對於白丁之輩的驕傲。

    夏文要招攬徐傑,為的是給自己揚名聲。一個皇子身邊,交往的都是文才斐然之輩,就如夏文所說,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就是潔身自好,這就是清名。夏文背後是勳貴外戚,更要在乎這般的清名,清名就是拉攏朝堂文人的手段,是高明的手段。

    讓那些文官潛意識裡接受夏文,覺得夏文是一個文人,而不是一個武夫勳貴。徐傑名頭初起無妨,但是徐傑有那名聲大氣的潛力,夏文有那讓徐傑名聲大作的助力。這就夠了,待得徐傑在這京城裡名聲大噪,徐傑就是那廣陽王夏文的至交。何況徐傑交遊之人更是不凡,吳伯言就在其中,還有那御史中丞謝昉,興許還有吳仲書。

    這才是徐傑對於夏文的價值所在。

    卻看徐傑搖了搖頭,慢慢起身,說道:「王爺,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啊。在下告辭了。」

    徐傑興許稍稍有些看得上夏文,奈何,奈何李啟明徐傑實在看不上,更不願在往後的日子裡與那李啟明虛與委蛇。甚至有仇,這仇並非是來自歐陽正,而是來自徐家鎮那近兩百口戰死沙場的漢子。這叫徐傑如何與那李啟明站得到一起去?

    「豈有此理,文酸傲骨也不看個場合,我家王爺豈是你能怠慢的?」這句話,自然又是夏文身後之人說出來的。

    這回夏文倒是沒有呵斥,只是抬手揮了揮,示意他到一邊去。夏文自己卻開口了:「下人不懂事,文遠莫怪。若是文遠能投我門下,來日多少好處,我也能許給你,我也是飽讀聖賢,詩詞書畫皆通,你我必然有許多同好之處,你我相交,必然是文壇美事,文遠要不要再考慮一番?」

    徐傑哪裡是什麼文酸傲骨,這個時候的徐傑在王爺面前,又有什麼資格說那文人傲骨。

    徐傑一禮,說道:「王爺,且看往後緣分吧,在下年少,不懂這世間利益爭奪,與成……三皇子相交,也是機緣巧合。在下還是老老實實回家讀書,先考了舉人,再考了進士,才有資格與王爺坐而論道。告辭了!」

    說完徐傑已然轉身,沉思而去。

    夏文看著徐傑離去的背影,不再多言,而是落座而下,拿起酒杯飲了一口。

    身後那人一臉怒意開口:「王爺,這廝當真不識好歹,他算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連舉人功名都沒有的小子,何必如此禮遇有加,這樣人,小的一天可以給王爺尋百八十個來。」

    夏文也有氣,卻是不發出來,只是淡淡笑道:「那好,你且去尋,尋幾個來讓本王過過目。」

    夏文不知是懶得解釋,所以說話諷刺那人。還是當真就是讓他去尋人。

    那人聞言一愣,卻是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躬身一拜:「遵命,小的下午就去尋,必然尋到王爺滿意之人。」

    夏文不再多言,自顧自拿起筷子,口中嘆道:「可惜了一桌好酒菜。」

    一旁的女子卻是笑著開口:「皇兄,這徐文遠當真是有意思啊,皇兄這麼好的園子,他看都不看一眼,皇兄這般的招攬,他也不卑不亢、不為所動。許是這般人,才能寫出那般的故事。今日見到,妹妹當真不失望。」

    夏文聞言笑道:「妹妹你是不失望了,我卻是失望透頂,讀書讀書,便也不知這書裡到底教導了什麼。書把我讀成了這般,把那徐文遠又讀成了那般。」

    「皇兄,百樣米養百樣人,我就是覺得這徐文遠挺好的,不枉才名。」女子說道。

    夏文笑著看向女子,口中一語:「他說不是一路人,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不就是說不願參與皇兄的那些事情嗎?」榮國公主夏小容答。

    「哈哈……高官厚祿也不要?」夏文再問。

    「皇兄,不要高官厚祿的人也不是他一個,他不是認識江寧吳伯言嗎?那吳伯言不就是這樣的人?」夏小容再說,說得兩眼之中還有點嚮往,這就是從古至今的君子風範。

    夏文點點頭,輕聲說:「最好真是這般,若非這般,哼哼……」
V123210 發表於 2018-4-4 17:36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文遠,若是我說……

    走出究勤源大門的徐傑,終於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想明白了真名叫夏銳的成銳為何說無慾也不能剛了,在這皇家,無慾無求並非保命之法,無慾無求順從恭敬,才是保命之法。

    顯然夏銳知道自己與那皇位無緣,就算無慾無求,也還需要受著廣陽王夏文的訓斥,不得回覆一句,不得多說一語。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那夏文,是真不學無術?還是裝一個不學無術?或者是自己願意不學無術?

    徐傑多想太多,一個宮女之子,身邊要文無文,要武無武,只有那個出生普通家庭的宮女母親,拿什麼與人爭。

    徐傑想得不差,如今如今夏銳的母親也不過是個後宮從四品的貴儀,離那什麼貴妃皇后差了十萬八千里。

    徐傑分析許多,分析見過的三個皇子,也想通了為何那大皇子吳王夏翰是那般的著急。因為這皇位最佳人選,顯然就是廣陽王夏文。

    夏文,有文人身份,有外戚勳貴的武力,有現在當皇后的母親,此時夏文也被召入京城。

    夏翰有什麼?夏翰相比而言什麼都沒有,病逝的前皇后讓皇帝有些悲傷,悲傷之下,給了夏翰一個吳王之尊。吳王是比廣陽郡王高了一個等級,但是又有什麼意義呢?若是十年前,夏翰在朝中還有幾個助力,外公還在世,在朝中門下省當右相,算是個不錯的助力。而今,連舅舅都被人明升暗調去了西北,雖然多少有些權勢,又有多少意義?

    夏銳,便更不談,就從取名字來說,老皇帝就沒有把這個兒子當作繼承候選。一個文,一個翰,一個銳,其中區別已然明顯。這一點是徐傑心中所想。

    徐傑忽然也寬懷許多,這一趟赴約之行,至少讓徐傑弄清楚了一點,那就是吳王夏翰登基的可能並不大。這勳貴外戚手中持的刀,豈能讓夏翰從江南蘇州千里之外入主宮闈?

    之前徐傑眼中那個威脅甚大,大到徐傑都要準備遠走江湖的夏翰。此時在夏文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

    夏翰的歇斯底里,夏翰的張揚跋扈。興許就來自夏翰的不自信,沒有安全感。人越是不自信不安全的時候,越是會鋒芒外露。夏翰每日掛在口中的那句「待得本王登基」,大概也只能拿來騙一騙王維,騙一騙杜威,再多騙高明一點,不過也就騙到了一個蘇州兵馬都總管,一個麾下不過兩三千人馬的地方禁軍小將。

    這些,才是夏翰親自遠去千里大江郡,想招攬歐陽正的原因所在。夏翰太需要一個能坐鎮大局之人了,太需要太需要。只是歐陽正又豈是王維、杜威那般江湖草莽之輩?豈會因為三言兩語就納頭便拜?就算夏翰不是那般自卑中出來的自負,是那真正三顧茅廬、尊敬有加,歐陽正也不可能輕易上了夏翰這條船。

    徐傑想明白了許多,儘管其中許多細節不通,徐傑也在心中分析了個大概。

    只是徐傑心中還有一根刺,徐家鎮兩百口人命,徐傑那沒有見過面的父親與三叔四叔。更讓徐傑過不去的,是自小看著疼愛自己的奶奶哭泣不止,哭到一隻眼睛失明,哭到另外一隻眼睛也幾近失明。那屍山血海徐傑沒有看到,但是徐傑就這麼看著奶奶哭,一直哭!

    若是沒有徐仲這個一條腿的殘疾回來,這個哭瞎眼的老母親,又該是如何的悲慘下場?還有襁褓中的徐傑,更不需說。

    李啟明,就是徐傑心中的那根刺,如何也繞不過,如何也放不下。

    所以,徐傑與夏文說以後看緣分的話語,也只是一句假話。緣分已盡!

    徐傑回家,門口早已站著一個人,三皇子夏銳。

    「文遠,你這是上哪裡赴會去了?我還帶了酒菜來,本想與你一起吃上這頓午飯的。」夏銳笑意盈盈。

    徐傑面色有些嚴肅,看得夏銳這般的笑意,想擠出一個笑意回應,卻是笑不出來。但是口中說道:「我午飯還沒吃呢。」

    夏銳聞言極為高興:「哈哈……這是哪個人請你吃飯呢,飯都不給你吃。走走走,沒吃正好,只是菜餚都涼了,得叫下人再熱熱。」

    便是這一語,徐傑聽出了許多其他含義。

    這位三皇子夏銳,連徐傑去赴了誰人邀約都不知道。那位廣陽王夏文,卻是知道徐傑昨夜與誰下棋到深夜。這般的對比,已然說明了太多事情。

    徐傑搖搖頭,忽然覺得面前這位三皇子有些可憐,有些可悲。

    「覺敏兄,是何人幫你取的這個字?」徐傑問了一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語。

    夏銳聞言一愣,倒是也不在意,只道:「是中書省劉相公取的,那時候劉相公還只是翰林院的大學士,及冠之時,家父問了一句還是翰林院大學士的劉相公,劉相公就給取了這個字。」

    「劉相公?劉汜?」徐傑問道。天下能謀者有三,歐陽正,尚書左相朱廷長,中書省左相劉汜。

    夏銳點了點頭:「嗯,就是這位劉相公。」

    徐傑又問:「可有立意?」

    「立意?大概就是讓我思想敏銳之意。」夏銳聽得徐傑問了幾番,有些不解。

    徐傑終於擠出了一個笑意說道:「覺敏,興許這覺並非說感官,而是指悟,覺悟。這位劉相公取的立意大概是要你多點悟性,多悟明白許多道理,如此才能好好活著。」

    夏銳面色一沉,興許聽懂了徐傑之語,沉默片刻,還是笑了出來:「文遠,你說我悟到了嗎?」

    「你顯然是悟到了。」徐傑答道。也看著夏銳,知道夏銳聽懂了,也知道夏銳當真不傻,而且聰明至極。

    夏銳聞言又問:「你中午當真沒有吃飯?」

    徐傑搖搖頭:「當真沒吃,腹中正是飢餓。」

    夏銳忽然笑得開懷:「哈哈……文遠,請你吃飯之人看來也沒多大本事嘛!」

    徐傑也笑著搖搖頭:「本事很大,只是飯不好吃。興許也是我也悟到了一些。」

    兩人話語看似平常,卻是把一些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夏銳知道徐傑赴了誰的約,夏銳也知道徐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夏銳從那一句「好好活著」就聽出了這些。

    問徐傑是不是真沒有吃飯,意思便是想確定徐傑是不是要離自己而去,因為夏銳心中知道自己這位二哥多的是手段,多的是誘惑,多的是能給出去的東西。聽得徐傑是真沒有吃飯,夏銳心中有一種激動,有一種感激,有一種自小到大沒有感受過的情感真誠。興許夏銳也有一點點誤會,誤會徐傑是因為自己才拒絕了夏文。

    夏銳聽得徐傑也說悟到了,嘆了口氣,說道:「文遠,若是我說……我不願意悟呢?我心中不想悟到呢?」

    夏銳說完,連忙轉頭看著徐傑,雙眼緊緊盯著徐傑,等待徐傑的回應。

    夏銳在徐傑這份情義面前,忽然說出了心裡話。夏銳心中憋了一股勁,就如那日在摘星樓,夏文出言訓斥辱罵的時候,夏銳放在桌案之下攥得緊緊的拳頭一樣。夏銳就這麼一直憋著,憋到此時徐傑的情義面前,夏銳憋不住了,第一次開口對人言。
V123210 發表於 2018-4-6 19:41
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四章成公子,你仔細瞧好了

    夏銳不想悟,這句話聽得徐傑眉頭一皺,看著夏銳不知說什麼是好。

    夏銳見得徐傑看著自己不言不語,連忙又笑了笑道:「文遠,適才說笑呢……」

    徐傑一本正經回道:「覺敏兄是聰明人,人力有窮時,許多事情並非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徐傑實在不看好面前這位三皇子,他拿什麼去爭?拿命去爭?還是拿命去填?

    有些事情並不能隨著人的意志轉移,往深處想,就算這位三皇子深受老皇帝寵愛,老皇帝要把這皇位傳給夏銳,憑藉現在的夏銳,也坐不上那皇位。歷史中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就如李世民,一刀在手,天下我有,殺兄弟,逼父親,在皇家又算得了什麼!

    家天下,皇家如何爭奪,如何血腥,只要坐上去,那就都是正統。那是夏家的事情,天下沒有人會有二話,只要姓夏的坐在皇位之上,不論他怎麼得來的,他都是名正言順。

    夏銳只有一條命,太不值錢,太沒有意義。在徐傑看來,還不如不學無術一輩子,至少能活得衣食無憂。

    夏銳聽得徐傑一本正經的話語,點點頭笑道:「那我覺悟就是,只要有文遠為友,這輩子倒也不難熬。」

    夏銳興許這輩子,當真沒有朋友,其中原因,有夏銳自己時刻警惕的戒備,也有旁人對那接近夏銳之人的告誡恐嚇,這些告誡恐嚇,也並非都是夏文所為,夏文也沒有這個閒心去管誰去接近夏銳,徐傑這是一個例外。

    徐傑沒吃廣陽王的這頓中午餐,在夏銳看來,徐傑就真成了知交好友了。

    徐傑聽得夏銳把話說了回來,便也不再多想,兩人已然走進了屋內,夏銳也吩咐了下人去熱菜餚。

    兩人閒聊,夏銳心情不錯,忽然開口問徐傑:「文遠,你可知道我這臉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徐傑對夏銳臉上的疤痕其實是有好奇的,但是徐傑也不是那種亂說亂問的人,所以徐傑不可能開口去問這件事情,聽得夏銳主動說出,徐傑答道:「這疤痕想來是銳器所傷。」

    夏銳點點頭道:「羽箭,文遠可見過飛馳的羽箭?抬眼望去,漫天都是黑點,還帶著嗖嗖的破空之聲,隨後便是無數的哀嚎,有一直羽箭從我的臉頰劃過,鮮血淋漓,當時年幼,我卻忘記了哭……」

    夏銳忽然臉色極為嚴肅,隨著話語還抬頭去看房頂,手在空中比劃著,似乎腦中還有深刻的記憶,漫天的黑點,嗖嗖的風聲,無數的哀嚎,鮮血淋漓。

    徐傑有些驚訝:「那年你幾歲?」

    夏銳答道:「十三!」

    「當年你竟然在大同?」徐傑愕然。

    夏銳點頭:「父皇御駕親征,誰也沒有帶,就帶了我!去時的路,喜氣洋洋,士氣高漲,沿路歡聲笑語。回時的路,父皇從此再也不與我說上一句話,從此再也不主動召見我。再也不願看到我臉上的疤痕。因為這道疤痕會讓他感覺到屈辱!當年這道疤才叫觸目驚心,後來慢慢長大了,疤痕也慢慢淡化了。」

    夏銳懂得許多,甚至都能分析出皇帝的內心,知道自己為何越來越不受歡迎。更知道為何皇帝御駕親征,就帶著夏銳一人。

    御駕親征而出的皇帝,安排了朝中大小之事,誰監國,誰輔政。甚至興許也想過萬一,萬一出了問題,是病故,是戰死,還是任何意外。只有夏銳不能留在京城,只有夏銳是不能登基的。皇帝的態度,雖然不明顯,卻是有定奪。就如夏銳已然三十歲了,什麼都沒有封,不說親王郡王,是公是侯,都沒有一個封賞。

    「所以你不願聽那些老夫子教課,要去練武,要去上陣殺敵?」徐傑問道。

    「呵呵……年少幼稚而已,以為自己表現出勇武,還能博取父皇歡心。」夏銳苦笑。

    徐傑聽完並不發表意見,只是問道:「覺敏兄武藝練得如何了?」

    夏銳聞言,頗有些自信,點頭說道:「算是極為高明,身懷內力。」

    徐傑聞言笑問:「找誰學的?」

    「宮中護衛學的,宮中多是高手,聽聞許多人更是天下難有敵手的先天之輩,當年從邊鎮回京之後,只要聽說那位武功高強,我便去尋那位學武,這麼多年,博眾家之長,勤練不輟。」夏銳答道。

    徐傑聽到這裡,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卻也不明說:「那想來是比較高明的。」

    夏銳見得徐傑反應並不熱切,連忙又道:「文遠你可是不信?取把劍來,我非要與你展示一番,讓你知曉什麼叫作內力。」

    徐傑擺擺手道:「我信,能練出內力來,就是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明之人了,有什麼不信的,只是難有上陣殺敵的機會了。」

    夏銳聞言有些落寞:「是啊,我這一輩子,哪裡還有機會能掌刀兵。」

    徐傑看得夏銳有些落寞,開口道: 「我叫個人與你展示一下戰陣殺人之術如何?」

    夏銳先是一驚,隨後又喜:「文遠還認識這般的人?快快叫來,便是那些宮中的高手也不曾有幾個真正上陣殺過敵的。」

    徐傑聞言開口喊道:「虎子!」

    虎子進入廳內,憨憨笑道:「少爺,什麼事啊!」

    「來,耍上幾招十八手,要耍得虎虎生威!」徐傑笑道。

    徐虎看了看一旁坐著的夏銳,笑道:「成公子,你還對這事情感興趣呢?我去取刀來耍給你看看,可別把你嚇著了。」

    徐虎顯然對夏銳印像極好,覺得這夏銳有情有義,幫著徐傑操持住處之類,實在義氣。

    夏銳這回多少有些吃驚,吃驚的是徐傑身邊還有人能耍戰陣殺人之術,卻也興高采烈說道:「虎子,放心,嚇不著我,我也是練武之輩。」

    虎子聞言還是憨憨一笑,回頭出門,片刻又回來,只是不進大廳,在外喊道:「成公子,你看著啊,就在這院子裡耍,這可是絕技,如今江湖人若是聽得這十八手,都得退避三舍。」

    夏銳起身往門口走得幾步,並不在意徐虎的吹牛,只是看熱鬧的心思。

    「成公子,我開始了啊,你仔細瞧好了,第一招開始了,平地隨風起!」

    一個碩大的身軀,虎背熊腰,腳尖點地而起,刀光在肉眼之中只是閃爍,已然從下至上,幾丈之高!這一招本不需這麼高,因為要快速接下一招,所以太高了反而是浪費時間,下來之時也就更加耗時。但是徐虎心有賣弄,便是故意竭盡全力而升起。

    夏銳的目光也隨著一躍幾丈的徐虎升了上去,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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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劍奪命與兩劍奪命

    武藝高明與否,對於夏銳來說,重要嗎?

    其實並不重要,徐傑為何要叫徐虎耍刀?是不是想再次提醒一下三皇子夏銳,讓他不要再去想那非分之事?讓他老老實實把命保住?

    上次在摘星樓上見得夏銳攥得緊緊的拳頭,徐傑其實是欣慰的,欣慰這個漢子並非真是懦弱。此時徐傑又覺得夏銳還是懦弱一點更好。

    徐傑寫了兩封信,一封寫給歐陽正,一封寫給徐仲與老奶奶。與歐陽正說說奏摺之事,與徐仲說說那亡命天涯的準備不需要太過在意了,因為吳王夏翰登基興許就是個笑話。

    但是這送信之人,徐傑可不敢隨意託付給驛站之類,畢竟內容實在不能讓別人看到,所以要託付信得過之人。

    龍虎鏢局自然也就成了徐傑的選擇。越是掙扎中生存的小鏢局,就越會講究江湖道義,這是他們的飯碗,也是他們惹不起任何人,規矩就是保護弱勢的。

    徐傑出南城,往城外的貨棧而去,無所事事的夏銳跟隨而來。

    夏銳還在那震驚之中沒有恢復過來,不是回頭看著身後不遠跟著的兩個護衛,口中問徐傑:「文遠,你看我身後這兩個護衛武藝如何?」

    徐傑並不回頭去看,直接答道:「若是放在江湖上來論,兩個皆是一流高手。」

    夏文夏翰身邊都有先天之人,夏銳身邊卻沒有……

    夏銳又問:「那虎子呢?虎子是幾流?」

    「三流之巔,二流未入。」徐傑答道。

    夏銳有些語塞:「那……那我……我也應該是一流高手啊!我那兩個護衛說我這武功,隱隱要勝過他們二人一點。」

    夏銳說得極其不自信,見了徐虎那二流未入之人的武藝,夏銳如何能自信一流?

    徐傑聞言似笑非笑:「嗯,興許你也是一流。」

    夏銳已然陷入自我懷疑之中,口中又道:「那下次我練劍給你看看,你看看我到底是幾流。」

    徐傑點頭,只顧著趕路。

    夏銳陡然也回過神來問道:「文遠對這練武之事如此了解,莫不是你家中本是江湖之人?」

    夏銳顯然並不覺得徐傑會武藝,徐傑這一身儒衫,面容俊朗毫無風霜,手也看起來並不粗糙,有能詩能詞,怎麼都難以讓人聯想到那拿刀練武殺人的事情上。

    徐傑點頭:「嗯,家中有高人,先天也有。原先倒是不算江湖人,如今是那江湖人了。」

    夏銳知道自己猜中了,笑道:「本以為文遠是詩書傳家,未想到竟然是武藝傳家。」

    徐傑也笑:「徐家上下幾代,就出了我這麼個秀才老爺。」

    夏銳聞言,打趣道:「秀才哪稱得上老爺,等你往後中了進士,才是老爺……」

    「在京城秀才自然是算不得什麼,在我們那鄉下地方,秀才就是老爺了。」徐傑大概是在給這位三皇子解釋。皇子,自小長在深宮內苑,成年才會出皇宮生活,但是這皇子夏銳,顯然也沒有接觸到多少真正的底層之事,眼中多還是這繁華京城。

    皇宮內院,自古以來就容不得其他成年男子,除了皇帝以外,所有成年男子都要出宮居住。其中只有一個特例,那就是太子,太子可以在皇宮之內,居東宮,稱為東宮太子。

    「嘿嘿……也不知你那是什麼鄉下地方,人們都這麼沒見過世面的嗎?」夏銳依舊打趣。

    一路而去,過了南城南薰門,出了護城河的橋,其實城外還是街道,這就是天下中心是繁華。

    貨棧不難找,徐傑留了字條,給了一些碎銀子在櫃檯之處。待得龍虎鏢局從太原而回,這字條就會到得龍虎鏢局人手中,也就有人拿著字條進城尋到徐傑住處。通信不發達的時代,許多事情是在太過麻煩。

    徐傑帶著夏銳上得貨棧一旁的茶樓,落座窗戶邊,休息片刻,喝些茶水。就是這齣城一路,就有十多里地,著實不近。徐傑帶了雲書桓,夏銳身後一直跟著兩個護衛。

    那護衛卻是不與夏銳同桌,而是坐在旁邊一桌。

    茶樓裡也有咿呀插曲之人,茶樓裡的顧客,也多是販夫走卒之類,這一幕倒是讓徐傑想起了青山縣城裡的茶樓。

    「哎呀,這老頭破鑼嗓唱得真是難聽至極,還拉個音都不準的胡琴,這也能賺到錢?」夏銳埋怨道。

    徐傑笑而不語,還聽得搖頭晃腦,似是極為享受的模樣。淫詞艷曲,徐傑也不在意。

    「小姑娘,方二八,一朵鮮花枝頭掛,出南門,尋情郎,情郎好,寬衣裳……」

    「唱成這般還有人叫好呢,文遠,走吧走吧,你我進城尋個好去處,這老頭唱得真是要人的命。」夏銳滿臉鄙夷之色,這曲子唱的內容男人聽來倒是無所謂,只是這嗓音,夏銳似乎真的受不了。

    卻是此時,聽得門外有人一聲大喝:「老子叫兩劍奪命,你這傢伙好死不死,非取個一劍奪命,豈不是成心與老子過不去?老子今天就結果了你,看看何人還敢叫個一劍奪命。」

    徐傑轉眼往窗外去看,大街之上,行人已然都往兩邊去走,留出了大片的空地,一人拔劍大喊,一人抱劍而立。大喊之人滿臉怒意,那抱劍而立之人,卻是氣定神閒。

    「覺敏兄,這好戲看不看?江湖高人比劍定生死!」徐傑笑道。

    夏銳目光早已在窗戶之外,口中卻連連說道:「看,且不走,多看看。」

    便聽之前那個兩劍奪命又大喊:「兀那賊子,你不言不語是為何?」

    那一劍奪命微微挑起眉頭,開口說得一句:「在下一劍奪命的名聲,乃是江湖上的好漢們抬舉,非在下自己取的名頭。你若是不服,自來打過就是。還有什麼好說的。」

    兩劍奪命聞言,更是怒不可遏:「好,那就看看是你這一劍奪命厲害,還是老子兩劍奪命厲害。看看誰能奪了誰的命!」

    說完兩劍奪命已然持劍躍去,左右路人連忙閃避。還有四處圍觀之人大聲叫好。也還有人出言去激,敢出言去激的,大概也是江湖武藝人。

    「你們兩個都叫奪命,今日不奪去一命,就叫人笑話了……」

    「打,拼了命打,不能墮了名頭……」

    那一劍奪命見得兩劍奪命持劍襲來,頭一揚,抱在懷中的劍也出鞘,叮叮噹當幾番,倒是精彩紛呈。

    卻是那兩劍奪命先發難,試上幾招之後發現這一劍奪命當真不差,又聽得左右圍觀之人的話語,更是狂怒,再出招,已然就是拼命的架勢。

    「文遠,這般拼命是為何啊?」夏銳看得有些吃驚,夏銳大概也是第一次看人這般拼殺,也有些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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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劍奪命鐘大俠

    「為何?你看這些圍觀的人這麼多,這麼多人當面,豈能不打點架勢出來?」徐傑輕描淡寫答道。

    夏銳聞言也不知徐傑言語何意,盯著那打鬥的場面去看,看起來著實有些精彩。

    兩劍奪命已然在拼命,那一劍奪命卻也用力了渾身解數。但是兩人之高下,在徐傑眼中是分得出來的。一劍奪命顯然比兩劍奪命要高出了一點點。

    劍在空中不斷揮舞撞擊,還有兩個站準騰挪之人,四周多是門外看,在這些人看起來,當真是極為精彩,利劍不斷從人的身體旁邊劃過,更是驚險萬分。

    「好,兩位大俠好身手!」

    「精彩絕倫啊,能看到如此高手對決,不枉此生。」

    「好,打得好!!!」

    氣氛極其熱烈,夏銳也忍不住喊道:「精彩,著實精彩!」

    只有徐傑並不捧場,似笑非笑看著窗外打鬥的二人。

    徐傑身旁,雲書桓看得幾眼之後,撇了撇嘴,低頭看得觀瞧,口中簡短一語:「著實好笑。」

    冷冷之語自然出自雲書桓。

    果然,局勢陡然而變,那一劍奪命翻身而起,劍光幾丈之高,著實威武,待得翻起之後再落而下,下面那個兩劍奪命忽然愣在當場,似是被禁錮了一般,再也騰挪不開,口中大喊:「此招莫不是傳說中的天外飛仙?大俠手下留情啊。」

    那飛下的一劍奪命,劍光一閃,人還在空中,劍尖卻已經指在了兩劍奪命的脖頸之上,隨即身形一轉,翻飛站穩。劍尖絲毫不動,依舊穩穩在那兩劍奪命的脖頸之上。

    再看一劍奪命,一手負在身後,身形筆直,頭高高揚起,目光俯視,面容還有幾分俊朗,口中說道:「你敗了!」

    剛才還要拼命的兩劍奪命,此時口中說道:「在下敗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窗戶之內,夏銳驚嘆開口:「原道這般才是江湖高人,著實厲害。今日這一戰,只怕天下少有。那天外飛仙的一劍,高高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一戰定勝負。一劍奪命,果然名不虛傳,看這位一劍奪命年紀也不大,還是個俊朗公子哥,想來前途不可限量。」

    夏銳驚嘆之中,徐傑倒是捧場,也連連鼓掌,口中還是似笑非笑說道:「精彩精彩,不想這江湖之中還有這般操作,又學到了一招。」

    夏銳聽得徐傑也在誇讚,口中問道:「文遠,這一劍奪命比你家中長輩如何?」

    徐傑聞言連連搖頭:「我家中長輩出不了這般人物。」

    夏銳點頭,深以為然!便是覺得這世間當真少有這般精彩的劍道之戰了。

    便聽窗外那一劍奪命說道:「我劍下只殺大奸大惡之輩,你今日雖然幾番惡了我,但是我鍾劍誠今日放你一馬,絕不濫殺無辜,不枉江湖道義。你走吧!」

    一劍奪命鍾劍誠把抵在兩劍奪命脖頸上的劍尖移開了,收劍入鞘,瀟灑非常!

    兩劍奪命此時忽然滿眼熱淚,跪拜而下:「今日才知鐘大俠人品如此正直,在下得鐘大俠活命之恩,感激不盡,兩劍奪命這個名頭,在下從此再也不用了,江湖上只有一劍奪命,再也沒有了兩劍奪命。拜謝大俠!」

    一劍奪命鐘大俠擺了擺手:「去吧,此去你當秉承江湖正道,鋤強扶弱,不可仗勢欺人,不可做那壞事。」

    兩劍奪命再拜而下:「多謝鐘大俠,往後在下行走江湖,一定多多傳揚鐘大俠之大名,要讓這江湖人人都知一劍奪命之正道威名!」

    「在下往後一定謹遵大俠教誨,定做一個鋤強扶弱的正派之人!鐘大俠,告辭了,山高水長,來日江湖再會。」兩劍奪命再拜,起身之後,擦了擦眼中淚水,依依不捨,幾番作揖,拜別而去。

    再聽左右,鼓掌喝彩無數。

    「好!鐘大俠不枉大俠之名!」

    「以劍服人,不濫殺無辜,江湖好漢當如此!」

    夏銳看得是激動不已,口中說道:「這般的江湖,當真讓人嚮往,若是往後能隨意走動,去走一番江湖也是幸事。」

    再看那一劍奪命鐘大俠,拱手轉了一圈,開口說道:「諸位,一劍奪命非我意,奈何手中劍太利。濫殺無辜不可取,鍾某此去身難覓。告辭!」

    話語一落,鐘大俠輕聲而起,越過一個牌樓,從這江湖人聚集的貨棧之地消失而去。

    高人已走,圍觀之人卻還往高人走的方向看去,也還有夏銳往那方向去看,精彩太短,意猶未盡!

    「覺敏兄,走吧,茶水喝了,比劍也看了,回城去。」徐傑起身往外。

    夏銳幾步跟來,口中遺憾道:「適才只顧著看了,忘記上前結交一番這等人物,江湖高人總是這般匆匆而來,匆匆而走。遺憾啊,若是他能教我幾手,那該是多好。」

    「走吧走吧,這般的高人如何會把絕技教給你。覺敏兄就別痴心妄想了。」徐傑說道,也回頭去看了看不遠跟著的兩個護衛,也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若是還能遇見那鐘大俠就好了,即便他不願意教我學劍,同飲幾杯也是快意之事。」夏銳又道。

    幾人一路往南薰門而去,走不得多久,夏銳忽然驚喜起來,口中驚呼:「文遠,文遠,前面那個是不是鍾大俠?」

    徐傑抬眼一看,頭前二三十步遠,不是那一劍奪命鐘大俠還能是誰?答道:「嗯,是他。」

    「文遠,我追去了,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再留遺憾了。」夏銳起身直追而去。

    身後不遠的兩個護衛也連忙快步跟了過去,只是並不太過靠近夏銳。這兩人顯然也是來自金殿衛,只是這兩人與夏翰身旁那兩人不同,從來不言不語,也不參與夏銳的任何事情。興許夏翰那兩人可以稱為心腹,夏銳這兩人只能說是盡忠職守。

    果然夏銳奔到頭前作揖行禮之後,那一劍奪命鐘大俠停住了腳步,負手而立,又是揚頭,又是俯視,卻並不離開。

    待得徐傑走近,真聽得夏銳說道:「不想鐘大俠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晚間在下想請大俠喝一頓好酒,不知大俠願不願意賞臉。」

    極為驕傲的鐘大俠似乎有些為難,為難片刻之後,方才冷冷說道:「某行走江湖,只為江湖正義,從不願與人多交,今日遇見成兄,倒是一見如故,也罷,便赴你一約!」

    夏銳聞言大喜,連忙作請:「請,大俠頭前請!」

    鐘大俠也不客氣,八字邁步,昂首挺胸往前在走。

    夏銳興奮非常,回頭大喊:「文遠快些,今夜當隨我豪飲盡興!」
V123210 發表於 2018-4-6 19:43
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七章狗眼看人低的解大家

    徐傑跟在身後,也不多說,就聽著頭前夏銳與一劍奪命鍾劍誠閒談。也多是夏銳一臉興奮喋喋不休,那位鐘大俠姿態十足,只是三不五時回復一兩句。

    練武這件事情上,也許夏銳在十幾歲的年紀有過格外的執著,也收穫過不小的成就感,儘管這些成就感都來自旁人不願說破的善意,夏銳顯然也是享受其中的,因為這是他唯一的一點成就感了。

    所以徐傑也並不難理解夏銳為何會對這江湖上的高人這般有興趣,特別是在見過徐虎耍刀之後,夏銳陡然有一種不自信與自我懷疑,再遇見江湖高人,不免更有興致。

    這無關聰慧與否,只是人見識寬度的局限。夏蟲不可語於冰,就是這個道理。

    徐傑看著頭前那位一劍奪命,心中也在多想,有些事情太過巧合,若是徐傑自己遇見這般的事情,徐傑倒是不會太過在意,一笑置之就可。但是偏偏是這位自小立志練武上陣殺敵的皇子遇到,這就不能不多想一些。

    便聽頭前夏銳說道:「鐘大俠,今夜在那摘星樓暢飲如何?」

    夏銳這一語,似乎讓鐘大俠有些愕然,看了一眼夏銳之後,鐘大俠開口說道:「摘星樓可不便宜啊……」

    夏銳大手一揮:「無妨無妨,請鐘大俠喝酒,自然要去最好的酒樓裡,再說那摘星樓貴也貴不到哪裡去。」

    鐘大俠聞言笑了笑:「也罷,盛情難卻,那就去摘星樓吧。」

    徐傑笑著與雲書桓對視一眼,雲書桓卻是一臉鄙夷神色,還連連搖頭,見得徐傑臉上的笑意,方才臉色好看一些。

    摘星樓門口,鐘大俠忽然止住了腳步,抬頭看了看這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轉頭看得一眼夏銳。

    夏銳以為這位鐘大俠是在客氣,連忙抬手:「大俠請!」

    鐘大俠忽然不那麼自傲了,也抬手說道:「成兄先請!」

    夏銳更是客氣,連忙又道:「大俠先請!」

    「成兄做東,自然成兄先請。」

    身後徐傑見得頭前兩人在門口請來請去,已然邁步而過,走了進去,口中說道:「別請來請去的了,擋著別人做生意。我先請了。」

    夏銳聞言笑了笑,並不在意,又給鐘大俠作請一番。

    這位鐘大俠眉頭一皺,似有不快,便也邁步而入。

    一行人直上三樓落座,伺候的小廝丫鬟早已前後在安排,幾人剛剛落座,茶水點心已來,隨後上酒,涼菜熱菜也在上。這摘星樓的服務顯然不一般。

    徐傑想起頭前在門口的時候,這位鐘大俠還請來請去的,開口笑問:「鐘大俠可是第一次進這摘星樓?」

    鐘大俠聞言抬了抬袖子,漫不經心答道:「摘星樓而已,以往來得多了,只是近些日子少來,聽聞摘星樓裡有一位解大家,彈唱絕佳,人也極美,還有一手劍舞技藝。成兄,不妨把解大家叫來作陪一番。」

    夏銳聞言一愣,臉色有些為難。這位解大家哪裡是說叫來就叫來的人物?便是夏銳自己要見她,還抓耳撓腮半天,只等等待徐傑解救。

    鐘大俠看得夏銳為難臉色,開口又道:「想來這位解大家出場費極高啊,若是成兄出不起這個價錢,我這裡倒是有些銀兩,既然到了摘星樓,終歸是要盡興才是。」

    夏銳聞言連連擺手:「鐘大俠,此事為難得緊,卻並非錢財上的為難,而是那位解大家可請不來,花多少錢也請不來。只能靠詩詞投帖方能有幸一睹真容,鐘大俠多多包涵。」

    徐傑聽到這裡,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來這位鐘大俠出現在夏銳面前,只算是湊巧,並非有人刻意安排。也知道這位鐘大俠大概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把這摘星樓當做一般的花酒青樓對待了,以為只要花錢,就能把頭牌姑娘請來陪酒。

    如此,徐傑倒是也輕鬆不少。沒有人故意針對夏銳,那就隨夏銳去耍了。

    鐘大俠聞言一愣,口中說道:「原道是這般,一個風塵女子,也敢如此拿捏身份,有錢還請不來了。不過就是狗眼看人低而已,要是來幾個達官顯貴,想來那解大家必是貼身往前,哪裡還要人去請。」

    鐘大俠一番分析,聽得夏銳眉頭也皺了起來,因為夏銳知道,就算是皇帝來了,也是自己親自上七樓,不是把人請下來。這就是所謂文雅之事,哪裡能隨意不顧身份唐突了佳人。

    當然,皇帝來這摘星樓的事情,雖然極其隱秘,但總歸還是有人知曉的。這也是為何夏文要到這摘星樓來的原因,也是夏文為何要對那位解大家禮數周到的原因。博取才名清名,通過旁人之口傳到皇帝耳中,何其高明。

    便聽徐傑接道:「鐘大俠言之有理,鐘大俠帶了多少銀兩,在下倒是有門路去把這位解大家請下來陪大俠飲酒,大俠既然有興致,在下倒是願意奔走一番。」

    夏銳聽得徐傑話語,也是一愣,雖然有些懷疑,卻也不知徐傑說得是真是假。

    那位鐘大俠忽然臉色一紅,鎮定一下,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這般狗眼看人低之輩,不也請罷,免得浪費了銀子。」

    徐傑卻是又笑道:「想來大俠有的是銀子,何必如此吝嗇,城南一戰,那兩劍奪命的辛苦費只怕不小,周遭還有七八個附和之人,想來也要些小錢。見個花魁大家而已,要不了多少銀子的,鐘大俠且給在下一千兩,在下去把解大家給你請下來,如何?」

    徐傑這一番言語,已然讓這位鐘大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放在桌案上的手都收到了桌案之下,口中卻道:「某聽不懂這位公子所言何意,若是成兄出不起價錢做東,某也無所謂,粗茶淡飯即可,江湖人哪裡有那麼多顧忌,隨遇而安,方才是正道做派,若是只顧享樂,終究要走上為禍江湖的道路,必然成那江洋大盜一類的人物,人人喊打。」

    夏銳終於是明白了一些,再看鐘大俠,心中也起了懷疑,臉色上的殷勤熱切也去了不少,禮節還在,直言說道: 「大俠,在下見你與人比鬥,劍法凌厲非常,在下自小練武,多習劍道,對於大俠今日之威勢多有景仰。不知大俠師從何門何派?」
V123210 發表於 2018-4-6 19:43
詩與刀 第一百四十八章莫名其妙解大家

    「某乃……華山劍仙門弟子!」鐘大俠答道。

    「華山劍仙門?恕在下見識淺薄,這華山倒是鼎定大名,只是不曾聽過華山還有個劍仙門,還請大俠詳解!」夏銳疑問道。

    鐘大俠一本正經坐好,又是一番自信非常的模樣,開口說道:「華山劍仙門,乃是不出世的劍道高門,若是一般江湖人,鮮少有人聽說,若是江湖前輩高人,如江寧陸子遊、劍閣楊二瘦這般的絕頂人物,必然多有耳聞。當年陸子遊仗劍上華山,曾經敗於某家師父劍下,只是這些隱秘的事情,江湖並無傳聞。」

    徐傑聽得眉頭一皺,這江湖到底是怎麼了,人人都要拿這兩位說事,好像不提這兩位就襯托不出自己的地位一般。

    「華山劍仙門竟如此了得,倒是失敬。」夏銳邊說話語,邊去看徐傑。此時夏銳懷疑已起,便不自覺去看徐傑,徐傑在夏銳心中,對於江湖之事是瞭若指掌的。

    徐傑面無笑意,已然直言開口:「若是你家師父曾經勝過陸子遊,教出了你這麼個徒弟,當真該羞愧而死!」

    鐘大俠聞言,臉色再也不是一陣紅一陣白了,而是怒目一瞪,開口道:「這位公子,不頻頻與某為難,此番更是侮辱某之師門,你是何用意?」

    徐傑倒是不驚,只是搖了搖頭道:「鐘大俠,侮辱師門的是我還是你自己?」

    鐘大俠已然站起,口中喝道:「豎子,你莫不是以為某手中劍不利否?」

    雲書桓已然持刀而起,雙眼蹬去。徐傑擺擺手道:「不是我以為你的劍不利,是你的劍本身就不利!你師父曾勝過陸子遊?哈哈……你若是想沽名釣譽、揚名江湖,那便是你自己的手段,你若是這般玷汙仙逝之人的名頭來標榜自己,那你就真做錯了。」

    鐘大俠聞言有些心虛,卻是臉色更怒,哐啷一聲,長劍一拔,喝道:「就算是陸子遊在某當面,又當如何?許他陸子游標榜自己為天下第一劍,就不許某揚名於江湖?」

    徐傑搖了搖頭,看了看站得高高的鍾劍誠,陡然而笑:「呵呵……自我標榜的人倒是真多,壽州有個杜威,今日又來你鍾劍誠。江湖報應不爽啊,待得陸子遊與那楊二瘦的徒弟仗劍而出,不知是不是有人要跪地求饒!」

    「某連陸子遊都不懼,豈會怕他的徒弟?你既然小看某手中之劍,可敢與某一戰?」鍾劍誠以為徐傑在用未來的事情威脅於他。

    夏銳聞言,心頭一急,徐傑哪裡能與江湖人一戰,再說這摘星樓可不是一戰之地,連忙開口說道:「鐘大俠稍安,摘星樓可不是比劍之地,且坐且坐。」

    鍾劍誠聽得夏銳竟然叫自己坐,而不是去批評呵斥徐傑,心頭更是不爽:「摘星樓又如何?某一劍就可奪命,壞不了店家財物,即便是壞了,某賠償就是。可敢一戰?」

    鍾劍誠話語自信非常,打自心底的自信。對戰旁人鍾劍誠只把那一劍奪命當做名頭了,對戰面前這個文人公子哥,一劍奪命必然就是事實。

    鍾劍誠在那城南貨棧之地演那麼一齣戲,不過就是因為那裡是江湖人落腳之地,江湖人眾多,鍾劍誠也自信武藝不凡,能蒙得住那些江湖人的眼界。鍾劍誠這麼一齣戲,便是要在這京城之地揚名,揚名之後,聲名大噪,便坐等他人來請,待價而沽,選一個不錯的營生。

    這般就比鍾劍誠到處去毛遂自薦省事了太多。這一招高明之舉的效果自然也不用說,夏銳不久眼巴巴結交而來?

    鍾劍誠話音剛落,一個女子聲音從樓梯處傳來:「聽聞徐公子請奴家作陪飲酒?奴家這才剛下來,怎麼又喊打喊殺起來了?」

    徐傑回身去看,說話之人正是解大家,微微有些驚訝,驚訝自己一句玩笑,這位解大家還真就下來了。

    夏銳也是吃驚不小,看了看解大家,又看了看徐傑,口中喃喃一語:「不想文遠還真有這般的門路……」

    徐傑哪裡有這般的門路,徐傑自己都在驚訝之中,也在想這位解大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滿場之人,見得這位解大家竟然下樓了,驚訝之間皆是起身拜見。

    解大家左右一福之後,開口又道:「奴家可是應邀下來了,徐公子是否安排個座位?如此奴家也好伺候公子飲酒。」

    徐傑聞言起身,疑惑之間說道:「大家請!」

    解大家蓮步款款而近,走到徐傑身邊一張空位之後,又是一福,面若桃花,眉目傳情看向徐傑:「多謝公子厚愛。」

    徐傑被這眉目傳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已然一屁股先坐下了。

    解大家也正要落座,一旁早已看呆了佳人的鍾劍誠,見得陪酒的美人竟然要坐在徐傑身旁,開口說道:「解大家,且坐這邊來,坐某身邊來。某才是今日的主客!」

    解大家眉黛一蹙,轉頭看了一眼鍾劍誠,並不理會,已然落座而下,又與徐傑笑道:「徐公子大駕光臨,也不差個小廝上樓說上一聲,若是知道徐公子要來,奴家必然掃榻相迎,豈可如此怠慢公子?」

    這位解大家的熱情來得太突然,弄得徐傑一愣一愣的。看了看夏銳,夏銳正是一臉的羨慕。左右再看看,滿場之人皆是羨慕不已。唯有雲書桓一人臉色低沉。

    「解大家,你我可曾有過什麼……在下……解大家這般,倒是讓我受寵若驚啊。」徐傑支吾幾語,想問這位解大家為什麼忽然對自己這麼熱情,卻是又不知如何去問。

    「奴家可是仰慕公子多時了,公子文武雙全,才高八斗,奴家一個小女子,如何能不生仰慕之情?公子切莫拒人於千里之外啊。」解冰語笑意盈盈再道,真有一番仰慕之情一般。

    徐傑哪裡能信,似笑非笑而言:「大家心意在下已然知曉,只是大家親自下樓來有些不合規矩,大家不如先回樓上去可好?」

    徐傑弄不明白怎麼回事,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已然起了戒備。回頭看得左右之人,那羨慕的神色已然變成了嫉妒,還有人三不五時投來帶有恨意的眼神。徐傑便是覺得趕緊把這位解大家支走為好,男人之間的衝突,不過名利與女子,這解大家下來可不是給徐傑面子,是給徐傑找麻煩的。

    一旁的鍾劍誠在解大家面前,也知道佳人面前當收斂幾番,該有個氣度之類,終於不逼著徐傑比武了,卻是一臉不快與夏銳開口:「成公子,今日你到底是請他飲酒還是請某飲酒?」
V123210 發表於 2018-4-6 19:43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同總兵之子

    夏銳聽得鍾劍誠一問,還在驚訝解大家與徐傑之間的莫名其妙,隨口答道:「今夜本該是請文遠飲酒,請鐘大俠只是順便。」

    在解大家親自下樓來陪徐傑飲酒這件事情上,這位已然開始被夏銳懷疑的江湖高人又算得了什麼?

    鐘大俠終於是怒了,開口呵斥:「成公子,你莫不是故意那某尋開心?」

    夏銳聽得這人呵斥自己,轉身問道:「我哪裡有閒心尋你開心?你是不是在自己尋自己開心?」

    鐘大俠已然顧不得氣度,佳人當面,如何能折了臉面?開口又道:「成公子,你這般做派,可怪不得某翻臉。你也不去江湖上打聽打聽某一劍奪命的威名!」

    夏銳聞言一愣,回頭看得身後那桌的兩個護衛,開口問道:「文遠說那兩劍奪命是你花錢請來的,鐘大俠,此事是真是假啊?看你舞劍也是威勢不凡,何故在我面前做這般小人手段?」

    夏銳的懷疑,顯然比徐傑更多一些內容。身為皇子,起了疑心之後,豈能不多想?

    鍾劍誠聞言眉目一獰:「這京城之中,除了金殿衛裡有幾個高人,何人還能勝過某?」

    鍾劍誠有幾番自信,天子腳下,不比尋常地方,江湖人在這裡可不敢造次。所以這京城明面之上,除了金殿衛,還真找不出幾個江湖高手來。這裡乃是權貴之地,江湖人在此營生不是不可,只是少了逍遙,那些真正有幾手不錯技藝的,也沒有幾人願意受人箝制,處處低聲下氣。

    即便是鍾劍誠入京來謀營生,也要安排幾番戲碼,沽名釣譽一番,想要的就是能受人尊敬一些,不那般低聲下氣。

    解大家又去看了一眼那鐘劍誠,回頭與徐傑說道:「徐公子怎麼如此不顧身份,竟然與這般的江湖人為伍,奴家可要笑話你呢……」

    說完解大家還真呵呵笑了幾聲,聽得徐傑搖頭笑道:「大家豈可小看於人,此乃一劍奪命鐘大俠,師從華山劍仙門,在京城可有大名鼎鼎,大家不可小看啊。」

    「哦?」解大家哦了一聲之後,轉頭再去看那鐘劍誠,隨後又是咯咯在笑:「徐公子好歹也是聖賢子弟,可不得這把欺騙奴家一個風塵女子哦。」

    徐傑看得這解大家花枝亂顫的模樣,不自覺往後讓了讓,說道:「大家何不先上樓區。」

    「奴家先上樓了,徐公子隨後可得上樓來會喲? 」解大家眉目之間,又是情意濃濃。

    徐傑連連擺手:「今日沒有備詩詞,上不去樓了,來日再會,來日再會!」

    最難消受美人恩,這美人今日當真有些奇怪,連那般端莊的姿態都少了許多,幾番與徐傑挑眉弄眼的,徐傑當真是不敢消受。

    解大家一番起身,拿起酒壺給徐傑倒滿一杯之後,笑道:「徐公子的酒,奴家已經伺候過了,奴家可是先上去了,徐公子今夜若是不上樓來,奴家可不依你。」

    說完解大家離了座位,對左右其他客人福了幾禮,便要回樓上去。

    那位鐘大俠已然到了怒火爆發的邊緣,左右看了看,看得解大家已然要走,看得夏銳已然絲毫不在意自己,又看徐傑的笑意像是在得意洋洋,還回頭去看夏銳帶的兩個護衛,思慮片刻,就要發作。

    就在此時,聽得樓下一片腳步之聲,上來一群漢子,頭前一個體態肥胖,錦衣環佩,口中已然出語,底氣十足,嗓音粗狂:「老子聽聞解大家竟然下樓來陪客人飲酒了,當真是奇事!解大家在哪裡呢?」

    解大家自然就在三樓,還並未走到樓梯之處,聽得來人話語,臉上笑意微微一收,並不說話。

    「原道解大家真是下樓來陪客人飲酒了,老子想上六樓,如何也不成,自己寫詩看不上,請人寫詩還是看不上。此番是何人這般臉面,竟然讓解大家親自下樓來陪啊?」這上來之人顯然是看到了解大家,想來此人並非真沒有見過這解大家,只是在這摘星樓裡沒有見過而已。

    「常家公子來了,奴家下樓來,便是為了伺候徐公子一杯酒而已,伺候完了,便也上樓去了。」解大家開口說道,還回頭與徐傑再擠了一下眉眼。

    「哪位徐公子,且待老子瞧瞧看!」肥胖漢子左右看了看,連帶身後一眾漢子也都在打眼左右去尋。

    徐傑眉頭微皺,看向夏銳。夏銳連忙輕聲說道:「常家長子常勝,勳貴常家,大同鎮總兵常凱之子。」

    徐傑聞言,隱隱想起謝昉曾經對自己說過,勳貴以李、常兩家為大。徐傑再看解大家,臉色已然不爽,開口說道:「解大家何故非要下來與我尋這般麻煩?」

    徐傑已然想通,這解大家下樓來不是給自己面子的,是來給自己惹麻煩的,是故意來找自己麻煩的。這不,麻煩就上門來了。

    便聽解大家還是咯咯在笑:「徐公子文武雙全,奴家仰慕都來不及呢,豈能給公子尋麻煩?」

    徐傑搖了搖頭說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女人真是記仇,我也不過是在你劍舞之時嚇了你一下而已,何必如此報復。」

    解大家已然接著往樓梯而去,走到樓梯一半,回頭還說一句:「徐公子,奴家在樓上等你來會!」

    這般,那常家長子常勝也就不用再尋了,朝著徐傑幾步走過來,開口問道:「你就是狗屁徐公子?」

    徐傑聞言,雙手一攤,答道:「常公子,你得尋正主啊,非是在下要請解大家來作陪飲酒,是這位江湖人稱一劍奪命的鐘大俠要請解大家下樓陪酒,滿場眾人可是都聽到的。這位鐘大俠可不是旁人,乃是華山仙劍門弟子,京城裡早已名聲大躁,一手劍術京城無人可敵。常公子可不要亂尋麻煩,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肥頭大耳的常勝左右看了看,見得還真有人點頭,指著鍾劍誠開口罵道:「他媽的,你是個什麼狗屁劍客來著,你出來,讓老子看看你那狗屁劍術,出來出來!」

    徐傑見得這常勝果然被自己禍水東引,噗呲一笑,卻又連忙忍了忍,開口再道:「鐘大俠頭前真不該對那解大家出言不遜啊,這不,護花使者來了。」

    常勝聽得護花使者一詞,笑了笑,似乎還挺受用,又指著鍾劍誠喊道:「你給老子出來!」

    早已怒了許久的鍾劍誠站起身來,把劍 提,開口怒道:「你莫要仗著人多勢眾就想欺辱於某,是某開口叫解大家下樓的,但是她下樓而來,卻坐在了那個小子身邊,伺候了那小子一杯酒。你只顧尋某晦氣,當掂量幾番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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