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詩與刀 作者:祝家大郎(連載中)

 
mk2258 2018-2-10 21:58: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6 148573
mk2258 發表於 2018-2-10 22:41

詩與刀第三十章恩客的《憶江南》

    歐文峰不知這黃白色粉末為何物,便也還開口:“多謝馬兄。”

    馬子良聞言,笑道:“獨樂了不如眾樂樂,我也是頭前幾日從好友那裡嘗試此物,當真神清氣爽,今日便也帶來與諸位試一試。賢弟今日來得巧,也來得好,此物價格不菲啊。旁人可捨不得分與他人同樂。此乃魏晉名士之風流,嵇康之廣陵散,若是少了此物,必然彈奏不出也。”

    竹林七賢之嵇康,廣陵散之絕唱,他服用五石散,倒是不假。嗑藥嗑多了,打鐵為樂,或者如夢如幻般胡思亂想。

    馬子良此話一出,徐傑更是皺眉,隨後又把頭轉到一邊。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若是旁人便也罷了,奈何這歐文峰,徐傑終究是認識,印像還不錯。

    此時便聽左右開口說話恭維這位馬子良。

    “馬兄大義,這等好東西,也分與大家同樂。”

    “若非馬兄家中厚實,乃這大江城首富之家,我等哪裡能有這般享受。”

    這般的誇讚,顯然讓馬子良極為受用。馬子良這樣下桌人人分發,便也等的就是這些誇讚之語。

    歐文峰聽得左右之人如此話語,又是拱手致謝:“多謝馬兄!”

    顯然這歐文峰還沒有明白這是什麼玩意,或者歐文峰興許聽都沒有聽過這東西。這玩意,已然在文人士子麵前消失了幾百年了。

    好在此時,幾個丫鬟捧著琴與琵琶走了出來,琴擺在了小台子的案幾之上,琵琶也倚在一旁。

    顏大家蓮步輕起,走了出來。便是個清秀模樣,一襲青衣,兩縷水發,明眸帶情,小口輕啟:“奴家顏思雨,承蒙諸位公子捧場,無以為報,唯有操琴弄弦,以供諸位公子消遣。”

    此時那馬子良,已然回去落座。待得顏大家萬福之後,便是有禮有節起身,拱手回禮。

    徐傑自然也隨著眾人起身一禮,便等顏大家開口唱詞。便也覺得這顏大家出來的正是時候,把這五石散的事情也就暫時揭過了。

    開場之詞,白居易,三曲《憶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

    詞牌便是固定的曲調,填上詞,便能唱。《憶江南》是短詞,便也一次唱三曲白居易,如此方才盡興。

    唱舊詞,其實也是拋磚引玉。這《憶江南》,便是今日詞牌了,等人再來填。《憶江南》短,相對而言比較好填。今日出這個詞牌,便也是顏思雨在顧及著某些人,比如吳子良。

    馬子良便不是第一次上這艘畫舫了。每次吳子良上船時候的詩詞,大多不差。所以馬子良便也沒有被被拒之門外,奈何上船之後的詩詞,就成了笑話了,甚至有時候半天憋不出來一首整詞。

    但是這大江首富之家的子弟,又得罪不得。顏思雨身後,也還有媽媽,媽媽背後還有老闆。這詩詞上船的辦法是顏思雨想出來的,也說明顏思雨對於文才還是頗為看重的。

    但是背後的媽媽與老闆,自然是以賺錢為要。這般的大恩客,哪裡能往門外推。

    所以對於馬子良請人捉刀代筆寫詩詞上船的事情,顏思雨看不慣,卻是也說不出。甚至還要聽媽媽的安排,今日用了這《憶江南》的詞牌,便是想著這位馬公子能當面填出幾句不錯的,讓後誇讚一番,讓他能慷慨解囊。

    當然,顏思雨也有自己的心思,便是要這位馬公子真的能填出幾句,反正總共就五句。如此才能不違心的去誇幾句話語。

    馬子良在這船上到處交好別人的豪爽表現,也是知道自己文才不行,又需要眾人抬舉,也就只能散財來博取名聲。好在眾人倒是也配合,誰叫吳子良肯散財呢?

    到得船內,馬子良便也不好意思再讓人當面捉刀代筆了,想要出名,想要一親芳澤,便也不能太過分。今日聽完這曲《憶江南》,馬子良倒是極為高興,便是左右開口道:“諸位才俊,今日填這憶江南,當好好思慮幾番,出得好詞,顏大家必然幫著諸位傳唱到大江南北,成名指日可待。”

    本該是顏思雨有禮有節說上幾句,承蒙不棄,敬請文思,不勝感激之類的話語。卻是台詞都給馬子良搶去了。

    顏思雨唯有起身一福,說得一句:“多謝諸位才俊。”

    徐傑便也是聽了馬子良的話語,方才知道此時合該填一曲《憶江南》。此時小廝送上來紙筆,徐傑倒是沒有急著動筆,而是抬頭去看那歐青。

    歐青此時卻也正抬頭來看徐傑,四目相對,徐傑連忙點頭示意一下,方才提筆而起。

    歐青自然也動筆來寫,兩人切磋,就在此時。

    短短《憶江南》,也就耗費不得什麼時間,徐傑寫罷,抬手一招,就用小廝過來取。

    那歐青也已寫罷,正往徐傑點頭示意。

    再看馬子良,竟然也寫好了,還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顯然今日馬子良,對於自己填的詞極為滿意,難得輕快之間就填完了一首整詞,極為自得。便等著顏思雨顏大家來唱,再受眾人一番誇讚,今日就算在佳人面前出彩了。

    詞作六曲,到得頭前顏思雨手中。顏思雨粗略一翻,五句詞而已,優劣已分。

    便聽顏思雨說道:“多謝青山徐傑徐公子佳作,頗為白居易幾分風采。此詞近幾月來,也算得極佳之作,最後一句尤為出彩。還請諸位細聽品鑑。”

    說完,顏思雨已然調弦。

    馬子良聞言,滿色微微一夸,看了看那個剛才對自己冷言冷語的徐傑,只覺得是這人搶了自己的風頭。

    女子清脆之音淺唱:“春初起,風細柳斜斜。試上黃鶴樓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黃鶴樓,便在大江城,古戰時瞭望之台,而今已然是文人墨客多去之地,就在大江岸邊。煙雨暗千家,便是絕妙,把“暗”當成了動詞,煙雨朦朧,視野之中,千家萬戶,皆是隱隱約約。

    顏思雨唱完,歐青便是連連點頭,對徐傑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徐傑其實也不由自主在關注著歐青的反應,畢竟徐傑是在與歐青切磋。見得歐青讚賞的眼神,便是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那馬子良,自然是面色更加難看,卻也雙目緊盯顏思雨,便等顏思雨再說話,期盼著接下來是自己的那一曲。

    “再謝大江歐青歐公子大作。”顏思雨第二曲,輪到歐青的了,卻是只謝,不多說。

    便聽曲起:“微雨後,薄翅膩煙光。才伴遊蜂來小院,又隨飛絮過東牆。長是為花忙。”

    徐傑聽完便是淺笑,倒是聽懂了一個女子對於這種場合的諷刺。或者說對於男人的諷刺。說那蝴蝶,一時與蜜蜂來小院,一時又與柳絮過東牆,奔來奔去,不過都是為了鮮花奔忙。

    其實也是暗指這些男人忙忙碌碌,手段百出,不過就是為了討好佳人一笑。徐傑心中便是想,歐青這個女子,當真與眾不同。

    卻是又想到歐青這個名字,一個能作詩詞的女子,取個歐青這樣的名字。怎麼聽都是假的。

    徐傑便也投一個讚賞的眼神與歐青。歐青似乎也在等著徐傑的反應,見得徐傑讚賞的眼神,莞爾一笑。

    馬子良便也往歐文峰那邊去看,剛才只顧著與歐文峰說話,倒是沒有在意旁邊還有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子,此時不免多看幾眼。

    曲子還要接著唱,只是這馬子良,顯然出不得彩頭了。馬子良失望之餘,也就懶得聽眾人的詞作,只待得顏思雨一唱完,開口便道:“顏大家連唱了幾曲,合該讓嗓子休息一下。且讓我等喝上幾杯盡興。”

    顏思雨聞言一愣,總共才不過唱了二三十句詞而已,哪裡需要休息,卻是馬子良話語已然說出,便也只得休息了。

    詩詞不行,“豪爽”來湊。馬子良已然站起,舉杯便成了主人一般,除了徐傑這一桌,便是人人面前走到。甚至把自己的幾壺好酒都分了出去,也引來眾人恭維之聲。

    徐傑也不在意,自顧自喝著小酒,歐文峰上前來敬了兩次,也帶來了歐青的誇讚之語。徐傑自然也誇幾句送回去。

    徐狗兒倒是也提杯來敬,便聽徐狗兒口中道:“少爺,這大江城唱曲的,就是比青山的唱得動聽。便是琴都彈得動聽許多。唱曲的姑娘也長得更好看。”

    徐傑拍了拍徐狗兒的後腦勺,笑道:“你小子有前途。”

    徐狗兒不明所以,卻是知道自己被誇了,咧著嘴就笑。只是徐狗兒不明白為何身旁的雲書桓卻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

    卻是此時,對面傳來那吳子良的聲音:“歐賢弟,你如我這般,把這好東西直接倒進口中即可,佐一杯熱酒,不得片刻,便會有感覺了。”

    徐傑聞言,猛的一回頭,正見歐文峰猶豫之間,拿起碟子,似要把碟子裡的黃白粉末往口中倒去。

    那馬子良,已然把不少五石散倒入口中,正拿酒杯一飲而盡。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3-17 21:56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8-2-10 22:41

詩與刀第三十一章下船等你

    歐文峰看得馬子良已然把那黃白粉末吃了下去,再看左右之人,也有幾人吃下,還有兩人正準備去吃。

    不明所以的歐文峰,也就不再多猶豫了,碟子在手中,就往口中倒去,只是把這五石散,當作桌面上佐酒的小菜一般。

    見得這一幕的徐傑,眉頭一擰,已然開口:“歐兄且慢。”

    歐文峰止住了動作,往徐傑這邊看來。那馬子良也是轉頭來看徐傑。

    徐傑起身,幾步走到對面,直接身後去拿歐文峰手峰沒有來得及反應,碟子便被徐傑接到手中。

    馬子良見此,面色似有不快,卻又笑了出來,開口說道:“徐公子若是想要此物,開口與我說上一聲就是,這東西雖然價值不菲,但是我手中多的是,何必拿歐賢弟的呢?”

    徐傑也不答話,只是翻手,把那黃白之物皆倒在了地上。眾人皆是不明所以,歐文峰也看得一驚。

    馬子良已然怒起,開口喝問:“徐傑,你這是什麼意思?平白無故非要與本少爺作對?得罪本少爺,你可吃得起這般的苦頭?”

    徐傑還是不答話語,而是轉頭看向歐文峰,開口說道:“歐兄,此物乃五石散,猛烈之藥也。尋常吃不得,重病無法,方才能食。以此佐酒,極為傷身,乃毒物也。”

    旁人在吃這東西,徐傑大概是懶得管的。奈何歐文峰差點也吃了,徐傑終究還是挺身而出了。

    歐文峰看著徐傑模樣,不似作偽,與歐青對視一眼,見得歐青聽到“五石散”三個字,正是一副極為震驚模樣,歐文峰連忙轉頭與徐傑拱手,口中說道:“險釀成大禍。多謝徐兄提醒。”

    馬子良面色大變,抬手指著徐傑,口中怒不可遏:“徐傑,你胡說八道個甚,此物雖然是五石散,何以就是毒物?此乃魏晉之風流,君子之風尚,乃高雅之物也。你如此胡說,敗壞少爺名聲,是何道理?在這大江城,你可知道得罪了少爺的後果?”

    馬子良的氣急敗壞,便是徐傑當著眾人的面說他給毒物與眾人吃,這是豪爽大方的馬子良不能容忍的。

    卻也是馬子良當真就覺得徐傑是在敗壞他的名聲,五石散,幾百年不見的東西。馬子良顯然不是那讀書精益求精之人,魏晉君子之風尚不假,書中也多有記載。但是馬子良當真就不知這東西不知害了多少魏晉之人。唐代藥王孫思邈,便是極力反對此物。也是在唐時期,五石散才慢慢消失在文人士子的面前。

    這一點,馬子良這般讀書不求甚解之人,自是不知。包括歐文峰,也並不知曉。卻是那歐青,顯然是知曉的。便看歐青此時的面色,已然不快,盯著馬子良的眼神,多是氣憤,氣憤這人慫恿自己的弟弟吃那五石散。也向徐傑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徐傑聽得馬子良威脅之語,並不理會,看得歐青投來感激的眼神,便是點了點頭,直接回頭落座,今日是來消遣的,是來聽大家唱曲彈琴的。徐傑便也不想在這個場合擾了一場好宴,擾了這琴音詩詞的享受。

    馬子良見得這青山來的小子竟然對自己這般的不屑,更是怒火中燒,幾步追到徐傑桌案之前,再道:“徐傑,你若是不與眾人道歉賠禮,收回剛才胡亂之言,今日之事,往後有你受的。”

    已然落座的徐傑見這馬子良還在胡攪蠻纏,抬頭看得一眼,冷冷答道:“你吃你的,莫害他人。”

    馬子良被徐傑這麼一語,氣得渾身抖動,若不是回頭看得顏思雨大家還在當場,怕是已然要動手打人,連馬子良帶來的一個隨從,也從座位之上起身,便等馬子良一聲令下,好教這外地小子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

    此時歐文峰也已落座,正在聽歐青耳語,聽得歐青詳解幾句這五石散,便也聽得也有怒意。

    顯然這歐文峰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便看歐文峰抬手一揮,把桌案之上剛才用來盛放五石散的碟子直接打翻在地。

    那碟子落在木地板之上,翻滾幾下,已然到得馬子良腳邊。

    馬子良回頭一看,看得歐青也是一臉怒意,還打翻了碟子,對自己怒目而視,便更是覺得自己被人誣陷了一般,好心成了驢肝肺,再看徐傑:“小子,你莫不是想吃打了?”

    一語而出,馬子良那帶上船的下人,已然出了案幾,幾步走到頭前,踩得這木地板嘎吱作響。便是這一手,顯然也是個不差的練家子。這大江首富之家,看家護院的,顯然不是普通把式。

    雲書桓聽得嘎吱作響的木地板,已然站起,眼神盯著那故意大力去踩地板來顯示武力的漢子,口中冷冷一句:“滾!”

    那漢子聞言已然有怒,卻是把目光看向了馬子良。便等馬子良開口,一個消瘦少年郎,雖然生得眉清目秀,即便抱著一把刀,也當真嚇不到這武藝在身的漢子。卻是這漢子終歸是看家護院,還是要等主人開口,只要開了口,那個“滾”字,便要讓這開口的少年做出來,做出個滿地打滾。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此時已然劍拔弩張,歐文峰也站起身來,開口怒道:“馬子良,你還要眾目睽睽之下縱奴打人不成?這大江城,王法何在?”

    歐文峰在這種情況下還開口幫襯,徐傑聽得倒是極為舒服,更是覺得這歐文峰人品不錯,便看徐傑笑了笑道:“歐兄且坐,這位馬兄想來是平常囂張慣了,一場雅宴,打起來便是更雅了,歐兄且坐看這架該怎麼打。”

    卻是徐傑,自始至終,沒有多看那已然怒得發抖的馬子良一眼。

    馬子良何曾受過這般的不屑,手臂一指,口中就差一句“給我打”。

    台上顏思雨,早已有些驚慌失措,頭前不敢多言,見得此時當真要打人了,強忍了幾番有些害怕的心神,站起身來,開口勸道:“馬公子,在這畫舫之上,何必與他人一般見識,這位徐公子想來也是多有誤會,既然是誤會,說開了便是,馬公子向來有君子風範,息怒息怒。”

    顏思雨顯然是知道這位馬公子是何人,便是連後面的老闆與媽媽也要討好的人物,出言便是為徐傑解困,不想徐傑真受了一番毆打。顏思雨可不認為這青山小縣來的外地少年,可以在大江城與馬子良爭鋒。

    徐傑自然知道這位大家是好心,回頭看得一眼顏思雨,點了點頭。並非感謝顏思雨為自己解困,卻是也要回應一下這位女子的好心。

    再聽左右,也是有人出言來勸:“馬兄,何必與一個外地鄉下人一般見識,且來喝酒。”

    “馬兄向來大氣,喝酒喝酒。”

    徐傑又聽得這些人都在幫著自己解圍一般,心中倒是也覺得這些文人,終歸是讀聖賢書的,品性其實並不差,至少也知道幫襯著看似弱小的自己。這世道,終究還是好人多,就如那淳樸的徐家鎮,勤勤懇懇,人心向善。

    馬子良聽得顏思雨與眾人抬舉之語,心情果然好上了不少,忽然裝出了一番和善的笑意,與那顏思雨點了點頭,口中回應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只要顏大家心知在下風範,便也足夠了。”

    馬子良一邊說著,一邊玩自己桌案走去。佳人當前,當行雅事,當面動手打人,那便是有失了風範。

    卻是這已經走出來的隨從有些發楞,顯然這人對於自己這位少爺是有了解的,也就知道這件事情不該是這麼一個結果,應該是動手讓人滿地打滾方能出氣的。

    便看馬子良路過這漢子身邊之聲,低聲小語一句:“下船再說。”

    這漢子聞言,點了點頭,轉身也回去落座。

    在場眾人並未聽到這一語,唯有身上有吐納之氣流動的徐傑耳聰,聞言淺笑:“下船等你!”

    顏思雨聽得徐傑話語,眉頭一皺,這莫名其妙一句,聽起來像是徐傑挑釁一般,心下便想這位青山徐公子,文采當真極佳,奈何初到大江,文人傲骨太重了些,不知低頭。

    顏思雨便是左右去看,想著如何能提醒一下這位青山徐公子,讓他下船之時,趕緊走,避免一遭禍事。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3-17 21:5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8-2-10 22:48

詩與刀第三十二章小子,休走(感謝太空叫我外星人萬賞)

    接下來的場面,就讓歐文峰開了眼。五石散,猛烈之藥,當真不假。

    燥熱難耐之人,竟然就在這般場合寬衣解帶,長衫拖地,來來回回,臉上的脹紅,紅得如火燒一般。

    卻是這些吃五石散的人,個個極為興奮,豪飲無度,口中話語激動非常,身形動作繁多,甚至有人當場來回快速踱步,蹦蹦跳跳也有,如此也只為散發燥熱。

    燥熱只是身體,精神上,眾人看起來個個都是興奮非常,甚至那馬子良看起來還有些神神道道的模樣,竟然還會隨樂音起舞,只是舞姿有些不堪入目。

    顏思雨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見這般的場面,最近一段時間,經常能見到這般的情形。往日的文雅氛圍,顯然不是這般。

    卻是顏思雨也並不多說,更不再叫人作詩詞,只是在一旁慢慢撫琴調弦,開口淺唱,唱一些近來江南詩詞。畫舫之內詩詞少了,卻是這酒越喝越多,對於顏思雨來說不是願意看到的場面,但是對於背後的老闆與媽媽來說,那便是樂見其成,一壺酒能賺十幾倍的利潤,何樂而不為?

    徐傑第一次參加這些所謂文人風流事,當真有些失望。好在有那顏思雨彈唱不止,吵雜聲種,便也還有一點享受。

    歐青與歐文峰也是皺眉不止,歐文峰也只有頻頻下桌來拿酒來敬徐傑,感謝剛才之事,也攀談幾句,更為歐青傳一些話語。

    若是徐傑不知歐青為女子,歐青今日大概也不會這般不多言,也不下桌。若是徐傑不知歐青為女子,當也會主動到對面去,與之直接暢談。或者徐傑若是上次裝作不知歐青是女子,今日也可以對坐而談。

    卻是一語道破之後,男女之防,便也不得不在意,否則就真是失禮了,大戶人家的女兒,與普通人家不同,若是直接近前攀談,便有個詞,登徒浪子。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江湖兒女,就少了這些隔閡,卻也多是惹不起之輩,如那何霽月,是能仗劍殺人之輩。

    船在湖中,下船也是不可能的,唯有待得船回岸邊。好在徐傑與歐文峰,便算是一路人了。

    “徐兄當真是來大江進學的?”歐文峰聽到徐傑說這件事情,頗為興奮。

    徐傑點頭再答:“自是來進學的,昨日已然在郡學了報名了,元夕之後,便去點卯。”

    歐文峰已然就在徐傑桌案之上席地而坐,口中連道: “好,極好,我今年也會去郡學進學了,此番我們便是同窗了,可喜可賀。浮一大白。”

    徐傑抬杯,與歐文峰便是一飲而盡。浮一大白,乃戰國之時,魏國開國之君魏文侯在酒桌之語,本指罰酒一杯,後來指滿飲一杯。

    歐文峰又回頭到得自己案桌之前,與歐青說得幾句,隨後又奔了回來,開口笑道:“家兄說,今年他也要去郡學讀書。”

    徐傑聞言笑問:“當真?”

    歐文峰許是飲了些酒,連連點頭道:“當真當真,家父向來疼愛兄長,想來是拗不過他的。”

    “想令尊當是一個頭兩個大。”徐傑笑言。

    歐文峰一副為父親擔憂的模樣,說道:“是也不是,才女難出,父親既有高興,便也有為難。家學郡學,也是一回事爾。”

    徐傑倒是聽懂了幾分,這個時代,還未到明清那般真正嚴苛到極致的男女大防,儒學昌盛之下,風氣其實也還算開明。如東晉故事裡,祝英台便也女扮男裝入學去了。

    只是徐傑也有疑惑,家學郡學是一回事,這一點倒是聽不太明白。

    “莫非令尊在這郡學當了個教授之類?”徐傑聰慧,心下分析一番,又問。

    歐文峰又答:“是也不是,往後有暇,請徐兄上府中作客,徐兄便明白了。”

    徐傑聞言便不往下再問了,提杯再飲,笑道:“有你二人同窗,這大江城不白來。”

    夜半,畫舫終究還是慢慢靠岸了。

    徐傑與歐家兄妹,已然出了船艙,在船舷等著下船。船艙之內其餘眾人,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還有那歡聲笑語傳出。

    一個丫鬟從船尾通過側面的小廊道走了過來,一直走到徐傑面前,開口說道:“徐公子,小姐讓奴家把這個給你。”

    說完丫鬟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了徐傑,隨後轉身而去。

    徐傑不明所以,接過紙條正在打開。

    一旁的歐文峰看得這般,笑道:“徐兄,莫不是這顏大家要留你入幕不成?”

    徐傑也只歐文峰在開玩笑,待得看完紙條上的字,笑道:“這位顏大家倒是心地善良。”

    歐文峰接過紙條,看得一眼上面幾個字:速速離去,免生禍端。

    歐文峰看得眉頭一皺,把紙條遞還給徐傑,口中卻道:“豈有此理,這朗朗乾坤,沒有了法度不成?小人之輩,安敢欺人太甚,今夜我倒他還能把我等怎麼樣了!”

    歐文峰顯然是看懂了這幾個字。

    徐傑把手中的紙條往水峰一眼,便是覺得這歐文峰當真人品極佳,此事本不關他的事,卻也說出了“我等”,便是已然跟徐傑站在了一起。

    站在歐文峰另外一邊的歐青,此時開口道:“文峰,你也有了個男兒模樣了。”

    歐青自然是誇獎自己的弟弟,卻是歐文峰聞言不快,說道:“姐。 。。兄長,弟弟向來都是男兒模樣,今日必然要護得徐兄周全。”

    徐傑此時便也知曉,這姐弟二人,家世必然不一般。

    船隻終於問問靠在了碼頭上,小廝放下船板,徐傑已然頭前一個下到碼頭之上。

    歐文峰與歐青跟隨而下。那船艙裡的眾人,便也出來了。

    到得碼頭上的徐傑,停步正在等最後下來的徐狗兒與雲書桓。

    便聽船上一人喊道:“小子,休走。”

    徐傑看得那船舷上的馬子良,口中答道:“馬公子,不離了這碼頭,尋個遠一點的地方嗎?也好讓顏大家看不到才是。”

    馬子良一邊往船板而下,一邊又道:“看到便看到,今日好叫你知道天高地厚,也讓顏大家知曉一番少爺的威勢。”

    馬子良頭前還真是如徐傑話語所想,尋個遠一點的地方再動手。此時被徐傑說破,便也還是那般的豪爽,興許也是嗑藥嗑多了,少了剛才那些顧忌。

    徐傑抬頭去看船上而下的馬子良,卻是隱隱約約在那畫舫二樓,看到一個半開的小窗裡有一雙眼睛正在往下打量。不用多想也知是那心地善良的顏思雨正在看著外面的事態發展,看這位文采不凡的徐公子有沒有避開這一遭。

    奈何,奈何這位徐公子,竟然還真在船下等候。顏思雨滿臉的擔憂,奈何徐公子卻是看不到。

    馬子良已然下船,手還在空中搖擺著,口中大喊:“快過來,都快過來,給我打。”

    原來這碼頭之上還有五六個人等候著,等候這位馬公子下船,還備了車架,這些人自然也是馬家的下人。聽得馬子良的呼喚,皆是面露憤怒,擼起袖子就跑了過來,個個義憤填膺模樣,爭前恐後,生怕在馬子良面前表現得落了後。

    卻是那隨馬子良上船的隨從,還未上船板,已然就從船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碼頭之上,衝著徐傑就奔了過來。

    歐文峰本還想上前與那馬子良理論一番,此時卻沒有了用武之地,因為這人已然上前來打,速度快到歐文峰還來不及反應。

    自然也有人來得及反應,雲書桓已然往前躍去,刀在鞘中,卻是凌空揮起。

    馬子良此時也下到了碼頭,不遠處也奔來五六個人,便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甚至回頭還往船上看了看,似乎在尋顏思雨,在船上給了顏思雨面子,下得船來,似乎又不願意讓顏思雨錯過了自己出風頭的威勢。

    尋得幾番,馬子良似乎還真在一個半開的小窗口裡尋到了隱隱約約的人影,便是心滿意足,轉頭再看好戲。

    轉頭而來的馬子良,便聽到一句話語:“雲小子,都扔湖里餵王八。”

    話音還未落,“嘭”的一聲,刀鞘已然結結實實擊打在那漢子揮起了拳頭的肋下。

    那漢子麵色皆是痛苦,眼神中帶著驚訝,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消瘦的少年郎,揮刀的速度快到這般的地步。

    不論這漢子還有什麼想法,卻是身形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不由自主在空中飛翔了一段距離,再落下,便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雲書桓手中刀並不停歇,劈裡啪啦一頓抽打,一個一個的人,便又濺起了一堆水花。

    剛下船的馬子良看得這般情形,目瞪口呆,幾步走到船頭前的水邊,看著六個落水之人,又回頭看了看那個已經收刀站立的清秀少年,便是破口大罵: “狗東西,平常一個個自吹自擂,說著武藝高強,碰到個半大小子都打不過,養著你們以後何用?”

    這世間,卻又哪裡有那麼多高手,哪裡又有那麼多高深武藝可以學。徐家鎮,從徐仲開始,到徐傑雲書桓,能習得一門高明手段,又是何其的幸運。

    如鐵背蛟龍那般三四流手段,已然就能是一個幫派堂主,便是鐵背蛟龍的堂哥,幫主吳子興,也不過是個三流頂峰的人物。南山幫,幫眾不多說,也有幾百號,已然就是一方不小的勢力。一個做看家護院的練家子,能把木地板踩得嘎吱作響,也從船上一躍而下,看起來頗為不凡,面對雲書桓這般離一流只差一步之人,又哪裡會是對手。

    馬子良吃驚歸吃驚,卻是馬子良並不害怕,罵著自家落水的下人,便也回頭去看徐傑,見得徐傑正在朝自己走過來,開口便道:“徐傑,今日你莫得意,只要你在這大江城,來日定然叫你滿地找牙。”

    馬子良顯然還真沒有自己上前打架的習慣,打不還手的人可以,自己上去與人毆鬥,那倒是不符合身份。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3-17 21:5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8-2-10 22:49

詩與刀第三十三章云小子,可不得殺人啊

    徐傑卻是慢慢走向馬子良,馬子良倒是也不怕,只以為徐傑是上前來與自己說一些洋洋得意之類的話語的,馬子良甚至也能猜到徐傑要說什麼,卻是也知道今日雖然打架輸了,也不能落了面子,也在想著要說些什麼話語來應對,來日再尋高手,再帶更多的人,再來教訓徐傑。

    平常裡都是馬子良洋洋得意,今日輪到他吃癟,當真也是窩火非常,也不習慣。

    卻是徐傑走到頭前,開口說道:“你也給老子下去餵王八!”

    馬子良聞言一愣,眼前一花,一個大腳掌已然印在了他胸膛之上。再看馬子良身形,已然在空中倒飛出去,濺起的水花,比頭前六人都要大。

    落水的馬子良,連灌幾口湖水,掙扎到水面之上,開口便是大喊:“快來救我。”

    隨即又是沒入水中,還在水中的眾人,連忙游過去救人。

    徐傑自不管水里的這些事情,抬頭看得一眼船上,那小窗正在關閉,顯然顏大家見得這般翻轉的場面,方才放心了。

    歐文峰幾步走到頭前,滿臉是笑,口中說道:“徐兄,今日真是暢快,未想這位兄台竟然武藝如此高明,揮刀之下,便是一刀一個落水,當真是厲害。 ”

    歐文峰倒是不覺得打了馬子良有什麼不妥,只是在誇雲書桓厲害。

    徐傑聞言笑道:“歐兄,難道你沒有看到我也極為厲害?”

    歐文峰聞言,笑道:“對對對,徐兄也是厲害,一腳把那馬子良踹下水去,當真痛快。不過這位兄台更是厲害,一人鬥六人,還勝得如此輕鬆。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雲書桓答:“雲書桓。”

    “雲兄高明!”歐文峰便是再誇,男兒漢子,儘管讀了許多聖賢書,終歸還是喜歡這樣的場面。

    徐傑淺笑說道:“雲小子,今日倒是風頭都讓你出了。”

    徐傑自然是調笑,雲書桓抱刀而立,口中只答:“你比我,差了些。”

    徐傑聞言,眉目一挑:“胡說八道,少爺能比你差了?少爺只是這兩年練得少些,過些時日,你便不是對手了。”

    雲書桓再道:“可以比試。”

    歐文峰看得頭前之戰,便也插話:“徐兄,雲兄一人鬥六人,輕鬆而勝,徐兄自是差了些。”

    徐傑看了看歐文峰,便也知道在他面前,解釋不了,看了看歐青之後,頭一揚,只道:“走,回家去。”

    眾人邁步,已然往碼頭而出。

    碼頭邊,岸上的一眾文人趴在碼頭邊上,便是拼命的拉。

    水下之人,便拼命的推。

    大呼小叫不止,終於把馬公子弄上了岸。便聽馬公子站在岸邊,喝了滿肚子的湖水,手插腰間,口中大怒:“少爺我要殺了他,殺了這個青山來的鄉巴佬。”

    只是這大呼小叫要殺人的,那個青山縣來的鄉巴佬已然聽不到了。

    歐家姐弟,有車架,邀徐傑同車而坐,徐傑卻是並沒有去坐那車架,而是自己想步行回去,好好看一看這大江夜色。

    大江城的夜色,不是青山縣城所能比擬的。入夜時分,青山縣城大多一片漆黑,唯有幾處小樓有燈火,要么是娼寮,要么是賭坊之類。這大江城卻是不一樣,即便是半夜時,主要的商業街道上,依舊是燈火通明。

    大華朝原先也是有宵禁的,待得慢慢天下太平之後,宵禁也就變成一紙空文了,甚至朝廷裡都有人進言,幾度要廢除宵禁的規定。最後宵禁倒是在法律條文上倒是沒有廢除,以備往後不時之需。但是這實際上,許多大城市裡,夜晚也是人潮如織。

    在唐的時候,宵禁嚴格,入夜之後,弄里之內,還有大門落鎖,城市街道上,除了有巡夜打更之人與軍漢士卒的腳步,便是不能有一個人留在街道上走,一旦抓住,少不了一番吃罪。大唐風華,普通民眾的夜生活卻是極為匱乏。

    歐文峰臨走之時,還與徐傑問了地址,便說是尋了空暇上門來尋。如此,便也歸家而去,大概是歐文峰與歐青,歸家也比較急切,門風甚嚴。

    徐傑倒是不著急,帶著雲書桓與徐狗兒二人慢慢在路上走著。街道人流依舊不少,燈火通明的,大多也是消遣之地,瓦舍之內,賭坊便不說,還有搏戲,所謂搏戲,便是角斗摔跤,也有賭莊參與。看搏戲的,便也不是一定要參與賭博,買了入場券,看個熱鬧也是可以的。搏戲,其實是賭博一類游戲的泛稱,卻也說這角斗摔跤。

    唱曲的便不說,也還有名樓通宵達旦,名樓之類,倒是與畫舫又有一些差別。名樓之類自然也有清倌人,也有花魁大家。但是裡面卻還有其他服務,聽曲的,看舞蹈的,喝花酒的。或者直接就是比較高檔一些的皮肉生意。

    宵夜之類,街邊巷角,也有不少。甚至一些店鋪也還開張做生意。年後民間的娛樂,便是熱鬧的,到得元夕時候,那就是頂峰了,燈節之時,滿城盡是燈火通明,家家戶戶出門來逛。待得那一天,就算是大家閨秀,也會妝點得漂漂亮亮出門遊玩賞燈,絲毫不會避諱人潮。

    元夕那一夜,整個大華朝都是燈火通明,各類的活動,街邊字謎,藝人雜耍,詩詞之會,便都在那一日最為熱鬧。

    徐傑性質極好,才剛剛走入街道之中不久,卻是覺得這大華朝的夜景,別具一番風味。

    徐狗兒看得極為興奮,已然目不暇接的感覺,甚至來往之人的談論話語,徐狗兒也側耳去聽,聽著那些人談論的話語,也是津津有味。

    行在前頭的徐傑,忽然轉過頭來與徐狗兒說道:“狗兒,給你起個名字吧?”

    徐狗兒一邊四處打量著,一邊隨意答道:“少爺,我這名字用了十幾年來,我爹說這個名字保平安,能讓我健康長大,換個名就怕長不大了。”

    徐傑聞言又道:“小時候用賤名,便是好養活,而今已然長大了,便該取個大名了。在這城裡,你往後也會與人打交道,若是開口都叫你狗兒,實在有些不妥,也平白受人怠慢。”

    徐狗兒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在徐家鎮裡,從來也沒有人因為狗兒的名字而怠慢他,卻是徐狗兒終究也知道這個名字有些下賤了一些,到得這城裡來,城里人大概是看不起這般的賤名之人的。

    便聽徐狗兒說道:“少爺,若是要取名,一定要取個我爹說的那樣的名字,也能保平安的。”

    徐傑聞言,有些錯愕,本來心中想著給徐狗兒取一個比較有深意或者內涵的名字,聽得徐狗兒這樣要求,便是開口笑道:“狗兒,給你取個來福如何?”

    “來福?”徐狗兒聽得這兩個字,想了想,又道:“少爺,來福好,來福氣,聽著就能保平安。往後這來福的名字就給外人來叫。不過我覺得還是狗兒聽著親切。”

    徐傑笑了笑,便也不多說。心中想著,興許以後徐狗兒當會想著再換一個名字,此時強讓他換,也沒有必要。徐傑說言來福,不過說笑而已。

    卻是正走著,忽然頭前街面上,迎面走來一群漢子,這一群漢子各個手中持著傢伙,木棒鐵尺,幾柄腰刀。這般的打扮,徐傑倒是熟悉,便是那青山寶爺一幫人的裝束模樣。

    頭前一個人引路,這引路之人徐傑倒是有幾分眼熟,見得這人,徐傑便喃喃道:“倒是忘記了還得罪這麼一個人。”

    便聽頭前那引路之人一邊往徐傑奔來,一邊說道:“大哥,就是他們,在碼頭之時,還拿刀來嚇唬我。”

    徐傑停住了腳步,回頭與雲書桓說道:“雲小子,又來一幫找揍的,這裡倒是沒有湖水了,比不得剛才的樂趣。”

    雲書桓聞言只答:“那你去!”

    徐傑聽言笑道:“剛才你倒是下手快,風頭也出了。顯然卻讓我去,可是因為旁邊沒有觀戰的人了?”

    雲書桓又答:“不該阻了你頭前的賣弄。”

    顯然雲書桓把徐傑的話語當真了,只以為自己頭前先出手,讓徐傑失去了一個在人前顯擺賣弄的機會。

    徐傑有些窘,轉頭看了看雲書桓,說道:“雲小子,你到時了解我。”

    雲書桓又道:“自是了解。”

    徐傑是自嘲,雲書桓卻是煞有其事,便是徐傑也不能忍,說道:“少爺在你心中,就是這般愛顯擺賣弄的人嗎?”

    雲書桓並未立馬再答,而是等了片刻又道:“許是因為女子在場。”

    徐傑哂然一笑,便是無言以對,嘆了口氣說道:“那現在沒有女子在場了,你去賣弄吧。”

    雲書桓聞言似乎也有些不快的模樣,便是把刀一抽,刀鞘往徐狗兒身上一塞,寒光冷冷,就往前去,似是賭了什麼氣一般。

    那群人,十幾個,已然走到了近前,引路之人見得那拿刀恐嚇自己的少年竟然拔刀而來,哪裡會懼,開口便是大喝:“小子,便讓你知道知道大江城到底誰說了算。”

    說完,這人也是拔刀而起,此番便是打過再說。左右十幾個人,皆是擼起袖子,就要幹。

    近前,雲書桓上前幾步,一躍就往人群而去,寒光揚在半空。

    卻是身後傳來一語:“雲小子,可不得殺人啊。”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3-17 21: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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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刀正文第三十四章不是殺人就是放火

    徐傑當真是有些擔憂,適才在湖邊碼頭,雲書桓出手之時刀還在鞘中,此時卻拔了刀。便是徐傑也不知這雲書桓是哪裡不對勁,與街邊潑皮無賴打架,也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若云書桓真的劈裡啪啦一頓切瓜砍菜,在這大江城裡,事情就大發了。就算走江湖要殺人,也當不是這麼殺的。這麼做事的人,哪個不是江洋大盜一類的人物,滿天下大力通緝的要犯。

    雲書桓似乎還是聽進去了,一柄長刀,直往一人頭顱擊去,好在不是鮮血迸濺,而是刀身拍在人頭上,嘭嘭作響。

    這些人顯然都是所謂的江湖人,這些江湖人,賣五石散,還主動到處推銷。這五石散在大江城的文人士子圈裡,似乎也真在流行起來。

    那人兩次說“大江城誰做主”這種話語,便是也一再提醒著徐傑,提醒著徐傑這大江郡賣五石散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種事情也不是這些街面上的江湖人能做主的事情。

    後面之人,徐傑不用多想,便也就猜那鳳池山。這些街面閒散江湖漢,不懂得五石散是什麼東西,但是那鳳池山上的人,豈能不動?

    想到這裡,徐傑不免有些氣憤,一個目空一切的白衣何霽月,一個看起來高人風範的何真卿,卻是就在這大江城裡給文人士子賣起了五石散,徐傑想得幾番,終歸覺得這事情太沒有道義了,甚至是喪盡天良。

    徐傑想著想著,雲書桓已然砸倒滿地江湖人。大街之上,竟然還有許多酒酣之人在觀戰,更有人拍手叫好。

    徐傑皺眉走上頭前,雲書桓已然收了刀,徐狗兒快步上前把刀鞘遞給雲書桓,口中還在誇讚:“桓哥好身手。”

    徐傑卻是滿地打量,大多倒地之人,皆是被雲書桓用刀身拍頭倒地,昏昏濛濛躺在地上。唯有一人看起來是擋了兩招之後方才捂著腋下倒地,正在齜牙咧嘴,顯然是肋骨斷了幾根。

    徐傑往那人而去,開口問道:“你們是哪門哪派之人?”

    那人正在地上痛苦萬分,聽得徐傑問話,連忙開口答道:“我等是大江漕幫麾下江口堂之人,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往後江湖好相見。”

    這漢子顯然也是在說話自保,漕幫的勢力可不小,這個名頭搬出,漢子便也認為自保無虞,往後之事,往後再分說。江湖上本就是這般的路數。

    徐傑聞言,心中便是更加篤定,那天白衣何霽月,似乎就是幫著這漕幫出頭的,那出現在徐家鎮的鹽貨,就是南山幫與漕幫的爭執。

    徐傑已然怒起,也不管地上那人,轉身走出滿地人群,開口說道:“狗兒,把刀給我。你且回家,我與雲小子去做點事情。”

    狗兒聞言把徐傑的刀遞了上去,口中卻也在問:“少爺,這大半夜了,還是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白天再去也可以的。”

    徐傑面色有些難看,只道:“你先回去,我明日大早應該就回來了。”

    徐狗兒便也不再多說,只是前後看了看,尋著方向,認一下來時的路,猶猶豫豫也未直接離開。

    便聽徐傑已然與雲書桓開口說道:“今夜上鳳池,雲小子,敢不敢?”

    雲書桓點點頭道:“隨你去!”

    猶猶豫豫的徐狗兒又是上前來說得一句:“少爺,兩位楊前輩說今日來尋我們的,卻是未來,少爺是不是上那鳳池山去尋楊前輩他們啊?”

    徐傑已然起身,轉頭答道:“這兩個傢伙必然是喝酒喝傻了,好壞人分不清。我上鳳池,便是去與人理論一番,看看這大江城,為何有人賣毒物。你且快些回去。”

    徐狗兒聞言,倒是少了一些擔憂,徐傑上鳳池找人碴子,好在楊二瘦與楊三胖似乎也在鳳池山,應該出不來問題。

    想到這裡,徐狗兒猶猶豫豫之間,便也動身往前走。

    徐傑帶著雲書桓已然往另外一邊出城的道路走去,鳳池山雖然在大江之邊,卻在城外。

    去鳳池的路倒是不難尋,抬頭就能看到遠處的鳳池山,照著方向去就是。

    只是這半夜,城門早已關閉。但是關閉的城門,倒是難不住這二人。如今這大江城,幾百年未逢戰事,又沒有宵禁,也沒有出現什麼大案子要封城抓人,更沒有其他的緊急情況,城防實在鬆懈。

    城樓處倒是有軍漢把手,城牆雖然也有人巡弋,但是兩人想找空子翻出三丈高的城牆,倒是也不在話下。

    夜上鳳池山,所為不平事。

    徐傑大概是想這五石散,不該出現在歐文峰這樣的讀書人面前。罪魁禍首便是鳳池派,必然要說清道明,阻止這般的事情發生。

    若那鳳池何真卿,真是要賺這喪盡天良的錢財之人,那便更要讓二瘦三胖與之劃清界限,不得助紂為虐。

    至於其他,徐傑便是也沒有多想。

    城裡還是夜生活消遣的時辰,城外顯然早已是入眠之時。

    鳳池山並不高聳,沿江邊道路而來,兩人快速奔到山頂,這山頂也不是那般崇山峻嶺,反而依著較為平坦的山勢建起了大片的建築,建築之外還有簡易的圍牆。

    便是鳳池山這般的手筆,也可知鳳池派的地位。佔了大江城外不遠的唯一一處稍微高大的一點的山頭,也佔了飽覽蒼茫大江最好的觀景之處。

    不過這鳳池山,便也只有這一片建築之地是私人的,其他地方倒是公用之處,尋常遊人來此觀景,也是可以的,並不會被阻攔。大江郡觀江景,唯有這鳳池山最好,其次便是黃鶴樓,只是黃鶴樓對比鳳池山,低矮了一些,視線也就差了一些。還有就是黃鶴樓而今已然是商業經營之地,若是不進去消費酒菜,倒是也不許普通百姓隨意上樓觀景。

    莊子門口,便聽一聲大喊:“何真卿!”

    徐傑便是也學著旁人,以氣禦聲,這也是徐傑第一次這麼做。效果極佳,半夜時分,整個鳳池山都是嗡嗡作響。

    何真卿當真便在莊子之內,夜裡多飲了酒,睡得極為深沉。卻也被這麼一聲大喊,驚得猛然坐起。坐起之後的何真卿,便是左右看了看,夢中聽得有人大叫自己的名字,醒來之後,便以為是做夢,正欲再躺下去。

    便聽再來一聲:“何真卿!”

    何真卿這回是真真切切聽得這句,在床上站起身來,火急火燎下床便把寶劍拿在手中,心中還想,這是哪裡的仇家上門尋仇來了。卻是又想了想,自己似乎早已沒有了這般需要半夜上門尋仇的仇家了。

    整個鳳池派,已然雞飛狗跳,貓在叫喚,狗在狂吠,人也在穿衣拿劍。便是那又喝得酩酊大醉的二瘦三胖也爬起身來。

    兩人倒是還有閒心談笑,便聽三胖還笑道:“二瘦,何真卿這番是麻煩大了,大半夜上門的,不是殺人就是放火。”

    二瘦聞言也笑:“你聽這聲音,顯然是個後生,看來何真卿以前定是殺了誰人父母,這回人家兒子勤學苦練一身本事,上門報仇來了。”

    三胖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兩人自覺猜了個**不離十,這回倒是不爭執了,意見極為一致。也拿了刀劍往門外而去。

    那白衣何霽月,卻是提這寶劍奔得最快,這大半夜的,自己父親被人指名道姓喊著,作為兒女,便是已然怒火中燒。

    卻是這鳳池山了,還住了一人,南柳段劍飛。被朱斷天派來拜見何真卿的,也是為上次之事說和,卻是這段劍飛見得何霽月之後,就在這鳳池山住上了好幾天。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3-17 21:5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8-2-13 21:36
第三十五章不讀書與打秀才

    徐傑喊得幾聲,聽得莊子裡雞飛狗跳的聲音,也聽得有喝罵聲從莊子內傳出來,看了看雲書桓,說道:“雲小子,這麼大半夜喊何真卿,是不是有點不妥?”

    雲書桓把刀抱在胸前,只答:“不妥!”

    徐傑卻又說道:“管他妥不妥,大江城裡五石散到處都是,便是這何真卿的過錯,這等人,便也不值得尊敬。”

    雲書桓卻是又答:“那就是妥!”

    徐傑看著雲書桓,想來雲書桓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情,也沒想想過妥不妥之事,畢竟雲書桓也不過是個半大小子,在這種事情上,其實也沒有過經驗。

    徐傑這麼糾結去問,便也是心中忽然有了幾分緊張,這大江劍何真卿,聽起來就不是小人物,這般無禮得罪,此時來想,便也就有了這妥與不妥的糾結。

    糾結了幾番的徐傑,便是擺了擺手道:“管他妥不妥,等他出來了,就要他給個交代。”

    雲書桓眉頭一挑,蹦出幾個字:“他會打你!”

    徐傑聞言,頭一揚,便道:“我也打了他女兒。”

    “沒打到。”雲書桓倒是記得清楚,那天一戰,何霽月可沒有挨打,挨打的是雲書桓。

    徐傑認真一想,那何霽月還真沒有打到,只能算是嚇唬了一下。便混不吝說道:“反正今天我們佔了理。”

    “江湖人多是不講理。”雲書桓又道。

    話音剛落,不講理的就來了,還是那一襲白衣,院門都未打開,這白衣就已然從院牆躍了出來。

    月光之下,徐傑自然認出了白衣何霽月。何霽月也認出了徐家鎮的兩個少年。

    便聽一聲嬌喝:“小子,上門尋死來了。”

    何霽月已然動手,劍光出鞘,怒的就是這少年竟敢大半夜如此直呼自己父親的名諱,便是大不敬。

    徐傑也是抽刀而起,口中似與雲書桓喃喃一句:“機會正好,要打到她。”

    徐傑話語,便是帶有讓雲書桓一起上的意思。雲書桓聽在耳中,卻是動都不動,依舊抱著刀立在原處。

    兩人再鬥,徐傑顯然不是上次那般倉促,手上也有幾招絕技純熟,便也打得有模有樣。

    那白衣何霽月,手底下耍的就是大江劍法,一劍而來,如穿針引線一般,既準又狠,白衣凌空飄蕩,劍卻在白衣之前閃爍,速度快到難以辨別。

    平地隨風起的刀法,本就是應對這種情況的,身形帶著長刀撩起,大多時候就是去架敵人招式,把那刺來的長劍往上打飛,隨後扶搖九萬里就是進攻之法,兩招純熟連接。

    卻是這兩招,並不能真正奏效,何霽月也不是這麼就能打發的人物。待得何霽月架住刀光,再攻而來,大江之劍,時而如波濤滾滾,時而如微波蕩漾。

    再看這鳳池派的門口之處,已然躍出了幾十個人,見得何霽月已然與一個少年打起來了,皆是手握劍柄怒目而視。

    待得這幾十人躍出來之後,大門才被打開,裡面走出三人,二瘦三胖與何真卿。最後面方才跟出一個段劍飛。

    二瘦三胖還在打趣著何真卿,何真卿也是聽得淺笑搖頭,並不理會二人說的那些報仇雪恨的事情。

    待得出門來看,二瘦三胖見得面前打起來的局勢,皆是面色一垮,這回兩人猜測得出奇一致,卻是最後都猜錯了。當面打架的,不就是那徐秀才嗎?

    段劍飛便也認出了徐傑,竟然往前走得兩步,湊到何真卿面前說道:“何掌門,此人小侄認識,乃是富水河邊一個鎮子裡的小子。”

    何真卿其實見過徐傑,直皺眉,心中不知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這個秀才,讓這小秀才大半夜上山來喊叫,便也點頭答道:“徐家鎮。”

    段劍飛聞言連忙又道:“正是徐家鎮,何掌門可要小心,這小子可不講什麼江湖道義,那後面還有一個小子,最擅背地裡偷襲,一定要防備著。”

    何真卿卻是不再答話,而是盯著打鬥的兩人去看,看得片刻,轉頭與三胖說道:“三兄,這秀才當真手段不凡,只是比我女兒還差了一點點。”

    三胖此時已然是笑,只道:“反正這秀才老爺吃不了虧。”

    二瘦卻是上前來問:“何真卿,你可是派人去教訓了一頓這秀才為你女兒出氣?”

    二瘦自然是又在猜,猜徐傑半夜上山來,便是因為被何真卿派人背地裡教訓了,所以上門來找場子。

    何真卿聞言,只道:“二兄莫要胡說,要教訓他還能等到今日,昨天就教訓了。”

    二瘦聞言倒是覺得有理,便又道:“那為何徐秀才大半夜上門來叫喊啊?”

    何真卿自然也是不解,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啊。不過這小子著實無禮,且看我女兒教訓他一頓。”

    徐傑與何霽月,自然是有差距的,徐傑練武,近幾年多有懈怠,練武不能上天入地,讓徐傑失望了一段時間,也就懈怠了一段時間。何霽月卻不一樣,自小聽著江湖故事長大,也自小聽著別人講自己父親的江湖故事長大,自小也就勤學苦練,已然堪堪入了一流水平。

    雲書桓與何霽月倒是頗為相似,雲書桓雖然練武比徐傑晚了好幾年,但是雲書桓也是那般勤學苦練之人。

    再打下去,徐傑便也黔驢技窮了,那十八手,徐傑還只能耍上五六手,後兩手還並不純熟,何霽月卻是絕技百出。兩人終歸還是有差距。

    便聽徐傑喊道:“雲小子,少爺是哪裡把你得罪了?”

    雲書桓不言不語,只是抱刀而立,看著戰局,看著徐傑慢慢要吃癟。

    徐傑便又是大喊:“雲小子,少爺要死在這娘們劍下了,你還愣著作甚呢?”

    何霽月聽得“娘們”二字,眉頭一擰,手中的劍更是快了幾分。

    卻聽雲書桓說道:“還死不了。”

    雲書桓倒是看得清楚明白,徐傑雖然慢慢落了下風,一時半會倒還不會落敗,更不談死。真要是遇險,雲書桓必然是要動手了。

    卻是秀才老爺實在不知自己哪裡把這雲書桓得罪了,心中也是在想,知道云書桓是鐵了心想要自己在這白衣女子手上吃癟了。

    “少爺當初就不該買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小子,死貴死貴的,比你妹妹貴幾倍,真正浪費錢。”徐傑一邊招架著,口中還一邊說不完的混不吝話語,便是雲書桓再不上,徐傑當真就要吃癟了。

    雲書桓聽到這裡,說道:“你傻,被那人販子騙了錢。”

    徐傑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口中還道:“少爺便是真傻,聽那人販說你勤快懂事聽話,頭前還沒有看出來,此時方知那人販真是個騙子。”

    話語說完,徐傑頂著劍光,口中便是又大呼一聲:“後悔晚矣!”

    何霽月便是聽著徐傑喋喋不休,也聽得煩躁了些,翻飛而起,招式似曾相識。

    結局也是似曾相識,只是換了個挨打的人。

    秀才老爺已然滾落幾步之外,是個灰頭土臉的模樣了。

    雲書桓此時方才抽刀一躍,擋在了落地的徐傑面前,回頭看得一眼正在耍這腦袋的徐傑,又盯著那白衣何霽月,一臉戒備的神情。

    何霽月自然是停了手,也出了氣,冷冷的面色,微微舒緩了許多。

    徐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口中說道:“雲小子,下次再也不帶你出門了,若是虎子在此,哪裡能讓我受這般罪過。待得回了青山,就去把那牙行給拆了,把你退回去,退錢!”

    雲書桓卻只回頭說道:“說正事!”

    徐傑拿這少言寡語的雲書桓無法,也聽得雲書桓的提醒,上前幾步,開口大喝:“何真卿,為何大江漕幫在城裡到處賣五石散這等毒物啊?”

    徐傑顯然心中有氣,出口之語便也不客氣,何真卿倒是無妄之災。

    正看得自己女兒大發神威的何真卿,正是滿臉笑意去看三胖,頗有點顯擺的意思,聽得徐傑喝問之聲,轉頭過來,眉頭一皺。便也終於知道為何這秀才大半夜上門喊叫了。

    二瘦此時看得徐傑吃癟,幾步奔過來,口中大笑:“秀才,挨了打吧,感覺怎麼樣?”

    徐傑看得二瘦過來的時候,本還準備招呼幾句,此時聞言卻是白眼一翻,答道:“過得年餘,且看少爺如何教訓這個娘們。”

    二瘦又道:“嘿嘿。。。惡人自有惡人磨,秀才你再說,只要你說錢塘大潮是九月,老子就幫你去尋那何真卿討個公道,叫他給你賠湯藥費,他女兒把你打成這樣了,賠他個兩千兩給你,你輸我一千兩,還賺了一千兩,這買賣如何?”

    徐傑哪裡能忍,一副鄙視的眼神看著二瘦,說道:“不讀書,是隻豬!”

    這回輪到二瘦吃癟了,豈能不知這徐秀才在罵自己,不想頭前的三胖也開了口學道:“二瘦,你便是不讀書,是隻豬。”

    二瘦聞言,背後的劍又在抖動,對那何霽月說道:“小侄女,打得好,明日二叔叔再傳你幾手絕技。這秀才家中手段不凡,過不得多久這秀才若是練純熟了,可就不好對付了。二叔叔傳你的就是專門打秀才的絕技。”

    一直冷峻面色的何霽月,此時不知為何竟然露出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還點了點頭,答了一句:“二叔叔教專門打秀才的絕技,可學。”

    兩人都是用劍的,打秀才似乎成了共識。

    何真卿皺著眉頭,臉色有些難看,已然往徐傑走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2-13 21:36
第三十六章男人如何能打女人?
   便聽何真卿開口說道:“小秀才,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聽著“打秀才”一臉大窘的徐傑聞言,語氣不善答道:“如何知道的?大江城裡的文人,吃五石散的只怕不少,我今夜親眼得見,也被那漕幫之人推銷了一番。還與那大江漕幫之人打了一架。何真卿,你倒是什麼錢都賺,害人毒物也賣,喪盡天良。”

    徐傑開口,已然帶罵。今日這鳳池山一行,實在是憋屈有氣。

    三胖此時方才真正知道徐傑為何半夜上這鳳池山,五石散這東西,三胖倒是也聽說過,此時便是一臉疑惑也走了過來。

    何真卿聽得徐傑之罵,卻還真沒有生氣,而是嘆了一口氣,隨後答道:“小秀才,此事可怪我,也怪不得我。大江漕幫,並非是大江郡漕幫,大江郡不過是漕幫的江口堂而已。這江口堂平日里對我鳳池山是敬重有加,孝敬的銀錢也不少,奈何這漕幫背後真正的靠山是那蘇州穹窿山。你可明白?”

    徐傑倒是聽明白了,大江漕幫,意思是大江上的漕幫,漕幫做的事情,就是水運之事,整個大江水道上,都有漕幫的勢力。何真卿的話語,便是說五石散是隨著漕幫來的,不是鳳池山授意的買賣。

    便是徐傑又道:“那此事你鳳池派也脫不了乾系,大江城江湖人,哪個不聽你鳳池山的?這東西在大江城裡賣,你鳳池山不管,還拿人家孝敬錢,你又如何分說?”

    何真卿又道:“這事情,我也是這兩日才得知下面之人的禀報,若想五石散離了大江城,元夕之後當下蘇州走一趟,與那穹隆山王維當面。如此方才能真正解決此事。”

    何真卿倒還真有幾分君子俠義風範,便是面對徐傑這般的態度相問,還慢慢來答,大概也是知曉此事有些理虧。

    徐傑聽到這裡,方才覺得自己看來是真的怪錯人了,卻也知道頭前自己有些無禮,不知再答一句什麼,回頭看了看,看到二瘦之後,似是受了提醒一般,轉過頭來說道:“你女兒把我打了,是不是要賠點湯藥費?”

    何真卿聞言一愣,笑道:“你不是自己比武輸的嗎?怎麼還要湯藥費?”

    徐傑倒還真不是要湯藥費,立馬就答:“你若不給就算了,下次我若打了她,便是也不能問我賠。”

    徐傑顯然是怕以後打了女兒來個爹,那就虧大了。也是徐傑心中想著,怎麼也要在這個女人身上把麵子找回來。甚至以後有可能,更要在剛才笑話自己的二瘦身上把麵子找回來。練了武,這種面子便是要爭的。就如學了文,也要爭文人的臉面。臉面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隨心所欲、恣意人生?

    何真卿聞言已然笑出了聲,想著這少年因為五石散的事情能半夜上門來理論,想來也是個嫉惡如仇的正派人物,這一點何真卿倒是極為欣賞,便開口道:“小秀才,你倒是個鬼機靈,且問你,男人如何能打女人?”

    卻是身後的何霽月不服氣了,開口說道:“酸秀才,你便是來打,隨時奉陪。單打獨鬥,你差得遠。”

    徐傑聞言,連忙說道:“誒,何大掌門,你聽到了,這是你女兒叫我去打的。我也不真打,就是要把今日的臉面找回來。”

    何真卿成了何大掌門,何真卿說徐傑鬼機靈倒也不假。徐傑便是機靈到把萬一打了何霽月之後,可能帶來的後果都提前防一手。萬一以後打敗了何霽月,這娘們回家去哭,招來一個老爹給徐傑一頓教訓,那就得不償失了。

    何真卿聞言笑意更濃,抬眼上下打量著這個小秀才,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還在想著三胖說這秀才以後會是官老爺,便是更打量了幾番,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連連點頭卻道:“小秀才,說得也是,男子漢大丈夫,行走江湖臉面最重要,丟了臉面一定要找回來,不能教人看輕了。若是一時半會打不過,那便死纏爛打,聽二兄說你家學武藝不凡,終歸有一日是打得過的。 ”

    連死纏爛打都出來了,徐傑聽得云裡霧裡,卻是也覺得這何真卿人還不錯,說得清楚道理,也覺得自己防備後果的小心思得逞了,答道:“何大掌門,一言為定,年餘之後,便上門來討教。”

    何真卿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嗯,我有一事倒是要託你幫忙,此事辦妥了,往後若是月兒輸給了你,我便一定不去尋你晦氣。”

    何真卿哪裡看不出徐傑的心思,徐傑聞言,疑惑問道:“何大掌門,你這麼大的高手,還有什麼事情要託我去做的?你都辦不到,我便更是難 做到了。”

    何真卿連連擺手,口中說道:“小事小事,就是我脫不開身,這蘇州一趟,你代我走一遭如何?拿著我的拜帖,去穹窿山見王維,把這大江城五石散的事情解決了。五石散的事情,反正你這麼上心,你去便是正好。”

    徐傑聞言,也未急著應答,卻問道:“王維是誰?聽著像個大詩人。”

    “血手王維,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乃穹隆催心手的掌門人,狠辣之事倒是做了不少。不過你也別擔心,我何真卿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你放心去就是。”何真卿似乎就想徐傑幫他走這一趟。

    徐傑看著門口五六十個提劍的漢子,哪個不能去蘇州,為何非要自己去?心中總覺得這何真卿不安好心一般,左右看來看去,便是想拒絕,又想著那找回臉面的事情,便又有些猶豫。

    二瘦此時一邊撓著有些散亂的髮髻,一邊往前走著,還說道:“秀才,反正要下江南看大潮,順道幫何真卿走一遭就是。”

    三胖卻是瞇著眼在笑,三胖似乎看出了一些門道,也道:“秀才老爺,這回有你受的。”

    二瘦三胖,一左一右,徐傑是左邊看了看,右邊看了看,回頭又看了看雲書桓,見得云書桓面色還是那般難看,轉過頭來看著一臉笑意的何真卿,微微點了點頭:“何大掌門,我這算不算是跟你結了個善緣?往後在這大江城待幾年,你可要罩著我。”

    何真卿捋著頜下的鬍鬚,點了點頭說道:“你家中兩大高手,這江湖豈敢有人欺你,這大江城,必然不敢有江湖人與你為難。”

    “那。。。那便幫你走一遭。”徐傑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卻是頭前何霽月開口說道:“父親,此事何必讓這秀才幫忙,父親既然走不開,女兒幫你去就是了。”

    何真卿聞言,便笑道:“好好,這秀才一個人倒是代表不了我鳳池山,女兒便一起走一遭,如此才顯得誠意。”

    何霽月聞言便道:“父親,女兒一人去即可。”

    何真卿回頭走得幾步,到得何霽月身邊,語重心長說道:“月兒,江湖險惡,正好二兄三兄與這秀才都要下江南,結伴而去,為父也少一些擔憂。江湖惡人多,高人也多,你叫為父如何能放心你一個人出遠門。”

    何霽月往身後指了指,便道:“這麼多師兄弟都在,多去幾人便是。”

    何真卿聞言搖了搖頭道:“他們一個個好吃懶做的,還上不得檯面。”

    何真卿這一語,幾十個提劍的漢子,皆是把頭埋了下去。諾大的鳳池山,弟子近百人,年紀大的已然三十歲有餘,卻是讓一個十九歲的女子在武藝上拔得頭籌,實在是慚愧之事。眾人心知肚明,自家師父也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只是眾人就是被一個女子給比下去了。

    說到這女子十九歲,也是何真卿的煩惱,十九歲的女兒了,還不嫁人,這叫何真卿如何不煩惱。今日這個秀才小子,怎麼看怎麼順眼,雖然頭前有些無禮,但是也顯出了正人君子的風範,嫉惡如仇不畏強勢,武藝著實不差,比門下那些弟子強了不少,又能學文,年紀輕輕就考了秀才。還長得頗為俊朗,雖然小了幾歲,但是當真是難得一遇的良人。

    自從何霽月過了十五六歲之後,何真卿為這件事情是越來越擔憂,自己這個女兒眼界也高,學武的天賦更是不同凡響。卻又性子冷冷淡淡,嫁不出去,身為父親的何真卿,哪裡能不著急。便是遇到二瘦三胖之時,下意識開口就是這件事情。

    段劍飛聽到這些話語,連忙上前與何真卿拱手一禮,又道:“何掌門,小侄近來也無甚要事,願為何掌門走這一遭,定護得令嬡周全。”

    不想何真卿答道:“賢侄乃朱掌門高徒,不好隨意差使,賢侄還是早日回富水去,如此你家師父才會放心。”

    段劍飛聞言,連忙又道:“何掌門,派中近來無甚要事,師父對小侄也是極其放心的,走一遭江南也是長長見識。”

    何真卿便是又答:“你師父不是正在養傷嗎?你這大弟子差事做完了,如何能不在身邊服侍著?”

    段劍飛又想再說,想說朱斷天傷勢不重,只是皮肉傷,再養得一些時日就會痊癒。卻是欲言又止,怕這話說出,給人留一個不孝的印象。

    猶豫片刻,方才答道:“那小侄明日就回富水一趟,請示一下師父之後,再來大江拜見。”
mk2258 發表於 2018-2-13 21:37
第三十七章那便死了算了
這一夜,便這般過去了,五石散的事情也到這裡告一段落。徐傑便也多留,與何真卿一禮之後,便也告辭。

    徐傑轉身而走,何真卿站在當場,還看了看徐傑的背影,微笑著點了點頭,方才回頭往大門而去。

    二瘦三胖對視一眼,便聽三胖開口說道:“何兄,我兄弟二人便也走了,山高水長,來日再會。”

    二瘦也說道:“劍已比過,何真卿,你當勤學苦練,來日再以劍來會。”

    何真卿聞言,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說道:“二兄,說得好似你勝了我一般。”

    二瘦卻答:“你若不勤學苦練,來日就勝了你。”

    何真卿便是無語,只答:“你我這輩子,怕都是這麼個半斤八兩了,劍之一道,還是江寧陸子遊一人稱雄,這輩子也勝不得他了。”

    二瘦聽得一臉鄙視:“何真卿,年輕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何真卿忽然有些落寞,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也老了。興許我家月兒往後能與之爭鋒。”

    二瘦聞言,面色一正,說道:“罷了個屁,老子便是不服,這回去江南,還要與他拼一場。與你打只是試一試手腳,與陸子遊比試,那便把老命拼了去,這回再也不要三 出手幫襯了。便看看這天下,誰人可稱雄於劍道!”

    何真卿搖了搖頭,直往大門而入,也不多作挽留之態。卻是內心里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回與二瘦一戰,雖然並未當面落敗,卻也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二瘦那句勤學苦練,也不是隨便胡說的。

    何真卿有些落寞,其實何真卿也並未有過懈怠。人力有高低,奈何。。。

    二瘦的追求是單純的,何真卿知道自己比不過這種單純的追求。這麼多年不出蜀地一步,二瘦心中的追求就在這份心思裡了。

    許多事情,不過十六歲的徐傑,並不知道,也了解得太淺。錢塘大潮,爭執之下,不過是一種遺憾。

    興許是臨死之前的一種遺憾。所以,有人要拼命,打定了主意,便也不能留下這份遺憾,便要在可能會死之前,去親眼看一看那雄渾壯闊的錢塘大潮。

    那因為爭執大潮的時間而出蜀地去的荒誕事情,不過只是與朱斷天解釋的藉口而已,卻是二瘦在朱斷天面前也說不出自己是要去尋陸子遊劍道爭雄。

    興許與三胖爭執那錢塘大潮的時間,何嘗又不是二瘦不願與三胖直言而說?這相依為命的兄弟二人,何以去談生死?

    與徐傑爭執,何嘗又不是二瘦不願這江南之行半途而廢?二瘦但凡認了八月中秋那個時間,三胖便也有藉口不去江南了,三胖打死也不去江南。

    是的,三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會去江南。

    何真卿落寞而入,不挽留不相送。眾多鳳池派的人也入了大門,便是段劍飛也入了大門。

    大門重新關了起來。

    三胖抬頭看著東落的明月,開口說道:“二瘦,蜀地劍閣,沒有人了吧?”

    二瘦聞言,看著三胖:“你那佛座前的刀,不也沒人了嗎?”

    三胖低頭,嘆了一口氣:“二瘦,大潮就在八月中秋,當真如此。秀才老爺讀那麼多書,李白也寫過詩,就是八月中秋。”

    二瘦聞言,開口便道:“胡說八道,九月十五之後方才有大潮。”

    三胖聞言,低頭無語,不再去爭。二瘦心思,三胖如何不知?

    二瘦的心意是否決絕,就在這關於大潮的時間上了,但凡二瘦不是那般心意已決,但凡二瘦猶豫一下這大潮不是九月十五,三胖就會拉著二瘦回蜀地去,毫不猶豫。

    二瘦看著三胖低頭模樣,忽然爽朗一笑,說道:“三胖,走,快些追秀才去,這回秀才有得受了。”

    三胖擠出了一個笑意,邁步飛速往山下而去,去追那以後有得受的秀才老爺。

    秀才老爺徐傑與雲書桓,便是一路往山下走,兩人沉默不語,似乎互相都見著氣。徐傑不知自己哪裡惹了這雲小子不快,讓這雲小子對自己臭著臉,還讓自己丟了臉,便也懶得開口去觸霉頭。

    臭著臉的雲書桓,似乎越來越氣,想著何真卿的那個笑臉,便是氣不打一處來。面色也就越加難看。

    兩人就這般互相不言不語往大江城而回,不得多久,二瘦三胖已然追了上來,也就變成了四人通行。

    三胖開口,還是那一句:“秀才老爺,往後有你受的。”

    二瘦也是接話道:“秀才,往後必然有你受的。”

    徐傑聞言,一臉不解看著二人,問道:“二位說什麼呢?”

    三胖嘿嘿一笑:“嘿嘿。。。何真卿看上你了。”

    徐傑笑道:“何真卿看上我了?要收我做徒弟,讓我當這鳳池山的掌門人?若是給個掌門人噹噹,這倒是好事,以後走在江湖上,便也沒人敢惹我了。”

    卻是不想,一直臉色難看不言不語的雲書桓冷冷答了一句:“讓你當女婿!”

    徐傑聞言一愣,說道:“雲小子,今日少爺是哪裡把你得罪了,你非要這般與我過不去?”

    三胖卻也笑道:“雲小子說對了,何真卿看上你這個女婿了。”

    二瘦也道:“何真卿正愁著馬上二十歲的女兒嫁不出去呢,你到時出現得正是時候。”

    徐傑停住了腳步,雙眼在三人身上轉來轉去,便是不信,又道:“何真 是怎麼看上我的?”

    三胖還是嘿嘿在笑:“嘿嘿。。。何真卿想尋個讀書人做女婿,他女兒想要個江湖高人做夫君。你看你,既讀書,又練武,還生得個好皮囊,是不是正好?”

    徐傑聽到這裡,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那個冷冰冰的臉,比少言寡語的雲書桓還要冷,雲書桓雖然平常裡多是少言寡語,至少還會笑,除了今日不說,平常裡還真是勤快聽話懂事的性子。那何霽月,怎麼看都像是個母老虎或者性冷淡,還是個不懂禮貌的傻娘們。

    似乎也還有一點點優點,就是心地還算善良,在徐家鎮的時候,為了不讓南山幫的人去找徐家鎮的麻煩,便是受了誤會要打架也不把鹽貨留一些在徐家鎮。後來知道徐家鎮有幾分自保之力,方才把鹽貨留了不少。但是,自以為是、目中無人也是徐傑篤定的印象。

    徐傑想到這裡,連連搖頭,說道:“二位,可不得胡說,那娘們大我三歲多呢,何真卿豈能把寶貝女兒往我身上推?我又不是皇帝老子。”

    三胖抬手扯下路邊一根枯枝,在手中晃了晃,笑道:“皇帝老子何真卿興許還看不上,就你這小秀才,何真卿就是喜歡。你看那何真卿剛才笑得那模樣,還千方百計讓你幫他跑腿,還讓他寶貝女兒隨你一起跑腿,當真是用心良苦啊。”

    徐傑聽得三胖一番詳解,更是想了想,好像當真是這麼回事,信了幾分,立馬轉頭,口中急道:“剛才就覺得何真卿非要我去幫他跑腿的事情不對勁,得再上山去,再把何真卿喊出來,不給他跑這趟腿了。”

    徐傑轉頭了,卻是二瘦伸手一拉,又把徐傑拽回來了,口中只道:“秀才,答應的事情就不要反悔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當鳳池山的掌門人嗎?這回是掌門人是跑不了了。”

    徐傑 脫不得二瘦的手,口中卻道:“當掌門人也不是這麼當的啊,非要把這嫁不出去的女兒推給我,當真吃了虧。”

    二瘦也懶得聽徐傑說,拉著徐傑就往山下走。三胖卻是說道:“秀才老爺,這份嫁妝你還吃虧?別太矯情了。”

    徐傑忙道:“我可沒有矯情,我徐家鎮往後也是富甲一方,我家二叔八叔他們也都是高人,不稀罕她的嫁妝。再說,你們頭前還在說孤身一人走江湖是逍遙暢快,怎麼現在似乎幫著那何真卿一般?賣了我,你們兩個能得什麼好處不成? ”

    此時雲書桓聽得徐傑之語,不知為何面色忽然緩和了不少。

    卻是二瘦說道:“秀才,你與我二人相逢,也是緣分,也是你這秀才對了我二人的胃口。你不是喜歡妻妾成群、鶯鶯燕燕嗎?老子這不是成全你嗎?若是以後考不上進士,回家鶯鶯燕燕的,讓你好不暢快。妻妾成群的,不是也要家大業大來養活的嗎?”

    “我那隻是隨口一說,要是鶯鶯燕燕都是那娘們模樣,那還暢快個屁啊,不如死了算了。”徐傑說道。

    雲書桓聽得這一句鶯鶯燕燕,面色又是一垮,冷冷說道:“那便死了算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13 21:37
第三十八章 三胖,受不受用?
大江城的城牆之上,幾個左搖右擺的士卒舉著火把走過,顯然是喝了一些酒,巡邏城牆也沒有什麼隊形,而是扛著長槍幾人聚在一起,調笑著哪個娼寮的粉頭身段更好、更會伺候男人之類的話語。

    卻是這幾個士卒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城牆翻上來了四個人,眨眼間又從城牆上翻了下去,已然入了城。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大江城,從明天開始,五石散也就暫時停賣了,自然是何真卿發下了話語,大江郡裡不得再買五石散。斷人財路,便也是得罪人的事情,也還需要何真卿親自修書一封送到蘇州穹窿山去,這也是江湖面子。

    漕幫在大江郡,也沒少給鳳池山孝敬,鳳池山自然也要保這漕幫在大江郡的利益。如今斷了漕幫的財路,何真卿也有必要與王維親自說上幾句。

    徐傑在大江城裡租的院落,也住進來了兩個蜀地的高人。

    這兩個高人,無所事事,要么練刀劍,要么喝酒,要么與徐傑調笑打趣,或者心情好也指點一下少年們粗疏的武藝。

    似乎那去江南的事情,忽然不那麼著急了一般,這一點倒是讓徐傑有些疑惑。頭前兩人火急火燎的,巴不得一步飛到杭州看大潮,此時卻又住得心安理得,絲毫沒有了當初的急切。

    便是徐傑也打趣問道:“二位,你們是不是故意來訛少爺的?吃著喝著,也不見你們交點伙食費。”

    二瘦聞言似有幾分怒意:“伙食費?格老子,老子還沒收你徐家拜師費呢。那個名喚小刀兒的靦腆小子這兩日一天到晚眼巴巴盯著老子看,老子都被他那眼巴巴的模樣看煩了,這不是教了他好幾手嗎?”

    三胖聞言也道:“秀才老爺,若是二瘦開價,萬兩銀子教一招,這江湖上立馬到處都是江洋大盜。你信不信?”

    徐傑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說道:“胖子,按你這麼說,我這還倒欠你們幾萬兩銀子了?”

    三胖煞有其事說道:“可不就是!沒找你要錢,也是念了你幾分情面,更是我兄弟二人寬宏大度。”

    “行行行,你們贏了,你們大度,蹭吃蹭喝,就服你們二位了,原道劍閣仙劍客,佛座斷江刀,是這麼在江湖上出名的。”徐傑諷刺幾句,也覺得心情大好。

    二瘦聞言氣得鬍鬚都立了起來,口中說道:“秀才,你去把那靦腆小子叫來,讓他耍給你看,看看值不值得萬兩銀子。”

    徐傑當真回頭出得小廳,喊得一句:“小刀兒,過來。”

    小刀兒就在院子中,拿著一根粗木棍正在耍弄著,聽得徐傑喊聲,連忙奔到小廳門口,怯生生說道:“少爺,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徐杰拉著小刀兒進了小廳,便道:“耍兩下。看看這瘦子教了你什麼玩意。”

    小刀兒聞言,拿著木棍便耍了起來,並不熟練,卻也有模有樣。

    便是三五下的功夫,小刀兒已然耍完了,徐傑卻是看得眼睛一張,哪裡還不識貨。

    便聽二瘦說道:“秀才,值不值酒菜錢?”

    徐傑卻不回答,只是與小刀兒說道:“小刀兒,我們徐家裡好好的刀你不練,非要跟人練劍,你說你傻不傻。”

    小刀兒聞言,還是怯生生模樣,口中蹦出幾個字:“少爺,我。。。我想練劍。”

    徐傑揮了揮手,把小刀兒往門外趕,讓著小刀兒趕緊出去,口中卻還說道:“整個鎮子都要給你練窮了,以後我們拖家帶口都要去討飯。”

    徐傑這句話,倒不是說給小刀兒聽的,而是說給廳內兩人聽的。這兩句話,便是真正得了便宜還賣乖,盡顯矯情之風範。

    小刀兒聞言,以為徐傑不願他練劍,回過頭來說得一句:“少爺,那我以後不練劍了。”

    徐傑聞言,便是把小刀兒往外一送,說道:“管你練什麼,練得好便沒事,若是練得不好,你就討飯去。”

    小刀兒倒是聽懂了,答道:“那我一定好好練,一定練好。”

    徐傑回過頭來,走到二瘦面前笑道:“瘦子,今夜少爺到街面上去喝好酒,去不去。”

    二瘦聞言也笑:“秀才你這態度還差不多,老子還是極為受用的。”

    徐傑聞言又道:“讓胖子在家裡,我們兩人去喝好酒。”

    三胖聞言一窘,起身上前,湊到徐傑面前說道:“秀才老爺,我這也有一招高明的,那何家閨女肯定接不住,明日耍給你瞧瞧。”

    徐傑聞言,連忙說道:“胖子,這大江城也我不熟,你有沒有熟悉的酒店?”

    三胖聞言連連點頭:“有,這大江城我來了不少次,知道那裡酒店好。”

    徐傑便是 邊笑,一邊躬身抬手作請,口中還道:“走走走,二位頭前請。”

    二瘦起身,背一直,腰一挺,還揚起了頭,回頭與三胖說得一句:“三胖,受不受用?”

    三胖便也是這般模樣,答道:“嗯,秀才老爺今日不錯,要保持下去。”

    徐傑跟在身後,心情也好,笑意盈盈,口中打趣:“二位是一日能賺幾萬兩的大客戶,一定當菩薩供著。”

    如此三人一路出門,這菩薩供不得多久,便聽徐傑開口埋怨:“胖子,你到底熟不熟啊?這條街哪有個什麼客歸樓,你這腦子還不如瘦子靈光呢。”

    三胖一臉的窘迫,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就是尋不見頭前所說的客歸樓,口中解釋道:“許是不在這條街上。往隔壁街道去看看,必然有個客歸樓,裡面的酒最是香。”

    三人在街道上轉來轉去,又過許久,便是徐傑又開始埋怨:“胖子,大江城都要轉完了,到底有沒有這個客歸樓啊?你是不是把別的地方酒樓記成大江城的了?”

    徐傑便也是在猜,這兩人天南地北江湖上到處跑,記混了也正常。

    三胖聞言愣了愣,看向二瘦。二瘦便也道:“似乎大江城有個客歸樓,裡面的酒也是香,三胖倒是沒有記錯。十幾年前我二人在那客歸樓吃了好幾頓。何真卿也在。 ”

    徐傑聞言,便道:“十幾年前?十幾年前的酒樓,大多都換了東家或者換了名字。不找了,這客歸樓怕是沒有了,去黃鶴樓吧。”

    三胖聞言,大氣一鬆,便道:“那便去黃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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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黃鶴一去不復返

    大江城,兩個背著刀劍的江湖老漢與一個小秀才就這麼逛了大半,天色漸晚,也好在這三人都非等閒之輩,多走一些道路也累不到三人。

    昔日里的客歸樓沒有了,便也只有往大江之邊的黃鶴樓而去,黃鶴樓乃漢末東吳之瞭望台,是夏口城的一個角樓,而今一千多年之後,這裡早已失去了軍事瞭望的作用,成了一處做起生意來的酒樓。

    李白一首“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便也讓此處名揚天下。再加上崔顥再來一首“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這黃鶴樓從此就成了文人墨客之地。

    江南之富庶,許多人以為自古如此,其實並非如此。江南富庶的開始,便與這黃鶴樓是一個道理。春秋戰國,秦漢之時,江南之地,其實並非富庶之地。乃從漢末有孫家之東吳,才真正開始大力發展江南,再到晉朝開始的南渡,才真正奠定了後來江南之錦繡。

    從此江南之地,歷朝歷代都是經濟上的中心區域,甚至在大多數時候也是文化上的中心區域。在許多時候,江寧一地,就能出天下一半的狀元。江南一地,就能出天下大半的進士。

    黃鶴樓,就是長江中下游區域真正開始發展的一個見證之始。

    三人步行而去,黃鶴樓已然不遠,低矮的蛇山之上,一座樓宇聳立當中,面對大江,遙望北岸,遙望著千年曆史與那戰火硝煙。

    路邊一處鐵匠鋪讓徐傑停住了腳步,隨後徑直而入。

    二瘦與三胖便也跟隨而入,便聽頭前的徐傑開口說道:“瘦子,選柄劍。”

    二瘦便問道:“秀才,莫非你也要學劍不成?”

    徐傑搖了搖頭道:“你的劍,我可學不起。”

    二瘦聞言一笑,開口道:“那你可不需破費了,老子背後的這把劍可不是這街邊的鐵匠鋪可以打造出來的,請老子喝酒就成,不必買劍來討好。”

    徐傑回頭看了二瘦一眼,答道:“瘦子,平常也不見你這麼自以為是的,今日卻是飄飄然起來了。請你喝酒就足夠讓我肉疼的了,還想我送你劍?我這劍是給小刀兒買的,總不能讓小刀兒拿著木棍練劍,也太寒酸了。”

    二瘦聞言一窘,也不答話,左右看了看,便在鐵匠舖的牆上取下了一柄,在手中擺弄了幾下。

    鐵匠舖裡就一個老頭,老頭子揮著鐵鎚在火爐旁叮叮噹當擊打著一塊燒紅的鐵坯,待得把鐵坯擊打幾番,又把鐵坯放到火爐之內,卻還要自己去推拉風箱來把火爐燒旺。如此,也就沒有時間抬頭來招呼客人。

    二瘦拿起來的劍,連劍鞘都沒有,劍柄也是極為簡易,不見絲毫裝飾,就是一個破木頭柄,二瘦看得幾眼,又拿手指彈撥幾下,聽了聽聲音,再拿手掌左右壓了幾番劍身,彎來彎去,隨後才道:“這柄劍不錯,上成佳作。”

    徐傑聞言,便往那火爐走得幾步,開口問道:“老鐵匠,劍多少錢?”

    老鐵匠還是不抬頭,自顧自忙著自己的事情,也是他一人乾著幾個人的活,也忙不過來,卻是不抬頭的老鐵匠,聽著二瘦彈撥的聲音,似乎也知道是哪一柄劍,口中便答:“那柄劍,我打了一個半月,工錢算三兩,材料錢一兩五百錢。合計四兩五百錢。”

    一柄劍四兩五百錢,已然算貴,關鍵是這一個半月的工錢算三兩,實在有些貴,刀劍的價格,徐傑自然是知道的,徐傑正欲砍價。

    便聽二瘦說道:“老鐵匠實在人,便宜得緊。”

    說完二瘦又把劍在空中揮了揮,點了點頭,似乎極為滿意,又道:“秀才,給錢。”

    徐傑準備砍價的話語,便也說不出來了,從懷中掏出幾個碎銀子,便放在了一個臟兮兮的案幾之上,又道:“老鐵匠,劍鞘總要配一個吧?”

    老鐵匠還是不抬頭,只是不斷拉著風箱,不時撥弄著火力的鐵坯,口中懶洋洋說道:“去門外尋個合適的。”

    徐傑聞言轉身出門,門外當真有幾個劍鞘,卻是太過寒酸,就是兩塊木板合在一起,連打磨都沒有,看起來粗濫不堪,還有木頭毛邊在上面,更不談任何裝飾。

    徐傑看得是連連搖頭,便是覺得這四兩半銀子花得不值。

    二瘦出門來,左右試了幾下,取了一個合適的劍鞘之後,便把劍與鞘合好,夾在腋下,開口說道:“秀才,走吧,喝酒去。”

    徐傑看得二瘦已然動身離開,嘆了口氣,說道:“二瘦,帶你出門買東西,虧大發了。”

    三胖跟在身後,卻道:“秀才老爺,不虧不虧,劍是好劍。雖然不是頂尖的利器,也是上佳之劍。”

    徐傑聽得三胖也這麼說,心中倒是好受了點,口中卻還說道:“就是這柄劍的賣相實在難看了些,比鄉下柴刀都不如。到時候給小刀兒用,他必然以為我吝嗇,捨不得給他買柄好劍。”

    不想頭前的二瘦聞言,說道:“便說是老子給他買的。”

    徐傑聞言卻也不願意:“瘦子,少爺我出的銀子,憑什麼與你做了好人。”

    二瘦停住腳步,回頭便道:“果真一副吝嗇模樣。”

    徐傑聽言便是也氣,這回是徐傑又吃癟了,便道:“少爺我出錢買劍,還左 做不了好人了,便是不該讓你去選。”

    三胖聞言在旁淺笑。三人便也往蛇山而上,蛇山低矮,不過二三十丈高度,黃鶴樓已然在眼前,頭前的小廝笑臉快步迎來。

    “最高的地方,帶路。”徐傑已然揮手吩咐著小廝。

    落座最高處,蒼茫瞰大江。

    徐傑似乎還真沒有這般好好看過這大江之水,心中莫名有些壯懷激烈之感,河山大好,人心廣闊,可為人生!

    酒已來,二瘦豪飲幾口,盯著大江看了許久,忽然開口道:“李白在此送孟浩然之詩,長江天際流,當真貼切得緊。”

    徐傑聞言有些詫異,看了看二瘦,便笑道:“瘦子,你還讀過詩呢?”

    二瘦揚頭自得:“秀才,跟你說個故事,李白善劍道,師從大唐劍聖裴旻,乃吾輩之先人也。”

    徐傑似乎有些不信,答道:“李白酒醉舞劍倒是有聽聞,但是這李白什麼時候還有個劍聖當師父,李白莫不是成了與你一般的江湖高人不成?”

    二瘦點了點頭:“江湖高人之類,不過稱呼而已。詩仙李太白,乃劍道之高人不假。裴旻,更是一代劍聖,無人能敵,更有戰功彪炳,以戰功官拜左金吾大將軍,此亦為真。”

    三胖此時也出言道:“秀才老爺,《獨異志》有載,裴旻擲劍入雲,高數十丈,若電光下射,引手執鞘承之,劍透空而入,觀者千百人,無不涼惊栗。便是 聖吳道子見裴旻劍舞,出沒神怪既畢,乃揮毫益進。”

    徐傑聽得兩人說得一本正經,一邊點頭一邊答道:“莫非是真?”

    二瘦點頭應答。

    徐傑便也不再糾結,卻笑道:“二瘦,看來你是讀過李白詩的啊?為何李白詩中說浙江八月大潮之事,你卻又不信了?”

    二瘦聞言一愣,面色一變,說道:“這首老子從來沒有看到過。定是你這秀才以為老子讀書少,編來騙老子一千兩銀子的。”

    徐傑聞言,連連搖頭,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一千兩賭注,便也只有在那大潮面前,才能賺到了。

    三胖卻是在一旁嘆息不止,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傷悲落寞之色。

    二瘦多固執,三胖多隨性。

    此去江南,二瘦三胖,興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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