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顧道長生 作者:睡覺會變白(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6:08: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8 722633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2
第252章 開撕(2)

     喜都,特異分局。

    研究組回來之後,只短暫休息了一天,便被叫到局裡開會。

    如今靈氣幾乎鋪滿整個夏國,引發的各種變化越來越多,特異局的權限和下屬機構也自然增加,研究所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部門迅速成為了爆款,多少人搶破頭都想擠進去。雖然在行政級別上,它隸屬地方政府,但別忘了,上頭專門有一條特令:

    如遇特殊情況,可轄令當地任何機關單位!

    什麼叫特殊情況?海了去了,凡違背常理的事情都算。好嘛!以前總覺得憋屈的工作人員,在社會轉型伊始,反倒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此刻,在會議室裡,分局的主要領導都在,組長正匯報著此行結果。

    「我們共收到兩條線索,一條只拍到照片,一條成功採集。這個原型是長白山紅景天,是一種珍貴藥材。我們發現了13株,比較稀少,但不排除其他區域也有生長。

    據我們初步估計,異化後的藥性會非常猛烈,效用也是翻倍提升。在傳統醫學上,紅景天可輕身益氣,不老延年,益智養心。最難得的是,它本身並無毒性,久服不傷人,可當作日常調養。」

    「……」

    幾位領導一聽,神色略有不同,但都帶著隱隱的興奮感。對方的意思很明顯:經常吃這個,至少能續命一秒,即便到了老年也能保持身體康健,頭腦靈活,耳聰目明。

    現在全國三十六分局,明裡暗裡都在撕比,轄區內發現的異化生物數量、種類、價值、危害性等等,都要統一上報,直接與政績掛鉤。

    價值越大,功勞越大。像紅景天這種的,若是在古代,那叫天降祥瑞,要連升三級的。

    「咳!」

    局長王旭橋咳了兩聲,問:「老方,這個紅景天的製藥性有多大?以我們現有的技術,能不能在保留效用的基礎上,生產出一種新藥品?」

    「它雖然異化,但基本的生物特徵沒有變。在傳統醫學界,對紅景天的使用經驗非常豐富,也有完善的理論體系,絕對不成問題。」組長肯定道。

    「那就好!我一會就聯繫郝市長,爭取集合本地最優秀的資源,儘早開發出新產品。」

    王旭橋始終飄在一個G點上,又道:「還有,你再組織一次研究行動,一定要探明它的全部區域和產量。」

    「呃……」

    組長有些犯難,道:「我們這次遭遇了很大困難,好容易才逃出來。有幾名同志的情緒不太穩定,短時間不能進山,得重新挑選人手。」

    「沒問題,有什麼需求儘管提,只要合情合理,我們優先滿足。」

    局長下了保票,副局長關攀卻忽然開口,問:「老方,你說你們這次撞到了麻達山,又碰巧遇到顧先生,才得以脫困?」

    「呃,對。」

    「他把你們救出來之後,又追那兩隻鳥去了?」

    「是。」

    「那後來怎麼樣?他找到什麼東西麼?」

    嗯?

    組長不明所以,只是實話實說:「那兩隻鳥是棒槌鳥,傳說跟著它們,就能找到人參。我們當時在木屋等了一夜,凌晨顧先生返回,手裡什麼也沒有,我們就一起下山了。」

    「哦……」

    關攀點點頭,表情微妙。

    「呃,大概就是這樣,你們下去準備吧,散會!」

    王旭橋察覺出不對,先讓其他人出去,才皺眉問:「老關,你怎麼個意思?」

    「呵,我就想啊,顧先生那麼大本事,應該不會空手而歸。或許他們找到什麼東西,一時有什麼麻煩,才沒有拿回來呢?」他笑道。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嘖,沒聽老方說麼,那可能是人參啊!」

    關攀加重語氣,道:「人參自古以來就是神草,萬一他們發現一棵異化人參,咱們不說起死回生、長命百歲,起碼也得比紅景天厲害吧?我們要是拿過來,交給上頭,那豈不是……」

    「不妥不妥!」

    話還沒完,王旭橋就揮手打斷,道:「政府現在的大方針沒變,仍然是友好接觸。更何況,他有沒有人參還不確定,我們不能擅自行動。」

    關攀聽了,沒應,反而打了個電話,按下公放:「喂,小程……嗯,你還在那邊呢,顧先生他們走了麼?」

    「沒有,還在松江河。酒店那邊的人員反饋,他們又交了三天房費,不過龍秋和江小堇先回去了,而且訂的是往返票,間隔一天,好像很急的樣子。」電話裡頭應道。

    「這……」

    王旭橋也沒話了,按常理分析,的確行為古怪。

    雙方目前是和平關係,但誰也不放心誰。只要鳳凰山的人出來,政府必定會掌握行程,顧玙他們也知道,可沒打擾到自己,也就心照不宣。

    老實講,有那麼一瞬間,王旭橋真動心了。不過謹慎的性格又讓他迅速否決,道:「老關,有紅景天已經足夠了,手別伸的太長。」

    「這話怎麼說的?長白山又不是鳳凰山,撈根烏木還有權利徵收呢,何況是異化人參?」對方反駁道。

    「我,我還是再想想……今天就到這吧,我先回去了。」

    關攀看著他離開屋子,不由冷哼一聲,自己也出了會議室。

    ……

    特異分局隸屬市政府,自然也分到幾棟家屬樓。相隔不遠,約莫十來分鐘的路程。

    關攀步行回到家,一看門鎖上有道細細的黑紋,不由臉色一板,開門進屋道:「你來了!」

    「我好歹是你哥哥,跟我說話像什麼樣子?」

    一個矮矮小小的人跳下椅子,聲音古怪,語帶不滿。

    「廢話就不用講了,又有什麼事?」

    他脫掉外套,往沙發一坐,目光陰鬱的盯著對方。

    那人似乎很氣,卻無從發作,只問道:「你今天怎麼樣?」

    「王旭橋終究是個慫貨,無膽做事,我們指望不上。」

    關攀回了句,也問道:「不過你真的確定,那個地方有寶?」

    「十有八九。我一靠近那棵樹,就會湧出一股衝動。如果我吃掉它,一定能晉陞先天,甚至更高。」

    「哈,可惜你吃不到!」關攀嘲諷道。

    「你!」

    那人愈發來氣,狠聲道:「別忘了,你也是教中執事!鳳凰山勢大,對我們百害無益。」

    「我當然沒忘,但我宦海多年,跟你們這幫只會打打殺殺的傢伙不同,我會動腦子。」

    關攀又嗤了一嘴,道:「以前呢,政府跟鳳凰山沒什麼利益衝突,而且互有所需。現在政府有兩個先天,峨眉山也正在開發,據說資源非常豐富。鳳凰山的地位自然下降,我太瞭解那幫老爺的做派了,稍微挑動挑動,必會發生衝突,我們坐收漁人之利就好。」

    「哼!希望你不要耍弄小聰明,最後反丟了性命。」

    那人不想再談,將厚厚的羽絨服一裹,毛絨帽一戴,十足的孩童模樣。他推開門,忽地頓了頓,留下一句:「我會帶人幫忙,隨時聯絡。」

    …………

    松江河,小雪。

    在水堯的旅館後院裡,顧玙正教他那套煉體動作。店裡沒住什麼客人,只有服務員呆著,老闆愛好拳腳人盡皆知,所以也沒奇怪,只認為是以拳(這個和不和諧不知道,我就當和諧了)交友。

    「還是不對,你先停下。」

    在水堯打完一通之後,顧玙止住他,道:「跟你講過很多次了,重要的不是力氣,是控制力。你要將全身的肌肉掌控自如,想發就發,想收就收,這樣才有效果。」

    「我心裡明白,但做出來就不是一回事了。」

    水堯也很鬱悶,他空有一身蠻力,學的也是世俗武術,冷不丁推上高台階,根本邁不動腿。

    「這樣吧……」

    顧玙看看四周,無人留意,便伸手搭在他的右臂上方一寸,嘴裡道:「跟著我來,放鬆,放鬆,放鬆……走!」

    「哎哎!」

    水堯只覺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牽引,不自覺的往前一揮,然後一轉,這個右拳出招的動作就已OK。

    緊跟著,顧玙又搭著他的左臂,輕喝道:「走!」

    他左手也跟著動,剛才NG了無數次的一招小擒拿,完成的標標準准。

    如此這般,顧玙就像個木偶師,提著一隻牽線木偶,以笨重的身體做出一個個輕妙迅猛的招式,看著古怪又滑稽。

    幾分鐘後,一套基本體術打完。

    水堯只覺筋骨痠痛,在雪中大汗淋漓,喘著粗氣道:「厲,厲害!不愧能當我妹夫,要是沒點本事,分分鐘被那丫頭榨成人渣。」

    「老水,你再胡說八道,我一定把你的舌頭割掉。」

    正此時,小齋慢悠悠的從前門走來。水堯立馬閉嘴,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特純真,特不做作。

    顧玙打量了幾眼女朋友,問:「又上山了?」

    「嗯,坐了一會。」

    唉!

    他在心中輕嘆,所謂坐了一會,其實就是悼念師父去了。他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師徒感情深厚,只是有些擔心,如此深的執念,恐怕會成為小齋日後的修行阻礙。

    「水哥!」

    「水哥!」

    這邊沒聊兩句,服務員妹子又大呼小叫的從前面跑過來,嚷嚷道:「不得了啊!」

    「吵吵把火幹什麼,啥事?」水堯問。

    「咱們,咱們山上發現人參精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3
第253章 搞事情

     妹子蹦出一句驚人之語,顧玙和小齋同時皺眉:誰把消息洩漏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不對,發現人參精的事情,沒有外人知道,包括水堯和研究組。

    「你在哪兒聽說的?」顧玙問。

    「鎮上都傳遍了,我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反正早上一睜眼,很多人都在說這事。」

    妹子顯得特興奮,就是那種「難得碰到新鮮事發生在自己身邊,就算毫無關係也能跟著瞎操心」的興奮感。

    「網上有傳言麼?」小齋問。

    「我在微博上看到一些消息,不過很快就沒了。」

    她似乎非常篤定,繼續道:「現在都拿這個當證據,你想啊!如果是假的,官方就算不出來闢謠,也不至於監控刪帖,所以八九不離十,那幫人都要上山找人參精呢!對了哥,水爺不就是老把頭麼?這下好了,有用武之地了。」

    「什麼用武之地,就你有嘴叭叭的!去,前面看店去,別跟著瞎嚷嚷。」

    水堯不是粗人,敏銳的察覺到一絲古怪,先把妹子轟走,然後問:「妹夫,這怎麼回事?」

    「……」

    顧玙頓了頓,還是坦然相告:「我們跟著棒槌鳥,確實找到了人參精。」

    呵!

    這一句話,水堯連眉毛都抖起來了,臉上的幾塊橫肉擰成一團,有種凶萌凶萌的敢腳。他剛要張嘴,就被對方打住,「但這件事,只有我們五個知道。我不太明白,這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

    「那隻紫貂有問題!」

    小齋忽然插嘴,道:「那個傢伙既然能操縱紫貂,就能操縱別的動物,或許是我們疏忽了。」

    「有可能,不過他不一定知曉真相,也可能是憑空臆測。」

    倆人十分冷靜,跳過起因、過程,直接戳到目的性上。甭管如何,對方的動機都很明顯,就是把水攪渾。

    他們一板一眼的分析,水堯聽著就很急,問:「我說,那個人參精到底什麼來頭?有什麼用?是不是已經化成人形了?」

    「還不是人形,用處巨大,吃一點就百病全消,益壽延年。」顧玙逗道。

    「臥槽,那還不趕緊的!還特麼有功夫在這裝柯南?走走走!」

    水堯簡直來氣,拽著倆人就出了旅店,上了那輛破皮卡,直奔長青村。

    而這一出門,就感覺街上的氣氛非常詭異。好像全鎮人心照不宣,一碰面不用開口,互相使眼色:

    「哎,知道了麼?」

    「必須的!」

    嗯,就這種。

    他們一路前來,見到很多閒人騎著摩托車、電動車、自行車等交通工具,晃晃悠悠的也奔向長青村。

    這些人未必相信,更多的作為一種談資,一種閒極解悶的樂趣。群眾都喜歡看熱鬧,反正掉不了二斤肉。

    卻說他們到了村子,水榮的院裡已經站了好些鄰居,老頭拿著長煙桿,無奈道:「這棒槌不可能在冬天出來,還不是放山的時候。肯定是造謠,你們愛去就去,別找我!」

    「老爺子,您這麼多年都沒放過山了,管它真假呢,上去溜躂溜躂也好啊。」

    「就是,萬一真碰上呢,那您可就發了!」

    「對對,您吃肉,我們喝湯!」

    頓時七嘴八舌一片,老頭煩不勝煩。

    顧玙和小齋跳下車,沒進院,只道:「老水,你這幾天就跟老爺子呆著,一定要注意安全。小秋和小堇回來了,你就讓她們上山。」

    「那你們幹嘛去?」

    水堯頗有自知之明,沒強求他們帶上自己。

    「當然去護食了,人參精可是鳳凰山的。」

    ……

    「老關!你到底什麼意思?」

    特異分局,王旭橋氣勢洶洶的推開門,劈頭蓋臉的質問:「沒有我的批准,你怎麼能擅自上報?」

    「哎,這話就不對了。雖然你是局長,但條例明文規定,我身為副局長,遇到緊急情況,有權直接上報。」

    關攀的身體隨著轉椅左右擺動,顯得滿不在乎。

    「緊急情況?這點小事就算緊急情況?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局長?」

    「哈!我可不覺得是小事。」

    關攀看著對方,語態輕鬆:「人參你總清楚吧,那就是吊命用的。如果真有人參精,你想沒想過,它能起到多大的用處?就算沒有,那也無所謂啊,我們盡職盡責,主動一下總沒錯吧?」

    「你!」

    王旭橋還真指責不了,於情於理於規定,人家都冇問題。他只能把這件事壓下,又道:「好,我們先不說這個。現在松江河都傳遍了,山上有人參精,這到底是誰運作的?」

    「哦?」

    關攀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是姓水的那個傢伙,他跟顧先生的關係好像不錯。」

    「不太可能,他沒有動機這麼做。」

    王旭橋心煩氣躁,愁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馬上調動人手,先去松江河看看,可別出什麼亂子。」

    「嗯,先平息謠言才是。」

    關攀笑了笑,目送對方離開。

    ……

    帝都,特異總局。

    幾位高層圍成一圈,也在召開會議。每人面前都放著一份材料,正是喜都分局上報的文件。

    局長環顧左右,問:「你們怎麼看?」

    「有幾分可信度,現在異化生物越來越多,誰也不敢否認,就不能出來一隻人參精。我個人認為,應該爭取一下。」一人應道。

    「但我們沒拿到圖像資料,僅憑推斷猜測,還是草率了些。」

    反對的是穆昆,他不想為了只莫須有的人參精,就跟鳳凰山撕比。

    「其實我們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頭。」

    另一位高層也開口,問道:「局長,上頭究竟有沒有指示?」

    「材料收到之後,我就報了上去,說是盡快決定。」

    局長也糟心,道:「現在親善派和鎮壓派分歧明顯,估計那幫大佬正在吵架吧。」

    在座的都是心腹,他也不忌諱說些踰越的話。他本人也有派系,只是屬於中立派,因此才能坐上總局局長的位置。

    幾人又閒說了幾句,忽聽外面有人敲門,局長的機要秘書走進來,道:「報告,中央發來指示!」

    「念!」

    「1,喜都特警總隊待命,守住松江河-長青村-山腳一帶,避免群眾盲目進山。

    2,總局立即派人,與分局一道負責協調指揮。

    3,如與鳳凰山接觸,不到迫不得已,不得擅自交火。

    4,讓齊雲的人過去。」

    四條指示,都很口語化,能看得出很急切,也很隱晦。官面就是如此,好好的話不講,總喜歡讓人猜。當然在座的都是老油條,一聽就懂了。

    呼……

    穆昆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只是特警,沒有調動部隊,說明大方針還是緩和的。這次屬於試探範圍,看能不能把對方的底線再壓一壓,以齊雲為主,其餘為輔。

    不過呢,他又覺得很無奈,算意料之中吧。人參精的誘惑不是白給的,畢竟某些領導的年歲不小了。

    ……

    天柱山,齊雲道院。

    盧元清也在召集眾人商議,他剛把調令一講,頓起一片不平之意。

    「這是讓我們去跟鳳凰山拚鬥?就為了一隻不確定的人參精?」

    張守陽皺著眉,當先開口,沒辦法,官方將道院充當打手的意圖太明顯了。

    「哼!打的一手好算盤,自己裝善人,卻讓我們撕破臉。」晁空圖冷哼道。

    「我們享用資源,自當回報,但無事與人爭鬥,還是浮躁了些。」石雲來道。

    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都表示出些許不滿。同時也覺得,道院全體要脫離政府掌控的意願,也更加明確。

    「好了,拚鬥與否暫且不提。單就此次出行,卻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盧元清止住爭論,轉頭看向左右,道:「石師兄,張師兄,勞煩二位隨我同去。」

    「正有此意。」倆人齊齊起身。

    「晁師弟,鐘師弟,二位也可同去。」他又道。

    「是!」

    晁空圖和鐘靈毓雖然驚訝,也一併道:「是!」

    「莫師兄,這段時間,道院就勞煩您主持打理。」

    「自可放心。」莫老道點頭。

    「我等離觀期間,諸位萬不可懈怠。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當與諸君共勉。」

    盧元清起身,施了一禮。

    …………

    「旅客朋友們注意了,16:30分,由盛天開往冰城的D12動車就要出發了,現在開始檢票,請大家到A3檢票口,自覺遵守秩序……「

    候車大廳,隨著廣播聲響起,兩方席位的乘客紛紛行動,烏央烏央的擠到檢票口,又像長蟲蛻皮似的,一點點的往後故湧,最後排成兩列隊伍。

    冰城在黑水省,從喜都往北再走三百多公里,臨近邊境,氣候嚴寒。

    它是關外四省中面積最大的一個城市,這趟動車途經松江河,從盛天出發,大概要四五個小時。

    龍秋和小堇站在隊末,前者背著一個大包,裡面正是木盒。

    話說他們找到了人參精,卻沒有趁手的工具。本想讓李冬送過來,畢竟單程要快一些,可想想不妥,李冬的能力不足以製作和保全。

    於是乎,小堇便自告奮勇,自己回去搞定。顧玙不放心,又讓龍秋陪著。

    她們在7號車廂,乘客很多,坐了有九成。那盒子體積過大,行李架塞不進去,託運也不放心,小秋便自己抱著。

    「轟!」

    「轟!」

    不多時,列車啟動,駛離車站。約莫二十分鐘後,兩側的建築逐漸稀少,滿是冬日的蒼涼荒原。

    龍秋不曉得幹什麼,就抱著盒子傻呆呆的坐著。

    小堇卻低著頭,勁勁兒的玩著手機遊戲,嘴裡還嘀嘀咕咕:「班班來拿紅……班班你又去哪了……班班秒他……班班你喝多了吧……班班你搶我藍了……班班你開語音,讓我能罵到你……」

    小秋就很好奇,問:「你在玩什麼?」

    「垃圾遊戲,你不要學,沒前途的。」她頭也不抬道。

    「……」

    龍秋探頭瞅了一眼,只見一個小短腿蹦蹦達達,不時來上一發,果然很垃圾!

    而小堇玩著玩著,忽然叫了聲:「艹,沒網了!」

    卻是火車駛入無信號地段,網絡連接不上。她興致大減,索性扔了手機,抻著懶腰道:「這麼半天才過了四十分鐘,啊,我最討厭坐火車了……哎,秋秋,你說姐姐要那東西做什麼?」

    龍秋很謹慎,隨手放了層禁制,又貼近她耳邊。這樣在外人看來,倆姑娘只是在悄悄話,會忽略聽不到聲音的問題。

    「鳳凰山就是木屬性靈氣,人參精也是,如果移植過來,相當於錦上添花,好處多多的。而且鳳凰山是節點,靈氣濃厚,它在長白山,遲早會吸光周圍植物的。它還能製造迷域,可以當作護山大陣呢……」

    「喲喲喲!」

    小堇瞧她那副自豪的樣子就很不爽,道:「懂得還挺多嘛,不愧是鳳凰山第三。」

    「嘻嘻,你好好學,也會……哎喲!」

    龍秋正說著,冷不丁一個小腦袋湊過來,狠狠撞了自己的額頭一下,疼道:「你撞我幹嘛?」

    「說就說,老賣什麼萌?」

    小堇也疼,但努力裝作不疼的樣子,分分鐘高嶺之花。

    倆妹子吵吵鬧鬧的,不知不覺,火車已駛出了遼東省境內,進入烏拉省。

    烏拉省的經濟實力相對落後,山區較多,兩側都是蕭素白芒的大山,夾雜著一塊塊如積木般的小房子。

    龍秋瞧了瞧外面,依稀有印象。前方好像是個不停的小站,叫黃莊,再過去是個大站,會停留三分鐘。

    然後一路不停,再過去一個大站,便是松江河了。

    「咻……咻……」

    「咻……」

    列車平穩的向前運行,突然間,車廂內傳出尖銳的報警聲,直接蓋過了各種噪音。

    眾人都是一怔,不曉得怎麼回事。乘務員及時趕來,安撫道:「大家不要慌,這是煙霧報警器,可能有乘客吸菸,我們會緊急制停,請大家耐心等待。」

    「艹,又是哪個傻逼啊?」

    「我上回坐,就碰上一個二逼,特麼的這回還有!」

    「有些人就是犯賤,以後再發現,直接拘留十天,罰款一萬,你看他還敢麼?」

    好嘛!這種偷偷摸摸在動車上抽菸,導致臨停的傢伙,最是討人厭。群起而攻之,沒有半點可憐。

    列車緩緩停下,剛好離黃莊站不遠。與此同時,列車員開始逐個車廂排查,果然,在12號車廂的廁所裡,發現一個半大小子,手裡還捏著菸頭。

    而誰也沒注意到,誰也不會注意到,有個人影溜到列車近前,鼓弄了一番,隨即偷偷離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3
第254章 擄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

    列車長的辦公席內,那個抽菸的半大小子很快承認了錯誤,可惜於事無補,等待他的將是移交鐵路警方,然後處以五百元的罰款。

    事情很快平息,秩序恢復正常。駕駛員正準備重新啟動,結果發現電子屏上顯出一行紅色的提醒。

    他皺眉擺弄了幾下,按下對講器道:「報告報告,疑似發現故障,請求延長臨停時間。」

    說完沒兩分鐘,列車長和跟車的維修人員就到了駕駛室,問:「怎麼回事?」

    「可能由於緊急制動,輪轂受到道砟衝擊,我們得下去看看。」

    嘖!

    列車長頓時苦逼,輪轂的毛病可大可小,希望不要太點背。

    當即,幾個人下去檢查。果然,動車的一組車輪上有明顯的衝擊傷,而且很深。更糟心的是,那劃傷處剛好是受力的關鍵部位,如果繼續行駛,很可能出現重大事故。

    這責任誰也擔不起,只能通知前方鐵路段,趕緊派維修車過來處理。這是最頭疼的情況,一趟車出問題,整條鐵路的列車都得趴窩。

    而車廂裡,乘客已經炸開了鍋:

    「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啊!我這還有事呢,這下全亂了!」

    「到底得多久?什麼,兩三個小時!開玩笑呢!」

    「都是抽菸那孫子鬧的,媽的,真想揍丫一頓!」

    列車員滿頭大汗的安撫眾人,效果甚微,而那幫人牢騷了一會,後來也覺無趣,等唄!

    龍秋和小堇也很著急,可沒辦法,由於喜都到盛天的里程較近,不符合直航條件,通常得到別的地方轉一圈,然後再飛過去,更費時間。

    所以只能坐動車,直接到松江河鎮。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漸漸黯淡。

    起初還亮著應急燈,後來等待時間太久,連燈也關了。車廂內一片漆黑,溫度飆升,大家都穿著冬衣,坐著坐著就有些不適。

    「乘務員,開門!我媳婦兒要暈了!」

    突然間,有個漢子大聲叫喊。

    列車員委婉道:「對不起,我們有規定,不能擅自開……」

    「什麼特麼規定,趕緊開門!」

    那漢子幾步搶過去,自己瞎逼鼓搗一番,還真打開了。他扶著媳婦兒下車,外面的冷空氣一吹,還真精神了點。

    別人一瞧,呵,哧溜哧溜也下去好幾個。列車員特無奈,只能站在門口喊:「幾位乘客,請你們上車,不要在外面逗留……」

    只可惜,不僅沒人聽,隔壁的幾節車廂也陸續有人下來。

    小堇也坐的無聊,道:「太悶了,下去轉轉吧?」

    「我還好啊,你要是熱,我給你搧風。」龍秋雙手做蒲扇狀,一下一下的扇著,還真有微風吹動,伴著淡淡幽香。

    「得了吧,你又不是通房丫頭,我一會就回來。」

    小堇敲了她一指頭,樂顛顛的跳下車。外面已經站了十幾個人,這一撮那一撮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那是男人們在抽菸,

    而除了這一小片區域,前方約一里的地方,也隱隱透著光亮,正是黃莊車站。

    她看看情況,一時半會開不了,便得得瑟瑟的往那邊走去。

    黃莊大概是個鄉鎮,雖然臨著鐵路,但多數的車都不會停,只有那種超長途的慢車,才會停留幾分鐘。車站的設施非常破舊,一盞昏燈似在風中搖晃,也沒看見工作人員。

    小堇扒著站台瞅了瞅,感覺沒啥意思,又屁顛屁顛的往回返。

    約走了一半,她忽地腳步一頓,只聽前方傳來一陣細微的啜泣聲。

    「嗚嗚……」

    「嗚……嗚嗚……」

    她夜能視物,能看出是一個矮矮小小好像孩童般的身影,穿著羽絨服,帶著毛絨帽,正用手抹眼淚。

    嗯?

    小堇轉了轉眼珠子,她那腦袋瓜子絕非凡人可比,第一個念頭不是「可憐無助的孩子」,而是「有人在搞事情!」

    所謂藝(dou)高(bi)人膽大,她幾步湊到近前,喝道:「呔!你是哪來的妖怪?」

    「……」

    這一嗓子把人家嚇住,愣了幾秒鐘,才抽抽道:「姐姐,我跟爸爸出來透風,可是找不到他了,你能不能帶我回車上?」

    「你特麼當我傻啊!那麼多人你不找,非在這等我?」

    小堇直接開懟,巴拉巴拉各種狂噴:「沒看過西遊記麼?荒郊野外,不是妖精就是怪!你一熊孩子有這麼牛逼的表達能力,還怕上不去車?現在的反派都這麼缺心眼……」

    誒,也是神奇。

    她的腦回路就認準對方有問題,還真蒙對了。

    那孩子顯出一種很無語的表情,明晃晃刻著幾個大字:你特喵的咋不按套路走?當然他也不怕,幼稚天真的面容瞬間一轉,竟變得蒼老可怖。

    「噫,原來不是可愛的男孩子。」

    小堇特嫌棄,右手一展,宛如蘭花綻放,凌厲又優美的向對方掃去。

    那侏儒不躲不閃,身體猛地一沉,就像只地鼠一樣,從頭到腳嗖地沒入泥土中。

    臥槽!土行孫!

    她瞪大眼睛,反應也算快,連忙足尖一點,就向後躍起。結果對方速度更快,突的一聲從底下鑽出兩隻尖尖的好像獸爪般的手,狠狠攥住她的腳踝。

    「嘿嘿,下來吧!」

    「啊!」

    小堇不及防備,直接被拽了下來,自己的腳竟隨著手一起沒入土中,瞬間到了小腿,而且還在往下沉。

    不要慌!不要慌!要冷靜!

    她頭一次與人對戰,難免手忙腳亂,不斷的自我提醒:我會什麼,會什麼來著?

    砰!

    剎時間,金雷之氣瘋狂運轉,下貫雙足,然後用力一踏。只見泥土崩裂,伴著一聲慘叫,那侏儒嗖地飛出地面。

    那侏儒半跪著,只覺一股霸道的毀滅力量在體內遊走,就像那日在山中一樣。

    他神色大駭,連忙運氣壓制,誰知那雷氣竄了幾下,明顯後勁不足,居然自己消散了。

    「哈哈,你可差遠了!」他頓時心中有數。

    「少特麼廢話!」

    小堇才不傻,對方的實力不弱,自己又缺少經驗,只想著盡快脫身,然後回去叫小秋。

    倆人又過了幾招,那侏儒的路數極野,她已有些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才逼的對方硬拚一掌,趁著短暫的功夫,小肥皂撒腿就撤。

    一個大步躍起,就竄出數米,她扯著嗓子剛要呼喊,就聽風聲尖戾,從山林中陡然飛出一道黑光,破空襲來。

    她在半空無從閃避,只覺一根毒刺般的東西,噗地扎進了左肋。緊跟著,一股麻木疼痛的感覺,哧溜溜的竄遍全身。

    小堇嚇得冷汗直流,連忙運氣抵抗。結果又是「嗤」的一聲,第二道黑光飛來。

    「唔……」

    她脖頸一痛,已是意識昏沉。

    那黑光似帶著強大的麻痺屬性,她修行不足,在兩股力量的衝撞之下,很快就昏了過去。

    「走!」

    正此時,從林中又鑽出一人,與那侏儒一起架起小堇。那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三人彷彿憑空消失,與黑夜完美的融為一體,迅速遁入山中。

    ……

    列車上,龍秋左等右等,不見小堇回來,便拎著盒子去找。

    她在門口掃了一圈,問:「你好,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很高很漂亮的女孩子下去?」

    「呃,好像有一個,應該在外面。」列車員道。

    「可外面沒有啊!」

    「啊?你仔細找了麼?」

    列車員也毛了,丟失乘客可是大事件,趕緊上報列車長,發動人手下去尋找。

    龍秋還背著大盒子,直接放出金蠶,道:「去找堇堇!」

    金蠶在半空繞了兩圈,就停在一個地方,稍頓了頓,沒發現任何痕跡,又往山上飛去。

    龍秋緊跟著上山,後面傳來聲聲呼喊:「哎,你別再走丟了,我們已經報警了!」

    「你快下來啊!火車馬上就開動了!」

    幾名列車員還想追趕,可哪裡追的到?小秋急的都快哭了,顧不得其他,只鑽入茫茫黑林。

    …………

    「什麼?」

    小齋一下站了起來,道:「你先別哭,把事情說清楚。」

    「火車壞了,車裡很悶,她就下車去玩……然後我去找,發現不對,一直跟到山裡好遠,後來氣味也沒了……嗚嗚……嗚……」

    龍秋在電話那頭哭的很慘,顯得非常內疚,如果當時能阻止一下,或者也跟著下車,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小齋倒還冷靜,問:「那有沒有什麼線索?」

    「金蠶,金蠶很討厭的樣子,好像有什麼毒蟲的味道。」

    「毒蟲?」

    倆人同時皺眉,顧玙問:「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我在黃莊,一個鎮子裡。」

    「你在那兒等我,我馬上過去!」

    小齋沒有責怪龍秋,反而安慰了幾句,掛斷電話,道:「這是讓我們應接不暇,分兵行動,呵,非常成功……」

    她語氣平淡,顧玙卻聽出一絲心悸的味道,道:「我就是奇怪一點,他們怎麼清楚我們的行程?而且,剛好就那趟車出事,剛好有人抽菸?」

    「你是說,有官方參與?」

    小齋問了句,隨後搖搖頭,道:「不,他們沒那麼蠢。能制住小堇並且活捉,起碼得兩個後天高手,還是薩滿教在搞鬼。」

    「應該沒錯,不過肯定也有內鬼幫忙。」顧玙道。

    倆人幹掉西北區的大法師後,從那張捲軸上得知:薩滿教不同於一般的邪教組織,比如輪子功神馬的。它走的就是高層路線,幾十年來已經滲透到各個權力階層,甚至掌控著一定的軍事力量。

    它沒有什麼名單名冊,與你共事多年的同志,可能就是一位教徒。尤其在四大教區,更是滲透的跟篩子一樣。遼東省相對好些,烏拉省就可見一斑了。

    這也是國家最顧慮的一點,不是不想剷除,而是不能輕舉妄動。

    倆人本來上了山,龍秋給水堯打的電話,水堯又去找,現在都在長青村裡。

    按他們的原計畫,木盒拿來,裝上就閃。結果咧,現在人丟了,木盒也過不來,人參精搬運不了。

    完完全全的被打亂,並成功拖延了時間。

    「……」

    小齋面色如水,沉默了片刻,忽道:「老顧,你覺不覺得,我們好像真的太和善了點?」

    「在此之前,沒感覺,現在麼,呵呵……」

    顧玙古怪的笑了下,問:「你自己去可以麼?不用我陪著?」

    「用不著,你看好這邊。」

    「那好,我也不上去了。」

    他點點頭,道:「我就在這長青村守著,倒要看看誰要過來?」

    …………

    「滴污……滴污……」

    伴著長且刺耳的警笛聲,一輛警車從松江河的街道上開過,軋的泥雪飛濺。隨即轉向燈亮起,速度減緩,拐過中心轉盤。

    而在轉盤旁邊的小廣場上,正停著一輛防暴警車,兩名身穿作戰服的特警,荷槍實彈的守在那裡。

    較遠處的學校門前,也有兩位在來回巡邏。

    短短兩天時間,這個地處嚴寒之地,與世無爭的小鎮,一下子就變得萬眾矚目。群眾不瞭解內情,但他們的直覺最敏銳,分分鐘感受到了那種沉靜、不安,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嘎吱!」

    那警車停在派出所門口,車門一開,幾個人被壓了下來。路過的行人不敢駐足,邊走邊議論:

    「又是倒霉催的,什麼事不好湊,非要湊這個趣?」

    「都說不讓上山了,還非得得瑟,這下可好,起碼拘留十天。」

    「拘留也得有個說法吧?」

    「說法還不好弄?造謠傳謠,擾亂公共治安唄。」

    他們跟窺得天大的機密一樣,帶著點興奮和惶恐匆匆走過。

    穆昆就站在派出所二樓,看得清清楚楚。

    他今天剛到,上頭對此事頗為重視,派了兩位副局長下來,一位是他,一位叫張雋。張雋是個非常傳統的軍人,國家利益重於一切的那種。

    這位沒跟鳳凰山接觸過,所以印象一般。上頭讓他們倆過來,也有互相平衡的意思。

    目前喜都的特警總隊已經佈置完畢,松江河-長青村-山腳一線,全員把守。群眾的熱情來得快,去的也快,除了少數缺心眼的傢伙,都曉得事件大條。

    「咚咚!」

    正想著,外面忽有人敲門,分局的一位人員進來稟報:「穆局長,齊雲的人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3
第255章 真正的實力(1)

     「嘎吱!」

    隨著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一行六人走進了鎮政府的招待所。幾乎一瞬間,就牢牢鎖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領頭的一位,身材中等,氣質圓滑,一看就是八面玲瓏的人物。他算是正常的,後面五個就有些驚奇。

    頭挽道髻,寬袍大袖,衣衫單薄,卻絲毫沒有寒冷之意。每人背著布包袱,腳踩十方鞋,有的包袱裡還露出一截劍柄。

    往面上看,更是個個風姿奇秀,清雅出塵。

    松江河是旅遊重鎮,各種研討會、交流會常年都在舉辦,所以招待所的檔次也比較高。服務員算見過不少大人物,但此刻一瞧,竟是莫名緊張。

    大人物也是凡夫,而這幾位道長,卻好似神仙中人。

    卻說他們上了電梯,到客房安頓,接待者便匆匆告辭。盧元清、石雲來、張守陽、晁空圖、鐘靈毓五位,則聚在房間小坐。

    他們都是嫡傳,自幼便在觀中苦修,沒什麼機會外出行走。這次組團刷BOSS,還有一種挺新奇的感覺。

    「這北地小鎮,倒別有一番風光,真與江南不同。」張守陽道。

    「唉,你我久在觀中,不聞世事,這一出來,我是覺得有些落伍了。」石雲來道。

    「莫要嘆氣,早聽說長白山盛名,難得來此,我們不如上去瞧瞧?」晁空圖的性子最為跳脫,當即就要動身。

    「就你心急!我們既然來了,政府的人應該馬上就到,先等等。」鐘靈毓比他小一歲,性格卻穩重的多,臉總是板板的。

    隨便聊了幾句,張守陽又問:「師弟,你與鳳凰山打過交道,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

    「不敢妄言,遠遠在我之上。」盧元清很坦然。

    「二人都是?」

    「二人都是。」

    「那你有什麼打算?還真要做過一場?」石雲來也問。

    「哼!打手沒那麼好請的,出工不出力罷了。」晁空圖哂道。

    「不可,政府不是笨蛋,肯定有所察覺。」

    張守陽立馬否定,道:「我們現在依附官方,一切資源都靠他們供給,這層關係是脫不掉的。我們不僅要出工出力,還要出全力,至少對日後有好處。」

    盧元清補充道:「不錯,我們現在的話語權不多,所以態度是關鍵。無論輸贏,都要盡力而為。更何況……」

    「何況什麼?」晁空圖問。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鳳凰山並不是什麼道門重地,那兩位年歲輕輕,怎麼就突然這麼強勢?」

    他頓了頓,道:「王琦問及功法,那位顧先生給的答案是,丹法。呵,我全真諸派歷經千年,好不容易才保存內法,多少先賢前輩苦修一生,不得其果。我們也是恰逢其會,才能突破先天。我就想問問,他們修的是哪裡的丹法?」

    「你是說……」

    張守陽神色一動,道:「他們修的不是丹法,有可能是,古仙道法?」

    噝!

    此言一出,三人皆驚。尤其是晁空圖和鐘靈毓,正一的道統就是古仙食氣,此刻聽聞,又怎能不激動?

    石雲來出身龍門,雖然全真視食氣法為異端,理論上見面就打。但現在不同古代,道門勢弱,必須竭誠齊心才行。

    他有點懂盧元清的意思了,道:「政府的思維還是很保守,根本不重視功法。你是想通過這次事件,讓他們重視起來?」

    「不僅如此,如果官方知道了,他們會怎麼處理?我們大可趁機……」

    「咚咚咚!」

    盧元清正說著,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幾人立時噤聲,鐘靈毓過去開門,正是穆昆和張雋兩位副局長。

    「眾位道長辛苦了!」

    「二位有禮!」

    雙方寒暄見禮,穆昆態度還好,張雋就毫不掩飾的透著一種討厭和不屑。他是很老派的軍人,壓根看不慣這種神神叨叨的玩意兒。

    「從松江河到山腳一線,主要場所已經全部佈防。山上我們也搜尋過,暫且沒發現所謂的人參精。但從顧玙的舉動來看,人參精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穆昆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盧元清問道:「顧先生在何處?」

    「他還在長青村,好像有駐守的意思。另一位去了黃莊,我們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應該是龍秋和江小堇出事了。」

    他顯然為這件事發愁,道:「她們兩個雖是小姑娘,戰鬥力卻不容小覷。我現在就很擔心,或許有第三方勢力參與。」

    「管它什麼第三方!喜都整個特警總隊全在這兒,我就不信誰敢叫板?」張雋滿不在乎,大大咧咧道。

    「……」

    穆昆不爽的瞥了一眼,壓住情緒,道:「幾位道長旅途勞頓,還是先行歇息,稍後再去拜訪。」

    「不妨事,現在就可以。」

    人家客氣,盧元清卻不能當真。果然,對方也沒拒絕。

    當即,眾人下樓,坐上幾輛越野車,直奔長青村。

    …………

    這個小村莊貌似沒什麼兩樣,仍是白雪覆蓋,安安靜靜。

    越野車帶著強大的轟鳴聲,駛進了村口,一直不言語的張雋忽然操起對講機,喝了一聲:「集合!」

    「轟!」

    「轟!」

    話音剛落,就見兩輛黑色的防彈運兵車,分別從兩條胡同裡駛來,與越野車匯成一股開往水家。

    「老張,你這是干什麼?」穆昆嚇了一跳。

    「不干什麼,手裡有兵就要用嘛,不然不是浪費了。」張雋道。

    「我可提醒你,上頭的指示是以商談為主!」

    「嘿,那我也提醒你,上頭還指示,如遇情況危機,我們可以開火!」

    「開火?這裡有幾百戶村民,你要在居民區開火?」穆昆厲聲質問。

    「哎,別那麼緊張,我又不是殺人狂。咱們威懾一下總可以吧,誰知道他是不是紙糊的老虎?萬一人家慫了,我們豈不省事?」張雋咧著嘴笑道。

    「你!」

    穆昆還想反駁,卻見車隊停住,已經到了水家門口。

    「嘩啷!」

    那兩輛運兵車一開,噼裡啪啦下來二十個特警。

    夏國幅員遼闊,世界人口第一,經過九十多年的發展,軟硬件實力皆是一流。就拿他們的裝備來說,什麼車載電台、自動步槍、輕型衝鋒槍、狙擊步槍、抓捕網、排爆機器人、激光測距儀等等,那是一應俱全。

    五位道長滿眼所見,皆是科技與武器力量的莫大彰顯。他們也是平民百姓,沒接觸過,就不曉得什麼叫國家力量。

    這會一瞧,好嘛,衝擊力妥妥的!連盧元清這等人物,都不禁生出了一絲惴惴:道院真的能擺脫政府束縛麼?

    水家的位置本就偏僻,再加上事先清場,方圓一里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各自就位!」

    突擊隊長一揮手,隊員齊刷刷的攀上矮牆,架好武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房屋,瞬間鎖死了全部方位。

    剩下的四個人則跟在後面,持槍警戒。

    「……」

    五位道長更是面色複雜,沉默不語。張雋哈哈大笑,故意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道:「進去看看吧!」

    說著,眾人進院,剛走了幾步,就聽「吱呀一聲」,木門拉開。

    只見一個高瘦的身影晃出門外,衣衫單薄,似乎有些冷,雙手抄在寬大的袖子裡。修長的脖頸微微前傾,頭部有少許低垂。

    他就靜靜的站在那兒,像極了一隻丹砂作頂,羽衣斂翅的白鶴,在渾濘的泥澤中孤芳孑立。

    「這麼多人……」

    他輕抬眼,露出一絲微妙的意味:「盧道長也來了。」

    「顧先生!」

    盧元清施了一禮,介紹道:「這是我的幾位師兄師弟。」

    「很不錯。」

    「……」

    穆昆皺著眉,感覺不太對頭。對方的態度一直很和善,現在呢,卻在風輕雲淡中透著一股詭譎暗湧。

    他上前幾步,道:「顧先生,打擾了,我們有件事情特來請教。」

    「那進來說吧,外面太冷了。」

    「不用麻煩了,我就問你,到底有沒有人參精?」張雋高聲道。

    「……」

    顧玙瞧了瞧他,笑道:「有啊!」

    嗯?

    眾人都是一怔,就這麼承認了?

    穆昆更覺不安,道:「顧先生,我們來就是跟您商討此事。政府的意思是,我們雙方合作,共同研究,然後利益共享。」

    「哦?怎麼個合作法?」

    「呃,人參不比靈石和靈米,它本身就有很傳統的藥用基礎。國家在醫藥技術方面,處於世界前列,如果以我們為主體進行藥物開發,一定能創造出更大的價值。當然,您在環節中也很重要,畢竟是您發現的,很多事情還要向您諮詢。」

    穆昆說的有點慚愧,明擺著啊,這是赤果果的霸佔資源,許以小利。

    「那又是怎麼個共享法?」顧玙接著問。

    張雋不耐煩了,道:「行了,別裝傻了!只要你交出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這種東西在我們手裡,總比在個人手裡有價值的多。」

    「呵,這只人參精,除了鳳凰山,哪兒都養不活。」

    顧玙不惱,雙手一分又負於背後,語調清朗有力:「而且,我也不想給。」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4
第256章 真正的實力(2)

     在真正的強權面前,個人意願從來就不重要。

    張雋他們找過來,按照以往的思維和行為方式,一個懷柔,一個強硬,還有二十把槍撐在背後,就沒想過失敗的問題。

    可偏偏,這位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不想給!」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緊繃到了極點。

    傍晚的天光悄悄黯淡,白雪沫子從沉晦灰敗的雲中飄落,青磚烏瓦,帶著裂縫的石台階,牆角的柴禾垛和玉米堆……轉眼都覆上了一層輕薄細碎。

    「……」

    張雋也是一愣,隨即浮現出一抹嘲弄,就像看見一個拿著彈弓的頑童,在成人面前耀武揚威,自持底氣。

    無知而愚蠢!

    「哈哈,好大的口氣!我見過很多你這樣的傢伙,有了些本事,就妄想著挑戰秩序。卻不知在我們眼裡,你們不過是跳樑小丑,徒增笑柄。」

    張雋搖搖頭,一臉遺憾:「你對國家有幫助,也算一位人傑,只是腦子不清楚,可惜可惜。」

    「哎哎,老張,先別這麼說話。」

    穆昆一瞧,連忙試著調解,道:「顧先生,我們再商量商量,凡事可以溝通。」

    「沒什麼好講的,要麼打,要麼走。」顧玙面容淡靜,語氣清和。

    「哼!」

    張雋懶得接茬,道:「老穆,你都看到了,這分明是談不攏了,我可沒有違反指令。」

    說罷,他不再理會,而是做了個手勢。

    刷!

    矮牆上的十幾個人,院中的四名特警,以及埋伏在暗處的狙擊手,瞬間進入開火前的臨界狀態,封死了屋前、屋頂、四周角落,以及領導身前的間隔地帶。

    「師弟,怎麼辦?」

    道院的五位也很緊張,石雲來嘴唇顫動,卻是一種不發出聲音的密語術。

    「退後,先行觀望。」

    盧元清也是密語回應,帶著師兄弟撤開數步,脫離了火力範圍。

    穆昆還想再爭取一下,他對鳳凰山的印象真心不錯,但上頭的指令不可違,只能暗自嘆息。

    「……」

    面對眾人的不同反應,顧玙不動不語,好像在等他們佈置完畢。少頃,他才緩緩開口:「呵呵,最可憐的就是無知而不自覺,愚蠢而偏偏為傲……」

    這聲輕笑,似慨嘆,似嘲弄,明明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入眾人耳中。

    「死到臨頭還嘴硬!」

    張雋惱怒,猛喝道:「開……」

    那個火字還沒出口,就被一聲連著一聲的爆音吞沒。

    「嗤!」

    「嗤!」

    「嗤!」

    偌大的院子裡,整個空間都開始扭曲,在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道赤芒。溫度升騰,細雪消融,彷彿點起了盞盞紅燈。

    這些赤芒如有生命一般,各尋目標,又劃著長長的流光四面散開。

    一個拿著步槍,正準備扣動扳機的傢伙,只覺眼前一閃,其中一道赤芒憑空消失。緊跟著,在大腦還來不及反應,在身體還來不及動作的短短間隙中。

    「噗!」

    他的右臂被瞬間洞穿,並劇烈燃燒起來。一股難以承受的疼痛感,像病毒一樣鑽入身體深處,連帶著靈魂都被架在地獄之火上灼燒。

    「啊!」

    他慘叫一聲,撲通跌落矮牆,在雪地上瘋狂翻滾,轉眼就昏了過去。

    「啊!」

    「什麼東西?」

    「啊!救命!救命!」

    剎時間,煙火絢麗,明豔奪目,斑斕之下,卻猶如人間地獄。

    矮牆上的十幾個人都被赤芒穿透,變成了一隻隻巨大的火球。有的落在院中,砸碎了甕壇瓦罐,有的撩著了柴垛,呼的一下,又形成一簇火焰。

    「……」

    張雋早已肝膽俱裂,恐慌中還帶著一絲迷茫:十幾名精英特警!十幾桿尖端槍械!就這麼一瞬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煙消雲散!

    他渾身就像灌滿了鉛汞,僵硬而死寂,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砰!」

    正此時,一聲久違的槍響打破冷空,卻是埋伏在樹上的狙擊手,終於扣動了扳機。

    「打,打中了?」

    張雋一震,強大的期盼感衝破了束縛,艱難的扭頭看去,結果又立時凝固。

    人呢?

    人呢?

    顧玙剛才還站立的位置,此刻竟空空如也。

    「呼哧……呼哧……」

    狙擊手一槍落空,伏在樹幹上呼吸急促,正透過瞄準鏡到處尋找。

    而隨即,他就感到一陣輕風襲來,吹的雪花飛濺。那碎雪飄飄曼舞,形成一個蓬鬆的雪團,噗的散到他臉上。

    「啪嗒!」

    「砰!」

    他只覺意識一暗,直直從樹上栽落,手中的大狙摔出老遠。

    「沙沙!」

    又是一陣風吹來,碎雪纏綿落地,竟化成一個高瘦身影。

    顧玙看著那人,不由輕輕點頭。這是《分虛化影術》的第一次實戰,雖然不太穩定,持續時間也短,但從院中到外面這麼一段,還是沒問題的。

    「你,你……」

    張雋指著對方,齒根顫抖,連逃跑的意思都沒有,恐懼感已然佔滿內心。

    穆昆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知道鳳凰山很強,但沒想到這麼強!而且對方這副樣子,跟以前的那個顧先生,簡直判若兩人。

    「以堂皇之名,行私人之利,你們的腦筋要改改了。」

    顧玙抹身,慢悠悠的走回院中,直奔張雋。

    ……

    「動手!」

    始終旁觀的盧元清,猛然冷喝一聲,從背後抽出一把拂塵。

    這拂塵紅柄白穗,柄是峨眉山節點的木料所制,穗是某類異化獸的獸毛編成,可剛可柔,威力奇大。

    「嗡!」

    四千八百八十八根穗子,就像四千八百八十八根鋼鞭一樣,帶著凌厲匹敵的風聲,當頭砸下。

    石雲來也抽出一柄法劍,抬手就是龍門劍術中的殺招。

    「刷!」

    一劍揮出,猶如明亮的圓月在對方身前綻放,劍光盈盈清冷,朝著對方胸口刺去。

    道院兩大高手聯手一擊,頓時封住了顧玙來路。張雋見其聲勢驚人,不由又湧出一絲希望,經過剛才那番摧枯拉朽的按地摩擦,他心態轉變的有些嚇人:

    兩個先天對一個先天,還有三位支援,應該能拿下……

    「很不錯。」

    一句與之前完全相同的評價,忽然從劍光厲芒中傳出。

    然後,張雋就看到那個人衣袖鼓起,雙掌一擎,砰!

    盧元清只覺一股磅礴的氣勁從拂塵上傳來,身形急退,噔噔噔撤開數步,然後拂塵一抖,才勉強將氣勁卸掉。

    石雲來更是不堪,手骨發出咔咔的碎裂聲,身體弓起,直接倒飛出去,法劍脫落,嗆啷甩在地上。

    「唔……」

    他忍住喉間甜意,心中大駭。沒有技巧,沒有法術,就這麼用先天氣硬懟,而自己一個照面就敗了?

    剛剛突破先天,意氣風發,但是居然敗了!

    他目光閃爍,最後停在那張清淡的面孔上,那得是多麼深厚的功力,才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莫要慌神!」

    正此時,耳邊傳來盧元清的警喝,石雲來猛地一震。張雋和穆昆的級別太高,既然在此,拚命也得護其周全,如果真出什麼事,整個道院都擔不起。

    念及此處,他左手提劍,真氣貫入,嗤的一聲,劍鋒暴漲三寸,無聲無息的切入地面。

    那邊盧元清亦是,拂塵一擺,顯出一尺白芒。

    「吒!」

    倆人口吐誅邪,齊齊攻來,劍如冷月,塵似罡風。

    「北方黑帝,太微六甲,血食之兵,敢有紅鱗,去!」

    而旁邊,晁空圖右手一晃,指間的符籙就無火自燃,泛著黑黝黝的古怪光芒。

    他口唸法咒,那符籙黑光大作,化成一道如長刀般的奇形兵刃,帶著尖嘯和血腥殺氣,向著顧玙斬去。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一飲萬里,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

    同時,鐘靈毓也念動法咒,指間符籙閃著紫色的雷弧電光,蘊含著一絲天地之威。這正是清微派的壓箱底功夫,縮水版的《飛雷咒》。

    張守陽更是生猛,背後金光大作,雲霧升騰,只聽一聲怒吼,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雲霧中躍出。

    這身軀足有兩米高,金盔金甲,手持雙鐧,面目卻是一團虛光,不見眉眼。往那兒一站,便有踏山擎天之勢。

    卻是天師道的《金甲神兵咒》。

    「轟!」

    一劍,一拂子,一黒殺,一飛雷,一神兵。光是合擊攻勢,便激起一圈圈扭曲的空氣波動。

    五人佔據五角,分從不同的方向攻來,前後左右上上下下,沒有一絲逃遁的空間。

    「唉,不到先天,終是花拳繡腿。」

    顧玙被困在當中,看著正一派三人,眼中露出一絲讚許和惋惜。只見他右手一揮,那些火雲針嗖嗖嗖的飛回身邊,首尾相連,猶如一條赤紅色的長鞭。

    「啪!」

    他迎著盧元清和石雲來狠狠抽下,隨著短促而猛烈的爆炸聲,冰冷的空氣被高溫灼燒,竟變成實質化的白氣,向兩側瘋狂湧動。

    而中間,則分出一道彷彿空間都被撕裂的虛無地帶。

    「噗!」

    劍光頓消,拂子散落,二人再也抵擋不住,口噴鮮血,雙雙倒地。

    跟著,顧玙又是一卷。

    那黑殺光、紫雷弧和金甲兵,就像被一條火龍纏繞,然後巨口一吞。

    砰!砰!砰!

    三人齊齊向後飛去,張守陽重重摔在了地上,鐘靈毓撞到了一棵粗壯老樹,像團爛肉般順著樹幹滑落。

    晁空圖最慘,直接砸到了矮牆上,灰磚迸裂,竟出現了一個豁口,整個人嵌在了裡面。

    「你,你……」

    張雋抖著嗓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向自詡硬派的他,近乎癱坐下去,屎尿齊出。

    「顧先生,你這般可是,可是……」

    穆昆也是臉色慘白,顫聲道:「你殺了那麼多人,要跟政府全面開戰麼?」

    「放心,我不是你們,一個都沒死。」

    顧玙走到近前,盯著張雋問:「這位,哦,你叫什麼來著?」

    「張,張雋。」穆昆幫忙答道。

    「你大動干戈的跑來這裡,無非是想抖抖威風,現在又有什麼話好說?」

    「我,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誤會,都是誤會!」張雋也是神奇。

    「呵,你說的倒輕巧。我還有事找你們,進來吧。」

    顧玙的手又抄在袖子裡,一如當時模樣。

    …………

    松江河北一百八十公里,黃莊。

    黃莊是個小鄉鎮,屬於山區,人口不多,交通不便。它隸屬一個縣級市,每天有幾趟客車往來,若想去大點的城市,必得轉車又轉車。

    小齋沒那個功夫坐客車,直接砸了一把票子,包車前來。那司機見她孤身一人,有財有貌,還動了點歪心思。

    結果,呃,可想而知。

    「大姐,這就是黃莊,這邊算農貿市場,最繁華的地方了。」

    「嗯。」

    小齋跳下車,掏錢給他,司機還不敢要。

    她也懶得理,直接走人,又打電話聯繫龍秋。沒過幾分鐘,倆人匯合。

    「姐姐!」

    龍秋明顯憔悴了不少,一見對方,眼圈就有點紅:「嗚……對不起,我沒看好堇堇。」

    「沒事,這不怪你。」

    小齋抹了抹她的眼角,道:「你帶我去火車出事的地方,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倆人的效率超級快,不多時就到了鐵軌旁。

    「金蠶在這裡聞到氣味,然後順著這條路上的山。」

    龍秋指了指一條路線。

    小齋則轉了兩圈,忽地目光一凝,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往泥土中一抓。

    撲!

    嘩啦!

    外面一層是硬土,裡面卻是鬆鬆軟軟的,好像有什麼東西翻過。

    接著,她又到一個土坑邊看了看,確定道:「其中一人用的是遁地術,屬於很淺顯的五行遁法。他身材應該很小,在地底穿行還要翻土,可見功力不高。光靠他自己,捉不到堇堇……你說,金蠶聞到了毒蟲味?」

    「嗯,它以前吃毒蟲的,這次卻非常討厭,我也很奇怪。」龍秋道。

    「……」

    小齋沉吟片刻,沒做解答,只道:「對方可能是2-3人,一人擅使毒,走,我們上山看看。」

    於是乎,倆人穿過乾枯的樹林,上到矮山,停在了一個地方。

    「我那天追到這兒,味道就消失了,好像用什麼掩蓋住了。」

    龍秋又陷入自責,道:「我在這呆了一天,有一趟火車停靠,我注意了,沒有人上車。客車站我也在盯著,沒有奇怪的傢伙。堇堇畢竟是個活人,不容易運走,但就怕裝在什麼車裡,走小路,我也不認得。」

    嗯?

    小齋非常意外,難怪說,磨難是最好的老師,妹子成長的太迅速了。

    「沒關係,你做的很好了。那丫頭也不傻,肯定會留下什麼記號,我們仔細找找。」

    她安慰著小秋,面容平和,眼中卻透著一股冰冷殺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4
第257章 真正的實力(3)

     黃莊。

    一道修長的身影在枯衰茫茫的雪林中穿行,腳踏寒嶺,飄忽若神,竟比那冬雀還要靈巧幾分。

    小齋神識全開,將感知的範圍擴到最大,迅速且精準的巡山搜索。她沒有用布虛術,就踩著硬土和殘枝前行,一會就找了半個山頭。

    她主攻這個方向,另外兩邊則是龍秋和金蠶。她相信妹妹的智商,肯定會留下什麼線索,便如掃蕩一般,將這片山嶺狠狠犁了一遍。

    「沙沙!」

    「嘩啦!」

    隨著枯枝顫動,小齋嗖地衝出雪林,眼前豁然開闊,卻是跑到了山腳。

    嗯?

    她不禁皺眉,差不多都找過了,沒發現半點痕跡。難道那幫人的手段如此高明,竟能讓小堇一路昏迷?

    她當然不肯放棄,循著野徑又來到一片農田,略走了幾步,忽地彎了彎嘴角:就在自己的右前方,貼著路邊的一蓬哀草上,隱隱附著一層微弱的氣息。

    小齋湊過去,仔細感應,果然,正是鳳凰山獨門的小封禁術。

    「還不算太蠢!」

    她撥弄了一下草莖,然後摸出骨笛。

    「咻……咻……」

    尖銳刺耳的笛聲在她的神識牽引下,穩穩的被送入林中。等了一小會,龍秋帶著金蠶飛奔而來。

    「姐姐,找到了?」小秋急問。

    「應該在那邊。」

    她指了指遠處,順著小路蜿蜒而去,隱約顯出一片村落。兩側的農田中,也不時看到幾間土胚房,乃農忙時節供人歇息之用。

    「那我們快走啊,堇堇說不定有危險!」

    龍秋大喜,這丫頭一直懷著內疚和自責,拉著她就往那邊奔去。

    約行了十幾分鐘,就到了村莊。村裡顯得很破舊,沒什麼公共設施,幾個小孩子跑來跑去,冷不丁見到漂亮姐姐們,還一時呆住。

    她們又找了找,終於發現第二個小封禁術。

    以此為基準,便開始順藤摸瓜,對方的路線非常奇怪,好像沒有固定地點,始終在繞圈子。

    整整溜了兩個小時,她們橫跨村莊,又來到另一座山嶺腳下,這才停步。

    只見道旁立著塊牌子,上寫:延北林場。從西到東則是一圈高高的鐵絲網,前面還有扇鐵門,門裡有個看守小屋。

    「咳咳……咳……」

    她們正打量間,從屋裡走出一個病弱老頭,裹著羊皮襖,咳的滿臉通紅。他慢吞吞的湊過來,道:「這是私人林場,你們幹什麼的?」

    「大爺,我們打聽點事兒,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高高的女孩子?」小齋上前兩步。

    「沒有!」

    老頭的脾氣很不好,不耐煩道:「這裡半年都見不著一個人,你們到別處找去。」

    「大爺,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見過?」

    小齋又上前兩步,用手扒著鐵門,一臉急切。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還沒糊塗到……」

    嘎!

    老頭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隻雪白的手掌穿過鐵門空隙,一下捏住他的脖頸,然後一擰,嘎嘣!

    連脖子帶腦袋整個轉了九十度,瞬間軟成一坨爛肉,撲通癱倒在地。

    「啪嗒!」

    一個古怪的,彎刀樣的武器,也從他的皮襖中滑落。

    「姐姐……」

    龍秋嚇了一跳,猛然覺得這個朝夕相處的大姐姐,散發著一股連自己都害怕的氣息。

    「走!」

    小齋不想多言,又擰斷門鎖,邁步入內。

    這林場就是一座山,裡面滿是光禿禿的高大樹木,半個人影都沒有,四週波動著一種詭異的安靜感。

    她在前,龍秋在後,就硬橋硬馬的往裡沖。

    小齋身體微傾,目光掃蕩著前方區域,冰冷而肅殺。

    「吼!」

    突然間,一陣腥臭撲面。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林中躍出,砰的四足落地,隨即上身抬起,怒吼連連,居然是一隻人熊。

    這東西的學名叫羆,姿態五官似人,性猛力強,可掠牛馬而食。

    一般的人熊,身長170-280cm,而這只一站起來,竟有三米多高,彷彿遮天蔽日,泰山壓頂。

    「吼!」

    它雙目赤紅,比常人頭顱還要大的肉掌一揮,就要將對方拍成肉泥。

    小齋右手一翻,亮出青葉刀。雙面刃,刃尖朝下,斜斜的往上一撩。

    「嗤啦!」

    一聲爆裂又尖銳的聲音響起,刃尖帶著雷弧,從它的右肋劃到左肩。就這麼一下,直接劈成了兩段!

    小齋絲毫未停,從肉山般的屍體上躍過。

    「吼!」

    「吼!」

    這只人熊的倒地,似奏起了某種信號。緊跟著,山搖地動,吼聲一片,又接連鑽出數隻巨獸,後面還跟著幾個怪人。

    關外薩滿教的體系,與西北完全不同。

    他們自古生在白山黑水,與野獸相伴,所以信仰的圖騰也是野獸。而這些巨獸,瞧不出本體,還帶著其他獸類的特徵,眼泛紅光,凶殘狂暴,又非常聽從指揮。

    「好膽!區區兩個人,就敢闖進這裡!」

    為首之人頗為奇怪,裹著一身破爛布條,連臉上都纏著布,只露出兩隻眼睛。

    「我妹妹在哪兒?」小齋問。

    「嘿嘿,她早被我們作了祭品,你也別急,很快就會跟她一樣。」

    此人伸手一指,指向一隻巨獸。

    那東西長手長腳,毛髮濃密,乍一看,是只碩大的猿類,可再往臉上瞧,卻分明是一張秀氣的女人面孔!

    這女人雙目緊閉,充滿了恐懼和痛苦,就像生生把一張人臉,硬嵌到了裡面。

    「啊!」

    龍秋忍不住叫出聲,因為確實有點像堇堇。

    薩滿教傳到今天,早已變成了邪道。西北的死靈,關外的獸靈,都是以活人獻祭(試驗),然後煉製出一種新的偽生物。

    小齋一見,新仇舊恨同時湧出,面若冰霜,「找死!」

    她手一揮,就招出大葫蘆,再輕輕一拍。

    「噗!」

    一道由細砂組成的黑色洪流,頓時從葫蘆嘴噴出,連綿不絕。這洪流漂浮在半空中,很快形成了一片烏雲,將對方全部籠罩。

    「這是什麼?」

    為首之人雖然不認得,但本能的感覺不妙,忙喝道:「快躲開!」

    「哼!」

    小齋冷哼一聲,屈指一彈,一縷氣勁沒入黑雲之中。

    鋪天蓋地的黑砂受此牽引,馬上發生激烈的碰撞,而在碰撞中,又有噼裡啪啦的雷光閃爍。

    轟!

    轟!

    剎時間,一道道手指粗細的紫色神雷轟下,那一方區域的光線瞬間黯淡,仿若雷神震怒,天劫降世。

    「啊!」

    「啊!」

    他們就像悶在甕中的螻蟻,毫無反抗之力的承受著天威,夾雜著巨獸的哀嚎。

    僅僅數息之後,那塊地皮就像被幾百頭髮情的公牛狠狠踩踏了一遍,足足矮了數寸,要麼灰飛煙滅,要麼只剩一堆烏炭。

    「呼哧……呼哧……」

    領頭的那個功力最深,跑的也及時,只是重傷,掙紮著還想逃命。

    「撲通!」

    結果一眨眼,就被踩在腳下,青幽幽的刀刃橫在頸間。

    「我妹妹在哪兒?」

    ………………

    「唔……」

    小堇蒙著眼,躺在一張硬梆梆的床上,手腳都被繩子牢牢捆住。

    這一天以來,她少有完全清醒的時候,那幫人怕她掙脫逃走,每隔一個小時,都要打上一支毒刺。

    這種毒有強烈的麻痺作用,雖然她的金雷可以幹掉毒性,怎奈修為不高,需要一定的時間。往往還沒消化乾淨,下一發又捅了進去。

    她索性不再嘗試,而是趁著短暫的清醒機會,在沿路埋下一個個小封禁術。這種術無聲無息,非先天不能施展,那幫人自是毫無察覺。

    而她就在半夢半醒中,好像繞了好久好久,才扔到這個地方。

    「唔……」

    小堇扭動著身體,一點點試探,雙腳只挪了數寸就有懸空之感,便連忙縮了回去。隨後,又費力的舉起手,想把眼上的黑布扯開,剛剛碰觸到,就聽外面傳來對話聲。

    啊啊啊,裝死裝死!

    她特專業的挺屍,卻支棱著耳朵偷聽。

    「剛傳來消息,齊雲的人一到,就被拉去長青村。那邊確確實實聽到了槍聲,哈哈哈,我們的計畫達到了!」

    「達到?我看是天大的麻煩,我們原意是拖延時間,你竟然擅作主張,擄了一個回來!那位已經趕來黃莊,現在怎麼辦?」

    「我們有人質在手,那邊想必也是焦頭爛額,麻煩的應該是鳳凰山。再說了,她那麼容易就找到這裡?不過安全起見,我們馬上轉移。」

    這裡是山林深處,辟出了一大塊平地,修了不少建築。而在一棟木屋前,兩人正低聲爭論,一人瘦高如竹竿,一個矮小似侏儒。

    薩滿教的組織結構,大法師——法師——執事——普通教眾。

    大法師主持教區,法師掌控一座城市的資源,執事比較複雜,有的委派地方,有的負責專務。

    這二人便是專務執事,在此訓練教中戰力。

    話說鳳凰山一行來松江河,由於關攀的關係,被薩滿教知曉,遂派侏儒跟蹤。此人與關攀是親兄弟,父輩就是教徒。哥哥天賦異稟,自幼就被選走培養,學了一身遁地術和操縱小獸的本事。

    弟弟則是另一條路線,順利打入政府,如今更成了喜都分局的副局長。

    按原本的意思,沒想著牽涉過深,結果好死不死,顧玙發現了人參精。關攀一琢磨,就想藉機搞事情,上頭也同意。

    於是乎,松江河這邊,挑動雙方撕比;另一邊,則拖住龍秋和小堇。結果小堇自己作死,蹦蹦噠噠的下車玩,侏儒也是果斷,當即綁票。

    而穆昆等人到了之後,大小事務便由總局負責。關攀再探聽消息,就難免遲了一些。

    「砰!」

    木門被一腳踹開,外面的冷空氣瘋狂灌入,吹的小堇一抖。她只覺一個帶著某種惡臭的人湊近,抱起自己出了屋門。

    可沒走幾步,就聽:

    「轟!」

    「轟隆隆!」

    冬日悶雷,落木蕭蕭,竟有一陣響雷聲從山前傳來,伴著無數淒厲嚎叫。

    姐姐!

    小堇心中一抽,強忍著沒動,怕打草驚蛇。而接著,又聽一人腳步踉蹌,連滾帶爬的跑到跟前:

    「不,不好了!有人殺進來了!」

    「兩個,都是女的!隊長他們都被殺了!」

    噝!

    竹竿和侏儒對視一眼,面露驚駭,「你們留守,走!」

    嗖嗖!

    倆人拔地而起,往後山飛奔,竹竿還不忘給小堇捅了一針,這丫頭pia地又昏了過去。他們真的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快,更沒想到,那些教中精銳分分鐘被團滅。

    「啊!」

    「啊!」

    他們如同兩條喪家犬,狼狽至極的在山中狂奔。身後不斷有慘叫聲傳來,一股強大的,無可匹敵的氣息越來越近,像尖刀一樣刺破了脊背。

    徹骨!冰寒!恐懼!

    實質化般的種種情緒,順著傷口瘋狂湧入,攪碎了任何理智和抵抗心理。

    「轟!」

    而隨著一聲雷響迅速逼近,倆人只覺背後一涼,拼了命的擰動身體,左右分開。

    砰!

    一道丈長的金紫色刀芒,剛好從中間劈下,黑硬的地面上立時斬出一個又長又深的大坑。

    他們魂飛魄散,跌撞著轉過身,見一女子持刀而立,「放下她!」

    「……」

    倆人近乎窒息,一種從未有過的死亡感籠罩全身。而侏儒轉了轉眼珠子,猛喝道:「交給你了!」

    話落,他身形驟地一縮,整個人遁入地底。

    「想逃?」

    小齋神識放出,迅速鎖定,隨手一揮。

    砰!

    又是一道刀芒劈出,那侏儒隨著崩裂的泥雪飛上半空。

    砰!

    第三刀劈出,那傢伙連叫都沒叫出來,就在空中四分五裂,碎肉掉了一地。

    「你,你……」

    竹竿強自鎮定,伸出一根彷彿蠍尾般的手指,頂端紅勾尖刺,抵住小堇脖頸,「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她!」

    嗯?

    對方果然停步,竹竿眼中一喜,又道:「放下兵器!」

    小齋沒動。

    「我讓你放下……啊!我的手,我的手!」

    竹竿厲聲怒喝,一秒鐘又轉為哀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像橡皮擦抹掉鉛筆畫一樣,就那麼憑空消失。

    「留活口!」小齋提醒。

    「回來!」

    從後面趕來的龍秋將金蠶召回,也不管暈在地上的敵人,撲過去抱住小堇:「堇堇……嗚……你沒事太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4
第258章 真正的實力(4)

     「這種蠍毒太過猛烈,她被注入的次數又太多,雖然現在拔除乾淨,但難免留有隱患,恐對日後修行不利。」

    延北林場的木屋裡,小齋把妹妹放在床上,完完本本的檢查了一番。

    「啊?那怎麼辦?」

    龍秋也是擔心,轉頭問:「喂,你這個毒沒有解藥麼?」

    「這是我提取百種毒蠍尾針煉成的,常人沾則既死,根本,根本沒有解藥……」

    那個竹竿癱在牆角,整條右臂憑空消失,喘著氣道:「江仙長能夠拔除,已是神功蓋世,我,我真的無能為力。」

    「你!」

    龍秋非常生氣,想發洩一下情緒,可表情包裡又沒收藏凶惡、嚇人、溜溜溜之類的表情,只得向姐姐求助。

    小齋動了動嘴唇,無聲的道了三個字:人參精。

    哦!

    龍秋秒懂,人參精有強大的木靈氣和生命精華,極有可能治好堇堇。她坐到床邊,見那張仍然昏迷不醒的小臉,又滿是心疼,握住對方的小手輕輕摩挲。

    「這裡是你們的分壇?」

    小齋則走到竹竿面前,冷聲詢問。

    「是。」

    「你們的獸靈煉到什麼程度了?」

    「我說了,你會放我走?」竹竿反問。

    「不會,你會死的輕鬆一點。」

    「哼!」

    他哼了一聲,似在嘲諷。小齋不以為意,繼續問:「你們在政府的內線是誰?」

    「……」

    竹竿一怔,隨即抿住嘴,更不願答話。

    「呵,一個傷天害理的邪教,非要硬充好漢?」

    小齋手指連點,在他胸口戳了幾下,然後搬了張椅子,就坐在他跟前,「我雖然很急,但拷問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

    竹竿死死盯著她,一言不發,只是臉色越來越慘白。過了幾秒鐘,豆大的汗珠刷刷往下掉,渾身也開始抽搐。

    「啊!」

    終於,他承受不住,一頭栽倒在地,單手在身上亂抓亂撓,摳出一道道血痕。

    「啊!啊!」

    這叫聲淒厲非常,帶著難以形容的痛苦。他扭曲著身體,從一個很古怪的角度,從下往上的瞥向對方。

    那張臉無悲無喜,像尊神祇在俯視眾生。

    「我說!我說!」

    一種絕望和生不如死的感覺,潮水般充斥著內心,他連忙大叫。

    小齋又點了幾指,苦痛頓消,道:「到底是誰?」

    「姓關,叫關攀,跟那個矮子是親兄弟。一直都是他們在聯繫,我,我只知道這麼多。」

    …………

    松江河,水宅。

    院子內外已被簡單清理了一遍,受傷的特警也抬上了車,送往醫院。火雲針的分寸掌握的很好,看著全身著火,其實一會就滅了。

    不過也很慘,起碼是重傷標準。

    齊雲的五位道人也受了傷,當然體質不同,自己還能強撐。而此刻,他們就跟著張雋和穆昆,在裡屋做客。

    做客……

    呵呵!

    盧元清只能苦笑,一種莫大的沉鬱感壓在心口,根本呼吸不得。

    他以為高估了對方的實力,結果還是低估。他本將對方列在計畫之內,想謀算一二,結果人家本就在計畫之外。

    石雲來打擊最重,垂著頭不言不語。正一派的卻很微妙,他們事先曉得,顧玙可能修的是食氣法,剛才一試,更是氣焰滔天。

    隱隱約約的,仨人竟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全真的內丹法,果然不如我們祖先的食氣法!

    拋開他們先不說,張雋和穆昆已然陷入了很尷尬的局面,這就叫裝逼不成反被艹,自取其辱。

    「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小齋動身前往黃莊。我也不瞞你們,就在昨天晚上,小堇半路被劫,她便是去處理此事。」顧玙開口道。

    嗯?

    倆人同時一驚,那邊出了事,他們能推斷出來,但是被劫……好傢伙!自己也嚇了一跳。

    「據我們猜測,應該是薩滿教搞的鬼。不過,我就奇怪一件事……」

    顧玙盯著二人,一字字道:「我們的行蹤,包括乘車安排,他們怎麼那麼清楚?」

    「這……」

    穆昆心裡一抽,這擺明是內鬼啊!

    「顧先生,這個,這個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雖然掌握了你們的行程,但沒佈置半點針對性的計畫……」

    他極力想解釋,可這事本就很操蛋,越掰扯越亂,最後汗都下來了。

    「叮鈴鈴!」

    所幸,一陣電話聲救了穆昆。

    顧玙摸出一瞧,連忙接道:「喂,小堇怎麼樣……哦,那就好……查到了?嗯,這邊你就不用管了,你們先過來吧。」

    他掛斷電話,直接問:「關攀是誰?」

    「關攀?」

    穆昆一怔,迅速聯想到二者的邏輯關係,有些吞吞吐吐。顧玙不願費時,又問張雋:「關攀是誰?」

    張雋對上他的眼睛,立時一抖,全盤托出:「他,他是喜都分局的副局長,三十四歲,以前在警察系統,對刑偵辦案很有一手。」

    「他還有個哥哥?」

    「沒,沒聽說過!哦哦,我想起來了,他是有個哥哥,不過小時候就走丟了,這都是有卷宗的。」

    沒錯,就是他了。

    顧玙點點頭,起身道:「還得勞煩你們,去喜都轉轉吧。」

    ……

    刷!

    一輛越野車在村路上疾馳而過,待尾燈遠去,長青村的老百姓才像貓冬的地鼠一樣,從自家屋裡探出頭,烏央烏央的聚到水家院子。

    「什麼情況啊?莫非要打仗了?」

    「我剛才聽著警車和槍響了,這是抓什麼通緝犯吧?」

    「就是,打什麼仗?三胖子可沒那膽兒。」

    那麼大的動靜,不可能聽不見,只是不明真相,自然又是一番神侃。

    而在車裡,張雋坐在副駕駛,顧玙和穆昆坐在後座,開車的是分派到山腳,然後被叫來支援的某個小同志。

    「顧先生,您真的要去?」穆昆低聲問道。

    「當然。」

    「可我們沒有確鑿證據,只能暫且限制他的行動。單憑江小姐一面之詞,就認定一個官員是薩滿教,有些不妥吧?」

    「不妥?」

    顧玙瞧了瞧他,道:「想當初在火洲,我把一卷東西交給那位大校。那上面有薩滿教的組織結構和實力分析。其實我很不明白,過了這麼久,你們竟然一點動作都沒有。你們或許害怕抓錯,或許顧慮穩定,但我當時的意思,你們肯定也清楚。」

    「是是,清楚清楚。」

    穆昆連連點頭,心中苦笑。

    自鳳凰山跟政府合作以來,人家幫了那麼多的忙,提供了那麼多重要信息,甚至直接救助過那麼多的人……在大層面上,有沒有對不起政府的意思?

    講真,沒有。

    但反觀這邊,呵呵噠!

    就像薩滿教這檔子事,官方顧忌這,顧忌那,防這個,防那個,始終狠不下心自斷其根。人家當時就暗示過:你們怎麼處理無所謂,但惹到我們頭上,我們可不管那些!

    車輛繼續前行,很快駛過了松江河,又上了高速公路。

    張雋坐在前面,不知想到什麼,忽然來了一句:「分局的辦公樓可是在大院裡。」

    「那又怎樣?」顧玙反問。

    「……」

    丫立馬不說話了,穆昆也不說話了。

    就這麼詭異的沉默著,一路開到了喜都。

    ……

    三百公里的路程,最快也要四個小時。這個時間,足夠將消息傳回喜都。

    關攀一直在辦公室裡坐著,留意著長青村的消息。兩個總局副局長,五個道人,還有那麼多精銳特警和現代武器,群毆也能毆死了。

    即便打不起來,鳳凰山的氣焰也肯定被壓垮,政府則會瘋狂蠶食他們的資源。等鳳凰山一洩如注,就是神教稱霸之時。

    「兔崽子,讓你們看著點,竟然溜出來抽菸!都特麼給我滾回去!」

    「我們這就回去!」

    「啪啪啪!」

    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怒罵和連滾帶爬的跑路聲。

    「沒用的蠢貨,就知道拿手下撒氣!」

    關攀一聽,就曉得是局長王旭橋,不由吐槽了一句,同時又在心中遐想:這次立了大功,如果教中再運作運作,把自己推到局長的位置……

    嘿嘿,也算光宗耀祖了,豈不美滋滋?

    他這般唸著,正要拿起電話催問情況,忽聽砰地一聲,門被推開。一個同屬神教的員工跑進來,低聲道:「有消息了!」

    「怎麼樣?」他忙問。

    「二十名特警重傷,全部送往醫院,道院全滅,據說沒撐過兩回合!張雋和穆昆正在往回趕。」

    「顧玙呢?」他蹭地站起身。

    「好像,好像也跟著回來了。」

    噝!

    關攀只覺脊樑骨瞬間炸開,一股涼意嗖嗖的竄到後腦勺:這是奔著我來了?

    不不,他不知道策劃人是誰?

    不對!姓江的去了黃莊,很可能找到了分壇!

    「……」

    短短幾秒鐘,關攀的臉色數般變化,道:「我得馬上走,你還沒暴露,以後小心行事!」

    說著,他簡單收拾了公文包,抬腳就要下樓。

    剛到大樓門口,站崗的兩位人員伸手一攔,道:「對不起,您現在不能出去。」

    「我有急事,讓開!」

    「對不起,穆局下的命令,在他回來之前,您只能呆在樓上。」

    「我告訴你們,那邊真要出了問題,你們擔不起責任!趕緊讓開!」

    「對不起!」

    無論怎麼說,門衛叔叔都不肯放行。關攀的戰鬥力不是強項,無奈之下,只得重新上樓。

    他也沒回辦公室,就在樓裡不停的晃悠,腦中飛速轉動,要想個脫身之法。

    「嗡嗡嗡!」

    過了一會,他忽然聽到了一陣吵雜的爭論聲,連忙在窗口站定,向外面望去。

    關攀的辦公樓不是主樓,在東面稍偏一點的3號樓,從窗戶過去的視線有點斜斜的,不過也能看清。

    就在大院門口,停了一輛越野車。車前戳著三個人,其中兩個正是張雋和穆昆。另一個只看過檔案,鳳凰山,顧玙!

    「顧先生,您千萬別衝動,這不是一般的地方!」

    穆昆拼了老命在勸說,張雋也捨下臉,道:「您看看這裡,您看看後面,那麼多人。您要是把這樓拆了,可怎麼收場?」

    「……」

    顧玙默不作聲的聽著,後面就是雙向大街,八條車道,人來人往,對面商舖林立,好生熱鬧,恰是一派省會城市的繁華氣象。

    站崗的安保人員已經圍在兩側,隨時驅散人群,越野車正堵在門口,也遮擋了部分目光。院裡的大樓上,卻有不少人在探頭觀瞧,竊竊私語。

    關攀張望了一會,明白了,這是不讓進來。

    「哈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這就好辦了,只要按法定程序走,自己就有機會全身而退。

    一時間,之前的恐懼在巨大的反差之下,竟迸發出一股強烈的興奮和得意。他看著那個人,剛好,那個人也望向這邊。

    「哈哈!你敢進來麼?你能進來麼?你拿我沒辦法!」

    他不管對方聽不聽得到,狀若瘋癲的叫喊著。

    「我們已經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然後要移交司法機關,查找證據,才能審理定罪。顧先生,您得相信我們,我們不會抓錯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穆昆還在勸說。

    「抱歉啊,我還真的信不過。」

    顧玙笑了笑,伸出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對著那個方向,然後五指微曲,彷彿抓住什麼東西。

    再然後,他運起小搬運術,輕輕一擰。

    「噗!」

    走廊裡,一個路過的員工猛然停步,只覺一道黏稠難聞的液體噴到自己身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還用手摸了摸,掌心鮮紅一片。

    「血,血……啊!」

    她一聲驚叫,再抬頭看,更是魂飛魄散。

    就在那窗檯邊上,直挺挺的立著一具身體。這身體高大,健壯,線條也很流暢,但是從脖頸往上,竟是空空如也!

    那腦袋就像被人生生拔起,連著黏黏的血肉、骨髓和神經線,不停的往下滴落,形成了一小灘彩色肉泥。

    「顧,顧……」

    張雋、穆昆,連同門口的諸位安保人員,皆是肝膽俱裂。

    只見那人手中,憑空出現了一顆碩大的頭顱,表情如生,還帶著鮮活的嘲諷和自得。

    正是關攀!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4
第259章 餘波

     死寂!

    連空氣都已凝結的死寂!

    每個人的神經和心跳,都好像出現了短暫的停頓。而隔了幾秒鐘,待空氣重新開始流動,待場中的血腥味開始慢慢瀰散,終於從大樓裡面,傳出了陣陣尖叫。

    「啊!」

    「啊!」

    雖然距離稍遠,但仍能隱隱約約的看出來,顧玙手中提著的那顆人頭。剎時間,整個大院都陷入了一種恐慌和驚亂。

    門口的安保人員更是無措,職責上,他們應該立即捉拿,可本能上,卻讓他們噤若寒蟬。反倒是來往的行人和車輛,由於視線被擋,還以為是上訪鬧事,又是議論紛紛。

    「……」

    顧玙一招秒了關攀,手一翻,人頭頓時消失不見。他轉過身,看著已然僵硬的兩位高官,直接略過張雋,對穆昆道:「我還要回松江河,再勞煩您一趟。」

    「哦哦,好!」

    穆昆反應過來,緩了緩心神,親自坐上了駕駛位。

    「轟!」

    隨著發動機響,這輛越野車緩緩啟動,駛離了大院門前。

    無人敢阻,張雋更是顫抖著身子,眼睜睜看著車輛遠去。長襲三百公里,頃刻取一首級而回!在短短半天內,所謂鳳凰山,所謂修士,所謂道法,已將他數十年的觀念和堅持徹底擊碎!

    ……

    夜,寒天。

    越野車開著大燈,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碾過一片細碎的寂寥夜色,道路漫長,彷彿沒有盡頭。

    顧玙坐在後座,逕自閉目調息。他今日連番作(zhuang)戰(bi),精氣神都消耗了不少,尤其剛才那一下,貌似輕鬆,其實非常費力。

    小搬運術,是一種非常靈活的道術。它損耗的法力程度,完全取決於你搬運的物體、距離、形態等等。

    兩口子從《玄珠心境錄》中整理出此術,為什麼如獲至寶?就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它的價值所在。

    今天一試,果不其然。

    「轟!」

    「滴滴!」

    越野車勻速前行,穆昆年紀較大,精力倒還撐得住。他跟鳳凰山的關係不錯,也知道有些私話要講。

    「顧先生,你這次真是快狠準,正好打在我們的七寸上。」

    他此刻情緒穩定,腦筋清楚,忍不住嘆道:「當眾殺人,殺的還是官!若是旁人,我們不惜代價也要繩之於法。但你這……唉,好算計啊!」

    「您別抬舉我,我智商沒那麼高。」

    顧玙睜開眼,道:「我不殺那些特警,是因為我覺得他們無辜。我殺關攀,是因為他該死。」

    「該死?呵,你怎麼說都行了。」

    穆昆搖搖頭,現出一抹苦笑。

    人在世間,凡事要講個分寸。他之前在軍旅,後來入官場,沉浮了大半輩子,更是深知這點。

    所以他愈發感覺,對方的分寸掌握得極妙。

    如果在長青村,顧玙一怒之下,把二十名特警和兩名高官全滅,那換來的,絕逼是不死不休。政府不惜成本,也要干死他們。

    或許兩口子和龍秋能逃脫,但鳳凰山肯定回不去了,以後必是全國通緝。而且江爸江媽,小堇的父母,甚至方叔、水爺一家,都會受到牽連。

    可顧玙沒動,直接殺了關攀,一個薩滿教的臥底。

    誒,這就很尷尬了。於情於理,官方都很虧心,屬於想吐又吐不出,最後只能自己嚥下去的敢腳。

    從雙方合作開始,鳳凰山就一直踩在黃線邊緣,看著過界,實則都在容忍的範圍之內。至於這個範圍,是隨著雙方實力的變化而變化,若在以前,鳳凰山也沒這份底氣。

    「不過這件事,上頭總要有個態度,估計明天就會派人下來。」穆昆提醒道。

    「明天我們回白城。」顧玙應道。

    「哦,那好。」

    穆昆表示明白,透過後視鏡瞄了一眼,對方又在閉目調息,當即也不再打擾。

    其實以他的位置,考慮的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比如同樣是先天,為何鳳凰山和道院的差距如此之大?那些赤紅色的,可以飛來飛去的東西,到底是怎麼煉成的?

    還有,政府以前不重視修士的個人能力,認為現代武器勝於一切。如今被好好上了一課,以後的策略是不是要修改?

    還有薩滿教,政府內部爭論不休,甚至有些人還不相信。現在呢,起碼自己覺得,薩滿教就特麼是顆毒瘤!隨隨便便就能挑起一場爭鬥,其中滲透的權力和渠道,簡直細思恐極。

    ……

    晚十點左右,二人抵達松江河。

    穆昆去招待所暫住,顧玙到了水堯的旅館。小齋帶著兩個妹妹,已經提前趕回,小堇又驚又嚇,早早睡下了。

    「情況怎麼樣?」小齋問。

    「一切都好。」

    他沒有過多解釋,也問:「你這邊呢?」

    「還可以,就是堇堇有些毒性隱患,需要人參精治療。」

    「那事不宜遲,我一會就上山,明早啟程。」

    「嗯,你把小秋帶著,她能幫上忙。」

    倆人說了幾句,又匆匆分開。

    顧玙和龍秋帶著木盒,在蒼茫的夜色中,直奔長白山巔。那邊路程極遠,估計要凌晨才能回來。

    小齋則回到房間,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妹妹。

    這丫頭睡著了就像個天使,小臉蜷在濃密的發間,被橘色的燈光一晃,似裹了一層滑膩透明的膠質。

    她伸出手,將遮在唇瓣上的一縷髮絲抹去,結果小堇咕噥一聲,瞬間不老實,在睡夢中一張嘴,就把她的手指咬住。

    「呵……」

    小齋輕輕抽了抽,竟然沒抽出來,頓覺無奈。

    她自幼在長青村長大,跟了師傅七八年,從小受其熏染,便養成了這副性格。貌似溫潤優雅,情商極高,實則隨心隨性,無法無天。

    一直以來,她都沒什麼朋友,水堯算童年玩伴,長大後也沒怎麼聯繫。其實呢,她很重視身邊的人,雖然這個基數太少。

    小堇有血緣親近,又是同道中人,兩層關係疊加,別看她成天懟,實際是愛不釋手。

    「咚!」

    「咚咚!」

    她正有些發呆,忽聽有人敲門。她用另一隻手,一捏妹妹臉頰,那丫頭一張嘴,便趁機抽出手指。

    濕濕滑滑的。

    她過去開門,卻是水堯戳在外面。

    「還沒睡?」他問了句廢話。

    小齋一瞧,就曉得有事要談,便道:「堇堇睡了,我們出去走走。」

    說著,倆人下樓,在旅館後面的小院子裡慢慢溜躂。

    夜很深了,天氣非常冷。小齋就穿了件襯衫,領口還解開一顆扣子,裹得跟狗熊似的水堯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言語直接,開口就很脆:「理論上,無論是官方還是薩滿教,以後都會很老實。但你們畢竟是普通人,難免會有意外。所以你跟水爺商量商量,最好搬到白城,我也能照顧一二。」

    「果然是老鐵,沒白被你打!」

    水堯一聽樂了,道:「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你們來這幾天,我是眼花繚亂,熱血沸騰啊!這人啊,一看著好東西,別的就再也容不下眼,我要還在這悶著,我得憋屈死!老爺子那邊沒跑,我去做工作,就是,呃,還有我爸媽那邊……」

    「如果他們願意,也可以。」小齋道。

    「哈,那就謝謝了!」

    水堯咔咔來了幾個大跳,道:「你放心,我過去我懂,絕不打著你們的旗號欺男霸女。我能在松江河混出一片天,在白城也沒問題,以後你們有什麼不方便做的,找我,我好使!」

    「……」

    小齋咧著嘴角,又頭疼又滑稽,還挺有外門扛把子的自覺性嘛。

    …………

    黑水省,冰城。

    在一間密室裡,一個男人忽然闖進門,道:「大法師,有急報!」

    「……」

    古色古香的木製床榻上,一個蒙著面紗的白衣女子睜開眼,紅唇輕啟:「說!」

    「我們在黃莊的分壇被襲,二十七人包括兩位執事,全部戰死。還有在喜都特異分局的關攀,也被人殺了。」

    「下手的是誰?」

    「顧玙和江小齋。」

    「我不記得我們有招惹過鳳凰山,怎麼回事?」

    女子的聲音很有特點,略微低沉,帶著些許的沙啞,而在沙啞中,又透著一種撩弄心肝的奇異魅惑。

    不是那種在大保健一條街,低低矮矮的小板房,亮著騷氣的小粉燈,然後一位位肉體治療師,抖著胸脯拉客:「來呀來呀,全套100,包夜500,冰火毒龍螞蟻上樹,能開發票!」

    而是在一間低調的酒吧裡,她獨坐台前,長發披肩,在白嫩的手背上輕輕抹了一點細鹽,然後用舌尖捲起,再灌下一杯龍舌蘭。

    當然在此刻,那人完全領略不到這種魅力,只是冷汗直流,顫聲道:「是,是喜都那邊擅自做的決定,原本想挑起鳳凰山和官方爭鬥,結果,結果……」

    「偷雞不成蝕把米,是麼?」

    女子緩緩起身,下了床榻,走起路來軟的像一條剛剛交(防和諧)配完的雌蛇。她湊到男人跟前,道:「我才閉關沒多久,你們就給我闖了禍,我該怎麼懲罰你們呢?」

    「大,大法師,這不關我的事啊!」

    男人明明很害怕,卻動都不敢動,只道:「我也沒收到消息,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在做!」

    「咯咯,行了,我有那麼可怕麼?」

    女人掩嘴輕笑,流露出一絲天生的媚態,道:「你告訴完顏蠢貨,叫他自己過來請罪,然後傳令下去,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別再耍那些小聰明。我雖然剛接任不久,倒不介意嘗嘗他們的心肝……」

    她說完,寬大的衣袖一揮,平地湧出一股白霧,整個人竟然消失不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4
第260章 氣運

     帝都。

    一間辦公室內,一位高官正在聽取下屬匯報。此人睿智深沉,極具風範,正是負責火洲事件的那位黑鏡老人。

    「他們真敗的那麼慘?」

    「是,二十名特警皆是重傷。從對持,到交火,再到收尾,他們只來得及開了一槍。此外,我們還在黃莊附近的一處林場,發現了二十七具屍體,現場,現場……」

    手下有些卡殼,遞過一組照片,道:「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老者好奇的接過照片,饒是久經江湖,也不禁動容:要麼是一片焦土,遍地烏炭;要麼是滿目血腥,四分五裂的碎肉;還有一道道交錯的溝壑,又長又深,竟像用刀活生生劈出來似的。

    而稍微完整一些的屍身,更是恐怖至極。體形,毛髮,四肢,明明是野獸的特徵,偏偏在面部,竟是一張張清晰可見的人臉!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那麼的痛苦猙獰。

    「這關外薩滿教的獸靈巫術,到底是什麼來路?」

    老者把照片拍到桌子上,已然憤怒。

    「我們,我們資料不多。據現有的資料分析,很可能是培養出一隻巨大的猛獸,再培養出一個符合條件的人,通過某種秘術,將二者的魂靈融合,形成一種新的,新的生物……」

    手下想了想措辭,繼續道:「這種生物,既有獸類的威猛,又有人類的理智。不過這屬於初級階段,據說最厲害的手段,呃,您聽過保家仙麼?」

    他冷不丁一問,老者一怔,道:「可是狐狸、蛇、刺蝟什麼的保家仙?」

    「對!千年以來,關外一向有這項傳統,很多人家都在供奉。說是五種精怪成仙,附在弟子身上,便能開壇做法。我們收集了大量信息,又根據獸靈這個特點推論,覺得他們的最高層次,就是人與(防和諧)獸轉化自如,並有高強的法力,也就是傳說中的保家仙。」

    噝!

    老者暗驚,千年以來,傳統,供奉……嘖,細思恐極啊!

    他勉強穩定心神,又仔細看了看照片,喃喃道:「僅是初級階段,就有這等聲勢,卻又被……唉,我們對兩位小友的判斷,大大失策啊!」

    他嘆了口氣,暫且跳過此題,又問:「道院的五個人,已經回到天柱山了?」

    「是,他們也受了傷,但是不太嚴重。」

    「我們培養了近兩年,第一次出來,就落得如此下場。現在分歧很大,不少人覺得應該停止供給,你怎麼看?」

    「呃……」

    手下是心腹,也是幕僚,斟酌道:「我倒認為,我們不僅不能縮減資源,反而要加倍扶持。經此一戰,我們對修士的個人戰力有了更直觀的瞭解,現在環境變化愈發強烈,以後肯定更加依賴他們。道院和鳳凰山的差距如此之大,一定有什麼環節出了岔子,我們先把這個調查清楚,對症下藥,道院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作為。」

    「不錯,我也正有此意。我們馬上要派人過去協調,希望能探聽到一些情況。」

    老者揉了揉太陽穴,想起等會要參加的會議就很頭疼。偌大的一個政府,深謀遠慮者很多,目光短淺者也不少,與他們爭論簡直是自虐。

    「首長,薩滿教那邊,您覺得上頭會如何處理?」

    手下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強枝弱本,末大不掉!何況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只能一點點拔除,免得狗急跳牆,國家動盪。」

    老者也愁,道:「行了,我們已有初步計畫,你先下去吧。」

    …………

    白城,鳳凰山。

    顧玙、小齋和龍秋齊整整的戳在老樹下,龍秋還抱著一個大木盒子。她看了看哥哥,見對方點頭,便打開木盒。

    剎時間,一股磅礴的生命靈氣散發出來,並現出一隻神俊飄逸,連葉帶籽的大人參。人參這東西,用神俊飄逸來形容好像有些搞笑,但情況確實如此。

    夏國珍藏的那棵人參之王,折舊稱9兩1錢2分,僅僅生出了兩條小腿,就被稱作曠世絕品。而這只人參精,體若嬰孩,手腳近全,若非沒有五官皮肉,跟普通的孩童並無兩樣,加之周身纏繞著一層淡淡的霧氣,更顯得仙氣飄渺。

    「堇堇受了傷,需要你的一點精華,不多不多,幾滴就夠了,好麼?」

    她用意識與對方交流,儘量簡單清晰的傳達過去。人參精還是不太懂,但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種危險,自然拒絕。

    龍秋百般哄勸,最後勉勉強強,才算點頭答應。

    顧玙這才上前,伸出手指在邊須的部位輕輕一劃,只見一種濃稠的乳白色漿汁汩汩流出,還帶著奇異的清香。

    「噝噝!」

    「吱吱!」

    圍觀的兩隻守山神獸頓時興奮,啊啊啊,我要吃它!我要吃它!它看起來好好吃!然後被小齋一巴掌抽飛。

    「收!」

    顧玙卻不敢怠慢,左手拿著葫蘆,運氣一卷,就收進少許漿汁,再一劃,又將那傷口封住。

    「我先去了!」

    小齋接過葫蘆,飛身躍過河水,直奔那清心廬。

    而這邊,人參精抖動著葉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委屈和不爽,龍秋自是一番安慰。顧玙則在樹下轉了轉,找了一塊合適的地方,運起小搬運術。

    嗖!

    盒子裡忽然空空如也,人參精已經栽到了土中,支棱著三品複葉和一蓬紅籽兒。

    這一種下,週遭的氣息全被牽動,從未飽嘗過的濃郁靈氣,讓人參精大為愉悅。而同時,它又反哺出比之前更加強烈的生命靈氣,與節點迅速融合。

    「嘩嘩嘩!」

    老樹也有所感,使勁抖動著枝葉,好像在迎合親近。

    這兩股氣息本是同源,都是屬木、屬生,此刻交融在一起,竟形成了一個綠意盈盈的氣團,在半空中若隱若現。

    過了好一會,那氣團才砰地崩裂,綠色的精華四處飛落,散入山中。轟!隨著一陣震顫,整座山的山龍都起了變化,似乎愈發威凜,地氣也更加沉實厚重。

    用洪荒流的話講,這叫氣運大增!眼下變化尚淺,假以時日,等人參精完全成熟,此地必會提升一個量級。

    「哦?倒是錦上添花,相輔相成。」

    顧玙也是很驚喜,又不免有些遐想。

    眾所周知,道教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

    《紫陽真人內傳》有云:「天無謂之空,山無謂之洞,人無謂之房也。山腹中空虛,是謂洞庭;人頭中空虛,是謂洞房。是以真人處天處山處人,入無間,以黍米容蓬萊山,包括六合,天地不能載焉。」

    所謂洞天福地,其實包含了道家的宇宙觀。道家認為,天、地、萬物,乃至人,皆是一氣所分,而仙境也是結氣所成。它們相互感通,構成縱橫交織的立體網絡;又因氣質清濁之異,而上下有別。

    它們與本方世界有聯繫,但又隔絕隱秘。

    比如兩口子去過的王屋山,便是十大洞天之一,當然現在卵都沒有。

    顧玙見到人參精帶來的異變,一時神往,隨後又自嘆可笑,道:「小秋,你問問它,現在能施展迷域麼?」

    「呃……」

    龍秋溝通了一下,無奈道:「它說它要喝酒。」

    顧玙失笑,取出一隻大葫蘆,先澆了三分之一,然後放在葉子旁邊,道:「你自己應該能吸收吧,以後管夠。」

    「撲啦啦!」

    紅籽又是一陣搖動。

    ……

    與此同時,在屋子裡。

    小堇乖乖的歪在床上,貌似無恙,但仔細看,白嫩嫩的臉蛋上卻隱現著一層黑紫,精神也有些不振。

    她見姐姐進來,立馬嚷嚷:「姐,我都要發霉了,什麼時候能好啊?」

    「快了,來,把這個喝了。」小齋遞過葫蘆。

    「這什麼?」

    她接過來就往嘴裡灌,以為有挺多的,結果半天流出來幾滴濃汁。她晃了晃葫蘆,咂吧砸吧嘴,「咦,這是爽歪歪麼?還有沒有?」

    「入定,靜心!」

    「哦!」

    那丫頭不敢廢話,當即坐正,運起靜心訣,很快就進入望我獨神的境界。

    人參精的生命精華效用奇大,她很快就覺得一股熱流在體內橫衝直撞,經絡鼓脹,丹田沸騰,整個人近乎爆炸。

    「唔……」

    她忍不住呻吟一聲,眼瞅著就要堅持不住,忽然間,又覺一道涼意傳入體內,細細疏導著熱流,慢慢的,竟又舒服起來。

    小齋滿頭細汗,引導精華,遊走竅穴,一點點滋潤著妹妹的身體。

    好半天,她才松了口氣,撤開手掌,道:「你也算因禍得福,功力倒增進了一些。」

    「哇!」

    小堇簡直滿血復活,從未有過的溜溜溜,瞬間就開始得瑟:「這東西好厲害!我們一天三頓,下個月不就成人仙了?」

    「哼!」

    小齋冷哼一聲,道:「你既然沒事,我們也該算算賬了。你明知實力不濟,情況可疑,為什麼還要獨自下車,給我們惹出好些麻煩?」

    刷!

    那丫頭臉色驟變,撲通又pia在床上,叫秧子一樣,「不行不行,我有事!哎呀,我腎虛體虛各種虛……不行,你別動手,救命啊!我毒還沒解,會交叉感染的……」

    噫!

    顧玙和龍秋都走到門口了,遲遲沒敢進去,暗自為小肥皂默哀。

    …………

    前文說過,所謂麻達山,可以看作是重疊的兩個空間。

    一個是現實空間,一個是迷域。人只要邁入這個範圍,便會自動進入迷域,在裡面不斷的兜圈子,永遠找不到出口。更牛逼的,還能屏蔽任何通訊信號。

    想要破除,其實也簡單,只要自身的道法威力高過人參精,在裡或在外,都能強行破除。

    它還沒有完全成型,不能掌控整座鳳凰山,只能在個別區域佈局。顧玙和小齋商量了一下,選在兩個入口處:一個是鐵絲網那裡,一個是北麓的那條野徑。

    前者全天開啟,後者時常進出,有外敵的時候才會啟用。這便是人參精最具價值的地方了,全景雷達,兼護山大陣,兼救命仙藥。

    四人逛了一圈,對效果都很滿意,回到谷中,又召集眾人前來,

    他們原計畫在松江河呆兩天,看看就走,結果引出不少事端,耽誤了功夫。後天便是除夕,一堆人還等著發話呢。

    清心廬,庭院。

    十幾個人,按酒坊、茶坊、果林分成三堆。李冬算夾塞,強湊到酒坊那邊。張千秋則在莊園做事,如今的莊園,還是袁、曾、雷三家照看,等水家過來,他們便會撤出,由水堯負責。

    「後天是除夕,想回家的自便,初六回山便可。不想回去的,也可以留下。」顧玙簡單明了。

    「……」

    大家互相瞅了瞅,沒覺得意外,兩位老闆本就很和善——呵呵噠!

    高明德先開口,道:「我兒子帶女朋友回來,我得走,不過用不著初六,初四我就能回山。」

    「嗯,可以。」顧玙點點頭。

    「我,我也得回家看看,大概要到初五。」郭飛舉手道。

    跟著,李冬和張千秋也要回去,果農亦是,茶農有的在南方,根本來不及,索性留下。

    「諸位辛苦了大半年,在此聊表謝意。留下的,這幾天破例,你們買些葷腥自用。另外,每人有米、酒、茶、瓜果若干,但要記住,不准帶回去。」

    呵!

    真是意外之喜!眾人連連道謝。

    待他們走後,顧玙又問:「你們倆怎麼打算的?」

    「我得跟爸媽囑咐些事情,堇堇跟我回去。」小齋道。

    「啊?」

    小堇苦瓜臉,她跟父母的感情不好,對那個家沒有半點概念。本想著不回去,但是太后懿旨,沒辦法。

    她轉了轉眼珠子,忽然瞄到龍秋,隨口道:「哎秋秋,你出來這麼久了,想回寨子看看麼?」

    「我,我……」

    龍秋有些茫然,她在苗寨最親的人就是師父,然後就是妹妹龍棠,還能偶爾惦念,別的族人直接pass。

    「我以後再去一趟吧,我想看看妹妹。」她也不知怎麼辦,撓著頭應道。

    「喲!你也有妹妹,她也有妹妹,就我沒有!瞧不起人啊!」

    小堇故意找茬,可惜沒人吊。

    顧玙道:「那好,小秋你跟我去鳳凰集,我消失這麼久,也該露露面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21:04
第261章 除夕(1)

     除夕,盛天。

    自從老爺子故去之後,江家的兩兄弟就沒在一起過過春節。倒不是有矛盾,只是一個高官,一個富商,各有各的理念和生活方式,強行團圓,只能彼此尷尬。

    今年卻很意外,江爸得知女兒要回家,便主動邀請弟弟前來,共度除夕。二叔雖然奇怪,也無可無不可,遂點頭答應。

    於是乎,兩家六口人,就這麼聚在了一起。

    此刻,兄弟倆正在樓上書房密談,門關的嚴嚴實實,頗為古怪。兩位夫人則在樓下包餃子,哦,確切的說,是江媽在包餃子,二嬸在做年糕。

    二嬸叫楊青,出身江南,書香門第,帶著一股子煙雨朦朧的味道。她看似柔弱,但以老公的地位和財力,能穩居正宮幾十年,心計絕非常人可比。

    現在八點多鐘,電視裡正播著春晚,倆人邊看邊聊。

    「這晚會就是給北方人準備的,好像一到過年,全國都在吃餃子。不過說真的,我要不是認識那麼多南方朋友,我以前也這麼想。」江媽笑道。

    「我是不常看的,就是掃幾眼歌舞,那些相聲小品什麼的,聽不懂,也不覺得好笑。」

    楊青說話軟軟的,手裡也忙個不停,先取出事先搗爛攤涼的糯米,再把白糖、麻仁、青梅、葡萄乾等拌成餡,在方盤上刷一層豬油,鋪上糯米飯,每鋪一層就放些餡,一共三層。

    然後上鍋蒸,這叫八寶年糕。

    「唉,好像就你們剛結婚的時候,我嘗過一次你的手藝,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今天可有口福了。」江媽嘆道。

    「呵,大家都忙,趁著春節,正該聚一聚呢。」

    楊青收拾完年糕,往臥室瞥了一眼,輕聲問:「嫂子,堇堇畢業之後就一直跟著小齋,我都不知道她在忙什麼,問了也不說,你知道怎麼回事麼?」

    「呃,我也不太清楚,現在年輕人的事,我們真是不懂,也不好問。」

    江媽頓了頓,道:「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別的我都不管了。」

    「還是嫂子心寬。」

    她笑了笑,也沒再追問。

    ……

    臥室裡,小齋和小堇pia在床上趴窩,身體舒展。一個177,一個175,放眼望去,全是腿,全是腿。

    妹妹在玩遊戲,小齋則翻看那款APP。

    短短數天,生物圖譜又增添了七項,植物還是最多,十九個條目,分佈在十五個省。動物有十三個條目,分佈在九個省。

    氣象仍然沒有,地理仍是草河口的桃花瘴。

    她先翻了翻植物譜,沒啥特別的,都是普通異化,無非藥用價值增加了些。隨即又看動物譜,卻是咦了一聲。

    「黑鰭黃尾鱔,呈蛇形,體長約110-160釐米,最長可達2米。原形為黃鱔,異化後生出一片扇形的黑色背鰭,尾尖部呈金黃色,且佈滿倒刺。

    體裸露,潤滑無鱗片,富黏液。頭部膨大,上下頜及口蓋骨上都有細齒,咬合力極強,可輕鬆咬斷成人臂骨。性情凶殘好鬥,不可輕易接近。

    發現地:東洞庭湖,岳陽-君山-華容一線養殖區;西洞庭湖,七里湖-目平湖一線養殖區,數量奇多,已有五人被咬傷。

    血液有毒,對口腔、消化道黏膜會產生刺激作用,損害神經系統,使之四肢麻木、呼吸和循環功能衰竭而死。但毒素不耐熱,高溫蒸煮可食,能補氣血,強筋骨,對某些相剋毒素,亦有解除作用。」

    「巨趾厚甲鱉,體長80-130釐米,直立高50-90釐米,體軀扁平,呈橢圓形,背腹具厚甲,防禦力極強,可抵禦各式手槍射擊。

    原形為甲魚,眼小,口新生齒,脖頸細長,前後肢各有5趾,內側3趾有利爪。

    性情貪食,食物不足時可同類相殺,甚至上岸食人。已無冬眠習性,於洞庭湖各養殖區皆有發現,尚未造成人員傷亡。」

    「三角帆蚌,原形為三角帆蚌,於洞庭湖區廣泛養殖,變化不多,主要是體積增大,顏色變深,習性並無異狀。

    此蚌為夏國特有,是育珠的好材料。80-120只蚌,可育無核珍珠500克,還可育有核珍珠、彩色珠、夜明珠等等。另可進行植珠手術操作,在成年蚌的外套膜上插植珠核,最大可育出8mm 以上的珍珠。

    肉可食,珠粉有瀉熱定驚、防腐生肌、明目解毒等功能。異化後的育珠效果,尚未得知,正在試驗中。」

    洞庭湖,洞庭湖……

    小齋喃喃自語,帶著一絲無奈:「水族終於發威了,以後可有的受了。」

    堇堇在旁邊聽了,湊過來一瞧,叫道:「哇,這年頭連黃鱔都成精了,誰要敢直播,我賞她一億!」

    「……」

    小齋白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只道:「三個都是在洞庭湖,水邊不同陸地,別出什麼亂子才好。」

    也不怪她擔心,洞庭比火焰山可牛逼多了。

    它的前身,是上古時的雲夢大澤。《漢陽志》有記載:「雲在江之北,夢在江之南。」合起來便稱雲夢。

    鼎盛時期的面積達到了4萬平方公里,東抵蘄州,西抵枝江,京山以南,青草以北,皆古之雲夢。

    後來由於泥沙沉積,雲夢澤分為南北兩部,長江以北為沼澤地帶,長江以南還留有一片浩瀚的大湖,即是洞庭湖。

    倘若此地異變,雲夢復甦,嘖嘖,不敢想,不敢想!

    「小齋,小堇,吃飯了!」

    「嗯,來了!」

    倆人躺了一會,忽聽那邊呼喚,便起身出門。

    江爸和二叔也剛巧出來,二叔看向她們的神色如常,應該不曉得內情,但臉上也掛著一絲沉鬱,可能被江爸透露了一些東西。

    而在飯桌上,他又喝了不少酒,很快就暈了頭,被楊青扶進客房。

    江媽收拾殘局,小堇裝乖巧,顛顛的跑去幫忙。江爸瞧了瞧女兒,有些尷尬和不自然,道:「我們談談?」

    「嗯。」小齋點頭。

    於是乎,父女倆又進到書房。

    氣氛一時非常詭異,雙方都很客氣,客氣的不像血緣至親。

    「……」

    沉默了好一會,小齋終於開口,饒是江爸有心理準備,也被嚇了一跳。

    「爸,您跟媽媽能辭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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