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南宋風煙路 作者:林阡(連載中)

 
Babcorn 2018-2-12 21:52:1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1 9041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18
第28章 夢入風煙居

    鳳簫吟洪瀚抒二人看得有點惶恐,抓住一個面熟的就問:「人呢?都去哪了?」

  對啊,就算獨孤清絕太強了,人都嚇跑了,可是怎麼連獨孤清絕自己,都不見了?

  那人哦了一聲:「武林高手,也是要吃飯的呀,獨孤清絕比到一半,這小子突然說他餓了,大夥兒看得還正高興呢,氣死了,他這擂主都走路了,我們還不離開吃飯去?」

  鳳簫吟聽得哈哈大笑:「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有性格……」邊說邊往勝南宋賢那邊看,他們也已經不在原處了。

  勝南此刻走在路上,背上的傷一直隱隱作痛,他明白,內力上的差距,使得這一次的排名,不能奪魁,嘆了口氣:只希望,能對得起這麼多年的堅持。

  正自休息著,突然聽見心裡一個聲音在說:勝南,現在你背負著兩個殺父大仇,第一,你要殺了柳峻,替你的親生父親報仇雪恨,第二,你要找到辛棄疾,並殺了他!勝南身體一震,這兩個仇敵,是相悖甚遠的,甚至自相矛盾!

  眼前晃過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他剛會意抬頭,那身影便輕飄飄地遠去了,一轉眼只剩下一抹淺淺藍色,劃在天空一角,勝南如夢初醒,失聲道:「玉澤!」那身影不停,越走越遠,勝南不假思索,立即追了上去。

  然而山回路轉,根本沒有玉澤的蹤跡,道上唯余落花印,勝南失落站在亂風之中,孤單又傷感:難道是我眼花?難道是我太思念她了,玉澤,不知你此時此刻,究竟身在何處呢?

  和玉澤分隔了兩個多月,最後的行蹤,還是點蒼山下宋賢的巧遇,他苦笑,只為了難料的命運,要被束縛在雲霧山上,不知何時才會與你重逢……放心玉澤,這次排名結束,我定會去尋你……

  失望中,他漫無目的地往回走,一直到發現自己完全置身於陌生環境中時,才駐足,環顧四周,群山環抱,空曠寂靜,天空藍得脹眼,白霧吸峰,日與雲相錯,似晴天又陰涼,四面八方由繁華便成荒蕪,像經歷過一場浩劫,失去了與人世最後的接觸,天地間僅僅剩下他一個,面對這瞬間景色觸碰不得更逃不出來!他詫異,而又緊張,山上七日,世上千年?

  是啊,突然間周圍的喧囂聲消失了,他身處的世界,什麼人都沒有!

  別一世,入一世。進無奈,退亦無奈。

  淺草沒足,草地中央橫著一塊巨石,石上隱約見字,勝南走近去看,只見巨石之下各類小石嶙峋堆疊,玲瓏巧妙,但聞水聲潺潺,不見溪水。勝南好奇心起,對著那巨石思索了半晌,才見那石下別有洞天,洞口極狹,只容一人通過,清泉由其中流上來,洞中散出清淡細霧。勝南仔細瞧那巨石,其上雕刻著的不知何體三個字:風煙居。林勝南正自詫異,卻聽得一個聲音說:「林少俠,進來吧!」

  勝南這一驚非同小可:「閣下,閣下是……」那聲音道:「這裡才是真正的山境。」勝南幾乎被這聲音支配了,不顧任何危險地從那洞口進去,百轉千回之後,眼前一片通明,勝南一路循著那溪泉行路,越走越覺得這路徑熟悉,波影一動,他想起了什麼,輕聲驚呼:「這,這不是點蒼山的景物麼?」一個白鬚老道笑著由這幻境出來:「不錯,我這風煙居里,藏匿著世間所有的美景,這點蒼山的確屬一個。」勝南即刻行禮:「不知前輩是……」白鬚道長笑了笑:「林少俠稱老道是風煙老人即可。」勝南一愣:「老人家怎會知道在下姓名?」

  風煙老人卻沒有答話:「你看這倒影,多美的點蒼,多美的雲橫山莊,可惜百年之後,誰會記得,千萬年之後,已不復存在……」勝南隱隱覺得他話有深意,皺起眉頭沒有說話,風煙老人指向右邊另一如水墨般的風景:「那是短刀谷!」勝南一怔,仔細去看,看見水中清楚浮現一片青翠,綠色盆谷逐漸模糊,遷化成另外一幅,是短刀谷側面的圖像,水與谷互相染色,依舊滿眼綠意,交睫間綠色淡去,漫山遍野,白如雪,紅若火,絢爛過沸騰過,卻被波紋蕩滌,形成一幅狂風暴雨,勝南略帶怖懼地看著,只見雨中短刀谷一片狼藉,景物被撕裂,泥沙被沖得一塌糊塗,勝南不敢再看,卻忍不住再看——似曾相識!他像去過這地方一樣!

  風煙老人突地袖一揮,那些景象全都飄然逝去,水面恢復平靜。

  這時一抬頭,見洞中掛一匾,上寫「風煙淨,風煙境」,老人指向不遠處更深的山洞:「你隨我進來!」

  他帶勝南往裡走,風煙境裡沒有了山水,只有山壁上的刻畫和石雕,風煙老人看得出勝南心頭疑問,卻不點破,從山壁上抽出一張書畫,勝南停下身來,見這書法所用宣紙已經黃舊不堪,但是字體蒼勁,入木三分,情不自禁地讚歎,老人笑著:「我這風煙居里面的詩詞書法,合起來便是一本抗金人物譜。」

  勝南疑惑道:「抗金人物譜?」

  老人點頭。勝南依舊不解地看過去,第一幅上寫著:

  【南宋風煙路】

  可嘆南宋風煙路,只今惟有飛絮舞。冰雪消融水沖澠,雨聲住,英雄最終歸塵土。

  獨憑欄杆日已暮,學武空存遠抱負。千萬里古代疆場,沙莫舞,明君善將去何處?

  勝南讀完不由得憂傷不已:「難道這便是抗金的最終結局?」老人笑道:「可以說是。有英雄,卻沒有明君善將。」

  勝南半信半疑,老人又道:「林少俠,很多事情,發展的腳步和趨勢停不下來,克復失地的條件,如今已經沒有了,幾十年前,可以戰,卻沒有戰。朝廷崇文輕武,安於半壁不願收復,你們空有抱負,只能抱憾!」

  勝南不信:「我們完全可以改變這一切,很多事情,看似不可為,實則可為。」老人嘆了口氣:「我早知無法說服你,你千萬不要悔恨。」

  勝南隨即看到第二幅:

  【水調歌頭】

  雨過楚天晴,霽後飛虹留,誰道晴空忽暗,風聲喚人愁。陣前狂沙亂舞,刀中斷槍突出。往事上心頭,少年正年少,策馬南北遊。

  穿大漠,越重山,浮行舟,閱遍天上繁星,無奈盡失路。道平更知途坎,波順方覺流返。不能引身退,捨身赴國難,暴亂結暴亂。

  勝南微驚:「這詞中少年,難道竟是在下?」

  老人捋鬚笑道:「你悟性很高,抗金人物裡共有十五個抗金人物,是今後會叱咤風雲的人物。我與師兄為他們分別作詞作詩,少俠正是其中一位。」勝南一笑:「道長過獎了,其實道長也是揣測,畢竟,沒有誰知道以後的事情。」老人搖搖頭,苦笑:「若能知道,為何世上會有後悔二字?」他取出一本書冊來:「這十五個抗金人物的未來,其實早已經定好了。」

  勝南驚呆:「什麼?!」

  老人說:「其實你們這些人,全部都活在記憶裡,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一場記憶,你們活著的這個世界,因為你們而存在,只是,大家都一次一次地重蹈覆轍,一次次毀滅而輪迴。」勝南聽得雲裡霧裡,難以置信,老人又給他看第三首詞:

  【江城子】

  提劍斷情少年狂,左手劍,右臂藏,離家萬里,何處話情長?音訊全失兩茫茫,經世事,歷滄桑。

  青山隱隱水湯湯,乘行舟,離國邦,棄武封劍,絕跡江湖上。攜眷遠上白雲側,志隨風,意沉浪。

  勝南一愣:「獨孤?竟會為了情而退隱?這簡直有些……離奇。」

  老人道:「他的退隱,很明智。」勝南道:「也許是明智,志隨風,意沉浪,獨孤怕是難以達到。這種現實之下,隱退就不能濟世,濟世也就不能隱退。」

  下一首:

  【蘇幕遮】

  雲中天,水上風,風穿無阻,水接天一色,風捲水浪浪衝天,水落石出,出石點成金。

  蒼穹寬,前程錦,壯歲旌旗,統領萬千士,金戈鐵馬馬行空,秋風蕭瑟,勇奪大散關。

  勝南一愣:「此人仕途是一帆風順的那一種,而且,還率眾攻打散關,怎麼,散關會淪陷麼?」

  老人不語:「林少俠,希望你走後不要向外人說起風煙居一事,我不想別人知道,就算是獨孤清絕本人,都不可以說。」勝南點點頭,老人已開始送他出山,一切很自然。他也覺得,是時候走了。

  沿來路出去,漸漸聽見人聲,老人語重心長說:「林少俠,江湖很污濁,戰爭很殘酷,希望你記著,將要熱愛的是什麼,將要躲閃的是什麼……」

  勝南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桌邊,連枕席都沒有,宋賢在側笑著看他:「勝南,你白日做夢啊!這不應該只發生在我身上麼!」

  勝南才意識到自己真是做夢,起視四方,太陽照的那麼烈,剛才真的只一夢,可是,夢中,怎麼還有詞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18
第29章 獨孤VS葉文暄

    終於,獨孤清絕和葉文暄的比試來臨,也許,就是今天的最後一次高潮。勝南坐在台下,剛從夢裡走出來,對於早晨的三場大戰忘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厲風行、洪瀚抒敗給了玉龍劍,結果,勝利卻再度由宋恆轉移到了獨孤手裡,這是不到一個時辰的事情,葉文暄選擇在獨孤清絕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去挑戰,的確出乎厲風行的意料,心想自己剛才枉做了小人,這葉文暄本意才不想趁人之危,有些汗顏。

  沈依然看見楊宋賢和林勝南剛剛來到,告訴他們葉文暄已經上台多時,雙劍爭鋒了多時,表面上還在苦苦糾纏,勝南看向這個難得謙和的武林高手,劍法裡又是一番不同感覺,輕聲問宋賢:「他和宋恆哪個更厲害些?」

  「應該是宋恆吧,內力上宋恆很高,劍法就各有千秋了。」楊宋賢回答,「可是獨孤清絕的內力,簡直得天獨厚……」

  勝南聽得連連點頭,鳳簫吟和洪瀚抒也是坐了過來,洪瀚抒與幾位招呼過,也來聽宋賢他們介紹葉文暄的武器:「據說葉文暄的劍名叫紫電清霜劍,電一樣迅速,霜一般寒冷。」鳳簫吟「哦」了一聲:「霜電,不錯,劍如齊名,真的很快很快!」

  勝南亦連連稱奇:「也許,獨孤清絕雖然能敗宋恆,卻未必敗他,也許快能夠制得住這殘缺。」

  他這句話倒是不假,無論怎麼排名都好,他們幾個都包攬了前幾名!

  也許,殘情劍的殘缺破裂,在突斷的邊緣最無懈可擊。

  劍法一樣卓絕的葉文暄,紫電清霜劍裡,是馳名天下的臨安風景劍,但不能顧名思義地認為,風景就一定像宋恆玉龍劍那麼秀美,因為,風景最大的特點,不是美,而是一幕幕地展現後飛速地改變。

  勝南是中午才感覺景物應當如此的,不是靜態,而是在時空裡輾轉顛覆。在葉文暄劍中的山山水水,靠的不是相互依偎,而是相互牽引和轉換。

  獨孤清絕遇上葉文暄,就不得不謹慎小心了,因為文暄善於應變,頗有些政治方面的遺傳,而且步子穩健,迅速遊走,瞬即到了獨孤身後,突地又轉到他側面,在速度裡尋找獨孤劍法的突破點。

  「果真很高妙!」宋賢贊同勝南的看法,「用速度去找他缺點……但是,如果葉文暄敗了獨孤清絕,那麼宋恆再去敗葉文暄,就難辦了……」

  「他有機會找破綻,但未必有機會找到啊。」洪瀚抒如是說。

  的確,速度再驚人,也找不出破綻,獨孤清絕像是有三頭六臂,擊退左路,立刻封死他右路,一時間劍的紫光籠罩台前,根本看不清他倆輸贏,只能聞聽撞擊之聲,葉文暄太快,快得他每招剛出,才只看出半招所以然來就換了!而獨孤清絕同樣令人捉摸不透的劍法,也如同半招就斷,半招再連,難怪看得眾人性質大漲。

  劍壇,一直都沒有荒蕪,可是刀壇呢?柳五津心灰地往徐轅看了一眼:自從這個人在江湖,就幾乎沒有小輩敢用刀……

  徐轅讚賞地也在心底說:天下劍法,最快當屬葉文暄,最殘當屬獨孤清絕,最美當屬宋恆,最細當屬楊宋賢,可喜的是,這四人劍法上還都有餘地和潛力!

  也許,還少了點什麼……

  勝南也在心頭說出這四個劍壇頂尖的名字,不過,除了快、殘、美、細之外,好像還應該有更多……

  時間一久,眾人就看出,獨孤清絕的內力終於派上用場,回陽心法壓榨下的風景劍,雖然依舊快得欺騙眾人的眼睛,卻再沒有方才有威脅。視線裡,葉文暄的特點和缺點全都領略得到,他再怎樣奇、快,魄力卻不足,劍法,終究沒有宋恆內在狠、沒有楊宋賢力道足,太溫和!

  誰先看穿對手,誰就能統治擂台,操縱成敗。

  勝南心中默數到第一百餘招,獨孤殘情劍輕輕一挑,側身而過,回手一招指向葉文暄喉頭,葉文暄力道不足,劍不能制對手,被他力道擋落,聽得對手大喝一聲,自己是敗局定了!

  而清絕口中的這一招名稱,又是那打敗宋賢的「殘情弄玉」!

  弄玉!殘情弄玉!

  這一回聽得清清楚楚,林勝南鳳簫吟同時站起,吃驚地看著獨孤,但只見獨孤清絕劍尖環繞,正像在玩味著一塊玉般,的確冠上「殘情弄玉」最貼切,而且,他和胡弄玉怎麼會認識,天下叫弄玉的女子就一定姓胡麼?!

  滿江紅突地出現在獨孤清絕身前,他過於激動,以至於手足顫慄:「什麼弄玉,弄玉是什麼?!」

  獨孤清絕一臉莫名其妙:「你管我起什麼名字?」滿江紅有如見到仇人,眼都紅了:「弄玉到底是什麼!」獨孤清絕臉色一冷,很不高興:「怎麼,這名字不好聽麼?不配這劍法麼!」

  勝南凝神看著,突然身邊一空,驚訝地看見鳳簫吟飛身上台,躍至滿江紅和獨孤中間,只聽她小聲說:「師兄,別添事端了,這名字應當與師父無關。」滿江紅想說什麼,鳳簫吟帶著命令一般的口吻:「你先下去,我同他打!」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18
第30章 獨孤VS鳳簫吟

    洪瀚抒猛然一驚,他總是覺得她是玉蓮,可是他的玉蓮,一點武功都沒有啊!怎會去挑戰獨孤清絕?!

  沈依然顯然不知鳳簫吟武功怎樣,一味看輕她:「我說,那鳳簫吟逞能什麼?她能比得上九分天下麼?!」

  勝南沒有說話,他回味起至今為止,自己覺得最精彩的一戰,正是點蒼山上,鳳簫吟帶給他的,持平感覺,如果她的內力特別高強,那麼,其實她的武功完全在自己之上!

  葉文昭翻著身上各式各樣的書冊:「沒有關於她的書啊……」文暄一身疲憊地坐下:「算來她是我半個師妹,江西八怪的老幺。」

  已經坐回原位的厲風行哦了一聲:「那天她替林勝南澄清是非,還被當作蕭玉蓮了!怎麼,小偷都想抗金?」金陵一笑:「那可不是,江西八怪偷盜的全是達官貴族私藏文物,他們受的教育未必比咱們少。」

  滿江紅在台下緊張地看,眼皮都不眨一眨。

  林勝南見鳳簫吟一臉的冷漠和鎮靜,與平時的她判若兩人,眉宇間透著殺氣,不像熟悉的那種靈氣的感覺,心下總有點蹊蹺。

  獨孤清絕冷冷地笑:「姑娘總算要讓我知道,今天水有多深了?」

  鳳簫吟突然淺淺一笑,恢復了一貫的親切機靈:「獨孤清絕,我聽說,上士殺人用筆墨,中士殺人用言語,下士殺人用刀劍,你絕對不願做下士吧,可是咱們不是文豪,又不像江西一劍那般能說會道,上中二士也做不了了,要不這樣,就不聽天驕的安排,重新找個方式比試?」

  宋恆聽她暗罵自己,心裡著實很不舒服,又不能說什麼,徐轅也是微微一怔,笑著沒說什麼。獨孤聽不懂她到底要幹什麼,任她亂來:「好吧,你說怎麼比?」

  「咱們今天,只比輕功,只用一點點時間!」

  眾人均是一怔。對比之下,足見獨孤清絕風度:「好啊,隨便怎麼比……」

  鳳簫吟往慕容山莊看過去,大聲道:「我聽說慕容山莊老莊主近日遭到不幸,實在是難受得緊,不過萬幸的是,除了丟失那塊寶磁玉之外,還有一件名叫潤玉盤的寶物保住了,可否借來比武?」

  慕容山莊的當權者慕容全臉色一沉,沒有答應,但他身邊的美麗少女,名喚慕容荊棘的那一個,似乎是慕容山莊另外一個當權的,在人前敢於推翻自己的長輩:「姑娘如果要,豈有不借之理?」慕容全似乎很生氣,卻奈何不了她,任她把潤玉盤送上去,有氣也說不出。

  這潤玉盤製作精美,凹陷之處薄薄一片,透明晶瑩,仔細一瞧,中間還夾著一層,夾層中另隱一玉,顏色稍深,光澤鮮豔,如水一般潤滑,似乎可以流動,因此得名,摸在手裡,才知這凹處還有一點厚度,盤的兩側稍稍凸起,這裡是名副其實的又薄又脆,令人害怕再多看一眼它就會碎掉斷掉一般!

  獨孤清絕微微一笑:「這好辦!」他將潤玉盤接過了,突地輕巧一擲,眾人大驚,只見潤玉盤已然在空中劃了半個圓弧,飄然墜地,沒有絲毫響聲。慕容全這才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慕容荊棘冷笑著看著他:「二伯何故如此擔心,未免膽子過小了一些,如何幹大事?」金陵坐得近,聽到這一切,覺得這個女子,既冷傲又漂亮,不免有些在意。

  鳳簫吟和獨孤清絕齊至潤玉盤旁,獨孤清絕道:「姑娘先來麼?」

  鳳簫吟卻後退一步:「你先!」

  眾人也想見識見識這獨孤輕訣,屏息期待中,獨孤清絕忽然飛身躍起,穩穩一腳下來,踩在盤中央,但薄片中那塊隱玉,根本未動,絲毫沒有影響!慕容全探身來看,拊掌驚道:「獨孤少俠好輕功!」

  眾人得知潤玉盤毫無損傷,皆是佩服不已,也紛紛為簫吟捏了把汗。獨孤清絕離開那潤玉盤,一腳將它準確無誤踢至簫吟腳前,近一寸不及,遠一寸便毀:「姑娘請!」

  簫吟笑道:「獨孤輕訣,也不過如此!」說罷木琴著地,她借其力飛身而上,迅速落下,雙腳準確無誤踏在潤玉盤上,和獨孤清絕同樣平穩。

  獨孤清絕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減退,他清楚地看見——鳳簫吟是踩在了潤玉盤的邊緣!

  葉文暄驚詫不已,不敢信服:「這……這怎麼可能!」須知像獨孤那樣平穩站在盤中之人已是世間少有,像鳳簫吟這般踩在這手輕輕一捏便碎的盤邊上的,真是無法形容了。普天之下,怕只有踏雪無痕的宇文白堪與之匹敵!

  洪瀚抒輕聲道:「如果方才你也像她這樣使詐,你也可以贏獨孤清絕了。」文白搖搖頭:「未必……」

  瀚抒一驚,沒有說話。

  宋賢面如土色:「就這麼完啦?第一名,是……」

  沈依然驚呼:「不會吧!」

  厲風行呆若木雞:「她要做武林盟主?!」

  葉文昭記錄本掉在地上:「這女子,輕功真的很厲害。」

  鳳簫吟笑著看著同樣驚呆的獨孤清絕:「怎樣?你要不要也來?」獨孤清絕疑惑地看了她幾眼:「鳳簫吟,你很聰明,別人都找比武對手的破綻,你找比武制度的破綻,你贏了,願賭服輸!」

  說罷要下,全場一陣嘩然,開始亂,徐轅明白被她一鬧,比武顯然有失公允,正欲說話,宋恆已經首先發難,攔住正自離場的獨孤清絕:「她使詐你還服她?鳳簫吟,敢不敢跟他比試劍法?!」

  鳳簫吟有她的道理:「比武又不光靠刀劍!輕功,有的時候斷定生死!」

  宋恆打擊死人不償命:「是麼!姑娘的武功套路在下一眼就能看穿,一把木琴而已,過於淺陋了吧,以姑娘資質看來,終生學不到登峰造極的武功!」

  這麼損的話一出口,誰都覺得太狠了,簡直打擊到鳳簫吟的學武熱心!洪瀚抒氣不過,想上前去揍他,被宇文白、陸靜牢牢拉住,林勝南蹙眉,怕鳳簫吟一氣之下又胡鬧。卻聽鳳簫吟一笑置之:「在我眼裡,沒有一種武功登峰造極!」宋恆臉色一變,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宇文白略帶吃驚:「在她眼裡,會不會果真如此?」

  喧嘩聲裡,徐轅的聲音制止了鳳簫吟:「鳳姑娘,你若不能服眾,只怕得來第一也是虛名,極易地位不保。」

  鳳簫吟和獨孤清絕對視一眼:「那好吧,獨孤清絕,我就挑戰你的殘情劍看看!」

  柳五津一笑:「這小姑娘,有點架子!」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大氣都不敢出。鳳簫吟手提木琴,獨孤清絕也是抽出殘情劍來,鳳簫吟「刷」地一琴急至,一招「長煙落日」過去,獨孤凝神接招,出手不輕,劍捲風,力斥雲,穿越過她琴中所有變幻,來去仍舊無阻。

  勝南旁觀簫吟數次險象環生,又次次化險為夷,有些擔心,因為現在才三十招左右,鳳簫吟劍法的變幻奇特感覺被忽略在殘情劍之外,很難施展而出。

  但是他還是很放心鳳簫吟的本事,目前為止,她的自創武功和一劍十式還沒有出現,台上形勢雖說如箭般穿梭,也不過是雙方都只使出一半力左右而已。

  就在這時,葉文昭驚叫一聲,鳳簫吟劍招上漏了個大破綻,獨孤一劍迅猛,砍斷她木琴,正是一劍「白虹貫日」,眾人正嘆息鳳簫吟要輸,卻見木琴裂開墜地後,鳳簫吟手裡握著琴柄,柄上是一把玉劍,葉文昭讚道:「好劍!」

  洪瀚抒微笑看著她和她玉劍,獨孤清絕後退一步,又是一劍上前,兩人手中兵器皆為玉製,只不過,一個有缺口,一個沒有缺口比較長而已,鳳簫吟抓緊機會發揮她的一劍十式,動作立即奇幻到了極致,變化萬象,獨孤清絕殘情劍被那幻變劍法圍繞孤立,卻未見瓶頸,殘情劍法配合其中,似是永遠沒有招式上的盡頭。

  徐轅這才看出簫吟不是單純胡鬧,而是真有實才,她的內力不及獨孤清絕深厚,但手法上靈活巧妙,隨機應變,又能不被招式侷限,也是使劍高手,此刻的難解難分,令眾位歎為觀止。

  勝南心道:除那四劍外,漏了的,正是鳳簫吟劍法之靈!

  直拆五十餘招,眾人才發現,適才小瞧了鳳簫吟!鳳簫吟此刻沉著自如,突然身子一側,加快了步伐,繞過殘情劍直刺獨孤清絕,獨孤閃身一躲,也是一劍過去,他的劍本迎著正中去刺,突然向上一提,直襲鳳簫吟面門,鳳簫吟迅速收劍,擋在殘情劍上,獨孤一笑:「殘情落日!」文暄看他招式,正像夕陽餘輝,殘缺破碎鋪在半空,只差色彩去渲染而已,但鳳簫吟方才收劍動作也令人驚異其造詣,他不禁讚道:「當今劍壇,人才濟濟!」

  卻看此時,鳳簫吟被他殘情劍法逼得連連後退,一隻腳幾乎要下擂台,獨孤清絕可能是再度抓住了她的破綻,利用回陽心法再度進攻,鳳簫吟意識到危險,奈何這擂台四面沒有護欄,只要再後退一點點,就一定摔下去,前有殘情劍,後有落台險,勝敗攸關,鳳簫吟突然像不顧生死般直接伸手往獨孤清絕右手上捉,獨孤清絕怎麼可能伸出右手拉她,看她突然攻擊自己右手臉色大變,劍法大亂,鳳簫吟本來是求生的,看到剎那間他臉色,心念一動,先保命再說,拉不住他手就一把拉住他衣服,誰料到沒拉得住他衣服卻拉住了他腰間一個錦囊,這一下她重心沒控制得好,立刻往擂台外面摔下去了!

  再度戲劇性的一幕是,獨孤清絕幾乎跟她一起下了擂台!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18
第31章 盟主之歸宿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獨孤清絕首先落地,落地了就來搶摔得頭暈眼花的鳳簫吟手裡的東西,鳳簫吟不肯給他,獨孤清絕一劍過去,似乎要將戰事從台上延續到台下來。

  可是不管怎麼說,大家看見的,是獨孤清絕比鳳簫吟先落到擂台下來了!

  所以,剛剛的結果,還是鳳簫吟勝了!

  眾人不得其解,呆呆看著獨孤清絕伸手討要,鳳簫吟打開來看:「是木芙蓉花啊,你也喜歡……」她話未說完,獨孤一劍又襲來,吟兒大怒,邊接劍邊把錦囊往後扔掉,豈料這個獨孤清絕突然消失她眼前,伸手就去接那還在下落的錦囊!

  葉文暄稍湊近了厲風行一些:「他不是左撇子!他是用右手接了這錦囊!」

  鳳簫吟納悶地看著他:不就是一朵木芙蓉花麼!都枯了……

  洪瀚抒異常激動:「她用了三次『鳳簫聲動』!文白,她用了三次!」激動完了,想起她的拒絕,心下又一陣淒冷。

  靜的可以聽見心跳,獨孤清絕站在原地,微笑說:「姑娘好劍法!好靈活的反應!」

  畢竟她和他交手七十餘招,直到最後一刻,碰巧抓住他的破綻,這不知是偷來的搶來的還是怎麼來的第一,立即名正言順,加上獨孤清絕這一讚,鳳簫吟的名字突然和第一名相聯繫!

  全場像炸開了鍋,滿江紅歡天喜地地去抱住鳳簫吟:「小師妹,你好厲害!把這獨孤清絕用內力牽下了台!」鳳簫吟聽他這般大肆渲染,心裡實在高興得很,笑著說:「不錯,盟主的位置,可以由女子來做!」

  徐轅聽她跟宋恆差不多狂,有些不放心:「可是,柳石兩位前輩,她……」

  五津呵呵地笑:「蠻好蠻好,她的劍法很厲害,很奇幻!而且,盟主就要會耍手段!」

  石中庸比他嚴肅些:「她武功不差,接下來,還有一個多月時間,看她怎樣保得了今天的第一。」

  接下去,又有一大群人上去挑戰鳳簫吟,就連沈依然都跑去湊熱鬧,方才激烈場景慢慢退熱,後來的也一蟹不如一蟹。直到傍晚,都沒有什麼人上去挑戰,九分天下那幾個,要麼像宋恆那般要面子不肯跟她打,要麼像葉文暄那般看出她實力不想上去打的,要麼就另有打算,先把第一給她。

  首日比武結束,鳳簫吟暫得第一,鳳簫吟後來在台上的表現,使得她劍法奇幻揚名天下,她一下台來,便被人群圍住,問師承問年紀,刨根問底了許久,被那幫人像大爺一般供奉著。

  比武一結束,金陵姑娘一拍腦門:「我的銀子!」

  隨後葉文昭扔掉毛筆:「我的天!」

  紛紛往賭場趕去,那裡擠滿了哭錢的賭徒,金陵輸得堪稱史上最多,葉文昭比她少,少一兩……

  金陵氣得晚飯也丟了砸了,還稱是華叔慫恿她賭博,使勁訓了華叔半晚上,厲風行看她發小姐脾氣,安慰了她一番:「越逞強好勝,輸得越慘,這就買個教訓,吃一塹長一智!」「我的金大小姐!」「陵妹妹……」「石頭乖!」

  如此勸了一夜,自然覺都沒有睡好。

  次日,爭奪第二的比武開始,昨日的冷門引發出兩種效應,一種是使更多人躍躍欲試,一種是更多人畏畏縮縮。葉文暄兄妹早早挑了場地坐下,看到金陵坐在那裡閉目養神,厲風行睜著眼睛,卻有兩個又大又深的黑眼圈,不由得啞然失笑。再看祁連山那邊,獨獨少了一位紅衣男子,而林勝南站在台上等候挑戰,楊宋賢和沈依然坐在昨日位置,依舊不見吳越石磊的身影。鳳簫吟也不在場。獨孤清絕抱劍站在台下,和天空交流著什麼。人漸漸地開始來到,不久人海將他們淹沒。

  洪瀚抒不用說,自然正和鳳簫吟一起早餐,旁邊一對掌櫃和店小二,談論著武林大會,時不時往這裡瞟上幾眼,外面很熱鬧,似乎已經開戰。

  掌櫃不知怎麼高談闊論到國事去了,鳳簫吟豎起耳朵關注,聽說「江南那邊去年有地方鬧洪水,有地方發旱災,今年形勢也不容樂觀」云云。洪瀚抒只聽到洪水旱災,嘆息道:「這些天災,年年不斷。洪水一淹,淹的損失就不止一時……」鳳簫吟突然輕聲笑道:「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叫洪瀚抒啦!」

  瀚抒「啊」了一聲,沒有明白。鳳簫吟笑道:「洪水,旱災很稀疏,合起來不就是洪旱疏(洪瀚抒)?」洪瀚抒愣了愣,突然說:「玉蓮,你的笑真是好看。」鳳簫吟臉色微變:「為什麼你這麼多年,都忘不了她?洪瀚抒,我不會犧牲自己,做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洪瀚抒看她低頭繼續吃,知道破壞了剛才氣氛,趕緊找話題:「不知那林勝南怎樣了?」鳳簫吟差點吃噎到,但還是要說:「我替他總結過對手,獨孤清絕是肯定的,宋恆、厲風行、你、葉文暄、楊宋賢,還有洞庭沈家三個兄弟。」

  洪瀚抒小聲道:「楊宋賢和林勝南,究竟哪個武功比較厲害?」鳳簫吟搖頭:「我沒有和楊宋賢比過,昨日看他劍法,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林勝南內力是缺陷,但雙刀很厲害,他做事情有些顧慮太多,城府比楊宋賢深,未來抗金,怕是處處壓著楊宋賢。」瀚抒若有所思:「未來抗金,靠的可不光是武功……咱們去吧!」

  他突然冒出一句來:「我總覺得,兩個好朋友還是不要共事的好。算了,算我擔心多餘。」

  入場之後,看見林勝南還在擂台之上,他現在的對手是沈千尋,據說也是今年排名的大熱人選,鳳簫吟和洪瀚抒坐定看了十幾招,明白林勝南是贏定了,這時聽得厲風行連連點頭:「陵兒,不錯啊,他絕對有能力保住飲恨刀!」

  楊宋賢的高興全寫在臉上:「對啊,勝南的刀法,本來就很強,只不過他們,一定要壓著他罷了!」

  鳳簫吟緊張地看著台上,沈千尋已經落敗,現在挑戰的是沈家的二子沈默,此人以刀沉著名,比他弟弟沈千尋要厲害一點,但是很可惜,他比不過勝南:只要不能發現林勝南內力的破綻並加以利用,就算九分天下,都不可能勝過他!

  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勝南的位置依舊沒有變更,甚至和獨孤清絕一樣,撼動了江湖,擊敗了九分天下之中兩個勁敵葉文暄和厲風行,越比越和飲恨刀相互輝映,而宋恆在台下,驚嘆其刀法造詣,早已經比年前藍家那一戰要更熟練,徐轅微笑地看著他手裡明明白白的這雙飲恨刀,輕聲說:「他真的,比他弟弟更適合,飲恨刀的歸宿,除了他沒有第二人。」

  葉文昭突然一拍腦袋:「那麼現下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兩對情侶不都散了?林念昔藍玉澤搞到最後都是他的?」

  厲風行驀然聽到她說這話,直冒冷汗:「有點棘手哦。」

  金陵哼了一聲轉過臉來,繼續和她抬槓:「這種問題只有你會想到。」

  葉文暄攔住妹妹的火氣:「換一種說法,江湖被他一個人撼動了,林阡不是林阡了,徐轅也輸在情場上,飲恨刀因此易主,只怕今後風波不斷。江湖的歷史,又該如何寫下去……」

  厲風行小聲道:「從前的那個林阡,就算不能用文韜武略形容,江湖上卻實在找不到幾個武功智謀與他比肩的人才,可惜啊可惜,如果把名字讓給了另一個人,他怎麼可能甘心?包括飲恨刀和林念昔?」

  一陣寂靜,忽然之間,他們都懂了,這次比武最大的贏家,可能並不是第一第二這麼簡單,因為江湖的主角,在飲恨刀。

  鳳簫吟欣喜地看著挑戰林勝南的挑戰者們走馬燈般地不停換著,欣喜地看著他征服江湖說服武林他是林阡,欣喜地看著他衝破捆綁脫離過去,欣喜到不能再欣喜了,但開心的事情不止一件,有一對男女手牽著手出現在他們身旁——吳越和石磊。

  他們臉上都蕩漾著幸福的微笑,鳳簫吟心知肚明,牽住石磊的手笑道:「恭喜石姑娘了。」石磊紅著臉,不語。宋賢也發現吳越石磊,他原是脫了鞋在那兒欣賞比武的,這會兒連鞋也沒穿,直往這邊趕:「你們昨晚上去哪兒啦?不會去成親了吧?還躲著我們,不肯請客吃酒?!」吳越笑道:「那當然,勝南那種人,一旦有酒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喝,萬一喝傷了怎麼比武?而且,我也沒錢買那麼多酒!」宋賢哈哈大笑著拉他們進場:「好了,不曬太陽了。」領著他們找位置坐,勝南這時已經打敗沈宣如等人,聽見宋賢叫他,回過頭來,看見吳越歸來,大喜過望。而江晗那邊也循聲見到這一幕,陸怡冷笑著看向他:「你好厲害,又成全了一對。」江晗受不了這冷嘲,哼了一聲,攥緊了拳。沈依然拉住石磊的手,一個勁地問她,諸如「為何女扮男裝」、「喜不喜歡吳大哥」一類的話,楊宋賢則調侃道:「咱們紅襖寨裡最耀眼的星星,終於給石姑娘摘走了……」

  吳越見石磊羞澀低頭,伸手來握緊了,從此以後,他將要一直握著……

  洪瀚抒看他們這般溫馨,笑道:「這樣也好,石磊對吳越早有好感,吳越不知石磊是女子,江晗反倒做了月老。」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鳳簫吟,她正聚精會神看著擂台,心下又一涼:有誰會做我的月老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19
第32章 獨孤VS林勝南

    誰都知道,勝南時時刻刻都不可以鬆弛,他最大的對手,宋恆和獨孤清絕,都還在台下虎視眈眈著。

  宋恆卻一直不上,第一,沒有十足的把握,第二,他把眼光投向獨孤清絕,昨日一輸,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沒有顧忌。

  這時候全場幾乎死水一般的靜,上去的那個少年,依舊抱著他那把有缺口的劍,站在有些冷的陽光下,微風拂過,劍尖微微顫動著,勝南握緊了雙刀,他也能聽見,萬人之中,飲恨刀的聲音。

  獨孤清絕,要和林勝南較量。

  葉文暄掐指一數:「厲少俠,其實,你,我,宋恆,林勝南,楊宋賢,洪瀚抒,還有鳳簫吟,武功勢均力敵。」厲風行見他給鳳簫吟這種評價,有點不服,又不好說什麼:「都比那個獨孤清絕差?」葉文暄一笑:「比他差是個不爭的事實,第二到第八,就這樣輪流排著,沒有意義。」金陵點點頭:「那好,你們幾個包攬到第八,我就爭取做第九。」葉文昭笑道:「你休想,第九已經是我囊中之物了!」

  金陵正欲反駁,忽然聽身邊眾人齊聲微呼,四個齊往台上看,獨孤清絕方才那一劍,有如電閃雷鳴般震懾人心,隨著那一聲「寄嘯殘情」,呼嘯到勝南前胸,鳳簫吟激動地站起身來,林勝南巧妙一躲,左手短刀過去逼退,右刀輔助攻勢,非常巧妙地轉守為攻,獨孤清絕喝道:「好,有乃父之風!」說罷又是一劍疾行。

  這一劍由下而上像劃了個不完整的圓,勁道十足,風聲極猛,是「風捲殘情」,實實在在的壓迫感,勝南雖然內力吃虧,還沒有讓他發現這一點,右手橫刀攔擋,左刀繼續進攻,獨孤氣勢不減,眼神裡充斥著一種比勝南更厲害的求勝慾望,劍尖止住長刀,劍尾剛好牴觸短刀,一用力,將勝南逼退數步,勝南只覺左臂一麻,恐那舊傷迸裂,臉色一變,獨孤清絕再次佔了上風,接下來的一劍一共蘊藏了九式,每式都相同動作,卻不同力度和速度,如山巒般綿延至勝南身前。

  勝南沉著應對,揮起雙刀夾擊殘情劍,但無奈觸及殘情劍缺口,難以得手,獨孤清絕以退為進,喝一聲「殘山剩水」,說罷續著剛才劍式,舞動的殘情劍劍光四射,乘風破浪,一層壓著一層,勝南雙刀無畏,即刻持刀迎上,刀光中驚人的磅礴戰意,刀劍之中,竟全然一種熱情一種豪情干雲一種逶迤氣勢!

  葉文暄邊記邊讚:「好一招殘山剩水!」金陵哼了一聲:「朝廷偏偏苟安於這殘山剩水之中!」葉文昭則凝神觀看,大氣也不敢出,厲風行小聲說:「詞中豪放屬蘇東坡,劍中豪放是獨孤,刀中豪放是林勝南!每一刀每一劍,都有氣吞萬里勢、天馬行空意!」

  獨孤清絕這一戰並不比對付九分天下那幾個輕鬆,他原本以為林勝南剛剛得到雙刀,並不會相當熟練,可是現在,面前的對手爐火純青,長刀迎劍,短刀進攻,招式上千變萬化、層出不窮,而且氣勢和刀意,驚人地奪魄!

  勝南同他過招交手,也是相當辛苦,受其殘情劍煎熬,一直無法勝出,只能死守。

  獨孤清絕又一劍經典之作,直挺挺地來去,台下沉浸在這聲「殘情長虹」裡,回想這一劍行程軌跡,像尺量出來一般直,對獨孤清絕的佩服根本用不著講!而勝南作為對手,艱難程度可想而知,好在他武功不弱,長刀攔不住,撤回短刀來僵持,長刀改變路線去掃他劍柄,獨孤清絕一愣,沒有來得及撤劍,眼看這殘情劍被夾在長短刀間,獨孤清絕用力去挑,勝南不放手,牢牢卡住,獨孤猛地將劍一推,內力如排山倒海般直壓過去,一聲「淚隱殘情」,劍已離手而去,穿過雙刀與勝南擦肩,獨孤輕功嚇人,在劍前繞到勝南身後去握住劍,劍的另一頭指著勝南後腦勺,這樣驚險的反敗為勝,饒是獨孤自己,頰上都流下一絲汗來:如果我的內力沒有他厲害,後果不堪設想!

  葉文暄數了數,是六十七招,在六十六招的時候,還是「獨孤險」,他不敢相信,一剎那,反敗為勝,想他方才推劍姿勢,巧妙絕倫,迅若流星,端的是誰都攔不了!

  「可是,他好大的膽子,他怎麼知道,林勝南的內力就一定比他低!」厲風行嘆道。

  金陵低聲道:「如果沒有錯,我猜,林勝南的破綻是內力!」

  葉文暄厲風行皆是一怔,不錯,他們在擂台上時,林勝南每一刀都很猛烈,但恰恰在猛烈的外表下,掩飾住了內在的缺陷。

  「好一個林勝南,難怪一直迴避著內力的比試!」厲風行佩服不已。

  「是啊,他那樣的身世,注定他沒有好的師父,如果不是刀法上有天資,早就埋沒了!」文昭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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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名次到了獨孤手裡,哪個名次就不必再角逐了。

  鳳簫吟看勝南臉色蒼白地坐下,安慰了幾句,石磊心細如髮,看他樣子就知道舊傷復發,便讓吳越幫他去處理傷口。

  回看擂台上,很不熱鬧,昨天敗北的人物按理說不會再上去,寥寥無幾的幾個挑戰者,全是二流水準,鬆鬆垮垮,不堪一擊,第二名,成了獨孤清絕個人的表演。

  難怪金陵都驚呼:「天哥,才一炷香的時間,就下去了十幾個,你跟宋恆一對一的時候都不止一炷香!」回頭看厲風行,他居然在呼呼大睡,金陵見他睡的模樣超級可愛,不忍去叫他,葉文暄奇道:「他今天不在狀況啊,怎麼一會兒睡一會兒又睡?渾渾噩噩的?」

  金陵小聲笑:「昨夜他安慰了我一個晚上,不困才怪!怎麼,令妹沒有讓你安慰麼?」葉文暄更奇,回頭問文昭:「安慰什麼?」文昭啊一聲驚呼,對金陵又是揮手又是瞪眼,示意她不要講,金陵會意,一吐舌頭,什麼都沒說,葉文暄一頭霧水,厲風行這時候悠悠醒轉,來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石頭,別生氣了!昨天還有個葉文昭跟你一起倒霉,才比你少輸一兩而已!」金陵大驚,趕忙來封他嘴,葉文暄明白了來龍去脈,哼了一聲:「好啊,趁哥不在,跑去賭博!?」文昭噘起嘴:「反正用的又不是你的銀子!」文暄先是一怔,隨即笑道:「你說得不錯,我已經和家裡決裂了,你還是葉家的小姐呢。」葉文昭趕緊說:「等我長大一些,也和家裡決裂。」

  金陵聽得不順耳:「你不懂事,跟家裡決裂很有趣麼?」

  文昭不理會:「你哪裡懂別人家的事情?」

  金陵一愣,聽出一些來,沒有說話。

  第二名,應該是獨孤奪定了吧!

  鳳簫吟心裡有點說不準:為何獨孤清絕不繼續挑戰我,甘願做第二呢?

  獨孤清絕得了第二名,沒有像眾人猜測那樣去挑戰鳳簫吟再向第一進軍,而是轉身就走,連鳳簫吟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攔著他問他原因,獨孤清絕只冷冷一笑:「你那麼會投機取巧,萬一再發掘到我什麼隱私怎麼辦?」說完就走,留下鳳簫吟一個人驚呆在後面,獨孤清絕笑著回頭,說不清的放蕩不羈:「我獨孤清絕,是天下第一,就算無冕,也是王者!」只一句,霸氣十足,所有人聽見,都心頭一震!

  宋恆想,明天我得了第三,再來挑戰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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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暫定擂主正是宋恆,經過兩日戰局,再笨也發現了前十名基本已定,程咬金怕是再難出現,來的人不如前兩天多,看著九分天下自相殘殺,台下也不再緊張,猜測轉移到了第十一到第二十名上……

  可是局勢再度風雲變幻,宋恆想不到,在這一天的開始就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對手,這個對手,前兩日沒有出現過!

  遇到這個對手的時候,宋恆發揮的是一貫的輕狂作風:「自報姓名!」

  「在下慕容山莊首席大弟子,張若隱。」那人來頭不小得很。

  「慕容山莊的?慕容山莊這一回人才不多啊,你就是為了面子,也該多一個名次回去!」張若隱笑著說:「面子是人家給的,丟了也罷,只要不丟臉就行!」

  鳳簫吟聽他這麼回答,得體大方,讚道:「不錯的回應,這個張若隱,也不容小覷!」洪瀚抒苦笑:「那宋恆一味打擊別人,是沒有長大的表現。」宋賢也接過話茬來:「是啊,他需要鍛鍊,他太不成熟,太小孩子氣了些!」

  林勝南嘆了口氣:「見面就打擊人。可是,把別人踩在腳底下,自己也未必會高!」

  就這麼交談著岔開了話題,幾人忘了往台上關注,聽前面人議論,才知道宋恆遭遇勁敵了,他們不敢相信,台上那個與宋恆拆招近百還難分高下!

  不僅是難分高下,恐怕佔上風的,是張若隱!

  葉文昭疑道:「前日慕容山莊的二弟子東方沉浮,用的是他們看家的拳法,尚且不能打敗宋恆,這張若隱只是用劍,怎會如此厲害?!」葉文暄解釋:「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張若隱比東方沉浮用心吧!」文昭哦了一聲繼續記錄招式,全場都一片肅靜,沉默觀看。

  鳳簫吟凝神注意張若隱的劍法,很奇怪,稀鬆平常,可是,饒是劍法狠辣的宋恆也會沒有地方鑽空子!

  宋恆呢,在百招開外之後,打得不成章法,每次使出任何劍招,都被張若隱逼退,冥冥之中,有一股不似內力的力量逼著自己後退,根本靠不近張若隱,而張若隱則一劍一劍,得心應手。

  鳳簫吟不由得皺眉:「你覺不覺得有點古怪?」洪瀚抒正自驚嘆著,奇道:「什麼地方古怪?」鳳簫吟搖頭,無語。

  獨孤清絕站在遠處看,也蹊蹺不已,宋恆的劍法精湛,內力也僅次於自己,但是面對張若隱,宋恆竟然如此無力——他每路的進攻都不得不全軍覆沒,從第一劍開始就這樣!換句話說,他每次還沒有觸及張若隱之劍,就已經失敗了,能僵持到現在,只不過張若隱沒發現他破綻而已,時間一久,宋恆肯定敗!太蹊蹺了,為何如此?難道張若隱的內力,真的如此深厚?!

  金陵也小聲道:「很奇怪,很不對勁!」葉文暄點點頭:「的確如此,你們發現沒,不管是張若隱的劍,還是宋恆的,都往宋恆這邊偏?」另幾個仔細觀望一番,葉文昭笑道:「難道是宋恆長得太秀氣,連劍也被他吸引了?」

  金陵一驚,回想她剛剛這句,覺得跟現實非常符合:劍,莫非被宋恆吸引了過去?沒這可能啊!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13 20:2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24
第33章 張若隱VS武林

    一轉眼,已經兩百招。

  宋恆的體力終於到達極限,一鬆手,玉龍劍猛地離他而去,像被擲到擂台之上,他手中無劍,到此情景,已是筋疲力盡,此時敗相已露,張若隱冷笑著,一劍架在他脖子上!

  葉文昭聽見眾人驚呼,輕聲道:「繼鳳簫吟之後,又一個程咬金!」

  金陵蹙眉:「我到不怎麼信服這個程咬金,中間有詐!」

  洪瀚抒要上去,鳳簫吟即刻拉住他:「你等等!中間有詐!」

  厲風行也被金陵文暄攔著,但他鐵了心,執意要上,金陵攔不住,心中還有些迷惘:是什麼原因,讓宋恆失敗?

  文暄一邊翻著文昭記錄一邊道:「如果文昭沒記錄錯了,那麼你們看,張若隱用的劍式,根本連碰都碰不到玉龍劍,怎麼會將他擊退?!」

  金陵眼光立刻跟到台上去,厲風行正與張若隱見禮,張若隱一改方才對宋恆的謙遜,哼了一聲:「據說,厲少俠表字尚天,想比天還高?」厲風行感覺到他語氣中無禮,心想你勝了宋恆就這麼無禮,有些惱火,只得克制住,張若隱依舊挑釁:「厲風行諧音逆風而行,今天讓我把你打成個順風行!」

  厲風行氣道:「對付你這種人,我可不必拿出我的看家功夫來,既然你用劍,那我陪你用!」立刻抽劍迎刃而上。

  獨孤清絕走近了些,仔細觀看,果然厲風行竟和宋恆一樣,忽然之間後退數步。厲風行只覺右臂發麻得厲害:奇怪,怎地他內力這麼強,直逼著我後退!

  他不氣餒,繼續進攻,張若隱不知用的什麼怪招,又將他逼退數步!

  五津、中庸看著看著,也覺得難以置信,如果張若隱內力如此高強,根本連獨孤清絕也不是對手!

  徐轅突然對身後侍從低聲說:「傳令下去,弓箭手圍住四周。」

  五津不由得一愣:「出了什麼事?」

  金陵在台下緊緊抱拳,默默祈禱,替厲風行助威,文暄小聲說:「算了,贏不了!」金陵瞪了他一眼,文暄道:「你看,無論是張若隱的劍,還是厲風行的劍,都往厲風行這邊偏,他落下風!」

  厲風行的劍法同掌法指法一樣的特色,異常剛猛凌厲,如電般閃動,劍蕩之處,大有「風捲海浪浪衝天」之感,勝南突地想起風煙居所見,心下恍然:原來那勇奪大散關的,是厲風行!可是,究竟是夢是幻?

  不過一百招,厲風行之劍亦是難逃一劫,也脫手而飛,厲風行一怔,張若隱一劍襲來……

  厲風行輸了,很快地輸了,滿頭冷汗,看來是很累。

  金陵遞手巾給他擦汗,葉文暄止不住地疑惑:「張若隱的劍法稀鬆平常,為何會勝過你?」厲風行「哦」了一聲:「他的內力真的很強!」宋恆走上前來:「不是我誇張,獨孤清絕都不見得有他厲害,只是很奇怪,他為何今天才來比武?」

  「也許,前兩天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吧!」金陵說,「很快,他就會挑戰獨孤清絕和鳳簫吟!」

  「如果盟主給他還好,反正我看不慣鳳簫吟那個丫頭片子。」厲風行說,「怎麼說,人家也是慕容山莊的首席大弟子!」

  說著說著,金陵的話立刻應驗,張若隱擊敗宋恆不久,正式向第二的獨孤清絕挑戰!

  所有人凝神看台上,是想看看,他們內力的高下。

  張若隱先發話:「少俠請先出武器吧!」

  金陵一愣:奇怪,他對別人都彬彬有禮,為何獨獨對天哥冷若冰霜,出言不遜?

  獨孤的武器,是殘情劍。

  張若隱看見他手中無鞘雙刃劍,面色一變:「閣下用這種玉製之劍,恐怕難以傷人,要不要換一把?」

  獨孤清絕冷道:「少廢話,該換我自然會換!」由不得遲疑,張若隱立即亮出他雪亮鐵劍,說實話,那把劍很普通,說不清為何,會逼退玉龍劍,挑飛尚天劍!

  獨孤清絕發現他神情裡的一絲不安和退縮,發現他眼睛直直盯著自己手中玉劍,似乎有些懼怕,這舉動很奇怪!不由得皺眉道:「出招啊!」

  張若隱像如夢初醒般一怔,一劍極其普通的招式直接襲向獨孤,獨孤不禁愣在原處,等劍至胸口,隱隱感到一點點力量,獨孤才緩過神來,閃身一讓,心下奇怪:他的劍法比宋恆差了十萬八千里,怎麼會贏了他?!

  他玉劍在手,一直沒有進攻,躲了十幾招,早看透了張若隱拙劣招式,又驚又愕:「張若隱,你這種水準還當第三?!」

  眾人嘩然。洪瀚抒吃驚不已:「怎麼張若隱的氣勢和方才完全不同了?太奇怪了!」

  林勝南亦是小聲驚呼:「那個打敗宋恆厲風行的高手,是他麼!?」

  宋恆和厲風行並肩看著台上,都想:他不是有一股強大力量,推我後退麼!怎麼對獨孤清絕卻沒有?

  懸念!

  金陵疑道:「天哥,他內力高強,可是獨孤清絕為何如此輕鬆!」

  風行搖頭,目不轉睛。

  張若隱加緊了攻勢,他撤劍奇慢,其實每個空隙都有破綻,只要獨孤一出招,一定能敗他,可是獨孤沒有,他一直在讓,葉文暄看出他沒有盡力,心道:獨孤早就可以勝了,為什麼不轉守為攻擊敗他?

  獨孤清絕腦袋裡卻全是疑問,邊閃邊不明白:他到底怎麼贏的?不行不行,我要搞清楚!

  台下人目瞪口呆地看兩人從台東打到台西,台南鬥到台北,獨孤也終於開始出手進攻,但獨孤進攻之後,張若隱明顯只有手忙腳亂的份!

  獨孤沒有出殘情劍法,只用了江湖上一些慣用招式,心想這張若隱應該接的過來吧!

  沒有,他沒有接得過去,他的劍法,根本不堪一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唯一說得過去的地方,就是他劍法裡面,一股古怪的力量,好,我就往你這力量裡去,去探究!

  獨孤清絕突然不再進劍,而是收回劍去,單拳敵了幾招,突然緊緊捏住了對手劍尖,他內力高強,但好像不夠把劍推回去,於是停在半空中,劍尖快被捏彎了、捏斷了!

  遠處風鳴蕭蕭,樹葉一陣陣一陣陣搖曳,如千軍萬馬奔騰不息,但是這千軍萬馬似乎也被場面嚇住了,沒有鑽進任何江湖人士的耳朵。他們寧可不要這耳朵,感謝上天賜予他們雙眼來領教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於是空氣只能徘徊不前,凝固……

  電光火石間,金陵突道:「難道是這樣?!」

  「哪樣啊?」厲風行葉文昭齊問。

  獨孤清絕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他在戰局當中,發現的要比金陵早些,他一腳踢向張若隱,忽地運起輕功,一下子繞到他身後去,從他衣袖裡奪來一隻錦囊!

  而張若隱大驚失色,同前日獨孤自己一樣,伸手便搶這錦囊!

  「真相,就在這錦囊裡面!」金陵笑說。

  真相?

  獨孤清絕將這錦囊裡的物體抖落出來,那細微的東西落在獨孤手裡,沉甸甸的,它通體透明,呈麒麟狀,雕琢精美,玉潔精純,乾淨無塵,明淨照人,光芒四溢,陽光下更顯絕美。它剛剛從錦囊落下之後,只聽「嘣」的一聲,張若隱的劍像炸裂了,即刻脫了他的手往反方向飛去,獨孤冷笑著,走到擂台邊上,臨近的江湖人士全都控制不住手中兵刃,不管是劍是刀,只要是鐵質、銅製無一例外往背著擂台的方向飛,有的竟在半空打起架來!

  慕容山莊此刻大亂:「這不是老莊主遇害時候丟失的寶磁玉麼?!」「原來寶磁玉真的能斥退鐵製兵器!」「比潤玉盤還珍貴!」

  勝南一驚:「這樣說來,慕容兼是張若隱所殺?徒弟殺師父?」

  洪瀚抒冷道:「就算是父子,也有可能,更別說師徒!」站起身來:「江湖,不就是如此?」說罷轉頭就走,宇文白知他想起蕭玉蓮,微微嘆了口氣,跟著走了。

  慕容全已從座位上騰空而起,飛身過去一拳打向張若隱:「我打死你這個叛徒!」

  張若隱大驚,立即奪路而去,全場局面難以控制,寶磁玉在,獨孤清絕動都不敢動,慕容山莊都去追趕叛徒去了。好在徐轅還在,安排眾位秩序離場之後,安定了人心,轉頭對獨孤清絕道:「你先保管這寶磁玉,等慕容山莊局面定了,再還給他。」

  五津看眾人離去,輕聲問徐轅:「這張若隱怕是受了金人誘騙,殺了自己師父!」

  徐轅點頭:「你放心,雲霧山的防備,諒他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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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時候,討論起白天張若隱醜劇,眾人都紛紛譴責,吳越道:「難怪他從場外飛到擂台上去,若坐在場內,多少人兵器要遭殃!」鳳簫吟道:「紙裡包不住火,他滿心以為,敗了宋恆之後,其他門派用鞭的,使拳的都不敢挑戰,對手只剩獨孤和我兩個,可是,獨孤和我的劍卻均是玉製!不知己知彼,怎會勝!而且,他不知獨孤比我厲害,如果知道的話,直接挑戰我不就坐享其成了?!」

  「可是,如果張若隱一心拿第一,怎可以連這些最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兩天不在場,一定寄望於他的幫手仔細觀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個幫手不僅沒有幫他,還想害他!」瀚抒說完,眾人一想都不錯。

  正說著,沈依然疲憊著進得客棧:「第三名定了,還是宋恆啊!」眾人笑道:「那顯然,張若隱配麼?!」

  同樣地,葉文暄也同妹妹分析了一番:「這便是誰的劍都往一方偏的緣故,我們都想到宋恆吸引劍,但沒有想到,是張若隱排斥劍!」

  吳越、勝南、宋賢、簫吟和洪瀚抒多人吃飯,都沒有金陵厲風行兩個的宴席豐盛,她才來幾日,便把這裡的所有規矩都改了,屋子由專人華叔打掃,吃飯也是御廚葉大妹子干,像在家裡一樣的奢侈生活。正自吃著,金陵突然停箸:「知道為何張若隱對別人彬彬有禮,對你卻那般嘲諷?」

  厲風行正吃著,突然就火了,一拍桌子:「他看我好欺負!」

  金陵靜靜一笑:「你就是太衝動,被他利用了!」

  「怎麼說?」「可以說,張若隱的計畫很周全,暗地裡調查了不少人的兵器,用劍的特別多,少部分人赤手空拳,他觀察了兩日,選擇在今天動手,敗了宋恆,就沒有別人敢挑戰他,誰料到你會上去,他言語譏諷,正是逼迫你說:我才不用我看家本領對付你!所以你用劍,正合他意!他想不到,你還真的照做了!」

  厲風行這才恍然:「你為什麼這麼聰明?」金陵托腮:「這叫心思縝密,你好好學!」

  

  天,說黑就黑得徹底。

  吃完晚飯,滿江紅就拉著鳳簫吟出去散步,夜風吹得很平穩,聽見不知名的各種鳥在囉嗦,鳳簫吟感覺有一團陰影籠在心頭,小聲說:「師兄,我有不好的預感!」滿江紅「咦」了一聲:「什麼不好啊?可以和師妹散步,怎麼會不好呢呵呵……」

  鳳簫吟皺起眉頭,危險感卻越來越強烈:「你真的沒有覺得,不好麼?」

  「有什麼……不好……」他話沒說完,就聽見「嗖」的一聲,鳳簫吟猛地將他一撲,兩人齊倒在地上,鳳簫吟大怒:「想暗箭傷人!」她想去追,突地哎喲一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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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洪瀚抒VS林勝南

    鳳簫吟跌坐在地,又哎喲一聲站起來,突然又想坐下去,搞得滿江紅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師妹,別耍師兄了!」「誰耍你……」鳳簫吟眼淚直流,「我……我……」

  滿江紅見她一臉痛苦,才知不假,趕緊過去瞧她,她雙手緊緊抱著腳,仔細一看,發現是一把利錐插在腳上,鮮血直流,滿江紅感動地直掉眼淚:「師……師妹啊!你為了救我!嗚嗚……」鳳簫吟怒道:「別哭,我還沒死!」她猛地將那利錐拔了,滿江紅道:「師妹,你坐下,我來替你看看傷勢如何。」鳳簫吟大哭道:「我怎麼坐下來!我屁股上還有一個呢!」

  宇文白替鳳簫吟包紮了傷口,洪瀚抒、林勝南坐在一塊聽滿江紅的講述,像在聽傳奇一樣,最後眾人笑作一團,楊宋賢笑說:「她哪兒不好傷,偏偏傷到走和坐的地方?」洪瀚抒道:「幸好暗器沒毒,她算走運!」

  林勝南笑得直掉淚:「我擔保她不是為了救滿江紅,她是為了拉他做墊背,可是歪打正著,救了他!」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這時鳳簫吟被宇文白扶著,一蹦一跳地走出來,勝南調侃道:「鳳姑娘,請坐!」鳳簫吟瞪了他一眼,楊宋賢哈哈大笑:「鳳姑娘喜歡站著!」「本姑娘不信了!」鳳簫吟大怒,立刻坐給他們看,一坐下去,立刻彈回來,「啊」一聲摀住傷口,突地又觸及腳傷,她哎喲哎喲忙著去捂腳,宇文白洪瀚抒趕忙手忙腳亂去攙扶。

  第四第五日,決出了四、五名,分別是厲風行和葉文暄,他們內力上勝過勝南,注意力又比洪瀚抒集中,當然勝得有理由,葉文暄和厲風行的打鬥也非常精彩,只可惜我們這位第一名,這兩天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很多人注意到她的缺席,特別奇怪,跑來問林勝南、洪瀚抒等人,眾人面紅耳赤不知怎麼答好。

  厲風行很生氣:「她不會卑鄙到拿了名次就消失吧!」

  金陵開玩笑安慰他:「她肯定不是腳扭了,就是屁股摔爛了。」宇文白聽見她的話,忍不住說:「那姑娘用錯了詞,不是『不是,就是』,而是『不僅,而且』呢!」洪瀚抒一笑,正色道:「好了,不要嘲笑她了,她其實挺慘。」宇文白突然略帶深意地問:「你愛的,還是玉蓮姐麼?還是……已經換成了她?要知道,她的性格,和玉蓮姐不一樣……」洪瀚抒一愣,還是沒有說話。

  回到客棧,洪瀚抒看見鳳簫吟已經能坐,復原很快,心中大喜,關切道:「你以後要小心些,現在地位一高,暗殺就不可避免,天驕也說了,金人一定混了進來,雖說有防備,終究有防不勝防的時候。」鳳簫吟點頭:「昨天是我大意了,慕容山莊這件事一出,就不該亂走。」「對了,你知道殺死慕容老莊主的是誰?」洪瀚抒問。

  「是誰?」

  「是慕容全和張若隱串通起來殺了他,昨天,虧得慕容全還是第一個跑去捉他的,狗咬狗啊!這就驗證了我的猜測,慕容全殺了自己兄長,想把罪責一併推給張若隱,故意害他!如果不是天驕搶先一步,張若隱已經被滅口!」

  鳳簫吟大悟:「原來是這樣!那麼慕容山莊豈不是群龍無首了!」

  洪瀚抒看她嘗試著走路,不避忌地攙扶:「你小心些啊……」關心溢於言表,鳳簫吟沒有推卻,一笑報之:「明天的第六名,你一定要拿到!」洪瀚抒笑道:「不僅拿到,而且我拿了第六之後,立即挑戰你,第一是穩操勝券了!」

  鳳簫吟狡黠一笑:「那可說不準了……」

  第六日,鳳簫吟終於到場,睽違兩日,眾人再見她,才知暗殺事件,對金人更加恨之入骨,不過鳳簫吟因禍得福了,試問江湖上哪一個不要臉的,和她一個傷病員比武奪名次?鳳簫吟高枕無憂,坐在那裡看洪瀚抒迎敵。

  「今天的勝者不是洪瀚抒就是林勝南。」葉文暄極少說廢話,但這句顯然是廢話。

  厲風行將眼神瞟向前方,連同台上紅衣,台下的是橙衣、黃衣、綠衣、青衣、藍衣、紫衣、白衣,這幾個顏色構成了祁連九客,雖然有些可笑:「祁連九客……咦,奇怪,怎麼只有八個?」文暄也是一怔:「不錯,差一個最小的,那人應該是金衣,叫做孫金鵬,可是,他怎麼沒有來雲霧山?」

  沒有人回答得了這個問題,金陵小聲說:「那恐怕也是祁連山內事了吧!」

  鳳簫吟看台上洪瀚抒威風凜凜,紅色披風隨風揚起,說不出的勇猛威武,轉頭看見宇文白眼神專注只盯著他看,一次次為他微笑歡呼,心裡竟然有一絲難過和痛楚:不行,我不可以喜歡洪瀚抒,不可以喜歡他……我有我自己的任務在……我之所以動心,完全是因為,第一次被別人愛著,想滿足虛榮罷了……他已經有了個西夏第一美女的師妹,而且,還對蕭玉蓮唸唸不忘……

  洪瀚抒雙鉤在手,簡直無人可擋,收發迅即,若有若無,因為第一日險些勝了宋恆樹立的威信,挑戰者幾乎沒有威脅。勝南在宋賢失敗之後出場,心裡沒有絲毫前幾日的壓力,畢竟,和洪瀚抒相處幾日,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他們倆對視而笑,洪瀚抒抽出雙鉤:「請!」勝南雙刀也分在左右手上。

  其實兩人的兵器也非常相似,都成雙,不同的是瀚抒雙鉤等長,而飲恨刀則一長一短,但這些,構得了優劣之差麼?

  洪瀚抒與林勝南的實力本就相差無幾,加之兩人一個鉤法火,一個刀法激,使得比鬥開始就激烈非常,只看見紅色黑色兩個身影在擂台穿梭來去,兩個人的精力都太好了,像兩簇火焰般旺盛,眾人滿眼都是他們手中武器,被那熱情和氣勢感染了,大約到了二十招之後,才慢慢跟上這節奏。

  洪瀚抒雙鉤齊下,一同來鎖長短刀,他身子一側,林勝南立即虛晃一刀,躲過了雙鉤襲擊,同時彎腰由下路轉上攻洪瀚抒,瀚抒放低雙鉤來迎,勝南長刀砍在鉤身,短刀抽出空隙上下夾攻,自是防備著像上次敗給獨孤內力準備好了後招,洪瀚抒雙鉤分叉,看準機遇繞出夾擊,鎖、勾並用,準確無誤勾上了勝南長刀,瀚抒這一鉤雖未抓住勝南內力缺陷,也是力道非凡,幾乎將勝南長刀挑起,勝南身手矯捷,退攻為守,但剛一轉身,瀚抒雙鉤已至。

  鳳簫吟喜道:「洪大哥真是好樣的!」楊宋賢有些慍怒:「你為何坐在這替他助威!」鳳簫吟吐吐舌頭,坐正了不發言。

  勝南長刀不及抵抗,當機立斷繞過攻勢,短刀側上,砍斷他右鉤,力道十足,洪瀚抒也覺棘手,顧忌再犯上次和宋恆對敵的毛病,一個「海底撈月」把右鉤拿穩了,這麼緩得一緩,勝南右手長刀砍在他左鉤上。

  鳳簫吟立即來迎合憤怒中的楊宋賢:「林勝南,好樣的!」

  她顧此失彼,宇文白一沖動,大聲道:「鳳簫吟,你不要分他的心了!」鳳簫吟首次見她發脾氣,不由得怔住,只得什麼都不說安靜坐下了。

  洪瀚抒沉著鎮定,不失一個山主風度,林勝南雖然刀法精湛,卻無法從他雙鉤之上突破開去;林勝南也不愧是林楚江的兒子,洪瀚抒鉤法卓絕,卻近不了他身。眼看著招招平手,招招危機,眾人視覺受苦,心臟受累,又不忍離席,窩火看著。

  葉文暄繼續報招式,葉文昭記錄:「一百七十五招,林勝南,沒見過,洪瀚抒,沒見過!」葉文昭丟了筆:「算了,他們每一招每一式都沒見過,又不像獨孤清絕那樣報招式!」金陵提議:「那不如直接畫下算了!」文昭冷道:「那多麻煩,我到現在才發現獨孤清絕的好處!」金陵突道:「那獨孤清絕今天沒有來麼?」幾人齊齊往場內搜尋,果然不見他蹤影。

  吳越見洪瀚抒和林勝南皆是攻守得當,一勾一縮一拉一帶一鎖,一揮一發一砍一收一併,都是創新的好鉤法好刀法,嘖嘖不絕地稱讚著。而越打,就越覺得他們的招式瘋了。

  鳳簫吟不說話,只感覺到宋賢和文白兩邊敵意濃厚,什麼都不敢說,可是面對台上這樣的氣氛,怎麼可以不吶喊助威,這當兒興之所至,幾乎跳起來,剛要喊,文白宋賢齊齊看過來,她趕緊聰明地只小聲喊了句:「好樣的!」名字也沒說就趕緊正襟危坐。

  不知道是幾百個來回之後,洪瀚抒林勝南再一度對方在危機中解脫,四把器刃聚在一起,竟擦出火星來!眾人驚呼聲中,看洪林二人分別佔據擂台兩端,雖然不至於氣喘吁吁,也看得出他二人糾纏太久,林勝南覺得臉頰上火辣辣的,而洪瀚抒亦是滿臉通紅。

  這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次戰爭。

  葉文昭畫招式畫到手麻,金陵打了個呵欠:「幾……幾百招了?」厲風行一笑:「不騙你啊,快上千了……」

  這時似乎聽見鳳簫吟的聲音,洪瀚抒控制不了心下興奮,火從鉤開始亂,林勝南趁此機會轉守為攻,左手「魚龍潛躍」,右刀「水成文」去補,左刀如魚上下,右刀則如浪左右,左右相交,如魚得水,洪瀚抒一驚,馬上躲閃,鳳簫吟以為勝南得勝,誰知瀚抒飛速到他側面,挑他雙刀,一時間竟然還是難分高下……

  厲風行道:「比什麼啊,他們並列算了!」金陵一笑搖頭:「然而兩虎相爭,必有一敗。勝者為王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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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終勝南擊敗了瀚抒,很不易地得來第六這個名次時,鳳簫吟總算鬆了口氣:林老前輩,他總算沒有辜負您的希望……

  徐轅通情,知道他們比武辛苦,看已至正午,眾人休息片刻,離場調整,洪瀚抒和林勝南互相攙扶著下台來,兩方人齊齊迎上去,鳳簫吟遞了條手巾去,林勝南本能去接,但手至中途,洞察了她心思,微笑著縮回去,洪瀚抒欣喜地接過來擦了,楊宋賢哦了一聲:「難怪坐在這裡替洪瀚抒助威,原來是奸細啊!鳳簫吟你不老實!」

  鳳簫吟怒道:「你胡說什麼!?」杏目圓睜,一拳打在楊宋賢肩頭,打得他嗷嗷叫。宇文白只默默接過洪瀚抒雙鉤來,駿馳發現了這微妙變化,按住瀚抒的肩拍了拍,瀚抒啊了一聲回過頭來:「駿馳兄,為何你不上台挑戰,這幾日都沒有上來過!」駿馳小聲道:「我知道我的水平。」洪瀚抒一愣:「這不像你。」「好了,站著幹嘛?吃飯去!」鳳簫吟和柳五津一個德行。勝南笑道:「真懷疑你上輩子是個餓死鬼!」

  吃了午飯,這丫頭拉著瀚抒勝南兩個去散心,勝南幾次想逃,都被鳳簫吟拉回,他趕緊哀求:「鳳大小姐,你饒了我吧!」

  鳳簫吟道:「幹什麼?!陪我散步你會死?」勝南又好氣又好笑:「你看看這成什麼樣子,哪裡有一個女子挽著兩個男人在路上走的?成何體統?再說,你們兩個談情,為何把我拖來?!」鳳簫吟氣道:「誰在談情?你敢傷我名節!?」「反正,你們多帶一個人出來,不要悔恨!」勝南話很毒辣。

  剛才還有一絲慘淡日光的天,忽然風雲忽變,太陽只留下一縷一縷,被雲遮住了大半,雲層厚到成褶皺狀,將日光摺疊,鳳簫吟啊了一聲:「這景象好美!」瀚抒笑道:「這叫慘烈,不叫美。」鳳簫吟搖頭固執:「殘缺的風景,難道不好看麼?」林勝南比較實際:「那麼,會下雨了?」鳳簫吟突然臉色蒼白:「會……會下雨……」話音剛落,雨便飄然而下。

  同雲一樣柔和,雨一絲絲下滑,如鵝毛般輕密,滑落,滴在洪瀚抒紅衣之上,瀚抒享受著山頂空氣的清新,思緒回到好久以前陪她在祁連山裡雨中的漫步,現在,容貌一樣,記憶卻不見了——天,為何要如此殘忍,既然人都會忘記,那為何還要安排記憶?

  勝南伸手去接雨,那雨點沒有任何粘稠感覺,從他手裡經過,留下的只是晶瑩剔透的美麗和一道輕輕的滋潤痕跡。再沒有,其他……

  就這麼感慨著他們曾經瘋狂愛上的女孩,轉過頭去,鳳簫吟一溜煙地跑了——邊躲向屋簷,邊抱頭痛哭:「不好不好,下雨了!」

  剩下瀚抒勝南兩個呆若木雞了一會兒,趕忙追上去,看她眉頭緊鎖,面呈厭惡狀,似乎非常痛苦,瀚抒有些奇怪:「不會吧,這麼小的雨你也要躲……」

  鳳簫吟甩著她並不濕的袖子,檢查了好幾遍,確認沒有濕之後,抱歉笑著,擦了淚水:「見笑了,我膽子小,怕下雨,怕被雨淋濕……」

  林、洪兩個均是「啊」了一聲:只聽說過有怕打雷的,哪有人怕下雨的?!

  洪瀚抒卻率先大笑起來:「原來你的破綻在這裡啊。」

  林勝南小聲說:「的確啊,難怪跟你一路往雲霧山這邊來,下雨就不趕路了。可是,這雨真的很小啊。」洪瀚抒卻突然問她:「你小時候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否則,怎麼會受這麼大的傷害?」他自己問完這個問題,也突然一愣,他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把她和蕭玉蓮分辨開來,來問她的童年了呢?

  「這要問我親生父母,當年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鳳簫吟苦笑,涼風吹過她臉頰,瀚抒看她肌膚雪白,更生好感,也越覺得林勝南礙事。

  鳳簫吟突然問:「假如有這五樣東西出現在你的生命裡,你必須一個個地丟棄,你最後丟棄哪一個?」勝南瀚抒齊問:「哪五樣?」

  「名利、山水、家庭、武功、文采。」

  勝南心裡立刻有了定論,瀚抒道:「名利、文武都一概可以拋棄,我想,我最後丟棄的,是家庭。」鳳簫吟嘆了口氣:「你和我不同,我選的是山水。」勝南一驚:怎地竟和我一樣。

  鳳簫吟道:「我喜歡的是漂泊生活,你卻不能居無定所,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瀚抒一怔:「什麼?不,不是……」鳳簫吟道:「你只是把我當成了蕭玉蓮的影子,而且你身邊還有宇文白。」洪瀚抒連忙解釋:「不,我跟她……」

  鳳簫吟搶道:「而且,我心裡,早已經有人了。」

  瀚抒一震:「誰?」勝南亦是出乎意料,聽鳳簫吟道:「我還在找尋他,我只見過他一面,知道他的名字,找了他好多年,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他,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瀚抒一把拖住她的手:「只要他不出現,我就有機會,對不對?!」鳳簫吟搖頭:「無論他出不出現,我非他不嫁。」

  瀚抒一笑:「我會等你死心。一個夢中人而已,你怎知你和他一定相愛!」鳳簫吟臉上呈驚異之色:「你,你會後悔,因為他……他是……」

  「他叫什麼?我替你找他出來,我們公平競爭!」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24 15:4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25
第35章 一場結拜一場夢

    鳳簫吟尷尬不已,怎麼可能說給他聽,抓住機會轉移了話題,看雨要停,立刻提議回去總壇:「林勝南還是擂主呢!怎可以像獨孤清絕那麼不負責任?!」

  三個一路往回,鳳簫吟突然想起什麼,肆無忌憚地說:「你們兩個如果想得第一,一定要在雨天向我挑戰啊,我怕淋濕,肯定會輸!」

  「這是什麼話?!」洪瀚抒林勝南看她一臉正經,立即搖頭晃手,「這種事情,只有小人做!」勝南連聲道:「鳳姑娘,其實,下雨天,你該試著在雨裡走了,你剛才也看見了,沒有任何人撐傘……」

  洪瀚抒突道:「勝南,我們三個太見外,不該這樣少俠姑娘山主地亂叫,這樣,我們結義金蘭如何?」「好,我又多了兩個兄弟了!」勝南有些高興。

  「慢!我是女子啊!還有,怎麼稱呼啊,誰最大,誰最小?」

  「我十七。」勝南說。

  「我十八。」洪瀚抒喜道。

  「我……我十九。」鳳簫吟連忙扯謊。

  「誰相信,你無賴啊,你才十五!乖乖做老三吧!」勝南趕緊揭穿。

  鳳簫吟只得服氣:「那叫你們什麼,叫大哥二哥,還是老大老二,還是老洪老林?」

  「隨便你啊,不出格就行!」瀚抒笑著,突然心中大奇:我跟她結什麼義?

  三人結拜之後,在路上老遠看見江晗,鳳簫吟立刻選擇換路走,瀚抒問她為何,鳳簫吟忿忿:「碰上了一個討厭至極的人!」

  「換一條路,也許碰見更討厭的呢?」勝南說完,就被瞪了兩眼。

  瀚抒一路問鳳簫吟年齡與生日,鳳簫吟說了,洪瀚抒聽到那日子,心道:這日子好熟……

  勝南不禁想起玉澤來,現在離中秋還有幾個月,他能否在中秋前與她重逢呢?現在,攔在前面的,還有兩件事,一是比武,二是與弟弟再見,之後,可能還要去短刀谷、抗金,玉澤,你就這樣,跟著一個江湖人,四處漂流麼?

  心裡很難受,就像明知這件事永遠也做不完,可能也不會有多少人理解,可是卻停不了希望和熱情。

  走到另一條路上,簫吟看見有煨山芋賣,激動地衝上去掏錢就買,可是人群太長,鳳簫吟雖然是第一名,也沒有私權,乖乖在後面等,等了許久才到自己,剛伸手去接那三個,就立刻被人用左手接了去,鳳簫吟見他用左手接,心念一動,抬頭一看,正是獨孤清絕,不由得怒道:「這三個山芋是我的!」獨孤清絕一言不發,在每個山芋上咬了一口,鳳簫吟氣道:「林勝南你個烏鴉嘴!」轉頭就走。

  洪瀚抒和林勝南都心想難得一次鳳簫吟佔理,這獨孤清絕,個性也太奇怪了些,勝南猜測,那木芙蓉花和這煨山芋,可能都是獨孤清絕心頭,最乾淨純潔的角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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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站在擂台上,捍衛第六這個名次,為榮耀,為期待,為夢想,為一切關心和愛他的人……

  石中庸在偏席看著,發現眾人對這個初入江湖的少年已經開始信服和推崇,短短六天時間,飲恨刀易主已成定居,笑道:「五津,他也很有抗金領袖的風範啊,不出幾年,應該可以在江湖上幹出一番事業。」五津點點頭:「可是盟主的位置,不可以給他,以免有人說他靠著身世,不利於他闖蕩江湖,唉,身世差,難以闖蕩江湖,身世好,還是很難……」徐轅道:「其實現在決出的名次裡,獨孤清絕的陌生、厲風行的富有、葉文暄的背景、宋恆的家世都有人反對,而那鳳簫吟,投機取巧,而且還是女子……」

  「女子又怎樣?我看今年的前五十名裡面,女子有一席之地呢!金士緣的女兒金陵,祁連山宇文白,天山派石磊,路南的陸怡,慕容山莊的女主人,還有我家年齡雖小不讓鬚眉的聞因!」五津得意道。

  「你其實就是想說最後一個啊!可是聞因才七歲啊,還不算是女子……」徐轅笑道,柳五津大怒,吹鬍子瞪眼睛:「天驕你忘恩負義,你記得啊,幾年前你在金國的時候,有一次負了傷覺得無聊,是誰把女兒帶過去給你玩的,結果你捏她臉捏了一千三百二十一次,把她臉捏大了!」徐轅大笑道:「聞因還真的這麼記仇啊!那我該怎麼辦,回報你們父女兩個?!」五津笑道:「當然,你要記得,等她長大了娶她當你雲霧山女主人!」徐轅算了算,傻傻地說:「好像差了十二歲,還是有可能的呵呵。」

  轉眼,雲又將太陽遮住,天再度變灰暗,石磊抬頭看天:「看來還要下雨。」沈依然好是開心:「太好了!」瀚抒回看簫吟,她已經脫了外衣罩在頭上:「天啊,千萬別下,千萬別淋我……」

  金陵在後頭看見鳳簫吟古怪舉動,小聲道:「好奇怪,那個鳳簫吟在幹什麼?」厲風行專注往台上看:「她不就是個傻子麼!」葉文暄道:「她好像在祈禱雨快點下吧!雙手合十地求雨呢!」

  「可能是吧。」金陵話音剛落,覺得臉上一涼,雨點很冰很舒服,她笑道:「還真是靈,這雨剛剛僵著下不來,她一祈禱就下了,唉?她人呢?」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鳳簫吟蜷縮到了角落裡瑟瑟發抖,瀚抒脫下披風來護她,沈依然笑道:「你有病啊!這麼點雨!」鳳簫吟白了她一眼,慢慢站起,宇文白見她似乎怕雨,想起什麼,離場而去。

  這時,卻見江晗一步步上台,他臉上儘是輕蔑之色,陸怡心急如焚,陸憑也已經到場,一臉痛心握緊女兒的手。林勝南心中雖然恨他,卻出於禮貌向他行了江湖禮,誰料江晗哼了一聲:「你配同我打麼!?」四座皆驚,柳五津氣到差點掀桌子,陸怡一急,幾乎掙脫開父親的手,鳳簫吟怒道:「他才不配挑戰勝南!」但江晗舉動令人吃驚——他轉過身,大聲道:「我挑戰第一名,鳳簫吟!」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25
第36章 林勝南VS江晗

    這舉動,饒是一貫沉穩的徐轅都吃了一驚,憑江晗的武功,怎麼也不可能和鳳簫吟比試啊!

  許多人都見過他被宋恆幾乎踢下擂台的,這時都啊了一聲,一時間目光聚集到鳳簫吟身上,鳳簫吟一驚,忘我地站起,披風掉在地上,一滴雨落在她臉上,兩滴,三滴……

  寂靜裡,聽見我們的第一名突然「阿切」一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原本的鴉雀無聲,將這聲噴嚏映襯到了極致,洪瀚抒見她窘迫,忙遞手巾給她擦,同時幫她把披風撿起披上,怎料鳳簫吟又一個「阿切」將眾人嚇了一跳,洪瀚抒急對陸靜:「蜻蜓和成菊不是去買傘了麼?怎麼還不回來!」

  林勝南擔心地看著鳳簫吟:江晗怎麼好像知道她忌雨似的,奇怪,他怎知道?

  瀚抒忙向勝南使了個眼色,勝南立刻阻江晗:「江公子,你先挑戰我試試,如果可以得第六,再去挑戰第一也不遲!」

  江晗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沒這閒工夫!」洪瀚抒見鳳簫吟臉色蒼白,甚是擔憂,只聽她語氣中藏著極大的憤怒:「我傷還沒好,身體不行,不能接受!」江晗冷道:「好像挑戰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吧?」

  眾人大驚,陸怡臉色很不好看,陸憑厲聲喝道:「承信!別胡來!」江晗道:「岳父大人,她身體不行,也算是個弱點!」「你……」陸怡氣得雙眼噙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金陵葉文昭終於同仇敵愾:「他這樣,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鳳簫吟怒不可遏,洪瀚抒柔聲道:「小吟,慢慢來,也許你可以……」他按住她肩,鳳簫吟聽得見自己緊促呼吸,輕輕除下裹在身上的披風,然而雨剛剛打在她頭上,她忍不住,又是個噴嚏,差點跌坐下來,江晗冷笑:「怎麼?怕我?索性讓給我算了!」宋恆哼了一聲:「江晗,何必費這種功夫,你奪了第一去,做一小會兒,又被我們奪走!」

  沈依然小聲道:「可是,這雨真的很小啊,鳳簫吟該不會真的不敢迎接挑戰吧……」宋賢看情勢不對,趕緊「噓」了聲示意她別說話。

  恰在此時,宇文白到場,遞來一把小白傘,笑著說:「鳳姑娘不如帶傘上陣吧!」鳳簫吟大喜:「謝謝你!」一把接過:「可是,如果弄壞了我該怎麼賠?」瀚抒一笑:「沒事兒,文白才沒那麼小氣。去吧!」

  江晗臉嚇成灰白:「怎麼……怎麼用傘?」勝南笑著看她上來:「怎麼不能?」

  台下人看江晗失魂落魄,頓覺爽快。一個少年正議論著:「鳳簫吟好像很怕下雨啊!」另一個少年道:「只怕她一手撐傘一手用劍很難打敗江晗!」

  「那不一定。」獨孤清絕依舊一臉冷漠坐在他們身邊,「鳳簫吟劍法很好,一隻手一雙手無異。江晗是幾類角色,能威脅得到她?」

  少年驚呼:「獨……獨孤大俠!我叫蔡旭,請收我為徒!」旁邊一個也湊過來:「我叫彭坤,我也不練鞭子了,改練劍……」

  ……

  鳳簫吟撐著傘走到擂台上,木琴一橫:「請吧!」江晗雖然畏懼,卻不動聲色,抽劍之時暗抽鐵膽,鳳簫吟眼疾手快,鐵膽剛剛冒出來,她一腳橫踢過去,右邊過來一絲雨跡,她傘往右一斜,左手將木琴往江晗身上打,江晗立即一劍過來,直敲木琴,鳳簫吟一手握住傘柄,一手甩動木琴將劍擊回,江晗邊撤劍,一邊又是一枚鐵膽打來,簫吟又是飛腳一踢,漂亮地把鐵膽轉回去,江晗抓緊她踢鐵膽的時間發揮雙手優勢,劍已襲至,鳳簫吟冷道:「劍法太普通!」她傘一正,木琴砍在江晗劍上,江晗手腕一轉,想繞過來攻她,而鳳簫吟才不浪費時間,直接運力,牢牢捆住他的劍,正是隔物傳功,江晗內力哪裡比得過她,片刻就落了下風!

  洪瀚抒欣喜看著,二人僵持原處,鳳簫吟右手依舊在阻擋風雨,卻可以擋住江晗攻勢,果真了不得!但見到江晗拚命地伸出左手欲打簫吟,眾人均是大驚,哪知他手至中途,鳳簫吟右腳抬上,同他左掌抗衡,江晗方才差點得逞,現在卻手足震麻!

  鳳簫吟冷道:「江承信,我讓你看看我是誰!」突然之間,左腿也抬起,凌空對著那劍踢了一腳,江晗後退數步,沒有站穩,立即倒地,鳳簫吟落下之時傘也剛好轉了一圈,身上自是未淋一滴雨水!

  眾人拍手叫好,鳳簫吟猛地一推木琴,同「殘情長虹」一樣,她的木琴徑直飛向江晗,擦他脖子而過,玉劍還在她手裡握著!

  江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聽她冷冷拋來一句:「承讓!」

  全場震驚,楊宋賢首先讚道:「好琴法!好傘法!她可以自立門戶了!」獨孤清絕站在過道上,驚得合不上嘴:「她居然用我的殘情劍法!」

  洪瀚抒方才因為緊張,什麼都沒說,這時看鳳簫吟得勝,高興至極,卻什麼都說不上來,立刻飛奔過去迎她,文白看那小白傘完好無缺,羨慕道:「鳳姑娘真是厲害!」蕭駿馳嘆了口氣:「若我妹妹有這麼好的武功,就好了。」鳳簫吟看了看他:「我倒是很希望有個哥哥……」

  洪瀚抒道:「我早就信了,你不是玉蓮。可是,我有件事要問你,你不是玉蓮,怎麼會有祁連山政變時丟失的印章?怎麼會初遇我的時候,那樣慌張?!」祁連山人聽聞她有印章,均是震驚不已,目光齊齊射來,鳳簫吟笑道:「聽說陸怡還有一匹祁連山山主之馬呢!這印章是我偷來的!所以,你也知道,小偷最怕遇見失主了!」瀚抒哈哈大笑:「原來如此,真是天大的巧合了!」

  文白見他開心,心裡又開心,又感傷,淚要落,趕緊轉過頭去看台上。

  江晗一動不動,像僵了一樣,陸怡急道:「承……承信,下來吧。」

  江晗猛地一轉頭,他眼睛裡射出一種可怕的光,嚇了陸怡一跳,陸怡口中喃喃道:「承信……承信……」忽然間跌倒在地,陸憑趕緊去扶,江晗卻不聞不問,掉轉身去。

  鳳簫吟大怒:「哪有這樣的丈夫,妻子病成那樣卻不問不管……」江晗仍舊在台上:「我要挑戰,林勝南你!」

  勝南在為陸怡痛心的同時,帶著憐憫的眼光看著他,一言不發,沈依然哼了一聲:「林大哥也不會幾招就敗在鳳簫吟手上啊,這個江晗,真是不怕死!」

  江晗侮辱道:「怎麼,擔心江夫人,不願同我打了?」全場大驚,竊竊私語起來,陸怡氣得幾近暈厥,陸憑大怒:「承信,你下來看看你妻子!」

  鳳簫吟亦是氣憤不已:「哪有人拿名節之事開玩笑的!」瀚抒輕蔑道:「這個江晗,做什麼都不擇手段,是個卑鄙小人!」

  宋恆笑著說:「他也不怕丟人啊!幹什麼一味打擊人,還沒有長大嗎!他太小孩子氣了!」洪瀚抒和楊宋賢聽他如此自顧自地評價,正是前幾天他們倆說宋恆的原話,不知道該笑不笑,嘆了口氣。

  鳳簫吟輕聲道:「現在回想起來,今天中午我們的對話,很可能被這江晗聽去了,所以他才有膽子來挑戰我!」

  台上林勝南淡淡說了句:「清者自清。」他雙刀齊備:「江晗,今天我給你三次機會,如果我敗了你兩次,你不算敗,敗了你三次,才算我贏!」

  江晗哼了一聲:「好大的口氣!」

  陸憑在台下緊抱女兒:「怡兒啊,你命好苦,居然嫁了這樣一個不要臉的畜生!」陸怡只是哭,鐵雲水蹲下身來:「小師妹,我一定會把哥哥找回來,替你出這口氣!」陸怡想起她成親那日失蹤的大師兄鐵雲江,淚止不住地流:「只怕大師兄回來,也沒有用了。我……我已經有了他的骨肉……」陸憑、雲水皆是大驚。

  擂台之上,勝南與江晗已經在交手,洪瀚抒一邊看一邊評價:「林勝南的武功功底很紮實,身上還有不少潛力可挖!」鳳簫吟點頭道:「但願他握了飲恨刀之後,內力能夠深一些,像這樣不出幾年,他的武功可以完全上一個層次!」

  才說了幾句,林江二人已經比試近十招,勝南一直處在優勢,短刀在手幾乎未派上任何用場,一把長刀已將招式揮舞得淋漓盡致,只能說,飲恨刀令他如虎添翼,江晗只能步步後退,退到擂台邊,顯然已是絕境,根本不可能反敗為勝絕處逢生,長刀圍困之下,江晗頭髮被刀氣傷及,好幾根髮絲做了飲恨刀的犧牲品,勝南哼了一聲:「這一刀,是替你父親砍的,砍你傷了他老人家生前的抗金意願!」眾所周知,江晗的身世很好,他的父親江宏富,早年也是短刀谷抗金首領,奈何英年早逝,江家幾代單傳,只剩這麼一個兒子。

  就在這時,江晗一個「鯉魚打挺」,一劍襲向勝南,葉文昭驚呼:「這一招不是『追魂奪命』麼?江晗暗藏殺機!」葉文暄搖頭:「林勝南死不了。這江晗怎地這樣!?」

  果真勝南化險為夷,再度出擊,右刀一式「小山重疊」,如怪石突兀般,上下互補,重疊如山,又左右閃動,如「金明滅」,這一式原本適合長短刀並用,但勝南靈活變通,融於一式,看得鳳簫吟不住稱道:「他進步很快!」瀚抒道:「那還用說,論天資,他是刀壇難見的人才!」

  宋賢喜道:「這回他不僅可以當紅襖寨的首領,更可以當短刀谷的首領!太好了!」瀚抒看了他一眼:「紅襖寨這幾年事業蒸蒸日上,但好像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義軍。」宋賢道:「是啊,缺少的東西也還在準備中,而且金國那邊形勢相當緊張。」「你們想過起義麼?」「起義?」宋賢搖搖頭,「起義最少要準備五六年,而且還要相互呼應!」

  勝南很快結束了第二次勝局,再次厲聲道:「這第二刀,我是替陸老前輩砍的!」江晗哼了一聲:「你憑什麼?!」又提劍而上,勝南用足了力氣,克制不住心中氣憤,狠狠砍在他劍身,江晗只覺虎口發麻,難過得要命,一眨眼第三招壓來,他衣領掉了一角。「第三刀!我是替陸怡砍的!」

  江晗一驚,回頭看見台下陸怡期待的目光,頓時誤解更深:「她一直在期盼你幫她出口氣!哼,真是見不得人!」他這一句幸好聲音很小,只有勝南一個人聽到,勝南登時臉色鐵青,低聲喝道:「江晗!你要是懂事一些,就應該好好地愛護自己妻子!」

  陸怡強撐著病體來扶陸怡,江晗卻猛地將陸怡一推,陸怡慘叫一聲跌倒在台階之上,陸憑沖上前去猛地給呆住的江晗一個耳光,抱著陸怡下去了,留下江晗一人在雨中。

  鳳簫吟氣道:「天底下竟有這種丈夫!那個陸姑娘瞎了眼睛,怎會嫁給他?」石磊同她耳語一番,鳳簫吟一陣感傷:「陸姑娘沒有你好運,你愛著吳大哥,可是,她到底是不是因為怕他才愛他……」沈依然笑著無忌地說:「或許你以後也嫁這種丈夫呢!哈哈……」

  鳳簫吟怒道:「你才嫁!」

  楊宋賢笑道:「看你們兩個樣子像母老虎,怎麼可能?只要你們不欺負人家就謝天謝地了。」聽他這麼一說,氣氛才略有舒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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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日,第七名穩穩當當落在洪瀚抒手上。

  夕陽落山之後,在天空留下一段橙紅色的霞,將雲霧山點綴成極美。到了,春天真的到了,山腳下的花草已經簇擁得滿山遍野,姹紫嫣紅,洪瀚抒、鳳簫吟、林勝南三個採花大盜一路掃下去,一直到天色全黑才往回。說到今天已經是二月底了,勝南簫吟驀地就想起上個月兩個師父的慘死,鳳簫吟的興奮即刻一掃而光,睫毛低垂下去:「武功再好也會死於江湖紛爭。希望他們投胎投戶好人家,最好平平淡淡過下去。」

  洪瀚抒按住他們兩個的肩膀:「別傷心了。這麼說,你們正月裡,都在廣南西路了?」

  勝南簫吟齊齊點頭,瀚抒嘆了口氣:「我在灕江,因為祁連山有人再度叛亂,我是去追叛徒的,可是叛徒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鳳簫吟隱隱覺察出什麼。

  「他們叛變的原因,我不是老山主的親生兒子……」

  鳳簫吟點點頭,勝南迴憶起當時宇文白和李龍吟在石林中比鬥,還有他和陸怡偷「祁連山山主之馬」時情景,恍然大悟:「祁連山這兩年,紛亂一直,竟是久久不能平息……」

  「這些叛徒,四處逃竄,有的到大理,有的到宋國來,不過你們不必擔憂,現在差不多平定了,只可惜,我連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鳳簫吟哼了一聲:「世上有這麼多不負責任的爹!我沒有,你也沒有,吳越也沒有,我師兄沈延也沒有……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也許他們也正在尋找你們呢……像我爹一樣,其實,瀚抒也不必去尋父,洪老山主養育你長大,是你真真正正的爹,沒有血緣關係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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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春夜,金陵、厲風行二人擺脫了葉大妹子和華叔的千叮嚀萬囑咐,跑到雲霧山人跡罕至的樹林裡呼吸新鮮空氣,比武進行到第九日,所有名次都塵埃落定,但是,前十里最後一個座位,金大小姐還是比較在意的。

  「你一個女孩家,湊什麼熱鬧,一定要去爭一個位置!」厲風行當然想勸阻,刀光劍影,可不是說著玩的。而且,厲風行之所以不服鳳簫吟,還有一小點大男人主義在,覺得金陵去給前十名收尾不大可能。

  可是金陵主意已定:「第十名多好啊,十全十美!」

  厲風行勸阻不了,只得潑水:「你別得意在先,我替你看過,有五大勁敵,沈家三兄弟,蕭駿馳,還有連景岳!」金陵漫不經心應了一聲:「他們分別什麼兵器?」

  「前三個是刀,蕭駿馳是劍,連景岳你也認識,是劍加暗器。」

  金陵忽地將她裙帶一拉,腰後竟伸出一大兵器袋來,其中不乏刀、劍、鉞、戈、戟之類,厲風行驚得差點跌坐在地:「你……你做什麼?!」

  金陵笑道:「這麼多兵器,我好歹學了多年,怎麼樣?對了,我找找看,有沒有暗器!」

  厲風行瞠目結舌:「明天,你打算把這些都帶上擂台?!」金陵邊找邊說:「對啊,對方用什麼,我就用什麼……我要讓爹知道,他女兒是個叱咤風雲的女英雄!」

  厲風行「噗哧」一笑沒說話,金陵突地啊了一聲嚇了他一跳:「找到了,連星墜!」

  厲風行替她掂了掂袋重:「你小心成駝背……」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25
第37章 十八般武藝

    這一廂,眾人在慶祝林勝南、洪瀚抒、楊宋賢、吳越連莊,同時也為石磊出謀劃策如何去連最後這一莊。沈依然像麻雀般嘰喳:「這次有個女子也不容忽視,她叫金陵!」

  「就是那個搶了我房間的金大小姐!」吳越氣道。「也間接替你們牽了紅線!」宋賢笑道。

  沈依然道:「她父親是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金士緣,他當了不少年的武林第一,直到遇見肖逝!」「有個這麼好的父親真好!」鳳簫吟羨慕到眼紅。

  「她母親是外號無影毒王的胡蝶,義母是四川唐門的高手唐永陵,義父是水寒門創始人厲水寒,你也見過她幹哥哥兼師兄的厲風行了,他是跟金士緣學來的武功!金陵能差到哪裡去!」

  吳越見石磊有些喪氣,趕緊示意沈依然別說了:「咱們不怕,石磊可是天山派的代表,哪裡會差過那個小丫頭,對不對?」

  眾人看他二人甜蜜,也識趣地說:「是啊是啊,金陵身世再好,實力也不行……」「不怕不怕……」

  沈依然依然不依不饒:「可是……金陵真的真的很厲害啊……」宋賢不得不也犧牲一次色相:「阿荃,這麼晚了,你爹也擔心了,我送你去他客棧吧。」

  

  次日晴。

  路南鐵膽來的人很少,陸憑父女都不在,江晗一身灰白衣服,還戴了頂斗笠,鳳簫吟往四面八方看了一圈,這是最大的改變了。而坐在最後的,是獨孤清絕,此刻他很悠閒,一個人坐著,身旁堆了眾多的煨山芋。厲風行、葉文暄正坐於鳳簫吟身後,金陵果然想挑戰第十,正專注擦拭軟劍。

  現在站在台上的是沈家長子沈宣如,已經二十七歲年紀,他擊敗了暫定擂主的景岫,成為了新擂主。眾人感慨著長江後浪推前浪,九分天下不在的戰場上,還是人才濟濟,比武仍舊精彩……

  宇文白要上,金陵已經捷足先登了。這金陵第一日比武陪厲風行上場時戴著面紗沒有露面,這次一露臉,當真是豔驚四座,她標準的瓜子臉,眉毛稍直,身姿有同弱柳扶風,一身白衣,活脫脫一個仙子下凡,除了鳳簫吟等見過她美貌的人之外,全場都大聲驚呼,厲風行身後那男子道:「百聞不如一見啊!」旁邊一個說:「金士緣好福氣,這小丫頭又美又聰明!」「不愧是胡蝶的女兒,出落得如此大方!」簡直忘了這是場比武。

  獨孤清絕眉頭皺起,差點吃噎到。

  楊宋賢也不顧沈依然難過:「若不是見到過藍玉澤藍姑娘,我肯定對這金大小姐驚為天人!」勝南點頭:「要說美女,玉澤第一,金國的才女燕落秋第二,她便第三啦!」

  「那我第幾?」鳳簫吟湊過來,很感興趣。

  「你第四!」勝南說。「真的?」鳳簫吟正得意,勝南又加了一句:「如果世上只有四個女子的話!」鳳簫吟氣得狠狠揍了他一頓。

  沈宣如手握長刀,微笑道:「姑娘請!」金陵一拉裙帶,露出一隻工具袋來,反正全場都快被嚇暈了過去,金陵挑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一把差不多長的刀來,小心把裙帶系好,一刀刺上去。

  鳳簫吟驚道:「她身上,怎麼這麼多機關?」

  「她不嫌重麼……」無論是宋賢勝南,還是吳越石磊,關心的都是這麼瘦弱的小姑娘,居然背負這麼沉重的包袱,太不可思議了!

  沈宣如用的是沈家刀法,金陵標準的現學現賣,柳五津驚奇看著,笑得合不攏嘴:「這女娃娃繼承了我的衣缽。我的特色,也是現學現賣呢!」石中庸豎起拇指:「不愧是金士緣的女兒,武功不錯得很!」

  場內安靜得只聽見兵刃交接聲,一直到六十七招,金陵和沈宣如幾乎同時出刀,但過程上沈宣如明顯慢了一步,金陵刀抵其咽喉,他的刀還未及金陵衣領。金陵勝出之後,休息了好久,開始迎接第二個人的挑戰。

  上午,陸續擊敗沈千尋、沈默、莫振之、華冰虹等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皆精的金陵,竟然不讓鬚眉,大出了風頭,石磊看著看著,想起沈依然昨日所說,才知不假,也不敢上去,小心觀看。

  聽著如雷掌聲,葉文昭最氣不過,帶了她繩索上去挑戰。也是這一日,第二個上台挑戰的女子。

  金陵看見是她,笑道:「葉文昭,我等你好久了!怎樣?姐姐武功如何?!」葉文昭少不更事:「你不是說要當第九嗎?怎麼?比不過吳越,就狡猾地宣稱自己只盯準了第十一個名次?」

  金陵大好面子:「我不喜歡第九那個數字,十全十美多好,我本來就只盯準了第十一個名次,又如何?」文昭冷道:「我看你是不敢去,狡辯什麼!準備用什麼來對付我?」金陵哦了一聲:「知道你來跟我奪,我特地讓葉大妹子編了一條麻繩,這次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厲風行、葉文暄為她兩個捏了一大把汗:幸好沒吵架!

  葉文暄報,厲風行記:「第九招,文昭,『朝搴木蘭』,金陵『朝搴木蘭』,第十招,文昭『夕攬宿莽』,金陵,『夕攬宿莽』,算了,你寫金陵『同文昭』好了!她可真現學現賣了……十一招,文昭『上下求索』……」風行邊記邊道:「怎麼全《離騷》裡的?葉文昭喜歡屈原啊……」

  文暄一笑:「也許,是受了我的影響吧……」

  十九招,文昭突地以繩來繞金陵之繩,金陵不甘示弱,兩繩相纏,金陵的繩比較粗糙,毛一絲絲往下落,用力往後一拉,繩子更鬆,文昭以為自己要勝,正自高興,忽然金陵暗用內勁,她的麻繩竟斷成兩截,這短繩比長繩更適合金陵使用,她即刻轉守為攻,一招過去,將文昭手中之繩繞住甩開,一眨眼再一繩過去繞住她脖子:「怎樣,服了吧?」葉文昭哼了一聲:「我會記住你家華叔和葉大妹子!」說罷就走,金陵突然想起什麼,大聲道:「啊!葉大妹子是個男子!」她這一聲驚了四座,眾人不知原委,紛紛道:「什麼葉大妹子是個男子?」「難道葉文昭是男子?!」

  葉文暄甚是窘迫,厲風行笑得人仰馬翻,葉文昭氣得找不著方向。

  好不容易止住笑,大家肚子都痛了,根本沒有體力上去挑戰,就這麼一直鬧著,平日不苟言笑的石中庸笑得都有點難過:「五津,她可是比你更惹人發笑……」五津突然「咦」了一聲,指向台上:「兩個美女啊!」

  宇文白挑戰金陵!喧嘩聲蓋住了哄笑聲,只聽有人大聲道:「西夏第一美女對泉州第一美女!」「有看頭!」

  厲風行長吁一口氣:「好無聊!」葉文昭大聲道:「踏雪無痕!打敗她!」

  宇文白解下背負琵琶來,金陵又拉開兵器袋,翻了一陣子,沒翻出有琵琶,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沒有啊……好奇怪……」立刻站到擂台邊上衝著風行喊:「天哥,替我找個琵琶來!」場內再度嘩然,厲風行有求必應,滿場亂竄地尋找琵琶,不一會兒集了滿滿一大把,讓華叔把所有琵琶一次性地送上去給她挑選,金陵挑了個滿意的,轉過身去,見宇文白毫不介意,報以一笑:「宇文姑娘先請……」可憐的華叔再將那麼多琵琶抱下台來。

  宇文白腳步微微一動,先過去一招「青海長雲暗雪山」,金陵後退一步,迅即一招「孤城遙望玉門關」!在場人大驚,洪瀚抒奇道:「她不是現學現賣麼?怎麼這一招沒有學文白?」厲風行冷道:「你別小看了陵兒,她好歹學過琵琶,怎會不知?」

  宇文白讚了聲好,琵琶剛剛收了力要撤回,突然再度上力,正是一式「黃沙百戰穿金甲」,她一招力道迅猛,金陵心中暗道:看不出她柔弱女子,手這麼狠!再次閃身一讓,送了一式,砍在宇文白琵琶上,但還未落實,宇文白身形一晃,飛快地轉至她身後,金陵一愣,掉轉身,宇文白已經撤回,隨即將琵琶從右手轉至左手,轉動著滑向金陵,金陵沉著冷靜,立刻也換了手,宇文白忽然飛身而上,從上路攻下一招「欲飲琵琶馬上催」,金陵頓時落了下風,硬生生攔住這一招,剛剛攔住,宇文白忽然將琵琶繞過自己身後,迅速又轉到右手上來,空中再襲了一招,金陵眼疾手快,飛快地將琵琶一推,左路攻擊文白,又緩和了戰勢。

  葉文昭邊記錄邊說:「宇文白的輕功真是天下一絕,居然神不知鬼不覺,馬上就消失在一處出現在另一處!」葉文暄道:「琵琶也不錯,真不愧是祁連九客!第六十招,宇文白,反彈琵琶,太漂亮了,金陵這一招是劍法上的『迎刃而解』!」金陵劍法融於琵琶當中,有如行雲流水連綿不斷,宇文白依然是動作柔軟,她軟有軟的好處,硬者難以克軟,也更難觸及她軟中之硬,金陵就是硬派典型,她化解得了這軟招,但剛一化解宇文白又一招相迫,使她難以逆轉趨勢。

  兩人卻一直無法穿越對方的屏障,比武從此開始激烈,眾人大飽眼福,明白了這一場,依舊是比武!

  比武在百招之後,忽然就峰迴路轉,許是金陵發現了宇文白的琵琶路數,繼續發揚她現學現賣的作風,百般糾纏之下,終於把這個強而有力的對手,打敗!

  擊敗了宇文白,金陵的第十也是實至名歸了,後來上去的挑戰者們兵器各有不同,金陵一件一件慢條斯理地挑選,也終於沒有人能勝過她。只是她挑兵器太慢,好幾次,挑戰者們都呵欠連天……

  獨孤清絕久久不願離場,盯著金陵面容,心道:為何越看金陵,越覺得她長得像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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