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南宋風煙路 作者:林阡(連載中)

 
Babcorn 2018-2-12 21:52:1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1 9053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37
第54章 再見玉澤

    有些事,發生的時候總是無可奈何。

  比如說,宋賢被柳眉拖著走,逛遍了整個開封,那個丫頭才想著回家,宋賢心裡有點高興,這回終於又可以假公濟私見一見藍玉澤,順便給勝南一顆定心丸吃,告訴他玉澤近況,也告訴玉澤勝南的所有事情……算盤在心裡打了七八十次,終於來到柳府門口。

  剛至門外,侍衛看見柳眉回來,喜道:「眉小姐回來啦!傳話給老祖宗,眉小姐回來了!」恭恭敬敬替柳眉卸下包袱,這時才有人來管宋賢:「這位公子是……」柳眉一笑:「他是我救命恩人!」

  侍衛們一聽,才趕緊也能拿宋賢包袱,簇擁著他們進去了。

  柳府園中百步九折,茂林修竹,亭台軒榭,大有南方韻味,但古樹間時時傳出的卻是北方鳥兒的叫聲。

  穿過一條漫無邊際的長廊,前幾天剛下過雨,因此,長廊兩側的青草葉上還浸有露腳,長廊上不時遇見幾個侍女打扮的,衣裝都比兩人華貴,侍女們極為守規,每個都向柳眉請安,宋賢在旁驚奇地看著,發現她在家裡地位很高。

  卻說進了大殿,就有個衣裝華麗的婦人迎上來,宋賢看她是女真裝束,心下不由得一寒,那婦人看見柳眉,心疼地摸她臉:「瘦了不少啊,來,孩子,先跟娘去換一套衣衫來。」說罷牽了柳眉走。

  宋賢等了許久,柳眉才回來,這身裝束,是地道的金國姑娘,只是一身華服遮不住她未泯童心,她笑著向宋賢介紹,方才這位是她的母親,這當兒,殿外傳來一個蒼老之聲:「眉兒,你回來啦!」不多時,眾多侍女扶著一個漢人裝扮的老太婆進來,她身上衣料皆是絲綢所制,光澤甚是鮮明,宋賢一呆:怎麼這一家,有人穿女真裝,有人是漢人裝束?

  這大廳富麗堂皇,明亮地有些刺眼,柳眉一見這老太婆,就撲到她懷裡去衝她撒嬌,老祖宗又是親吻又是撫摸,疼惜之情可見一斑,宋賢呆呆看著,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在旁看著,正自猶豫,柳眉同老祖宗說了一陣悄悄話,老祖宗邊點頭邊笑,起身將宋賢前後打量了一番:「真的把我們斷雲都比了下去!這位公子高姓大名?」宋賢說了,老祖宗笑問:「家中還有何人?家居何處?」宋賢正待說,柳眉挽著老祖宗手臂:「奶奶,楊大哥為了救我,荒廢了不少天時間,現下他在開封有事,不如讓他暫時在府裡住住如何?」老祖宗點點頭,似乎對宋賢很是滿意,一直笑臉對他,很是慈祥。

  柳眉陪著宋賢到他暫住的院子裡去,一路上,男男女女不知多少人,宋賢止不住心中疑惑:「柳姑娘,你在家裡為何這般得寵?」柳眉一笑:「你也看出來啦!多虧了我這對生下來就不凡的眉毛,老祖宗特別疼我,就忽略了其他兄弟姐妹。」她停下身來:「奶奶一共有4個孩子,我爹是長子,我娘是金人,所以我奶奶不是很喜歡,爹娘很恩愛,有三個小孩,我們這一輩應該排到了『飛』字輩,所以,我大哥叫飛霂,二哥叫飛雪,飛霂哥去年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四歲的小孩子。」

  宋賢哦了聲:「你已經是姨母啦!」

  「這又怎樣,有的遠房親戚都可以叫我姥姥了。飛霂哥的妻子叫南弦,她自從飛霂哥死了之後,就整天悶悶不樂,把自己關在房裡,後來,爹勸她改嫁,她卻不肯,很忠貞吧?」

  宋賢點點頭,心道:怎麼好像聽誰提過南弦這個名字?

  柳眉繼續說:「我爹下面有個兄弟,我爹說他平日裡庸庸碌碌的,什麼事情也做不成,生了兩個兒子飛霖、飛霑,什麼都做不會,反倒是飛霖哥的兒子柳斷雲,長得眉清目秀,奶奶說大有出息。排行第三的姑姑,關於她的事情瞭解不多,只知道她叫柳月,早年女兒丟失,丈夫拋棄,她好像是自殺死的,很慘,排行第四的姑姑,嫁到了大理去,路途遙遠一直杳無音信,今年突然舉家遷來,還帶來一個什麼大理第一美女,還有一個刁蠻霸道的藍玉泓,我就是因為她,才氣得離家出走的!」

  宋賢盼到藍玉澤這個名字,心中大喜,道:「今天中午是不是全家人都參加的宴會?」

  柳眉道:「是啊,除了我爹和南弦嫂子不在家裡,大家都會來,我回家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怎可能不來?」

  這場全家宴甚是隆重,果真所有家人都來了,柳眉拉著宋賢坐在老祖宗身邊,宋賢則一直往門外張望,希望能看見藍玉澤的倩影,這時門口藍衣一閃,走進一個美麗少女,但卻不是玉澤,老祖宗笑道:「玉泓你來了!」

  宋賢一陣失望,端詳了她幾眼,她也稱得上是個絕世美女,可是怎麼也不像玉澤那樣,令人看過一眼就魂牽夢縈,只聽柳眉問:「玉澤表姐怎麼不來?」宋賢一顆心被提上來,玉泓道:「她今天身子有些不適,所以不能來了。」老祖宗哦了一聲:「不礙事吧?」玉泓笑道:「多謝外婆關心,她啊,只怕是相思病呢。」

  宋賢心念一動,柳眉哼了聲,很不高興,宋賢看向玉泓:「玉泓姑娘,她是不是在想唸著一個男子,名字叫做林勝南?」玉泓一怔,轉向他來,面色蒼白,卻很高興很激動:「你……你也認得我姐夫麼?」

  宋賢點頭:「勝南是我的結拜哥哥。」「這麼巧!」玉泓大喜過望。

  「那麼玉澤表姐不來可真不巧了!」柳眉極度不滿。

  筵席上,宋賢也與柳斷雲、柳飛霂、柳飛霑等人見了面,等看見藍玉涵,才最是覺得有緣,玉涵笑著遞給他一杯酒:「相見是緣,再見就更是緣分了!」宋賢笑著接過:「藍兄果真是見人衣裝就知人身份,當初挑撥在下和柳五津,害我們失了雙刀,這筆帳在下可還記著呢!」玉泓道:「原來楊少俠與我哥哥相識?」

  「不僅相識,而且為敵。」宋賢道,「不過如今雙刀已在勝南手中,他身份也今非昔比了,這些恩仇,便一筆勾銷了吧。其實,在下與玉澤姑娘,在點蒼山下也見過一面。」

  玉泓笑道:「那真是巧合,江山刀劍緣一點都沒有錯,飲恨刀讓太多人認識了!」

  提及這江山刀劍緣,老祖宗臉一沉:「玉泓,咱們柳府可不會跟那污濁江湖聯繫在一起,若玉澤喜歡那江湖浪子,最好讓他進我們柳府安安靜靜過日子,不要像她阿姨那樣。」轉過頭握住柳湘的手:「嫁到大理去,真是委屈了你!」

  

  宴席散後,柳眉臨時有事,不能送宋賢回他住處,這時玉泓笑吟吟地走過來,陪著宋賢走在廊中,問了他許多關於勝南的事情,關心之情露於顏色,宋賢覺察出什麼,笑道:「難道玉泓姑娘也?」玉泓臉色大變:「哪裡的事情?這些全是姐姐關心的,你和我姐夫還保持聯絡吧?」

  宋賢點點頭:「他本是要來尋你姐姐,卻在泉州被事情牽絆,你放心,我們紅襖寨信使很多,會送信到他手上。」玉泓笑道:「那就好,上一次見他,還是在點蒼山救姐姐了,後來,姐姐脫險,他卻沒了蹤影,大家迫於雲藍勢力,只得來到金國,姐姐真的很擔心他,經常夜不能寐,現在聽說他如此,真是高興。」

  路過一幽靜之處,道旁綠樹輕輕搖動,金國的夏天,和宋國一樣,享受著同樣的日光,沒有一絲風,一切在燥熱中又顯得生機勃勃,宋賢身邊環繞的儘是綠色,心中亦是無限希望和期待,足下青草淹沒著他的鞋襪,他覺得腳都被染綠了,曲徑通幽處,園中花木深,他下意識朝籬笆那邊看,但望不見那園中人,靜謐之中忽然透出一絲悠揚琴聲,將僅有的悶熱祛除,不經意地進入宋賢耳中,卻揪住他一生一世,他邊走邊聽,像被控制住,漸漸慢下腳步,琴聲本是一樣的靜,但過不久卻高亢激進,似千軍衝殺,萬馬奔騰,氣吞萬里,忽地傳出一女子的歌聲,她的聲音,柔和卻荒涼,使得這琴聲,跟著也哀婉、淒惻。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

  「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

  難道,是金國宋人的未來麼?

  他一驚,琴聲停。

  下意識地入了園子。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花園前面,嘆了口氣,這一嘆,不知是為誰人。

  藍玉澤,她比初見時候的落魄模樣成熟得多,也嫵媚動人多了,她的笑容裡,藏有哀怨,可是無論是什麼環境裡見到她,都明白,只有她不辱沒第一美女的稱號,無論是相貌是神情,是舉止是言行,是她給這煩躁世界帶來了一種靜,一種不沉之靜,一種賞心之靜。

  宋賢微微笑著,想走上前去,卻怕破壞這寂靜。

  她轉過臉來看到自己,也許感應出了什麼,遇見,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37
第55章 暗香

    說完大理第一美女,再接著說泉州第一美女,眼看三天的期限已至,未見厲風行有絲毫動靜,金陵焦急萬分,終於盼到鳳簫吟來,誰料鳳簫吟一來,就一個勁地罵厲風行:「那小子頭腦不開竅,根本就不懂,害得我磨爛了嘴皮,偏巧他娘說什麼兄妹之情不是愛情,對他的啟發就大了!」

  「不行不行,怎麼能讓他被誤導!我痛下決心,我去!」金陵本是坐著,立刻跳下了茶几。

  「不行,不能低頭!」鳳簫吟攔住她,「他不善言辭,你也別太會說話了!你怎麼說?說天哥,趕在六月十五之前娶我?」

  金陵急得直甩袖:「那怎麼辦?」

  「你自己想的好辦法!到厲府去看看天哥吧!他都快憂鬱成疾了,整天說,『原來陵兒愛他』、『幸虧我沒表示,不然尷尬死了』!」

  「他……他真如此說?華叔,備馬車!去厲府!」

  進了果園,三人便看見厲風行在那裡拔樹苗出來,鳳簫吟怒道:「厲風行,你幹什麼!人家辛辛苦苦栽上去的!你什麼意思啊?你看!」她撿起一株樹苗:「都冒綠了!」

  厲風行道:「那是蟲子!」

  鳳簫吟啊一聲扔遠了,風行道:「你種了樹,不澆水,不施肥,一栽就不管了,能長果子嗎?全死了!傳出去厲家果樹成活機會小,我家又失掉多少生意!」

  「我……我就是為了培養你專門挑水、施肥的習慣嗎!自己犯錯,還怨天尤人!」鳳簫吟自己犯錯,還怨天尤人。

  「你……」厲風行氣得摔了樹就從勝南、金陵中間穿了過去,金陵一笑:「天哥,你怎麼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厲風行轉過臉,撇開她直衝勝南:「林阡,你可真是有本事,有了藍玉澤,又有陵兒,據說還有個林念昔吧?鳳簫吟,你呢?」

  鳳簫吟一怔,知他是吃醋,笑道:「不必拖我也下水吧?你們兩個做戲,也該做完了,瞧瞧人家說話,都已語無倫次了!」

  金陵一笑,離開勝南身邊:「天哥,你忘記我是溫州戲長大的了?我偽裝技術可是相當的好啊!」又轉頭道:「林勝南對藍姑娘,那是標準的死心塌地。」

  「對對對,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鳳簫吟笑道。

  風行一驚,裝不在乎:「你們倆瘋了?以為做戲好玩?」他臉一變:「只怕,戲假情真了吧?」

  金陵笑道:「我跟他才認識幾天?」「愛可以一瞬間就產生!」風行氣呼呼地。

  鳳簫吟反駁道:「有些感情不堅定,可以一瞬間產生就可以一瞬間消失!」

  厲風行看他們統一戰線,一笑:「好了好了,你們倆為何要做戲?」

  鳳簫吟小聲道:「明知故問!」金陵哼了聲,只得沉默,厲風行想說話,卻欲言又止:我跟她,究竟是不是兄妹之情?

  忽地圍牆那邊有異聲,鳳簫吟怒道:「誰?」飛身往那邊去,金陵三人也立即趕上去,吟兒躍至樹上,不由得一驚,抱下一個男童來,他一下樹,兜裡幾隻橘子落了一地,並不都是好橘子,他似乎很懼怕,失聲痛哭,金陵一愣:「小小年紀就做小偷,長大了還……」厲風行趕忙道:「這不是他的罪,我們沒有理由責罰他,他不應受責。」蹲下身來:「小弟弟,為什麼不跟著爹娘,在這裡做什麼?」男童聽他聲音柔和,泣道:「連大人催租急,爹娘拿不出糧食和銀子……厲……厲少爺……」

  金陵驚道:「連大人催租?他當的是什麼官!?」抽出軟劍來,飛身一揮,又是不少橘子紛紛落地,她一隻隻地拾起來包好了遞到男童手裡:「小弟弟,以後餓了渴了便到厲府或者金府來,不要再偷了,很危險。你看這個姐姐,本來也是個小偷,可是被抓到牢獄裡毒打過之後,差點腿瘸了!」

  鳳簫吟心下憤怒:金陵你敢咒我!但為了教育那男童,只得裝成行動不便,勝南見這男童除了髒一些之外還算清秀,笑著蹲下:「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停止了哭,歡喜地看著手中橘子:「我……我叫周周。」

  勝南對他一笑:「不早了,你回家去吧!」周周點點頭,溜走了,到厲府門口,又轉過頭來:「再見哥哥姐姐!」

  看著他背影,鳳簫吟鼻子一酸:「像這樣的孩子多著呢。」勝南道:「我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啊。可是,我不會讓我的孩子這樣的。」

  鳳簫吟笑了笑:「金陵,我剛剛可是假扮了殘廢,功不可沒!」「好,你頭功!」金陵衝她擠眼,回轉頭去:「天哥,你喜歡小孩子麼?」

  她在暗示!?

  鳳簫吟笑著對她豎起大拇指,厲風行卻一臉茫然:「誰不喜歡啊?」

  金陵暗罵:笨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38
第56章 交錯今昔(1)

    婚期至。

  金陵起得床來,不禁一陣傷感,侍女大媽替她梳了頭,泣道:「小姐,今天大媽要最後一次給你梳頭了……」聲淚俱下,金陵抱了抱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華叔輕輕推開門:「小姐,你起床啦!華叔沒什麼禮物好送你,你是大姑娘啦!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華叔眼中儘是血絲,面容憔悴,看來沒有睡好,這時葉大妹子端來滿滿一鍋羊肉:「小姐,昨晚上烤了一半,今早也烤了一半,趁熱,趕緊吃。」金陵看著他期待的目光,卻怎麼也吃不下去,咬了一口,卻燙傷了唇,大媽趕緊幫她找來紗布,葉大妹子噙淚道:「慢慢吃,慢慢吃。」心疼地看著這小丫頭:「以後就難吃到了……」說罷就往門外走,華叔隨著哽噎退了出去,金陵按捺住自己不哭,小聲道:「爹呢?」

  「老爺正佈置著禮堂呢……小姐,真要嫁麼?文庭及不同於管泉州啊,他有家有事業……」

  「我知道,以後我會定居福州,爹就交給你們,知道嗎!」

  大媽一動情,只管流淚,金陵小聲道:「大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大媽一走,金陵的淚水便無法控制,她哽嚥著摸了摸梳妝台,想起自己從懂事起,就是大媽幫自己打理一切,而以後這裡將空無一人,心道:大媽,以後,有誰還故意把頭髮弄亂了讓你梳呢。狠心地轉過身去,摸著牆壁走到兵器櫃前,裡面有一把小掃帚,是華叔當年親自削了送給她的,金陵知他沒有子嗣,也認他作了乾爹,這麼多年,主僕二人感情如同父女,金陵淚眼朦朧:華叔,以後恐怕也沒人陪你玩了,沒人讓你掃屋子了……目光集中在那一鍋羊肉,再想起葉大妹子:以後,誰會吃羊肉,叫你葉大妹子,還讓你編麻繩呢……

  她癱坐在床上,撫摸著床單,倒在柔軟的絲絮之中,頃刻淚水便試了枕席:「爹……我好怕生床……」

  她心思過細,像看到了父親在將來進了這屋子,也這樣撫摸著床單,睹物思人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她才知道,自己最捨不得、放不下的不是她的天哥,而是年事已高的父親,她怕父親以後會思念她,想到今年初,她還去雲霧山一個多月,離開父親一人在家,小聲泣道:「爹……為什麼我要背井離鄉……為什麼我不多陪陪你呢?」

  她起身來,開窗對著花園,想起小時候,金士緣便是在這園中教她習武,打累了她跑到金士緣身邊:「爹!以後我要永遠永遠陪在爹身邊!」金士緣當時剛剛喪偶,有些身心疲憊,聽了她這一番話,抱起她來:「乖女兒,你不嫁人嗎?」

  金陵說:「女兒不嫁人,永遠侍奉爹……」金士緣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金陵一陣激動,轉身過去:這是我從小到大長大的環境啊……不……我為什麼哭!爹讓我過上好日子,忍痛送我走……我不能只顧著自己,我要借助文家重建金家……

  

  鳳簫吟、林勝南此時將事情完全跟厲風行剖析了,厲風行也覺得事出蹊蹺:「對啊,師父又不賭博又不酗酒,怎麼可能開銷這麼大!」吟兒道:「金陵身在局中,自是意想不到,金家之所以如此敗落,完全是連府的陰謀,他們一定抓住了你師父什麼把柄。」

  「師父能有什麼把柄?!」

  「誰都會有把柄。你師父嫁女兒是為了陵兒好,以後陵兒照樣過富貴日子。」勝南說,「只不過,那文庭及是商人,商人重利輕別離,他對陵兒,可能還不及管泉州對陵兒,文家是個大戶!」

  「管泉州?甭提他了!一入新房就要我替他脫鞋!我看那個文庭及,搞不好會虐待陵兒,做到『言即遂矣,至於暴矣』!」鳳簫吟純粹嚇厲風行。

  

  金陵翻開抽屜,裡面是一大些毒藥粉瓶,她取出來漫無目的地玩弄著,眼前儘是幼年情景:五歲那年她發高燒,金士緣抱著她四處尋醫,當夜下著大雨,不少大夫看她病重,不肯接待,金士緣緊緊抱著她,小聲說:「陵兒,別怕!有爹在,爹永遠在你身邊……」終於得到救治的時候,金陵身上一絲雨痕都沒有,金士緣卻全身濕透,他後來拚命地鑽研醫書,怕女兒再得病,而陵兒,在那次之後,再沒有得過一次病……

  金陵一失神,忽然手一抖,兩種毒藥攙在一起,她一驚,知道出了事,趕緊俯下身去,只聽嘣的一聲,雙耳一陣轟鳴,她被震暈了過去……

  過了不久,門被推開了,她感覺被一雙熟悉的手托住,她靠在父親的懷裡:「爹……」金士緣緊緊抱住她:「陵兒,別怕,有爹在,爹永遠在你身邊……」

  她依稀還聽見金士緣說:「陵兒,爹不能把你關在籠中啊……」

  她只喃喃道:「我只想在籠中,只想在籠中……」

  

  「什……什麼?陵兒出了事?她!」厲風行跳起來,椅子也被帶翻了,葉大妹子道:「尚天,冷靜點,好在陵兒機靈,只是暈了過去,沒受傷……」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鳳簫吟道:「厲風行,其實有一個皆大歡喜的方法,為什麼你不用?」

  厲風行小聲道:「太快了!太快了!雲霧山上,我對陵兒,還只是兄妹之情,現在,對,情況不同了,陵兒要嫁人,所以我感情很複雜,但是,我不能武斷!」

  「什麼武斷!再慢就來不及了!我問你,你是不是不希望她嫁管泉州,不希望她嫁文庭及,你怕葉文暄超過你,你氣林勝南!假如你站在她哥哥的立場上,你可能這樣嗎?」

  「可是……也許我是捨不得妹妹嫁人……我不習慣一個人?」

  「你……你這個傻子!」鳳簫吟氣急,「何以只聽得進你娘的話?對,你們是有兄妹之情,可是兄妹之情會轉變的,有兄妹之情的夫妻感情更加穩固,你不小了吧?為什麼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子動過心?!因為你心裡面,早就有了一個!你會後悔的,將來就算你娶了妻子,你在她身上找到的,也只是陵兒的影子而已!」

  厲風行一震,勝南按住他的肩:「愛一個人,就要向她表示,晚了就來不及了,不能讓你娘的話在幾十年後從陵兒口中說出來,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會是同樣的結局!假如我是你,我一定會堅定不移地同她說!」

  鳳簫吟道:「對,我們不知道你娘的那段兄妹之情,但是如果有機會再發展,一定也是愛情的。珍惜現在吧。你們很幸福,為什麼要去逃避幸福?」

  厲風行下定決心:「對!對!我不能用兄妹兩個字去逃避,我們又不是親兄妹!鳳簫吟,林阡,謝謝你們!我……我這就去!」

  「哎,陵兒還沒醒呢!」鳳簫吟笑道。

  「我才不管!」厲風行一溜煙地往金府跑。

  金府上下早已張燈結綵,厲風行三人想進去,門口侍衛將他們擋住了,三人十分吃驚,均道:「幹什麼?!」華叔出門來,搖搖頭:「尚天少爺,小姐讓我傳話出來,她對你徹底失望了……明天她會出嫁……」厲風行一愣,華叔嘆了口氣:「為什麼一代一代,如此之象呢。」

  鳳簫吟一怔,猜到了什麼,笑道:「華叔,你去告訴小姐,她注定要演一齣戲,叫做金陵三嫁!天哥,我們明天來搗亂如何?」厲風行點點頭:「她今天不見我,那我明天再來……」

  鳳簫吟笑道:「厲風行,知道為什麼陵兒叫『陵』?」

  厲風行一怔,鳳簫吟道:「因為你娘口中的那個兄妹之情,就是和金士緣的初戀啊!」

  勝南一驚,會意道:「原來,唐永陵和金士緣兩位前輩,原來是戀人?怪不得華叔說,一代代如此之象。當初唐女俠嫁給厲大俠,金前輩定然沒有想通感情,所以才導致唐女俠遠嫁,這樣說來,金陵的母親很是偉大,甘願給女兒起情敵的名字?」

  厲風行點點頭:「說的對,故事我大抵清楚了,我不會讓陵兒委屈,畢竟我不是師父,文庭及也比不上我爹!」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38
第56章 交錯今昔(2)

    金陵挽著文庭及,一同向各位來賓敬酒,文庭及得了個漂亮新娘,笑得合不攏嘴,金陵雖然也微笑,卻不見得甜蜜,眼神時不時向門外去,好容易盼到林勝南和鳳簫吟進來,卻沒見到風行身影,只得強作歡顏,上前道:「你們來啦?」鳳簫吟笑道:「你放心,天哥待會兒就到。」勝南點點頭:「不出場則已,一出場驚人。」兩人笑著坐到席中去。

  金士緣此時說話了:「咱們都是江湖人士,陵兒希望她的婚禮不要讓她一個人守著空房等待夫婿,我這個做爹的便讓她出來與大家鬥酒,如何?」眾人喧嘩道:「好!」「今天不灌新郎,專灌新娘!」「先拜堂成親吧!」

  哄笑聲中,金陵一步一步往文庭及面前走,但文庭及後面也走來一個男子,不是厲風行又是誰!金陵一驚,淚水已奪眶而出,心中縱有萬分激動也無法傾訴,對面文庭及微笑地走來,金陵噙淚,再也邁不開步子了,厲風行就快趕上文庭及了……三步,兩步……林鳳兩個窒住呼吸……一步……金士緣發現了這一情況,手上酒杯一抖,酒差點潑出,想制止已經來不及。

  突然之間,賓客間一陣喧嘩,台下一張宴桌被掀翻,隨後又是好幾張全被人踢飛,盤碟鍋碗全砸在地上,「哐當哐當」碎了一地,賓客逃竄的逃竄,尖叫的尖叫,一時間婚禮亂了套,厲風行、金陵等人全都僵在當場……

  坐在前排的無一不大驚失色,鳳簫吟、林勝南齊齊站起,金士緣臉上一陣焦慮,忽然變得驚訝,唐永陵站起身來,「啊」了一聲:「李……」下面的話卻止住了。

  來人是兩個女子,前面的青衣婦女,後面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看樣子是母女兩個,青衣婦女走到唐永陵身邊:「唐永陵,看到這幕情景,是不是很感傷,當年你和厲水寒成親時,金士緣若能像你兒子一樣,走到新郎的身後,今天的一切,會不會改寫?!」文庭及一怔,轉頭看見厲風行,一臉驚詫。

  唐永陵一怔,竟是無言以對,青衣婦女冷笑著,語帶淒涼:「也罷,若是真的發生了,就也不會將我也拖累了……唐永陵,既然已經嫁給了厲水寒,那便好好過你的生活罷了,又為何還要阻礙我和士緣……當年,就是你唐家人一把火燒了無返林,想將我燒死其中!」

  眾人無不驚詫,目光全部射向金士緣,青衣婦女拉著她女兒,走上前去:「金陵是你女兒,難道小柔就不是?!」

  金陵只覺全身一震:「爹!」

  勝南吟兒皆大惑不解:「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柔本來臉色就不好,這下子變得慘白:「娘……」青衣婦女將小柔推到身前,夾在自己和金士緣中間:「金士緣,你好啊……小柔今年十六,金陵十四吧?我死了不到兩年,你就娶了胡蝶,還是泉州城最大的婚禮,你真是薄情寡義!」

  金士緣臉色蒼白,止不住激動:「茫茫……」

  「對,她是李茫茫!」「哎呀,真的是啊,變化這麼大!她還活著?」「那她身邊那個不就是……」眾人紛紛議論。

  李茫茫冷笑:「金士緣,這麼多年,你跟胡蝶、唐永陵相處得好快活,卻辜負了我,害得我女兒從未見過父親一面!小柔,他就是你那狠心的爹爹!」

  李小柔聽著母親的話,望著金士緣,卻看不出一點點希望,回頭小聲道:「娘……」李茫茫大喝一聲:「叫他爹!他這麼多年從未養過你,安安心心地做他的泉州首富,現在在風風光光地嫁女兒,小柔也是你女兒,你為何從不為她操心!小柔,你同他要回你的那份財產!」

  全場像炸開了鍋,金陵驚得沒有理清這一切:「爹……這……」李茫茫哼了聲,看向她和厲風行:「金陵,你可要小心些,小心這個厲風行或許是你爹唸唸不忘他的乾妹妹唐永陵,私通生下的……」

  金士緣大怒:「李茫茫,不要胡說!」唐永陵面色慘白,癱坐下來,鳳簫吟扶起她來,有些害怕:「厲……厲風行是……」

  唐永陵搖頭:「李姑娘,請不要傷人名節,尚天是我同先夫厲水寒所生,我和士緣從未做過越軌之事!」

  李茫茫冷笑:「對啊,他對胡蝶真是情深意重,十幾年來從未續絃,是我的死造就了這段美好因緣啊!」眼中全然嫉恨:「小柔,叫他爹!快叫!」

  李小柔、金士緣四目相對,小柔看見士緣的目光,是一種陌生的慈愛,遙遠的親切,她的唇翕動著,卻怎麼也無法開口,心中忽然充斥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在死一樣的沉靜之中,她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金士緣的目光裡,是期待,還是拒絕?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只聽李茫茫道:「金士緣,我策劃了好些年,選在了今天算是便宜你,小柔,叫他,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李小柔猛地掉轉身來,眼中是令人畏懼的恐怖,李茫茫見她如此,止住話,明顯被嚇住了:「小柔……你……」

  小柔激動道:「難道說,你撫養我,也不過是為了錢而已?」李茫茫僵住,沒有答話。

  金陵眼睛早已濕透了。

  小柔沒有得到答覆,猛地推開李茫茫,擠開人群往外撞,突地栽在一個溫暖懷抱中,抬頭一個,是認識才幾日的孟馳,李茫茫追上來,卻說不上一句話。

  孟馳急道:「小柔,早上還好好的,為什麼不理我了……」

  「為什麼?」李小柔充滿仇恨和不信任,從懷中抽出一張契約來:「這是我在你枕頭下無意發現的……原來你接近我,也不過是為了錢,我只是一個賭物而已!」

  「不……不是!」他沒有擋得住她,看她往金府外跑,孟馳要追,李茫茫一把拉住他:「你沒資格追我女兒!」狠狠一扔,將他往宴桌那邊拋去,孟馳將桌子撞翻,自己也暈了過去,李茫茫立刻追上。

  金士緣早已老淚縱橫,金陵走到父親身邊:「爹!陵兒永遠信任爹!」

  金士緣嘆道:「是爹欠下的債……」

  這時,聽到文庭及大笑不止:「幸虧我沒有娶你金陵!否則還要面對時不時的妒婦索債!這場婚禮,就此算了吧!」

  說罷大踏步走了。

  夜深了,月很圓,默看人間一片狼藉。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38
第57章 抗金之念

    第二天清晨,空中飄落起雨絲來,天氣陰濕,看來要有大雨下。金陵、厲風行、鳳簫吟、林勝南全部都是忙著清理現場的,見到下雨了,也差不多打掃完了,鳳簫吟躲在屋簷下,一句話也不說,勝南上前拍拍她肩膀:「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鳳簫吟小聲道:「只是覺得李茫茫很可憐……」勝南道:「這是一段無可奈何的舊事,我們只能旁觀,或許其中另有原因……」他看了看雨中的金陵:「她是絕對信任她父親的,幸而下一代不會像上一代那樣重蹈覆轍了……」

  厲風行牽了金陵手進來了:「好啊,兩個人偷懶!」鳳簫吟打趣道:「給你們小兩口二人世界,還怪我們!」金厲二人低下頭去,林勝南道:「金就礪則利,金、厲真是門當戶對的好姓啊!」金陵微微一笑:「今天文公子要回福州了,我們去送送他如何?」

  「送文庭及?」吟兒覺得不可思議、

  金陵道:「昨天婚禮之前,我將心事全同他說了,他是個正人君子,他說,會幫助我,他昨天的悔婚,也是為了幫我……」正說著,文庭及走過來,笑著同四人打了招呼,其餘三個立即平添好感,厲風行不好意思地一笑:「文公子,真是多謝你……」文庭及嘆了口氣:「厲少俠,陵兒對你真是痴心一片呢,昨天她央求我,我就說,如果你不來破壞婚禮,我就同陵兒做真正的夫妻,若你來了,我就將她讓給你……其實,我又何嘗捨得呢……」

  厲風行不由得一怔,文庭及笑道:「自從在雲霧山下見到陵兒之後,在下的心便只系她一人身上,只是,敵不過厲少俠多年感情,但倘若有一天厲少俠變了心,在下還是會回來娶陵兒。」

  厲風行道:「那你會失望,我不會變心……」

  文庭及一笑:「我到寧可失望……」

  金陵道:「文大哥,謝謝你,天下女子太多了,你條件又這麼好,定有好的女子喜歡你……」文庭及道:「在下定會去福州尋覓陵兒你的影子,祝兩位白頭偕老,今天天降大雨,幾位不必送了。」

  當下與四人作別。

  過了一會兒,只見華叔匆匆忙忙趕過來:「小……小姐……不好了,有一群人衝到當鋪裡來說老爺不是!」金陵不禁一驚,立即往當鋪那裡趕。

  鳳簫吟息了傘,進去,看見幾個群眾打扮的人,在柵欄那邊罵著:「金士緣,你金家的財產也不過是娶了胡蝶之後才有的,為了錢財拋棄妻子啊!」

  「當年一定是你連同厲家燒了無返林,還假惺惺立了塊墓碑,騙子!」「當鋪裡面全是搜刮我們老百姓來的,大夥兒上啊!」說罷來抱住柵欄,金士緣在一旁,無言相擊,金陵猛地抽出軟劍:「誰再敢喧嘩,嘗嘗我的劍!」

  就在此時,門外又沖出一大批群眾來。

  金府幾個個個大驚,卻聽那幫群眾道:「金大俠是好人!咱們相信他!」「對,金大俠從來沒剝削過我們啊!相反,他還接濟我們!一條破被就給了在下一錠金子啊!」「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金陵厲風行又驚又喜,金陵走到金士緣身邊:「爹,咱們相信你,支持你!」壓低了聲音:「爹,你對姐姐並非沒有照顧,我已經知道了!」

  金士緣一震,這時人群中擠出一個男童來,正是周周,他指著抱住柵欄的一個農民道:「他是連府的傭人,還曾經打過我!」

  「連府的?」大家義憤填膺,全都衝上來扭打他們,打累了,有人大聲道:「大家聽著,連大人欺壓百姓!用大鬥沒收咱們的糧食!還將咱們逼上絕路!咱們去衙門那邊鬧去!」「對!」眾人紛紛響應,陸續走了。

  金陵覺得事態有些嚴重,對厲風行使了個眼色,風行會意,與她一同走了。正午時分,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少群眾聚集在衙門外面,大聲呼喊著什麼,勝南鳳簫吟剛剛趕到,吟兒急問:「什麼事?」

  金陵道:「有一些是農民,有些是做絲帛生意的商人。」厲風行差點被人群沖散:「據說連景岳仗著自己父親是父母官,私設了大鬥收糧食,還讓絲帛商人繳高稅。偏偏今年收成不是很好,而且絲帛價格被壓低,還要交高價時候的稅!」

  鳳簫吟哼了聲:「這不也是官逼民反?南方寧靜,果真是戰爭中安寧!」

  勝南嘆:「我怕那連景岳不單是官府中人這麼簡單了……」鳳簫吟一驚:「你是說……」陵兒會意:「如今,他還要在宋國撈最後一點油水,金府完了,繼續撈厲府……然後,就往金國去……」轉頭看向勝南:「怕是真被你說中了,金人就在背後操縱。」

  勝南點頭:「是時候組織一個什麼組織,在南方喚醒大家的抗金意識了……」風行臉色一變:「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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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蜀。短刀谷。

  路政有些焦慮,望著手中的五十名名單,小聲道:「撈月教和含沙派又在破壞前五十名,我怕,新五十名最後也只剩下幾個人抗金,和舊五十名一樣垮掉!」「那不一定,前十還一動不動呢!」范鐵樵笑道,「老路,不要太擔心了,各地義軍都在加緊戒備,金人不會那麼容易分裂我們!」

  路政嘆了口氣:「不知向一和石暗沙是不是真的被天驕派人離間了,他們一散,還會出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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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

  一個黑衣女子小聲道:「目前柳峻盯上了連景岳。念昔,你打算還是一劍殺了他?」

  林念昔道:「不必了,泉州的厲風行和金陵要建什麼南方義士團,由他們幹掉連景岳可以除得徹底,又提高聲望。」

  女子一笑:「念昔,你好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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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同樣一個夜晚。

  一個男子揮舞手中無鞘之劍一舉傷了圍攻他的數十人,他劍的寒光射出,映襯出他的白衣飄然,他冷酷地笑了笑:「告訴你們主公去!這一點臭爛功夫傷不了我一根頭髮,還有,我獨孤清絕何許人也?別指望讓我降金,只有金國降我的道理!」

  說罷轉身就走,殘情劍忽地抽出來,擋下身後一枚暗器,一步也沒有停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38
第58章 命懸一線

    六月十六之夜。

  雨遲遲僵著下不來,鳳簫吟嫌帶傘太煩,想了想還是偷了懶沒有攜帶,晚上衙門前面群眾已經散去,於是金陵四人決心夜探連府,調查連景岳的陰謀。

  四人躍下屋頂穿梭在走廊上,金陵認得連景岳住處,那房前有一花壇,正好四人可以藏身,忽地門開了,連景岳正巧一身夜行衣從房中出來,呼一聲竄上屋頂,頃刻間不見了。

  鳳簫吟冷道:「這連景岳存心不讓我參觀他屋子,每次來他都走!」

  金陵一笑:「他定然再入那無返林,我們也跟著去吧!」

  無返林確實是不辱其名,令人一看就想返回去。

  特別是這種陰陽怪氣的天氣。

  因為白天下了雨,土地很鬆動,一踩便有很多水滲出,厲風行笑道:「這兒土壤很厚實,可以種植荔枝,浪費了真可惜。」

  雲層壓得很低,籠罩於無返林上空,金陵笑道:「你還有心情說笑啊……」鳳簫吟接過話來:「有陵兒妹妹在側,當然幹什麼都有心情!」金陵怒道:「你這壞東西!幹嘛沒話找話說?」手扣彈珠往簫吟這邊打來,吟兒怕是毒粉,趕緊躲閃,彈殼一開,竟是一大團水,鳳簫吟啊一聲:「水!水!」

  金陵拍手笑道:「這水彈珠對別人未必見效,對鳳簫吟,倒是立竿見影呢!」鳳簫吟氣道:「還沒開戰,自家人先打了起來!」金陵趕緊來挽住她:「好姐姐,別生我的氣啦!」鳳簫吟笑著,對著她還哪裡有什麼怒氣。

  四人往林深處走,忽地金陵啊了聲,厲風行忙道:「怎麼了?」金陵道:「這邊的道路被人掩蓋住了!」她撥開樹枝,其餘三人忙過來幫忙,果真這裡有小徑痕跡,鳳簫吟道:「上次我們疏忽了,奇怪,這裡怎麼還有岔路?」金陵道:「我們分成兩路走如何?」鳳簫吟道:「軍師,我們總共四個人,分成兩路,不是讓敵人鑽空子嗎!非死不可!」金陵一笑:「哪有這麼容易就死的?越到危險關頭,越能發揮一個人的本事,給你幾顆彈珠防身如何?」

  勝南一笑:「好了,讓他們倆去吧!」鳳簫吟狡黠一笑,看這兩個穿過樹叢去了,當下和他順著舊路再闖無返林……

  林鳳兩個才走不多遠,便發現了目標,齊齊躲在樹後,樹那邊站著三個人,列纖纖、牟其薪和南弦!

  鳳簫吟道:「又是南弦,果然有金人參與……」

  「撈月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若眼前此人是柳峻,勝南一定出去找他報殺父之仇。

  只聽南弦道:「列纖纖,主公知道你愛好天下兵器。現在只要除去林勝南、獨孤清絕等人,飲恨刀、殘情劍、紫電清霜劍、潺絲劍、撫今鞭,全會到你手中。」

  林勝南一驚,鳳簫吟冷冷說:「一下子想幹掉這麼多人!」南弦又道:「牟其薪,你蒐集天下寶物,鳳簫吟的寶物多得是,寶磁玉、祁連山山主印章,還有許多金石玉器、書法字畫……」吟兒小聲驚嘆:「人家連我囊中之物都知道啊……」

  只聽南弦忽地大喝一聲:「誰!」她一招「天女散花」,一大把暗器,直接撒向樹叢,林鳳兩個一起避讓,不得不現身出來,那南弦笑道:「原來是第一名和第六名啊!在下正想去找你們兩個!」勝南怒道:「柳峻在哪裡!你讓他出來!」

  鳳簫吟怕他急於報復仇忘記自己危險,趕緊攔住他,轉身對著南弦:「想搞垮我們武林前五十,怕你是太過狂妄了!列纖纖、牟其薪,你們好大膽子!」

  南弦笑著繼續去激勝南亂其心:「林阡,你想報父仇麼?那你還真得好好地練你的內力,你武功再高,怕也比不上我爹!」

  一語道破勝南的缺陷和他一時無法為父報仇的事實,鳳簫吟看他臉色很不好看,狠狠瞪著南弦:「那麼南弦,你想報夫仇麼?那你也得好好練練你的劍法,我的武功再差,也比你好得多!」

  南弦這一驚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

  鳳簫吟哼了一聲,拔劍出琴,迅即朝南弦刺過去,第一劍「飛星傳恨」,快如其名,南弦不及多想,也立刻抽出劍來:「我要替飛霂報仇!」她劍要比鳳簫吟還長,正面交鋒,直截了當地刺向鳳簫吟,吟兒冷笑:「你們夫妻情深得很!只可惜你們一定要與宋國為敵!」

  吟兒真正對敵起來,眼神是少有的凌厲,劍法也是勝南很少見過的,劍劍幾乎都要了南弦的命,但是一時半刻無法殺了她,可見南弦功夫也相當精卓,牟其薪、列纖纖見勢要走,勝南當即雙刀齊橫:「誰都不准走!」

  牟其薪、列纖纖立刻雙劍合璧,來攻勝南,勝南側身而守,短刀護身,長刀對敵,擊退幾招,牟其薪、列纖纖立刻分劍,用不同劍招來襲,林勝南微微一笑,讓了一步,長刀去接牟劍,短刀接列劍,雙刀刀法精湛無匹,牟列二人大驚,果然應他所言,飲恨刀在此,他們倆誰都走不了!

  勝南餘光掃及,吟兒已經將南弦逼得無路可退,稍稍安下心來,只等她一劍將南弦結果了再說,孰料就在此時,吟兒正全神貫注進那得勝的最後一劍,忽地另一個方向一個黑衣人飛到她側面,一刀過來,直接刺進她腹中,這變故,和當時林楚江身亡時候,如出一轍!

  勝南相距甚遠且尚在作戰中,根本就沒有辦法救援,眼看柳峻故計重施地偷襲鳳簫吟,這次是無論如何也沒保護得了她。緩得一緩,柳峻救下南弦逃離,而鳳簫吟被那一刀,砍倒在地!

  牟列二人趁勢而逃,勝南哪裡還有心去追趕他二人,匆忙撤刀而回大步回到吟兒身旁,只為問她安危!勝南心亂如麻,原來,牟列二人的作用是將他調離吟兒身旁,好便於柳峻突襲他和吟兒任何一人!

  可是吟兒,你千萬……不要有事……

  雖然那一刻,必須做好所有心理準備,勝南卻萬萬也不能接受,連吟兒這樣的人都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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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弦脫離險境,站在柳峻面前:「爹!對不起爹!」柳峻道:「沒什麼。」

  南弦低下頭來:「果然是鳳簫吟,她殺了飛霂!」

  柳峻點點頭:「她上次還騙爹失了飲恨刀,你放心,爹剛才那一刀,想必已經結果了她。還有,這邊全權由我負責,你北上。」

  南弦一怔:「爹有什麼任務給我?」

  柳峻道:「據說現在洪瀚抒在西夏邊境上,還有葉文暄,似乎也要往川蜀方向去,你跟著這兩個線索。還有,眉兒已經回家了,還將第八名的楊宋賢給帶了進去,現在殺了第一,看前五十名怎麼亂!」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42
第59章 往事隨風

    勝南在那一剎那,幾乎又回到廣南那一幕,眼看著身邊的人就這樣驟然被偷襲,光電一般的速度,窒息地追趕不得,相救不了,無能為力、一籌莫展、無物以相!

  可是,卻看見鳳簫吟呆呆地站起他面前,傻傻轉過頭來……

  他滿臉冷汗,興奮地上前去扶住她:「你……你沒事啊……傷勢要緊啊?!」

  鳳簫吟滿眼淚水:「我這盟主當的是什麼!第二十七名到第三十二名全部叛變!」一邊說著,一邊把腹中之刀拔出來,邊哭邊說:「還好我命大,不然非死不可!」

  勝南一瞧,她小腹前還珍藏著一隻玉印,自是祁連山山主之印無疑,那把刀自是刺在了玉印之上!

  勝南喘了口氣:「這玉印可救了你一命啊!」詭秘地一笑:「洪瀚抒在遠方也救了你一命!」鳳簫吟破涕為笑:「希望他不要降金就好了。」

  勝南拍拍她的背:「他才不會那麼不堅定!」

  兩人繼續走,吟兒忽道:「慢一點,我感覺這兒很危險。」

  「你感覺?有這麼靈麼?」勝南不信。

  「真的,當年江西八怪為何要選我一個?就是因為我感覺很靈,有什麼危險,都感覺得到,可是感覺歸感覺,能不能逃過去又是一說了……」

  勝南笑道:「那你感覺感覺,我有一張玉澤寫的字,它在哪裡?」

  吟兒一怔,微微一笑:「那顯然是貼身藏著的……」

  勝南點點頭:「玉澤的生日在中秋,我真希望事情可以早些結束,再去金國找她,她會不會跟我一同去短刀谷呢……」

  兩人就此突然一路沉默,似乎各有所思,突地面前出現一條麻繩,簫吟笑道:「老把戲。」跨過去,忽然就踩到什麼硬物,啪的一聲,又一張網從天而降,不用說,穴道又被人點了,吟兒笑道:「列姑娘,牟大俠,又見面啦!」

  列纖纖笑道:「盟主,你太過敏感了,麻繩周圍就那麼一小塊地方設有機關,你都踩得上去,對不住,去見我們連少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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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另一邊,李小柔急切地走著,頭也不回。

  李茫茫在她身後追著,氣喘吁吁:「小……小柔……聽娘解釋!聽娘說!」小柔捂起耳朵,乾脆不去聽,不去想。

  她受到了太大的打擊和傷害,難道母親和孟馳。都是那種為了錢財生死之人?

  她還沒想明白,忽地眼前黑影一閃,脖子冰涼冰涼,一把劍架在了她脖子上,她想掙扎,動彈不得,只聽李茫茫急道:「連景岳,放開小柔!你幹什麼!」

  連景岳很恐怖地笑著,令人毛骨悚然:「李茫茫,你不是一直很恨金士緣嗎?你卻不知道,金士緣為了這個李小柔,已經傾家蕩產了!」

  母女二人皆是一驚,連景岳道:「前年年初,金士緣便到我家來,替這位李小柔姑娘還錢,我還覺得蹊蹺,他還到今年,越還越多,我還以為這是他在外面的情婦!哈哈哈哈,若不是那天在無返林碰見你,我還不知金家還有另一個女兒!李茫茫,你一直怪金士緣不撫養女兒,真是大錯特錯,為了這麼一個賭鬼女兒,傾家蕩產!你還和他要什麼財產?」「他,他真如此……他為什麼不認小柔……」

  連景岳笑道:「他敢認麼!你的寶貝女兒正巧在金家當鋪裡當了你們的信物,他當時知道李小柔的存在,也就明白你沒死,他對不起你,他敢認麼!」李茫茫一驚:「聽說你找人去金府作亂,你為什麼要拖金家下水,我是協助你搞垮厲家的!」連景岳笑著:「你還真是蠢,你要爭財產,要他給你名分,當然會把金家拖下水,金厲兩家同氣連枝,要垮當然一起垮,你讓他身敗名裂,我當然要鼓動群眾去推波助瀾!」

  李茫茫哼了一聲:「誰料到,你們連府反而遭到圍攻!」

  連景岳冷道:「你想搞垮厲家,無非是因為唐永陵,可惜你搞錯了,唐永陵和金士緣根本就沒有重溫舊夢,無返林的事情也全是你自己的誤會罷了!」李茫茫一愣:「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什麼!?」「是為了讓你死得明白一些!」

  李茫茫冷道:「連大人,你好大的口氣!」

  連景岳笑道:「你在十六年前沒有死成,當時死了是一屍兩命,今天我也是這樣,兩個一起殺!」說罷揮劍欲殺李小柔,只聽一聲怒喝「住手」,黑暗深處,走來兩個人,正是厲風行和金陵,金陵大聲道:「放了我姐姐!」連景岳哈哈大笑,李茫茫怒道:「連景岳,你算什麼東西!敢管十六年前的事情!究竟我李茫茫,和你有什麼過節!?」

  連景岳冷笑:「李姑娘曾經是得月樓最紅的台柱子吧,聽說風情萬種,嫵媚可愛,可惜誰都看不上,還當著許多人的面打了我爹一巴掌……」

  金陵一笑:「原來說白了,是報父仇來了。放了我姐姐!」連景岳道:「後來,李姑娘卻為了區區一個流浪漢逃出了得月樓……李小柔,假如你知道,你娘以前是一個妓女,你會有什麼感受?」

  李小柔開始落淚,金陵怒道:「連景岳,你不要血口噴人!」李小柔小聲道:「連景岳,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

  看著她萬念俱灰的模樣,李茫茫泣道:「小柔……不要傻了……」小柔冷笑著:「世上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不是無所謂麼……」自己準備將脖子靠在刃上,李茫茫心急道:「不要!」一時忘記戒備,忽地踩到機關,「嗖」一聲,地上揚起一把本來還橫躺著的利器,寒光在眼前一閃而過,李茫茫還沒回過意來,只覺胸口一陣劇痛,一把長劍已經直接刺過她心臟,貫胸而入,這麼一瞬間,人人大驚,小柔沙啞著嗓子,嚇傻了:「娘!」李茫茫往後退了一步,硬是撐起來,未說一句話,又倒了下去。

  連景岳哼了一聲:「賤人死了,賤人的女兒也應該同去吧!」說罷正欲動手,厲風行拾起一粒石子,隨即打過去,連景岳手臂一麻,劍已脫手,小柔關心則亂,立即往李茫茫那邊跑過去,冷不防連景岳從背後又襲出一劍,他知自己肯定得手,笑道:「先干掉你,再殺金陵!」只聽一人厲聲道:「你要有這本事!」樹林那邊飛來一個身影,金陵大叫一聲:「爹!」

  來者正是金士緣,他擋在小柔身後,連景岳的劍在他背上劃了一道,金士緣與李小柔一起撲在地上,金陵見他受傷,驚道:「爹!」

  厲風行將她一把拉住:「別動,這裡機關很多!」金陵泣道:「爹……」金士緣見她絕望,小聲道:「爹沒事……」

  連景岳抓住機會,再一劍刺向已然倒地的金士緣,厲風行一把抓起一大堆石粒,全部往連景岳那邊揚去,連景岳只得撤劍往後退了幾步:「厲風行,你的外號不止『彈指驚雷』吧,還有個『點石成金』,怎麼不敢來點我穴道?金士緣,你枉稱一代宗師,現在還不是中毒倒地,動彈不得?哈哈哈哈,你們誰也過不來,殺不了我!」

  金陵剛才看見他後退步法,笑道:「未必殺不了!」說罷同厲風行耳語幾句,風行點點頭,扔了一隻彈珠過去,連景嶽立即再退讓幾步,金陵看得真真切切:「謝謝你告訴我!」連景岳一愣,金陵道:「天哥,左邊三寸,右邊兩寸,那邊過去再是三寸!」她每說完一個,風行便一彈指,果真地上全豎起劍林來,連景岳大驚失色,想要逃,風行上前去,一掌「電母照鏡」向他劈下,連景岳趕緊躲閃,卻被一隻劍彈回來,硬生生挨了風行這一掌,風行冷道:「我讓你見識見識這『點石成金』!」

  說罷伸出指來,猛地扣住連景岳脈門,連景岳頓時一陣麻木,風行得手,另一隻手也迅即握緊他手腕,狠狠一扭,連景岳手中之劍再度脫手,趕緊飛腳來踢厲風行,厲風行身子一閃,從兩隻劍中穿過去,再一掌「萬壑雷聲」往連景岳面門打過去,連景岳趕緊繞過地上一劍,蹲下身來,意從下鏟風行,風行飛身躍上,飛快踩過兩把劍尖,飛身而下直劈連景岳腦門,連景岳忽地握住兩把劍,將劍尖聚攏後分散,往風行彈來,厲風行大驚,趕緊於空中收掌,一個跟頭翻到劍尖叢外,連景岳趁此機會,慌慌張張地溜了。

  金陵一把扶起父親:「爹!」金士緣臉色慘白,支持著站起來:「沒事,只是中了麻藥,難以動彈!」李小柔滿臉灰塵和淚水,哭著跪在李茫茫身邊:「娘……」金士緣搭李茫茫的脈見還有脈搏,顧不上自己,趕緊替她療傷,李茫茫忽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士……士緣,別白費心思了……」李小柔泣不成聲:「娘……不要死……不要死……」

  李茫茫撫摸著她的臉:「小柔……娘養你,不光是為了錢……還因為,你是娘的骨肉啊……士……士緣,這些年我一直誤會你……對不起啊……你,你有沒有記得我?」金士緣將她手貼在臉上:「是……我一直記著……」

  李茫茫笑了笑,很慘淡:「為什麼我要嫉妒呢?唐永陵、胡蝶,和我李茫茫,是注定三個不同的人……士緣,我明白,謝謝你救小柔,她,她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金士緣流著淚,只是點頭,李茫茫小聲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還是這裡……還是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她的手慢慢垂落下去,一雙曾經彈過《霓裳》《六幺》的女子的手,曲罷常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一雙歷盡滄桑的手……

  小柔叫道:「娘!娘!」她的呼喚直衝雲霄,卻被天空阻擋,無情迴旋。

  華叔和孟馳這才氣喘吁吁地趕來,華叔扶著老爺,而孟馳,頭上纏著紗布,眼睛卻一刻也不離李小柔,李小柔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眼中毫無情感:「對!娘說的對!男人不可信!尤其是你這樣一個貪財之人!」轉身來看金陵:「金姑娘,希望你找到連景岳之後告訴我,我要殺了他替我娘報仇!金士緣,謝謝你幫我還債,可是你欠我娘的,一輩子也無法還了!」說罷抱起母親屍體就走,頭也不回……

  孟馳佇立原地,一句話也不能說,金陵拍拍金士緣的肩:「爹,報仇之事就先交給我和天哥,你先回去解毒,華叔,好好照顧老爺!」金士緣看著李小柔遠去身影,小聲道:「一定要幫茫茫報仇,陵兒,尚天,你們有幾成把握,對那七個人?」厲風行小聲道:「大約三四成……」金士緣一愣,拉他過來耳語了一陣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42
第60章 情定三生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鳳簫吟、林勝南兩個又開講了,鳳簫吟道:「林勝南,你知道嗎?有人說,一個男人,一生中會有三個女人。」勝南笑問:「哪三個?」「最愛他的女人,他最愛的女人,和相伴一生的女人……」勝南哈哈大笑:「這又從何驗證?」「真的,就拿金士緣來講,他最愛的,是胡蝶,最愛他的,一定是李茫茫,相伴一生的,卻是初戀情人唐永陵……唉,命運真奇怪,唐永陵是他年少時候失去的第一個女人,卻最後回到他身邊,而胡蝶是他年少時最後的女人,卻最早離開他……」

  勝南看她自顧自地感嘆,笑道:「可是,在我這裡就不適用啊。」

  吟兒轉過臉來:「那你哪裡知道,將來的事情說不準的……」

  牟列二人嫌他們吵,乾脆把網上下一翻轉,網中「啊」的一聲,不知是誰叫的,繼續講,只聽鳳簫吟說:「牟大哥,應該只有一個吧?」列纖纖哼了聲:「死到臨頭還有空說笑!」吟兒道:「列姑娘什麼時候同牟大哥成親?」列纖纖一怔,眼中忽地閃動起淚花來:「成親?」

  鳳簫吟一愣:「對啊,為何練邀豔說你們倆一個姓列一個姓牟,你們?」列纖纖冷道:「關你何事!」再同牟其薪將網一翻。

  鳳簫吟怒道:「我們兩個人講不好,和你們講也不行,那怎麼辦啊?」

  列纖纖冷道:「你最好少講點話,小心最後就死在自己一張嘴上!」

  鳳簫吟笑著哪裡有害怕的感覺:「福建路是不是盛產網啊?好幾次,我都是被網給困住的……啊,不說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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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和厲風行冷冷清清地走著,厲風行道:「師父已經去搬救兵了,只怕連景岳會出動官兵來,那就慘了!」金陵道:「斬蛇先斬喉,擒賊先擒王!」厲風行會意,點了點頭。

  天泛起魚肚白,金陵道:「想不到生命如此脆弱,一夜之間,多少人跨越生死?」

  厲風行小聲道:「現在我有了七成的把握,本來,有鳳簫吟的內力就夠了,可是她偏偏不會解穴,林勝南又內力不足,還是得靠你我二人……」金陵道:「爹昨夜跟你說了些什麼?」厲風行臉一紅:「他教了我幾種指法,還,還說……」他聲音壓低,「七夕節的時候,給我們完婚。」

  金陵也不由得臉紅:「太……太遲了吧……」

  厲風行笑道:「若我早想通了,也許我們早便成了親……」正說著金陵一驚:「小心!」隨即將厲風行往後一拉,正欲鬆口氣,忽地自己腳上一陣劇痛,竟被地上夾子給夾住了……厲風行大急,趕緊替她將腳拔出那夾子,再看,她鞋襪上儘是血,厲風行只覺一陣心疼:「傷成這樣……」金陵忍住疼:「沒事……」「都血肉模糊了還沒事……」

  「傷在別人身上你自然覺得嚴重啦!」金陵笑道。

  「何況是在你身上!試試看,能不能站!」厲風行焦急寫了滿臉。金陵又驚又喜,小聲道:「有你這句話,自是能站!」

  她歡喜地看著風行,厲風行木訥地站著,臉上泛起紅暈來,但她一失神,腳觸地之後又哎唷一聲跌坐在地,風行趕緊來扶:「要不要歇一歇?」金陵「嗯」了一聲,兩人坐了一會,又尷尬又興奮,幸福甜蜜圍繞四周,金陵小聲道:「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砌磚瓦,一同放煙火,一同追星星逐月亮嗎?」風行笑了笑:「當然記得,你堆得沒我高,最後哭著耍賴要把我的也推倒了,放煙花也一樣,一根一根地遞給我讓我放,自己又在那不放,追星星逐月亮,結果往水裡一掉……」

  金陵紅著臉:「你還記得啊……那一次我掉進水裡,你也不諳水性,卻死死地蹲在岸邊握住我的手,我當時半個身子浸在水裡了,你說,你就是不放手,那天晚上我發燒,醒來看見你跟爹一個趴在我床頭,一個趴在我床尾,我當時就看著這兩個男人,心想,這兩個男人,我一生都要陪著他們……」風行嘆了口氣:「陵兒,以後我們就不能兩個人堆砌磚瓦、放煙花、追星星逐月亮了。」

  「為什麼?」金陵臉色一變,聲音也顫抖起來。

  「堆砌磚瓦、放煙花、追星星逐月亮不止我們兩個,還有我們兩個的孩子啊……」

  金陵手托腮,笑道:「你說情話,還真的很有本事……」

  風行握住她另一隻手:「因為我瞭解你的心,最想要什麼,陵兒,我想通了,兄妹之情是一個感情基礎,也許它也是一種愛情,本來,我想要到多年之後我們才會發現彼此之間的感情,但冥冥之中,安排你我這些事情,讓我們更早地認識到這一切,陵兒,我們應當幸福!」陵兒笑著依偎在他懷中,一言不發聽他講:「陵兒,知道做夫妻要有哪兩個基本條件麼?一是感情,二是責任,我們從小到大的感情基礎牢不可破,而且關於責任方面,我們都能承擔,我也能一直保護著你……」

  忽然之間他話音變了,對金陵使了個眼色,金陵一驚,忽地背上一僵,穴已被人點中,那人點了厲風行好幾個穴道,自是怕他破解,看風行一動不動,才將兩人收入網中,金陵看到那人是杜比鄰,他身旁站著的正是任勤,禁不住疑惑,小聲道:「為何你們要為金廷效命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20:42
第61章 峰迴路轉

    金厲二人被抬入一泥石洞中,路上已經聽到鳳簫吟的聲音:「不要老設這種地下室,萬一再塌了怎麼辦?」金陵有些恐慌,忽地厲風行握緊了她手,她一喜,知道厲風行已經解了穴,杜比鄰夫婦自是沒有看出來,繼續送入。

  鳳簫吟叫道:「陵兒,天哥!你們也……」只聽到連景岳哈哈大笑:「厲風行,你枉稱自己點石成金,居然還有被人點穴之時!」說罷提劍上來似乎要報厲風行一掌之仇,厲風行暗自抽出暗器,感覺這還不是最佳時機,金陵心生一計,眼淚汪汪道:「爹,爹快來救救我們啊!我們要死了!」

  鳳簫吟見她落淚,知道她又在做戲,便朝她和厲風行的手望去,果真厲風行飛快的打了個手勢,吟兒登時會意,金陵一哭,顯然吸引了連景岳轉移目標:「想不到第十名也是貪生怕死之輩,你爹的毒要五個時辰才解得了,你就別指望他了!」

  金陵一邊抽泣一邊心道:這連景岳好是歹毒,如今之計,先緩過一時,看他到底要將我們怎麼樣!

  只聽練邀豔道:「連大哥,他們……」連景岳道:「主公說了,若他四個不肯投降,殺無赦!」

  練邀豔走到林鳳二人面前:「你們投降麼?」鳳簫吟笑道:「這也叫勸降啊?好歹給個理由吧,利誘?色誘?還是什麼?不錯,你什麼都沒有!」練邀豔大怒,再給她一記耳光,鳳簫吟大怒:「第二次了!你給我等著!我十倍奉還!」她卻被練邀豔冷在一邊,練邀豔走到另一張網前:「你們呢?」

  厲風行乾脆利落:「一樣!」練邀豔笑道:「宋國朝廷,值得麼!」勝南怒道:「因為朝廷腐敗你就自甘墮落!?」厲風行亦道:「咱們是宋人,都知道宋人的苦難,連景岳,據說你還折帛錢、私設大鬥收糧食,你真是對得起百姓!」連景岳哈哈大笑:「那又怎樣?可惜你金厲兩家威風一時,也逃不出絕跡的下場!」

  金陵梨花帶雨地哭,泣著央求道:「連景岳,今天你殺了我,那麼,胡家的武功,唐家的毒術,全部都會失傳……求求你……饒了我們……」連景岳一怔,練邀豔也是一驚:「大哥,據說金陵毒術高超,不僅師承四川唐門,還帶來胡家的毒術秘笈!」杜比鄰道:「不錯,她母親胡蝶,當年號稱無影毒王,是胡家的後人!」鳳簫吟一驚:「胡家?」勝南也是一愣,清楚地記得那胡弄玉亦是姓胡,小聲道:「不會那麼巧吧?」鳳簫吟會意:「你放心,我會分清敵我!」

  連景岳笑了笑:「金陵,若是你傳這麼一兩手武功給我們,也不會讓這些武功埋沒了。」金陵正中下懷,卻欲擒故縱,呸了一聲:「我寧願失傳,反正胡氏已經失傳,金氏還有幾個傳人!」

  連景岳上前一劍指著風行咽喉:「那麼唐家呢?唐家沒有血脈了吧?!」金陵「大驚」:「不要……」練邀豔冷笑:「先殺厲風行!」谷深秦提劍過來,金陵急道:「別殺我天哥!」

  風行道:「無所謂,你們要殺便殺!反正我是不會降金!」一邊嘴硬,一邊猜金陵到底想幹什麼,卻沒有她那般智慧,金陵泣道:「天哥,我不會降金,如果降金了,會玷污我們金家,可是,可是……」

  連景岳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金陵,如果你能教我們使用一些毒藥,也許我可以答應你們,饒過你們家人,不然,殺了你們之後,不容你們金家還有人在!金家的名譽地位,只怕也保不住!」

  鳳簫吟急道:「金陵,別擔心你的家人了,過不了多久,你爹傷癒,憑你爹武功,區區一個連景岳算什麼?」金陵泣道:「金府有幾個高手?敵得過官府那麼多人嗎?連景岳,你要言出必行,饒過我爹、乾娘、我姐姐、華叔、大媽還有葉大妹子……」「好了好了,快教!」練邀豔嫌她囉嗦,鳳簫吟怒道:「金陵!你怎麼能把武功傳於如此大奸大惡之人!」「你嚷什麼!住嘴!」列纖纖喝道。

  金陵道:「我腰間有兩隻瓶子,一次只能教兩個人,這樣,練邀豔,你陪著連景岳來學,如何?」練邀豔喜出望外,連景岳喝道:「慢!」上前一步:「別使詐騙我們!」

  金陵道:「現在是我要教,學不學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不要後悔。」練邀豔道:「大哥,他們現在在我們手上,敢輕舉妄動嗎?!」連景岳點點頭,親自從金陵腰間摸出兩隻瓶子來,遞給練邀豔。金陵道:「你們倆找個地方坐下,心平氣和地。」

  練邀豔捧著瓶子,像捧著寶貝一斑,笑逐顏開,谷深秦氣得發抖,鳳簫吟早看出他對練邀豔有傾慕之意,奈何練邀豔只想同連景岳一起,也算七大殺手中一個大漏洞,嘆了口氣:「為什麼喜歡的人要喜歡別人呢?」谷深秦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吵什麼!」鳳簫吟一笑,繼續與金陵唱反調:「金陵,你敢教他們,我和你就絕交!」

  金陵冷道:「盟主,你和我家哪個重要?!」說罷淚水漣漣:「盟主,我沒有出賣自己,但也要保住金家,請盟主成全!」邊哭邊掐厲風行一把,風行才知道她在演戲,可是她演到如此惟妙惟肖連自己也騙了過去,心下模糊:她不知又在用什麼計策……

  鳳簫吟冷冷道:「好啊,我成全你……你說吧……」

  列纖纖替她拭淚,手巾全濕了,信任她是動了真情,金陵小聲道:「伸出手指來,隨便哪一隻,伸進瓶中,取黃色粉末。」

  練邀豔道:「那是……」「酸液草,名字不可怕,但是毒性驚人,小心別沾到皮膚上。」金陵道。兩人照做,將黃色粉末取出,放到紙上,連景岳道:「下一步呢?」金陵道:「再取些白色粉末來,將兩種混在一起把紙包好了,你們倆讓遠一些,待會兒要爆炸。」連景岳、練邀豔前腳剛走,紙「嘣」一聲炸破,似乎還有滾滾硝煙,連景岳讚道:「好方法,酸液草和這白芒混合,可以爆炸,還有煙氣,這是胡氏毒術中的麼?」金陵道:「酸液草、白芒只有我娘的家鄉才廣為種植,金家只有幾瓶,雖然也是爆炸和煙氣,但那煙氣是致命的。」

  連景岳離得更遠了些:「再教一些唐門的如何?」金陵道:「好啊,這瓶子裡另外還有些更黃些的粉末,是硫粉,你換個手指去挑一些出來,接著,去取火摺子,用紙將硫粉包住吊起,燒!」

  連景岳擦出火來點燃那紙,看那紙上竟有些淡藍色火光,還有些許白煙,很像唐門煙霧彈,又像風火九龍筒,笑道:「好,好!」金陵忍住笑:火藥都沒見過?

  連景岳討好地笑笑:「金姑娘,再教一招如何?」厲風行哼了聲:「真會得隴望蜀!」

  金陵道:「那好,你再用剛剛那根手指去取酸液草。然後再取那邊的饅頭屑。」

  練邀豔疑道:「饅頭屑也可以?」

  「上面是不是冒著氣泡,再劇烈一些,也可以暴鳴。」

  「太好了,太好了……連食物也能利用……原來金府中、唐門的功夫如此精妙!」連景岳笑道:「金陵,我會去金府好好鑽研學習,只不過我不允許金府中還有活人在。」

  金陵大驚:「連景岳,你背信!」連景岳冷笑:「我為何要守信?泉州第一美女,說起來我還真的有些憐香惜玉,你如果什麼都不懂,還可以做連夫人,隨我到金國去,享受榮華富貴。」金陵氣極:「你……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連景岳哼了聲,回身要走,忽然啊了一聲,眼前一黑,差點倒下:「金……金陵,你下了什麼毒?!」

  金陵一笑:「我要下什麼毒?怎麼下毒?只不過瓶子裡面有些東西,不入門的人是碰不得的,連景岳,你平時不怎麼注意你的指甲是吧?指甲裡面有一點點灰塵,都不能伸進這瓶子裡,你是不是感到指甲奇痛,五指連心,很痛苦是吧?」

  連景岳疼得幾乎僵住,練邀豔隨即啊一聲也握住手:「這……這是什麼毒?」金陵哼了聲:「自是致命毒藥!」

  谷深秦大怒,拔劍欲殺金陵,厲風行猛地伸出腳來將網張開,借他手裡的劍割了網,谷深秦一驚,只覺手腕被人擒拿住,自是厲風行的霹靂手了,他猛地一抓,谷深秦劍已墜地,杜比鄰、任勤齊齊上來,厲風行將金陵輕輕往林鳳二人那邊一推,金陵飛身而上,替他二人解了穴,厲風行左手握牢杜比鄰,右手握緊任勤,同一招「風馳電掣」,極快地令這二人武器脫手,正面谷深秦一劍襲來,厲風行借勢飛身一踹,將他踢出老遠去,這時杜比鄰夫婦掙脫了退後數步,鳳簫吟從網中出來,立刻抓住連景岳和練邀豔,牟其薪一劍刺上,勝南隨即用雙刀擋下。

  金陵腳傷未癒,坐地觀戰,只看見列纖纖已經往出口處逃了,厲風行那邊似是非常激烈,他一掌過去,杜比鄰欲以掌抗衡,但風行掌至中途,忽地伸縮為一指,往杜比鄰肩頭一點,任勤趕緊撐傘救助,厲風行隨即一掌打在她肩頭,將她推後數尺,牟其薪和勝南比鬥,早已落了下風,谷深秦趕緊去救他,但見吟兒擒著練邀豔,打得極其心不在焉,任勤想去捉金陵,風行再次伸腳攔她,一邊護住金陵,一邊與杜比鄰拼著拳法,杜比鄰笑道:「厲少俠好拳法!」風行冷道:「那是自然!」

  正雙手錯拳,任勤一把油傘轉動著過來,厲風行即刻伸出右手來捉那傘,左手緊張地同杜比鄰抗衡,漸漸有些吃力,他俯身一讓,一掌再度擊落油傘,倒地給了杜比鄰一腳,杜比鄰趕緊躍起,一拳劈下,厲風行隨即也是一掌拼上去,後發而先制,一掌打在他胸口,杜比鄰大驚,倒退數步,面露驚慌,厲風行拾起地上碎石,便彈向杜比鄰和任勤,頃刻二人穴道已封,再拾起兩粒,從後面點著了牟其薪、谷深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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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不攻自亂

    鳳簫吟在遠處沒見到碎石,還料厲風行相隔甚遠便能點穴,大聲道:「天哥!好樣的!」連景岳全身發麻,還拚命抽匕首要刺抓住他的鳳簫吟,吟兒何許人也,豈會被他偷襲,還未等他動手,連景岳匕首便往地上一掉。

  卻聽得一女子厲聲道:「厲風行,你放了大哥!」厲風行四人皆是一驚,循聲望去,見到列纖纖站在石洞口,大聲說:「若你不放他們六個,咱們十一個人,全部葬身此地!」

  厲風行一驚,轉頭去看金陵,列纖纖手中按著機關:「我只要一按下去,這石洞立即坍塌,你們斟酌斟酌!」金陵道:「好,我放了他們六個!」厲風行點點頭:「我給他們解的穴是慢慢恢複式的,如果他們再敢暗算,也要等一段時間!」

  牟其薪怒道:「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厲風行冷道:「你去問問你大哥!」這四人被解了穴道,還剩下練邀豔和連景岳兩人,列纖纖道:「給他們解藥!」金陵一笑:「應該是你先放我們出去吧?」列纖纖道:「若你們背信怎麼辦?」金陵笑說:「行走江湖,信比命重要,我才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列纖纖實在沒有辦法,點點頭,算是允了。

  眾人出得石洞,杜比鄰任勤二人將連練二人拉回身邊,列纖纖道:「金陵,解藥!」金陵微微一笑,伸手去摸,忽地臉色蒼白,小聲道:「不好,我……我只帶了一瓶……」列纖纖道:「金陵,你玩什麼把戲?!」金陵抬起頭來:「不巧了列姑娘,我只帶了一瓶解藥,只能解一人之毒!」

  列纖纖驚道:「你……你……」

  金陵神情不像有假:「要不,連大人喝半瓶,練姑娘喝半瓶如何?」連景岳哼了一聲,練邀豔眼中儘是淚水:「連大哥,你喝吧!我便是死了也心甘。」金陵忙道:「不行,喝半瓶可以支持一天,我金府解藥有的是,不然浸入肌膚、內臟,就會……」

  連景岳大聲道:「邀豔,既然你這樣說,大哥便成全了你!」隨即拚命將練邀豔往前一推,練邀豔慘叫一聲——和李茫茫一樣,她踩到了機關,一把利劍突然出土,將她整個人釘死了,谷深秦大叫道:「邀豔!邀豔!」練邀豔冷笑著:「連景岳,你……你好狠……」說罷嘴角滲出一絲黑血來,瞬即斃命,眾人均意想不到,金陵哼了一聲,扔瞭解藥過去,看連景岳像狗一樣喝了,那幾大殺手見他如此,均是一臉失望,谷深秦痛吼一聲,抱起練邀豔:「連景岳!你給我記著!」說罷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鳳簫吟小聲嘆道:「七大殺手,開始散了!」但剛說完,眼前一陣煙氣,厲風行等人本是看著谷深秦走的,此時均是意料之外,只聽得連景岳的聲音迴蕩著:「咱們走著瞧!」

  鳳簫吟鼻尖一涼,下雨了……

  無奈鳳簫吟還是得被金陵拖著往前奔跑,一邊跑這個人一邊尖叫:「雨!雨!」金陵不耐煩:「你別叫了!再叫,我就下毒!」鳳簫吟一嚇:「陵兒……我……我怕淋濕……」金陵道:「多接觸幾次,就不會怕了!」厲風行、林勝南走得比她們快很多,緊追不捨。

  前面是一條河,雨點墜落在水中,驚起波瀾來,若沒有這麼多陰謀,無返林會是忘返林啊……

  五殺手溜過竹橋往河對岸走,厲風行剛至橋中央,林勝南也才踏上竹橋之時,忽然之間,竹橋一震,河水揚起數丈高,轟一聲響,橋已經被人為震斷!

  金陵擔心風行安危,驚得差點停下腳步,但河水落下的瞬即,清楚地看見厲風行輕飄飄地踏過河面,躍向河對岸去,他踩得極為輕巧,大踏步過去,正如「風行水上」,這邊橋塌了一半,林、金、鳳三人全被阻在河的這一邊。

  連景岳驚訝厲風行還能過來,命道:「杜比鄰,你接他招!那三個暫時過不來!」杜比鄰上前迎敵,連景岳等人即刻逃掉,厲風行見他金蟬脫殼,心中著急,卻毫無辦法,只得先和杜比鄰打鬥再說。

  

  連景岳四人逃竄途中,任勤擔心丈夫安危,於是中途回頭走了,剩下跟著連景岳的只是牟其薪和列纖纖,列纖纖想起練邀豔慘死、谷深秦頭也不回地走、杜比鄰和任勤也似永訣一般,邊跑邊掉淚,連景岳怒道:「哭什麼哭!東西就是用來用的!用完便算!」

  列纖纖有些怒:「練姐姐是你工具麼!?」連景岳嘆了口氣:「纖纖,我不同你吵,咱們先進山洞去!」

  進了山洞,三人一言不發,許久纖纖才發話:「大哥,你愛過練姐姐嗎?」連景岳見她滿臉疑惑,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列纖纖冷笑一聲,轉身要走,牟其薪一把拉住她,連景岳發現了這個微妙變化,咳了一聲:「你們六個都是我從村裡帶出來的,別忘了村裡的規矩!」列纖纖笑道:「村裡沒有一條規定,說大哥可以把屬下當工具!」

  「放肆,村規第二條是什麼?列牟兩家不可通婚!你們忘記了嗎!?」

  列纖纖哼了哼:「這條祖訓好像亙古不變麼!那麼第一條是什麼?謹記報仇!咱們是宋人,大哥,當時我們拜師學藝,後來去雲霧山比武,不就是為了報仇,和金人討債,可是,你卻帶著我們六個降金!為什麼!既然你可以破,那我為何不可以破!?其薪,我們走吧!」

  連景岳冷冷道:「你敢背叛我麼?你別忘記,你姓列,他姓牟!」牟其薪怒道:「我們不會去管上一代的恩怨,連景岳,從此以後,你是你,我們是我們,你要降金,我們也有我們的自由!」

  說罷兩人往洞外走,連景岳頓覺四境荒涼,氣得一腳踹向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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