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回來了
「你是……蕾姆？」
趙客的意識盯著面前這一縷圓滾滾金燦燦的分魂，整個人一時有點懵。
充滿了懷疑和不確定試探的追問道。
一聲蕾姆。
等他回過頭的時候，就發現，身後的肥豬也好、大頭也罷，乃至是嘉玉、卡米萊、楚香雲他們，一併消失在強光下的黑暗中。
唯有的，就是面前，看上去圓滾滾的光球。
趙客也是再三確認之後，才突然想明白，這一縷分魂是怎麼會是。
記得當初，自己為了騙取，白骨觀念法，這一門佛家築基神通的時候。
特別利用分魂術，捏造了一個分身出來。
又演上了一大圈的戲，才從園真那個禿子的手上，騙來了這門神通。
最終意外的是，自己雖然借著佛珠傳承裡的佛力，提前修成了。
但這一縷分魂居然也修成了白骨觀。
被自己召回之後。
這一縷分魂就沒有再和自己神魂重新融為一體，而是獨立了起來。
自己當時還擔心，又分裂出來什麼人格。
特別觀察了一段時間後，確定這一縷分魂，根本沒有任何自我意識。
對此，趙客索性也就不再去管它。
反正都是在自己體內，又是自己分裂出來的一縷靈魂而已。
只要對自己沒有什麼大害，趙客才懶得去理會它呢。
時間久了，這一縷分魂也就悄然消失了。
趙客當初還以為，是重新和自己神魂融合了起來，心裡就沒有再想過這一回事。
然而直到此時。
趙客才意識到，這一縷分魂非但沒有消失。
反而潛藏進了自己意識的最深處。
看著這一縷分魂，金光璀璨的樣子，趙客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修煉出什麼佛門業位了。
直到眼前，這個像是裹了麵包糠，放在油鍋裡，被自己炸的金黃酥燦的肉丸子，跳起來甕聲喊上一聲：「蕾姆！」
趙客的腦子就一時有點不夠用了。
只見趙客心裡像是有一名會計，迅速在一張白紙上，把自己的困惑一條條寫下來，又一條條的仔細分析一樣。
首先，眼前這個肉球，確實是自己的分魂。
這一點趙客可以百分百的肯定。
無論是肉球身上的白骨觀，所散發出來的佛力。
還是自己心神中有著那一縷微妙的感覺。
都是假冒不來的。
更不是陷入那個邋遢道士所給自己幻化的水月鏡花。
一切都是真真切切。
可……這個和蕾姆有什麼關係？？
蕾姆在趙客的記憶裡面，她已經消亡了。
就仿佛早已書寫好的歷史一樣。
自己的七個意識，創造出她的時候，就注定她不可能長久的陪伴自己。
雖然自己一開始抵觸，甚至是猜疑。
可或許是蕾姆，才讓趙客有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孤獨的。
直至她消亡的那一剎，自己才真正的意識到。
所以自己借助化胎長生術，這種邪法，將已經要消亡的蕾姆重新打回胎兒。
以此提升夢想寶石成功的概率。
想要倒行逆施，復活她。
結果……
毫無疑問失敗了。
既然失敗了，蕾姆就不該重現才對。
為什麼現在自己的分魂，不僅有了自我的意識，還甕聲甕氣的喊著蕾姆？
頓時間趙客一肚子的困惑。
他嘗試著追問面前這一縷分魂，其中的緣由。
結果得到的答復只有兩個字。
「蕾姆！」
眼前分魂跳動著自己肉墩墩的身子，歡快的回答著趙客，只是它能夠回答趙客的只有這兩個字。
似乎是除了這兩個字之外，它沒有辦法回答趙客更多。
「蕾姆！」
眼前的肉球，把身子湊上來，緊貼在趙客的身上。
趙客沒有拒接這樣的親昵。
被肉球貼在身上的感覺，暖暖的，很親切，很心安。
就猶如在寒冬臘月的鬆林中，一團不大的篝火，帶來溫暖餘熱的同時，令人在這片林雪覆蓋的世界中，感到愜意和安全。
頓時間，趙客心頭即便有再多的困惑，再多的疑慮，也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有人說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無亞於血濃於水的親情。
蕾姆也好，分魂也罷。
當趙客被眼前這一團圓滾滾的傢伙所包裹的時候。
那種微妙的親切感，就如同一團微小的篝火。
驅散了趙客內心深處，似是寒冬般的孤獨。
是的，確認過的感覺。
它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是自己從靈魂中分裂出來的另一個自己，卻也是不同的自己。
「蕾姆！蕾姆！蕾姆！」
眼前肉球歡快的跳動著，口中不時歡快的喊著蕾姆。
趙客手掌輕輕撫摸在眼前這個肉墩墩的傢伙身上。
心裡不由生出幾分苦澀。
它……不是蕾姆。
這是趙客最終的答案。
或者說，眼前的這個肉球，更像是蕾姆和自己那一縷獨立分魂所融合起來的產物。
趙客笑容越來越是苦澀。
他想到了夢想寶石的那一段備注。
「這個寶石曾經完成了一個傻子的夢想，現在這個傻子活在了自己的夢想裡，卻不知道那只是他的夢。」
趙客不確定這是不是夢，夢想寶石幫自己復活了蕾姆。
是眼前這個肉墩墩的大傢伙口中的蕾姆。
它只會喊著她的名字。
仿佛這便是它的語言。
獨有的語言……
「造化弄人啊！」
趙客以前從來不覺得，什麼叫做造化弄人。
何為造化？運也、命也、福也。
三者具二，可稱之為造化，具其三，可稱大造化。
什麼叫弄人？
無外乎捉弄的意思。
既然是福運，談何捉弄？
直到此時，趙客才算是明白，什麼叫做造化弄人。
就在趙客心中黯然傷神的時候，眼前的分魂卻是緩緩張開嘴巴，張口咬在了趙客的手臂上。
說是咬，確切的說，不如說是含。
因為它沒有牙齒，也沒有如吞那樣，粗大的舌頭。
一張似是而非的嘴巴，只是包裹著趙客的胳膊，似乎是想要讓趙客跟它走。
「你能帶我出去麼？」
趙客眼睛一亮，心頭頓時激動起來。
他大概已經明白了，那個邋遢道士把自己的意識封在潛意識的深處。
趙客很清楚，一個人的潛意識究竟有多麼的浩大無垠。
能夠借著胸前獨眼，開啟一片天窗，卻終究是被困在這間封死的房間裡。
除非能夠給自己一個梯子，讓自己順著天窗爬出去。
眼前這個特殊的傢伙出現。
不由令趙客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是它說不了話，唯一能夠喊的，只是蕾姆的名字。
「蕾姆！蕾姆！」
甕聲甕氣的喊聲，是催促著趙客跟它走。
趙客現在也出不去，只能跟著這個肉球往深處走。
說起來也奇怪，肉球所走過的地方。
眼前那些湖泊草木，卻是逐漸開始虛化，最終一點點破裂開。
這不禁令趙客心中那份希望越來越是強烈。
一片破敗的廢墟，逐漸在趙客的面前清晰。
然而趙客卻不由頓足不前，眼神一時生出一股寒霜，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子一般犀利。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破敗的孤兒院。
一切噩夢的原點。
更是趙客心中的魔症。
從前，這棟孤兒院，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
每一次的出現，都會讓他說不出來的難受，殺人也好，做菜也好。
這些是唯一趙客能夠宣洩內心瘋狂怒火的舉動。
無法想像，在從前的每一天，自己常常在夢境中徘徊在這件孤兒院腐朽的大門外的感覺。
裡面有自己的仇人，也葬著自己最親最愛的親人。
陪葬的，是自己內心微微的那一絲良知和善良。
趙客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好，因為她喜歡這樣的自己。
手掌輕輕撫摸在滿是鐵銹的大門上。
粗糙的門框上，扎手的質感。
只是這並不足以迷茫趙客眼神中那一份清明，反而令趙客心頭生出一股邪火。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趙客重復這上一句話。
眼睛直勾勾盯著眼前金燦燦的肉球，生怕自己一眨眼，這個肉球就消失不見。
再一次把自己重新推進這個該死的地獄裡。
「蕾姆……」
似乎是察覺到趙客的怒火。
圓滾滾的肉球，聲音非常的小，就像是一個做錯事，卻又不知道究竟做錯什麼的孩子一樣，畏怯中帶著委屈和哽咽。
「說話！」
胸前的怒火，像是一座點燃的火山，令趙客的眼神變得猙獰。
充滿暴躁的他，一拳重重砸在身旁的鐵門上。
「咣嗡嗡……」
頓時鐵門嗡嗡作響，刺耳聲音，回蕩在這片破敗的孤兒院上，趙客甚至仿佛已經聽到，那些被自己燒死的傢伙們，圍繞在自己耳邊發出歡快和嘲弄的笑聲。
就在趙客近乎有些失去理智的時候。
一隻冰涼涼的手掌，輕輕塞進趙客的手心裡，僅僅握著他的手掌……
「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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