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風華路 作者:山下出水(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6 19:35: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29414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6
第488章 兒臣要去揍兩個人

    長孫體內經絡被內力沖襲調理,只覺周身一陣輕鬆舒暢。

    最主要還是心中幸福,她回首看著韓躍,忍不住抬手去摸這個大兒子的臉,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喃喃囈語道:「傻孩子不要說胡話,人之壽命是有定數的,母后今年已經三十有六,哪裡還能再活五十年?真要活上這麼久,你的兒子孫子怕是都已成家立業,母后也要變成老不死了呢。」

    韓躍目光炯炯,語帶深意道:「母后放心,您若活不過一百歲,孩兒把蒼天也給捅個窟窿,閻王爺若想拘您性命,我把地府也給砸個坍塌。」

    這話說得好狂,然而從他口中說出,寢宮眾人陡然感覺一股霸氣,隱隱竟覺得韓躍能夠做到。

    「蒼天捅個窟窿,地府砸個坍塌……」

    幾個老太醫面面相覷,人人暗中咋舌。

    ……

    ……

    半個時辰轉眼既過,期間韓躍休息兩次恢復內力,然後繼續幫長孫梳理經絡,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長孫臉上漸漸竟有了血紅氣色。

    李世民在一旁看的滿臉歡喜,皇帝親自問宮女要來一條手巾,仔細給韓躍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等到韓躍第三次灌輸內力之時,忽然寢宮門口響起一聲甕聲低喊,有人恭敬道:「陛下,臣從藍田縣狂奔而回,已經把殿下需要的東西取來了,不過殿下的義女聽說娘娘病疾,抓著臣衣服非要跟著來,這小女娃又哭又喊威脅俺,臣推辭不過只能帶著。」

    「尉遲不用自責,吾兒義女也是朕的孫女,她能跟著前來,這是小輩的孝道。」

    「謝陛下寬免!」寢宮門口的人正是尉遲敬德,他站在門口不敢進門,小聲又道:「陛下,琉璃等物取了不少,不知要放在何處使用,臣現在就搬送過去。」

    李世民沒有說話,寢宮角落裡卻突然走出一個黑影,這人出門對尉遲敬德輕輕抱拳,恭敬道:「尉遲將軍且跟我來,陛下讓我們安排了一處僻靜院落。」

    尉遲『嗯』了一聲,帶著那些東西和黑影走了。

    門口還眼巴巴站著一個女孩,赫然是韓躍收的義女田秀兒,李世民呵呵一笑,招手柔聲道:「小丫頭快過來,外面風寒野冷,你傻乎乎站在門口不進門,一會功夫就要生病著涼。」

    皇帝親自想招,門口小丫頭這次抬腳進來,先是屈膝給李世民行了一禮,然後才小心走到長孫床榻之前,小聲對韓躍道:「父親……」

    韓躍點了點頭,起身道:「你來得正好,幫我陪一陪母后,為父要去配置治病藥物,待我閒下來再和你說話。」

    田秀兒連忙點頭,乖巧道:「父親儘管去忙,女兒陪皇奶奶說話。」

    韓躍『嗯』了一聲,旁邊李世民忽然又從寢宮角落叫過一人,讓他帶著韓躍去僻靜院子配藥。

    床榻上長孫目光如水,看著田秀兒很是喜歡。

    所謂愛屋及烏,況且這小丫頭還是深夜來見自己。皇后深知尉遲敬德脾氣剛硬,一般人很難逼他答應什麼事,這小丫頭能讓尉遲敬德領著進宮,顯然哭喊吵鬧的很厲害。

    「乖孫女快坐到奶奶床前,讓我好好看看,躍兒也真是狠心,竟然把你派到藍田縣去當小官,咱們皇家的女子還需要當官麼,等會我讓你皇爺爺封你一個郡主,以後就留在宮裡陪奶奶說話……」

    田秀兒乖巧坐在床前,小心抬起長孫一隻胳膊輕輕捏著,口中柔聲道:「父親曾經教導我,好男兒志在四方,好女子也要努力,皇奶奶不要生他的氣,也不要覺得孫女會吃苦。我在藍田縣離家很近,七皇叔走的才叫遠呢。」

    她口中的七皇叔不是別人,正是李世民第七個兒子李恪。

    如此懂事,越發讓長孫喜愛,就連李世民都輕輕點頭,感覺韓躍收的這個義女很是不錯。

    旁邊楊妃突然溫聲一笑,忍不住從手腕褪下一隻鐲子遞過來,稱讚道:「小丫頭真是懂事,姨奶奶今晚來得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這只鐲子送給你戴。」

    田秀兒一呆,連忙想要推辭。

    長孫悠悠一笑,打趣道:「收下吧,你楊妃姨奶奶別的不會,生平就喜歡送人鐲子。豆豆她送過,羅靜兒她也送過,還有唐瑤和韓笑,人人都送鐲子。楊妃妹妹啊,你這幾年的俸祿怕是都買手鐲了吧。」

    楊妃訕訕低頭,羞澀道:「姐姐勿要捉弄人家哩,您也知道妹子我私房錢少,別的禮物我買不起,只好買些手鐲存著,我如今也是奶奶一輩的人了,見到下下代必須給點賞賜,否則面上總歸不太好看。」

    田秀兒聽她這麼一說,下意識又想把手鐲還回去。

    長孫抬手阻攔一下,微笑道:「收起來不要還,好好戴在自己手腕上。你若真的還了,她才感覺難受。」

    田秀兒這才乖巧答應一聲,將手鐲套在自己臂腕上,起身向楊妃恭敬施禮,鄭重答謝道:「長者賜,不敢辭,孫女給姨奶奶見禮,祝您事事順心。」

    「看看,多麼懂事的孩子……」

    楊妃讚歎一句,伸手扶了扶田秀兒額頭。

    便在這時,門口突然有腳步傳來,皇后寢宮可不是普通人隨便出入,眾人連忙扭頭去看,卻見韓躍手裡抱著十幾個琉璃瓶踏進門中。

    那些琉璃瓶晶瑩剔透,在燈光下顯得迷醉誘人,瓶中有清澈液體不斷晃動,引得眾人直勾勾猛看。

    李世民滿臉差異,隨即大喜而笑,振奮道:「這才兩炷香時間過去,臭小子竟然配好了藥物……」

    韓躍一路走到床榻旁邊,口中微笑解釋道:「主要還是父皇準備的充裕,兒臣到了那僻靜房間才發現,您已經讓人把各種藥材備好放滿,我只需要挑選入症之藥配伍,壓根耗不了多少時間。」

    他說著拿起玻璃瓶慌了一項,又笑道:「真要說起來,還是煉製琉璃瓶浪費時間最多。」

    李世民連連點頭,韓躍說什麼他都覺得對。

    倒是旁邊有個太醫滿臉敬佩,下意識說了一句,恭維道:「殿下真乃神人也,短短兩炷香時間,不但配置神仙之藥,而且煉製出這麼多琉璃瓶,先不說仙藥何等寶貴,單就這些琉璃瓶放在外面也要引起爭搶。」

    韓躍心中一抖,咳嗽道:「琉璃瓶燒造不易,若是按照正常程序自然沒這麼快,不過本王心急母后病症,所以我用內力進行了加速……」

    他這完全是信口胡說,好在寢宮裡誰也不懂這個技術,田秀兒雖然在研究院上過學,但是小丫頭也不知道內力能不能加速燒造琉璃。

    韓躍深知有些事情越解釋越容易出紕漏,當下不再和眾人說話,他小心翼翼將藥瓶掛好,然後抬起長孫臂腕,將注射的針頭慢慢刺進血管。

    下一刻,晶瑩的藥水緩緩滴下去,一點一點進入長孫體內,看得眾人嘖嘖稱奇。

    李世民頓時長出一口氣。

    太醫們同時長出一口氣。

    寢宮裡負責伺候的宮女,值更的太監,乃至那些太醫帶來的太監小藥童,還有楊妃娘娘,加上田秀兒小丫頭,所有的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

    藥水進入長孫體內,雖然暫時還不見成果,但是韓躍神仙之藥的名頭太響了,沒人會覺得這事失敗。

    打吊水速度很慢,一滴一滴往下面滴,眾人屏氣凝息安靜守著,足足半個時辰過去,第一瓶藥水終於打完。

    韓躍起身又換上一瓶,忽然沖太醫首座招了招手,輕聲道:「你過來幫母后號號脈……」

    太醫首座連忙上前,雖然不明白韓躍為什麼不自己號脈,不過殿下有吩咐他自然恭敬遵從,一臉肅重幫長孫號脈。

    此時長孫已經睡了過去,口鼻之間發出平緩的呼吸,太醫首座號脈半天,然後小心翼翼把手指抽回。

    他抬頭看了一眼韓躍,然後又看了看李世民,最後又看了看太醫院的同僚,忽然小聲帶喜道:「娘娘的脈象顯示,她身體正在康復之中……」

    李世民雙目頓時爆閃精光。

    韓躍緩緩起身,直到此時才對皇帝鄭重說道:「陛下,兒臣要去揍兩個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7
第489章 第一要忍,第二要狠

    「不行!」

    李世民冷冷一喝,突然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他小心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長孫,然後一把抓住韓躍往外拖,這才肅重道:「今天晚上你哪裡也不能去,乖乖在皇宮裡待著。」

    韓躍胸膛有些起伏,冷著臉扭頭不看皇帝。

    李世民自然知道他為什麼如此,皇帝口中無奈一嘆,諄諄低語道:「朕知道你要揍誰,也知道你心中有氣,嚴格說來你確實有資格動手,自古長兄如父,你的弟弟們犯了錯誤,你這做哥哥的應該打罵、責罰……」

    韓躍微微一怔,扭過頭看著李世民,他心中有些迷惑不解,忍不住道:「既然我有資格,父皇為何還要阻攔?」

    李世民微微一笑,拉著韓躍走到寢宮門口,父子二人並肩站立,遙遙望著漫天繁星。

    皇帝沉吟道:「之所以攔你,是因為不到時候。」

    「不到時候?」

    韓躍心中一動,越發有些不解。

    李世民忽然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笑呵呵道:「躍兒可還記得麼,當年你在長安郊外田家莊生活,朕帶著你母后和楊妃過去,還有小兕子那丫頭,咱們一家人在小荒山上相聚,山巔圍爐夜話,也曾指點夜空。那時朕便想傳你帝王之道,可惜你害怕躲避不聽。」

    韓躍輕咳一下,小聲道:「兒臣現在也不想聽。」

    李世民緩緩點頭,道:「朕知道你性格爛漫,行事喜歡一往無前,但是啊,你是皇家的長子,是傳承朕之血脈和奮鬥的唯一人選,就算帝王之道你再怎麼不喜歡,朕還是要把這些東西傳授給你。」

    皇帝說到這裡微微一笑,盯著韓躍問道:「當年你在小荒山左推右辭,最終還不是被朕逼著你聽了幾句帝王之道?雖然那幾句話十分簡單,但卻是帝王之道最核心的東西,朕現在來問問你,你現在還記得多少?」

    韓躍下意識把臉扭到一邊,小聲道:「時間過去很久了,兒臣這幾年日日忙碌,那時候的事情好多都沒了記憶,您當初那些話更是沒敢留心。」

    李世民哈哈一笑,猛然伸手抽了韓躍腦門一下,笑罵道:「你這臭小子,還是那麼油滑。」

    韓躍悻悻後撤半步,眼角餘光悄悄一掃寢宮裡面,小聲道:「兒臣如今都是當爹的人了,父皇不要動不動就抽我。天下百姓一提起西府趙王個個崇拜,您好歹給我留點顏面行不行?」

    李世民愕然一呆,隨即又是哈哈大笑,點頭道:「好,朕以後不動手了,你確實已長大成人,需要蘊養威嚴和氣勢……」

    皇帝說到這裡忽然轉口,緊跟著道:「帝王之道,朕以前教過你,既然你說已經忘了,那麼今晚我再跟你說上一說。」

    韓躍微微一怔,下意識道:「父皇……」

    李世民擺手止住他,語帶感慨道:「雖然你明確提出不要皇位,但你自己也說了要去打江山建帝國。躍兒啊,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很難,就算你再怎麼不喜歡,該學的必須還得學,該掌握的必須還得掌握。」

    韓躍輕咳一聲,垂著頭不好接茬。

    李世民看他一眼,忽然伸出兩個手指頭,口中悠悠道:「所謂帝王之道,其實也很簡單,無外乎平衡和王霸,說白了就是用人和打人。朕總結了歷代雄才大略帝王的生平,把他們的心性歸攏概括,最後發現帝王之道就只剩下兩個字……」

    「兩個字?」韓躍愕然,這次他是真被勾起好奇了。

    「對,兩個字!」李世民肅重點頭,臉上顯出冰冷之色,沉聲道:「第一個字忍,第二個字,狠。」

    韓躍微微一震,心中若有所思。

    李世民接著道:「所謂忍,談何容易,忍這個字拆開來看,就是心頭上放了一把刀,動不動割你一下,動不動割你一下,你想想這種痛苦有多難受?所以忍字很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那民間百姓尚且有句話,叫做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匹夫為什麼會發怒殺人,就是因為有些事很難忍。」

    韓躍大有體悟,喃喃道:「兒臣的性子就不喜歡忍,當年我還是個小爛泥人物,就敢對著太原王氏出手抗衡,不是不害怕,而是忍不住那種欺壓……」

    「所以你不是個好皇子!」李世民直接斷言,沉聲道:「就比如今晚之事,你母后才剛剛有一點起色,你立馬就想去揍人,朕知道你惱怒承乾和青雀氣昏了你母后,但是你心性太急了,一點都不懂的隱忍。」

    韓躍呆了呆,忍不住反駁道:「母后差點病危,兒臣心中何其氣憤,我若是不去揍一頓那兩個小子,這輩子心念都難以通暢。」

    李世民微微一嘆,有些惋惜道:「這就是你不能忍而朕能忍的地方,承乾和青雀氣壞了觀音婢,朕心中難道就不氣嗎?我也很生氣,恨不得把兩個忤逆之子削爵罷官,甚至最氣的時候都想抽劍殺了他們……」

    皇帝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接著道:「但是朕沒有這麼做,從你母后病危到現在已經三天,朕不但沒苛責那兩個小子半句,而且還躲在深宮裡朝也不上。帝王要學會忍,哪怕你恨死了某個人,也要先以大局為重,朕為什麼讓你隱藏身份偷偷回來,我就是要借這個機會好好殺一殺人。」

    「殺人?父皇要殺誰?」韓躍下意識問了一句,其實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猜測。

    李世民看他一眼,嘆息道:「擺在朕面前的有三個敵人,個個都不是等閒勢力。世家和佛門支持承乾,儒家則屬意青雀,朕和你母后想立你的兒子為皇太孫,必然要招致這三大勢力的反對,所以我忍住暴怒不去收拾承乾和青雀,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世家佛門和儒家身上,這次你隱藏身份提前回歸,那些人卻不知道這件事,他們這段時間先是忙著截殺送信的紅翎急使,再過四五天就會想辦法截殺你……」

    韓躍心有所悟,輕聲道:「偏偏兒臣早就已經回來了,甚至把母后的病症也治好了。如此一來父皇就能騰出所有心思去排兵佈陣,趁著他們截殺我的機會狠狠滅掉一些勢力。」

    他說到這裡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父皇你找人冒充我?讓他一路殺回來?」

    李世民呵呵一笑,點頭道:「不錯,朕找人冒充你,而且找的都是狠人,我宮中圈養的幾位大內高手已然起身遼東,此外為父還請動了宇文都成,還有殺人瘋子薛英,還有公孫婉娘的父親公孫璐……」

    皇帝故意隱下潛龍沒有說,但是他所說的這幾個人也都是超一流高手。

    韓躍下意識張了張嘴巴,好半天才道:「父皇這是鐵了心要滅殺世家和佛門嗎?您先前不是警告過兒臣,說是世家和佛門不能靠屠殺,只能靠軟刀子燉肉慢慢消磨?否則我那次也不用含憤離開長安,自己帶著西府三衛就把天下世家全幹了……」

    李世民緩緩搖頭,伸手請怕韓躍肩膀,鄭重道:「你想錯了,世家傳承千載,佛門信徒萬千,想要靠一次殺局滅掉他們談何容易,朕這次請動許多人物冒充你去殺,頂多也就削弱他們三成勢力而已。」

    皇帝負手看著夜空,仔細解釋道:「我要殺的不是世家和佛門本身,而是他們幾十年幾百年建立的脈絡和盟友,比如這次太原王氏就跳的很凶……」

    他忽然回頭看向韓躍,肅重道:「朕接到消息匯報,說是他們在你母后昏倒當天就派人去了河北,這次是要舍下幾百萬貫巨資,然後邀請那些綠林大豪。躍兒你說這些綠林勢力為什麼能被邀請?那是因為太原王氏經營多年,很多悍匪勢力都是他們盟友……」

    韓躍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暴虐,道:「大唐立國已然十四年,河北道竟然還有綠林敢截殺皇族。」

    李世民滿不在乎道:「自古至今,皇朝和江湖共存,不管多麼強大的朝廷,始終掃不平匪患。朕說的這個匪患不是饑荒之年被逼上山的百姓小匪,而是世家大族千百年來一直暗中支持的巨匪。說是匪,其實都是兵,每當戰禍之時,這些巨匪一夜之間就能變成叛亂大軍。橫掃天下,爭奪江山,我李家能夠坐上龍椅,當初也偷偷支持過幾隻巨匪。」

    韓躍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道:「父皇為何不早告訴我,兒臣麾下西府三衛當世無敵,我若領兵掃匪天下,這些勢力一兩年全都殺光。」

    李世民哈哈一笑,諄諄告誡道:「臭小子你太自信了,你知道我大唐有多少匪患嗎?足足三百萬人!雖然你的西府三衛不懼征戰廝殺,但是你知道這三百萬人在哪裡嗎?他們平時隱藏民間,甚至就是種田的百姓,你麾下大軍再猛,難道帶著人去屠殺百姓不成?」

    韓躍張了張嘴巴,不知該如何搭話。如果事情真像皇帝說的這樣,那還真沒法用大軍去掃平匪患。

    人家平時都是種田的百姓,你如何確定哪一個暗中是綠林之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7
第490章 李世民燒火做飯

    李世民拍拍他肩膀,笑呵呵道:「傻小子你可要記住了,擒賊先擒王,只有把巨匪的頭領們找出來滅掉,那三百萬匪患才會慢慢沉寂變成大唐的民,做事以小博大,犧牲最小的力氣,獲得最大的成果,這才是一個帝王應該掌握的治國之道。」

    韓躍心有所悟,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兒臣終於想明白了,父皇您這次找人冒充我,不是為了大殺四方震懾世家佛門,而是想引誘那些巨匪的頭領出來,殺掉巨匪頭領,大唐匪患自平。」

    「不錯!」

    李世民很是欣慰,點頭讚許道:「這就是為父要教你的東西。做事之前先要忍,忍住一時之怒氣,忍住一時之不爽,待到所有鋪墊準備完成,立馬使用另一招,狂風暴雨,屠刀猛殺,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給敵人一點反抗機會,這時候心思一定要狠……」

    皇帝眼中忽然閃過殺機,森森然道:「天下有三百萬匪患,暗中幾乎都有勢力支持,這些匪患的頭領至少有幾千上萬人,此次朕設下計謀隱忍不發,就是要把這幾千上萬人一下全殺了。」

    他看向韓躍,沉聲道:「為了做成這件大事,你這幾天必須給朕忍著。否則讓人知道你已經回到長安,無論世家佛門還是儒家都是偃旗息鼓。」

    韓躍不發一言,轉身朝寢宮裡面走去,語帶不甘道:「兒臣去看看母后,說不得要開始換藥了。」

    李世民在後面看著他背影,面上苦笑一笑,道:「臭小子忍忍吧,你必須適應這種隱忍。朕可以答應你,等到殺光匪患頭領,朕再也不會攔你出宮,到時你想打就打,想揍就揍……」

    韓躍一路向寢宮裡面走去,語氣隱隱帶著一絲消沉,他沒有回頭,腳下也沒有停頓,只有輕聲說了一句,黯然道:「母后被氣病瀕危,父皇卻要藉機做大事。都說自古皇家無親情,難道權勢真的這麼重要?兒臣從來不會為了利益隱忍,照樣發展了三十萬大軍。如果誰要惹我,我第一想到的就是立馬打回去。」

    他這話有很深的抱怨成分了,李世民呆了一呆,心中隱隱也有些怒氣,輕喝道:「臭小子安敢無禮,朕這是教你怎麼做皇帝……」

    韓躍不想接口,轉而道:「兒臣只想知道,您讓我隱忍幾天?李泰我肯定要去教訓,李承乾也在責難逃。」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心頭的窩火狠狠壓制下去。這個世間上的事就是如此,兒子長大了,總歸會和當爹的有些衝突,但他畢竟是爹,左右還得讓著孩子一些。

    「你給朕十天時間,十天之後朕放你出宮,到時你去出完氣立馬滾,滾回你的遼東去打天下,朕這輩子不想再看到你……」

    韓躍腳下終於一停,回首看著李世民溫和一笑,恭謹道:「既然如此,兒臣就等父皇十天。」

    「臭小子!」李世民恨恨一聲,氣的扭過頭不看這個兒子,皇帝仰臉望著一夜繁星,胸膛不斷起伏鼓脹。

    兒子大了,動輒就會惹當爹的生氣。只不過這個大兒子他實在太過喜愛,而且也只有這個兒子敢和自己頂嘴炸毛。

    「說起來朕當皇帝久了,偶爾被孩子氣上一氣,倒忽然感覺心思不那麼冰冷,反而有點人情味了!」

    李世民鼓氣半天,眼見韓躍不回來向他低頭,皇帝自己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心中隱隱又升起一個念頭,暗暗道:「要不十天之後先別放他去遼東,臭小子回來一趟不容易,得讓他留在家裡過完年節再走……嗯嗯呃,朕其實不是捨不得這臭小子,朕只是要留下他教點東西,免得他這順毛驢的脾氣將來會吃虧,嗯嗯嗯,就這麼定了。」

    韓躍不知李世民心中天人交戰,從生氣到改主意前後也不過一轉瞬的功夫,可憐天下父母心,他抱怨李世民為了大局不顧親情,其實李世民心中真的很寵愛他。

    此時已是入夜亥時三刻,擱在後世大約是晚上十點半的樣子,雖然夜有些深了,但是寢宮裡的眾人每一個敢瞌睡。太醫們一直在小心守著,伺候的宮女太監也圍在熬藥的火爐邊。

    雖然不用再熬中草藥,但是參湯還是要時時準備,另外就是熬製藥膳,以便給皇后滋補身體。

    韓躍走來之後,發現原本酣睡的長孫竟然醒了,那吊水的藥瓶已然換了第四瓶,小丫頭田秀兒正拿著第五瓶準備換下,見到韓躍過來,甜笑吐了吐舌頭。

    韓躍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溫聲道:「如果困了就去睡一會,這裡有為父看著不打緊。」

    田秀兒搖頭一笑,柔聲道:「父親放心,女孩覺得不困。」她忽然舉起自己手腕,喜滋滋給韓躍檢查道:「父親您看,楊妃姨奶奶送了女兒一隻手鐲,皇奶奶讓我手下不准推辭,女兒心裡也很喜歡……」

    其實她這是討好義父,同時也是融洽家人親情,下丫頭聰明伶俐,剛才已經聽到韓躍和皇帝吵架,所以故意提這種事轉移義父的心思。

    畢竟只是一直玉鐲而已,她如今是牛家鎮的經技屬官,牛家鎮現在建立了藍田縣最大的玉石加工作坊,小丫頭近水樓台先得月,什麼上好的玉鐲她沒見過。

    韓躍看她一眼,面色柔和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小丫頭臂腕上的手鐲,稱讚道:「帶著不錯,十分好看……」

    說著拱手對床榻邊坐著的楊妃輕施一禮,恭敬道:「兒臣感謝楊妃姨娘,賜我孩子女配之物,做父親的畢竟是男人,不合適送這些配飾。姨娘想的周到,兒臣給您施禮了。」

    楊妃連忙起身,肅重道:「大殿下萬萬不可如此,一隻玉鐲而已,哪用得上施禮感謝,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既然是長輩奶奶,第一次見孩子自然不能空手。可惜姨娘私房不多,只能送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薄物。」

    韓躍滿臉嚴正,道:「長輩之賜,禮輕情意重。況且這玉鐲帶著挺好,秀兒顯得很開心。」

    「孩子喜歡就行,大殿下不用再說了。」楊妃慢慢又坐了下去,她畢竟是個長輩,剛才起身一下那是表示對韓躍的尊重,如果老是站著可就不合適了,會讓人抨擊她舉止輕浮。

    韓躍『嗯』了一聲,目光轉向床榻之上,語氣輕柔道:「母后為何不再小睡一會,睡覺乃是最好的調理手段,您若老是睜眼不睡,神仙也頭疼您的病症。」

    長孫臉上其實很睏倦,但是醒來後卻堅持不肯再睡,她目光直直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忽然幽幽一聲輕嘆,溫柔道:「跟你父皇吵架了?」

    韓躍微微一呆,下意識轉頭去看,只見李世民不知何時也進了寢宮,此時正負手在不遠處溜躂。

    皇帝看見韓躍來看,口中頓時輕哼一聲,轉身裝作去檢查宮女們熬製藥膳,把一個後腦勺留給了大兒子。

    韓躍同樣翻個白眼,悻悻然扭回腦袋。

    長孫噗嗤一笑,伸手抓著韓躍手掌,溫聲勸慰道:「你父皇一輩子都是個硬脾氣,生平沒人敢和他爭吵頂嘴,就算母后我也要小心讓著。偏偏你卻是個倔毛驢的臭脾氣,父子倆難道就不能一人退一步,非要一見面就吵架?」

    「兒臣覺得他不疼你……」韓躍忿忿一聲,氣哼哼道:「您重病臨身,他還想著借此機會去做大事,都說自古皇帝無親情,母后不如跟著孩兒去遼東過日子,免得天天受他冷落。」

    「傻孩子,盡說氣話!」長孫輕輕抽了韓躍手背一下,想要去揪韓躍耳朵,忽然又收了回來,感慨道:「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按說母后和父皇不該再把你當小孩子看,但是世間當爹當娘的又怎能做到不把兒子當小孩子看?」

    這話說的有些繞口,不過飽含的愛意卻讓人感動,韓躍輕輕哼了一聲,垂頭認錯道:「母后教訓的是,孩兒以後改改脾氣。」

    「你父皇也要改……」

    長孫到底還是站在兒子這邊,她說話聲音故意有些大,氣呼呼道:「兒子三天三夜狂奔幾千里回來,不想著噓寒問暖也就罷了,竟然還惹兒子生氣,我看有些人就是沒有個當爹的模樣,總歸把孩子再氣回遼東他就滿意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顯然李世民對長孫指桑罵槐很是不滿,皇帝心中有氣不敢過來撒,只能找了兩個倒霉的宮女太監呵斥,怒氣聲聲道:「燒個爐子都不會,找你們這樣熬下去,藥膳何時才能煮熟,都給朕滾開滾蛋,朕親自來熬……」

    皇帝發火撒氣,幾個小宮女太監屁滾尿流,旁邊那些老太醫也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躲開李世民的四周。

    長孫噗嗤一笑,低聲對韓躍道:「你看看,他在發火呢。臭小子給母后一點臉面,等會自己去跟父皇認個錯。他不是不疼我,但他是大唐的皇帝啊。過去認錯吧,你父皇這輩子都沒燒過火做過飯,你讓他熬粥肯定熬糊了……」

    韓躍悻悻然一聲,扭頭鼓氣道:「兒臣也不會燒火。就算會燒也得等十天以後,這次我若不狠狠揍李承乾和李泰一頓,心中的火就能把整個長安燒光。」

    「你要去揍弟弟麼……」

    長孫幽幽一聲,黯然嘆息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7
第491章 長孫發瘋,韓躍暴怒

    「母后不願意?」韓躍眉頭微微一皺,隱隱感覺長孫心裡不痛快。

    長孫看看他一眼,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頹然一嘆,苦笑搖頭道:「母后無話可說,你是家中兄長,有資格管教弟弟妹妹。他們說錯了話做錯了事,確實應該打應該罰。只是……」

    長孫遲疑一下,幽幽道:「雖然母后知道棍棒出孝子的道理,可是總歸狠不下心,都說樹大自直,我盼著他們能自己懂事……」

    「自己懂事,怎麼可能?」

    韓躍冷冷一笑,他起身調試一下吊水瓶的滴液速度,然後再次坐回床榻,陰沉著臉道:「為了一個皇位把您氣成這樣,兒臣覺得這已經不是說錯話做錯事。」

    「大殿下說的是,本妃也覺得承乾和青雀有些離譜!」

    楊妃突然插口,語帶忿忿道:「姐姐您也不要責怪妹妹插話,妹子雖然不是他們母親,但我也是堂堂正正的正妃姨娘,這兩個孩子心思如狼,眼睛裡除了皇位再沒有其它……」

    她說到這裡微微遲疑,忽然咬牙揭穿道:「當初承乾封為太子之時,見了妹子甚至都不予行禮。青雀雖然在您和陛下面前隱藏的好,但他暗地裡卻比承乾更壞,我家李恪小時候經常被他欺負,有一回直接給打的血流如注。妹子躲在宮裡哭了三天,我那時很想找您告狀,最後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庶出和嫡子不同,恪兒先天上就比他們弱一層……」

    「但是大殿下不同,大殿下是嫡脈長子,也是您膝下第一個男兒,除了陛下和姐姐您二位,皇家下一代他最有資格管教皇子。這次承乾和青雀犯下大錯,要我說就得讓大殿下狠狠去揍,最好把他們一次打怕,免得以後又生出不好的念頭……」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停,伸手攥著長孫手掌,輕聲道:「姐姐您好好想想,那兩個孩子哪裡還有一絲仁孝?這次他們為了皇位敢出口罵您,說不定下次就敢直接動手?」

    長孫臉色一陣蒼白,嬌軀微微顫抖,語帶惶恐道:「不會的,本宮的孩子不會這樣。」

    她雖然如此說,然而瞳孔卻不斷收縮,所謂知子莫若母,顯然長孫也覺得楊妃所說之事很有可能。

    韓躍忽然站起身來,沉聲道:「母后,此事您不要再過問了。所謂樹大自直,那得是心中存有良善,如果連爹媽也開口辱罵,在兒臣看來這已經比忤逆更為不如。父皇讓我隱忍十日,那麼兒臣便隱忍十日,待到十日過後,我會親自去他們的府邸走走……」

    長孫眼中帶著掙扎,小聲道:「你也經常和你父皇吵架,有幾次也氣的母后頭疼。」

    韓躍一呆,知道長孫用想用這種辦法勸攔自己,他這兩年經常頂撞李世民,偶爾也會頂撞長孫,如果這樣算起來,似乎也算不上孝順。

    「臭小子雖然讓人生氣,但他不是忤逆之人。」

    李世民忽然負手走過來,沉聲對長孫皇后道:「他和朕頂撞吵架,是因為理念不同。偶爾惹你生氣,大多是因為娶媳婦的事。這些都是瑕疵小錯,算不上大是大非。朕只知道一件事,不管臭小子對我對你再怎麼頂撞,他心中始終把我們當做爹娘……」

    「至於承乾和青雀則不同,這兩個小子真是讓朕失望了,以前他們心中還有一點孝意,然而隨著年齡長大,這僅存的一點孝意已經被慾望吞噬了。」

    皇帝語氣隱隱帶著一絲僵冷,痛惜道:「朕三個月之前就接到密報,說是承乾子嗣降生那一晚,父皇曾去他府中勾連世家,約定各家都把私兵聚集起來,然後交給父皇做一件大事。觀音婢,你也曾經歷過玄武門之變,應該知道父皇要做的是什麼大事……」

    長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面色蒼白無血,急急解釋道:「這是父皇的動作,和承乾沒有關係。」

    「你錯了……」

    李世民冷哼一聲,目光滾滾道:「當時承乾就在現場,而且比任何人都要興奮。父皇讓他去聯繫佛門借用佛兵,這小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長孫只覺渾身力氣突然消失,她一下躺倒床榻,雙目泛著恐懼,滿臉驚慌道:「父皇勾連世家,承乾出借佛兵,陛下,臣妾我……」

    李世民突然開口,冷道:「不止承乾如此,青雀也是一樣。此前朕和你受他矇騙,所以一直不曾留心探查。暗月龍衛雖然無孔不入,但是沒朕的話他們還真不敢去查一位嫡子王爺。這次青雀暴露狼子野心之後,朕覺得應該讓暗月龍衛去查查,這一查可了不得,簡直把朕嚇出來一身冷汗。」

    「陛下,青雀怎麼了?」

    長孫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一下又從床榻上坐起來。

    她面色越發蒼白無血,雙目都帶著驚恐和慌亂的色彩。

    李世民黯然一嘆,輕聲道:「本來你病體違和,這些事不該告訴你,可是那畢竟是你的孩子,朕覺得應該讓你瞭解。觀音婢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咱們那個十五歲的三兒子竟然是大有抱負之人,小小年紀暗暗發展,竟然圈養了一支八萬人的精兵。」

    皇帝說到這裡忽然一停,冷笑道:「當年朕奪玄武門之時,麾下也不過十萬鐵桿……」

    「八萬人精兵?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長孫惶恐直抖,幾乎要哭出聲音來,道:「陛下,是不是暗月龍衛聽錯了。八萬精兵豈能說養就養,每月的軍資開支就要十幾萬貫,青雀他沒有產業進項,根本養不起兵馬。」

    「他沒有產業進項,但是天下儒門可不缺金銀。」

    李世民目光很冷,森然道:「朕這次讓暗月龍衛查的很徹底,連數年前的隱秘都翻找出來。你肯定想不到青雀十二歲的時候就和士族達成協議,山東那幾個儒學之家這幾年給了他數百萬資財,不但招兵買馬,而且雕版印書,嘿嘿,文武兩道雙管齊下,勢力竟然比承乾更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長孫喃喃一聲,忽然感覺頭腦一陣昏厥,身軀軟軟摔倒下去。

    韓躍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想也不想就灌輸一股內力進去,眼見長孫皇后面色蒼白,雙目瞳孔似乎都失去焦點。

    韓躍頓時心中鑽痛,自責道:「母后,兒臣不該提這種事,你快安心養病,我不去揍他們了。」

    「不……」

    長孫忽然抓住韓躍手臂,那也不知哪裡來的巨大力氣,竟然把指甲都掐進了韓躍肉中,大聲道:「你去揍他們,躍兒你一定要去揍他們。趁著你弟弟們還沒走上邪路,你一定要把他們的本性打回來。等到他們踏出最後一步,那時候再教育就晚了……」

    她雙手使勁抓著韓躍,彷彿哀求,又似發癲,既惶恐又懼怕,顫抖道:「躍兒你一定要答應母后,把弟弟們的慾望打壓下去,萬萬不能讓他們反你父皇,絕對不能讓他們反你父皇,沒人比母后知道你父皇有多狠……」

    「觀音婢,你說什麼胡話?」

    李世民氣得不輕,冷著臉道:「虎毒不食子,朕難道會殺掉自己兒子不成。我掌握承乾借佛兵之事足足三個月,你看我動手沒有?我查到青雀圈養軍隊也有數天,你見我動手沒有?好好養你的病,不要胡思亂想,朕再告訴你一次,虎毒不食子,我不會殺掉自己的孩子。」

    「不,你會殺的,你一定會殺的。」

    長孫囈語不斷,她神情明顯有些異常,雙手緊緊抓著韓躍,大聲道:「躍兒你要小心你父皇,不要被他的表面騙了。虎毒不食子那是普通人,但是你父皇不同,他是殺過自己哥哥的人,他是大唐的皇帝……」

    「觀音婢,你安敢如此?」

    李世民終於忍耐不住,猛然暴喝一聲。

    這聲暴喝猶如炸雷響起,滿寢宮頓時呼啦啦跪倒一地。

    無論是太醫還是宮女太監全都瑟瑟發抖,眾人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當年玄武門之變,李世民殺兄逼父,這事乃是皇帝心中最不能碰觸的地方,偏偏大家好死不死都聽到了,這如何不眾人驚心。

    唯有長孫不懼不怕,反而變得越發癲狂,尖聲叫道:「臣妾為什麼不能如此?承乾和青雀都是我的孩子,你將他們查的這麼清楚,不是想殺是想幹什麼?」

    「朕說了,我只是掌握他們的情況,並未做下一步打算,事實上朕也想讓臭小子去打壓一番,如果兩個小子懂得收手,那麼一家人皆大歡喜。」

    「我不信,你騙人!」

    長孫大吼大叫,道:「你一向最擅長騙人,別人不知道,臣妾卻知道,既然你讓人查了,那就是準備動手,你是想殺掉我的孩子……」

    李世民滿臉氣怒,只覺得胸口憋的快要炸了。

    韓躍黯然一嘆,忽然伸手如電,輕輕在長孫脖頸後面捏了一下,那地方恰恰是人的昏睡穴,長孫輕哼一聲,軟軟躺了下去。

    「父皇不要惱怒……」

    韓躍轉臉看向李世民,輕聲道:「世間母親是最沒有道理可講的人,哪怕是最柔弱的女人,一旦涉及自己孩子的性命安危,她們也會變成最兇猛的護犢老虎。」

    李世民臉色鐵青,恨恨道:「朕和她做了三十年夫妻,她竟然懷疑我如此之深。」

    韓躍輕輕把長孫放到床榻上,淡淡道:「父皇不要生氣了,夜色已深,必然睏倦,您不妨先去休息一番。李承乾和李泰的事情因我而起,此事就讓兒臣去做個了斷……」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忽然轉身就走,氣哼哼道:「朕暫時睡不著,我去看看藥膳熬沒熬好。」

    韓躍目光盯著李世民背影,看著皇帝走到火爐旁邊發瘋般踢開幾個倒霉小太監,然後自己也不顧地上冰冷髒亂,竟然一屁股坐在那裡發悶氣。

    皇帝也是人,皇后也是人,兩人乃是少年夫妻一路走來,世間只要是夫妻就沒有不吵架的,幸好李世民還懂得克制忍讓,否則今夜還不知怎麼收場。

    韓躍收回目光,然後起身把第五瓶吊水換好,旁邊小丫頭田秀兒仔細給長孫掖好被子,楊妃則明顯嚇得花容失色。

    韓躍微微一嘆,忽然起身慢慢行走,一路越過寢宮眾人,出門到了院中。

    此時已是深夜,天上有繁星萬千,韓躍仰頭望著無邊夜色,忽然輕輕冷哼一聲,喃喃道:「還有十天……」

    ……

    ……

    十天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其實也不長。

    在有些人身上,這十天時間十分難熬,但是在另一些人身上,十天功夫又彷彿一晃而過。

    終於到了第一天!

    同樣也是夜晚,一樣的漫天繁星。天中明月高掛,照亮山河萬千。

    朱雀大街靠近皇宮位置不遠就是魏王府邸,此時府中燈火輝煌,會客大殿裡坐著幾十個客人。

    有孔穎達這種當世大儒,也有剛剛嶄露頭角的國子監學士,眾人不時秘議幾句,偶爾又吟詩幾首。

    李泰圓圓的小臉上隱約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驚慌,驚慌之下卻有帶著三分的渴望和期待。

    「孔師,不知那截殺之事如何了?」這小子突然開口,目光裡閃爍著期望。

    他這話是問向孔穎達,然而孔穎達卻沒有直接答覆,老頭只是咳嗽一聲,顧左右而言他道:「儒者,以理服人。欲成帝王之業,當行堂皇正道……」

    言下之意,似乎是告誡李泰不該打打殺殺,又似乎老頭壓根沒有參與截殺之事,所以不方便回答。

    李泰微微有些失望,忍不住喃喃道:「如果給那人回到長安,本王真是擔心會出事。」

    旁邊一個老儒忽然不屑一笑,孔穎達年高德劭,確實沒有參合截殺之事,但是孔老頭沒參合不代表儒門有些人沒動手。

    比如這個老儒就是如此,滿臉自信對李泰道:「殿下無須擔心,此次世家佛門連連動手,我儒家也有一些勢力運作起來,從關外到長安一路聚集無數窮凶極惡之人,如今十天時間都已過去,那人連影子都沒見到半個,哼哼哼,若是老夫猜測沒錯,此人已經死了……」

    「真的嗎?」李泰一臉大喜。

    老儒自信一笑,得意道:「老夫號稱算無遺策,我之猜想,十有八九。韓躍整整十三天不見音訊,想來已經死了,只不過截殺的勢力還沒把消息傳回來,估計還要等個四五天。」

    「那可太好了!」

    李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目中閃過一絲猙獰,語帶興奮奮道:「本王就是韓躍死,他若不似,我寢食難安……」

    他話音未落,猛聽外面轟然一聲巨響,緊跟著腳下地板石磚一陣晃動,會客大殿似乎也搖晃一下,有塵土簌簌飛揚而下。

    但聽一聲暴厲長喝穿破也有,有人大吼道:「李泰,你給我滾出來。」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魏王府的大門轟然倒塌。

    韓躍一襲白衣手持長劍,腳下縱躍而馳,宛如惡虎下山,提劍衝了進來。

    這一口氣,他已經憋了足足十天。

    「什麼人夜闖王府,好大的膽子,來人啊,有刺客,給我殺……」

    李泰的府邸也有護衛,雖然大門轟塌之時被下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回覆過來,幾百個甲士突然從暗中衝出,上前就要去阻攔韓躍。

    便在這時,猛見門口響起兩聲狂笑,只見又有兩個人衝了進來,這兩人才一出現,頓時又響起兩聲巨響,夜空中忽然火光爆閃,有兩個奇怪的物體從二人肩頭出現,然後拖著長長火光尾巴飛入院中。

    院中甲士瞳孔猛縮,有人驚恐大叫道:「火箭炮……」

    話音未落,轟隆轟隆,爆炸橫掃開來,甲士死傷一片。

    門口二人哈哈狂笑,一人扛著一個炮筒衝了進來,左邊那人赫然是百騎司前首領李沖,右面那人卻是皇宮大門守將李隆。

    兩人扛著火箭炮追在韓躍身後,同時仰天厲喝一聲,大吼道:「西府趙王前來教訓弟弟,此間誰敢阻攔,定當一炮殺之……」

    滿院之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驚恐看著韓躍衝進門中,目光落在他手上長劍,忽然瞳孔又是一縮,顫聲道:「陛下的天子劍?」

    李泰噗噗後退幾步,小臉發寒道:「大哥,你想幹啥?」

    「幹啥?」韓躍森森一笑,冷厲道:「我來抽死你……」

    他眼中泛著血色,倒提長劍緩步上前。

    李泰腳下不斷後退,驚慌之下不由大吼大叫,道:「這是我的府邸,你無緣無故上門,還殺了我府中護衛,你要謀反,你這是要謀反。我要去稟告父皇,我要去揭穿你的霸道。」

    「閉上你的臭嘴……」韓躍怒吼一聲,臨來之前長孫曾苦苦哀求他不要下重手,然而這一刻什麼叮囑他都忘了,韓躍只覺心口火氣就要把他憋的爆炸,眼前這個圓臉胖小子怎麼看怎麼讓他憤怒。

    砰——

    他猛然飛起一腳,直接將李泰踢飛摔倒。

    緊跟著上前就是一踏,單腳死死踏住李泰兄口,同時右手高高揚起,惡狠狠抽了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7
第492章 暴打李泰,外加殺人

    「啊……」

    這一巴掌下去,抽的實在太狠,李泰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暴揍,頓時嗷嗷痛叫出聲。

    「對,叫,你使勁叫!」韓躍惡狠狠一笑,清秀的臉龐依稀帶著猙獰。

    一巴掌顯然不足以發散心中怒火,所以他高高揚起手臂,帶起呼呼風聲,又重又狠抽了下去。

    啪!

    一聲清脆響亮。

    「這一巴掌,打你不敬母后……」

    韓躍眼中森光爆閃,李泰被打的雙眼發暈,扭著腦袋不斷躲避,可惜他身體被韓躍死死壓住,哪裡能躲避開來?

    小東西面帶恐懼看著韓躍,看著這個暴怒的大哥繼續抬起手臂。

    啪!

    又是一聲清脆響亮。

    「這一巴掌,打你心機陰沉……」

    韓躍越打越順手,打完又抬起手臂。李泰口鼻涔出鮮血,雙目宛如野獸般憤恨,這小子竟然不服,嗷嗷叫著想去咬韓躍。

    啪!

    還是一聲清脆響亮。

    「這一巴掌,教你如何做人……」

    惡狠狠四巴掌打完,李泰臉頰高高隆起,這小子的小臉原本就胖,被抽打腫脹之後,越發顯得肥頭大耳。

    這小子兩隻眼睛眯已然睜不開,但他喉嚨裡還是發出野獸般的嘶鳴,僅餘的一絲眼縫中陰毒閃閃,顯然把韓躍恨到了骨子裡。

    「咦,你竟然還不服?」

    韓躍倒是有些佩服這小子了,連續四巴掌被揍成這樣,心中竟然不想著害怕或者妥協,反而惡狠狠盯著自己。

    如此仇視的目光,這不是繼續找揍麼?

    韓躍心頭火氣本來就沒發完,想也不想又揚起胳膊,這第五下抽下來可就有些狠了,空氣裡明顯響起破風之聲。

    砰!

    前面四巴掌是『啪』,這第五聲直接是『砰』,韓躍挾怒使勁,一巴掌直接抽的李泰後腦勺砸向地面,這小子口中『嗯哼』一聲,雙眼泛白如死魚,目光明顯變得呆滯。

    「三弟,現在你告訴我,你還想炸刺麼?」

    韓躍俯下身子,雙目和李泰眼睛直直對上,冷笑道:「如果你還有脾氣,咱們可以繼續……」

    「大哥饒了窩(我),大哥饒了窩啊,削弟部…部敢了,窩宰夜部敢了。」

    李泰渾身都在哆嗦,終於開始害怕,他口鼻都被揍的嘩嘩冒血,有兩顆牙齒混著鮮血吐出,說話都有些漏風不清晰。

    「部敢了啊,那恨號……」

    韓躍悠悠一笑,口中模仿李泰說話,忽然又高高揚起胳膊,再一次重重抽了下來。

    這第六巴掌,打的比前面更狠。

    「哇!」李泰終於哭了出來,鼻涕眼淚混著鮮血,口中嗷嗷叫喚道:「窩已經支錯勒,捏為什麼還打。窩已經蓋了,窩保證真的蓋了(改了)。」

    「蓋了啊?那痕號哇……」

    韓躍呵呵一笑,點頭表示讚許,然而下一刻功夫,他手臂又舉了起來。

    李泰亡魂大冒,瞳孔裡都閃爍的驚恐,大吼道:「大哥……」

    啪!

    再次一聲脆響,不管這小子如何躲避哀求,韓躍還是重重抽了下來,連續七巴掌下來,終於成功打出了一個豬頭。

    「呼!」韓躍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心中的怒火削減不少,現在他覺得該和李泰好好談談,讓他以後小心著點。

    哪知便在這時,會客廳堂上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只見一個老儒暴怒抬手,指著韓躍就是一聲大喝。

    「如此荒唐,何等桀驁,西府趙王,你眼中可有王法?」

    「咦?」

    韓躍詫異轉頭,目光盯著跳出來的老儒,忽然悠悠一笑,語帶深意反問道:『這位老儒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上次朝堂大殿上有人這麼說我,現在墳頭草已經很高了……』

    「好膽!」

    那老儒生顯然不是朝堂上的官員,而是山東儒門大族過來的老者,他憤怒指著韓躍,厲聲喝問道:「言語無狀,動輒行兇,老夫倒要問問你,莫非這就是李家皇族的風範,又或者你已經決定謀反,所以才會視王法於無物?」

    這老傢伙做的一手好死,厲喝聲中竟然咚咚咚衝到韓躍面前,周圍那些人反應過來想阻攔,但是老者已經站到了韓躍對面。

    他再次指著韓躍怒斥,大聲道:「老夫乃當世大儒,看不慣你這等宵小,我有浩然正氣,斷喝你這邪魔!」

    「浩然正氣?真是好得很……」

    韓躍眼神漸漸寒冷下來。

    他一隻腳踏著李泰胸口,目光森森盯著老儒,忽然輕吐口氣,聲音幽幽道:『上次我殺人之時,王珪也是這麼說的。這位老大人,你名聲比太原王珪如何?』

    老儒瞳孔一縮,忽然感覺自己衝出來有些不對。

    他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今晚來魏王府的大儒有不少,甚至還有國子監祭酒孔穎達這種大佬,可是韓躍毆打李泰之時,竟然沒一人出聲喝止。

    「難道這小子真敢殺人?」

    老儒心頭一顫,恰好瞥見韓躍目光幽冷,他心中打個突兀,下意識便想逃跑。他口上喊著自己是當世大儒,可惜胸中卻沒有點滴浩然正氣。一旦發現事情不妥,首先想到的是保存自身。

    可惜一切都晚了。

    廳堂之上,許多人都恍惚看到一抹亮光,那亮光一閃即逝,好像是韓躍手中的劍光。

    下一刻,一顆人頭衝天而起,有污血猛然噴出,濺射三尺有餘。

    老儒的腦袋被韓躍一劍削掉,飛出去砸在地上,咕嚕嚕滾動老遠。

    由於殺人太快,導致老儒腦袋落地後依然還存在著意識,恰好他的頭顱對準了韓躍這邊,眼中帶著無邊震驚和惶恐。

    他望著一劍砍掉自己腦袋的青年,意識裡生出痛徹心扉的後悔。

    「原來,你真敢殺人……」

    意識如潮水退卻,最終墮入昏暗之中。

    韓躍緩緩撩起衣角,悠悠然將天子劍擦了一擦,然後他目光森森掃視眾人,慢慢將天子劍插回了劍鞘。

    「如果還有誰覺得活著無趣,又自覺自己是當世大儒,那麼你可以站出來犬吠,本王大發仁慈,我滿足你們找死的需求……」

    廳堂上鴉雀無聲。

    心中有私慾,談何是大儒,這些人名氣雖然想,卻沒有一個後代文天祥那種人物。

    別說浩然正氣,更別說碧血丹青,如果有改朝換代或者異族入侵,最先投降的怕就是廳堂上這些所謂的大儒。

    「很好……」韓躍冷冷一笑,忽然轉過頭付下身子,目光幽冷看著李泰,猛然又高高舉起手臂。

    啪

    啪啪

    啪啪啪!

    這次動作就比較狠了,而且抽的巴掌也很快,只不過眨眼之間,再次猛抽十下。

    李泰直接被揍得頭暈眼花,口鼻中的鮮血不要錢一般溢出。

    這小子真是怕了,頭腦也渾渾噩噩,忽然『哇』的一聲大哭出聲,嘴中嗚嗚漏風道:「大哥,窩已經蓋了,捏為舍麼還大。」

    「問得好!」

    韓躍冷冷一哼,笑眯眯拍拍李泰腫脹如豬頭般的腦袋,這次他沒有用力,彷彿輕輕撫摸一般。

    他悠然道:「本來哥哥已經決定不打了,因為有人幫你說話,所以我又狠狠給了你十下!李泰你給我記住了,這十下乃是規矩,他將伴隨你的一生。只要有人敢幫你說話做事,我就先殺了幫你的人,然後再打你十巴掌。」

    李泰渾身都在打哆嗦。

    韓躍仍然不放過他,繼續又道:「一人幫你我殺一人,十人幫你我殺十人,如果天下儒門都來幫你,那麼大哥就學一學秦始皇焚書坑儒,我會調回麾下的西府三衛大軍……」

    有些話不需要太多,點到為止最為有利,李泰聽著韓躍殺氣騰騰的威脅,小眼睛裡全是驚恐,忽然感覺褲襠一熱,竟然有騷氣衝出。

    「對嘛,這才對!」韓躍哈哈一笑,終於把踏著李泰的腳掌拿開,欣慰道:「你現在還是個小孩子,撒撒尿玩玩泥巴才是正事,幹什麼去學人家耍弄陰謀?大哥給你三天時間養傷,傷好之後,你自己進宮去找母后道歉,如果你不去,那麼我再來……」

    「窩去,窩一定去!」

    李泰大聲呼喊,顧不得褲襠裡濕漉,這小子驚恐從地上爬起來,頂著一個豬頭遠遠躲在柱子後面。

    韓躍縱聲長笑,看也不看廳堂上的眾多大人物,他負手一路先行,悠哉向外面走去。

    行至門口之時,似乎突然響起一件事,於是他腳步微微一停,頭沒有回,身體也不動,然而口中卻悠悠拋出一句話,淡淡傳進廳堂:

    「三弟,聽父皇說你暗地裡圈養了八萬精兵,我看還是趕緊解散了吧。我說過一人幫你我殺一人,然後再打你十巴掌,大哥不想舉起屠刀宰殺八萬人,更不想打你八十萬巴掌,你雖然是封賜的魏王,其實肩膀頭很弱,有些東西你扛不住……」

    撂下這句話,韓躍終於抬起腳步,負手悠悠出門,不一會功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完了!」

    李泰一屁股坐到地上,雙目之中泛著絕望,絕望之中依稀還有恐慌。

    魏王府外,韓躍負手向南而行,後面李沖和李隆扛著火箭炮緊緊跟上來,兩個麾下臉上還帶著興奮之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7
第493章 侯君集出手了

    李沖嘿嘿壞笑道:「殿下的手段真是讓人過癮,打人都打出學問來了,看的麾下那叫一個熱血沸騰……」

    他熱血沸騰,李隆同樣沸騰,這貨舔舔嘴角,忍不住問韓躍道:「殿下,今晚還打麼?」

    韓躍負手疾行,臉色一片平靜,口中慢慢吐出一個字,冷冷道:「打!」

    「好嘞,殿下慢走,俺去前面探探路……」

    兩個麾下一臉興奮,扛著火箭炮衝到前面。

    去哪裡探路?

    探什麼路?

    韓躍打完李泰,擺明是要去揍李承乾。

    李泰的魏王府靠近皇宮,李承乾的面壁王府卻被建在了朱雀大街的最南邊,從這裡一路走過去的話,至少有三四里路程。

    三四里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韓躍如今腳力很強,兩個麾下也不是一般兵卒,三人順著朱雀大街疾行。

    此時已經到了宵禁之時,街面冷清寂靜,偶爾有巡街的武侯發現三人,剛想出聲喝問,突然發現竟是西府趙王。

    另外李沖和李隆也是普通兵卒眼中的大人物,眼見這倆貨殺氣騰騰扛著火箭炮,哪個不長眼的巡街武侯敢來問?

    這樣一路通暢,轉眼一刻鐘過去,眼前忽然顯出一座府邸大宅,正是李承乾搬出東宮以後的面壁王府。

    「殿下,要不要按照老規矩來?」

    李隆和李沖滿臉興奮,眼睛卻可憐巴巴看著韓躍。

    韓躍沉吟一下,緩緩點頭道:「都是犯了錯的人,不能厚此薄彼,魏王府的大門轟塌,這裡同樣也該炸。」

    「好嘞……」

    兩個渾貨咧嘴大笑,道:「殿下您且後退幾步,看麾下幫您開路先鋒,咱先轟塌面壁王的府邸大門,然後有不服的再幹他一票。」

    韓躍不置可否,慢慢向後撤了三步。

    李隆和李沖早已按捺不住,在路上就已經把火箭炮裝填完畢,今夜他們每人腰裡掛著四枚炮彈,在李泰府邸裡用了兩枚,此時每人還剩兩枚。

    「開火,炸……」李隆大叫一聲。

    「我也開火,炸……」李沖同樣哈哈一笑,扣動了火箭炮的扳機。

    夜色之中,火光吞吐,兩枚火箭炮帶著長長的尾巴,呼嘯裝上了前面府邸的大門。

    轟然一聲巨響,漫天飛塵黑煙,兩枚火箭炮幾乎同時爆炸,登時把高大的門樓炸塌。

    「殿下,開路已完畢,您請……」

    兩個渾貨眉飛色舞,大手同時探向腰間,他倆將最後那枚火箭炮拎了起來,小心翼翼裝填上彈。

    韓躍目光不變,抬腳一路向前,越過一地蹦碎的磚石萬塊,緩緩進入面壁王府邸。

    「李承乾,你給我出來!」韓躍是來教訓人的,自然不會偷偷摸摸進,他才進入院中,立馬高聲大喝。

    可惜院中趁機無聲,竟然沒有一絲回應。

    「殿下,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啊?」

    身後李沖和李隆急急跟來,這倆貨一個是前百騎司首領,一個是皇宮大門的鎮守將軍,兩人都是出色的帶兵好手,剛一進門就發現不妥之處。

    李承乾的府邸實在太安靜了,剛才那兩枚火箭炮轟塌大門,院中竟然無有動靜,不但聽不到家丁下人的驚慌失喊,各個庭院裡也沒有燈光。

    「殿下,咱們最好先退出去再說,麾下也覺得有問題,這裡情況真的有些不對……」

    便在這時,猛聽院子裡一聲厲喝,有人身染道:「當然不對,這裡是你們的死地。」

    伴隨這一聲喝,院中各處轟然衝出無數甲士,前面一隊人人手持鐵盾,後面則是手持長弓,這些甲士絡繹不絕向外衝出,粗略一看怕是不少於幾千人。

    甲士衝出之後,府邸深處悠忽又有人影,但見一員大將渾身甲冑,手中同樣拿著一張硬弓。

    這人,赫然竟是當朝兵部尚書侯君集。

    「西府趙王,你今夜前來,當死矣……」侯君集冷冷一眼,手中長弓遙遙鎖定韓躍。

    韓躍眉頭輕皺,目視滿院包圍的甲士,他面色依舊帶著平靜,忽然對侯君集輕嘆道:「侯大將軍不愧是兵部尚書,你好靈通的消息,能在長安城中悄悄藏下幾千兵,顯然大將軍不是今夜才得知我要來,你已經準備很久了吧……」

    侯君集面上古井無波,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回答,他手中長弓慢慢拉開,遙遙鎖定著韓躍身體。

    韓躍渾不在意對方的弓箭,繼續又問道:「此次本王暗中從遼東歸來,知道消息的不超過二十人,而且這二十人幾乎都是母后寢宮裡的太監宮女,他們想出宮很難,不知候大將軍收買的是誰?」

    侯君集冷冷一笑,面上依稀帶著嘲諷之色。

    韓躍還要說話,便在這時李隆忽然縱身一躍,急急從後面衝了出來。

    李隆回首對韓躍大吼道:「殿下快走,讓我來替你阻擋一下,今夜之事恐怕是麾下做的錯事,我對不起您,用命來還……」

    韓躍微微一怔,目光幽冷看向李隆,有些失望道:「你出賣我?」

    「不是麾下,但很可能是我妻子!」

    李隆大吼一聲,滿臉都是悲憤之色。

    他眼中閃著濃濃的痛苦和自責,忽然把火箭炮抗在肩膀,大吼又道:「殿下您快走,侯君集在此設伏,必然是想要您性命,麾下用火箭炮對著他,他若放箭我便開炮……」

    可惜他話音未落,對面無數甲士轟然並身,每人手持一面厚重大盾,密密麻麻裡三層外三層形成一堵鐵牆。

    李隆目光頓時一呆。

    後面李沖連忙踏前幾步,他也把火箭炮抗在肩膀,遙遙對準了遠方的甲士盾牆。

    「哈哈哈,兩枚火箭炮而已,就算這東西威力很強,我看你們能炸幾回?」

    夜空裡突然響起狂笑之聲,如此說話略顯輕浮,顯然不是侯君集那種沉穩之人,大將軍贏便贏輸便輸,尤其涉及對陣之事,不會佔這種口頭便宜。

    事實上,說話的人才一開口,大家都聽出這是李承乾。

    韓躍忽然悠悠一笑,他似乎毫不在意四周的甲士和弓手,他目光越過甲士盾牆,淡淡道:「二弟你可真淘氣,竟然學會設伏包圍,可惜我鐵了心要來揍你,你找多少兵將都擋不住……」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停,猛然揚聲厲喝,大吼道:「候大將軍,來啊,戰個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7
第494章 突然出現,大軍屠殺

    「戰個痛?你是想說戰個痛快吧?」

    侯君集仰天一聲狂笑,一張國字臉上忽然顯出嘲諷之色,哈哈道:「本將軍為什麼要答應你?」

    「大將軍不敢嗎?」韓躍再次一聲厲喝。

    「非是不敢,而是沒必要……」

    侯君集猛然拉開手中硬弓,輕喝道:「你今夜必然要死,用不著語言相激。所謂蒼鷹搏兔尚需全力,本將軍知你身懷武功,我怎會給你這個機會?」

    韓躍臉色隱隱一白,似乎顯得很是失望。

    侯君集哈哈又是一笑。

    旁邊李承乾得意道:「你想激人單打獨鬥,然後趁機挾持大將軍。偏偏咱們就是不給你機會,敵我爭鋒不比民間綠林,講究的是以勢壓人,贏取的是最後勝利。韓躍,你死了這條心吧。」

    韓躍目光一森,他遙遙盯著李承乾,幽冷道:「時至今日,你連一聲大哥都不肯喊嗎?」

    「我呸!」

    李承乾猛吐一口,惡狠狠道:「你算什麼大哥,你只是個來歷不明的雜種,今夜你死了之後,我才是皇家長子……」

    這貨滿臉興奮和急不可待,忽然對院中甲士下令道:「給我放箭,射死他!」

    眾甲士轟然應諾,個個搭弓引箭,遙遙對準韓躍三人。

    但聽蹦蹦蹦無數弓弦脆響,霎時間只見箭支如雨,鋪天蓋地飛來,一下籠罩院子。

    今夜李承乾府中最少埋伏了五千人,其中四千人乃是手持大盾的甲士,剩有一千人全是精通遠射的弓手。

    這一千弓手聽起來似乎不多,但若親歷上千支弓箭鋪天蓋地的場面,就會發現這真是令人絕望的數字。

    「殿下,小心啊……」

    李隆和李沖同時大喝。

    兩個麾下真是忠心耿耿,他倆在對方射箭之時猛然勾動火箭炮扳機,兩枚炮彈飛出之後,兩人立即抽出腰間大刀,站在韓躍身前格擋弓箭。

    轟隆隆

    兩枚火箭彈在遠處爆炸,氣浪和衝擊波橫掃開來,將幾百個甲士掀翻在地,同時也將第一輪弓箭的箭雨吹開不少。

    可惜只有兩枚炮彈,對方甲士的準備又十分充足,雖然兩炮炸死不少人,但是於大勢完全無補。

    「哈哈哈,射箭,繼續射箭,給本王射死他……」李承乾躲在甲士之後大聲狂下,繼續有下達命令。

    院中甲士再次轟然應怒,一千弓手狠狠拉開長弓,然後取箭搭上弓弦。

    從拉弓到搭箭,頂多也就十個喘息的功夫,韓躍趁機大喝一聲,冷厲道:「侯君集你可想好了,敢在長安城私藏甲兵,而且還要襲殺本王,這個罪名你擔不擔得起?參與的兵卒們擔不擔得起?」

    他這話很有威力,滿院甲士手中頓時一滯。

    「是啊,對面可是西府趙王,是大唐陛下最喜歡的皇子,如果射死了他……」很多士兵心中悄然閃過這個念頭。

    侯君集眼中森然一冷,突然輕喝出聲,道:「老夫今晚就殺你了,你不甘又能如何?爾乃西府趙王,李承乾同樣是皇族嫡脈,活著皇子才有用,等你死了之後,幾年後誰還會記得你?」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停,國字臉上顯出掌控一切的自信,悠悠道:「至於你說的那些罪名,老夫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大家只是恰好來王府做客,湊巧碰到了突然出現的刺客?老夫和麾下甲士忠君愛國,自然要殺掉你這個刺客……

    「雖然事後發現你是西府趙王,但是發現之時已經晚了。到時你成了冰冷冷的屍首,而李承乾則成了皇家嫡長子,陛下就算想要追究,也只會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韓躍緩緩點頭,贊同道:「大將軍果然深懂權謀之道,你如此孤注一擲,只要弄死本王,確實會大事化小。畢竟活著的皇族才有用,一旦死了沒了,生前的一切也就滅了。到時陛下深思取捨,很可能會按下這個仇怨。」

    侯君集哈哈一笑,大聲道:「不錯,所以你安心去死吧。弓箭手聽令,放箭……」

    滿院轟然應諾,這一次弓手們再不懼怕,他們剛才聽侯君集和韓躍對話交鋒,心裡依然被侯君集吃了定心丸。

    眼看弓手眼神變狠,手中的長弓不斷輒輒輕響,韓躍突然又是一聲大喝,道:「候大將軍,你真不要和本王戰個痛快嗎?」

    侯君集放聲長笑,哈哈道:「老夫佔據天時地利,又以大勢壓人,我憑什麼要給你機會,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

    旁邊李承乾急不可耐,猛然脫口厲喝道:「跟這血脈不純的雜種囉嗦什麼勁,眾弓手聽本王令,給我放箭射死他……」

    搜搜搜!

    漫天再次飛來箭雨。

    「殿下小心!」

    李沖和李隆拔刀在手,奮力抵擋飛來的箭支,兩人手中大刀舞的密不透風,但是仍有不少利箭突破防線。

    韓躍忽然抽劍在手,運起內力一絞一揮,罡氣顧蕩之下,將突破防線的箭支全部攪碎。

    可惜格擋之力雖強,終究不可能太長久。猛然有四支利箭穿破空氣,其中三支被韓躍罡氣劈開,最後一支卻無法兼顧,旁邊李隆咆哮一聲,突然橫著身體切過來,用身體幫韓躍襠下一箭。

    這支箭最終插進了李隆右面的肩膀出,噴濺出一碰鮮紅的熱血。

    對面李承乾興奮大呼小叫,連連喝道:「放箭放箭,給本王繼續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對面弓手剛剛射完第二輪,聞言連忙舉起長弓咬牙拉開。

    韓躍眼神變的冰冷,整個臉色都陰沉下去,突然爆喝道:「李承乾,侯君集,你們現在收手還不晚,我可以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

    「我呸……」

    李承乾重重吐了一口,恨恨罵道:「死到臨頭還想嚇唬人。」

    侯君集一聲長笑,悠悠道:「西府趙王,你還是一路好走吧,莫要再做任何掙扎,免得臨死都難有體面。老夫今夜排布重兵,我就是要給你雷霆一擊。」

    「好,好得很!」

    韓躍猛然也一聲長笑,道:「既然死不悔改,還想以勢壓人,那麼本王也讓你們看看,我混混出身崛起,打架最講究的就是人多。」

    他說的這裡突然停下,仰天暴喝道:「動手,給我殺……」

    一個『殺』字還沒說完,猛聽府邸四周傳來無數長嘯。

    院中甲士都是一驚,侯君集瞳孔一縮,心中猛然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晚韓躍的表現實在太冷靜了,雖然身陷數千甲士保衛之中,但他還是不斷向自己問話。

    自始至終,好像韓躍一直沒擔心自己會被殺死。

    自始至終,好像韓躍一直在勸說自己放棄計畫……

    直到他麾下的李隆替他擋了一箭,這位號稱天生奇才的青年才陡然暴怒。

    侯君集也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人物,不好的念頭僅僅從心中剛剛升起,立即暴喝下令道:「弓手,放箭,甲士,衝鋒……」

    他自己卻猛然一拽李承乾,轟然便想後退。

    這一番轉折彷彿電光火石一樣快,說來似乎很長,其實只是一兩個轉念的功夫,只聽府邸四周長嘯激越,忽然有幾十個人影飛牆而過,宛如惡虎下山一般撲了過來。

    「才幾十個人?」侯君集微微一怔。「莫非這就是他安排的殺招?如果僅僅如此,老夫的幾千甲士完全不懼……」

    可惜他這個想法才剛生出,下一刻國字臉驟然巨變。

    只見這撲出來的幾十人宛如封魔,最恐怖的是人人身上都罡氣顧蕩,他們速度簡直快到極點,那些甲士們連反應都來不及反應,已然被這幾十人殺入了戰陣之中。

    天上一輪明月,照的院中清冷發白,趁著夜色可以看見,這些人面上全都帶著森森殺機。

    當先一人手無利刃,乃是個風華絕代的少女,然而她雖然手無兵器,身上卻有詭異的幽魅氣息,兩隻玉白手掌不斷翻飛,轉眼間就殺了十幾個人。

    這少女一邊殺一邊還不忘回頭嫣然一笑,對著韓躍嘻嘻道:「世兄啊,今晚小妹幫你打架殺人,回頭你可得給人家一些獎勵。小妹在瀋陽城買有院子,你最少也要去住十天,人家想孩子都快想瘋了,世兄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

    韓躍面色一紅,轉頭裝作沒聽見。

    遠處侯君集目瞪口呆,李承乾同樣瞠目結舌,兩人心中同時生出一個念頭,暗暗道:「這風華絕代的女人是誰,聽口吻好像是韓躍的外室?」

    又見一個老僧口喧佛號,渾身泛著古銅色的厚重,他不殺人也不打人,只用一副老軀轟隆前撞,彷彿金剛不壞,撞得人仰馬翻。

    侯君集瞳孔再縮,脫口震驚道:「佛門領袖,志操大師?」

    當年少林十三棍僧幫助李世民攻打洛陽,侯君集曾經見過志操大師,對方的佛家護體功夫讓他記憶猶新,此時一見頓時認出。

    又有一個老頭手持大刀,身上還穿著大唐步卒隊正的衣服,此人簡直是個殺人,手中大刀如浪翻飛,捲起熱血無數,身邊到處人頭飛舞。

    還有一個似乎是藥石郎中打榜,此人滿臉帶著笑眯眯的慈祥之色,然而手下殺起人來宛如砍瓜切菜,院中甲士彷彿綿羊一般被屠殺。

    還有老農一般的人……

    還有耄耋一樣的老嫗……

    還有四五十歲的惇厚漢子……

    還有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兒……

    這衝出來的幾十人幾乎各部相同,彷彿囊括了大唐形形色色各類底層人群,然而這一刻他們展示出來的實力嚇人,竟然全都是超一流高手的模樣。

    侯君集面色僵冷,只覺心中無限迷茫:「這些人何方來歷,以前聞所未聞,彷彿突然冒出來一般?」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8
第495章 你有埋伏,我也有安排

    他今夜排布接近八千甲士,這股戰力放到戰場上也能打一場小戰役,然而在對面不足百人的衝擊之下,只一個照面竟然倒下了足有上千人。

    幾乎轉身之間,對面每個人平均幹掉十個戰士,而且這還緊緊是一個照面,接下來更是一場巨大屠殺。

    突然外面又是一聲暴喝,但覺地面微微輕顫,遠處有轟隆之聲,侯君集臉色一抽,終於霍然變色。

    他是領兵大將出身,只一下就聽出遠處的聲音是什麼,那是不低於上萬人的步卒瘋狂奔跑之聲,外加最少五千人的鐵蹄轟鳴。

    事實果然如此,只見片刻之後,轟塌的大門口突然有大隊人馬衝來。

    領頭一員虎將赫赫威風,手持一把黃燦資金鞭,猛然仰天一聲狂嘯,厲喝道:「奉陛下和娘娘口諭,兼西府趙王相召,面壁王李承乾作亂謀反,兵部尚書侯君集欲殺皇族,吾領右武衛大軍前來平叛,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尉遲敬德!」侯君集脫口而出,臉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前後只不過耽擱了一兩個喘息功夫,然而對面尉遲敬德卻咆哮一聲,大喝道:「遲遲不肯投降,顯然叛心極重,麾下眾將聽令,給我殺……」

    轟隆隆

    足足一萬多步卒狂衝而入,又有五千鐵騎將整個府邸圍攏,騎兵不擅長巷戰,但是追擊速度極強,這等圍攏顯然是鐵了心不放走一個人。

    「輸了,老夫輸了……」

    侯君集仰天一聲長嘆。

    他目光忽然穿過院中戰場,遙遙望向那個負手悠然的青年,忽然揚聲高叫道:「西府趙王可否手下留情。老夫麾下的兵卒也有妻兒老小,求你放他們一條生路,老夫願意帶著面壁王俯首就擒。」

    韓躍仰望而來,彷彿沉吟一下,又似皺眉思考,約莫兩個喘息之後,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侯君集心中一喜,雙手舉起來向下一拱,鄭重給韓躍施了一禮,口中大聲道:「多謝殿下仁慈,自古成王敗寇,今夜之戰,老夫服了……」

    韓躍不發一言,靜靜受了他一禮。

    然而就在這時,尉遲敬德突然又是一聲暴喝,森然道:「私自在長安埋下重兵,而且此兵從未在軍中有番號,侯君集,你求誰也沒用。即便殿下心軟答應,本將軍堅決不答應……」

    尉遲敬德有凶赫虎威,手持資金鞭一路狂衝猛殺,口中繼續又喝道:「大唐國律有法,郡王之爵,私兵五百,凡私兵超過五百者,按律皆為叛軍,眾將給我聽令,刀兵繼續屠殺,今夜此院八千甲士,必須斬下八千人頭……」

    「喏!」

    大軍轟然應命,繼續橫掃屠殺。

    侯君集一顆心直往下墜,顫抖大吼道:「尉遲老賊,爾安敢如此?殿下已經答應留守,你怎能私改帥領?」

    此時尉遲恭正好揮鞕打死兩個甲士,聞言冷厲狂笑,道:「既然踏上此路,注定無法回頭,侯君集你也是領兵大將,如果你佔了上風,會不會放過殿下?」

    侯君集啞口無言,仰天頹然一嘆。

    他忽然看向院中靜立的韓躍,不甘大吼道:「老夫此計排布周密,殿下到底如何得知?我七日前收到你回歸消息,知道你會在今日出宮責打李泰和承乾,所以我七天前就悄悄做了準備,用七天時間才把甲士們慢慢帶入城中……」

    「老夫心中很是不解,求殿下讓我死個痛快。你今晚一聲輕喝就招來如此多人,顯然招手準備比我不晚,老夫想問上一問,殿下到底何時做的準備?莫非你也是七天之前,你回歸的消息乃是故意放出?」

    韓躍緩緩搖頭,解釋道:「消息乃是洩露,並非故意放出,不過洩露之後本王立馬得知,所以才會做了兩手準備。今夜如果李承乾安心受罰,那麼本王的暗兵絲毫不動。如果你們想要動手,那麼本王也只能動手……」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輕嘆道:「十一日之前,本王回到長安。七日之前,曲江有一場宴會,此宴是本王妹妹襄城公主所設,城中不少貴婦人前去參加。侯大將軍的夫人也去了,本王麾下李隆的妻子也去了。」

    侯君集臉色呆滯,眼中閃過明悟之色。

    韓躍負手望著夜空,淡淡又道:「世間之事,每多巧合,多半湊巧,讓人嘆息。大將軍的夫人擅長套人口風,本王麾下李隆的妻子卻比較質樸。只可惜大將軍的夫人心裡有些急了,她得了消息便急著回家告訴你,偏偏夫人卻忘了一件事,那襄城公主是本王的妹妹,這個妹妹一向最為純孝,恰恰她當時也聽了李隆妻子的爆料,立馬就告訴了父皇和母后……」

    侯君集苦笑一聲,喃喃道:「如此說來,老夫七天前得到消息開始準備,殿下幾乎是同時開始準備。我這七天來用盡各種辦法把甲士偽裝帶進城,其實所有的動作一直在你眼皮子低下?」

    「不是在我眼皮子低下,是在父皇眼皮子低下!」韓躍悠悠吐氣,惋惜道:「大將軍,你是父皇麾下的老人,本王無有資格審判你,你自縛己身跟著尉遲將軍進宮去吧,是死是活,且由父皇決斷……」

    「好!」侯君集點了點頭,拉著李承乾便欲離開。

    韓躍微微一嘆,忽然再次開口,冷冷道:「李承乾就不用跟你去了,先讓他留一會吧,本王今晚打了李泰幾十巴掌,李承乾同樣要領受責罰。我是做哥哥的人,必須一碗水端平……」

    侯君集沉吟一下,發出無奈嘆息,緩緩將李承乾抓了過來。

    「大…大哥,我…臣弟我……」

    李承乾顫顫發抖,連說話都戰戰兢兢。

    此時院中的殺聲已經慢慢小了,到處血污橫流,甲士倒了一地,如此場面李承乾何曾見過,他一張小臉嚇得蒼白無血,錯非侯君集使勁攙扶,這貨說不定早就軟在地上。

    韓躍悠悠吐氣,輕聲道:「侯大將軍進宮去吧,這裡且本王接手,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我們自己來處理。」

    侯君集一聲長嘆,緩緩把李承乾放下,這貨果然如爛泥一般,軟趴趴做到地上。

    看到他這副模樣,侯君集又是一聲嘆息。

    忽然仰天癲狂厲笑,笑聲中有無邊悔恨和不甘,猛然大吼出聲,語氣悲憤道:「爛泥扶不上牆,老夫真是不值啊……」

    他真想狠狠猛踢李承乾兩腳,讓這小子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挺起胸膛,昂然面對一切。

    他真想扯著對方的衣領惡狠狠告訴他,大好男兒當有血性,贏了不能張狂,輸了也不該恐懼,既然想爭最大的權利,那就要有失敗受罰的覺悟。

    如此軟趴趴坐在地上,你算什麼好男兒?

    可惜侯君集最終沒有這麼做。

    他只是苦澀一聲嘆息,黯然搖頭道:「虎父犬子,讓人可嘆……」

    忽然語氣一停,轉眼看了一下韓躍,改口道:「老夫說錯了,並非虎父犬子,而是你把精華都佔了。」

    韓躍呵呵一笑,對此不置可否。

    侯君集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尉遲敬德走去。能跟著李世民打江山活下來的沒一個弱角色,雖然他今夜輸了,但是仍然不減英雄本色。

    尉遲敬德目光很冷,忽然高高抬起巴掌,惡狠狠抽在侯君集臉上。

    『啪』一聲厲響,侯君集左臉直接腫脹。

    「打得好……」

    侯君集嘿嘿一笑,口角有鮮血溢出,然而他擦也不擦一下,反而目光直勾勾盯著尉遲敬德,忽然道:「尉遲兄,你我身份相同,你應該知道自己沒資格打我。但是你偏偏抬手打了,而我也乖乖受了。大家都是將軍,同樣是開國國公,我受你一巴掌,你該當欠我一個債!」

    「我知道!」尉遲敬德冷冷出聲,道:「你說,想要我怎麼還?」

    侯君集目光忽然變得柔和,壓低聲音道:「小女,海棠。」

    尉遲敬德直直看著他,好半天才鄭重點頭,沉聲道:「老夫記下了。」

    侯君集哈哈一笑,雙手放在身後,做出讓人綁縛的姿勢。

    遠處韓躍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對他有些惋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9
第496章 我帶你去見娘娘

    此時已是深夜,天上一輪明月高掛,照的天地發白,院中的氣氛雅雀無聲,唯有大軍戰士手裡的火把『噼啪』作響,卻更顯得夜色更加沉寂。

    韓躍揮了揮手,道:「速速收拾戰場,然後爾等都撤離吧。」

    眾將士低聲答應,手下動作加快,上萬人打掃戰場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清理乾淨。

    尉遲敬德忽然拱手對韓躍一禮,沉聲道:「大殿下一切小心,末將要回宮稟告,我就不留下來保護您了……」

    他看了一眼院中那些稀奇古怪的高手,忽然憨笑道:「俺好像說錯話了,殿下麾下有各種能人異士,天下之大無人敢惹,您的安危用不著末將擔心。」

    這人堪稱大唐第一惇厚大將,不但性格沉穩,而且對李世民最為忠心,明明是當朝國公勳貴,卻在韓躍面前一口一個末將,其實他身份地位比老程還高,壓根不需要如此謙遜。

    韓躍連連擺手,鄭重道:「尉遲將軍無須多禮,您有軍務還請自去,今夜事情實在太多,想來父皇和母后在宮裡也很擔心,將軍去匯報一番也好,免得父皇母后等得焦急。」

    「謹遵殿下之令,末將這就去也……」

    尉遲敬德再次拱手,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條麻繩,然後將侯君集雙手綁了起來。

    韓躍冷眼旁觀,發現那麻繩不過筷子粗細,顯然綁不住侯君集這種戰陣將軍。所以這種綁縛只是一種表面上的形式,它的侮辱性要高過捆綁的意義。

    侯君集絲毫不予反抗,捆著雙手跟隨尉遲敬德離開,忽然回首看了看院落裡一地死士,嘴巴張了幾張,小聲道:「殿下,我女兒海棠……」

    韓躍心中有感,衝他點頭微笑,輕聲道:「候大將軍還請放心,本王不是窮凶極惡之輩。再說我還欠海棠妹子一個人情,半年前家妻在大理寺受苦,要不是海棠妹子用飛禽傳書急急通報,本王也不會那麼快得到消息。」

    侯君集臉色一鬆,輕輕吐出一口氣。他目光直直盯著韓躍半天,突然發出黯然一嘆,不甘心道:「如果這個人情能變成私情,那該有多好……」

    這話讓院中眾人都是一呆,哪有做父親之人如此說女兒的?偏偏尉遲敬德卻同樣跟著一聲嘆息,舉手拍了拍侯君集肩膀,沉聲道:「勿要胡思亂想,免得被人笑話,你也是縱橫二十年的沙場大將,就算死也要留個好名聲。」

    侯君集苦笑一聲,搖頭道:「我要什麼好名聲?成王敗寇,無話可說。老夫既然敢動手反叛,已然想到了所有可能。我現在只想自己女兒能夠過得好,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如果打殿下能早出世半年,老夫死也要拒絕陛下的賜婚,小女嫁給李承乾,虧了……」

    院中眾人又是一呆,不過心中卻對侯君集生出一絲敬意。

    這位大將軍生平最愛惜名譽,然而在這一刻竟然寧願背上罵名也要說這些話,有句話叫做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寧願自己被人罵做小人,也想把女兒送到韓躍身邊享受庇護。

    李承乾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雖然侯君集說話很是難聽,但他現在只恐懼自己的結局,壓根不在乎未婚妻之事。原本就是一種政治聯姻,說起來他和侯海棠本就沒有情愛。

    侯君集看也不看他一眼,口中此次發出一聲嘆息,忽然轉頭大踏步離開,雖然雙手被麻繩綁住,但是這位大將軍走的昂首挺胸。

    身為兵部尚書,又是大唐開國將領裡面最年輕的國公,他身上有赫赫戰功,一生戎馬不弱於人,今夜雖然輸了,但他不想低頭。

    尉遲敬德早已將紫金鞕收了起來,就那麼徒步陪著侯君集一起行走,兩人壓根不像押解犯人,反而像是軍中同僚在月下散佈。

    院中的大軍終於打掃完戰場,幾個偏將小心翼翼向韓躍拱了拱手,臉上糾結似有話說,但是好半天也不敢上前說話。

    韓躍此時已是當世大佬,經歷的事情可算良多,這些偏將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微笑道:「爾等且先撤離歸營,好生擔負起右武衛應該擔負的責任,至於今夜戰局所立戰功如何獎賞,本王會提議父皇從優從重,若是父皇那裡撥下的賞賜不夠多,那就按照本王軍中的賞賜再給你們補……」

    幾個偏將頓時大喜,激動之下拱手都覺得不夠虔誠,他們帶著眾兵將一起跪地磕頭,歡喜道:「麾下謝謝殿下賞賜。」

    ……

    ……

    世人誰不知道,西府趙王對兵卒和百姓最為大方,在他手下當兵一人可以領其它軍隊五人的糧餉,既然殿下說了按照他軍中規矩賞賜,想來今夜大家都要發財。

    韓躍卻皺了皺眉頭,突然提醒道:「爾等是朝堂右武衛大軍,恪屬父皇直轄掌管,以後你們說話要注意一些,萬萬不可在本王面前自稱麾下……」

    幾個偏見嬉皮笑臉完全不在乎,嘿嘿道:「陛下的兵就是王爺您的兵,俺們雖然是右武衛大軍,但是王爺您手中有陛下的天子劍,隨時都可以調動大家去作戰。」

    韓躍微微一怔,無奈只得解釋道:「這天子劍本王已經在離開長安的時候上繳父皇,今晚只是暫借一用,用完立馬就要歸還,爾等千萬不要誤會。」

    「知道知道,不誤會不誤會……」幾個偏將嘻嘻哈哈,顯然沒將韓躍的叮囑放在心上,不止幾個偏將臉色如此,院中上萬大軍同樣如此。

    自古有雲,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在冷兵器時代當兵就是拎著腦袋去拼,錯非家裡實在過不下去,沒有哪個人天生喜歡當兵。

    所以當兵的都喜歡錢,他們拚命廝殺視死如歸,無非是想多賺一些軍功和糧餉,尤其朝堂左武衛和右武衛兩支大軍更是如此,軍中士卒大多是長安周邊人士,很多人家中都有弟弟妹妹要養活,偏偏長安周邊的花費要比大唐其他地方高很多。

    「殿下,吾等去了……」

    幾個偏將再次拱手一禮,喝令麾下步卒慢慢撤離,撤離之時不忘拿上充作戰功的人頭,每個兵卒臉上都笑逐顏開。

    院外負責包圍的那五千騎兵很是羨慕,領兵的偏將輕哼出聲,語帶酸氣道:「今晚你們走了狗屎運,跟著殿下打了一場順風仗,若非殿下招來幾十個能人異士,你們絕對不會贏得如此簡單。」

    幾個步卒偏將哈哈一笑,人人挺起胸膛,臉上一陣得意。從來都是步卒羨慕騎兵,今晚卻整體調轉過來,步卒們感覺吐氣揚眉,不時發出陣陣嬉笑。

    韓躍突然揚聲輕喝,悠悠道:「今夜之戰,功勞均分,爾等騎兵雖然沒有參戰,但是鎖攏戰場同樣重要,等到刻後點算軍功,本王同樣會提議父皇撥下賞賜,如果賞賜不夠養家餬口,我會按照西府三衛的兵餉給予不足……」

    騎兵們頓時大喜,那領兵偏將哈哈大笑,帶著五千兵卒同時歡呼,大聲道:「殿下仁慈,千秋萬代。」

    韓躍面色一僵,連忙冷喝道:「胡說八道,趕緊滾蛋。」

    騎兵們嘻嘻哈哈,調轉馬頭就跑。

    大唐軍隊戰力極強,無論衝陣還是撤離皆都迅速無比,只不過眨眼功夫,上萬大軍已然撤出離開。

    遠處尉遲敬德和侯君集聽到戰士們歡呼,兩人同時回望一眼,尉遲敬德忽然一聲長嘆,對侯君集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對手。無論兵卒還是百姓全都拿他當衣食父母,你怎麼就有膽量敢和他作對?」

    侯君集悶哼一聲,扭過頭不肯說話。

    尉遲敬德知道他心中難受,當下再次輕嘆一聲,惋惜道:「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你不但私自圈養大軍,而且還帶進了長安城,帶進長安也沒事,偏偏你還想伏殺王爺。你我都知道皇家最痛恨這種事,這一次誰也救不了你,就算陛下想放你一馬,娘娘也會痛恨你想殺他兒子……」

    侯君集滿不在乎一哼,淡然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彼時我和大殿下乃是敵人,自然無所不用其極,咱們都是領兵的大將,應該明白手段沒有好壞之分,能不能獲得勝利才重要。」

    「但是你輸了……」尉遲敬德冷笑一聲,道:「從你決定和殿下作對之時,你就注定要輸了。」

    「是啊,我輸了!」侯君集滿嘴苦澀,他臉上帶著一絲糾葛,忽然低聲對尉遲敬德道:「大兄,我家的海棠雖然賜婚給承乾,但她現在並未過門,小女生的秀麗風華,而且性格溫婉典雅,你覺得有可能嗎……?」

    尉遲敬德嘆息一聲,心中生出一絲同情,雖然侯君集沒有明說,但他自然明白對方是要說什麼。

    「海棠那丫頭確實可憐,但是這種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若想達成你的心願,除非娘娘親自出手……」

    「娘娘?」侯君集眸子一閃,滿臉若有所思。

    尉遲敬德看他一眼,輕咳道:「走吧,先進宮再說,為兄能幫你的地方不多,但我可以幫你一下小事,在你去見陛下之前,我先帶你去皇后寢宮跪地一次。」

    侯君集大喜,他雙手被麻繩綁著不能行禮,當下直接彎腰下去,語帶感動道:「大兄,有勞了。」

    這位大將軍一聲不向任何人彎腰,即是今晚他叛亂失敗,作為階下囚仍然昂首挺胸,唯獨這一刻竟然躬身彎腰,臉上帶著一片赤誠。

    「可憐天下父母心……」尉遲敬德滿臉沉痛,語帶感慨道:「老夫真是想不到,你侯君集也有彎腰低頭的一天。」

    侯君集滿臉微笑,絲毫不覺得丟人,淡然道:「只要海棠能有個好歸宿,別說讓我彎腰低頭,我天天跪著都行……」

    尉遲敬德輕輕拍他肩膀,點頭道:「走吧,去見娘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2:19
第497章 建立特種兵

    大軍驟然撤離,尉遲敬德和侯君集走遠,李承乾的府邸中忽然顯得有些冷清。

    雖然王爵之府少不了家丁下人,但是眼下這種場面哪個家丁下人敢露頭,所有人全都躲在房間裡瑟瑟發抖,生怕被人揪出來殺掉。

    此時院中也不是完全無人,比如那一群突然出現的奇人異士就沒走。

    韓躍直到此時才有心思兼顧他們,突然對領頭的少女溫聲一笑,語帶深意道:「紫霞你現在可是威風的很啊,手握天下最強橫的力量,想要霍亂大唐都有可能,為兄真是沒有想到,我師父和潛龍打了一輩子,最後你卻成了潛龍的首領,嘿,當初的佛門聖女,今日的潛龍至尊,妹子你果然天生靈秀,我看你這輩子做不了普通人……」

    那風華絕代的少女正是紫霞,聞言俏臉一白,急切道:「世兄,你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什麼大富大貴,小妹寧願在瀋陽城裡開個麵攤,每天賺十文八文銅板。」

    韓躍冷笑一聲,大有深意道:「每天賺十文八文?那你可養不了潛龍組織……」

    紫霞很是幽怨,無助在原地發呆。

    旁邊志操老僧心向徒兒,忍不住雙手合十一禮,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西府趙王似乎對紫霞有些誤會,此次事情你不能怪她,是大唐陛下請潛龍殺人。小徒原本不想洩露身份,但是聽說殺人能幫你渡難,這才歡天喜地扔下了她的小麵攤……」

    老僧說到這裡微微一停,想了一想又補充一句,鄭重道:「今次之事雖然突兀,但是殿下家中豆豆夫人也是知道的,老僧和小徒借住殿下家中,紫霞一向很尊敬豆豆夫人,這次展開行動之前,她專門去向豆豆夫人做了請示。」

    紫霞在一旁不斷點頭,可憐巴巴望著韓躍,生怕他一個著惱又要翻臉,最後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變成無用功。

    好在韓躍並沒有繼續,反而把目光轉向周圍的各個能人異士,忽然盯著那個身穿步卒隊正衣服的老人看了兩眼,笑呵呵道:『本王記得見過你,我十四天之前從遼東那座小城離開,當時你就在城守府門前駐守,潛龍組織隱藏之深,果然非同凡響……』

    老對正連忙把手中大刀一收,恭謹施禮道:「殿下勿要誤會,麾下三十年前就已參軍,那時我還不是潛龍之人,乃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兵卒。」

    他以麾下兵卒自居,頓時讓韓躍生起一絲同袍情誼,不過韓躍對另一件事很是意外,忍不住道:「你竟然當了三十年兵?」

    老對正沉思一下,感慨補充道:「如果嚴格算起來的話,其實應該是三十三年。麾下在大隋之初就離家從軍,我曾跟著隋文帝楊堅打仗,也曾見過大隋的宰相宇文化及,遙想生平往事,至今孑然一身,悠悠忽三十年轉眼而過,麾下已經離不開軍隊了……」

    韓躍滿臉訝然,喃喃道:「你竟然當了三十三年兵,歷經了整整兩個朝代,偏偏到現在還只是一個步卒隊正,每月糧餉怕是只有幾百文錢。」

    老對正呵呵一笑,渾不在意道:「除了軍隊麾下還能去哪?至於糧餉是多是少全無問題,麾下年紀有些大了,吃用不了多少東西,我膝下又沒有後代,所以也不用攢錢……」

    韓躍緩緩搖頭,沉吟道:「身為超一流高手,豈能做一個小小隊正?本王麾下有西府三衛,領兵的大將統共六人,劉黑石勝在天生神力,李風華擅使大刀,尉遲寶琳是大唐年青一代的猛將,另外三人乃是突厥出身的將領,這六人雖然勇猛絕倫,但還達不到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忽然看了一眼老對正,語帶深意又道:「就算最厲害的阿達也不過是個萬人敵,他連射鵰手級別都沒有到達,更遑論是晉級成你這種超一流高手境界……」

    老對正垂手聽著,不知韓躍有何意圖。

    「隊正今年多大了?你真實姓名叫啥?」韓躍突然開口又問。

    老對正連忙回答,鄭重道:「麾下今年已經五十有三,我的名字叫劉三水,這個名字在軍中沒有隱藏,殿下回到東北可令人拿軍薄檢查。」

    韓躍微微一笑,淡然道:「檢查不必了,超一流高手皆有尊嚴,你既然說自己叫劉三水,想來你的名字必然就是劉三水……」

    「不過麼,這個三水的名字確實有趣。」

    老對正輕舒一口氣,他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在韓躍面前不敢自稱老夫,鄭重解釋道:「麾下祖籍山東,村寨蒞臨蒙山,山中流出三條溪水,匯聚成為沂河。我故去的父母乃是地道農夫,他們胸中沒有學識,所以用村寨邊上的三條溪水給我做名,加上姓氏就是劉三水。」

    韓躍呵呵一笑,道:「山下出三水?所以才取名劉三水?嗯,這個名字很不錯,你故去的父母雖然沒有學識,但是給你取名還是用了心思。可惜閣下長輩已逝,本王只能在這裡說聲敬佩。」

    劉三水連忙拱手,致謝道:「能得殿下敬佩,我的老父老母死去也有榮耀。」

    韓躍擺了擺手,忽然面色轉為鄭重,道:「劉隊正乃是超一流高手,此等身份不可再擔當隊正之職,否則若是傳揚出去,天下人都要笑話本王……」

    劉三水心中一急,一張風霜溝壑的老臉現出苦澀,喃喃道:「殿下要趕我走麼?」

    他語氣有些悲涼,當了足足三十三年兵卒,這是把半輩子都送給了軍隊,如今他家中已經沒了親人,膝下也沒有子嗣,軍隊就是他的家,如果離開軍隊,就算他是超一流高手,陡然之間也有些茫然。

    韓躍哈哈一笑,忽然輕咳一聲,道:「劉三水聽令,本王現在與你封賜,我有西府三衛大軍,然而皆是鐵騎,自古至今,兵種多變,很久之前陛下就賜給我一支天龍軍的番號,然而時至今日尚未健全。現在我拜你為將,負責建設天龍軍事務。」

    「此軍,人數不需太多,編制定為一萬,但我有一個要求,所有的兵卒必須招收青少年,本王敞開各種物資供應,手把手開始培養,你要把他們全都練成戰力超強的特種兵?」

    劉三水一臉意外,喃喃道:「殿下不是要趕我走,您還封我為領兵大將?」

    他隨即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道:「特種兵?那是什麼兵?麾下當兵三十餘年,我聽過弓兵,步兵,騎兵,槍兵,刀兵,就是沒聽過特種兵……」

    韓躍悠悠一笑,忽然轉眼看著紫霞,笑眯眯道:「妹子,為兄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解答給他,我就原諒你成為潛龍。」

    最近幾年,韓躍已經慢慢學會了守拙,他不想把自己的後世知識展露太多,一個人如果在某個行業精通,別人只會說你有才,但是你什麼事情都懂,那很可能會被當成妖孽。

    比如這個特種兵就是如此,韓躍如今的名頭已經太響了。神仙子弟,格物奇才,當世神醫,詩詞大家,商道財神,活著的聖人……

    這麼多名頭掛在一個人身上,其實並非一件好事,除非想被人當成神仙供奉,否則還是要學會適當守拙。

    老虎收起爪牙並非沒有危險,那是為了讓人感覺它沒有危險,當隱藏的爪子猛然彈出的一刻,那種力度才叫驚人。

    可惜紫霞沒有想到這麼多,少女只聽進去一句話,那就是她如果解釋了特種兵是啥,眼前的小哥哥就會原諒自己。

    這種機會,紫霞想也不想就抓在手中,急急對劉三水道:「特種兵其實很簡單,你剛才說過弓兵刀兵騎兵步兵,這些兵種古來有之,但是作戰都有侷限性。你可以把特種兵看做是精通所有兵種手段的戰士,上了馬可以當騎兵,拿了箭可以做弓手,發給大刀就是刀兵,用上長槍就是槍兵……」

    她生怕自己解釋不夠徹底,想了一想接著又道:「此外還要學會穿山越嶺,能在最艱苦的條件下生存,既要有斥候兵的探查本領,也有陌刀手的強悍戰力,單打獨鬥可以一挑十,群體作戰可以百勝千,每一個兵卒都要訓練成兵王,最少也要練成大唐各道上那些遊俠一類的好手。簡單來說,特種兵就是兵王,殿下讓你訓練三萬特種兵,每個人都要練成無所不能的兵王……」

    劉三歲目瞪口呆,他雖然是超一流好手,放在當世也算大佬級別人物,然而這一刻卻如遭雷擊,感覺今夜所聞太過駭人。

    「無所不能,兵王,還要訓練三萬人?」

    韓躍呵呵一笑,道:「怎麼?你感覺很難?」

    劉三水一臉苦澀,喃喃道:「麾下在軍中收過兩個徒弟,大徒弟足足教了他十年,勉強才成為一流高手,二徒弟收了五年,現在才是個普通偏將,剛才龍首大人解釋特兵種的兵王,麾下一聽就知道這兵王應該是什麼級別,這至少是軍中偏將才能達到的成就……」

    他忽然看向韓躍,苦笑道:「我十年時間才教出兩個徒弟,殿下現在要讓我訓練三萬人,這個拜將我不能領,領了只會耽誤殿下的事。」

    韓躍呵呵一笑,目光悠悠一掃其餘眾人,語帶深意道:「潛龍組織,龐大無比,單單今夜就出現八十多個超一流高手,想必沒來得及出現者還有更多,我也不求借用太多,只要有一百個超一流高手加盟,這支天龍軍完全可以成型。你用十年時間才教出兩個徒弟,那是因為教授的方法不對,如果按照特殊方法教導,效率至少提升百倍……」

    劉三水不敢直接承諾,下意識看向身邊的紫霞。只因韓躍這番話透露出的雄心實在太大,他明顯是想收編整個潛龍,然後化為自己所用。

    紫霞眸子閃閃發亮,忽然吃吃一笑,口中發出銀鈴般脆響,道:「收編就收編,小妹求之不得呢。世兄有五房媳婦,羅靜兒身後站著翼國公,韓笑伸手站著前隋遺留勢力,唐瑤的父親是民族英雄,她身後有萬千老兵支持,金鈴兒雖然遠在國外,但她乃是新羅公主。世兄的妻子個個手握大實力,小妹若想踏入家門,確實該帶著勢力加入……」

    韓躍頓時翻個白眼,頭疼道:「你一天不提這事就難受是吧?」

    紫霞咯一聲笑,得意道:「小妹還知道有個美女叫做王凌雪,他的弟弟也不是一般人物,曾經名傳整個大唐,現在是高麗權臣……」

    「閉嘴!」韓躍一臉悻悻,連忙打斷她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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