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學霸的黑科技系統 作者:晨星LL (連載中)

 
mk2258 2018-3-1 19:34: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6 2152103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7 03:26
第239章 熱鬧非凡的普林斯頓小鎮

    距離陸舟將論文掛在Arxiv網站上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絕大多數關注哥德巴赫猜想問題的人,都已經聽聞了這一消息。

    對於那篇五十頁的論文,有的人對其中的「群構法」拍案叫絕,有的人表示難以置信,也有的人對這五十頁紙不屑一顧,因為想要看懂全部的證明過程,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去那些精通「兩儀四象五行八卦」法的民科們,很多解析數論方向的學者即便研究哥德巴赫猜想,也很少有人同時吃透兩種以上的方法。

    比如鑽研大篩法的人,不一定精通圓法,反過來也是一樣。除去主流的選擇,還有一些選擇密率法和三角求和進行求解的等等方法,就更加冷門了。

    而在陸舟使用的群論法中,不但能看到篩法的影子,還能看到圓法,甚至是群論的思想,涉獵範圍不可謂不廣。

    也正是因此,別說是檢驗論文的正確性了,想要弄懂這篇論文,都存在一定的門檻。

    當然,數論界普遍的觀點還是比較樂觀的,畢竟陸舟已經拿過柯爾數論獎,而且解決了很多數論上尤其是素數方向的難題。

    因為不少教授在講課時提到了這件事兒,討論漸漸從學術圈,擴散到了一些校園bbs上。

    現在不只是關注這一方向的學者們在議論這件事兒,甚至連各大高校數學系的學生們,也都在對這篇論文議論紛紛。

    在國外某個以預測菲獎而聞名的數學論壇上,一場討論便因此而展開。

    【OK!我知道他已經解決了孿生素數猜想和波利尼亞克猜想,但我們教授在課上說過,哥德巴赫猜想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就好像常青藤盟校聯賽和超級碗一樣,雖然都是橄欖球,但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說白了,我不相信他的論文是正確的,肯定哪裡出了問題,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推翻。】

    【所以你們教授是誰?】

    【傑姆斯·梅納德!14年SASTRA拉馬努金獎得主!18年菲爾茨獎的候選!我覺得他的意見還是比較權威的。】

    【哦,那個梅納德,我聽說過,好像是那個研究素數間距的英國人?聽說張益唐算出七千萬之後,他一直在挑戰孿生素數猜想,而且準備了整整一年,結果被別人拔得頭籌,氣的把手稿全燒了?(笑)】

    【呵呵!】

    【我和你的觀點正好相反,我們教授對這篇論文評價很高,認為其中的群構法將成為一項非常有潛力的解析數論研究工具。】

    【哦?你們教授又是哪個傢伙?恕我直言,在解析數論上的問題,尤其是關於素數領域的問題,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審稿能力。】

    【陶哲軒。】

    【……】

    ……

    Arxiv上沒有同行評審,論文的正確性也無法定奪,這一數學難題究竟是否被證明,一時間也是眾說紛紜。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數學界不會讓這份耀眼的研究成功等待太久。

    就在陸舟上傳論文的第二個星期,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便在自己的官網上,更新了一條會議信息。

    下周週一,陸舟將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一號報告廳,以哥德巴赫猜想證明為主題做一小時報告。

    隨著這條公告一出來,所有對於論文正確性的爭論,全都變成了對這場報告會本身的討論。

    很多人對論文正確性的懷疑,主要是源於對群構法的不瞭解,以及Arxiv上的文章沒有同行評審。如果是以報告會的形式貼出,而且還是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這種地方,很多問題毫無疑問都將在提問環節得到解決。

    也正是因此,這幾天陸舟準備的格外認真,絲毫沒有因為來自系統的認可而掉以輕心。

    一個數學猜想被證明的關鍵是邏輯上的自洽,但歸根結底還是需要獲得來自同行的認可。這和學科測驗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沒有一個可供參考的標準答案能夠檢驗。作為證明猜想的宣稱者,他有義務解釋自己的理論,並回答所有質疑。

    哪怕是一個微小的細節,陸舟也不敢輕易放過,很多陷阱往往就藏在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上。

    別說是他了,證明費馬大定理的懷爾斯都在這些小問題上中過招,被一個「顯而易見」卻存在問題的地方卡了快一年。如果不是朋友的鼓勵,甚至一度打算承認失敗。

    在完成這一工作的時候,陸舟心裡也是不禁感慨。

    以前沒感覺,現在他才體會到,帶一個學生是一件多麼有用的事情。

    要上台做報告的東西先扔給學生當考點拿回去看一遍,哪裡看不懂的地方全都畫出來,基本上會被同行拎出來刁難的地方就很明顯了。

    可惜的是,雖然德利涅教授借了一名自己帶的博士生給他做參謀,但幫他參謀的也不是理論方面,僅僅是參謀PPT上的事情。

    就算陸舟想問他自己的論文哪裡看不懂,他也只是一臉懵逼,完全看不懂。

    因為他研究的方向是代數幾何,至於什麼大篩法、圓法,根本一竅不通……

    ……

    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報告會的前一天。

    隨著一群數學家們的湧入,連帶著寧靜的普林斯頓小鎮,都跟著熱鬧了起來。

    在對來自世界各地數學家的接待方面,普林斯頓可以說是相當用心了。

    根據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安排,受邀參加這場報告會的數學家們,都被安排在了帕爾默廣場對面的普林斯頓酒店。

    如果一切順利,不只是白天的學術會議,晚上還有一場充滿香檳與美食的慶功宴。

    不過陸舟暫時沒有閒暇去考慮這些問題,因為對於他而言,報告開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

    次日下午,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一號報告廳內人頭攢動。

    除了受邀參加會議的學者之外,還有一些不請自來的學生。其中有的人是跟著導師來的,有的人就在普林斯頓讀書,還有人甚至是開車從隔壁的紐約、費城來的。

    他們雖然沒有收到會議具體時間的通知,但有些早早等候在這裡的人還是趁亂搶到了位置。

    至於那些來晚的人,有的乾脆在座位兩側的走道上席地而坐,更有甚者甚至站到了牆角、走廊外面,和那些聞訊趕來的記者們站在一起。

    報告會兩點正式開始,三點結束,根據提問人數和提問內容,可能會有所延長。

    不出意外的話,這場報告會結束之後,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便會聯合《數學年刊》的編輯部,還會組織一個四到六人的評審團,綜合會議記錄對陸舟的論文進行同時獨立審稿,最後彙總審稿意見,決定他的論文是否通過。

    可以說,這篇論文的過稿是否順利,就看他能不能把他的群構法講清楚了。

    站在報告廳的幕後,陸舟再次看了眼手機屏幕中的時間,做了一個深呼吸。

    還剩五分鐘了。

    這是他第十次拿出手機看時間。

    至於是第幾次深呼吸調整心率,他已經記不清了。

    在此之前,陸舟有從德利涅教授那裡瞭解到,參加會議的人數。

    不考慮自主報名參加的人,光是受邀到場的知名學者就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位,其中有的來自巴黎,有的來自德國,也有來自他的祖國,以及一些熟面孔。

    除了數學界的人之外,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記者。

    很快,他便會站在全世界目光下,為這一世紀難題畫下句點。

    就在這時,一位高等研究院的工作人員推門走進了準備室,用恭敬的聲音和陸舟說道。

    「陸先生,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請問您準備好了嗎?」

    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陸舟轉身看向了鏡子,伸手理了理胸前的領帶。

    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面對鏡子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準備好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8 03:17
第240章 我從來沒擔心過

    兩點整。

    一身西裝革履的陸舟走上演講台,原本因為交頭接耳而有些嘈雜的報告廳,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維持紀律,所有人都很默契,一雙雙眼睛盯向講台上的那人,或懷疑,或期待,或面無表情。

    若是換個人,別說是講數學題了,被這麼多大佬盯著,恐怕腿都軟了。

    但站在講台上的陸舟卻表情從容,絲毫沒有因為那一雙雙視線傳遞過來的壓力而怯場。

    該做的心裡準備,在台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

    更何況,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合了。

    「感謝諸位從世界各地不遠萬里趕來普林斯頓,聽我站在這裡報告關於哥德巴赫猜想的研究成果。」

    按照慣例,對受邀前來聽報告會的學者致以謝意,陸舟開始陳述自己這場報告會的流程。

    「我發言的內容將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關於我在證明哥德巴赫猜想時所用到的群構法,另一部分則是關於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

    「相信在來這裡之前,我的論文大家都已經看過。對於論文中冗長繁瑣的步驟,我將在PPT中予以簡略。而關於我的講解,主要將集中在對關鍵步驟以及思想和思路兩方面。」

    「另外,我會儘可能將多的時間,留在提問環節。」

    在學術報告會開始之前預習報告者的論文既是學術界的慣例,也是一種必要的禮節。如果到了提問環節,站起來問的問題都是論文上有寫的,或者說是無關緊要的,將被認為是一件很失禮且沒有水平的事情。

    對於在座的各位大牛來說,這樣的問題自然不會出現。

    同樣的,那些在論文上已經寫的很清楚的部分,便沒有必要再拿到PPT上過一遍。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可不是專程來普林斯頓看幻燈片的。

    開場白結束,陸舟直接進入正題。

    「所謂群構法,便是『群論的整體結構研究法』的簡稱,其核心思想是利用循環群的概念,從整體上出發研究無限性的問題。基於整數模p乘法群總是循環群這一定理,我們可以得到……」

    一邊講解,陸舟的激光筆一邊在白色的幕布上遊走。

    【……設有限群G且|G|=p1α1p2α2···piαi,其中pi為素數,αi是正整數。令p∈π(G),定義deg(p)=|{q∈π(G)|p~q)|

    稱deg(p)為頂點p的次數。再定義C(G)=……】

    相比起後半部分關於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群構法的理論更為關鍵,因為只有理解了這一部分的內容,坐在報告廳裡聽他講解的人才能瞭解到,他所做的工作究竟是什麼。

    因此這一部分的內容,陸舟講解的格外細緻,儘可能將每一個點都講清楚。

    而坐在台下的人,無論是受邀到訪的學者,還是不請自來的學生,都聽的很認真。

    尤其是傑姆斯·梅納德,抱著雙臂坐在會場中間,聽的格外用心。

    正所謂同行便是冤家,同樣研究素數問題的他是英國新生代數學家中解析數論領域的翹楚。而作為菲獎熱門候選之一,他原本打算用孿生素數問題為自己拿下18年菲爾茨獎加碼,結果卻不想最終被陸舟捷足先登,氣的他把手稿一把火燒了。

    可以說,他專程從英國趕到這裡,就是為了給競爭對手挑毛病的。

    然而話是這麼說……

    越是往下看去,他的表情便越是耐人尋味。

    這位華國學者的邏輯嚴謹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以至於現在他不但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甚至忍不住叫好……

    坐在他旁邊的是他的博士生,也是一位英國小伙,名字叫埃文。

    看著幕布上閃過的一行行文字,這位英國小伙漸漸開始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終於,他忍不住,小聲問道。

    「教授,他的那個群構法,到底在講什麼?」

    梅納德一絲不苟的盯著放映的PPT,沉默不語。

    這個問題他可以解答,卻沒法回答。

    一來他不想因為分心錯過任何細節,二來是他害怕自己一開口,便忍不住在言語中表達對這種巧妙方法的讚美……而就在前天,他還在個人博客上揚言,這50頁論文都是廢紙,會在普林斯頓的報告會上當場揭穿這個華國人的把戲。

    然而即便他不願承認,現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對手的實力差距,中間隔著的或許不止一個菲獎……

    行或不行,數學就是這麼現實的東西。

    另一邊,報告廳的後排,兩位老人很低調的坐在會場的角落,一邊看著報告會,一邊用閒聊的口吻小聲敘舊。

    「沒想到我才離開這幾年,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又出了一個人才。」看著台上的年輕人,安德魯·懷爾斯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有我當年一半的風采。」

    2011年返回母校牛津大學任教之後,安德魯·懷爾斯便很少回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而普林斯頓大學數學系主任的職位,也讓給了另一位天才查爾斯·費佛曼。

    而他口中的當年,便是十三年前,牛頓研究所舉行的那場20世紀末最重要的數學講座。超過兩百名數學家聆聽了這一演講,雖然當時他們之中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能完全看懂黑板上的希臘字母和算式。

    至於剩下四分之三的人,不遠萬里前往英國,僅僅是為了見證歷史。

    現在也是一樣。

    雖然哥德巴赫猜想比起應用廣泛的費馬大定理,更像是一道考驗智力的測試題,但這道智力測試題能被希爾伯特放進二十三問的第八問中,可見其在數論乃至整個數學領域的地位。

    解決它或許不能像千禧難題那樣改變世界,也不能向費馬大定理那樣改變數學,但在解決這一問題時創造的工具,對於整個數學界都是無價之寶。

    毫無疑問,坐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在見證歷史。

    「呵呵,」德利涅嘴角扯開一絲笑意,毫不留情地揭短道,「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整天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打算和《紐約時報》道歉,還準備把打開的香檳還回去。」

    懷爾斯輕咳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段黑歷史:「只有當一個人面臨絕境的時候,才能推動靈感的迸發。我不過是將自己逼入絕路,然後絕處逢生……就結果而言,我做到了。」

    德利涅毫不客氣地揭穿道:「你上次的解釋不是行為藝術嗎?」

    「好了,我親愛的朋友,我們換個話題,」懷爾斯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看向了幕布上的內容,說道,「哥德巴赫猜想我不是很瞭解,以你的觀點來看,他的論文算是證明了嗎?」

    德利涅:「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伊萬涅茨,還有法爾廷斯。他們才是解析數論的專家,而我只是對素數問題有所涉獵。當然,在看過了他的論文之後,我的觀點是比較樂觀的。」

    如果不樂觀的話,他也不會替陸舟安排這場報告會,而是建議其修改。

    懷爾斯表情驚訝:「法爾廷斯也來了?」

    「不是他也來了,」停頓了片刻,德利涅說道,「而是沒人願意錯過——」

    就在這時,會場裡響起了小聲的驚嘆。

    那是詫異的驚嘆。

    同時,也包含著讚美。

    德利涅和懷爾斯停止了交流,向台上看去。

    過了一會兒,懷爾斯笑著說道:「看來我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看著幕布上的算式,德利涅的嘴角,終於舒展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我從來沒擔心過。」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8 03:26
第241章 勝利的香檳

    對於一套新穎的理論,尤其是在自己研究的領域,所有人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懷疑,而懷疑之後,接踵而至的便是質疑。至於接受甚至是欣賞,那都是最後的事情。

    看著台下聽眾的反應,陸舟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有把握,至少一半的人已經聽懂了群構法的理論。

    至於剩下的一半,是否聽懂並不重要。

    他只要確保最終能有四分之一的人看懂,以及即將對他的論文進行同行評審的審稿人能看懂,這場報告會的核心目的便達到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陸舟將PPT翻到了下一頁。

    接下來,便是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了。

    不過到了這一步,他反而輕鬆了許多。

    當一樣工具誕生,履行它的使命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接下來,他所要做的,便是這麼一件事情。

    牽動著所有聽眾的眼球和心跳,陸舟手中的激光筆指向幕布,PPT繼續放映。

    【令N表示一充分大的偶數,設Px(1,1)為滿足N=p1+p2的素數p的個數。命Cn={∏p|x,p2}(p-1)/(p-2){∏p2}(1-1/(p-1)^2),並且設有限群G=……】

    【……】

    隨著這一階段的開始,報告廳內的氣氛明顯被推向了高潮。

    這種氣氛醞釀在一片寂靜的觀眾席,醞釀在每一支停滯在記事本上的筆尖。當群構法勢如破竹地攻入哥德巴赫猜想的核心,所有聽眾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錯落任何一個細節。

    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幕布,梅納德瞳孔微微收縮,小聲喃喃自語。

    「Bombieri定理!原來如此……他真的做到了,不可思議。」

    隨著畫龍點睛的一步,所有的伏筆都被拆開,一條條步驟脈絡清晰。

    如同撥開了眼前的迷霧,一片豁然開朗。

    身為素數領域的專家,他的感受最為深刻,也最為直觀。

    雖然,這一刻並不是他所期待的……

    坐在他旁邊的埃文一臉懵逼。

    從群構法的時候,這位來自英國的小夥便已經放棄治療,開始默默等待最終的結果。

    現在聽導師的說法,大概是證出來了?

    想到這裡,埃文不由一臉尷尬。

    就在幾天前,他還拿著導師在個人博客上的那篇博文,和論壇上的人槓這件事兒,並且信誓旦旦的揚言這場報告會,最終會變成一場笑話。

    結果現在看來,臉疼的還是自己……

    坐在報告廳的另一邊,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過的赫爾夫戈特,合上了手中的便箋本,臉上浮現了一絲讚許。

    在來之前,他已經將陸舟的論文看了至少十遍,對於其中存在的問題,他都逐一寫在了便簽本上,準備等到提問環節詢問。

    不過現在看來,這小本本大概是派不上用場了。

    那些他認為存在問題的地方,都已經得到了令他滿意的回答。

    不只是赫爾夫戈特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站在講台上的陸舟,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從那一雙雙視線中,他感受到了來自同行們的肯定。

    終於,他走到了最後一步。

    【……顯見,我們有Px(1,1)≥P(x,x^{1/16})-(1/2)∑Px(x,p,x)-Q/2-x^(log4)……(30)】

    【……由式(30)、引理8、引理9、引理10,可證明定理1成立。】

    【證明完畢。】

    PPT定格在最後一頁,報告廳內的寂靜,也定格在了最後一秒。

    這份莊重的寂靜,一直持續到陸舟開口。

    已經講了四十分鐘,陸舟清了清嗓子,用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宣佈道:「關於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到這裡已經結束。我想,我已經證明了這個命題。」

    現場的聽眾沒有讓他等待很久。

    或者說,對於這句話,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

    1742年的那封從莫斯科寄往柏林的信,跨越了普奧戰爭,跨越了兩個半世紀的風雨。

    經過無數代學者的努力,在這座大廈上添磚加瓦,終於在他的手上完成了最後一棒。

    細數從中收穫到的寶藏,人類文明已經收穫了太多。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報告廳裡,已經被掌聲填滿。

    並且,持續了很久很久……

    ……

    出乎了陸舟的意料,原本他以為真正的挑戰會在提問環節,結果提問環節反而很輕鬆的過了。

    幾位解析數論界的大牛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然後便坐了回去。預想中可能會超時的提問環節,結果恰好都在他留出來的20分鐘裡全部解決。

    報告會結束之後,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院長彼得·戈達德拿著一瓶香檳,走上講台和陸舟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這位以弦論研究出名的數學物理學家,曾經獲得過象徵著數學物理領域最高榮譽狄拉克獎章。

    「祝賀你,陸舟博士,」拍著陸舟的肩膀,滿頭白髮的戈達德,笑著將香檳塞進了他的懷裡,「拿著它吧,這支勝利的香檳屬於你!」

    接過了香檳,陸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謙虛說道:「不是還有同行評審嗎?」

    現在就開香檳,總感覺為時尚早了點。

    不過戈達德卻不這麼認為,笑著說道:「當然,《數學年刊》會組織六人評審團,根據今天的會議記錄,對你的論文進行分別獨立審稿。不過,在報告會之後打開香檳是普林斯頓的傳統。這是普林斯頓對你的祝賀,或者,你也可以將它當成一種壓力。」

    準確的來說,這是牛津、劍橋的傳統。但普林斯頓是美國少有的牛津式大學,戈達德的博士學位也是在劍橋完成,所以將其稱之為傳統並不為過。

    一個世界級數學難題的評審工作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這取決於證明過程的複雜程度,以及證明者本人對自己所寫過程的理解。

    在這期間,陸舟必須回答來自評審團的所有問題。

    所以,這支香檳不但是一種祝賀,也是一種鼓勵他堅持到最後的鞭策。

    因為一旦放棄,便意味著他要將香檳還回去。

    雖然不過是幾百美元的事情,但沒人願意這麼做。

    握著手中的香檳,陸舟感受到來自勝利果實的壓力。

    戈達德對他鼓勵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開它吧,這份榮耀屬於你!」

    得到了來自院長的鼓勵,陸舟便不再猶豫。

    考慮萬分之一失敗的可能性,不是一名勝利者該做的事情,至少不是此時此刻站在頒獎台上的他,該做的事情。

    何況,他的證明已經得到了來自「高等文明」的肯定。

    他相信,他能回答評審團對於論文的所有問題。

    而現在,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對自己的研究成果,表現得更自信一點。讓他的父母,讓他的母校和普林斯頓,甚至是他的祖國,為他在這一刻取得的榮耀,感到驕傲。

    泡沫從瓶口噴出,坐在前排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噴了點泡沫,然而卻沒人抱怨,反而開懷大笑。

    後面的人都羨慕的看著,想照沾一沾勝利者的喜氣,卻因為隔得太遠,走道又太擁擠,無法靠近。

    站在報告廳兩側的記者,用鏡頭記錄了這一歷史性的時刻,並且試圖穿過擁擠的人群,採訪到第一手資料。

    也許明天,手捧香檳的陸舟便會登上《時代週刊》的封面,就像懷爾斯當初一樣。

    不過現在,陸舟並沒有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發誓,這是他喝過的最美味的酒。

    那味道,格外的甘醇,香甜。

    令人沉醉不已……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2:46
第242章 意料之外的驚喜

    一個重大猜想的同行評審,往往不會和一般的期刊投稿一樣嚴格執行雙盲原則,因為從事這一領域的人就那麼多,而且在審稿期間發現的問題,還需要陸舟對其做出解釋。

    報告會剛一結束,陸舟便從《數學年刊》那裡收到了審稿名單,

    因為《數學年刊》是普林斯頓大學和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聯合運營的,對於陸舟而言其意義大概就類似於對外開放的「校刊」,所以這份名單並沒有出現在他的郵箱,而是主編埃文斯親自將其送到了陸舟的手上。

    「……你的論文將會由法爾廷斯、赫爾夫戈特、伊萬涅茨等六人公開公正獨立評審。好好享受晚上的宴會吧,從明天開始,有的你忙了。」埃文斯笑著說道。

    法爾廷斯!伊萬捏茨!

    看著這份名單,陸舟一陣頭皮發麻。

    赫爾夫戈特會出現在名單中情有可原,畢竟他也是研究哥德巴赫猜想的,其對於圓法的理解可以說是當今第一,就像陳景潤之於大篩法一樣。

    但法爾廷斯這種代數幾何界的大佬,跑來湊什麼熱鬧啊……

    雖然他確實用代數幾何學的方法,解決了不少數論上的問題。

    收起了名單,陸舟輕咳了一聲:「……希望大佬們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不可能的,這可是解析數論的皇冠之一,」埃文斯哈哈笑道,拍了下陸舟的胳膊,「高等研究院的薩奈克教授對你論文的評價相當樂觀,所以,你可以對自己更有自信一點。我看好你,加油!」

    陸舟自然知道埃文斯說的薩奈克教授是誰,普林斯頓姓薩奈克的教授不少,但出名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數學年刊》的編委彼得·薩奈克(PeterSarnak),14年沃爾夫獎得主。

    雖然沒有法爾廷斯、伊萬涅茨這兩位大佬出名,但其在數論領域的權威性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因為避嫌等各種原因,這份審稿名單中只有一個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員,但卻不是彼得·薩奈克。倒是巴黎高師的研究員,足足佔了兩個名額。

    其實,埃文斯說的還是不夠準確。

    不是從明天開始,就在這場報告會結束之後,陸舟便已經開始忙得不可開交了。

    當他剛離開高等研究院的一號報告廳,那些埋伏已久的記者們便追了上來。

    「陸舟先生,我是《費城日報》的記者,請問您會在普林斯頓任教嗎?您會回國嗎?」

    陸舟:「當然,華國是我的祖國,我最終會回去。但同時我也很喜歡普林斯頓純粹的學術環境,這裡是個適合交流學術的好地方,如果普林斯頓願意給我一份教職,我當然樂意接受。」

    「您好,陸舟先生,我是《每日郵報》的記者,請問您對於自己的報告會有何感想嗎?」

    「緊張,以及激動……所以我現在需要休息,非常非常需要。你們可以去採訪我的導師的德利涅教授,他對我提供了很多幫助,而且他對我的研究很瞭解……」

    被這些記者們一個接一個扔過來的刁鑽問題弄得頭皮發麻,陸舟實在是招架不住,便使出慣用的招數甩鍋大法。

    然而他還是沒有意料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晚上,普林斯頓酒店的宴會,雖說名義上是為了給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的學者們能提供一個見面交流的機會,但現在來看,這場宴會已經完全已經變成了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為陸舟舉行的慶功宴。

    除去暫時無人看懂的abc猜想之外,哥德巴赫猜想的解決,毫無疑問將被列為龐加萊猜想之後最重要的學術成果之一,而且這個成果還是出在最難出成果的解析數論領域。

    當陸舟一出現在普林斯頓酒店的宴會廳,立刻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雖然他很低調地繞開了人群,走去了盛放食物與香檳的長桌,但奈何其他人顯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與他交談的機會。

    陸舟剛剛將一塊牛排加入了餐盤,便看見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拿著一支香檳走了過來。

    「您好,我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數學系主任約翰·摩爾根。」

    「陸舟,很高興認識你。」陸舟微笑著點了點頭,禮貌地和他握了個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你的研究成果令人驚訝。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哪個年輕數學家,能將某個領域的問題鑽研到你這種程度。」

    這位摩爾根是個很會說話的人,言語之中毫不吝嗇讚美,說的陸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兩人很輕鬆的閒聊,不過聊著聊著,摩爾根便將話題帶到了哥倫比亞大學上。

    「……哥倫比亞大學有很多傑出的華人數學家,比如張瑋,張濤武,他們都是很出色的學者。在我們這裡你可以和很多優秀的華人學生交流,而我們對華人留學生和教授的態度,絕對是全美最開放的,尤其是對於有潛力或者有能力的學者。只要你願意過來,我們可以直接聘請你擔任正教授。」

    說到這裡,端著香檳滔滔不絕的摩爾根教授,已經不加掩飾了。

    陸舟尷尬地笑了笑,正準備用一句「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作為回答,結果德利涅教授的聲音便從旁邊傳來。

    「你說的這些東西,普林斯頓也可以提供。」

    摩爾根愣了下,回頭看去,笑容頓時有些微妙。

    「……德利涅?哦,我的朋友,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很高興見到你,摩爾根教授。」不是很熟,德利涅只是淡淡地問了聲好,然後看向陸舟,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本來是打算等到明天的,但機會難得。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我打算宣佈一件事情。」

    附近交流攀談的人停止了交談,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向這裡,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回應了那些好奇的視線,德利涅盯著陸舟,語氣鄭重的說道。

    「陸舟。」

    感受到了那視線中鄭重與嚴肅,陸舟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也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看著自己的學生,德利涅教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鑑於你在攻讀博士學位期間取得的成果,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學術能力。經過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研究討論,我們決定,授予你博士學位。」

    隨著德利涅教授的話音落下,周圍響起了掌聲。

    幾個年輕的學生,甚至對著陸舟吹起了口哨。

    他們有的是華人留學生,有的是普林斯頓常青藤俱樂部的會員。對於這位大神,他們是發自內心的崇拜著。

    一個博士學位,雖然稱不上什麼榮耀,頂多算是實至名歸。

    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拿到博士學位,毫無疑問將被寫入普林斯頓的校史,甚至是載入史冊。

    不過,德利涅教授沒有把話說完,明顯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樣子。

    等待掌聲平息之後,他用平穩的聲音,繼續說道。

    「同樣的,經過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討論決定,鑑於你在素數領域取得的一系列重大突破性進展,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鄭重且誠懇地,向你發出邀請,邀請你在普林斯頓研究院擔任教職。」

    說到最後,德利涅教授看向陸舟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讚許。

    「聘用的offer會和你的學位證一起,在後天發到你的手中。當然,是否接受聘用的offer,選擇權在於你。」

    幾個大佬倒是沒什麼感覺,一個教授的頭銜而已。至於同齡人們,和那些並不出名的學者們,則是屏住了呼吸。

    或許可能有人會覺得一個教授的頭銜沒什麼。

    但這裡可是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二戰之後世界數學界的中心!

    而且,他才21歲……

    嫉妒讓人質壁分離……

    摩爾根不說話了,只是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和學術界的「獵頭公司」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比挖人能力,哥倫比亞大學確實還是不夠看了點,就算是把數學系主任的職位當條件開給他,多半也是白搭。

    陸舟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氣。

    「……是什麼教職?」

    德利涅教授用理所當然的聲音說道。

    「除了正教授,還能是什麼?」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2:54
第243章 普林斯頓最年輕的教授

    陸舟怎麼也沒想到,德利涅教授會在宴會上給自己這麼大一個驚喜。

    原計畫他是打算在年底之前拿到博士學位的,但現在看來計畫遠遠趕不上變化。《數學年刊》還沒有刊登他的論文,但普林斯頓研究院已經授予了他博士學位,甚至是正教授的頭銜……

    不過仔細一想,陸舟也不是不能理解普林斯頓的決定。

    哪怕拋開哥德巴赫猜想不談,他的群構法已經可以作為一項出色的理論工具,應用到解析數論這一領域中。

    甚至不少大學的數論教材,都已經開始跟進。

    想到這裡,陸舟不禁有些遺憾。

    這都要歷史留名了,當初咋就沒有取個牛逼點的名字呢?

    還是搞「abc」的望月新一有先見之明……

    不管別人看不看得懂,「宇宙際理論」這名字,聽起來就很牛逼。

    辦完了畢業手續之後,陸舟默默地將畢業證和學位證以及博士帽拍照,順手發到了圍脖上。

    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他圍脖的評論區再一次爆炸了。

    只不過,這一次炸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握草,大家都是九年義務教育,憑什麼你怎麼秀?】

    【二十一歲的正教授?牛逼,刷新查爾斯·費弗曼的記錄了。】

    【我覺得三個月拿到博士學位更牛逼。】

    【不不不,你們知道這貨為什麼這麼快畢業嗎?我聽咱們數學系裡的大神說,就在一週前,這位大佬證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幾天前普林斯頓開了一場報告會,報告人只有他一個……】

    【握草,不是吧?!】

    【給陸神跪了……】

    【博主發張照片吧,一會兒進考場,我打算掛脖子上。】

    【……】

    陸舟也沒有想到,他不過是發了個「畢業照」紀念一下,樓竟然會歪到哥德巴赫猜想上面去。看來關注他圍脖的,還有不少留學生。

    到後來,討論越來越激烈,有人將《紐約時報》和《費城日報》的新聞截圖發到了圍脖上,也有人從Arxiv上翻到了那篇論文。

    然後……

    「普林斯頓最年輕教授」和「哥德巴赫猜想」這兩個話題,就在網友們興奮的討論中、自媒體的跟風報導之下以及民科們氣急敗壞的聲討中,被雙雙送上了熱搜……

    因為哥德巴赫猜想和華羅庚學派的不解之緣,以及在那個年代下陳景潤對「1+2」問題的突破性成果,讓這個猜想早已經被打上了超越學術意義的「政治標籤」。

    其實陸舟不知道的是,雖然他還沒有看到新聞,但早在網友們嗅到風聲之前,他掛在Arxiv上的那篇論文,就已經在華國數學界醞釀了一場風浪,甚至引起了政界的關注。

    不過,暫時還沒有人公開站出來發表看法,因為所有人都在等待《數學年刊》的評審結果。

    此時此刻,身在普林斯頓的陸舟,也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種關注意味著什麼。

    因為他現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數學年刊》的同行評審上。

    六位審稿人都是數學界的大佬,也指出了他論文中不少問題,而陸舟也都積極地對每一處存在問題的地方進行了修改。

    很幸運,他沒有像懷爾斯那樣,被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困擾一年之久。

    終於,在同行評審開始之後的第二個星期。

    已經第七次前往《數學年刊》編輯部的陸舟,從埃文斯手中收到了六位審稿人的反饋意見。

    法爾廷斯大佬言簡意賅,幾乎從來不誇人的他,用一句話概括了自己的看法:「很出色的證明。」

    亨裡克·伊萬涅茨對年輕數學家比較友好,說的話稍微多了一點,甚至寄予了對新生代數學家的期望:「……論文中對於群論的應用令人驚嘆,我很期待你在未來能取得更大的成果。不管同行的意見如何,在我看來你已經證明了這個問題。」

    赫爾夫戈特的觀點和另一位來自巴黎高師的學者類似,兩人大概是交流過,均對群構法的理論給出了高度評價。

    翻過了一頁,陸舟將審稿的最終意見看到了最後。

    然後,他看向了埃文斯。

    只見埃文斯的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伸出了手。

    「恭喜你,陸教授,你的論文將刊登在下一期《數學年刊》!」

    ……

    《華盛頓時報》的編輯部,基恩·拉爾特坐在辦公椅上,一邊按著鼠標,一邊看著電腦上的新聞。

    忽然被一條新聞吸引了注意力,他的表情略微驚訝,一邊咂著舌頭,一邊用油腔滑調的聲音調侃道。

    「哦,難以置信,哥德巴赫猜想竟然被一個猴子給證明了?」

    按理來說,在一個對種族歧視問題極度敏感的國家,在公共場合發表不適當的言論是不合適的,但是在《華盛頓時報》的編輯部卻不一樣,因為這裡本身便沒有僱傭過華人員工。

    頂多,也只有聽了之後會會心一笑的韓國人。

    值得注意的是,《華盛頓時報》和《華盛頓郵報》不一樣,後者是北美最大、最老的報紙之一,而前者是1982年由韓國某宗教領袖文鮮明創辦。

    說來也挺有趣,這家報紙在三十多年來幹的事情,倒也不是在強化美韓友誼,主要都是在渲染華國威脅,發表一些抹黑言論,然後出口轉內銷,供韓國媒體轉載。

    不過,由於政治立場太過於鮮明,這家報紙已經連續二十年處在虧損經營的狀態,不得不依靠「金主」文鮮明的輸血苟延殘喘。

    以至於到如今為止,這家報紙甚至沒有自己的駐外記者,連北美本土的一些新聞,都會慢上半拍。

    坐在旁邊的巴斯推了推眼鏡,湊到了電腦屏幕的旁邊,壞笑著說道:「這可是個大新聞……不採訪一下可惜了。」

    「不只是採訪,我們還得幫這位華國小伙子做做宣傳,」拉爾特一臉壞笑,關掉了網頁,打開了文檔,食指在鍵盤上敲了敲,「好好想想,咱們的新聞稿該怎麼寫?一隻猴子證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巴斯遲疑了下,說道:「這麼寫我們可能會被起訴。」

    而且,他們背後的金主,雖然樂得看見他們抹黑鄰國,卻並不喜歡他們拿膚色說事兒。

    「我知道,什麼是規則之內的調侃,什麼是規則之外的……」拉爾特擺了擺手,「所以,我現在需要靈感。」

    這時,坐在旁邊辦公桌盯著電腦收集資料的女助手佩雷拉忽然開口道。

    「還記得15年年底嗎?那個尼日利亞的奧派耶米‧伊諾克教授,他曾經因為黎曼猜想寫信給克雷研究所,但直到今天,克雷研究所也沒有公開回應這件事情。」

    她是華盛頓州立大學新聞系畢業的,相比起只是因為政治立場被收進編輯部的巴斯來說,文化程度要高上不少。

    因此,她的觀點也最受拉爾特主編的器重。

    「我還記得,」巴斯緊跟著說,「我記得最初採訪他的是《每日郵報》,但並沒有後續的報導。」

    靠在辦公椅上轉了個圈,拉爾特捏著下巴沉思:「所以?」

    「我剛才在維基上查過,黎曼猜想認為所有素數都可以表示為一個函數,」佩雷拉轉了轉筆,陳述自己搜索到的二手資料,「而根據維基上的內容,哥德巴赫猜想也是素數問題,所以……兩者之間會不會存在什麼聯繫?」

    她並不是很懂純數,也不一定看過論文,但好歹受過大學的教育,至少會運用搜索工具。

    聽到這裡,拉爾特眼睛一亮。

    這麼一說,似乎有點道理啊……

    巴斯插嘴道:「我記得哥德巴赫猜想不是1+1=2嗎?」

    「哦,巴斯,一看你就沒文化,連我都知道,1+1=2是皮亞諾公理。至於哥德巴赫猜想……總之是素數問題,」拉爾特哈哈笑著,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我立刻飛一趟尼日利亞,新聞稿你們可以開始寫了,就寫……尼日利亞教授因為他的國籍和膚色,受到了不公眾待遇。哥德巴赫猜想的榮譽,本來應該有他一份,但美國學術界的冷漠,讓他與自己的榮耀失之交臂。」

    在美國什麼新聞最能吸引人們的眼球?

    至少目前來看,百分之八十和黑人有關。

    如果再延伸一點,伊諾克教授拿到一百萬美元的獎金是為了非洲的失學兒童,那麼一定可以將那些人釘在道德的十字架上。

    巴斯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可是那個陸舟不是白人,少數族裔和少數族裔之間構成種族歧視嗎?」

    如果證明哥德巴赫猜想的是白人,而被忽視成果的是黑人,那麼他們的報導毫無疑問是轟動性的。如果克雷研究所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吧,其實解釋也沒有用,因為最終都會變成「狡辯」。

    畢竟你不能指望每一個黑人都能正確理解,「1+1」和「1+1」的區別。

    而北美的國情,比起聖母和政客,學術界絕對是「弱勢群體」。

    但問題在於,陸舟的身份有點微妙,在北美也算是少數族裔……至少在定義上是。美國學術界冷漠地對待了一位尼日利亞青年,但並沒有討好一位白人精英。

    這不夠新聞。

    編輯部裡陷入了沉默。

    就連先前因為大新聞而陷入狂喜的拉爾特,也因為這一問題陷入了思考。

    然而就在這時,正在查資料的佩雷拉,忽然激動地喊出了聲來。

    「我想到了!」

    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搞個大新聞的方法!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2:57
第244章 三小時就夠了(1/4)

    尼日利亞,埃基蒂州,埃基蒂聯邦大學。

    站在教室裡的伊諾克教授心情並不愉快,甚至有些煩躁。

    同樣是發在Arxiv上的文章,佩雷爾曼的龐加萊猜想得到了學術界認可,那個陸舟對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也得到了學術界的認可,唯獨他的論文被扔進了「一般數學」的分類。

    而且最近他才搞明白,這個分類已經成了垃圾堆。

    教室裡,慫恿他證明黎曼猜想的學生說道。

    「伊諾克教授,請問黎曼猜想可以被用於解決哥德巴赫猜想嗎?」

    伊諾克教授隨口說道:「是的,當然可以,哥德巴赫猜想很容易,素數的分佈緊密相關於一個精心構造的黎曼ζ(s)函數,本質上它是素數問題,在我建立的黎曼ζ(s)函數體系之下,解決哥德巴赫猜想只需要三個小時。」

    有學生問道:「那希爾伯特23問呢?伊諾克教授,對您來說應該很容易吧。」

    「當然,也能很輕鬆的解決,」伊諾克教授語氣輕鬆,胡亂分析道,「黎曼猜想歸根結底是希爾伯特23問的第8問,但已經籠罩在我建立的ζ(s)函數體系之下。它就像『犀牛』泰森,在擂台上是無敵的。」

    學生起鬨道:「伊諾克教授,是時候去解決這個問題了。」

    「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考慮出山,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記住,我的孩子們,真正的強者對解決具體的問題不感興趣,他都不屑出手,因為那都是高斯、歐拉這類二流數學家干的事情,」伊諾克教授擺了擺手,「好了,這堂課結束了。你們回去的作業是交一篇論文上來,論文的主題就是基於我的ζ(s)函數體系,證明哥德巴赫猜想。」

    「方法已經交給你們了,相信對你們來說,這很容易。」

    教室裡一片哀鴻遍野,一群學生們抓著頭髮,面面相覷,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伊諾克教授教授的論文太難看懂了,雖然他們挺喜歡聽伊諾克教授講故事的,但每次作業都會讓他們絞盡腦汁。

    感覺心情恢復了不少,伊諾克教授心滿意足得收起了教案,準備往辦公室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在門口看到了一位白人,以及埃基蒂聯邦大學數學系的系主任。

    「伊諾克教授,這位來自美國的先生,想和你聊聊關於黎曼猜想的事情,」拍著伊諾克教授的肩膀,這位黑人老頭滿臉堆笑,甚至可以說討好,在他旁邊壓低了聲音,「好好表現。」

    當然,他討好的不是伊諾克教授,而是一百萬美金。

    對於這個小國來說,這筆錢無疑是一筆巨款。

    在此之前沒有人相信這個教數論的證明了黎曼猜想,尤其是《每日郵報》的記者來過一次就不再來了之後。

    但現在,美國記者來了這裡。

    也許,克雷研究所真的接受了他的論文?

    在尼日利亞的社會中,美國人和英國人雖然都是白人,但前者的地位稍稍高那麼一點,尤其是在某個黑人當上總統之後,那裡甚至已經被誇大成了天堂。

    如果克雷研究所真的接受了伊諾克教授的論文,那他毫無疑問會成為「人上人」,說不準還有機會移民美國,到時候指不定還得仰仗這位兄弟……

    不只是尼日利亞,這是整個非洲都瀰漫著這種「逃離思想」,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受過真正意義上教育的人。

    伊諾克教授看到眼前的美國人愣了一下,倒是沒有向旁邊那位黑人老頭一樣被唬住,而是皺了皺眉,「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華盛頓時報》的記者,你可以叫我拉爾特,」拉爾特耐著性子擠出一個看起來不那麼虛偽的笑容,並且伸出了右手,「關於黎曼猜想我想和你聊聊,你看什麼時候方便?」

    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大新聞,他簡直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他無法相信,從他離開機場到這裡,他已經被勒索了七萬奈拉……雖然只是幾百美元的事情,但還是讓他相當火大。

    他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來這裡出差。

    伊諾克教授上下打量了拉爾特一眼,謹慎地說道:「……我的辦公室就可以。」

    伊諾克教授的辦公室很亂,明顯沒有經過打理,襪子甚至就那麼丟在課本上,而且課本明顯已經落了灰,甚至還掛著蜘蛛網。

    拉爾特皺了皺眉,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落腳站著,清了清嗓子,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瞭解到,15年年底的時候,您向克雷研究所寄了一封信,聲稱證明了黎曼猜想。但根據《每日郵報》的採訪,克雷研究所對你的論文不予置評。我們瞭解到你的情況之後,立刻跟進了這件事情……」

    坐在了椅子上,伊諾克教授懷疑地看著拉爾特,顯然不相信他能幫自己弄到一百萬美元的獎金,「我的論文在Arxiv上就能看到,你為什麼要專程來一趟尼日利亞?」

    拉爾特誠懇地說道:「我打算幫你一把。」

    「幫我一把?」伊諾克教授揉了揉鼻子,「你不如直接把錢給我……」

    「不是錢的問題,你難道不覺得很氣憤嗎?」拉爾特盯著伊諾克教授,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剛才將你的課從頭聽到尾,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出色的數學家,但有些人因為你的膚色,忽視了你的成果。明明俄羅斯人,法國籍的秘魯人,甚至是華國人,都得到了學術界的認可,但唯獨你,被排除在外!」

    伊諾克教授的表情有些怪異。

    因為將這話說給他聽的,竟然是一位白人。

    不過,這位記者確實成功挑起了他的怒火。

    是的,明明他也將自己的證明投稿到了Arxiv上,憑什麼他的論文被扔進了「一般數學」的分類無人問津。

    拉爾特盯著他的眼睛,趁勝追擊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能確保在黎曼猜想成立的情況下,完成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嗎?」

    「當然,」伊諾克教授毫不猶豫道,「這很容易。」

    拉爾特打了個響指,「OK,我會為你解決機票和簽證的問題,同時你一路上的開銷,《華盛頓郵報》也會報銷你的……」

    「等等!」伊諾克教授打住了拉爾特的話頭,「我沒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想幹什麼?!」

    拉爾特:「我們會在普林斯頓為你安排一場報告會,報告關於你證明的黎曼猜想,以及在那個什麼函數體系之下,輕鬆地解決一系列素數問題……比如,哥德巴赫猜想。」

    當然,在高等研究院的一號報告廳是不可能的,不過旁邊的普林斯頓酒店卻無所謂。那裡只要出錢,想包幾天都沒問題,事實上很多學術會議本身就是在酒店裡開的。

    當拉爾特將自己的想法和韓國的金主說過之後,那邊很快便把錢打了過來。

    對於文鮮明同志來說,能不能讓華國當一回事兒不重要,只要能噁心一下鄰國,就是PLA往海裡扔個「氣球」,他也能拎出來做點文章。

    「等等等等,太快了,我還沒明白你的意思,你讓我在普林斯頓開報告會?」伊諾克教授的眼神有些閃爍。

    論文投稿是一回事兒,但上台報告又是另一回事了,簡單來說,他還沒有最好準備。

    「是的,」拉爾特嘴角咧開了一絲笑意。

    被那眼睛盯著,伊諾克教授想要拒絕,卻又說不出口,最終嚥了口吐沫。

    這個人,簡直是魔鬼……

    沉默了很久,他仔細想了想,對他似乎也沒什麼損失。在尼日利亞教書並不是什麼有前途的職業,再不濟,他還能借這個機會,趁機「黑」在那裡。

    視線挪開,伊諾克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

    拉爾特立刻問道:「多久?」

    伊諾克試探著說道:「三個月。」

    「太長了,」拉爾特搖了搖頭,「時間可不等人,細節你可以留到以後補充。聽著,我不要求你說服普林斯頓的教授,你只需要說服一些黑人權益保護組織的法人,以及他們背後的贊助者,還有一些關注著這件事的議員。」

    「好吧,你要我多久,」伊諾克摳著頭皮,暴躁地說道,「你給我一個時間。」

    拉爾特豎起了三根指頭:「最多三天。」

    伊諾克想也不想便拒絕道:「這不可能!」

    至少,他也得等到他的學生把作業交上來。

    三天的時間,無論如何也不夠。

    拉爾特面無表情地豎起了一根指頭:「一萬美元。」

    伊諾克想也不想立刻說道:「成交!」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3:01
第245章 戰書?

    「不敢相信……你已經成了教授。」盯著陸舟看了好半天,莫麗娜才緩緩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從那場報告會之後已經過了很久,但這卻是她第一次和他打上照面,因為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太忙了。

    莫麗娜停頓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搬走?」

    陸舟想了想,隨口回道:「也許過段時間,在這附近租一棟獨棟小屋雖說不貴,但我不喜歡搬來搬去,而且要挪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還是等回國一趟,回來之後再一起收拾吧。」

    大概下個月,他還要回一趟金陵。

    雖然金大那邊的電話還在醞釀中,但他估計也不過是幾天之內的事情。

    更何況,就算沒有母校的召喚,他也得回一趟江陵老家,看望一下正在備戰高考的小彤。

    畢竟,馬上便是決定命運的時刻了。

    文科的東西他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幫她加加油還是可以的。

    ……

    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帶給陸舟的,不僅僅是一份可觀的薪水,還有一間敞亮的辦公室。

    哼著小曲,陸舟將辦公室整理了一番,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回過神來。

    等等,這些事情不是學生做的嗎?實驗室的值日表上怎麼可能出現老闆的名字?!

    自己這都當上老闆了,竟然親自動手打掃辦公室,簡直是太失敗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陸舟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是個光桿司令。

    雖然普林斯頓大學正式僱傭他為正教授的時候,高等研究院的那份關於研究員的offer同時也給了他擔任博士生導師的資格,但現在是五月份,正好卡在春季入學和秋季入學時間的中間。

    簡而言之,他還得等兩個月才能收到學生投來的簡歷,然後決定面試人選。

    要不,找愛德華·威滕老人家,把羅師兄借來用一用?

    可是這……有點不太好吧。

    陸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後,他拿出手機給愛德華·威滕打了個電話,並且很快得到了「OK」的答覆。

    沒等多久,羅師兄便從樓上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了他的門口。

    當他聽說,陸舟說的「幫忙」只得並不是研究上的幫忙而是收拾辦公室時,原本興高采烈的這傢伙頓時傻眼了。

    「等等,你讓我幫忙……就是為了幫你收拾辦公室?」

    陸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會兒我會請你吃飯……我確實收拾不完了。」

    兄弟,理解一下,讓我過一過當教授的癮。

    「一頓不夠,這得兩頓!」羅師兄狠狠地撂下這句話,去旁邊拿起了掃把。

    陸舟將書本摞在了桌子上,笑著說道。

    「沒問題,三頓都行。」

    兩個人一起幹活兒,效率高了不止一倍。

    雖然陸舟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羅師兄收拾東西的速度確實比他快很多,甚至可以說……輕車熟路?不過想到他經常參與俱樂部活動,差不多已經融入了這邊的社會,陸舟也就沒多奇怪了。

    說來慚愧,以前在金大的時候偶爾還和飛哥打打籃球,現在怕是連三步上籃都生疏了。

    就在他開小差的這一會兒功夫,羅師兄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

    「《華盛頓時報》?這玩意兒是誰放這兒的。」

    從桌子上撿起來一份明顯嶄新的報紙,羅師兄皺了皺眉。

    然而當他翻開了第一頁,便愣住了。

    注意到了羅師兄的表情,陸舟不由問道。

    「那是什麼?」

    「沒什麼,韓國人的媒體,不用在意,只是為了噁心一下你。」羅師兄隨口說道,正準備將它扔進垃圾桶,不過卻被陸舟伸手好奇地接了過去。

    然後在看到標題的瞬間,他也愣了下。

    《被忽視的群體,一位來自尼日利亞的數學教授的心聲》

    文章中,講述了奧派耶米·伊諾克教授和黎曼猜想的故事,15年年底他將論文發在了Arxiv網站上,但等待許久無果。

    最終,等待無果的他,選擇致信克雷研究所。

    然而克雷研究所並沒有回應他的期待,他等到的僅僅是來自精英階層的冷漠。

    據伊諾克教授所言,他之所以決定解決這一著名的數學難題不是為了獎金,而是因為自己的學生。正是因為學生們相信自己,他才開始嘗試解決這一數學難題。而這筆獎金,最終會被用在教育方面。

    到這裡為止其實都沒什麼,不過再往下看去,陸舟就越來越絕對有點兒不對頭了。

    文章,節選了一段記者拉爾特對伊諾克教授的採訪。

    【伊諾克教授:任何素數都是處在黎曼ζ函數建立的素數分佈體系之下,你可能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可以告訴你,它就像「飛人」博爾特一樣,在賽場上是無敵的。

    拉爾特:也就是說,你的方法可以很輕鬆地解決哥德巴赫猜想。

    伊諾克教授:是的,沒錯。

    拉爾特:如果克雷研究所沒有冷漠地無視你的研究成果,基於你的黎曼ζ函數建立的素數分佈體系,你大概需要多久證明哥德巴赫猜想?

    伊諾克教授:事實上我已經證明了,大概在去年就證明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只用了三小時,分別證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孿生素數猜想、波利尼亞克猜想……這沒什麼好驕傲的,甚至連我的學生都能做到。

    拉爾特:我認為你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伊諾克教授:是的,我很生氣。

    ……

    】

    看到這裡,陸舟已經笑出了聲來。

    西方記者的姿勢水平還有待提高,一個《每日郵報》被坑了一次還不夠,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華盛頓時報》,還要往尼日利亞這個大坑裡跳。

    說實話,這位尼日利亞教授可能搞不清楚黎曼ζ函數和狄利克雷L函數的區別。

    不過,這和他有毛關係。

    誰愛科普誰科普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報紙裡面,夾著一封信,眉毛不由挑了挑。

    【尊敬的陸舟先生,我是《華盛頓時報》的主編基恩·拉爾特,後天下午三點,在普林斯頓酒店會有一場報告會,報告人是來自埃基蒂聯邦大學的奧派耶米·伊諾克教授,而報告內容是關於基於黎曼猜想下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當然,我知道身為柯爾獎得主的您,一定不屑於傾聽一位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學者的聲音,就像美國學術界對他的論文長久以來的忽視一樣。】

    【但我可以作證,奧派耶米·伊諾克教授根據黎曼猜想建立的素數分佈體系,只用了三小時便能解決哥德巴赫猜想。如果他做到了這點,毫無疑問這份成果是屬於15年年底證明黎曼猜想的他,而不是你。】

    【當然,為了公平,我們還是在報告會中給您預留了一小時的發言時間,你可以為自己的論文辯護。】

    【順便一提,屆時會有黑人權益保護協會、反種族歧視聯盟等共計21名團體法人代表到場做公證,同時出席報告會的還有新澤西州的地方議員。另外,我們邀請了《紐約時報》和《費城日報》的記者,跟進了這一新聞。】

    「……」

    陸舟把報紙扔進了垃圾桶,不過邀請函卻留了下來。

    注意到了陸舟的動作,羅師兄提醒道:「說實話,你在浪費時間,這個人明顯連黎曼ζ函數和狄利克雷L函數的區別都分不清楚,有這閒工夫你不如準備下你的第一堂課。」

    美國那位用e8統一四種相互作用力的民科之王加瑞特·裡斯,已經糾纏了愛德華·威滕都快幾年了,但老人家並沒有將他當回事兒。也就弗蘭克·維爾澤克這位嗜賭成性的老人家,一聽到打賭就控制不住自己。

    「為什麼不去呢?對面都已經下了戰書了。」陸舟淡淡地笑了笑,「而且身為一名華國人,我也無法對這無端的侮辱坐視不理。」

    羅師兄愣了下:「侮辱?」

    「是的,華羅庚、王元、陳景潤等前輩在哥德巴赫猜想這一歷史命題上的傑出貢獻,可以說是華國解析數論學派在世界數學史中最輝煌的篇章之一,但總是有『陳氏定理欺騙了世界』、『華羅庚是三流數學家』的論調層出不窮。」

    說到這裡,陸舟聳了聳肩:「其實我倒無所謂,反正下個月就要回一趟國內。但你瞧瞧,那個尼日利亞教授說的話,通過那個什麼體系,只用了三小時便跳過了數代學者鑽研積累的成果……」

    「這和嘲諷那些可敬的人都是垃圾有什麼區別嗎?」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3:04
第246章 何為虛數

    《華盛頓時報》的聲音不是主流,但在網絡上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還有什麼能比「種族歧視」更具有話題性?

    看得出來,背後的金主下了血本,推特上和臉書上到處都能看到討論的聲音。

    華人留學生和華僑群體,在這種問題上自然是立場鮮明地站在陸舟這一邊,但黑人群體和白左群體,明顯就義憤填膺了起來。

    不過,陸舟心裡倒是沒有太多波瀾。

    一來是到現在他都不是很常用推特和臉書,眼不見心不煩,二來是他每天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沒閒工夫去操心外國網民們對自己的評價。

    當然,即便如此,正如他所說的,對面都把戰書扔他辦公桌上了,不做出點回應,也未免太不像他了。

    很快,到了報告會的當天。

    距離報告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已經抵達帕爾默廣場的陸舟,打算先吃點東西。

    去常青藤俱樂部吃飯肯定是來不及了,畢竟俱樂部在前景大道上,而現在他現在的位置,和那裡大概隔了半個普林斯頓。

    在帕爾默廣場附近隨便找了一家德州漢堡,陸舟正準備推門走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了爭論的聲音。

    只見一位黑人兄弟,站在櫃檯前面,用充滿優越感的聲音說道。

    「雞腿漢堡套餐的價格是6美元,德州烤牛堡的價格是7美元,而兩個套餐的單品,分別是3.5美元和4美元。而我注意到,你菜單上一杯可樂是1美元。」

    「雖然你對附贈的德州烤肉排沒有定價,但我通過聯立方程組,卻得到了兩個數值。即,你的德州烤肉排既是1.5美元,又是2美元。所以,你可以解釋下,在你的菜單中出現了虛數解的原因嗎?」

    站在櫃檯後面的德州佬,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說道:「所以呢?」

    「所以這不合理。」伊諾克教授理直氣壯地說道,「在尼日利亞,方程組可是任何上過高中的人都會做的東西,你可是在普林斯頓賣漢堡的,該不會連這都不會吧?」

    櫃檯後面的德州紅脖子明顯懶得和他閒扯,催促道:「不管什麼虛數不虛數,如果你要買,那麼請付錢,如果你不買,麻煩你站到一邊。」

    雖然想用滾這個字,但畢竟還在開業時間,他還是得克制下暴脾氣。

    看著這個粗魯的德州佬,伊諾特的眼中不由浮現了一絲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大概和他站在埃基蒂聯邦大學中的時候類似。

    一群什麼都不懂的黑人小夥子坐在他的教室裡,而全知全能的他便是上帝,他想要的一切滿足和喜悅,都能從那些比他更底層,或者更弱的人身上找到。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毒藥。

    不過伊諾克教授顯然沒有意識到,這裡的情況大概和尼日利亞不同,甚至沒有注意到旁邊投來的戲謔的視線。

    站在他面前的德州佬,可不是那些指望著從他那學點東西,然後改變命運逃離非洲大陸的黑人小夥,也對他的學說絲毫不感興趣。

    就在這位德州佬擼起袖子,同時向旁邊的店員服務生使眼色的時候,一道清晰卻不大的聲音,從店門口的方向飄來。

    「方程組確實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在華國任何一所高中都會學到……給我來一份燻肉三明治和咖啡,我一會兒還有場報告會,麻煩稍微快點。」越過了那位黑人兄弟,陸舟將錢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美元,德州佬的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笑容。

    「馬上。」

    聽到報告會,伊諾克教授的眉毛挑了挑,似乎是猜到了這位華國人的身份,嘴角勾起了一絲饒有興趣的弧度。

    只見他不依不饒,追問道。

    「那你如何解釋套餐上的價格?」

    「很簡單,非要列個方程去算這種顯而易見的東西,這種情況我們一般會考慮在未知數前面加個係數,你可以理解成所謂的優惠幅度,」陸舟聳了聳肩,繼續說道,「當然,將兩個完全不能聯立的方程加個大括弧併在一起,並且自以為是地用一道錯題算出虛數解,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的學生沒有告訴你嗎?」

    坐在旁邊用餐的學生雖然沒有摻和進來,但不少人已經開始偷笑了。

    其實,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們早就想笑了,之所以一直憋著不吭聲,只是想看店主給這討厭鬼演示一下,讓他見識下德州紅脖子是怎麼解方程的。

    在數學中,虛數就是形如a+b*i的數,其中a、b是實數,且b≠0,i2=-1。其中a是實部,b是虛部。不敢說話100%的華國高中生都會,但99%的高中肯定會教。

    說人話就是,平方是負數的或者根號內是負數的數,才是純虛數。旁邊若是再加個實數,就是虛數。

    其實只要認真完成了高中學業,這確實談不上什麼深奧的東西,雖然不會也沒什麼丟人的就是了。

    「他說的沒錯,就是那個什麼……優惠比例,我賣我自己的東西還需要你管嗎?」德州佬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放下了原本擼起的袖子,食指敲了敲桌子,「不想買就趕緊讓道,你擋到後面的客人了。」

    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伊諾克的臉色漲紅,開始說些難懂的詞:「一次方程,憑什麼,就算不出虛數?你怎麼知道,在阿貝爾群、同態和共軛類中,就不存在這樣的虛數……」

    聽到這裡,陸舟不禁扶額。

    雖然他很想吐槽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些專有名詞的真正含義,但槽點顯然不在這裡。

    真正的槽點是……

    「這還用問嗎,因為一次方程不用開根號啊!」

    ……

    對於陸舟而言,發生在漢堡店裡的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

    雖然很好奇那位黑人兄弟到底是和誰學的數學,但奈何最後他的黑臉徹底脹成了紅色,在一群人的哄笑聲中奪門而出,所以這個問題也就不得而知了。

    將這件事情放在了一邊,陸舟解決了午餐後,從容地來到了帕爾默廣場對面的普林斯頓酒店。

    拉爾特站在門口,對每一位受邀前來的嘉賓笑臉相迎,但在看到陸舟的時候,卻明顯愣了下,不過很快還是換上了一副笑臉。

    只不過那笑容,多少有些諷刺的意味在裡面。

    「歡迎,來自普林斯頓的華國數學家,我沒想到你真會來這裡。」

    陸舟看了眼幾乎坐滿的報告廳,笑了笑說:「我這大概不算不請自來吧。」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拉爾特嘴角勾起,壓低了聲音,「希望等一小時之後,你還能和現在一樣自信。」

    陸舟笑了笑,忽然開口說道:「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拉爾特:「什麼問題?」

    陸舟一臉認真的問道:「到底是誰給你出餿主意?」

    拉爾特的表情一滯,不過並沒有明顯的變化,依舊是那副職業化的笑容:「什麼餿主意?什麼主意?抱歉,我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麼。」

    陸舟笑了笑,輕聲說道:「沒事,忘掉吧,當我沒問。」

    他當然沒有指望,憑藉一句話能問出些什麼。

    不過人的潛意識是不可控制的,尤其是當外界因素加以引導的時候更是如此。

    拉爾特沒有和他浪費時間,或者說一秒鐘也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轉身去招呼那些黑人權益保護組織法人和代表,以及為這些組織提供資金的金主,和利益相關的議員了。

    坐在會場裡的人,大多數人可能並不懂數學,甚至根本不打算聽一位學者對自己研究成果的辯護。就像當初《紐約客》歪曲報導邱成桐的成果,並配上了一張醜化亞洲人的照片,哪怕站出來澄清的是漢密爾頓,又能如何呢?

    這是一個民粹主義(也稱平民主義)氾濫的地方,從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來。

    之所以坐在這裡,純粹是因為一位尼日利亞兄弟受到了美國學術界的不公正待遇,純粹是因為政治正確需要他們推掉重要的會議,擺出坐在這裡的姿態。

    不過……

    這和陸舟有什麼關係呢?

    學術性質的交流,用初等數學的知識是無法完成的,和伊諾克教授討論再多,對於坐在台下的人來說,也是對牛彈琴。

    但一些科普性質的東西,甚至是常識性的東西,即便是通俗易懂的語言也能做到的。

    陸舟輕輕整了整胸前的領帶。

    對他來說,這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3:09
第247章 普林斯頓的第一堂課(4/4)

    報告會開始了,現場卻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因為,這場報告會的主角伊諾克教授,似乎缺席了。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說實話,陸舟也被這意外給搞得有些愣住了,本來他還和伊諾克教授當面聊聊,結果人呢?

    拉爾特滿頭大汗,上台解釋:「伊諾克教授因為一些私人事情沒有及時趕到,我這邊正在與他聯絡……」

    「雖然公證是個很嚴肅的話題,但我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坐在會場的前排,一位皮膚黝黑,地位看起來不低的男人,用帶著一絲不滿的聲音說道,「我現在甚至懷疑,伊諾克教授是否真的重視這個問題?」

    說實話,北美的黑人兄弟,並不是很喜歡非洲老家的同胞。

    但出於自身的利益考慮,他們也必須擺出重視地態度來。

    拉爾特額前汗直冒,心裡卻是把伊諾克那個不爭氣的傢伙給咒罵了十幾遍。

    都要開始演講了,非要跑出去吃什麼漢堡,結果那傢伙拿著十美元過去吃了都快兩個小時還沒回來。

    他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和土生土長的尼日利亞人打交道,這群人根本不講什麼契約精神。

    就在這時,一道預料之外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既然伊諾克教授有點事情,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還是我先來吧。」

    主要原因是,陸舟也不想浪費時間繼續等下去了,還是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吧。

    拉爾特愣住了。

    他沒想到,替自己解圍的竟然是這傢伙。

    不過……

    這傢伙,真的打算替自己解圍嗎?

    剛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因為陸舟已經走上了講台,而且台下的人明顯也認同這一提議。

    拉爾特很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這時候站出來,便落了下風。

    站在講台上,陸舟到也沒去想太多別的問題。

    對於他而言,報告會這種東西早已輕車熟路。

    只是沒想到,他在普林斯頓的第一堂課不是在數學系大樓,而是在隔壁的普林斯頓酒店。

    想到這裡,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也罷,權當是練手了。

    回應著台下的一雙雙視線,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說道。

    「從你們的眼中,我看到了不信任。」

    台下雖然沒有人講話,但不少人在看表,或者左顧右盼……

    不過這很正常,陸舟也早有料到會是這樣。

    頓了頓,他稍微提高了音量,繼續說道。

    「因為站在你們面前的是一個貼著普林斯頓標籤的精英,而你們是最不信任精英的,無論是他們的品德還是學歷,你們更渴望聽到的是那些被忽視的聲音。所以,我敢打賭,過幾個月,你們之中可能大多數人都會將選票,投給一個叫特朗譜的胖子,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試著站在你們的角度,發出你們的聲音的聰明人……當然了,這不是今天我想說的。」

    「在演講開始之前,請記住我的國籍,我是一位華國學者。」

    「既然你們如此標榜政治正確,那麼我想問一句,你們在聽信《華盛頓時報》一面之詞的時候,是否因為一名白人記者的片面之詞,忽視了我的聲音?」

    陸舟的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

    坐在台下的人全都愣住了,相顧無言。

    好像……

    確實是這樣的?

    到了這一刻,再也沒人去看表了,而是下意識地看向了講台。

    很多不打算聽這場報告會的人,也被重新拉回了現場。

    陸舟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的目的,已經打到了。

    拉爾特表情陰沉,不斷地打電話,然而電話那頭卻一直都是忙音。

    「這個黑鬼在搞什麼?」

    罵罵咧咧了一句,他將手機塞回了兜裡,往台上看了一眼。

    雖然他一萬個想上去將這傢伙從台上趕下來,但他卻無法這麼做。

    畢竟,邀請他站在這裡的是他。

    而現在,他來了。

    看著台下的聽眾們,陸舟繼續說道。

    「今天我大概不會用到什麼很深奧的數學符號,也不會講一些太難懂的東西……當然,沒準會出現一兩個也請不要見外。畢竟有些東西是可以用通俗的語言描述的,但有些是以我的水平暫時無法做到的。」

    他沒有霍金的水平,無法用通俗的語言解釋複雜的命題。

    不過有些常識性的東西,他還是能談一點的。

    確認台下的每一雙眼睛都在看著自己,陸舟轉身在背後的黑板上,隨手寫下了兩行算式。

    【若不使用黎曼猜想,那麼π(x)=li(x)+o(xe^{-1/15√lnx})】

    【若黎曼猜想成立,那麼π(x)=li(x)+o(√xlnx)】

    回過頭去,陸舟看向台下的聽眾們笑了笑。

    「數學是個很神奇的東西,黎曼猜想也是個偉大的東西。雖然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寫了什麼東西,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第一行公式是數論的基礎,也就是所謂的素數定理。而第二行,是h.von科赫於1901年基於黎曼猜想成立的條件下,得到的一個更精確的素數分佈公式,而這條公式雖然不一定會被寫在教材上,但已經被用了一個世紀。」

    「類似的例子如果讓我板書,我能寫出十個以上,因為實在是太多了。」

    「至於寫下這兩條公式,只是想科普一些常識性的東西。」

    「即,對於一個大概率成立的猜想,數學界普遍的做法是先拿來用。怎麼用呢?在論文的開頭,先假設黎曼猜想成立,然後再開始巴拉巴拉……」

    「至於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主要便是為了回答伊諾克教授的論文。他在論文提出了一個相當『新穎』且很有意思的觀點,在黎曼猜想成立的條件下,圍繞ζ函數構建的素數分佈體系下,哥德巴赫猜想成立,或者說是真命題?」

    說到這裡,陸舟停頓了片刻,笑了笑繼續說道。

    「之所以說他的觀點很『新穎』,因為截止到2016年為止,這一個世紀以來大家不是沒考慮過這種情況,甚至事實上哈代和李特伍德便在20年代證明了,在假設廣義黎曼猜想成立的條件下弱哥德巴赫猜成立。」

    「但注意!我說的是廣義黎曼猜想,也就是俗稱的grh,和縮寫為rh的黎曼猜想,完全是兩樣東西。」

    台下的人面面相覷,顯然並不理解其中的意義。

    既然如此話,不就等於說廣義黎曼猜想能證明弱哥德巴赫猜想嗎?

    然後發散思維一下,各自刪掉一個單詞,黎曼猜想便能證明哥德巴赫猜想……其實並非如此。

    至於為什麼,通俗點講,這大概類似於用牛頓運動定理去算光速下物體的質量,稍微懂一點點的人都知道這有多滑稽。

    說到這裡,陸舟笑了笑。

    「要說grh和rh的區別,光看維基百科的話確實容易混淆,而這也確實難倒了不少民科,所以還是得回歸課本或者論文。通俗點講,grh便是將討論對象,從黎曼ζ函數變成了更具廣泛性的狄利克雷l函數。」

    「概念性的問題沒什麼好說的,非要說『體系』的話,也只有狄利克雷函數,勉強可以和弱哥德巴赫猜想搭上邊,甚至可以從概率角度上證明哥德巴赫猜想……但前者,也許你們領悟不到笑點,確實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東西,任何對數論有所瞭解的人都會知道。」

    「哪怕,僅僅是對數論史有所瞭解。」

    頓了頓,陸舟將語氣放緩了點,慢悠悠地繼續說道。

    「值得玩味的是,20年代是哥德巴赫猜想距離grh最近的一次,但也是僅有的一次。因為不到20年,或者準確的說就在1937年,維諾格拉多夫和埃斯特曼就改進了圓法,在不借助廣義黎曼猜想,證明了『充分大』的條件下,弱哥德巴赫猜想成立。」

    然後到了2012年,「什麼都會一點」的陶哲軒,證明了「奇數都可以表為最多五個素數之和」。

    僅僅過了一年的時間,赫爾夫戈特便徹底解決了「弱哥德巴赫猜想」,將這個充分大縮小成了一個可以被計算的數字。

    而這,都是完全脫離grh得出的結果,更別說什麼rh了。

    其實研究「數論史」不難發現,很多情況下一個定理的誕生,都是先由數學家a基於grh或者rh成立,得出一個漂亮的結論1,吸引了大家的興趣。

    然後數學家b出來,試圖證明結論1,可以不借助grh獨自成立。如果證不出來,數學家c會考慮去證一個比結論1更弱的結論,在不假設rh成立的條件下,獨自成立。

    當結論1、2、3……n出來了之後,大家一看,咦?發明的工具和建立的理論已經能把rh給證了,於是挑戰這一命題的人開始變多,克雷研究所大概也會把rh的懸賞換成grh。

    是的,被抽象的歷史就是充滿了套路。

    但也正是在這樣的循環中,文明得以前進。

    會不會有人把車倒著開,將一個已經和grh撇清關係的東西,重新聯繫上?

    emmm……

    重複前人的工作雖然很有意思,但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如果是一個學生這麼做了,大概會被教授用讚許的目光看著,值得鼓勵。但如果一個教授或者說學者這麼做了,大概會被同行用關愛的眼神看著。

    「黎曼猜想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也許未來克雷研究所會給伊諾克博士一個他期望的答覆,但這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僅以通俗的語言,闡述了黎曼猜想和哥德巴赫猜想之間的關係。」

    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這還不夠通俗,我還能說的更通俗點。」

    「黎曼ζ函數中的素數是用來乘的,而哥德巴赫猜想中的素數是用來加的!」

    這種說法不夠準確,但一定足夠形象。

    台下的聽眾們會心一笑。

    這樣一來,確實好理解了許多。

    說到這裡,陸舟停頓了片刻,笑著繼續說道:「至於為什麼說哥德巴赫猜想沒有黎曼猜想重要,因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素數就是用來乘的!與此同時,這兩個命題並不等價,甚至完全不在一個『體系』。這不是我的一面之詞,哪怕你不懂rh和grh的區別,你也應該清楚,維諾格拉多夫在證明三素數定理時究竟幹了些什麼。」

    「而這,就是你們要的乾貨。」

    台下鴉雀無聲。

    看著那一雙雙被說服的眼睛,陸舟知道已經差不多可以開始收尾了,便用娓娓道來的聲音,為自己的報告會做了一個總結。

    「有些概念性的東西,不是一句體系就能繞開的。整個數學都籠罩在皮亞諾公理的『體系』之下,但不是所有問題都像皮亞諾公理一樣是顯而易見的。尤其是當你真正瞭解它,你會發現明明是『1+1』,但『1+1』和『1+1=2』說的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明明都是『素數』問題,甚至都涉及到「分佈」,但兩者八竿子打不著邊。」

    「至於說到我自己,絕對談不上什麼偉大。我不過是站在了無數巨人的肩膀上,才看到了現在的風景。陳老先生對大篩法的貢獻自不必提,在伯克利分校和陶教授的討論也對我受益匪淺,赫爾夫戈特的論文更是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們都是歷史的功臣,雖然被歷史記住的可能只有一個名字。但他們的工作,不是短短3小時就能概括的,因此,我也衷心地感謝他們。」

    「雖然完成這篇論文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但具體的工作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雖然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但他儘可能地用通俗易懂的語言,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講出來了。

    雖然,這些話拉爾特先生大概並不愛聽。

    陸舟並沒有猜錯。

    他甚至已經注意到,站在講台旁邊的拉爾特雙目冒火,攥緊的拳頭白得發青,氣急敗壞的表情。

    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美國的國情和華國不一樣,民粹問題的根源在於高高在上的白宮和華爾街從來不會把一個對普通人過於困難的東西,用他們能聽懂的聲音說出來。

    至於化解這個問題方法,其實也很簡單。

    說人話就行了。

    如果今天他在白板上寫的公式超過了三行,明天《紐約時報》等其他更具影響力的媒體,肯定是另一種畫風。

    不過現在,他覺得自己至少說服了一部分人。

    有時候陸舟發現,自己也並非對政治一竅不通,實驗主義和理科思維教給他的東西,別說人心了,甚至連系統沒有說明的判定邏輯,他都能加以抽絲剝繭。

    或許等到他到了十級之後,系統在他面前便不存在秘密了吧。

    他相信,他會看到那一天。

    陸舟在心中感慨了一聲,輕輕放下了粉筆。

    當他放下粉筆的那一剎那。

    台下已經是掌聲一片……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1 03:11
第248章 斯德哥爾摩的電話

    拉爾特如願以償,得到了他想要的大新聞。

    只不過,不是關於陸舟。

    而是關於他,以及《華盛頓時報》的醜聞。

    報告會結束的第二天,就在他火急火燎地四處尋找不見蹤影的伊諾克教授時,網上放出了一段錄音。

    準確的來說,是兩段。

    一段是在事務所裡,他和同事們商量如何炮製大新聞,討論如何挑唆各種權益保護組織出來站台,裡面不但混雜了大量歧視性詞語,更是將各權益保護組織嘲諷成了傻瓜。

    至於另一段,則是在尼日利亞,伊諾克教授的辦公室裡。

    【

    ……

    「最多三天。」

    「這不可能!」

    「一萬美元。」

    「成交!」

    】

    如果說第一段錄音只是讓他驚怒,那麼聽完第二段錄音之後,拉爾特背後的冷汗,刷的一下便冒了出來。

    不是因為他的職業生涯將面臨重挫。

    而是這錄音背後暴露的問題。

    如果說第一段錄音還能用編輯部裡出了內鬼解釋,那麼第二段錄音,便是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該如何解釋。

    那裡可是非洲!

    那裡可是大西洋對面!

    為了保密,他分明是一個人出差去的那裡,不可能有人事先在伊諾克教授的辦公室裡安放竊聽器。在他身上也不可能,不說機場的安檢,他在酒店也洗過澡換過衣服……

    除非……

    這一路上都有人跟著他。

    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只能這麼解釋了。

    看著臉色蒼白的拉爾特,巴斯剛走過來準備安慰他兩句,結果他卻條件反射似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惶恐地躲向了一邊。

    「別碰我!」

    看著拉爾特眼中的懷疑與驚恐,後知後覺的巴斯愣了下,遲疑道:「……你怎麼了?」

    編輯部裡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埋著頭,在處理自己的工作。

    拉爾特恐慌地看著周圍,視線從每一張臉上掃過,試圖將那個注視著自己背後的視線找出來,然而最終只是徒勞。

    巴斯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拉爾特主編的表情,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無視了巴斯,拉爾特猛地拉開抽屜,將裡面的文件全都翻出來,倒在了桌子上。兩隻手拚命搜尋著,可能藏在暗處的錄音筆或者竊聽器之類的東西。

    如果能找到,倒是能給他帶來些許安慰。

    然而,無論他怎麼搜尋,也找不到洩露錄音的來源。

    也正是因此,他心中的惶恐越來越盛。

    理智告訴他,一介普通學者,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本事,這背後一定有其他人插手。

    聯想到哥德巴赫猜想對於鄰國的政治意義,以及鄰國早就不止一次對他們捏造的新聞表示不滿,甚至幾次通過官媒之口表示譴責,到現在忽然完全不做理會了……

    在職業素養的推動下,借助腦袋裡那些有限的材料,拉爾特徹底放飛了腦洞,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

    難道……

    在此之前,他就已經被「盯上」了?

    ……

    關於《華盛頓時報》爆出的醜聞後續,陸舟倒是沒有再去關注或者留意,只是通過羅師兄之口聽說,這件事最終以《華盛頓時報》臨時停刊以及拉爾特主編引咎辭職做收場。

    雖然製造新聞是一種手段,但一旦被拿到檯面上來,而且還是以收買當事人的手段,其性質遠遠比那些給錢擺拍的人惡劣多了。

    這個醜聞將跟隨拉爾特一輩子,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打上烙印。

    至少,繼續當記者是幾乎不可能的了。

    五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關於哥德巴赫猜想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隨著《數學年刊》最新一期的出刊,這座經過了兩個半世紀沉澱的大廈,終於封上了穹頂。

    雖然不知道會有多少相關課題和論文因此被砍掉,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沮喪,但這些就不是需要陸舟去考慮的事情了。

    高等研究院,一樓的餐廳。

    為了圖省事,最近陸舟的午餐都是在這裡解決。

    「你幹了一件壞事兒,」端著餐盤坐在了陸舟的對面,愛德華·威滕笑著說道,「不知道多少人又少了一個水論文的機會。」

    「是啊,幹了一件壞事兒。」陸舟笑了笑說道。

    要說干的「壞事兒」,他幹的肯定比不上威滕老人家多。

    80年代時扭結理論很火,有多少個不同的3-流型,乘上多少個不同的規範群,就可以構造多少個類似瓊斯多項式的扭結不變量……結果這位學歷史出身的大佬,直接給出了一套剪切流型的拓撲方法,把整個扭結不變量家族一網打盡了。

    當然了,「壞事兒」只是個開玩笑的說法,老人家干的「好事兒」也不少,比如創造的m理論,誇張點說為全世界的理論物理學家解決了至少十年的課題經費問題。

    愛德華·威滕用閒聊的口吻問:「我知道你肯定閒不下來,接下來呢?你打算研究什麼有趣的課題。」

    陸舟想了想,回答道:「材料學。」

    威滕愣了下,疑惑道:「材料學?冒昧問一下,為什麼是材料學?」

    「準確的來說,是計算材料學,」停頓了片刻,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在金大讀本科的時候,我參與過類似的研究課題,我覺得計算材料學是一門很有潛力的學科。這種潛力體現在它的可塑性和預見性上,我覺得我可以做些什麼。」

    威滕豎了下大拇指,笑著說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打算創立自己的學科?這確實是個很有挑戰的想法。」

    陸舟不好意思一笑,說道:「創造學科談不上,只是在這個學科的發展初期,根據我自己的理解,對影響這個學科的發展進程……說不好這是推動還是阻礙,也許我會幹很多『壞事兒』也說不定。」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哈哈笑了起來。

    笑夠了,威滕教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對材料學我不是很懂,不過如果你對有機方向的材料學感興趣,我向你推薦保羅·j·奇裡克教授,他是這一領域的專家。」

    陸舟點了點頭:「謝謝,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不過,還是等我從老家那邊回來再說吧,忙了這麼久,我也需要一個假期。」

    威滕用輕鬆的口吻說道:「也是,你確實該好好放鬆下了。」

    關於系統的任務用哪篇論文來完成,陸舟早就已經計畫好了。

    他估摸著,專利代理人那邊也該有個結果了。

    這次回華國,除了處理學位的事情之外,他順便也會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就在這時,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陸舟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是個陌生來電。

    「我接個電話。」

    威滕隨和地笑了笑說:「沒事,不用在意我。」

    按下了接通鍵,電話那頭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您好,陸舟先生,我們是瑞典皇家科學院。」

    聽到這名字,陸舟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和坐在對面的威滕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

    然後……

    他瞬間震驚了。

    瑞典皇家科學學院?!

    握草?!

    難,難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

    諾獎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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