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學霸的黑科技系統 作者：晨星LL (連載中)

第819章 還有誰能阻止他們呢？  

　　旅途的最後一段，總是最難熬的。

　　經過了十數個小時的飛行，從上京飛往北美西海岸的直達航班，終於緩緩降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的跑道上。

　　早在一天前，這座國際化的大機場，便經過了提前的佈置。

　　從VIP通道入口至機場跑道的這一路上，都插滿了華美兩國的國旗。

　　當地州的議員、市民團體代表，以及來自華盛頓的白宮和NASA官員，在舷梯的旁邊站成了黑壓壓的一排，在媒體記者們的鏡頭之下，迎接從數千萬公里之外回歸的宇航員。

　　「歡迎回家，我們的勇士……」張開雙臂走上前去，迎接了從舷梯上走下的約翰遜，副總統擁抱了一下這位滿臉風霜的宇航員，用沉重地聲音向他說道，「這半年來，讓你受苦了。」

　　「謝謝……」放開了副總統，約翰遜用帶著幾分疲憊的聲音問道，「我的妻子呢？」

　　「她在這裡，還有你的孩子們。」

　　說著，副總統向旁邊讓開了半步。

　　頂著一頭漂亮的金發的小傢伙，邁著小腿跑了上來，撲進了約翰遜的懷中。

　　「爸爸！」

　　「嘿，我的小傢伙……想爸爸了沒？」揉了揉小女兒的腦袋，半蹲在地上的約翰遜，疲倦的臉上終於舒展了一絲笑容。

　　那天使般的笑容，讓他感覺全身的疲倦，一瞬間被治癒了。

　　看著淚眼婆娑向自己走來的妻子，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半蹲在地上的他站起身來，分別給了他的兒子們，還有這個偉大女人一個擁抱。

　　趴在丈夫的懷中，朱利安埂嚥著呢喃道。

　　「……你終於回來了。」

　　將鼻子埋在了妻子的秀髮間，約翰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有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不遠處，記者們手中的攝像機，記錄下了這感人的一幕，並將它搬到了電視的銀幕上，感動著更多的美國家庭。

　　不過對於約翰遜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一路的艱辛總算是沒有白白承受。

　　他總算是回家了……

　　鬆開了妻子之後，約翰遜與前來迎接他的每一個人握手，然後與他們擁抱。

　　雖然阿瑞斯計畫失敗了，但沒有人會去責怪一名挑戰過生命禁區的英雄。

　　能夠從數千萬公里之外平安歸來，本身便是一件相當了不起的事情了。

　　即使他是被救的一方。

　　坐上了等候在VIP通道之外的加長轎車，約翰遜靠在靠椅上放鬆了些許，不過就在他等待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的時候，看到接著走上車來的卻不是他的家人，而是卡森局長和副總統。

　　車門關上，汽車緩緩發動。

　　抬起眼皮微微看了坐在他對面的副總統一眼，約翰遜開口問道。

　　「你們打算用汽車將我和我的家人送回亞利桑那州？」

　　「當然不是，我們會將你先安置在洛杉磯市的酒店，送你回家的航班將在一個星期之後。」副總統笑著將雙手合在了一起，然後看了坐在他旁邊的卡森局長一眼，「很抱歉打擾到了你與家人的團聚，但我們的卡森先生……他想和你聊一些事情。」

　　「關於月宮號和霞光號……以及你看到的所有東西，」卡森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補充說明道，「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華國人的通訊頻道里面講。」

　　約翰遜笑了笑說：「其實沒必要……我覺得華國人未必會在意，否則他們也不會讓我回來不是嗎？」

　　卡森局長和副總統交換了一下視線，看向約翰遜張了張嘴，試探著詢問道。

　　「或許你現在需要休息？如果是的話，我們也可以明天再聊這個話題……」

　　「不用了，」約翰遜搖了搖頭，「還是現在聊吧，本身這就用不了太多的時間，我不想明天還得浪費一整天的時間來討論這個問題。」

　　「OK，感謝你的配合，」卡森局長拍了下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那我們……先從霞光號開始吧。」

　　約翰遜點了下頭：「沒問題，但我只能告訴你們我看到的……而且，我也希望接下來你不要太過驚訝。」

　　閉上眼睛回憶了片刻，約翰遜向他對面正襟危坐的副總統以及NASA局長卡森，緩緩開口說起了從火星軌道到回歸地球這一路上自己的見聞。

　　「華國人的飛船很大，兩對張開的機翼後面噴著藍色的火……也可能不是火，氙等離子體？大概是這個。坐在返回艙內向外看去的時候，我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葉航行在巨輪旁邊的救生艇。他們沒有費多少力氣就回收了我們，然後給我們提供了淡水和食物……甚至是清潔個人衛生的浴室。」

　　「霞光號的客艙大概是貨艙改出來的，但上面的設施相當齊全，最讓人震驚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他們對能源的態度。在霞光號上的能源幾乎是無限的，至少沒有人提醒我們一天只能用多少配額的電量或者水。除了在規定的時間返回房間待著之外，他們幾乎沒有限制我們的自由……相比起BFS飛船上的艱苦環境，在霞光號上就像是旅遊一樣。」

　　「最讓人驚訝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月宮號。」說到月宮號的時候，約翰遜略帶疲倦的瞳孔中，不自覺地便浮現了一絲震撼的神采，「那就像是一座堡壘……漂浮在天上的堡壘。張開的太陽能板和散熱片就像是農田，站在它的面前，任何航天器都只像是一粒漂浮在宇宙間的微塵般渺小……」

　　相比起霞光號，月宮號給約翰遜帶來的震撼，顯然要大的多。

　　在剩下的十幾分鐘裡，他的敘述基本上都集中在了月宮號的生活上。

　　一直到他說出最後一個單詞為止，坐在他對面聽得入神的兩人都再沒有開口。

　　沉默的氣氛在車內持續了很久。

　　坐在沉默不語的卡森局長旁邊，副總統深呼吸了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手指摘下了眼鏡，掏出眼鏡布擦了擦，小聲地自言自語念叨了一句。

　　「上帝……難以置信。」

　　如果這位宇航員所說的一切沒有經過誇張……

　　那華國人的航天技術，已經強到了一個令他難以想像的程度！

　　聽到了這句話，約翰遜嘴角輕輕扯了扯，自嘲地笑了笑說道。

　　「是挺難以置信的……」

　　視線無聊地飄向了車窗外面，看著沿途飛逝而過的風景，以及佇立在郊外公路不遠處的巨蛋狀建築，約翰遜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用帶著幾分好奇的聲音問道。

　　「那是什麼？」

　　上一次來洛杉磯，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不記得在通往機場的這條路上，有這麼古怪的東西。

　　「你說那個？那個是我們的國家點火裝置，加利福尼亞的『人造太陽』，」副總統笑了笑，語氣恢復了些許精神，看向了坐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卡森局長說道，「好了，我的夥計，沒必要這麼沮喪。阿瑞斯計畫雖然遭遇了挫折，但聯邦政府和美國人民，對太空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

　　「加利福尼亞的小太陽……是嗎？」約翰遜笑了笑，語氣帶上了幾分悲觀的味道，「也許等我們建好了，他們已經將核聚變裝置搬到月球上去了。」

　　雖然他並沒有說他們是誰，但語境的指向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聽到這句話之後，坐在他對面的副總統略微愕然，下意識反駁道。

　　「他們不可能在月球上進行核試驗。」

　　「也許吧，」對爭論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約翰遜隨口回了一句，「但如果他們真這麼做了，又有誰能阻止的了他們呢？是我們的卡森局長，還是總統先生？或者國會的預算委員會？」

　　恐怕無論是哪一個……

　　都辦不到吧。
   

第820章 月面質量投射器  

　　上京。

　　長安街的某間階梯會議室。

　　披著一件灰外套王榮軍院士慢悠悠地走進了會議室內，找到了豎著自己名牌的位置坐下之後，隨手將手中的保溫杯放在了桌子上。

　　在桌子上掃了一眼，本想去找會議文件，卻是發現根本沒有這東西。

　　輕咦了一聲，就在王榮軍院士感到有些奇怪，準備起身去向工作人員討要的時候，旁邊卻是傳來了一道意外的聲音。

　　「老王，你怎麼也在這裡？」

　　王榮軍回過頭去，只見華鐵集團的總工程師，李清泉院士正驚訝地瞪大眼睛，從後兩排的走道向這邊走過來。

　　看到這老朋友，王榮軍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瞪道。

　　「我還想問你呢！前天說一起喝酒，你說人在西南那邊開會，咋現在又到上京這邊來了？」

　　「咳，前天我確實在西南那邊開會，結果突然接到科工局打來的電話，讓我來這邊開個秘密會議，機票都幫我買好了。我考慮到事情重大不宜聲張，就沒和你說。」李清泉院士乾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沒想到你也被通知了。」

　　「呵，連你這老東西都被請來了，怎麼可能不請我過來，」伸手拿起保溫杯，擰開之後呷了一口，王院士回頭掃視了一眼人頭攢動的會議室，忽然意味深長地感慨了一聲，「坐在這裡的人來頭都不小啊。」

　　不只是鐵路系統的幾個院士大牛，就連航科、航天集團那邊的工程院老院士，也被請了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他不熟悉的人，看上去不像是企業那邊的，也不像是華科院或者高校那邊，有點像是部隊的研究單位。

　　想到這裡，他不禁回想起了兩天前通知自己過來開會的那個電話。

　　雖然在電話中，那個人沒有告訴自己會議上要討論的東西是什麼，但看這架勢和陣仗，想必要討論的內容不會簡單……

　　「是啊，」在他的旁邊坐下，頭髮有些稀疏的李清泉院士點了點頭，「半個軌道交通行業的大牛，基本都坐在這裡了。莫非……國家打算對超級高鐵立項了？」

　　想到這裡，李清泉院士眼神頓時微微一顫，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激動之色。

　　所謂超級高鐵，便是航天科工集團提出「高速飛行列車」概念，採用「磁懸浮+低真空管道」技術，實現超音速的「近地飛行」，理論上時速可以達到1000公里每小時以上。

　　最早在華國高鐵提速到350公里每小時的那會兒，就一直在吹這方面的風了，技術可行性論證很早就做完了，也有不少院士級的大牛站台，只是具體的項目一直沒能談下來。

　　一來是安全性，二來就是華國剛剛建成了350公里每小時的高鐵，並沒有多少馬上建設更快的高鐵的需求。

　　相比之下，向非洲等其他第三世界國家輸出高鐵技術，為華國製造搶佔全球市場，反而更具有現實意義一些。

　　然而現在，科工局突然把召集了這麼多軌道交通領域的大牛，還有航科航天集團方面的專家一同與會，很難不讓人產生這方面的遐想。

　　「……不好說，」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王榮軍院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看一會兒科工局的領導怎麼說好了。」

　　「說的也是，」李清泉院士笑了笑，「總不可能等會議開始了，還把今天要討論的議題給捂著不說吧。」

　　隨著時針走到了十點正點，與會者基本上已經全部到齊，階梯會議室內的工作人員上前關上了會議室的大門，會議總算是開始了。

　　會議的主持者是科工局的一把手，當看到李局長走上台前的時候，會議室中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停下，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很感謝大家能夠在百忙之中到來這裡，參與到這場會議，」站在話筒前，清了清嗓子，李局長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之所以將大家找到這裡，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徵求各位專家的意見。」

　　「由於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便於公開討論，因此在會議開始之前沒有將會議的內容提前告知大家，還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另外，接下來我們在會議上討論的內容，也希望大家能夠嚴格保密。與此同時，也希望各位能夠不嗇意見，有什麼好的想法，請務必在會議上提出。」

　　說著，階梯會議室的正前方的幕布上，漸漸投影出了一幅畫面。

　　當看到這幅畫面的瞬間，原本安靜的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了嘈雜的討論聲音。

　　與坐在旁邊的人交換著詫異的視線，不少人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驚訝的表情。

　　月面質量投射器！

　　雖然坐在這裡的不少人設想過各種各樣今天可能會討論的議題，卻仍然沒要想到，科工局的一把手竟然會拿出這樣的東西。

　　當看到出現在屏幕上的內容不是「超級高鐵」時，李清泉院士的表情略微失望，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坐在他旁邊的王榮軍院士則是張著嘴巴，好一會兒都沒合上。

　　良久之後，才蹦出了一句話來。

　　「這是要在月球上建高鐵？」

　　彷彿是印著了他的猜測一樣，站在台上的李局長清了清嗓子，用嚴肅的聲音繼續說道。

　　「……根據月球軌道施工委員會提供的施工方案，我們打算以環形山為基礎，在此基礎上建造一座環形加速軌道。」

　　「……通過電磁加速的方式，在月面直接將工質加速到月球逃逸速度，然後通過第二段傾斜軌道發射至環月軌道上。」

　　「……該計畫將與月面研究設施同時動工，一期工程預算在兩千億元，預計將動員七十餘所高校、研究機構以及企業研發單位參與。」

　　聽著科工局的大手筆，坐在台下的李清泉院士臉上的表情微微動容。

　　一期工程預算就高達兩千億！

　　這簡直是打算在月面上再建一個月宮號了！

　　坐在他的旁邊，皺眉盯著幕布上放映的PPT的王榮軍院士，忽然開口說道。

　　「……造這玩意兒工程難度恐怕不小，而且就算是完工了，到時候耗電量恐怕也將是個天文數字！到時候只怕還得在月面上建一座配套的聚變電站，專門給這個月球大炮供電。」

　　「月球大炮？」李清泉院士眉毛挑了下，側過臉笑著說道，「這個名字倒是挺形象。」

　　王榮軍院士嘴角扯了扯。

　　「可不就是大炮嗎？」

　　用電磁軌道將工質加速到兩公里每秒以上。

　　這末端速度，可比炮彈快多了。

　　眯著眼睛望著放映著PPT的幕布，坐在旁邊的李清泉院士忽然感慨了一聲，開口說道。

　　「你說這超級高鐵的風，吹了也有五六年了吧。」

　　不明白老朋友為啥突然又惦記起這事兒來，王榮軍院士看向他問道。

　　「好像是……怎麼了？」

　　李清泉院士：「給它站台的院士也不少了吧？」

　　王榮軍院士：「……你到底想說啥。」

　　李清泉院士嘆了口氣道。

　　「沒什麼，就是有點兒感慨。」

　　同樣是兩千多億的項目，超級高鐵的風吹了五六年，都沒有吹出個影子來。而如今這個「月球大炮」，不過是那個人的一句話，就拍板定了下來。

　　這麼多大佬一起站台，都頂不上那個人一句話管用。

　　共和國這麼多年，能有這般威望的學者，恐怕就算往前追溯到那個年代去，也找不出來第二位了吧……
  

第821章 我想和您學數學！  

　　李院士的羨慕不是沒有道理。

　　事實上，整個華國學術界，恐怕沒有不羨慕陸舟的人。

　　頭頂諾貝爾獎菲爾茨獎光環，兩院院士一次當選，兩三千億的項目只是動了動嘴，成千上萬的科研狗就得因為他一紙論文跑斷腿。

　　而做到這一切的他，甚至還不到而立之年……

　　對於無數人來說，他的成就基本上已經標誌著身為一名學者的頂點了。

　　不過，有些東西，羨慕是羨慕不來的。

　　在羨慕之餘，李清泉院士心裡也卻是佩服，陸教授在回國以後所做出的那些驚天動地的成就，隨便挑一樣出來都是不少人得用一輩子去完成，甚至一輩子也完不成的大事兒了。

　　能夠做到這一切的他，也確實配得上被如此重視。

　　至少比起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型學者來說，他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就在科工局關於月面質量投射器工程的研討會已經進行到尾聲的時候，該項目的發起者陸舟已經離開上京返回了金陵。

　　到目前為止，月球軌道施工委員會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經走上了正軌，隨著重要的工作基本上已經安排下去，陸舟總算是有時間將一部分地精力，從月球軌道施工委員會這邊挪一部分到金大這邊了。

　　再加上畢業論文的事情，這幾天他基本上都會來數院這邊的辦公室露個臉。

　　「……昨天我收到了《International Materials Reviews》編輯部的回信，恭喜你，你的畢業論文已經順利登刊。」

　　站在陸舟的辦公桌前，韓夢琪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表情，小小地鬆了口氣。

　　為了這篇畢業論文，她準備了至少將近半年的時間。如今這顆懸在心頭石子總算是落在了地上，至少到明年夏天之前，她都可以稍微輕鬆一點了。

　　看著鬆了口氣的韓夢琪，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

　　「先別急著鬆一口氣，考慮好畢業之後的事情了沒？」

　　聽到這個問題，韓夢琪有點兒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隨後搖了搖頭，遲疑地疏導哦：「我……還沒想好。」

　　「儘量快點考慮吧，」陸舟看著她，認真說道，「如果你是打算讀博的話，今年上半學期就已經可以開始做準備了。如果你是打算就業，也得在上半學期找好實習單位，如果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

　　盯著腳尖，韓夢琪略微有些傷腦筋地開口道：「……教授，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陸舟笑了笑說：「問吧，回答學生的畢業諮詢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讀博……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啊？」

　　「什麼樣的感覺？這個問題有點抽象，」陸舟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怎麼形容呢……其實和你現在每天做的事情，大概都是一樣的吧？唯一的區別，可能也就是心態上。」

　　「心態？」韓夢琪歪了下頭，有些感興趣地問道，「可以說具體點嗎？」

　　陸舟：「簡單的來說，博士的工作和碩士一樣都是科研，區別只是在於碩士的首要任務是熟練的運用一些科研工具，例如Graphic-model，馬爾可夫鏈等等，並且用這些工具解決一些在科研工作中碰到的小問題。這個階段，新問題和採用何種工具一般由導師提出來，碩士負責想具體解決方案。」

　　「而博士階段的學習，」陸舟停頓了片刻，回憶了下自己的博士階段是如何度過，開口說道，「博士的主要任務是用新工具解決新的問題。至於這裡所謂的新的問題，既可以是導師提出，也可以是自己提出。一般在這個階段，學生已經有提出問題的能力了，而且也能想出一些別人沒想到的方法了。也正是從這一階段開始，你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獨立從事科研工作……你有在聽嗎？」

　　「啊……」

　　被陸舟的聲音提醒，聽得目光有些呆滯的韓夢琪，猛地回過了神來。

　　注意到陸舟正在看著自己，意識到自己走神了的她臉頓時微微一紅，不好意思撓了撓好腦勺，低頭致歉道，「抱歉……我剛才，有點走神了。」

　　陸舟語氣輕鬆說道：「沒事，看得出來你的臉上寫滿了心事。當被一件事情困擾而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即便是我也會走神，所以沒必要道歉。」

　　韓夢琪小心問道：「……你也會被什麼事情難住嗎？」

　　把玩著手中的筆蓋，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陸舟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在思考了片刻之後，他用稍微有些含糊的語氣回答道。

　　「……當然，只要是人都會碰到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問題，即便是我也不能確定自己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最好的。甚至於有些事情，即便是今天我也沒能給出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

　　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在意陸舟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眨了下眼睛，韓夢琪試著鼓起了勇氣，開口問道。

　　「我可以問下是什麼問題嗎？」

　　「一些私人的問題……」陸舟輕輕咳嗽了一聲，強行岔開了話題，「言歸正傳，你在科研上的天賦不錯，如果你打算在學術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的話，我推薦你繼續選擇計算材料學這個方向。尤其是聲子中的Berry相位和拓撲效應，還有3D拓撲材料的開發，以及儲氫材料這三個領域，都是相當熱門，且比較容易出成果的。」

　　計算材料學的作用主要致力於建立可預測或可描述的模型，以幫助研究材料的內在機理並減少新材料開發的時間和成本。

　　放在十年前的話，這還算是一門新興學科，但現在的話這門學科基本上已經發展成熟。尤其是在18年的諾貝爾化學獎之後，不少研究所都會開設相關的研究科室，一般有實力的材料學研究團隊也會在項目組裡保留一名精通計算材料的PhD，所以工作的機會是不愁的。

　　至於比較容易出成果……

　　咋說呢，其實只是相對於陸舟的實驗室而言。

　　金陵高等研究院在航天材料、碳材料、以及新能源領域，在世界都是排在前列的強勢實驗機構。不少該領域的學術期刊，甚至都已經被其產出的論文給「承包」了，因此對於金陵高等研究院而言，想要在這個領域做出成績自然是很容易。

　　看著陷入沉默，久久不語的韓夢琪，陸舟轉了下手中的圓珠筆，問了一句說。

　　「你的想法是？」

　　「我想……」

　　輕輕咬著嘴唇，韓夢琪沉思了很久。

　　終於，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猛地抬起頭來，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我想……和您學數學！」

　　陸舟：「……？」
   

第822章 一道題的考試

　　學……

　　數學？

　　陸舟微微愣了下。

　　沉默了一會兒，他輕咳一聲開口說道。

　　「計算材料學也是數學的一種……」

　　「我不想學計算材料，」韓夢琪有些固執地搖了搖頭，「我就想學數學。」

　　彷彿是覺得自己的表達不太準確，她又緊接著在後面補充了一種。

　　「我的意思是，純粹數學。」

　　「純粹數學……」

　　聽到這個要求，陸舟頓時感覺一陣頭大。

　　雖然於情理上來講，他不是很想對別人的理想說三道四……

　　但是……

　　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十指在辦公桌上交叉，陸舟認真地看著韓夢琪問道。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你已經學了三年的計算材料，為什麼要選擇在這時候轉去研究純粹數學？」

　　一般來說，從純粹數學轉區研究其他應用數學學科的例子很常見，但從這種應用數學的學科轉去研究純粹數學，屬實有些罕見。

　　而且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但在他所有研究計算材料學的學生中，韓夢琪是最有天賦的一位，並且也是最令他滿意的一位學生。

　　甚至於，就算是已經去麻省理工大學讀博的傑里科，在天賦上也不一定能比的過她。

　　明明在計算材料學的前途無量，卻要轉去研究一門全新的領域，要說他一點都不感覺惋惜，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在培養她的時候，陸舟也算是傾注了不少心血的。

　　面對陸舟認真的眼神，韓夢琪微微挪開了視線，猶豫了片刻之後，用帶著些複雜的語氣說道。

　　「我根本就不喜歡化學……當初之所以選擇了化學，只是因為調劑的原因。其實我當初本來就打算轉數學專業的，結果你在金大那邊弄了個本科生培養計畫，我當時剛好又是系裡績點前幾名，被導員說了幾句，就稀里糊塗報名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實在是太幼稚了，以至於說到後面，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往下繼續說下去了。

　　調劑？

　　陸舟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小姐姐……哦不，小妹妹，你這碩士都特麼的快畢業了，現在翻高考入學選專業調劑的老黃曆真的合適嗎？

　　「調劑也沒什麼吧？我的數學專業也是調劑的，」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陸舟試圖勸說道，「關鍵不是調不調劑，而是適不適合——」

　　「不是適不適合，」韓夢琪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陸舟，說道，「而是喜不喜歡。」

　　看著她認真的眼神，陸舟略微愣了一下。

　　說起來，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反駁自己的觀點……

　　沉默了一會兒，陸舟回想起了當初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你說的對，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拋開系統的因素，他是真正喜歡研究數學問題，以及那種沉浸在數學世界中的感覺，才會選擇數學作為自己奮鬥的方向的。

　　如果他的學生是真正喜歡數學的話……

　　他確實沒有阻止她的立場。

　　哪怕在他看來，計算材料學明明比數學更適合她一些。

　　聽到陸舟認同了自己的想法，韓夢琪的臉上頓時綻放了笑容，開心地說道。

　　「那——」

　　「我不會阻止你，」看著滿臉歡喜的韓夢琪，陸舟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但，我的博士也不是那麼好考的……尤其是純粹數學。」

　　微微抿了下唇角，韓夢琪堅定地說道。

　　「沒關係……我會努力的。」

　　「……有些事情不光是努力就能做到的。數學是一門相當考驗天賦的學科，尤其是純粹數學。從事這一領域研究的人很多，但能夠真正做出稱得上是成果的，卻少之又少。有的人窮其一生，也僅僅只是學習和對前人知識的總結，遠遠談不上創造。」

　　說著，陸舟從桌子上，抽出了一張草稿紙，拿起擱在桌上的圓珠筆，構思了大概十秒鐘，在紙上寫下了一行算式。

　　【對任意實數s＞1，定義ζ（s）=Σ1/（m^s）……】

　　看著這行算式，韓夢琪微微皺了下瓊鼻。

　　「這是……？」

　　看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樣子。

　　陸舟輕描淡寫地回答：「黎曼zeta函數。」

　　說著，他寫下了問題的最後一部分。

　　【……求證，ζ(2n)為超越數。】

　　一聽到黎曼這兩個字，原本還在想著這道題看上去似乎很簡單的韓夢琪，頓時打了個激靈，戰戰兢兢說道：「一上來就給我佈置這麼難的作業嗎？」

　　「別聽到黎曼就害怕，你可是生活在他去世一百五十年之後的未來，」陸舟笑了笑，將手中的這張草稿紙，遞到了韓夢琪的手中，「另外，這不是作業，而是考試。」

　　「……考試？」

　　「是的，」陸舟點了下頭，「如果你能解開這道題，我就允許你在我這兒讀純粹數學的博士。」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兩秒鐘，接著在後面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如果你改變主意想讀計算材料，我辦公室的大門依舊為你敞開。」

　　畢竟，她的那篇關於拓撲晶體絕緣體的論文，陸舟還是相當滿意的。如果這小丫頭能夠知難而退，回來繼續研究計算材料的話，他當然是相當歡迎。

　　想學純粹數學……

　　這玩意兒可不是那麼好學的。

　　直愣愣地盯著手中的草稿紙，看著這行算式還有那個求超越數的問題，韓夢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別說是想到怎麼解了，她連問題本身都沒太搞清楚。

　　以前在研究計算材料學問題時，她用到的數學方法基本上都集中在泛函分析、幾何學和拓撲學這些領域，像是這種解析數論的知識，就算聽過只怕她也沒記住……

　　然而……

　　如果就這樣放棄的話，也未免太不像她了。

　　咬了咬牙，韓夢琪抬起頭，盯著陸舟說道。

　　「別指望我知難而退……我會從收集資料開始。」

　　「怎麼會，我可是很期待你的答卷，」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你的時間只有兩個月，在年底之前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

　　「哼，哪裡用得到兩個月，一個月就夠了。」

　　逞強地輕哼了一聲，韓夢琪帶著這張草稿紙，扭過身走了。

　　門打開之後又關上，辦公室內重新回歸了安靜，只聽得見筆尖刷刷的聲音。

　　坐在辦公椅上沉思了許久，陸舟忽然抬頭看向了坐在他旁邊不遠處那張桌子前的的何昌文——也就是他現在正在帶的純粹數學博士，開口問道。

　　「昌文，如果讓你證明ζ(2n)為超越數，你能想到幾種方法。」

　　正在奮筆疾書的何昌文停下了手中的筆，遲疑了片刻之後，他用插在後面的筆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開口說道。

　　「我……大概能想到一種……不，應該是兩種辦法。」

　　最後那半句，是他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用肯定的口吻說的。

　　以他的能力，這句話想來應該也是實話了。

　　陸舟點了點頭，簡短地說道。

　　「兩種不錯了。」

　　何昌文略微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對於一名碩士生來說，會不會太難了？」

　　雖說剛才教授和那個碩士生的對話，他沒有刻意去聽，但還是被動地聽到了一些的。

　　對於本科、碩士階段沒有接觸過純粹數學的人來說，一上來就挑戰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確實有些太難了點。

　　這不僅僅是數學方法缺失的問題，更是需要考驗一種學習純粹數學的思維。而這些東西，對於一名初學者來說尚且不容易跨越，更不要說一名還沒入門的門外漢了。

　　陸舟淡淡笑了笑。

　　「到了博士這個階段，本來就該學著提出問題，以及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了。」

　　「如果她能想出來和標準答案不同的方法，那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她想不出來，只能說明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還是慎重地重新考慮下關於未來的路比較好。」
   

第823章 IMU的來信  

　　其實摸著良心來說，陸舟給韓夢琪出的那道題，多少還是帶著些勸退的意思。

　　雖說這是一個開放性的問題，但凡是研究過這個領域的人都能給出解答，但事實上這個問題卻沒那麼好解答。

　　因為，它關係到一個關於黎曼zeta函數的經典問題。

　　即，黎曼zeta函數在奇正整數點處值的超越性猜想。

　　也正如何昌文所說，這不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外行能夠解決的了的。

　　除非她真的特別有天賦，能夠自學解析數論這塊的相關知識，自己蒐集關於黎曼zeta函數方面的文獻，並且加以一定的研究……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她在純粹數學領域真的這麼有天賦，收這麼一個徒弟對陸舟來說也不算虧了。

　　其實這段時間裡，陸舟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前段時間獲得的那枚來自高等文明的「勛章」，向他透露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信息。

　　那便是正如人類文明對太空進行探索以來一直在猜測的那樣，人類在這片宇宙中並不孤單，甚至於已經進入了其他高等文明的視線中，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沒有與其接觸。

　　導致這樣原因的可能性有很多，可能是因為空間上的距離，也可能是因為對方特殊的文明哲學或者說社會理念，甚至可能是對方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留下的只是一段數千萬年前的信息……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目前掌握在他手中的這個系統中，都應該會埋藏有關於這個高等文明的信息，而且很有可能是他獲取關於這個高等文明的資料的唯一途徑。

　　目前來看，想要破解系統的秘密，將所有學科升到LV10似乎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一道關卡。

　　而想要將所有學科都升到LV10，作為決定著其他學科等級上限的數學等級，毫無疑問是得首先升滿的。

　　唯一的麻煩就是，三百萬的經驗上限實在是不好填滿。

　　不出意外的話，也只有本世紀的數學皇冠——黎曼猜想，才有可能提供如此龐大的經驗了。

　　「地月掌控」的任務鏈到現在這一步基本上已經沒有太大的懸念，隨著鵲橋號將華國對對月轉移軌道的運力上升到了一個新的數量級之後，無論是月宮號，還是月面研究設施，都只是時間問題了。

　　也正是因此，陸舟才有多餘的精力能夠騰出手來，為衝擊數學等級做準備。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正在從事的研究項目，會有較高的概率成為下一次系統任務的目標。雖然沒有辦法算出這個概率是多少，但提前做好準備總沒有壞處。

　　將關於黎曼zeta函數的任務佈置給韓夢琪的次日，踩著上午八點的鈴聲走進了辦公室，陸舟將筆記本電腦隨手擱在了桌子上，讓趙助理去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然後便坐在了辦公桌前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端著霧氣升騰的咖啡走到了辦公桌的旁邊，趙歡將咖啡杯放在桌上的同時，從胳膊肘下面取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陸舟的面前，輕聲開口說道。

　　「教授，昨天您下班了之後，許校長過來了一趟，他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您。」

　　青年之光班教研組研討會的會議紀要？

　　看到文件封面上的字樣之後，陸舟的眉毛感興趣地抬了抬，伸手將它接過翻開了扉頁。

　　「我會抽時間看的，你先忙去吧。」

　　「好的，教授。」

　　趙助理點了下頭，轉身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

　　靠在了辦公椅上，陸舟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簡單地將這份會議紀要過了一遍。

　　總的來說，教研組的工作還算順利，拿到了改革試點的政策之後，金大「青年之光」班的框架基本上已經搭建起來了，具體的教學計畫也在最近的一次會議中確定，剩下的工作就是第一批學員的選拔以及教學工作的執行了。

　　合上了手中的會議紀要，陸舟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坐在不遠處辦公桌前正埋頭苦幹刷著文獻的何昌文，開口說道。

　　「昌文，交給你一個任務。」

　　一聽到陸舟的召喚，正刷著論文的何昌文頓時渾身一震，扭頭看著陸舟激動說道。

　　「教授，說吧，什麼課題？」

　　他在陸舟這裡上了快三年的博士了，雖然也做出來不少成果，但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工作。歸根結底，一來是他水平一般，二來也是陸舟實在太忙，沒有空帶他，發的論文基本上都是讓自己選題搞的。

　　現在陸舟突然說要交給他任務，他當然激動的不得了。

　　「……呃，不是課題。」

　　看著他激動過度的樣子，陸舟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但很遺憾，雖然不好意思打碎了他的幻想，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清了清嗓子，陸舟繼續說道，「後天下午A教樓101室會有一節討論課你去上一下，學生是本科生，選題的時候注意下，別選的讓他們太沒參與感。我需要你準備一篇討論課大綱，明天傍晚之前拿給我……」

　　一聽到是討論課，而且還是本科生的，何昌文頓時愁眉苦臉了起來。

　　「教授，就不能給我弄點挑戰性的任務嗎？」

　　陸舟咳嗽了一聲，嚴肅道：「好好幹，這是對你的鍛鍊……如果你完成的好，很快就會有充滿挑戰性的任務等著你。」

　　「是……」

　　將青年之光班教研組的會議紀要放在了一邊，陸舟正準備開始處理手邊的工作，擺在面前的電腦桌面右下角，便蹦出來了一行彈窗。

　　小艾：【主人，你有新郵件ヾ(●゜▽゜●)】

　　小艾：【鏈接】

　　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陸舟握住鼠標，點開了小艾彈出的鏈接。

　　進入郵箱之後，他很快看到了一封未讀郵件，正躺在收信箱中。

　　當看到塞在郵件裡的IMU圖標時，陸舟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抹驚訝的表情。

　　國際數學家聯盟？

　　視線向下，陸舟很快順著正文的部分看去。

　　【……尊敬的陸舟教授您好，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擾您。根據上一屆國際數學家大會時全體代表投票決定，下一屆國際數學家大會將於2022年在俄羅斯聖彼得堡舉行。在此我謹代表IMU向您發出邀請，希望您能夠在聖彼得堡國際數學家大會上進行60分鐘報告……】

　　【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們會向您寄來正式的書面邀請函。如果您忙於研究，沒有時間前來參加，也希望您能夠盡快回覆我們……】

　　【國際數學家聯盟秘書長海爾德·霍爾頓】

　　將郵件仔細地讀到了最後，陸舟思索了片刻之後，手指敲擊鍵盤，編輯了一封郵件，回覆了過去。

　　【尊敬的海爾德·霍爾頓教授，很榮幸收到您的邀請。】

　　【如果不出意外，我會前往聖彼得堡參加下一屆的國際數學家大會，但我無法保證一定能夠到場。但假如一切順利，我能夠到場的話，我會在截止日期之前上傳60分鐘報告會的內容。】

　　在落款處敲下了姓名，陸舟照著來件地址，將郵件回覆了過去。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他靠在了辦公椅上，視線不由飄向了窗外。

　　說起來時間真的好快……

　　轉眼間都要四年了。

　　看著窗外的景色，陸舟不禁回想起了四年前的生活。

　　那時候的他，還在普林斯頓擔任教授，鑽研著NS方程的秘密。那時候的自己，大概過著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意義上的充實。

　　想到這裡，他竟然開始有些想念了。

　　也不知道他在普林斯頓的朋友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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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遠方的朋友們  

　　遠在地球的另一邊。

　　被夜色籠罩的普林斯頓大學校園內，已經是深夜，只有少數幾間開設有夜間自習室的圖書館的燈是亮著的。

　　距離公寓較近的一座圖書館的活動室內，薇拉將一疊論文放在了桌子上，翻開了論文中的某一頁，纖細的食指順著一行行算式掃過，最終停在了中間的位置，輕聲說道。

　　「……論文第27頁11行，這裡的算式有問題。」

　　相比起三年前來說，她的個子沒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那總是和小松鼠尾巴似的短馬尾，已經長長到垂至了臂彎，梳成了美觀且方便打理的希臘式公主辮。

　　若是穿上了帶蕾絲邊的長裙，就算是被誤認成真正的公主也說不定。然而遺憾的是，包裹著那纖細肩膀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校園服飾而已，這也讓她總是在特定的時候被誤認成來參加學術夏令營的高中生……

　　「我瞧瞧……哦，上帝，你簡直比我的博士生導師還要嚴格。」頂著黑眼圈的莫麗娜揉了揉眉心，從桌上抓起了一支筆，伸了個懶腰緩緩坐直了起來。

　　這種熬夜爆肝的感覺並不好受，無論是對肩膀還是腰椎來說都是個負擔。雖說她的入學年齡比較早，但拿到博士學位並當上普林斯頓大學的講師，她怎麼也不能算是年輕了。

　　至少，比起站在她旁邊的這位少女來說是如此。

　　被合作夥伴誇獎了一句，薇拉有些靦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

　　「哪裡，比起索菲·莫雷爾女士來說我還是差遠了。」

　　在莫麗娜還在讀博士的時候，索菲·莫雷爾是她的導師，兩人曾經在黎曼猜想的臨界線問題上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合作，但在索菲·莫雷爾角逐18年的諾貝爾獎落敗之後，索菲便放棄了黎曼猜想這塊難啃的骨頭，已經轉去了其他課題的研究，現在混得還算不錯。

　　而莫麗娜，依然頭很鐵地奮鬥在這個課題上，即便她已經從博士生變成了普林斯頓大學的講師，這一點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至於她為什麼會和薇拉湊到一起，那就說來話長了。

　　總之，現在兩人在同一個課題組裡，為同一個目標——即黎曼猜想而奮鬥著。

　　「不，那是你太謙虛了。那個膽小鬼可完成不了角谷定理那麼漂亮的證明，也絕對不可能細心地發現這麼刁鑽的問題……」咬著筆蓋，盯著那行算式反覆看著的莫麗娜抓了抓頭髮，有些煩躁地說道，「該死，歐德里茲科的零點計算法，我應該早點想到。」

　　「賓果，歐德里茲科的零點計算法，」薇拉輕輕說了一聲，用圓珠筆在紙上寫下了兩行算式，將錯誤修正了過來，「修正之後的算法能夠推出，40%的非平凡零點位於臨界線上……恭喜你，莫麗娜女士，你發現了萊文遜算法之外的方法，重新證明了Conrey臨界線定理。」

　　最後半句話，她是用安慰的說出來的。

　　雖然，她也不確定，這能否稱得上是安慰。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想出的idea，又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去嘗試，最終推出的結果卻是在1990年已經被人得出的結論。

　　劃分ζ函數的非平凡零點的臨界線，依舊屹立不倒地位於40%這個討厭的數字上。如果誰能將它往前推進一丁點，誰就有希望拿下下一屆或者是下下屆的菲爾茨獎。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下的只有它的挑戰者，還未曾有人將這頭惡龍逼退一步過。

　　「可是這毫無意義，」莫麗娜嘆了口氣，「也許……《數學紀事》會考慮接收我們的論文。」

　　薇拉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輕聲說道。

　　「我覺得他們應該會考慮的，至少我們找到了歐德里茲科的零點計算法的另一種用法。」

　　和其他學科不太一樣，數學研究並不是完全以結果為導向的，有時候雖然沒有得出一個很漂亮的答案，但如果過程足夠出色，或者說有趣，也是能夠成為登刊的理由的。尤其是《數學紀事》，雖然已經不是普林斯頓在辦了，但對於普林斯頓產出的論文還是比較「寬鬆」的。

　　只是……

　　像是《數學年刊》這種四大頂刊比較困難就是了。

　　「也許吧……」莫麗娜揉了揉有些凌亂的長發，「也許我們應該換一條思路，前段時間我研究了阿提亞爵士的筆記，發現他的研究很有意思。」

　　薇拉張了張嘴。

　　「莫麗娜……」

　　頂著黑眼圈的莫麗娜偏了下頭：「怎麼了？」

　　薇拉認真地說道：「你真的應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雖然這麼說對已故的阿提亞爵士可能有點不太尊敬，但早在他去世之前就有不少人產生過這樣的想法，最終悻悻而歸。

　　「不用擔心我，我很好……」莫麗娜伸手摸了摸額頭，「也許你說的對，我是該休息下了。」

　　竟然開始研究阿提亞爵士的論文，她也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薇拉微微張了張嘴，最後坐在了她的旁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一直執著於黎曼猜想呢？」

　　聽到這個問題，莫麗娜用反問的語氣調侃了一句：「就像你為什麼執著於那個男人一樣？」

　　薇拉臉微微發紅，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盯著桌子上的論文說道。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執著，只是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光明。」

　　莫麗娜：「可是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嗎？」

　　薇拉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確實，她也知道，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甚至不確定，陸舟是否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子。

　　雖然她倒是一直記得他長什麼樣……

　　「我也一樣，」莫麗娜笑了笑，食指輕輕噴了下放在桌上的空著的馬克杯，繼續說道，「數學給了我同樣的東西。」

　　薇拉不解地望著她。

　　「可為什麼是黎曼猜想？」

　　「有機會再說這個問題吧。」

　　說著，莫麗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而因為太累的緣故，身子搖搖晃晃地倒向了一邊。好在薇拉即時起身扶住了她，才讓她沒有被絆倒。

　　「謝謝，」右手撐著椅子靠背站穩，莫麗娜彎了下嘴角說道，「他要是不要你，你嫁給我算了。」

　　薇拉臉頓時紅了，連忙說道：「抱歉……我不是那個。」

　　莫麗娜抿嘴微笑。

　　「我只是開個玩笑，別當真。」

　　說著，她眨了眨眼，拾起桌上的論文抱在胸前，腳步飛快地走掉了。
  

第825章 世界是真的小  

　　一般而言，從事理論方向的研究工作，每天的日常基本上就兩件事兒。

　　要麼是在爆肝刷文獻，要麼便是在爆肝寫論文。反正身體或者靈魂，總有一個是在搬磚。

　　即便是到了陸舟這個層次，搞研究的步驟也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拋開一些學校方面或者學校之外的事物，每天幹的事情基本上也是要麼跟蹤本方向Top3期刊的文獻，要麼便是安靜的坐在辦公桌前思考著自己的問題。

　　由於打算在「地月掌控」的任務鏈結束之後，回歸數學領域的研究，將數學等級衝上LV10，因此陸舟在給自己定製的文獻閱讀軟件上將追蹤的學術關鍵詞，基本上都設置在了數學這個領域上。

　　尤其是關於黎曼函數，以及黎曼猜想這兩個詞條，基本上只要是刊登在數論方向Top5以上期刊的文獻，陸舟都會蒐集過來仔細閱讀。

　　雖然知道期待著有人能夠在這個領域作出傑出的研究不太現實，但他還是希望能夠從其他人的研究中獲得一點點靈感。

　　如往常一樣踩著八點整的鈴聲來到辦公室，將何昌文連夜趕出來的討論課大綱批閱完之後，陸舟便坐在了辦公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檢查下自己設置的那些追蹤標籤，看看自己關注的那些方向有沒有出現什麼有價值的論文。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電腦屏幕的右下角，蹦出來了一串氣泡。

　　小艾：【主人，有您的審稿邀請~(•̀∀•́)】

　　審稿邀請？

　　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陸舟通過小艾遞上來的鏈接，點進了自己的郵箱。

　　審稿邀請的郵件是《數學紀事》寄來的。

　　陸舟還記得，自己最早發佈的那篇關於周氏猜測的論文，便是刊登了《數學紀事》上。後來雖然沒有在這本期刊上再發過論文，但偶爾也會接到《數學紀事》編輯部的審稿邀請。

　　一般來說，能在這本期刊上刊登的論文，學術價值還是比較可觀的。

　　饒有興趣地點開了附在郵件中的論文，當看到論文標題的瞬間，陸舟的眉毛頓時感興趣地抬了抬。

　　「……基於歐德里茲科的零點計算法的Conrey臨界線定理證明？」

　　小聲將標題讀了出來，陸舟在辦公椅上坐直了，迅速掃過摘要的部分，朝著正文的內容讀了下去。

　　論文的內容不算很長，總共加起來只有15頁的樣子。

　　作者通過一種新穎的方法，證明了Conrey臨界線定理。雖然並沒有能將40%這個數字往前推進一步，但這篇論文在論證過程中使用的方法，卻非常的有意思。

　　如果陸舟沒記錯的話，一般來說，大家都是用萊文遜算法來研究這個問題的。

　　將論文仔細從頭看到了尾，陸舟在論文的末尾處，寫下了自己的審稿意見，並且打上了通過的記號。

　　雖然一般教授審稿可能會用上3~5天的時間，但對他而言，跟著算一遍基本上有什麼問題都能暴露出來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視線從屏幕上瞟過的陸舟，忽然輕咦了一聲，握住鼠標的右手輕輕拖動，選中了其中的幾行算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行文有些眼熟。

　　雖說《數學紀事》是雙盲審稿，原則上審稿人是看不到投稿人的名字，但想要確定是誰投的稿子，其實還是有辦法的。

　　現在不少學者都有在投稿之前將預印本掛網上佔坑的習慣，只要從論文中截取一部分字段進行檢索，想要搜到論文的作者其實還是比較容易的。

　　對這篇論文的作者好奇的不行，陸舟心中想著反正稿子已經審完了，這時候就算知道了投稿人的名字，應該也不能算是違規吧？

　　就看一眼！

　　陸舟猶豫了片刻，最終架不住好奇心，做出了決定，登陸Arxiv之後搜索了一下。

　　果然，這位投稿人也保持著上傳論文之前先掛預印本的好習慣，他沒費多少力氣就搜到了投稿者的信息。

　　不過就在他看到投稿者的名字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

　　莫麗娜·阿貝爾！

　　以及……

　　薇拉·普尤伊。

　　「……這個世界也太小了。」

　　略微愕然了片刻之後，陸舟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關掉了網頁，將先前的審稿意見發送去了《數學紀事》編輯部的郵箱。

　　難怪他覺得論文的行文這麼眼熟，兩位投稿者都是他的熟人不說，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學生。這要是還不熟悉，那才叫奇了怪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莫麗娜居然還沒有放棄黎曼猜想，甚至把他的徒弟都帶進了這個大坑裡。

　　就在陸舟猶豫著要不要給薇拉發一封郵件，問問他們研究的到底怎麼樣了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忽然推開，一個令陸舟意料之外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哈哈，陸師弟，你瞧誰回來了？」

　　被這騷氣的聲音吸引了注意，陸舟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羅師兄，有些意外的問道：「你從上京回來了？」

　　「從瑞士回來的，兩個月前去了一趟CERN出差，今天剛回國。」像是在自己辦公室似的，羅文軒拉過一張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陸舟對面。

　　當他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張草稿紙的時候，眼中頓時浮現了一抹感興趣的神色，拿起了桌上那張草稿紙好奇問道。

　　「黎曼猜想？你什麼時候開始挑戰這玩意兒了。」

　　陸舟淡淡笑了笑說：「只是閒暇時研究一下。」

　　「可以的，你興趣還真是高端，那黎曼猜想當消遣，佩服，」羅文軒豎了下拇指，將夾在胳膊肘下面的文件掏出來，放在了桌子上，「不扯淡了，你要我辦的事情可算是辦完了！」

　　從桌上拿起了這份文件，陸舟翻開之後掃了一眼，臉上浮現了一抹驚訝。

　　「這麼快就弄好了？」

　　月面強子對撞機的工程計畫書！

　　雖然詳細的圖紙不在這份文件上，列入計畫書的只是一張粗略的工程草圖，但從羅師兄胸有成竹的表情來看，想來詳細的圖紙也已經完成了。

　　聽到陸舟驚訝的聲音，羅文軒也是得意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

　　「本來設計上也沒多難，對撞機的難點就兩個，一個是將幾十公里的管道抽成真空，一個是液氦冷卻系統。在月球上造這玩意兒技術難度不大，甚至結構比LHCb還更簡單點，真正的難度是在工程難度上，你打算怎麼在月球上修一條幾十幾百公里長的隧道？」

　　「這個我自然有辦法解決，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陸舟笑了笑，將這份文件放在了一邊，「和我說說，你這兩個月在CERN那邊過的怎麼樣吧？」
     

第826章 CERN的新時尚

　　讓趙助理幫忙再泡了一杯咖啡，用了差不多一小時的時間，陸舟安靜地聽完了羅文軒這兩個月來在CERN那邊出差的經歷。

　　「整個月面強子對撞機的設計工作主要是華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和空間工程研究所在負責，但華國研究機構沒有施工大型強子對撞機的經驗，所以我們就和歐洲核子研究組織那邊取得了聯繫……」

　　理論領域的研究沒什麼秘密可言，偶爾CERN有處理不了的數據，還會聯合全世界其他研究機構一起處理，互聯網最早就是這麼誕生的。雖然在一些突破性的研究上互有競爭，但合作解決問題也算是國際慣例了。

　　當得知華國打算在月球上建對撞機之後，那些歐洲佬簡直比華國人自己還要熱情，分分鐘派來了最好的工程師團隊以及LHCb和Alice探測器的設計師本人來上京這邊考察，然後又給了華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這邊十個考察名額，甚至主動承擔了相關的費用。

　　當然，這並不是無償的。

　　CERN如此慇勤地幫忙，自然也是希望能夠在未來與華國在高能物理領域的研究展開更密切的合作。等到月面上的強子對撞機真建起來了，全世界一半以上的高能物理實驗都將搬到太空上去做，以前沒有條件去驗證的猜想，這台龐然大物也將為物理學界創造實現的可能。

　　作為華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這邊考察團所有學者中，在CERN工作時間最長的一位，羅文軒自然是當仁不讓地扛起了考察團團長的大旗。

　　重新回到CERN生活了兩個月的時間，這次在那邊的見聞也是讓他感慨頗多。

　　「……愛德華·威騰已經很久沒有去了，我問過了CERN的負責人，據說他已經退掉了自己在CERN的辦公室，將工作的重心放回到了普林斯頓大學那邊。」

　　「不只是威騰，好多學識淵博的老教授都不在了，我在講座大樓轉了一圈，宣講的基本上都是生面孔了。」

　　看著咖啡杯上已經微弱的霧氣，羅師兄有點兒惆悵地嘆了口氣。

　　這次回去他本來是打算拜會下老朋友們的，結果不少老朋友都已經不在CERN了，要麼是年齡大了，要麼是轉行了，或者是跟著導師、老闆去了其他的研究機構。

　　「CERN就是這麼一種地方，和理論物理有緣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去一次，然後再從這個十字路口走向誰也不知道的方向，」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下已經變涼的咖啡杯，陸舟安慰了一句說道，「就像理論物理本身一樣，舊的人離開，總會有新的人補上來。」

　　「不說這個傷感的話題了，」羅文軒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來，我這兩個月倒是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陸舟：「什麼事情？」

　　羅文軒：「你還記得嗎？以前在CERN的時候，那些大佬們平時的消遣就是學法語。」

　　陸舟想了一會兒，笑著點了下頭。

　　「好像有點印象。」

　　CERN這種地方基本上聚集著全世界最聰明的頭腦，而一群聰明人待在一起，總會有人想比試一下，或者說是炫耀自己的智商。

　　比試數學和物理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大家的知識儲備都差不多，傑出的研究成果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清楚，或者說服誰的。

　　然而，如果能夠在一個月，甚至是一兩個星期之內學會一門語言，無疑是一件能夠證明自己智商的事情。

　　這聽起來或許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實上就是如此，不少初次前來CERN常駐的物理大牛，通常用一兩個月，甚至是幾個星期的時間便能夠從對法語一竅不通，變成能夠用法語與人正常交流。

　　再加上CERN的機構有一半的研究設施在法國的境內，因此學法語並且用法語開報告會，可以算是CERN的物理大牛們的一門高雅的業餘消遣之一了。

　　當初去CERN訪學的時候，雖然陸舟沒機會參與這件有意思的活動，但還是聽他在那邊認識的教授聊起過這件事情的。

　　比如弗蘭克·維爾澤克，就曾經向他吹噓過，自己是如何用兩個星期學會了法語，然後從一名法國佬那裡贏了一個月的啤酒……

　　「現在的情況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變化，」羅文軒擠了擠眉毛，笑著說道，「那裡了多了不少中文俱樂部，以前學習法語是一種時尚和炫耀智商的方法，現在這種時尚似乎變成了學習中文。」

　　「學習中文？」

　　「沒錯，」羅文軒笑著說道，「據說是月宮號的官方工作語言用的是中文，在官網上發佈的研究成果的第一手資料都是用中文寫的。你知道的，用谷歌翻譯看理論物理的文獻簡直是一場災難，雖然也不是不能將就，但逼得不少從事相關領域研究的學者都開始研究普通話的語法了。」

　　「……那還真是為難他們了。」

　　陸舟哈哈笑了笑，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說起來這事兒，好像還是他批准的。

　　雖然月宮號上的工作人員投稿的期刊論文沒有做硬性規定，但在官網上發佈的觀測數據，以及收集到的實驗結果，都和網頁的界面一樣用的是中文。

　　雖然這給其它國家的學者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但沒辦法，誰要月宮號是華國出人出錢出力造的呢？

　　從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國際力量對學界的一種投射。

　　作為從事科研工作必須掌握的一門必備技能，英語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但通過學術影響力提升本國語言在學術界的地位，從而間接提升本國學者在國際學術界的話語權，同樣也是一名學術帶頭人的責任。

　　如果工作展開順利的話，往後月宮號工作站還會和華科院展開合作，聯合成立一本專門的綜合性期刊，用來發表月宮號上的研究成果。

　　到時候不只是月宮號產生的研究數據，就連論文本身都中文化了。

　　「……說起來，我在CERN那邊訪問的時候雖然沒有見到我的老朋友，但到時見到了你的老朋友。」

　　陸舟：「我的？」

　　「弗蘭克·維爾澤克教授，」羅文軒聳了下肩膀，露齒微笑道，「他讓我替他帶去對你的問候，順便問你對750Gev能區的信號研究的怎麼樣了？CERN最近又做了一次實驗，甚至連1sigma置信度的信號都看不見了。」

　　陸舟笑了笑說：「那你下次再見到他，記得替我告訴他，等到月面強子對撞機建好，我就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無論那個信號到底是什麼。」

　　羅文軒笑著說：「是嗎？那我也可以好好期待下了。」
   

第827章 長得帥需要為這種事情煩惱嗎？  

　　【論文雖然沒有得出什麼開創性的成果，但研究中採用的方法卻具備一定程度的新穎性，在涉及到黎曼猜想的研究中，有關歐德里茲科的零點計算法的研究還值得進一步挖掘，這對於後來的研究者是具有啟示意義的。】

　　【建議通過。】

　　「我一點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啟示意義……」心情複雜地將寫著審稿意見的過稿信放在了桌子上，莫麗娜沮喪地抓著頭髮嘆了口氣，「我已經幾乎快打算放棄證明非平凡零點位於臨界線上了……也許阿提亞教授是對的，我們應該選擇一種能夠簡單易懂直接證明黎曼猜想的方法……薇拉？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臉頰上透著點點紅雲，猛然間回神來的薇拉與莫麗娜對上了視線，意識到自己剛才走神了，那水藍色的眼睛不由像小松鼠般地往旁邊躲閃了一下，語速倉促地說道。

　　「我……有在聽，過稿了？恭喜你……」

　　「你撒謊，你心裡肯定在想著別的男人！」

　　莫麗娜咯咯笑著伸出手，食指勾著小姑娘的下巴輕輕往上抬了一下，最後被羞怒的薇拉伸手拍開到了一邊。

　　「別這樣……」

　　微微喘息了一下，薇拉不滿地瞪了莫麗娜一眼，只是遺憾的是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哈哈哈，我道歉，非常抱歉我的朋友，我只是沒忍住，」笑夠了的莫麗娜直起了腰來，看著鼓起腮幫子表達不滿的薇拉，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早點放棄吧。」

　　「……？」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發言，薇拉歪了下頭，表示不出不理解的樣子。

　　看著小姑娘，莫麗娜認真地說道：「你不明白嗎？他和我是一類人。」

　　活動室裡忽然安靜了下來。

　　察覺到那水藍色的眼睛漸漸警覺，莫麗娜微微一愣，立刻意識到了自己這句話是多麼的容易讓人誤會，連忙擺手道。

　　「呃，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的意思不是那個……」

　　看著薇拉警惕地向後退了半步，莫麗娜趕忙開口解釋道，「我只是想說，他大概對感情方面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在和你討論文問題的時候，有把你當成過女人來看嗎？」

　　薇拉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看來我猜對了，」看著陷入沉默的友人，莫麗娜有些傷腦筋地抓了抓頭髮，遲疑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退一萬步即使他出於對你才華的欣賞接受了你，也不太可能是一件會令你幸福的事情。」

　　薇拉沒有任何遲疑反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莫麗娜聳了聳肩，「我自我感覺就是這樣，如果哪個男人娶了我，他的婚後生活一定會過得非常非常可憐。」

　　……

　　因為羅師兄這個活寶回來的緣故，陸舟的辦公室瞬間間熱鬧了許多。

　　雖然這傢伙在物院有自己的辦公室，但總是隔三差五跑陸舟這來蹭咖啡。

　　用腳趾頭他都能猜到，這傢伙肯定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說起這件事，其實陸舟也是挺詫異的，原本他以為以這傢伙的秉性，最多一兩個月就能把曾經說過的情話忘得一乾二淨，卻沒想到這次都快過了一年多了，這傢伙還沒有放棄惦記著他辦公室裡的那位姓孔的助理小姐姐。

　　更有意思的是，這傢伙使勁了渾身解數，好像都沒能將兩個人的關係拉近一點點。

　　看來就算是情聖，也有碰一鼻子灰的時候……

　　關於個人感情問題這種私事，陸舟向來是不打算摻合的，也根本沒有興趣，所以也就沒有去管這傢伙。

　　反正，大辦公室裡最不缺的就是咖啡，偶爾和這傢伙聊兩句物理上的問題，對於陸舟而言也算是一種消遣方式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到了11月份，金陵的氣溫已經開始漸漸轉涼，陸舟每天的裝束重新變成了那件看上去很樸素但實際價格卻一點也不低調的灰色大風衣，以及一件色調很普通的牛仔褲。

　　根據他觀察總結出來的統計數據，這種穿搭方法是最能夠有效降低他走在校園裡時的存在感。至少可以讓他安安靜靜的吃完一頓午飯，而不會因為那藏不住的帥氣，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某人的決心。

　　一天中午，陸舟如往常一樣來到食堂，打了一碗烤肉拌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就在他剛剛扯開一次性筷子的時候，一道人影晃了過來，將餐盤啪地擺在了他對面，略微喘著氣說道。

　　「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抬頭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羅師兄，陸舟有點懵逼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隨後搖了搖頭。

　　「沒有。」

　　羅文軒：「那幫兄弟一個忙。」

　　喝了一口食堂的蛋花紫菜湯，陸舟放下碗毫不客氣說道：「不幫。」

　　羅文軒哭笑不得道：「幹！你都不問是啥忙嗎？」

　　用筷子夾了一塊撒著孜然的烤肉帶飯塞進嘴裡，陸舟一邊不緊不慢的咀嚼著，一邊隨口說道。

　　「反正我猜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要緊的事兒你也不會挑我不在辦公室的時候說。自己想辦法解決，別拉上我。」

　　羅文軒雙手合十，做拜佛狀。

　　「拜託了，就這一次，我也不要你幫我做什麼，就是給我創造點機會。」

　　陸舟：「比如？」

　　羅文軒嘿嘿一笑，食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說：「比如……搞個聯誼什麼的？」

　　陸舟：「……麻煩，不幹。」

　　眼看著陸舟油鹽不進的樣子，羅文軒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無比誠懇的懇求道。

　　「別這樣啊，這次我是認真的，你也知道，我現在這年齡也老大不小了，再不結婚只怕真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陸舟翻了個白眼說：「早幹啥去了！」

　　羅文軒嘆了口氣。

　　「誰不曾年少輕狂——」

　　「滾蛋。」

　　「好好好，我不說騷話了，」羅文軒做了個拜託的手勢，懇求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這次真的是認真的，我感覺我碰到了一生的真愛，如果錯過了我會後悔一輩子……」

　　看著羅師兄誠懇拜託的樣子，陸舟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筷子擱在了餐盤上。

　　雖然他並不想摻合別人的感情問題，但看著這傢伙心煩意亂沒法工作的樣子，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傳授一點點人生經驗……

　　「女生不是靠追的。」

　　被陸舟突然蹦出來的這麼一句話給愣了下，羅文軒停住了兩秒，隨後一臉懵逼地下意識問道。

　　「……那是靠啥？」

　　盯著羅師兄的眼睛，陸舟認真說道：「是靠吸引來的。」

　　「……」

　　空氣陷入了沉默，餐桌上的氣氛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

　　對這種狀況有點始料未及，陸舟不由略微遲疑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說的並沒有錯，甚至可以進行進一步推廣，異性不是靠追來的，而是靠吸引來的。

　　就像孔雀開屏，麻雀唱歌，帥逼曝照，這是連動物都懂得道理。

　　說白了，長得帥需要為這種事情煩惱嗎？

　　一臉尷尬地舉起的右手，羅文軒像是打報告似的，開口道：「呃，我可以冒昧問個問題嗎？」

　　陸舟：「……如果你覺得冒昧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羅文軒：「那我換個委婉點的問法……你和女生一起看過電影嗎？」

　　陸舟：「……」

　　突然間，陸舟有點兒不想理這傢伙了。

　　要不乾脆再找個機會把他扔上京去待幾年好了……

　　不過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太腹黑了？

　　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冷戰，就在羅文軒打算安慰陸舟兩句的時候，一道清秀悅耳的聲音忽然冷不丁地從旁邊插了進來。

　　「看過呀，看的還是鬼片呢。」
     

第828章 想換輛車嗎？  

　　羅文軒：「……！」

　　陸舟：「……？」

　　臥槽，還真和女生一起看過電影？

　　臥槽，啥時候看的？

　　一瞬間，兩個人的腦袋裡冒出兩個截然不同的想法。

　　天地良心，陸舟是真想不起來啥時候看過電影了。

　　「好久不見~」坐在陸舟的斜對面，陳玉珊晃了晃右手，笑盈盈地打了聲招呼說道，「想我了沒？」

　　陸舟好奇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嘴角翹起，陳玉珊得意道。

　　「以前在讀本科的時候就是，你每次只要去食堂吃飯，都會坐在同一個位置。我聽你的助理說你去食堂了，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陸舟：「……這你都記得。」

　　看了一眼旁邊那位美女，又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陸舟，覺得自己已經變成電燈泡的羅文軒輕咳了聲說道：「……要不，我先迴避下？」

　　陸舟：「嗯，你先迴避下好了。」

　　羅文軒：「……」

　　MMP，這時候不都應該客氣地說聲不用嗎？

　　不過正好他差不多也吃完了，於是三下五除二刨完了碗裡最後兩口飯，端起餐盤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管陸舟有沒有看這邊，羅文軒臨走之前給陸舟了一個拜託的眼神，然後端著餐盤走掉了。

　　見礙事的人走掉了之後，陳玉珊毫不客氣搶走了他的位置，坐在了陸舟的對面。

　　感覺她似乎有事情要說的樣子，陸舟開口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陳玉珊眨了眨眼說道：「非得有事情才能來看你呀？」

　　陸舟：「那倒也不是……」

　　只是讓他覺得有點意外。

　　看著陸舟帶著幾分困惑的表情，陳玉珊笑著擺了擺手：「好啦好啦，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我看你總是開著那輛黑色紅旗，有沒有興趣換輛座駕？」

　　「那不是我的品位，」一本正經地糾正了陳玉珊發言中的誤區，陸舟臉上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繼續說道：「不過我也確實打算換一輛了……你有什麼好的推薦嗎？」

　　陳玉珊彎了彎嘴角說：「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陸舟微微愣了一下：「已經……買好了？」

　　陳玉珊莞爾道：「不算是買的啦，是別人送的。還記得去年咱們入股了中山新材，和比亞蒂在鋰硫電池項目上展開了合作嗎？」

　　呃，有這事兒嗎？

　　陸舟仔細想了想，很誠實的搖頭：「……不記得了。」

　　陳玉珊扶額道：「我差點忘了，你這個董事長是不管事兒的。」

　　陸舟繼續問道：「和比亞蒂有什麼關係？」

　　「算是有一點關係吧，去年差不多這時候發改委不是聯合十幾個部門召開了新能源汽車峰會嗎？在會上討論的電池標準化問題，今年終於有結果了。為了搶先完成國內新能源汽車市場的佈局，比亞蒂集團分別推出了『神光』、『紫電』兩款中檔、高檔純電動汽車品牌，根據技術指標續航里程達到了2000公里。」

　　當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陸舟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抹驚訝的表情。

　　「都已經能達到2000公里了？」

　　「多虧了你的鋰硫電池。」

　　陳玉珊彎了彎嘴角，繼續說道，「算作是對我們合作方的謝禮，也算是對你個人的感謝吧，比亞蒂集團那邊為『紫電』系列純電動汽車設計了一款特別定製的『紫電max』送給了我們公司。目前這款車型全球限定生產一輛，據說操控性能堪稱一流，造型相當酷炫哦，你感不感興趣？你要是不要的話我就開走咯？」

　　聽到最後一句話，陸舟二話不說道：「要！為啥不要？我正好打算換輛車了。」

　　彷彿猜到陸舟會這麼說一樣，陳玉珊笑著說道：「那行，等車到了我就給你送過來，有機會記得帶我兜風。」

　　陸舟：「真的全球就一台？」

　　陳玉珊點了下頭：「嗯，全球就一輛。」

　　陸舟開了句玩笑說道：「希望以後他們別自己抄自己，仿的到處都是。」

　　陳玉珊笑著說：「怎麼可能，要是他們真這麼幹了，我替你罵他們去。」

　　比亞蒂當然不可能這麼幹，別說鋰硫電池正負極材料的專利都還在保護期限之內，以金陵高等研究院在該領域的研發能力，星空科技在電池行業的地位就相當於芯片領域的高通一樣，幾乎是所有新能源汽車、手機電池生產商的爸爸。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和「鋰硫電池之父」搞好關係，可比賺那點錢重要多了……

　　「車的事情先不說了，」胳膊放在了桌子上，陳玉珊看著陸舟繼續說道，「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另一件事兒。」

　　陸舟：「什麼事？」

　　陳玉珊：「後天俄羅斯的經濟發展部組織的考察團會要來金陵這邊，昨天市裡有關部門打電話和我們溝通了下，俄羅斯那邊將參觀訪問的第一站定在了我們公司，你後天有沒有空？」

　　陸舟：「需要我去一趟嗎？」

　　陳玉珊：「最好當然是去一趟了，畢竟你可是董事長誒。」

　　陸舟：「那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就過去一趟好了……對了，那個車什麼時候能到？」

　　「一個星期之內吧，怎麼？你對車感興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陳玉珊興致勃勃地看著陸舟問道。

　　陸舟：「……有點兒吧。」

　　其實對於車本身，陸舟倒是沒什麼研究。他只是有點好奇，這傳說中的全世界只有一台的純電動跑車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陳玉珊彎了彎唇角，饒有興趣地看著陸舟說道：「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你是那種除了研究之外什麼都不感興趣的類型。」

　　陸舟：「怎麼可能，我還是有不少愛好的。」

　　陳玉珊眨了眨眼，好奇問道：「比如？」

　　「比如……」

　　陸舟皺著眉頭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然而腦袋裡閃過的念頭似乎都和學術脫不了關係。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落在了餐盤上，停頓了片刻之後，用不確定地口吻說道。

　　「……烤肉拌飯？」

　　被他一直堅持到今天的愛好，似乎也只有這一個了。結果沒想到他剛剛說出口，坐在對面的學姐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看著學姐笑的左搖右晃的樣子，陸舟略微遲疑了下，有些尷尬地開口問道。

　　「呃，你笑什麼。」

　　捂著肚子抬起了頭，似乎還笑夠的陳玉珊抬起食指蹭了把眼角，用揶揄的口吻回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有時候挺好玩的。」

　　陸舟：「……？」

　　好玩是什麼鬼？

　　到底哪裡好玩了？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