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崇禎十七年秋 作者:話淒涼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4 13:28: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4 8568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1

第160章 多爾袞欲招鄭氏

  十月時節,滿清入關以有近六月時間,如今天下之地,雖然因剃髮令而鼎沸,但前日征南大將軍博洛上奏,已經蕩平江陰,江南義軍多以被平定,使得原本對動盪局勢感到不安的清廷,暫時放心下來。

  原大皇城內,三大殿被毀,如今尚在修繕之中,一群身著滿服,拖著金錢鼠尾的清廷大臣,便只能走上武英殿議事。

  大殿內,三十多歲的多爾袞,精力充沛。

  一眾清廷朝臣,魚貫進入殿內,在內院大學士馮銓的帶領下,齊齊跪拜:“奴才參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多爾袞身著王服,端坐在寶座之上,微微抬手。

  一眾清廷大臣,隨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顱於大殿兩側,分兩班站好。

  這時在一番滿洲禮節過後,多爾袞隨讓諸臣開始議事,兩班中立于文官之首的馮銓,隨又跪拜道:“啟奏攝政王,征南大將軍率十五萬軍,於仙霞關外虎視福建,南明鄭芝龍駐兵延平城,畏懼不前,奴才以為,這是我大清天威震懾,南明諸臣降服。因此奴才請求攝政王下旨,今博洛出擊殲滅鄭芝龍,一舉克服江西福建兩省。”

  江南之地義師的敗亡,使清兵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壓向錢塘一線,使浙東魯王壓力大增,而另一路清兵在將徽州義軍趕入大山后,也開始頓兵仙霞關外,窺視閩地。

  自從清軍打下南京和杭州以後,多爾袞以為天下以定,隨派遣諸多降臣,前往南方招撫慘明勢力,但最近這些使臣卻先後傳回消息,各地皆拒絕招撫,隆武朝廷甚至直接將清廷使者斬殺。

  這讓多爾袞明白,清廷已經沒有招撫南方的可能,想要一統天下,唯有發兵擊垮南方的隆武政權。

  這時多爾袞聽馮銓之語,心中不禁一動,但範文程卻忽然出列拜道:“主子爺,奴才以為馮學士之言不妥,鄭芝龍駐兵不前,但他在仙霞關以外,一百七十餘處,設兵把守,守軍十萬,在加上仙霞關內之兵,人馬大於博洛,且閩地易守難攻,而鄭芝龍海寇出身,擅長遊擊,鄭氏之兵又糧豐錢足,奴才以為對鄭芝龍,應招撫為宜。”

  在江南平定之後,多爾袞下一步,便是向浙東和福建、江西用兵,他聽了範文程之言,眉頭不禁一挑,“招安?”而後又點頭讚賞道:“這個主意不錯。鄭芝龍原本就是被崇禎皇帝招安的,此人詭詐多變,效忠哪個皇上都一樣。隆武帝不能招降,這鄭芝龍確可以試上一試,即便不成,我大清也沒有什麼損失。”

  眾清廷大臣聞語,頓時齊齊跪拜:“攝政王英明!”

  多爾袞微微一笑,“那就按著範文程之意辦吧。兵部可即刻傳旨給征南大將軍博洛,讓他派使臣密見鄭芝龍,可先許下重利,使其動心,等滅了浙東明軍,再來於他詳談。”

  “喳~”範文程拜道:“奴才這就按主子爺的意思去辦。”

  多爾袞隨即一揮手,便起身轉回殿后,而一直眾滿清大臣,則立馬低頭恭送,待看片刻後,才三三兩兩的退出五音殿。

  詹霸自從揚州返回北京後,拿著王彥交予的十萬兩白銀與諸生王續在城中活動,卻沒見多少成效,而剃髮令一下,王續也不便在城中活動。

  今日他在武英殿上,聽了多爾袞欲招降鄭芝龍之事,覺得事態重大,隨一離開皇城,便直接回到府中。

  詹霸對大明沒有忠義之心,但他被王彥綁架,卻不得不為大明的命運憂心,而隨著大批的漢臣投清,他這個無論才學或是能力都不出重的漢臣,自然被逐漸冷落,不再受多爾袞的重視,因而他原本是因為脅迫才為王彥做事,現在卻有了一絲真心起來。

  對於如今大明的局勢,詹霸作為清廷官員,看得遠遠要比南明朝廷的官員,要清楚許多,這無關能力,只是他旁觀者清,也因為他所接觸到清廷內部的變化。

  剃髮令出,天下鼎沸之時,詹霸以為南明的機會到了,至少能與清廷劃江而治,但結果卻是頓兵不進,眼看義師敗亡,現今他在清廷之中眼看著能調動的兵馬,收上來的賦稅越來越多,清廷無論在兵力和財政方面,都遠遠超過了南明,詹霸心中不禁有些心急起來。

  這時他一路急匆匆的回到府邸,便去後院尋找隱藏在他府中的王續,卻見一直故明衣冠的王續,今日卻身著猥瑣的滿服,頭上頂著一條金錢鼠尾出現在他的面前。

  曾今方巾道服的佳公子,現在看起來,卻如勾欄裡的老龜一般猥瑣。

  詹霸見此不由得大驚,王續卻歎了口氣,指著光禿了的腦袋道:“這樣方便於城中行走,不然整日藏於府邸之中,如何為王大人收集情報,又如何光復大明江山呢?”

  詹霸與王續相處已有將近三月,對其秉性和傳統士大夫的思想深有瞭解。剃髮令出時,王續就曾對他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虜欲取吾發,當先斬吾頭也!”

  詹霸一向對忠孝節義嗤之以鼻,所以滿清一來他便降了,但這時見王續能為了完成王彥之命,而放棄原本心中堅持的東西,心中不禁生起一絲瀾漪。

  “詹大人,今日回得這麼早,可是有什麼要事與在下商議?”王續不想詹霸將主意集中在他今天的裝束上,又見今日時辰尚早,隨開口問道。

  詹霸聞語,才想起正事,隨連忙道:“今日在武英殿,範文程諫言招安鄭芝龍,已經被多爾袞批准了。鄭芝龍乃閩地總督,朝廷就立在福京,他若投降清廷,那大明就危矣。吾覺的此事重大,所以趕回來告知於你。”

  王續聞言,臉上卻不禁一驚:“此事重大,吾當儘快傳回福京。不過這事也十分複雜,北京於福京相距數千里,而吾等與南方的情報通道又沒有建立,恐怕一般人不能勝任,吾決定親自返回南方,去尋王大人,北京之事,便只有先託付于詹大人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1

第161章 王士衡夜觀土客鬥

  對於北京與江南之事,王彥不曾得知,他如今正領著五千兵馬,過新會往開平而去。

  大明朝局勢的惡化,從北而南,天南之地也因為各種原因,經濟日趨蕭條,使的粵地之地的資源緊缺,一部分客家人,隨遷往粵西,粵南,但隨之而帶來的粵西、粵南,土地水源的緊張,也加劇土客矛盾,為大規模衝突創造了條件。

  一時間,廣南人把客家人稱為“匪”,自以為與之水火不容。反之,客家人認為廣南人生性殘忍,不能信任。

  王彥從幕僚處得知,土客之爭在粵地已經開始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是這次聲勢比較龐大而已。

  這讓他意識到,想要解決這場曠日持久的問題,並不那麼簡單,如果不能將最根本的問題,土地和資源配置好,那即便這次爭鬥被他壓服下去,今後還是會出現各種問題。

  未免事態過於擴大,王彥行軍的速度很快,越過了情況較輕的新會,直奔事件的中心開平縣。

  當王彥領著兵馬趕到開平時,天色已經全黑,但隔著數裡都可以看見,離縣城不遠的一座小山上火光沖天,一陣一陣的喊殺,也影影約約的傳了過來。

  王彥見此,心中不禁一陣大驚,這等聲勢,相隔數裡,依然能聞,哪裡像民間械鬥,分明是兩軍交鋒。

  當下王彥不敢在等,隨連忙命屬下兵馬,打起火把,加速往開平趕去,而大軍越接近事發之地,那慢天的喊殺之聲,便越發激烈。

  不多時,王彥一行終於趕到離小山不遠的地方,但他們的到來同時也引起了衝突雙方的注意。

  開平境內,客家人少,而廣南人多,所以被圍在山上的客家人不能下山,一群數千之眾的廣南鄉民卻擋住了大軍去路。

  這些鄉民手中或提土刀或握長槍,有的甚至還背著弓箭,除了沒有火器外,分明就是一支大軍,甚至比一般的流寇,裝備都要精良。

  華夏歷朝,除了秦與蒙元,其它各朝,包括大明,除了精良的鎧甲和機弩之外,並不禁止民間藏有兵器,只是王彥卻沒有想到,廣南民間,盡然藏有著麼多兵器,看得他心驚不已。

  王彥見此,臉上不禁眉頭一皺,大聲呼道:“吾乃廣東都督總鎮,皇帝親封的楚國公,汝等趕緊讓開道路,本督要去調和矛盾,有什麼事情,本國公定然給汝等一個滿意的處理方案。”

  一眾鄉民聞語,頓時一陣騷動,但卻未挪開半步,王彥見此不禁有些怒了。

  這些鄉民,居然不將官府放在眼中,今後如何管理,隨怒道:“汝等都是大明的子民,難道真要爭個不死不休,還要得罪官府嗎?”

  王彥帶來五千人,衣甲整齊,兵器在夜空中寒光閃閃,鄉民雖然人數不少,但畢竟是民,對官軍還是存在一些畏懼,而且眼前還是什麼國公爺,心中難免有些心虛。

  這時眾人見王彥發怒,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後才推出一年老者出來說道:“老朽見過國公爺,方才族老們以為國公是客家人搬來的救兵,所以才讓鄉民出來阻攔,還請國公見諒。”

  王彥看遠處山上,客家人結塞而守,廣南鄉民打著火把,蟻附攻山,雙方火箭亂髮,不時有鄉民中箭倒下,心中又驚又急,“阻攔之事,本督不會計較,現在汝立馬讓人通知各族家主,告知他們本督前來調解,讓鄉民立馬停止功山,一刻鐘之後,山上若還有鄉兵,本督必然嚴懲不貸。”

  土客械鬥,乃長有之事,波及廣,涉眾多,常常整村整族的參與其中,官府對此不敢管理,也彈壓不住,所以都是土客之間自行解決。

  長此以往之後,無論土、客,在發生矛盾之後,基本上都不會去找官府。

  老者聽聞王彥之語,心頭一驚,沒想到官府會突然插手,而且態度如此強硬,隨連忙讓人前去通報,又令鄉民讓開一條通道,讓王彥的軍馬通過。

  王彥領著人馬到達山下時,攻山的鄉民已經滿山便也的退了下來,而在山腳的一片空地上,則擺滿數百具屍體。

  一時間,王彥心中寒到極點,看來這次調解,不會像想向中的那麼簡單了。

  “國公!”跟在王彥身後的陳邦彥,見王彥神情,知他心中擔憂,隨打馬上前,“在下以為,在沒想出一條妥善的安撫之策以前,今夜暫時不要和各族族老接觸。”

  王彥聞語,收回神來,“岩野先生說得對,情況比本督想像的要負責許多,之前商量的安置之法,恐怕雙方都不會接受。今夜,先讓大軍紮下營來,本督再同先生、何大人連夜商議一番,看看應該如何處理。”

  當下王彥便讓大軍尋一處紮下營塞,而這時正好有廣南鄉老前來求見,王彥則讓屬下將眾人擋下,言明日再與鄉民相見。

  王彥見鄉老退去,而這時軍帳又尚未搭建,隨領著陳邦彥、何剛,在選定的營地外,向山腳下的鄉民營塞觀看。

  他只見山下點點火炬的光芒下,每個營塞都紮的十分規整,營與營之間距離合理,既能阻擋山上人馬突圍,又能隨時相互支援,而山上的客家土寨,他雖然看不真切,但其能在近萬廣南鄉民的攻擊下屹立不倒,其實力自然也不會一般。

  這時,王彥不禁發現,無論是山腳下的廣南鄉民,還是上山的客家土寨,都頗具章法,並非是他之前想像中的大亂鬥,而當他回想起方才於遠處所見的攻山一幕,同樣發現,無論攻守雙方,都顯得經驗十足,於夜間作戰,都不見慌亂,他心中頓時驚奇起來。

  “岩野先生。”王彥心中忽然一動,回頭對身邊的陳邦彥道:“這些鄉民長期爭鬥,懂戰陣,又悍不畏死,稍加訓練,就可自成一軍。若本督能解決這次土客之爭,或許著擴軍之事,也迎刃而解也。”

  “國公欲效法戚武毅招募義烏兵之舉呼?”陳邦彥聞語,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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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不耗錢養兵十萬

  福建一省,鄭氏擁兵近二十萬,而王彥總鎮廣東,帶入粵地的兵馬,卻不到兩萬人,朝廷給他定額三萬,他都尚未補齊。

  雖說廣東之地還有些衛所之兵,也有些募兵,但這些兵馬的戰力,卻連盜匪都不如,王彥自然看不上這些兵馬,不然也不會將陳邦傅等四部兵馬趕到桂林。

  同為總鎮,王彥與鄭芝龍相比,卻顯得名不副實,差距甚遠。

  自梧州返回廣州之後,王彥所有的政務中心,便是擴軍二字。

  軍中鄺露,雖然不喜同武人打交道,但在王彥為其討要了兵部主事之職後,加之身為士人的操守,使他教授各級校尉時,十分盡心,也十分嚴厲,就連鬥大的漢字都不識一個的劉順,也能偶爾說句“兵法雲”了。

  將校的問題,王彥決定在軍中決絕,但兵源的問題,卻讓他很是苦惱,原來的衛所之軍不能用,而新募兵馬又需要大量的錢財。

  粵地一年賦稅不過一百萬兩左右,除去官府消耗和解押朝廷的稅銀,能剩下的銀錢根本沒有多少,勉強能養三萬人馬就很不錯了。

  如今粵海通商之事,因為鄭氏破壞而一籌莫展,海商們不相信粵地水師的實力,出海根本不報備市舶司,反而給鄭氏交稅,插鄭氏的黃旗,使得粵地海稅盡歸福建所有。

  在粵地水師沒有練出來之前,根本不可能出海查禁走私,逼迫海商回市舶司交稅,所以王彥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無法享受海外通商帶來的利益。

  王彥要擴軍,三萬人馬自然不夠,至少要十萬大軍,才能在不久的將來,既能守住粵地又能北上湖南。

  可擴軍就需要銀錢,但他手中唯有鄭氏那裡搶來的三百五十萬兩白銀。

  這比錢看起來數目巨大,但王彥初到粵地,要做的事卻太多,三百五十萬兩白銀,根本不夠花銷。

  今時以是十月,農時已過,揚州三十萬百姓,至少要到明年夏秋之際,才能實現自給自足,而這段時間之內,糧草、物資、工具等等的花費,至少一百萬兩白銀,而王彥在梧州封賞全軍又花掉十萬兩白銀,今歲還需想朝廷解押一百萬兩,剩下的銀兩,便只有一百四十余萬兩左右。

  這一百四十萬兩,還需要為水師添置火炮,為大軍購置糧草器械,為士卒發餉,還需為北上湖廣留下一批銀餉,基本就已經捉襟見肘。

  王彥要募兵十萬,顯然沒有足夠的贏錢支撐。

  昨夜王彥夜觀土客之爭後,心中卻忽然多出了一點想法,隨連忙連夜於幕僚相商,逐漸相處了一條對策。

  是日清晨,王彥便上屬下請土客兩族之人,來到他的大營,為其等調解矛盾,解決危機。

  不多時,廣南鄉民推選的四位老者,便來到王彥營中,但客家人卻遲遲不至,王彥隨只得先於四位鄉老攀談,以便多瞭解一些廣南人的想法。

  王彥不須多問,廣南人已經將想法和盤托出,“田產留下,客家人必須離開肇慶、廣府,反回粵東之地。”

  對於這樣的要求,王彥早有料到,土客之爭歸根結底,還是資源的爭奪。

  這時被派往山上傳命的校尉卻進來稟報,言:“客家人不敢下山,必須得到保證,只派了幾個小輩前來。”

  王彥聞言,不禁微微皺眉,不過他也理解客家人的顧慮。

  歷次土客之爭,官府或多或少的都會偏向人多勢眾的廣南人,不然客家人也不會有平原不駐,而跑到山上鑄堅寨,就是因為被欺負很了,才以此自保。

  王彥理解客家人對官府的不信任,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事情,但幾個小輩明顯做不了客家人的主,所以王彥連見都沒見,便起身向四位廣南鄉老告知一聲,讓他們稍事等待,便決定親自往山上走一趟。

  王彥一行只帶了兩名衛士,再加上陳邦彥和黎遂球兩人,他們一個是王彥的智囊,一個是掌管後勤的錢袋子,所以王彥幾乎事事都會將他們帶在身邊。

  廣南之地的山都不是很高,嚴格意義上講,只能算是丘陵,王彥等人來到山腳,向上走去,越走卻越是心驚。

  昨夜星辰暗淡,王彥看不真切,可現在卻將山上土寨盡收眼底,只它他高三丈有餘,周長約一裡,佔據了整個山頭,而外牆上除了幾個通氣和瞭望孔外,幾乎不設視窗,儼然猶如一座塞堡,而這樣的土寨,在附近的山頭上,盡然還有四座。

  “粵西的客家人才遷來不久,這樣的土塞還只能算十分簡陋。”陳邦彥見王彥臉上震驚,隨一邊爬山,一邊說道:“余曾在閩北、贛南之地遊歷,那邊的客家土寨,比眼前的還要堅固一些。”

  王彥聞語,不禁暗暗乍舌,“看來昨夜吾等商量的對策沒有錯。無論是廣南人還是客家人,都是本將擴軍的好兵源。原本本督擔心銀錢不夠,只打算募兵一萬,但現在卻決定,一定要將這兩股力量利用起來。”

  “國公~”黎遂球聞言,不禁停下腳步道:“如今海上貿易為鄭氏壟斷,我粵地未得分毫之利,財政全靠田賦支撐,養三萬兵,以是極限,再多招的話,恐怕無錢發餉,反會影響老卒戰力矣。”

  “美周不必擔心!”王彥索性停下腳步,“本督方才突然想到一策,可不費錢糧,養兵十萬也!”

  “國公莫不是要將土客之民編成衛所?”黎遂球聞言皺眉道:“國朝衛所之制早以敗壞,而朝廷也未曾添置新衛,民間對衛所亦無好感,國公若欲編之,恐土客之民皆會不滿,甚至激發民變。如今非常時期,還請國公穩妥起見,不能草率從事。”

  不花錢養兵,黎遂球自然想到太祖所創的衛所制,但事實證明,衛所制卻是個失敗之物。王彥自然知道這一點,於是搖了搖頭解釋道:“美周誤會矣。本督並非要編練新衛,而是欲編練府兵也。”

  陳邦彥聽到此處,不禁出言道:“國公欲用南北朝之府兵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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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衛所制與府兵制

  明代衛所制度,為明太祖所創立,其構想來自于隋唐時代的府兵制,但與府兵制又有很大不同。

  兩者都是兵農合一,平時為耕種土地的農民,農隙訓練,戰時從軍打仗,但衛所制是死籍,一旦入籍,非絕丁絕戶不能除籍,而府兵制則由折衝府選拔,它開始於南北朝,源起於北魏時期鮮卑人當兵、漢人務農的政策。府兵全家可以免除賦役,當兵成為鮮卑人的特權,到了北周後期,迫于形勢,漢人才被募充作府兵。

  衛所制以在籍之民養兵,民負擔沉重,且只有正丁免雜役,民多不願入籍,而府兵制,士卒只需自備參戰武器和馬匹,一丁被選全家免賦,民多以此為傲。

  兩者相較,府兵制創建了隋唐,而衛所制卻沒有守住大明的江山,當然這與唐時尚武的風氣也有一定的關係,但府兵制的好處也擺在那裡。

  府兵制既然如此輝煌,為何又逐漸被募兵制所取代呢?為何府兵制又會在唐朝達到鼎盛的天寶年間被廢除呢?

  府兵制起源于南北朝,中華正統崩壞,衣冠南渡,北方版圖碎了一地,先後出現十六個國家。

  這些國家的特點就是版圖小,府兵作戰,不用離鄉太遠,而一旦守土,又因為保衛的是家鄉安寧,所以人人爭先,這是府兵制興起的原因,而盛唐之時,版圖何其之大,邊疆之地離中原何其之遠,而古時出行千里,便不知道人還能不能回來,幾乎就是生離死別,府兵們的戰鬥意志也自然低下。

  唐玄宗天寶年間,屢屢對邊疆進行征伐,時詩聖杜工部于天寶年間所作《兵車行》中有,“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去時裡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

  老者出征的時候年紀小,是裡正幫他裹頭,十五歲駐防河西,四十歲了還在西面邊疆屯田,等歸來的時候,頭髮都已經花白。

  這除了因為戰爭頻繁,也因為盛唐時版圖太大,從關東漢地,到河西走廊,甚至天山之外,豈止千里,府兵制已經完全不能應對,這與秦國實行秦法,小而強,而秦朝實行秦法就立馬成了暴政有異曲同工之妙。

  秦國徵發勞役,關中到長城,勞役兩三月便能回,秦朝徵發勞役,從楚地到漁陽,幾乎就是有去無回,所以系統擴大之後,原本好的制度,可能就會變成一項壞制度。

  府兵制在盛唐被廢除,說明他並不適合盛唐,但在其被廢除不久,便爆發了安史之亂,而後就是漫長的藩鎮割據,又實在值得讓人深思。

  黎遂球聽了李邦彥之言,眼睛突然瞪大了不少,“府兵制?”

  “不錯,以如今粵地財力,本督若想多養兵馬,唯有此制也!”王彥點點頭,接著往上走去。

  黎遂球掌管後勤,他一邊跟著王彥的腳步,一邊在心中盤算,片刻後,不禁點了點頭,“粵地一百五十余萬戶,國公養十萬府兵,田賦少收不足一成,此法可也!”

  陳邦彥卻道:“餘也贊成此法,只是身為幕僚,卻有幾言須說予國公聽之,其一,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道。國公欲改兵制,朝廷態度為何?卻須上奏陛下,若陛下准之,一切好說,若陛下不准,國公該如何?其二,府兵起於南北朝,終於盛唐,其中自有廢止之原由,國公知兵事,無需餘多言,國公當有補全不足之法。其三,府兵自備兵器,其家賦稅全免,然其中必然有平有富,貧者少田,甚至無田,而富者田多,國公因該如何處理,而又該免多少賦稅,當有定制。”

  王彥邊走邊聽,他順著陳邦彥的話語思索,心中的想法也就越來越清晰,“岩野先生思慮縝密,此三點,本督方才約微思考,現在先說一個大概的應對之策,具體該如何實行,還是等會營之後,與眾人再行商議。本督先說第一點,此事本督會上報陛下,但朝廷若是不准,本督會以衛所之名義進行,第二點,本督編練府兵後,會從府兵中挑選精銳,補充道三萬募兵之中,如此募兵負責主要作戰,府兵負責防守地方,而募兵損失之後,又立馬能從府兵中獲得兵源補充,迅速恢復戰力,二者結合,必不至唐時挫折。第三點,這就需要岩野先生與布政使司商議個可行的結果出來,不過本督覺得解決此次土客之爭,或許這一點也是關鍵。”

  陳邦彥聽完王彥的話語,心中不禁一動,停下腳步看了王彥的背影一眼,神色有些亦常,但幾吸之間後,還是提步跟了上去。

  這時,一行人在不覺間,已經來到土寨之下。

  山上的客家人早就發現了他們這一行人,李、王而族的族老,看見王彥頭戴烏紗,身著莽袍,不禁有些惶恐。

  他們平日裡見過最大的官員,也不過是身著青色官袍的知縣老爺,連鬥牛服都沒見過,何況是蟒袍呼。

  一眾客民,見王彥一行上山,連忙出來迎接,他們因為方才拒絕下山商議之事,心中有些惶恐,是以王彥一上來,便齊齊拜道:“草民等人,恭迎大人。”

  王彥見此,連忙上前幾步,將為首的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扶起,臉上帶著微笑道:“老丈不必多禮,方才是本督考慮不周,汝等與廣南鄉民結下大仇,不敢擅自出寨,也在情理之中。現在本督親自前來作保,保正汝等全寨平安,還望老丈給本督一點面子,隨本督去山下,與廣南鄉民商談,也好妥善解決此次紛爭。”

  那老者見王彥如此和氣,心中不禁一暖,但他確實在不知道,這都督是個什麼官位,能保的住他們全寨平安。

  以前多次土客之爭中,官府也曾誓言旦旦的保證他們的利益,但最後還不是損害他們,來保全廣南之人,要不然,客家人也不會被逼到在山上立寨,也不會發生這樣的爭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1

第164章 解紛爭各有苦衷

  王彥說完,期待的看著眼前的老者,但老者卻依然有些猶豫。

  一旁的陳邦彥見此,隨走上前來,“老丈,這位乃是總鎮廣東,皇帝親封的楚國公,而整個粵地都是楚國公的治下。今有國公為汝等作保,老丈還有什麼好擔心呢?況且汝等待在著山上,山下的鄉民又不會退去,想要保下全寨,還是需要下山商議一個結果出來,才能解決問題呀。”

  老丈與眾多客家鄉民聞語,心中大驚,都督不知道什麼,但國公卻是如雷貫耳,那可是僅此于王的存在,他們常聽戲詞,那跟隨太祖皇帝打下大明江山的徐達、常遇春,生前不都是國公麼?

  一時間,眾客家鄉民,頓時齊齊拜下,王彥只得再次扶起那老丈,而後謂眾多鄉民道:“本督知道,官府在處理土客紛爭上,一直有失公正,但如今粵地歸本督治下,本督就不會讓汝等再受不公。”

  王彥邊說邊緊握著老丈之手,而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量,老者忽然老淚縱橫,“草民等人謝國公大恩,草民這就隨國公下山,聽從國公的安排。”

  王彥聞語,滿意的點了點頭,“老丈不必著急,且先同族人溝通一番,商量個底線出來,才好同廣南鄉民談判,本督給汝等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再一起下山。”

  得王彥提醒,老者於是便同族人進土寨商議,而王彥則被人引到裡面歇息,他經過土寨中央時,見原本供童子嬉戲的空地上,幾乎擺滿了被白布的覆蓋的屍體,足有上百之多。

  王彥見此,不禁同身後的陳邦彥對視了一眼,而他們都從各自的目光中,得出了一個結論,土客矛盾不可調和,唯有分地而居,才能避免下一次衝突的發生。

  王彥一行,清早上山,等到將近午時,才帶著兩名客家族老下山,他們一人叫李廣寺,一人叫王修安,代表著這次與廣南鄉民衝突的客家李、王兩族。

  這次土客之爭,起因不過是土客之間爭奪一處水源,從起初的兩戶人家,發展到兩村,最後影響到粵西、粵南,將近四府之地,死傷過萬,可見土客之間的矛盾由來日久,任何一件小事都能發展到大械鬥,雙方之間已經完全沒有信任可言。

  回到大帳後,王彥隨讓人再將土客兩方都請進來,分開坐定後,便直入主題,“土客皆大明之民,今因土地、水源之事,兩方相爭,致使鄉民死傷萬人,本督心中甚痛,而局勢惡化至此,朝廷調解不利,疏於管理,也富有很大的則任。今日,土、客,在加上本督,吾等三方,就於眼下之事,好好商議,拿出一個各方都接受的策略出來,避免今後再發生這樣的爭鬥。”

  王彥說完,就像陳邦彥看了一眼,於是他便起身,接著說道:“國公之意,今後官府絕對不會允許粵地再發生這樣的械鬥,這是官府的底線,所以今日土、客兩方,各自有什麼意見,都說出來,官府再居中調節,徹底解決矛盾,讓百姓可以和平相處。”

  土、客雙方之人聞語,便知這次官府的態度與以往大不相同。以前官府是和稀泥,等他們打完了,再來處理,而出面者,多是知府老爺,而這次先是一位姓何的大人出來阻止,結果沒能控制事態,立馬又從廣州請來國公帶著大軍前來調解,可見官府此次,已經下定了決心,必須要解決土客之爭。

  雙方面白官府的態度,那廣南鄉民中的一位名叫謝文才的老者,立馬起身行禮道:“國公爺,諸位大人,這次爭鬥,概因為客人,侵奪我族水源而起,而本族青壯,亦被客家人打死三百餘人,這樣的大仇,本族可以不抱,但客家人必須,賠償我族的損失。”

  “國公爺,粵西之地本就貧瘠,上好的水田多為士紳大族所有,我廣南鄉民,本就缺少耕地,無法養活眾多族人,而客家人卻舉族遷入廣南,來爭奪土地和水源,我廣南鄉民豈不要食不果腹。草民以為,要使紛爭平息,客家人就必須遷回粵東去。”又一名謝氏宗族的老者起身道。

  坐在令一邊的客家族老聽完,心裡不禁大急,連忙出來哭訴道:“國公爺,草民等人遷入粵西,所種的土地都是鄉民開墾而來,並沒有搶奪廣南鄉民之地,而且粵東之地貧瘠,根本養活不了多少人口,我等無法生存,才遷入粵西之地,若現在逼我等遷回粵東,就是將客家人往絕路上逼呀!還請國公爺為客民做主。”

  王彥心裡清楚,土客之爭,沒有對錯之分。客家人因生活所迫遷入粵東,以求生存,而參與爭鬥的廣南鄉民,也都是沒有多少土地的貧民。富裕的地主鄉紳不會參于其中,不過王彥懷疑,土客之爭的背後,多是那些鄉紳大族挑起,因為他們佔據大多數的土地,與廣南貧民的矛盾更大,而他們暗中挑起土客之爭,則可以將他們與廣南貧民的矛盾,引到客家人身上。

  王彥聽完土客之言,知道他們都是大明最底層的存在,都是為了生存,隨起身壓了壓手,意示他們安靜下來,而後才道:“本督已經明白,汝等之意,廣南鄉民希望將客家人遷走,以獲得更多土地,而客家鄉民則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土客見王彥說話,都安靜傾聽,待其說完,都點了點頭。

  王彥見此,隨接著道:“為了防止兩族再次發生紛爭,本督決定,廣南的土客之民必須分地而居。”

  “分地而居?那不就是要遷走客家人嗎?”

  廣南鄉民聞此,臉上頓時一陣欣喜,官府果然還是偏向人多勢眾的他們,而客民則已經面若死灰,他們好不容易建起土寨,又在山上開出梯田,若被遷走,多年的心血又將毀於一旦,而遷到新的地方,新的地方又能容下他們嗎?

  一間時,李廣寺與王修安立馬跪地哭訴,“國公爺~”

  王彥卻連忙打斷道:“兩位老丈,本督之前做過保證,豈會食言而肥,二位且先聽本督之策,必不使各方吃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2

第165章 王士衡重建府兵制

  廣南之地,客家勢弱,所以一聽方才之言,便立馬以為又要被朝廷出賣,難免陣腳大亂,但現在見王彥再次保證,陳廣寺不禁想起王彥在山上,執手而言之語,心中才稍微安定。

  王彥見兩人情緒穩定下來,隨示意他們起身做好,而後才接著說道:“客民心中之憂,本督甚知,所以本督既然決定盡遷廣南客民,就定然不會讓汝等無家可歸,無地可耕。”

  王彥的話,讓在場諸人心中一震,若真能遷走客民,則廣南鄉民的目的達到,而客民遷往它處之後,朝廷能分配屋田,客民心中自然也不會不願意,畢竟沒人願意隔三岔五的就與廣南鄉民起衝突,沒人願意被人圍在山上,提心吊膽的過活。

  百姓都追求安定,土客之民都不例外,但王彥之策的關鍵,得有一塊無主之地,來安頓客民,若沒有,則一切都不成立。

  “諸位可能不知,本督在瓊州府安置了三十萬,跟隨本督一路南下的揚州百姓。”王彥見眾人都將目光向他看來,臉上多有期待,於是接著說道:“這瓊州府雖然孤懸海外,被視作化外之地,但諸位可能不知道,他方圓六百里,比整個廣南都大,而如此廣闊的土地上,卻只有人口五十萬,即便是加上剛剛入島的三十萬百姓,也不足百萬。而廣南諸府的客家人不過兩萬戶,二十萬餘人,遷到島上,完全沒有問題。”

  李廣寺與王修安聽完,眼前不禁一亮,“比廣南還要大,那得開出多少地來?”

  只是在震驚之餘,他們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畢竟他們已經有些家業,現在卻要全部放棄,遷往一個陌生之地,人性使然的讓他們感到一陣焦慮,“國公爺~草民聽說,瓊州府乃是流放犯人之地,那裡毒蟲盛行又多瘴氣,我等真的能在瓊州府生存下去嗎?”

  陳邦彥聞語,起身替王彥解釋道:“這一點,兩位老丈可以放心,若瓊州無法生存,國公爺是絕對不會將一路相隨的三十萬百姓放在危險之中地。要知道,他們可不是什麼難民,而是國公大軍的家眷,也是國公的追隨者。如今他們都已經落戶瓊州,兩位老丈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李、王兩人聞語,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王彥也接著道:“客民遷入瓊州之後,官府會為客民提供工具、米糧,幫助客民搭建房屋,而每戶客民上島,開墾之地,三年免稅,三年之後,客民每戶可得良田十畝,而其餘土地則收歸官府,但開墾之民,有優先租種之權。至於客民在廣南的土地,官府將以市價收回,當然客民也可以選擇,以廣南之地,置換瓊州之地。這樣的條件,兩位老丈以為可行否?”

  客家人來到廣南之地,只能在丘陵上開些旱田,即便如此,還是受到廣南人的擠壓,現在聽了如此優厚的條件,自然沒有異議。

  當下李、王兩人,立馬拜道:“國公之恩,客民世代不忘,我等一切都聽從官府安排。”

  客民的問題解決,廣南鄉民卻有些急了。

  “國公爺,這次械鬥,廣南之民損失重大,客民遷走之後,是否拿這些土地,來補償我等損失啊?”謝氏族老,見王彥和氣,裝著膽子提道。

  械鬥本就該被嚴禁,官府若還給以補償,豈不助長械鬥之風,使官府威嚴無存,所以王彥聞語,立馬就搖頭說道:“此次械鬥,無論土客,都損失巨大,都死了青壯,所以沒有誰補償誰的說法。”

  四名廣南鄉老聽了王彥的說辭,臉色不禁一陣難看,土客爭的就是土地,若得不到地,他們近萬鄉民,豈不百死了。

  “土地是官府以銀錢換回,自然不能無償賜給,但本督知廣南鄉民貧苦,十分需要土地,所以心中便想了一條對策,使廣南鄉民可以獲得土地,而官府亦可從中得到利益。”王彥看著他們臉上佈滿了失望之色,卻又笑道:“不知四位鄉老,可願聽之?”

  四人聞語,立馬抬起頭來,欣喜的行禮道:“我等願聽國公之策。”

  王彥隨道:“如今天下板蕩,外有北虜南侵,內有盜匪橫行,本督欲重建唐時府兵,保粵地安寧,所以決定將這些土地,分給府兵耕種。廣南鄉民,每戶可派一名青壯,應徵府兵,若被選中,則每戶免雜役,免田稅十畝,而且官府還將從收回的土地中拿出五畝土地給予耕種。府兵農時耕種,閒時操練,占時協助官軍即可,並且本督保證,所有府兵,絕不離開粵地作戰。四位鄉老,以為如何?”

  四人可不明白什麼是唐時府兵,但聽得出條件的優厚,只是如今衛所制的敗壞,已經從衛所中逃亡的兵籍百姓,卻又讓他們冷靜下來。

  “國公爺,這府兵制與衛所可有什麼不同,加入之後,是否立馬改成兵籍。”謝文才有些猶豫的問道。

  衛所制的失敗,使兵籍輪為賤籍,而且大明軍隊的惡劣形象和低下地位,使得官兵不為世人尊重,甚至被人瞧不起,所以良家子弟,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願意入兵籍。

  王彥知四人顧慮,隨解釋道:“府兵不是衛所,不會入兵籍,而且府兵須要挑選,亦不是終身為兵,入軍五年後,便可離開,但若家中無人接任,便不再享有府兵的待遇。”

  一戶人家,只要派出一個青壯,一家勞役全免,還能免十畝田稅,得五畝良田,這在賦稅繁雜的南明,是何等的好事。

  四名廣南鄉老,在聽了不入兵籍之後,心中最後的顧慮也立馬消失,紛紛表示,原意讓族中子弟加入府兵。

  王彥這時又道:“除了府兵之外,本督還欲招募一萬新卒,他們除了可以拿餉之外,本督將在瓊州賜田十五畝,家中可免田稅二十畝,若當上官職,則待遇更厚。土、客之民,皆可入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2

第166章 佛郎機人的處境

  開平的土客之爭被解決後,王彥隨帶著兵馬在肇慶府周邊轉了一圈,新會、臺山等地的紛爭,很快就平定下去。

  王彥隨命何剛宣撫廣南諸府,並讓幕僚黎遂球助之,主持遷客入瓊之事,以及回收客民土地,編練府軍等事,戴之藩也被留在開平,他的任務則是募兵一萬,以此組建王彥的督標親軍。

  王彥覺得客民遷入瓊州之後,無論是建屋種地,還是開墾拓荒,都需要大批青壯,隨沒有打算將遷入瓊州的客民編城府兵,新募督標也準備從廣南鄉民之中招募,但不想客家人卻爭先入募,卻讓他始料未及。

  王彥對於土客之爭的處理策略,還快傳便廣南,而廣南鄉民同客民也同時發現,以前和稀泥的官府,這次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硬,土客私鬥,被徹底禁止。

  無論是遷客入瓊,還是編練府兵,招募新卒,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事情,所以在波及四府的土客之爭逐漸平息之後,王彥便領著兵馬,過新會,直驅澳門。

  原本王彥帳上,尚有一百四十萬兩白銀,但隨著回收客家土地,遷客入瓊,招募新卒等事的進行,餘銀很快就會消耗帶勁。

  王彥離開時,已經調撥了白銀四十萬兩給何剛,又調撥了十萬兩給戴之藩,用於發放新募都標的安家費,而著還只是一個開始,後續安頓的銀兩,可能還有更多。

  看著銀錢一筆筆的消耗出去,王彥頓有坐吃山空之感,所以打開海上通商之路,便迫在眉睫。

  這不僅僅是為了通商帶來的巨大稅收,也因為客民要入瓊州,首先就得保證海路的安全。

  粵地水師在戰力上不如福建水師,而士卒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得到太大的提升,所以王彥只能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伴隨著北地和江南的丟失,大批善於製造火器的工匠和鑄炮坊也都陷於清廷之手,廣東之地鑄炮能力有限,王彥隨只得向外購買,因此佛郎機人盤踞的澳門,便成了王彥聞言的首要選擇。

  明嘉靖三十二年,佛郎機人以晾曬貨物之名,以每年上繳地租五百兩為代價,獲得了在澳門的居住權。

  明萬曆四十四年,卡洛告被任命為澳督,但並沒有到任。明天啟三年,下一任澳督馬士加路正式到澳門到任就職。

  至此佛郎機人在澳門設防駐兵,開始在官邸修建炮臺,違背了最初的諾言,不過此時的佛郎機人與大明的關係還算可以。

  彼時,佛郎機因為與西班牙聯姻的關係,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菲利浦二世宣佈兼任葡萄牙國王,佛郎機被西班牙人吞併,而還是興起的另一股紅夷,荷蘭人開始稱霸海洋,四處攻擊弗朗機人。

  明天啟二年,荷蘭人便大舉侵澳,出動巴達維亞八艘戰艦,並聯合艦長苗活的四艘戰艦,配備巨炮六十門,士兵千人,由荷蘭提督賴臣統率,於六月十日出發,直奔澳門,佛朗機人在澳葡中日貿易船隊司令薩門托的指揮下,才打退荷蘭人的進攻。

  隨著葡萄牙被西班牙吞併,已級荷蘭的興起,曾經輝煌的佛郎機人,已經不沒有往日的輝煌,所以在澳門還算恪守本分,大明亦多次到澳門購買火炮。

  這時澳門總督已經傳至第七任依蘇沙,當他得到大明的楚國公、廣東總鎮王彥,領著五千兵馬逼近澳門時,心裡不禁大驚。

  大明即便是失去了北地和江南,在佛郎機人的眼中,依然還是龐然大物。

  依蘇沙接任總督尚不足一年,同上一任老總督施羅保根本不能相比,基本沒有什麼經驗,所以當得知五千明軍,逼近澳門之時,立馬方寸大亂。

  耶穌會的柏應理,於崇禎十六年來到澳門,潛心鑽研中華的儒學,瞭解中華的歷史和禮儀,他正好待在澳門神學院中,他得知大明軍隊逼近澳門後,便來見依蘇沙。

  “大明乃禮儀之邦,不會無故興兵,總督閣下,是否做了什麼令大明不滿的事情,現在立馬前去賠禮,或許能得到公爵的諒解。”

  自西儒利瑪竇西去後,耶穌會在中華的傳教策略發生改變,變得十分激進,從而引發了譬如南京教案、福建教案之類的事件,傳教事業陷入僵局,柏應理對這些教訓做出了一些思考,覺得利瑪竇的“合儒”之法,跟有利於在大明的傳教,所以他對大明的認知遠比依蘇沙多得多。

  依蘇沙聽了柏應理的話,才想起來,之前他覺得大明動盪,無暇顧及澳門這塊彈丸之地,便自作主張,將原本要交予大明官府的五百兩地租,以及一萬兩的商稅,扣押下來。

  莫不是因為此事,惹惱了大明,依蘇沙頓時大急,“主啊~原諒你忠實的信徒,我不該因為貪婪,扣下原本要上繳中國的賦稅,我有罪!為主的信徒帶來了災難,懇請主的寬恕,阿門!”

  “中國重信義,總督閣下扣下稅賦,中國人將不再相信我們!”柏應理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接著道:“為了避免給澳門帶來災難,在下請總督閣下立馬將地租與賦稅,交還公爵,或許公爵會考慮退兵,給總督一個改過的機會。”

  王彥手中缺少財源,所以對於佛朗機人沒有繳納稅收之事,確實比較惱火,但他卻沒有要趕走佛郎機人的意思,必竟佛朗機人在澳門只有居住之權。

  自漢唐以來,無論西域諸國還是東面的朝鮮、倭人都曾派遣大批使團來到中國,不少人都定居下來,還有西域胡商,海上的大食商人,都曾有大批人,定居中國,所以在王彥看來,只有居住權的佛朗機人,並沒有什麼問題,他這次帶兵前來,也只是感覺到佛朗機人有些不太安分,約微施加一點壓力而已。

  王彥的想法,依蘇沙與柏應理,自然不知,所以當他還沒有靠近澳門之時,柏應理便帶著依蘇沙的囑託,已經該繳的稅銀,迎上了,王彥的軍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2

第167章 西學東漸與歐陸風雲

  王彥沒想到,他領大軍前來,讓佛郎機人十分惶恐,居然立馬派人將稅銀解押過來。

  雖然銀兩不多,但佛郎機人的態度,還是讓他非常滿意,於是愉快的接見了柏應理。

  王彥見他一身儒服,頭戴方巾,口中說著有些晦澀難懂的漢語,心中不禁一動,“滿夷欲毀我衣冠,西夷卻慕吾文化。”

  彼時西洋諸國,對於中國觀感,還是神秘而富饒的國度,直到另一段歷史中,英夷出使清朝,見運河兩岸,破敗不堪,百姓精神萎靡,才認為中國根本不是天朝,而此時中國亦沒有如晚清時,被西洋諸國輪番欺淩,反倒是荷蘭幾次挑釁,卻被大明在料羅灣打得大敗。

  西儒利瑪竇進入了中國後,對於中國文明也非常稱讚,他說,“這裡除了還沒有沐浴,我們神聖的天主教信仰之外,中國的偉大乃是舉世無雙的,中國不僅是一個王國,中國其實就是一個世界。柏拉圖在《共和國》中作為理論敘述的理想,在中國已被付諸實踐。”

  雖說其言語中,多是為了方便其再中國傳教,其也批評過,“中國把自己的國家誇耀成整個世界,並把它叫做天下,而且還聲稱,並且相信,中國的國土包羅整個的世界。”但不能否認,彼時在西夷眼中,中國依然是一個偉大的存在。

  明時文人,雖燃被八股毒害,但思想上卻依舊活躍,對於西方之學,並不排斥,反而就受得十分迅速,雖說在科學上已經有些落後,但差距並不大,並且在交融之中,做出著自身的改變。

  眼前的柏應理,很顯然引起了王彥的興趣,他與之交談,發現其知天文地理,農政水利,甚至連造炮造統也都知曉,簡直無一不通,心裡頓是驚奇。

  王彥乃大明國公,柏應理自然在他面前,好好表現,耶穌會的先輩都知道,明人不太喜歡他們的宗教,但卻對他們的科學很敢興趣,所以他就投其所好,自然讓王彥這個傳統儒士,感到陣陣驚奇。

  澳門總督府內,依蘇沙心中滿是憂鬱,澳門一地的弗朗機人不足千人,而大明卻來了五千大軍,並且隨著西學東漸,大明的火器並不落後於西方,除了在製造工藝上和品質上有所欠缺之外,數量和種類,都遠超西方。

  依蘇沙這位毫無經驗的總督,在心中一番對比之後,已經將自己給嚇著了,他甚至想著趕緊收拾一番,隨時準備出海,但好在柏應理給他帶來了好的消息。

  “總督閣下,您不必再為戰爭而擔心,尊貴的公爵大人,是帶著善意而來,他要向葡萄牙購買一批火炮,以應對海上猖獗的海盜,作為主的忠實信徒,我希望總督閣下能接受這次交易,因為這有助於耶穌會在中國的傳教。是的,我很高興的與您分享,尊貴的公爵大人與我相談甚歡,他已經許諾,支持耶穌會在他的治下傳教。”柏應理眉飛色舞道:“哦~我想一定是上帝聽到了我的禱告,在耶穌會的事業遭受挫折之時,安排尊貴的公爵,來幫助我,完成偉大的傳教事業。”

  “哦,上帝!”依蘇沙聞語,不禁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他不在乎神父的傳教事業,他只知道,不會有戰爭,澳門和平了,而對於購炮之事,他卻不怎麼上心。

  柏應理見此,只得再次提醒道:“總督閣下,雖然我不是葡萄牙人,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必須善意的提醒裡,尊貴的公爵大人對於耶穌會是一次機會,對於葡萄牙同樣也是一次機會。”

  “哦?”老總督施羅保走的突然,依蘇沙這個臨時任命的總督實在不能勝任,葡萄牙在遠東岌岌可危的時局,“神父是什麼意思,那位公爵剛剛驚嚇了我,還想讓我盡心為他服務嗎?要炮可以,但我必須狠狠的宰他一筆,以此來補償,他對我的驚嚇。”

  “總督閣下,您不能因為個人,而傷害葡萄牙的利益。”柏應理嚴肅道:“荷蘭人在海上越來越強勢,葡萄牙的貿易已經所剩無幾,殖民地也遭到瓜分。葡萄牙已經不可能憑藉自身的力量,擊敗荷蘭人,長久下去,西方於中國的貿易,將被荷蘭人壟斷,葡萄牙將喪失在遠東的所有利益。大明的公爵大人要想總督夠炮,這是多好的機會,總督若能與大明的公爵大人達成聯盟,共同對抗荷蘭人,那葡萄牙與中國的貿易,將無人可以動搖。而因為貿易帶來的財富,則可以讓總督得到國王的青睞。”

  依蘇沙聽了柏應理的話,神情不禁一愣,片刻後才回味過來,他不禁想起荷蘭人曾經攻打澳門的行為,心裡頓時一驚,“感謝上帝,感謝神父,您是上帝的使者,您點醒行了愚昧無知的信徒。只是還請神父在給在下一點提示,我該如何說服大明的公爵接受葡萄牙的連忙,而不是尼德蘭呢?”

  “這一點總督不必擔心。”柏應理只得再次說道:“荷蘭人在海上太過強勢,數次得罪大明,他們太自大,甚至還佔據了臺灣,大明不可能與荷蘭人合作,而尊敬的大明公爵,正在尋找海上的盟友,總督大人只要稍加支持,今後與廣東的貿易,便沒有任何人能夠搶奪。”

  依蘇沙聽完,“神父真是與上帝最親近的人,謝謝您的指引,我想現在,我應該準備一下,去迎接尊貴的大明公爵了。”

  柏應理見依蘇沙終於明白,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說這麼多,卻不是為了葡萄牙。他是比利時人,但如今屬於西班牙,但很快就可能又要屬於尼德蘭了,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他屬於上帝。

  他之所以對依蘇沙說這麼多,自然是為了同王彥搭上關係,好利於耶穌會在廣東的發展,但除此之外,還因為尼德蘭支持新教,而被西班牙聯統下的葡萄牙支持天主教。

  新教與天主教已經在歐陸上大戰了將近三十年,而以最近的局勢來看,西班牙已經逐漸不支,所以耶穌會是絕對不願意,看著支持新教的尼德蘭,在遠東過於強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2

第168章 至澳門王彥購炮

  明代前期,火器領先世界,但到正統年間逐漸落後于西方,萬歷時大明在南海之上,先後與葡萄牙、荷蘭交手,隨知西夷火器厲害,但明朝沒有向晚清一般,對西夷的先進視而不見,等到一揍再揍,才反應過來,而是朝野之間立馬警惕,諸如《賀福建南大中丞平紅夷書》、《廣州府志》、《明史,和蘭傳》、《籌海圖編》中先後對西夷火器進行描繪,朝廷也立馬加以重視。

  萬曆後期,朝廷先是命閩、粵之地,將繳獲的西夷火器運往京師,而後又從廣東沿海的英國沉船上,撈起二十多門火炮,經過試用,發現比之前傳入的佛郎機更好,威力更大,朝廷隨命名為“紅夷大炮”,而後在大臣徐光啟的主持下,開始向澳門的葡萄牙人購炮,並雇傭葡萄牙人訓練炮手。

  朝廷也立馬開始仿製西夷火炮,而隨著西學東漸,《幾何原理》等著作得到譯注,大明在火炮鍛造上,統規上都做了相當大的改進。

  時人便曾言,“借幾何之術者,唯兵法一家,國之大事,安危之本,所須此道尤最亟焉!”大臣李之藻,在天啟元年,所上《為制勝務須西統,乞赦速取疏》中,說西夷放炮者皆“明理試算”,讓大明也要對炮手,進行教導。

  大明的火器,從洪武年間的領先世界,到正統之後的逐漸落後,又到萬曆以後的奮起直追,最後在料羅灣大敗荷蘭人。

  從火器這件事上,我們發現明清兩朝的巨大差異,問題從來不是有沒有落後,而是發覺自己落後之後的反應。

  明朝與西方只是在南海稍微一接觸就立馬開始仿製弗朗機、紅夷炮,而反觀韃清在鴉片戰爭,火燒圓明園後,都沒有驚醒,反而是地方上的漢人督撫,發出圖強的聲音,興起洋務運動,最後還因為滿人拖後退,而告失敗。

  正是這種對待先進文明的態度截然相反,最後導致近代中國的落後挨打。

  大明與清,都視腳下的土地為天下,但清是故步自封的自大,而明則是自信,因為他有海納百川、相容並包的胸襟和虛心求教、奮起直追的態度,這是和清的重大區別。

  “轟隆隆”的炮聲響起,在海面上炸起數丈高的水柱。

  海岸邊,獵獵作響的旌旗下,王彥與眾人駐足觀看。

  這時他放下手中千里鏡,回頭對一旁的陳於階道:“瞻一覺得如何?”

  “佛郎機人操炮上,確實只得下官學習。”陳于階聞語,抬手指著海面說道:“國公且看,佛朗機人,數炮齊發,但落點卻幾乎在一條線上,距離把握之精准,遠勝於下官也。”

  “瞻一用炮,也是異常精准,但營中士卒卻是不行,數炮齊放,必然有遠有近,層次不齊。看來本督除了購炮之外,還需禮聘幾名佛朗機教習才行!”王彥點了點頭,拿起千里鏡再觀。

  “國公,除此之外,下官發現,佛郎機人做事必求精准,每門火炮,規制完全統一,而彈藥的用量也有定制,因此才能做到炮炮精准,而吾軍中,對此卻多有紕漏,即便是下官用同一門火炮,也時常因為每枚彈丸填充的火藥用量不同,而無法擊中同一目標。”陳於階說道:“下官請國公仿照佛朗機人,對匠人進行規整,務必是火藥用量精准,另外下官想請國公為炮營派遣夫子,來教授炮手算學。”

  王彥聞語,不禁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也明白了大明和西夷的區別,“吾中華奉行中庸之道,事事多不求極致,這西夷卻事事必求其精,這與秦時有些相似,不過瞻一剛才之言,本督已經記下,回去之後,便著手去辦。”

  “尊敬的公爵大人,不知這些火炮,您是否滿意!”在王彥與陳于階相談時,柏應理同依蘇沙,滿臉微笑的走了過來。

  “閣下,神父。”王彥笑道:“這批火炮,本督十分滿意,不過除了火炮之外,本督剛才於瞻一商議,或許還要從澳門聘請數位教習,以便本督手下的兒郎,更好的掌握這批火炮,不知閣下能否幫助本督推薦幾名人才,本督定然重金禮聘。”

  “這點小事,在下很願意為尊敬的公爵大人效勞。”依蘇沙得了柏應理的提點之後,對王彥的態度已經大變,聞語立馬應下,“大明的水師強大,我們葡萄牙在粵海的貿易,也會得到保證。這批火炮葡萄牙將以實價出售,每門只要三百兩白銀,這是葡萄牙對公爵大人的友誼。在下希望,等尊敬的公爵大人掌控粵海之後,能給與葡萄牙貿易上的優惠,並與葡萄牙一起對抗該死的荷蘭人。”

  王彥決定購炮之前,對於朝廷歷次購炮的經過,耗費,都做了一個瞭解。

  天啟年間,徐閣老托友人尋葡萄牙人購炮,一門四磅炮,便花掉一千兩白銀,葡萄牙人現在給出的價格,王彥還算能夠接受,但他絕不相信什麼實價出售,於是看了一旁,精於鑄炮的陳於階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才笑道:“這個價格,本督能夠接受,不過本督希望閣下能為火炮配備一批開花彈,作為回報,今後粵地與西方的海上貿易,本督將優先與閣下合作,至於荷蘭人,他們若不退出臺灣,老實的進行貿易,那就是本督,是大明的敵人,本督不介意將他們全部丟下大海。”

  “哦~感謝上帝!”依蘇沙聽完,頓時高興道:“尊敬的公爵,您獲得了葡萄牙人的友誼,您將是葡萄牙在遠東,最重要的朋友。好吧!為了友誼,如您所願,一百門四磅炮,每門火炮為您贈送炮彈三十枚,一共三萬兩白銀。”

  王彥見此,高興的點了點頭,算是定下了購炮之事,而後他又看著柏應理道:“昨日神父曾邀請本督參觀澳門神學院,現在既然購炮之事已決,那就移步去神學院,可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5:32

第169章 起浙兵魯王攻余杭

  東南之地,唐、魯並立,使得天有二日,國有二主,然而隆武登基在前,魯王監國於後,按法理,魯王理應退位歸藩,使南明至少在名義上實現統一,但無奈隆武帝血統太過疏遠,而朱以海黃袍加身,想要退下也不情願,何況擁立他的大臣,也不願放棄“定策”之功,擔心入隆武朝後不受重用,隨使得唐、魯逐漸對立。

  中華自古以來,絕不允許國有二主的局面,浙東魯王政權中,大臣們隨即分為兩派。

  大學士朱大典、督師錢肅樂、大將方國安等人為一派,他們都認為,“大敵當前,若同姓先爭,豈能成中興之業?且聖子神孫,總為祖宗疆土,今隆武既正大統,自難改易,若我監國,猶可降心以相從。”

  他們認為,就眼下形式來看,隆武帝已經登基,自然不可能退位,而隆武朝廷已經得到了南方絕大多數的南明勢力的承認,而魯監國只憑浙東一隅與之相抗,乃極為不智之舉,所以他們贊成閩浙聯合,接受隆武朝廷的正統地位,勸魯王接受皇太侄之稱,去監國之位,以免浙東獨樹一幟,孤立無援。

  可是,國舅張國俊,大將王之仁等人的另一派卻堅決反對,俱認為,“主上原無利天下之意,唐藩亦無坐登大寶之理。”

  他們主張“先複金陵者為王”,甚至還有人說出“憑江數十萬眾,何難回戈相向”的話語,不惜動武爭奪帝位。

  唐、魯之爭,使閩浙對立,但因此而引起的後果,亦使得原本實力就不強勁的魯王政權,內部也發生了分裂。

  唐、魯兩個政權,都以反清複明為宗旨,但此時卻因為爭奪正統之位,嚴重削弱了抗擊清軍的實力。

  九月中旬,魯王朱以海見朝臣分裂,其中不少人主張尊奉隆武帝,心中十分不快,隨宣佈退歸藩位,返回台州。

  九月底,主張承認隆武朝廷為正統的大臣,開讀了詔書,但在國舅張國俊、督師熊汝霖等人的反對下,最終拒絕了接受隆武政權的詔書,重新迎回朱以海。

  不久後,唐魯紛爭中,隆武朝的都禦史陸清源被魯王部將所殺後,隆武帝也將魯監國的使者陳謙斬殺,使得福建與浙東的關係徹底惡化。

  唐、魯爭立,使得南明的兩個重要政權,走向對立,唐、魯之爭從此愈演愈烈。

  魯王和忠於他的大臣都很明白,僅憑浙東之地,無法與隆武爭位,為了儘早確定名分,隨決議大起浙東之兵,先克杭州,再複金陵,先拜孝陵,建立遠超隆武朝廷的威望,以複南都的功績,來登基稱帝。

  十月上旬,魯監國與紹興城外,登壇拜天,晉封方國安為越國公,王之仁為興國公,並拜方國安為大將軍,節制諸軍。

  不久後,魯監國朱以海又親自到錢塘江邊,犒賞大軍,每明士卒賞銀二錢,“責限過江,進取杭城。”

  十月中旬,方國安、馬士英、王之仁,盡起浙東兵馬,合十萬眾,自五鼓從朱橋、範村、六和塔三處過江,直逼張家山、五雲山、八盤嶺等處,迫近杭城。

  太湖上的陳子龍、吳易之軍,在援救江陰失敗之後,退回太湖,得知魯王起兵複杭,隨再次大起義師,逼近湖州,準備直插四安鎮,切斷南京清軍援救杭州之路。

  江南之地,在諸路義師先後被清軍平定之後,再次風起雲湧。

  杭州城內的清廷總督張存仁,連忙讓梅勒章京朱馬喇、濟席哈、和托、總兵田雄、張傑等人,起六萬兵,分兵三路,迎擊魯王大軍,又快馬報知感到南京座鎮的多鐸,調仙霞關外的博洛,引兵來援。

  十月十八日,陳子龍用弟子夏完淳之計,命部將吳毅山詐開湖州城,大軍一舉擁入湖州,殺清廷知府,駐兵八千,策應魯王大軍。

  多鐸聞之頓時大怒,命恭順王孔有德,領兵兩萬來攻,陳子龍見魯王之軍,與清兵戰於錢塘北岸,怕孔有德支援杭州,隨命義軍堅守湖州,並派弟子夏完淳前往杭州,與魯王大軍聯絡,商議協同作戰之事。

  夏完淳來到杭州時,魯王之軍已經與清軍交戰六日,卻敗多勝少。

  原本準備三路大軍合圍杭州的魯王大軍,還沒接近杭州城,便被清軍擋在了離城甚遠的,張家山,五雲山,八盤嶺附近。

  夏完淳首先來到位於八盤嶺的方國安營塞,只見方部官軍靠嶺紮營,山下不遠處便是清將梅勒章京和托和總兵田雄的營塞。

  方國安接見夏完淳,完淳問道:“魯王欲取杭州,大將軍為何據山而守耶?”

  “清兵甚精,攻六日,不能破,反為其敗,因而借勢而守。”方國安歎氣道。

  夏完淳道:“既不能下杭州,何不早退,積蓄兵力,他日在來,大將軍駐軍于此,恐進退失據也!”

  魯王政權困於浙東一隅,為了拉攏支持者,不惜以高官厚爵收買人心,隨至官爵濫封,時武將自稱將軍、都督,文臣自稱都禦史、侍郎者多達數百之眾,三品以下不可計數。

  一些江湖遊手好閒之徒,也接機而起,擁一兩百老弱,號稱擁義師數千,向魯王政權討要封賞,使魯王之軍雖然號稱十萬眾,但事實卻多是亂語充數之輩。

  時,魯王所封禮部上書吳鐘巒上疏,請嚴加查核,“募兵起義者則當問其冊籍花名,原任職官者則當辨其敕書答付”,但當時的情況,根本查不下去,所以最後並沒有實行。

  夏完淳在聽聞魯王起兵複杭之初,就心存疑慮,覺得以魯監國的兵力,想要光復杭州,實在有些不太可能,因而在陳子龍攻下湖州後,便勸他不要輕易進兵四安鎮,恐魯王兵敗,義軍也跟在陷於浙中,便讓大軍先駐足離太湖甚近的湖州,隨時策應。

  現在他來到杭州府,見本來要收復杭州的官軍,卻完全處於守勢,便知光復無望,因而勸方國安早點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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