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在不正常的地球開餐廳的日子 作者：一噸大蘋果 (連載中)

第四百九十章 巧克力飄香

　　山間濃霧瀰漫，濕氣凝重。沒有出太陽的時候感覺到一股刺骨的陰冷。

　　不過雖然空氣濕冷但是林傑依舊一大早早早的起床，穿上自己的法官袍好好的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儀表。

　　因為他現在代表的是國家公權力的形象，他必須讓自己看上去精神抖擻。用冷水洗了把臉將自己的精神激活起來。

　　踏出房門，他就開始忙碌了起來。首先就是將臨時法庭給搭建起來。

　　這倒是不難，反正國徽在昨天已經綁好了，只要在國徽下擺上兩張辦公桌，放上法錘和準備好的資料。一個簡單的巡迴法庭就已經完成了。

　　出門在外，一切都要因陋就簡，但是國徽與法官的著裝卻一絲不苟。

　　巡迴法庭所在的地方是羅家村從前的大隊公社。羅家村所有的村民都知道今天巡迴法庭要開審羅家友的案件，所以不少人早早的就來了。

　　因為在城市裡面工作慣了，驟然回到鄉村，許多務工人員頗有一些不適。

　　在鄉村裡面刷不了抖音，看不了快手。對於很多外出務工的農民工來說待在村子裡也是非常無聊的，唯一的娛樂活動大概就是吃吃喝喝與打麻將了。

　　打麻將和吃吃喝喝總是要花錢的。而看巡迴法庭審案來當消遣卻是不花錢的，大家權當趕廟會湊熱鬧了。

　　而這些來湊熱鬧的人當中，有不少是羅家友的父親一起喊過來的。因為他知道羅中的母親汪梅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汪梅花強勢慣了，聽說她回到她娘家去找他幾個哥哥求援。就怕她幾個哥哥插手這件事情。

　　不過這世界總是怕什麼就來什麼。要不然也不會有墨菲定律這種東西存在。

　　早上9：30，汪家寨來了100多號村民。這些人全都是被汪梅花的大哥給召集起來的。

　　汪梅花本身是做包工頭的，在十里八鄉里也算得上是一個有錢人。汪家寨也比羅家村發展的好的多。

　　至少汪家寨的公路是通到他們寨門口的。汪家寨2000多號人給汪家老大面子的人也不算少。

　　因為有不少同鄉的鄉親都是被汪家老大帶出去做工程的。汪家老大開個口總是能夠隨便就拉來幾十號人的。更何況他這一次開出了每人50塊錢的酬勞，而且還包一頓晚飯喝酒。

　　過春節很多農民工閒在村裡其實也挺蛋疼的，因為農村娛樂項目太少，現在能跟著賺50塊錢，晚上還管一頓酒席，那自然是要出來的。

　　其實還有更多人想來，只不過汪家老大覺得100來號人就已經夠了，要是拉上兩三百號人規模太大不說，最重要的是一人50塊錢的酬勞費可是不少。

　　雖然說作為一個小包工頭，他一年也能掙個二三十萬。不過一下花掉1萬多請人來幫著站檯面，這筆花銷可是有點太大了。

　　就算是幫外甥出頭是應該的，但自己的錢也不是打水漂來的不是。

　　羅家村的老支書看著汪家寨100多號人帶著扁擔木棒這些東西來到羅家村，就知道這肯定要壞事。

　　老支書立馬組織起了青壯，在村口把這些人給攔下了。

　　「你們幹什麼！」老子書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精神矍鑠。拿著漢煙袋的手也毫不哆嗦，喊出的話中氣十足。

　　「是老支書啊。」羅家老大看似很客氣的對老支書說：「我們能幹什麼？我們今天就是來聽聽審判唄。」

　　「原告人是我妹子，被打的是我外甥。不管是作為哥哥還是作為舅舅我都得來一趟不是。」

　　雖然說的話看上去很客氣。但是他帶來這麼多人，老支書可不覺得他們是來客氣的。

　　「你要來旁聽那你自己來就好了，帶這麼多人是什麼意思？」

　　「嗯，這不是我帶的，這些都是我同鄉。小中小時候也經常到汪家寨去玩，這些都是看著小中長起來的哥哥叔叔。他們也都很關心小中，想要聽聽巡迴法庭把這件事兒能不能公正的判案。其實我就說了，來這邊審案多麻煩，你們村子還沒公路，我們一大早趕了三個小時的山路才趕來。這巡迴法庭就該設在我們汪家寨，那樣的話法官開車直接就到了。」

　　「那樣我們這些想旁聽的人也不用這麼辛苦法官也不又那麼累，對吧。」汪家老大說的這些話讓許多跟著他一起來的人齊聲附和。

　　但是老支書可是看出來了，如果真的讓巡迴法庭到汪家寨審案，那不把羅家有重重判刑，那巡迴法庭的法官可是別想好好的走出汪家寨。

　　沒讀過什麼書的村民，有的時候很淳樸，但有的時候也是非常不講理的。善也是他們，惡也是他們。

　　現在要是放著這100多號人進來，要等會兒巡迴法庭的判決沒有達到汪家老大和汪梅花的心理預期的話，他們肯定要鼓動著一百多號人來鬧事的。

　　老支書60多歲了，也當了這麼多年的村支書，鎮裡面村裡面還有外村他都打過很多的交道。

　　他也知道現在很多時候當官的都是個什麼樣的心態。維穩最重要。

　　要真的100多號人在這裡鬧起來。就先不說羅家村這邊怕不怕他們，但是巡迴法庭的林傑肯定是要考慮到不能讓衝突擴大化。否則的話就是他工作的失誤。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那他的判決可就未必會那麼公平了，最後和稀泥和成什麼樣誰都不知道。羅家友會有什麼樣的判決那也不知道。

　　作為羅家村的領頭人，老支書還是偏向於羅家友的。說句他不該說的話，他自己內心也覺得羅中被打了算是活該，但是這話他不能說。不然的話就有失公允。

　　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這100多號人直接進村。

　　「旁聽可以，不過巡迴法庭沒那麼多地方，你們進去十幾二十個就好了，100多號人裝不下，先回去一批吧。」

　　「老支書，你這話說的就不像樣了，我們走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就是為了來旁聽法庭判案的，你叫我們回去我們就回去？哪有這樣的道理？」

　　還沒等著巡迴法庭開庭審案了，現在羅家村和汪家寨的村民關係就已經鬧得非常僵硬了，看起來衝突一觸即發。

　　「吵什麼吵？！」突然之間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正在爭吵的這些人身上。每個人好像都背了50斤的水泥一樣，忽然覺得身上一沉。

　　穿著代表國家公權力制服的江華，威嚴的掃射著在場的眾人：「旁聽可以，不許鬧事。」

　　說著話，江華將眾人身上的重力撤去，眾人才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

　　汪家老大吞了吞唾沫，發現今天的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而江華則有些憂心忡忡，看起來這事兒要是林傑處理不好，真的可能會變成一場集體衝突。

　　自己雖然沒有親身參與過，但從一些內部的教材也得知，很多時候山裡面的村民會因為口角、水源、電線，甚至是一隻雞的歸屬而發生兩個村子之間的械鬥。

　　也許一開始只是幾人十幾人之間的械鬥，但是打著打著就可能發展成全村上百人的械鬥。而規模如果發展成這樣，那麼想壓是壓不住的。

　　難怪林曉會說她眼皮直跳。林傑的這次案子確實是不容易。

　　難怪他之前找到自己，讓自己悄悄的提醒一下羅家友。這件事最好是庭外調解而不要真的進入法律審判程序。

　　聽起來好像又是一場和稀泥，但實際上想要和好這場稀泥可是真的不容易。

　　雖然自己暫時可以壓下他們之間的問題。但是不代表能夠一直壓著，畢竟自己在這也就只是待一天，晚上可就走了。最好是林傑的辦法形成作用，讓兩幫人庭外調解，但是看著汪家老大這氣勢洶洶的模樣，想讓他靜下心來好好聽調解恐怕有點難了。

　　江華心裡想的很多。但是想著想著，她卻被空氣中瀰散著一股濃濃烈的巧克力香味給勾引住了。

　　該死的張桐！知道自己吃不了熱巧克力居然還做這麼多。看回了雙慶我怎麼收拾你！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世界如此美好

　　濃濃的巧克力味飄散在不大的小山村內。穿著銀灰色中山裝的張桐正在一個大鍋前熬煮著他的熱巧克力。

　　並且就在巡迴法庭聽審處旁邊。張桐梳著大背頭，穿著中華立領，笑容滿面給村民們一人來了一小碗熱巧克力。

　　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這樣的中華傳統美德牢牢的印刻在這些村民的血脈之中。

　　稍微有點見識，在外面務工過的村民都知道巧克力這玩意兒價錢可不便宜。現在有人請客。白喝不喝那是傻瓜。

　　張桐一視同仁將熱巧克力曾發給了到場的所有村民。雖然人數太多，每人只有兩口的量。但是有免費的吃就很不錯了。

　　不過很多村民對於張桐將熱巧克力也一併分給了前來圍觀的汪家寨村民還是有一些不滿的。想著這是自己的地盤，憑什麼給這些鬧事的人提供這麼好喝的東西呢？

　　不過隨著兩口熱巧克力滑進肚裡，那濃郁的香味與絲滑的口感，還有甜苦交雜的滋味讓人感覺欲罷不能。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轉瞬之間原本那些令人不爽的情緒，隨著熱巧克力的入口瞬間消散無蹤。就如同堅硬的冰塊遇上了燒到2000度的鋼水一樣。

　　「來來來，世界如此美好，我們不該如此暴躁。就算是來聽自己外甥的審判，但也不要帶著太強烈的情緒，喝杯熱巧克力緩解一下疲勞，在山間穿行了三個小時很累了吧。去去寒暖暖身。」

　　張桐笑瞇瞇的將一杯熱巧克力遞給了帶人來準備鬧事的汪家老大的面前。

　　汪家老大這次來很明顯是要給自己的外甥出頭的。不僅要羅家有賠錢，還要羅家有坐牢。這是他們兄妹在娘家的時候已經商量好了的。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汪家老大有些吃不準張桐到底是個幹什麼的。他的派頭比巡迴法庭上穿著一身整齊法官袍的林傑來的更加的氣派。

　　難不成是個微服私訪的大領導？汪家老大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一點。他不想得罪張桐，而且張桐說的也沒錯，走了三個小時的山路趕到羅家村確實挺累的，而且山間濕氣很重，就算穿著比較厚的羽絨服現在依舊覺得有一些涼了。

　　所以他也客氣的接過張桐的熱巧克力，下意識的說了一聲：「謝謝。」

　　溫熱順滑的熱巧克力滑過喉頭滋潤心田。也不知道為什麼，汪家老大喝了這個巧克力之後，覺得心情好了很多，原本因為外甥出事的那種急躁心情，也平復了下來。

　　張桐笑呵呵的準備將另一碗熱巧克力遞給汪梅花，但是汪梅花卻沒有接過來，就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不過看見汪家老大喝了，張桐的心裡也就定了，汪梅花不喝那也沒什麼關係。

　　張桐只是指了指鍋裡剩餘的熱巧克力笑道：「大姐等會要可能自己去舀啊。」

　　不過張桐這話剛說完，就有好幾個年輕人自動的跑到那邊給自己又多加了一兩口的量。

　　張桐算了算人數，感覺上大多數人都喝過了，也就不在乎那幾個小年輕多吃多佔的事情。

　　畢竟世界如此美好，我們不該如此暴躁。

　　巡迴法庭的小李嚥了嚥口水，他倒是很想要喝著熱巧克力，不過張桐說是給村民準備的，居然拒絕給他。

　　而且還振振有詞的對小李說道：「熱巧克力這東西，喝多了糊嗓子。等會兒你還要發言呢，難道要一口痰的講話嗎。看看自己胸前的國徽徽章，你要對得起自己的身份吶。」

　　好吧，從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小李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而且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張桐到底是幹嘛的，聽著他如同領導一樣的教訓自己，小李也就只能乖乖的聽訓了。

　　江華倒是有些好奇的小聲問著張桐：「你怎麼不給小李倒一杯？別用剛剛的套話回答我。」

　　「還不是為你著想嗎。」

　　「嗯？」

　　「你想啊，一杯熱巧克力的熱量是3000焦。從熱量上來講，喝了一杯熱巧克力，如果不能好好代謝掉的話差不多會長一斤的肥肉。你又不敢喝。如果我們這些人喝了就你不能喝那你豈不是很難受。」

　　「再說了，這一些樂巧克力本來就是為了安撫這些村民的心情而特別熬製的，我們這些人不喝陪著你一起，至少你會心裡舒服一點對吧。」

　　江華撅嘴：「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嘛。」

　　「你當然不是。」張桐的頭搖晃的和撥浪鼓一樣：「但是我作為你的男朋友，要考慮到你的感受啊，就算你不在意，我也要在意一點，對吧。」

　　「畢竟照顧好女朋友的情緒也是我這個作為男朋友應該盡的責任和義務呀！」張桐的話毫無毛病，並且邏輯通順，非常有條理。

　　江華捶了張桐一拳，小聲的說了一句：「討厭！」好吧，回雙慶還是先不收拾他，等回了淮海再說。

　　原告被告雙方已經到齊，到了十點鐘林傑正式開庭。處理過許多鄉村案件的林傑很清楚，村裡許多事情要盡可能的進行庭外調解。有的時候嚴肅的判案，只能當做最後的手段。

　　林傑清了清嗓子，將法庭的致辭先念了一遍，這些都是非常程序化的東西，無需多言。

　　之後林傑才轉頭望向原告汪梅花：「汪梅花是你要狀告被告人羅家友對吧。」

　　「對的。」

　　「刑事訴訟？」

　　「對。」

　　「有沒有考慮庭外和解？據本庭瞭解，羅家友也是你的侄子。如果同意的話，本庭可為你們進行庭外調解。畢竟你們也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在本庭看來，事情還沒有嚴重到一定要讓誰坐牢的地步。」

　　汪梅花聽到林傑的話之後非常的不滿：「我都說了我是要告羅家友，而且是刑事訴訟，他把我兒子打傷了，那自然要該坐牢賠錢，庭外調解什麼的是不存在的。」

　　「大哥你說是吧。」汪梅花下意識的望向了自己的大哥，畢竟汪家老大是她帶過來幫襯場子的。

　　這100多號人也都是聽汪家老大的，如果今天的判決不利於羅中。這些人也是要幫忙稍微鬧一鬧的。

　　不過當汪梅花將視線轉移到自己的大哥身上的時候，她原本引為奧援的汪家老大卻端著熱巧克力的碗舒服的呼了一口氣：「哈，世界如此美好。我們也應該心平氣和呢，妹妹。」

　　汪梅花一臉懵逼：「哈？」

　　「我覺得林法官說的話很有道理呢。畢竟都是親戚，關係鬧僵了以後就不好相處，所以我們不如聽聽林法官有什麼樣其他的見解吧。」說著話，汪家老大目向遠方。自己怎麼從前沒有覺得這山清水秀的鄉村是如此的漂亮呢，比自己在城市裡見到的鋼筋水泥大樓來的靈動的多呢。

　　在這一刻，汪家老大與許多人的內心感覺到了一種神秘的治癒。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你在異界是開黑店的嗎

　　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看上去氣勢洶洶的汪家老大和他帶來的村民們在喝過熱巧克力之後，突然變得非常好說話了。

　　原本江華都打算要，可能採用一些武力壓制。當然這是最後的手段，任何情況下採用武力手段壓制都是下下之策。

　　尤其是在這個自媒體發達的時代，警察正常的執法都會被有心人傳成警察打人什麼的。

　　畢竟上網又不需要做智商檢測。你永遠都不知道，在鍵盤前面的那個人到底是男是女又或者是一條狗？

　　所以但凡是能夠輕鬆簡單解決的事情，千萬不要陷入使用武力或者是其他任何會遭人非議的力量，這是江華的準則。而今天看上去自己確實不需要動用重力把這幾百號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江華看了一眼張桐，但是沒有說什麼。

　　「根據本庭瞭解，羅中目前已經脫離危險。醫生也說其術後良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所以我想問一下雙方當事人願不願意就羅家有傷人案件達成一個可以共同諒解的調和。」林傑把羅家友和汪梅花兩家人叫到了一起。

　　調解這種事情，其實就是巡迴法庭在處理大多數農村案件時常用的手法。

　　有很多人詬病，認為這種調解就是一種和稀泥。但其實這種和稀泥一樣的調解是非常難的。而且實際上也是大多數農村案件的訴求人所真正想要的。

　　大多數農村之間的案件他們真的想要判決到法庭的層面嗎？不，其實大多數的農民真的有需求的更多的是一種雙方可以接受的調解。他們需要有一個足夠有威望且公正的人幫他們理清楚裡面紛爭裡的對錯。從前這種事情是由村裡的鄉紳老爺來做。而新中國之後，國家自然不會將這種權利下放給鄉村士紳。所以這部分調解就變成了村長和鄉鎮派出所的工作，如果他們都搞不定，那麼巡迴法庭就會上場。

　　因為與城市不同，農村是一個真正的熟人社會。一個村子一個鎮也許就這麼幾百上千人。倒騰過來倒騰過去，每個人身上都有一些沾親帶故。

　　所謂低頭不見抬頭見指的便是這樣的社會。在這種社會裡小偷小摸和騙子其實是很難生存的。而判案這種事，很有可能這邊判決書才下去，第二天原告人又回反悔，想要撤銷起訴什麼的。這種聽上去很奇葩的事情在農村社會並不少見。所以調解工作比審判工作來的更有效一點。

　　為什麼羅中的案件讓羅家村的村民都義憤填膺？那是因為大家覺得羅中是羅家二叔的親侄子，他做的這些事兒怎麼對得起他這個侄子的身份。

　　汪家老大原本是要跟來鬧事的，但是喝過了巧克力之後他的心情平復了，想的事情就更通透一點。

　　畢竟是在外面搞工程的小包工頭，見識和想法也會更多一點。羅中現在是完完全全的得罪了羅家村的村民。

　　如果說他要再把羅家友告上法庭，讓他吃官司去坐牢的話，那麼羅中以後肯定是沒有辦法在羅家村立足了。不，現在其實他已經不能在羅家村待著了，因為他騙了羅家二叔。

　　只是如果把羅家有在告到坐牢的話，會把這個事情弄得更加的尖銳。

　　羅家友的父親就他這一個兒子，要是這個兒子真的去坐牢的話，還不知道他會做成什麼樣偏激的事情呢。

　　夫戰，勇氣也。鬧事其實也是一樣。原本汪家老大是被外甥受傷這件事刺激到血氣上湧，憑藉著一腔怒火來做事。

　　但是他冷靜下來後想了想，把羅家友告到坐牢的話，對於他們家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平添很多敵人。

　　羅中是受了傷，但是卻沒有殘。醫生檢查後的各項檢查指標也是很好的。那麼從實際出發，讓羅家友多賠點錢其實就是最好的結果。

　　羅中已經在羅家村立足不下去了，讓羅家有多賠點錢，以後羅中出去做個小生意或者是幹別的事情都可以。

　　畢竟官司打下去最後怎樣結果也不好說。而且一旦真的起了訴訟的話。可能也不是一天能打得完的。

　　羅家有一家肯定是不會服的，到時候上訴上訴再上訴這件事可能也得拖上一年半載。要是最後審判還是不利於羅中的話，那麼錢也沒弄到，時間也耽誤了，這就太不合算了。

　　想通了這些之後汪家老大立刻做出了最有利於他們現在的判斷，那就是不要訴訟要求多賠一點錢。

　　不過她的妹妹汪梅花有點不服。她覺得一定要給自己的兒子報仇。

　　汪家老大冷著臉把汪梅花拉到旁邊去，小生嘀咕了一番。回來之後汪梅花的臉雖然是臭臭的，但是也勉強同意了林傑所說的進入司法調解程序。

　　「最少陪二十萬！」

　　「你怎麼不去搶！」

　　其實調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賠償金額這種事情想要談妥適很麻煩的。總要不斷的討價還價，爭吵鬧翻，然後又坐下來談價還價。

　　就像現在一樣，汪梅花要求賠償二十萬金額。這筆錢對於羅家有父子來說可是有點太高了。羅中是有醫保的，在醫院救治花了些錢，但大部分都可以通過醫保報銷。最後羅中家裡最多掏兩萬塊左右。

　　當然，賠償也不可能是按照兩萬塊的醫藥費來賠。即便羅家有一再強調不是自己故意打傷羅中的，但賠償還是必須要有的。比如說誤工費，養傷費等等。羅家有是做了心理建設的，想著差不多賠償在七萬到十萬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而汪梅花開口就二十萬，超羅家有心理底線太多了。而且羅家有覺得有點不合理了。

　　不過他們的討價還價和張桐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在江華的目光中打了一勺熱巧克力到自己的杯子裡，然後一飲而盡。

　　「哈～」張桐舒服的哈了口氣：「世界如此美好，不該如此暴躁。」四周很多的村民都做了同樣的動作，大家一起凝望遠方什麼的。

　　江華把張桐拉到了一邊：「給我打杯巧克力。」

　　「不怕胖？」

　　「不怕！」

　　「不怕也不行，被打光了。」張桐帶著江華看了看乾淨的如同狗舔過的鍋底。

　　「你的巧克力為什麼這麼厲害？」

　　「你是指哪方面？」

　　「雖然我知道你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但為什麼我覺得你在隱晦的開車？」

　　「證據呢？」

　　「額。等等，我要討論的不是這件事。我是在說你的巧克力安定情緒的功效有點太強了吧。」江華白了眼張桐：「現在這裡人多口雜，回到雙慶後估計也很忙，你不用和我說。不過回淮海之後你最好和我說下，你的巧克力裡加了什麼。我現在很懷疑，老張你在異界開的是黑店吧？」

　　張桐又咭了口熱巧克力：「哈～怎麼可能。我在異世界是以提供最優質的服務而著稱的。從來不會弄任何黑店的事情，我又不是母夜叉孫二娘，還要把路過的客人宰了包人肉餡包子吃。你想多了。」

　　江華不置可否：「但願吧。我既然讓你當我的男朋友，我就不會在意你在異界幹過什麼。我更在乎的是你現在能不能做個好人。你的過去我不關心，我只在乎未來。」

　　張桐端著熱巧克力笑了笑：「我知道，不然我能當著你的面熬熱巧克力？」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下藥了？！」

　　「沒有啊，只是讓大家安定一會兒而已。」

　　「所以你還是個開黑店的！」

　　「天地良心，冤枉啊！我是個正經老實又本分的小老闆而已。」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對天發誓，真的不算下藥。就是一些安定精神的食物搭配在一起而已。最大用處就是讓人冷靜而已。而且沒有副作用。」嗯，二十四小時後睡一個睡眠質量拔群的好覺能算副作用嗎？不算吧，這只能說是讓身體徹底休息了，對吧。張桐如此想著，覺得很有道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要給姓張的一點顏色瞧瞧

　　羅家有和汪梅花的調解不是很順利。主要是在賠償金額上達不成一致。汪梅花咬死了最少要賠十八萬。

　　這筆錢對於羅家有一家來說是一筆很沉重的負擔。現在家裡的存款就十五萬，還有三萬塊的缺口呢。而且就算是十五萬也不能全給汪梅花啊，家裡還是要存點錢的。

　　錢這種事情向來是沒辦法好商好量的。羅家有只願意賠八萬，這和汪梅花的期望差距太大。她不高興的就要鬧騰起來，要是不賠錢那就讓羅家有坐牢。

　　事情的轉機是來自於羅家二叔。羅家有把羅二叔一起找來進入調解程序之後，原本得理不饒人的汪梅花就慢慢的招架不住了。

　　林傑對羅家二叔問了好幾個問題，然後就轉向汪梅花。

　　汪梅花原本臉上的表情是一臉傲氣，後來就慢慢的變得僵硬，在後面就是大顆大顆的汗水流了下來。原本咬死了十八萬的賠償金額也是一降在降，最後以九萬的賠償金同意了調解。

　　同時還要退回羅中一萬元的中介費，而這估計還只是一個開始。因為羅中賤賣了羅二叔的指標，現在人家已經買了房子還裝修了。人家還不一定願意退呢。

　　這事的擔子也要落在林傑的身上了，調解這事情會更加的複雜。不過羅家有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出錢去把羅二叔指標內的這套房子買下來，家裡還有幾萬塊，再借幾萬塊湊個十萬把指標房拿下。

　　至於裝修本來就是自己裝的，把裝修費退了就好了。然後再把自己家的指標給羅二叔，他是留著指標還是直接買房，這都看二叔自己的了。

　　林傑也承擔下了後續的收尾工作。

　　當天中午吃完午飯林傑帶著張桐等人返回到了鎮子上，找到了購買羅二叔指標房的人家。

　　「不可能賣的！我花了十萬塊買的就是我的！要賣也可以，二十萬！現在十萬塊在鎮上能買這麼大的房子？」買了指標房的鎮民對於林傑的勸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好臉色。是法官又怎樣？管的到我嗎？

　　這種耍賴潑皮的事情林傑見多了，他也不和這種鎮民去吵。因為對付這種不講理的當地人自然還是要靠當地的地頭蛇。

　　「這樣啊，劉鎮長，你也聽到了。這位鎮民不想配合，不過買賣這種福利房本來就是違法的。規定了只能有指標的人買，而且指標是不能轉讓的，一戶一套房是雙慶的規定。這件事我處理不了，那只能通報雙慶的紀檢委了。」林傑的話說的不是很客氣，他也不必要和一個鎮長客氣。反正自己就是個過路菩薩，又不是在這一直做事的。

　　「國家新下的規定看了吧。打黑除惡去除保護傘專項整治活動在全國推廣開了。雙慶也是積極響應呢。」

　　劉鎮長的汗都下來了，這事和不和自己有關是兩說，但肯定和鎮上前三的當權者有關。到時候雙慶的紀檢委下來隨便查一下就能把自己給擼掉。有了劉鎮長出馬，這事很快就解決了。雖然鎮民罵罵咧咧，但前後他也沒虧，只是心裡不爽而已。

　　不過在返回雙慶的路上，江華小聲的問了句林傑：「這鎮上的事情你真的輕輕揭過了？」

　　「怎麼可能？！」林傑笑了笑：「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回去肯定是要直接上報紀檢委的。現在雙慶搞了這些福利房，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動手撈一筆呢。剛好來個殺雞敬猴吧。」

　　「那你還答應劉鎮長？」

　　「我答應了他什麼？」林傑笑了起來：「我說了不通報紀檢委了嗎？」

　　「沒有，但是……」

　　「只要我沒說就是沒有。劉鎮長自以為是的腦補難道我還能管的了嗎？管法律就很累了，還要管心理嗎？」林傑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躺在回去的車上他就呼呼的睡了起來。

　　張桐拉著江華在角落聊天：「看起來這位林法官也是個知道變通的主啊。」

　　「對，鄉村巡迴法庭的法官就要懂得變通。不然在一些偏僻的山村碰到一些沒什麼見識但又很粗暴的年輕人，也許一刀子就給你捅上去了。川渝地區除了漢民之外還有少部分的藏民和苗寨的。那可是真的一言不合就掏刀子打起來的。」江華回想了一下這次陪著林傑的巡迴法庭的審案。

　　她想到其實這一次的案件審理就是在暴力衝突的邊緣徘徊。如果不是汪家寨的村民突然變得心平氣和，尤其是汪家老大變得冷靜下來的話，那麼衝突是肯定要爆發的。

　　想到這裡，江華就忍不住看了眼張桐。在雙慶就先發過他，等到淮海之後要他好好的交代，要是交代不好就不要本姑娘使用滿清十大酷刑了！

　　依維柯商務車緩緩的開回了雙慶。江華也發了個信息給林曉：「你男人給你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了。」

　　林曉回信：「多謝！」

　　「抽個時間幫我爹和大伯二伯看看身體。」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林曉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了，對於這事也就大包大攬了下來。

　　在雙慶急診中心的林曉放下手機，看了眼正在拆紗布的老同學張海生。如果這人不是自己的老同學，自己還真的不會在雙慶幫他做這個手術。

　　在幾天前張海生的還斷的那幾根手指，現在拆除紗布之後居然看不出任何斷指在植的痕跡。這比傳統醫療縫合恢復的快太多了，幾乎是一種作弊級別的醫療手術。而這也是異能覺醒者將異能運用在醫療技術上的巨大提升。

　　林曉的瞳術能讓她快速的分辨患者身上的傷患，雙眼就像是自帶核磁共振一樣。而除了瞳術之外，她手指上能用異能釋放出能量絲線，從粗到可以捏碎一輛汽車的異能鎖鏈到細到可以做無縫縫合的醫療絲線，她都能釋放。而且那些絲線在她手上靈活的就像是手指延伸的一部分一樣。所以做手術時最重要的手術熟練度在林曉這裡變得很容易提升。而且就像是開了外掛一樣。

　　「我用了自己的異能幫你縫合了傷口。所以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手指畢竟受傷了。每天的復健要堅持做。不要抽煙不要喝酒，不然重新接好的手指會壞死。」林曉對著張海生做醫囑。

　　「我明白的。」張海生點點頭，他現在還在後怕呢。如果自己真的斷了幾根指頭變成殘疾的話，自己以後的生活會怎樣？張海生不敢想像。他可不想自己一個手上有幾根手指的部位變得光禿禿的。

　　說起來自己受傷就是因為電腦爆炸。而電腦為什麼爆炸？因為自己摔的。為什麼自己要摔電腦？因為被氣的。被誰氣的？張桐！

　　張海生的邏輯很縝密清晰，冤有頭債有主，自己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 給他於絕望

　　越是到了過年的時節雙慶越是熱鬧。雖然雙慶的城區是不能放煙花了，但過年的味道還是很濃的。

　　街頭巷尾多出了很多中國紅的裝飾品，不管是中國結或者是國旗，要嘛就是大紅的喜字與福字。路上的孩子們也穿著紅色的衣服一派喜氣祥和的氣象。

　　不過剛剛從醫院出來的張海生並不覺得這種紅色歡樂的氣氛讓他覺得舒服。一看到紅色就讓他聯想到了血，然後就從鮮血聯想到了自己的斷指。

　　張海生看了眼自己被接上的指頭，雖然現在看上去和沒有受傷一樣，而且也能活動。但總是麻麻的，活動起來很僵硬。林曉說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不過林曉的異能醫術還是沒的說的，她縫合的斷指恢復效果奇好。完全恢復之後將會和沒有受損一樣。以後不僅能保持手指活性，而且也能和常人一樣用手指幹重活。一般斷指再植的病人，他們的手可是不能提重物的。能寫字用筷子，熟練的使用鍵盤打字，這已經是傳統斷指再植手術中最好的癒合效果了。

　　現在張海生的手指只要好好養護兩三個月的話，以後繼續去健身房做舉重啥的問題不大。手指的問題不大，就是左側身體有輕微燒傷，雖然處理了，不過多少還是會留下一下疤痕的。

　　張海生人長得不算很帥，至少比張桐是差遠了。本來張海生就是要靠衣裝和穿著提升自己的魅力的。現在身上有些傷疤，雖然穿衣服看不見，但是總有把衣服脫掉的時候吧。想一想以後自己不能再女生面前賣弄自己的腹肌和胸肌，張海生覺得一陣悲涼。

　　而這一切都是拜張桐所賜啊，要不是他，自己能遭這麼大的罪嗎？想到這裡張海生咬牙切齒的。

　　你TM就是在淮海開小破飯店的的歸鄉者，來自己面前充什麼大尾巴狼啊。把自己糊弄的一驚一乍的，想起當天自己在張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甚至有一種唯唯諾諾的樣子，張海生就忍不住抽自己一嘴巴。

　　因為感覺太丟人了。自己居然被一個開小破飯店的傢伙給唬住了。張海生很難具體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像是自己作為一個億萬富豪跪下朝一個窮的分文沒有的乞丐討飯吃。

　　自己不僅丟人，而且還很傻。

　　尤其是這種傻氣讓自己難以接受，這種難受的感覺，就好像隨時要爆發出來一樣。張海生覺得要是不在沉默中爆發，自己就要在沉默中滅亡了。

　　「想個辦法讓那個姓張的丟個人，讓老子出出氣！」張海生越想氣越不順。氣血上湧就手指頭疼。

　　「哎喲喲。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不然手指就壞了。」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不生氣多難啊。每每想到自己之前那卑躬屈膝在張桐面前丟人的模樣，張海生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尤其是還被江華給看到了。

　　於是……

　　「張海生還想請我們吃飯。」江華放下手機轉頭看向了張桐。

　　他們已經從羅家村返回雙慶了，不過因為小年夜沒有在家裡過，所以江華父母忍不住抱怨了幾句。畢竟女兒好不容易回家，但也不在家好好休息，還要跑出去幫別人的忙做這做那的，江愛軍夫婦要說心理沒有一點牴觸是不存在的。

　　不過江華也說了，她也是有事要求林曉。林曉的醫術超群，跟何況還有瞳術和絲線縫合這樣的異能作為背書，讓她幫忙檢查一下身體，甚至順手做掉一些小手術都是很難得的機會。在首都有一群人排著隊想要求她幫忙檢查身體呢，人家也不一定會理會的。

　　畢竟就算是在雙慶做一次核磁共振全面檢查身體也是要預約很久的。而且做核磁共振並不舒服，尤其是強核磁共振很多人做完之後甚至會出現強烈的嘔吐眩暈等各種不適感。林曉的檢查無毒無害無副作用，她能幫著江華把江愛軍三兄弟湊在一起，到時候一起說和他們之間的關係。

　　江華把事情解釋了個清楚，江愛軍夫婦也就沒什麼可抱怨了。

　　今天江華在家裡休息，江愛軍特別沒去店裡，他正在家裡燒菜準備給心愛的女兒吃呢。而且張桐想要插手都插不上，這是老爸作為一家之主的絕對權力。

　　「離我廚房遠點！」江愛軍的一聲吼，張桐就要乖乖走。

　　離廚房遠點沒什麼，只要不是說離江華遠點就行了。

　　「哪個張海生？」張桐剛從廚房滾出來就聽到了江華的問話。

　　「就是那天請客吃飯的那個啊！你連人名字都沒記得嗎？」江華忍不住扶額。

　　「哦，就是那個你說的高考一定要考清華，然後和清華大學入取分數線相差三十九分而惜敗的人嗎？」張桐立刻想了起來。

　　「你這麼說好像有點不給人面子。」

　　「嗯？為什麼要給他面子？他可是想要泡我的女朋友來著。」

　　「切，討厭。」

　　「咳咳。」王茜咳嗽了兩聲。在家呢，父母都在，兩人打情罵俏注意點場合和分寸，你爸在廚房，手上可是拿著刀的。

　　「他怎麼又要請客吃飯了？」張桐撓頭：「之前林曉不是說他的手指頭被爆炸的電腦給炸斷了三根嘛。就算是縫合好了也要注意術後的恢復和飲食吧。」

　　相比於張桐的後知後覺，江華倒是有點想清楚了：「我猜啊，肯定是因為他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想要找回場子。」

　　「猜到我的身份？」

　　「對啊。現在淮海的十大歸鄉者開始推廣了。你的新聞宣傳站在C位呢。」江華揚了揚手上的IPAD，她正在瀏覽推送的新聞。淮海作為中國最大的城市，也是單一經濟體最強的城市，這個城市發生的市級重點新聞很容易在全國範圍內波及開來。

　　「哦，就是這樣的小事啊。該不會是這位張海生先生覺得那天在我面前丟了人，所以想要找回場子吧。」張桐笑了起來。

　　「對，差不多是這樣吧。」江華用大腳趾思考了一會兒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所以，要去嗎？」

　　「你是說讓他更丟人嗎？」

　　「不，只是徹底讓他死了追你的心而已。」

　　「哦，那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是有的，不過要像你申請一筆專項基金。然後就不要讓他請客吃飯啦。我們請他好了，和霍正打個電話。」

　　「幹嘛？」

　　「讓他來閃瞎張海生的狗眼啊。畢竟人家剛做完斷手指的手術，我們不能對人家太苛責嘛。要是血氣上湧把剛弄好的手指又弄壞了呢？」張桐笑了，笑容如春風和煦似夏日驕陽。

第四百九十五章 裝逼不成反被

　　在江華家火鍋店，江華把張海生給請了過來。

　　「哎呀，老同學，我都說了要請你吃飯。怎麼能讓你反請呢。這太不好意思了。」張海生穿著他巴寶莉的衣服，手上戴著百達翡麗的手錶，說話間揮了揮手不經意的讓手指上戴著的祖母綠寶石戒指散發出幽幽綠光。

　　張海生別的不說，經濟實力還是很不錯的，至少現在也是幾千萬的身家。對於一個沒有家庭背景，依靠個人打拼而發展起來的人來說，他已經是許多同齡人中可以拿出來作為教材的典範了。

　　張海生也被人吹捧慣了，所以多少有些自傲的心理，也是因為這樣的自傲讓他越發的看張桐不順眼。

　　張桐跟在江華的身後，笑笑不說話。

　　張桐覺得這次還是要順手把張海生這個傢伙給搞定了比較好。因為江華是自己的女朋友啊，現在有個別的男人一直對她打各種想法，這可不好。

　　要知道猛犬也都會護食的，老張如果要在犬科裡找個類比的話，至少也算是阿拉斯加狼找個級別的吧。

　　而張海生在張桐的眼裡撐死了也就是個博美。自己看上的東西，一個小博美居然想要搶走，這不是搞笑的嘛。

　　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才是老張的性格啊。

　　不過人家畢竟也是斷了幾個手指的，算是殘疾人了，所以張桐也不好太過分。雖然說之前讓季曉春尿過血尿，但是老張還是自詡為自己是一個好人的。

　　張桐面不改色的對著張海生點頭：「小張來了啊。」

　　還是那種大領導的口氣，張海生為之氣結。裝什麼裝，我都知道你是什麼貨色了，還在我面前裝相？！

　　「呵呵。」張海生笑了笑，對著一旁的江華說道：「你這男朋友真有意思。來頭不大氣派不小。」

　　江華笑了笑：「什麼氣派不氣派，他就是習慣了這樣說話而已。」

　　「呵呵。」張海生笑笑沒說話，今天要是不把自己之前丟的場子找回來，那就算自己輸了。

　　江華家在雙慶的火鍋店也有好幾家，這家是在渝中區邊上的，不是解放碑廣場的中心地段。因為解放碑廣場的店已經預定客滿了。

　　現在做餐飲和張桐離開前的社會完全不同。在1999年想要在過年前一天還能找個飯館吃飯？做夢吧！大多數餐廳營業到大年三十前三天就關門了，然後一直要休息到最少大年初六才會開門。有的飯店更是會一直休息到元宵節過後才開門。

　　哪裡像現在一樣，江華家的火鍋店只有大年三十下午開始休息，大年初一就要正常營業了。

　　在包間裡，張海生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掏出了一瓶紅酒說道：「來，本來想說我請客的。但是你既然不讓，那麼我就只好送瓶好酒過來了。歐洲酒莊進口的上好紅酒。」

　　張桐揚了揚眉毛：「紅酒配火鍋？」

　　「額，留著下次吃牛排也可以嘛。」張海生一揮手就把這事給揭過去了。本來他還想要炫耀一下這瓶紅酒價值幾千上萬呢。

　　雖然說江華現在找了個男朋友，但是張海生完全不氣餒。畢竟在張海生看來，張桐這人沒什麼優勢和長處嘛。也就是長得比自己帥一點，個子比自己高一點，身材比自己好一點，氣質比自己出眾一點。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地方比得上自己嗎？！完全沒有啊！

　　所以張海生在搞清楚了張桐的身份之後，對張桐還是有心理優勢的。他覺得江華也就是一時間瞎眼所以沒有看清楚張桐的真面目，不然的話早就和他拜了。像自己這樣的優質鑽石男才是江華的好歸宿啊。

　　「誒，不過還真別說啊。和紅酒配牛排還是最近這些年開始在中國慢慢推廣開的。張桐你穿越前相比是還沒有吃過正經的牛排配紅酒吧。」張海生笑著說話，但說的話裡夾槍帶棒。

　　「呵呵，在穿越前確實沒吃過。不過穿越後吃的倒是不少。畢竟我到異界也是開餐廳的。材料有限做不了複雜調味的中餐，只能做些簡單的西餐牛排什麼的。畢竟牛排這種東西不需要怎麼調味，只要一把鹽和一頭大蒜就能做好。不管是低溫慢煮還是快火炙烤，說到底吃的是一個口感和牛肉本味，製作難度其實一點都不高。至少比不上東坡肘子。」

　　「哦，那你這麼說的話，那西餐在你看來豈不是都特別簡單？」

　　「也不能這麼說，不過說到底就是吃個新奇而已。還有人為的拔高。就像是紅酒一樣，你帶的這瓶是勃艮第產區的紅酒，在國內預估應該要賣到幾千塊吧。」

　　「呵呵，不貴，七千而已。」張海生謙虛的笑了笑。

　　張桐也配合的笑了笑，笑過之後話鋒一轉：「不過雖然是勃艮第產區，但勃艮第產區的紅酒並不代表有很高的水準呢。勃艮第地區至少有幾十片葡萄園，上百家酒莊。就像是波爾多一樣，國內酒店都在賣波爾多紅酒。並且只要是真正出產自波爾多和勃艮第產區的釀造葡萄酒（注1），那麼基本上售價就沒有低於五百元的呢。」

　　「但實際上這些地區的酒莊數量參差不齊，確實有高檔酒莊賣的酒質量很好價格很貴。但那畢竟是少部分。大多數的酒莊實際上售賣的紅酒價格並不貴。在歐洲可能只需要賣到五到十歐，到了國內被經銷商吹一吹牛就能賣到五百到一千。而那些質量比較好的紅酒，在歐洲賣五十到八十歐的高檔貨，在國內可能就能賣到三千往上了（注2）。因為酒商代理知道，中國人沒那麼懂葡萄酒。雖然法國人自己也未必懂。」

　　張海生聽著張桐說的話，他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釀造的葡萄酒那有你說的那麼便宜啊！」

　　「差不多就是我說的價格吧。畢竟歐洲農業都有補貼，補貼後種葡萄的成本幾乎為零。實際上歐洲人買紅酒就和我們這小區裡老大爺去小區門口的高粱酒釀酒點買現場釀出來的散裝高粱酒差不多。當然了，有的紅酒檔次很高，就像白酒裡的茅台五糧液什麼的。不過一般這樣的酒都不是買來自己喝的，喝這些酒的人可從來不用付賬。」

　　張桐說著話把張海生的勃艮第紅酒給收了起來，臉上還是笑嘻嘻的模樣。看上去只是單純的對紅酒來歷品評了一番而已。

　　而江華則奇怪的看著張桐，她心想：怪了啊，老張平時也沒看見他研究紅酒啊。怎麼說起來一套一套的？知道的這麼清楚，就像是現場百度百科了一樣。他的知識儲備有點豐富啊。

　　張桐則一副佛曰不可說的模樣，臉露慈悲的微笑：「張海生小兄弟，穩定情緒。你手指剛做完手術，不要太激動，不然就又壞死了。來來來，我讓人上菜，咱們邊吃邊聊。」

　　張海生看著張桐笑瞇瞇的模樣，覺得自己可能今天要丟的人更多了……

　　注1：關於釀造紅酒喝勾兌紅酒，差不多在國內五十元以下的紅酒全是勾兌紅酒。使用葡萄汁、食用色素和酒精與增香劑調和出來的。這樣製作出來的葡萄酒價格便宜，而且入口柔順，女性小孩都很容易入口。缺點就是色素和食品添加劑太多。

　　而低價的釀造紅酒對比勾兌紅酒並沒有什麼優勢，八十元或者一百元的某某幹紅，其口感可能比不過自己牌子下四五十元的勾兌紅酒。不過還是不推薦勾兌紅酒，因為實在不清楚勾兌的過程中加了什麼。而且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酒精來源。

　　注2：歐洲紅酒價格其實不貴。歐洲超市裡一般歐洲人佐餐的紅酒大概就是5～10歐的樣子。比如你去歐洲如法國旅遊，然後去一個人均消費四十歐到八十歐的中檔餐廳消費。他們提供的紅酒基本上就是在8～15歐左右。而且是按杯算。全世界飯店都一樣，酒水進了餐廳價格翻倍。餐廳裡三五十歐的酒，自己去沃爾瑪找一下大概只要十幾歐，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紅酒了。一般歐洲中產階級去其他人家做客吃飯，帶一瓶十五到二十歐的酒主人就會很開心了，覺得你帶了一瓶很好的酒來。

　　而國內進口的歐洲紅酒和歐洲本地差價一般是翻倍，有的是三倍甚至五倍十倍。這還真的不是單純的稅的問題，而是經銷商故意以進口商品抬價。

第四百九十六章 烏龜燉王八

　　張海生有一種裝逼不成反被x的感覺。因為自己原本想要用高檔紅酒作為突破口來炫耀一下自己的品味的。

　　從紅酒開始，然後聊聊跑車名表奢侈品什麼的，慢慢的把自己作為城市精英男性的優點表現出來，然後那個只會做飯的張桐就該敗退了。要嘛是搭不上話的不知道說什麼，要嘛就是氣急敗壞的胡亂說些什麼。

　　原本張海生的計劃和打算都是很好的，唯一沒有預料到的就是張桐居然能接下他丟出去的話題，而且有一種近乎嘲笑的方式丟了回來。並且還在裡面加上了【人傻錢多】的標籤丟到自己身上。

　　沒錯，張海生確實挺有錢的，但是有錢就真的懂紅酒名表跑車了嗎？

　　未必。

　　作為世界最大的新興高端消費市場，中國的中高端消費魚龍混雜。花大錢買假名酒的不在少數，花幾千塊買所謂的歐美時尚流行潮服的也不在少數。然而這些人花的錢確實不少，買的東西好不好就不好說了。就比如說花了幾千塊買了個所謂的歐美潮表，然而牌子沒聽過，用的是電池驅動的表芯，外殼是全塑料的。同價位完全可以購買天梭的機械表或者是卡西歐的電波表。

　　這世上不缺冤大頭，只是每個人消費過後都不覺得自己是冤大頭。張海生也是如此，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冤大頭，但是被張桐點破之後就有點惱怒了。而且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就真的把自己的無知個徹底暴露出來了。。

　　「來，吃菜吃菜。」張桐毫不在意張海生現在的惱怒，他早就知道張海生想的太多了。想要在本大爺面前裝逼？你還早一百年呢！張桐內心大喊。

　　「聽說張桐你是在淮海開飯店的？」張海生吃了兩口炒韭菜緩了口氣後才繼續開口：「生意做的不小吧。」

　　張桐給江華加了一筷子拍黃瓜（江華：我要吃肉！張桐：乖，肘子太膩了。快過年了，明天大年三十，今天先忌口。）然後才轉頭對嘴角在抽搐的張海生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開飯店的？」

　　「哦，我看的新聞。」

　　「什麼新聞？」

　　「淮海十大歸鄉者……」

　　「如果是這個新聞的話，應該對我店面的大小和營業額有很好的介紹啊。」

　　「……」張海生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現在自己不光被貼上了人傻錢多的標籤，還被打上了小心眼的標籤了。這可真的，真的是……氣死了！

　　江華默默的在番茄湯鍋裡涮了一片黃喉。雖然說鴛鴦鍋是川渝人吃火鍋的底線，但現在火鍋口味發展的及其複雜了。川渝火鍋從最早的牛油鍋、清油鍋、清湯鍋，現在被各種改良加入了菌湯鍋、骨湯鍋、番茄鍋、酸菜魚鍋等等。反正萬物皆可涮，火鍋一鍋包容萬物。現在就連固執的川渝人口味也開始又些慢慢的偏移了。雖然現在還是紅鍋辣鍋的天下，但是番茄、菌湯異軍突起，它們高舉著倒辣立鮮的大旗攻城略地。

　　全國各地的火鍋店陣地已然是三去其二了，只餘下川渝地區少量的自留地堅守著老火鍋的傳統不變。不過也是一副時日無多苟延殘喘的模樣。口味革命從來都不是什麼新鮮事，現代人是善變的，從口味改變到生活態度莫不如是。就連不愛吃辣的廣東也是湘菜館遍地開花，由此可見一二。

　　江華平靜的吃著黃喉看著張桐笑對張海生，自己只需要安靜的當一個吃火鍋、小菜、飲料、花生米、米飯的觀眾就可以了。

　　「呵呵，張老弟……」

　　「我年紀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哥。混社會，輩分不能亂。」

　　「……」張海生發現自己是一點便宜都佔不到啊。

　　「那，張，張桐。你在淮海回來這幾個月日子的怎麼樣？」張海生決定沒話找話了，一定要找個突破口找到張桐的軟肋，然後一下子給突破進去。

　　張桐則毫不在意的說道：「生活挺好的。你看，有房有生意，還找了個女朋友，都快準備結婚了。」張桐說著話看了眼江華，意思很明確了。

　　噗～火鍋翻出了一個很大的泡，江華把火鍋火力給調小了一點。

　　張海生覺得自己心臟就和那個火鍋裡的泡一樣翻騰了一下，撲騰的跳了一下大的，全身血氣都上湧了。

　　而那邊張桐繼續乘勝追擊，完全不給張海生表現他作為都市精英男的特長。主席教育我們，抓住敵人的弱點就要窮追猛打。畢竟宜將剩勇追窮寇嘛。

　　「不要客氣，張海生同學。你既然是江華的同學，咱們也算是好朋友了。多吃菜別客氣，你送的紅酒挺好。到時候我們結婚的時候拿來喝，敬酒的時候就用這個。」張桐笑容滿面如同春風十里。

　　張海生缺覺自己如寒冬臘月裡只穿了雙塑料拖鞋的張開雙臂大跳《動起來》。

　　而江華默默不語，她就假裝沒聽見。反正回到淮海之後在收拾張桐就好了。關起門來打比在外面打要好一點。江華從母親王茜那裡學過這些知識，王茜在外面永遠都是給足了江愛軍面子的，江愛軍要她往東她不往西，要她倒水絕不點煙。所有朋友都說江愛軍家裡擺的平整，只不過回到家後王茜讓江愛軍跪木搓衣板，江愛軍絕不敢跪塑料搓衣板就是了。

　　「對了，張海生同學。為了感謝上一次你同學會的邀請，這一次我們也是很誠心的回應感謝你。我特別請了雙慶小當家霍正做菜。」

　　「雙慶小當家是誰？」張海生鼓起最後的血氣。

　　「哦，一個做菜如同小當家一樣的人。」張桐對著門外已經準備好了的霍正招呼了一聲：「進來吧。」

　　霍正端著一個用大罩子罩住的盤子走了進來，他笑呵呵的對張桐等人說道：「菜做好了，按照張哥的吩咐做的。要試菜嗎？」

　　「當然，以後酒席上就要靠你了。張同學，來，別客氣跟著一起試一試。」

　　「什……什麼酒席。」

　　「你猜？」

　　張桐說著話就掀開了蓋子，霍正做的菜味道不說，但聲光效果絕對震撼。一開蓋子就彷彿有如春天的百花盛開一般香味彌撒，在芬芳的花香之中彷彿還有一對狗男女在桃花林間嬉鬧一樣。

　　「張同學，你……」

　　嗝兒～

　　「你們啊！能不能不要這樣嚇唬病患。要不是通知了我在隔壁守著，這張海生的手指又要斷了。」早就在隔壁待命的林曉推開包廂房門，她看了眼氣到暈厥過去手指泛白的張海生，又看了看張桐。

　　她不又好氣又好笑的對著江華說道：「你這是從哪兒挖到了這麼個極品男友啊。」

　　「看吧，林醫生也誇我極品。」張桐很單純。

　　江華擦了擦嘴：「是的，你確實夠極品了。」

　　而站在一旁的霍正撓頭：「那個，這道菜還吃嗎？」

　　「這菜是什麼？」

　　「烏龜燉王八。」

　　注：作者曰 ─ 最近嚴打，很強烈。相信各位書友都感受到了。所以我寫的有點難受，都不知道寫什麼。生怕有一點點越線。為了避免本書404，所以最近一段時間肯定都是以日常和美食寫作為主了。相信大家可以理解，另外求下票。

第四百九十七章 讓人不省心的江建民

　　「大年三十了呢。」

　　「是，是啊。今晚十二點一過就是新的一年了。」

　　「關於回鄉後鍋的第一個新年，你有什麼想法嗎？」

　　「至少有人陪著一起過，不用一個人在淮海的店裡自己過，這樣挺好。」

　　「哼，你不是還有個異世界的好戰友嗎？」江華說話的時候加重了【戰友】兩個字的咬字讀音。

　　「誰啊。」某張裝傻充愣，像極了假裝自己並不是一個正在翻箱倒櫃尋找尋找貓罐頭的橘貓。

　　「高小敏啊。」

　　「喵喵喵？」老張說了一通毫無意義的解釋，就像是橘貓咬破貓糧袋後的狡辯：我就是聞聞味道，我不吃！

　　人常說防火防盜防小人，對於江華來說防高小敏也是必要的。因為那個小xxx可指不定會弄出什麼蛾子呢。雖然自己也不是那麼在乎老張是吧，但總不能白白被搶吧。江華在心裡如此想著，所以時不時的要在老張面前敲敲警鐘，讓他明白什麼叫做警鐘長鳴老天有眼。張在做，江在看。

　　今日份的警鐘敲過之後，江華就到了投喂的時候了。這就像是教育了橘貓不要用沙發磨爪子，要抓沙發就要挨打，然後教育橘貓使用貓抓板，抓對了就有巔峰渴望的貓罐頭吃一樣。

　　「老張啊。」江華拍著張桐的肩膀。

　　「嗯？」老張用頭拱了拱江華的手。

　　「我說你能不賣萌了嗎？」

　　「大過節的也不開店不賣飯。要是不賣萌我也不知道能賣啥了。」

　　「都這麼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男人至死都少年。」

　　「……你能不能不要侮辱這些名言。」

　　「考慮下吧。」

　　「對了，年夜飯。」

　　「我來做嗎？」張桐把蹭著江華肩膀的頭豎了起來，雙眼變得炯炯有神。最近來雙慶把他給憋壞了。因為沒的地方做飯太難受了。

　　在江華家，江愛軍是絕對的大廚。他在在廚房有絕對的統治地位，如果他不允許的話不要說張桐，就連江華和王茜母女都不能在廚房隨意煮東西。王茜雖然在家中具有最高的社會地位，但是在廚房的一畝三分地上也是會讓給江愛軍的。

　　張桐在江華家就撈到了一次做飯的機會，然後就是去羅家村的時候隨便做了下泡麵煎午餐肉罐頭什麼的。這對於張桐來說有點難受了。

　　人生在世總有一好。有人愛抽煙，有人愛喝酒，有人愛燙頭，還有人愛說相聲。

　　而張桐的愛好就是做菜了，要不然回來之後也不會繼續開個小飯店做菜賣飯。不能做菜的人生對於張桐來說是不完整的。而在這裡卻偏偏撈不到機會，這讓張桐很不舒服，有一種抓耳撓腮心癢難耐的感覺。

　　「我爸在家那有你做菜的份啊。」江華白了張桐一眼：「年夜飯你不要指望，因為老爸準備了很久了。到他大展身手的時候，你要是敢插手的話，他就敢亂刀砍死你。」

　　張桐縮了縮脖子，閃爍著大眼睛。

　　「不過呢，還是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說。」

　　「去幫我大伯二伯中午烤魚。如果可以的話把他們哄來我們家吃年夜飯。」

　　「嗯……有點難度，盡量吧。」張桐思量了一下。

　　每個人都有愛好，就像是江愛國和江愛黨一樣，兩人的愛好就是釣魚。就算是大年三十，他們也在嘉陵江的支流釣魚。因為除了釣魚之外，讓他們做其他的都沒什麼興趣了。

　　可以去和老朋友打麻將，但是有輸有贏血壓會很高。醫生已經提醒過他們了，他們的血壓已經偏高了，打麻將大起大落最好少打。還是和張桐打麻將來的暢快，總是心情舒暢，還能益智健腦。

　　「老二，你家的兒子還沒回來呢？」

　　「哼！打過年的還不知道去哪兒浪呢。」

　　「幹嘛呢？」

　　「說是拉贊助。」

　　「他是什麼項目的？」

　　「摩托車比賽。跑什麼叫做曼島TT。也跑一些其他的比賽賺獎金，不過賺的獎金都投進曼島TT裡面去了。」

　　「哦，那個曼島TT的獎金好高？」

　　「屁！第一名只有五千英鎊，還不夠比賽跑下來摩托車消耗品的錢。」

　　「那跑個啥子啊。」

　　「就是說。再說了賽車多危險啊。汽車賽車就夠危險了，摩托更危險。我是不同意我兒子去跑的。但是兒子大了我管不住了。沒辦法。那個比賽每年要死一個人的！」

　　「這……」

　　談到不願意被管束的兒子，江愛黨就有些氣哼哼的：「要他做生意不做，要他上班他不上，情願在外面浪著和乞丐一樣跟人討錢（拉贊助）也要去比賽。年紀輕輕不務正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悟過來。」

　　當張桐和江華來到江邊準備把兩位老人叫去吃飯的時候，他們正在聲討江愛黨這個不著家的兒子呢。

　　張桐小聲的對江華詢問：「這是什麼情況？」

　　「江建民，我弟。我們江家最小的孩子。今年二十五歲。一直在跑極限運動，基本是都是和賽車有關的。小時候在電視裡看過達喀爾拉力賽裡面中國車手徐浪的比賽後，他就立志要成為賽車手。」

　　「那不是賽汽車嗎？」

　　「汽車太貴，隨便改裝一下都是幾百萬。摩托車要便宜不少，低級別的比賽的話，十多萬的摩托車就能參加。而且摩托車比賽還分級別，如果只是250CC的組別，那麼參賽的門檻可以更低一點。江建民想成為賽車手，不過家裡不支持的，所以改當了摩托車賽手。不過這樣家裡就更不支持了。摩托比賽太危險了。不過他就是喜歡追求風和自由的極速。」

　　「他的成績很好嗎？」張桐有點好奇。

　　「還可以吧。世界級的比賽雖然上不了領獎台，但還是有拿到名次。他上不了領獎台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包括比賽設備、後勤支援等等。說到底比賽摩托雖然投錢比汽車少，但也是個無底洞。他作為黃種人想要拉國際贊助很難的。而且國內的廠商很多時候情願贊助白人車手而不是黃種人車手。」

　　張桐撓頭：「為什麼？！」

　　「因為白人車手看上去有國際范啊，他們好宣傳啊。」江華冷笑了一下：「中國車手除非能上領獎台，最好是拿到冠軍，不然就不值錢。」

　　「這算不算另一種崇洋媚外？」張桐思考了一會兒。

　　「沒辦法，很多人都吃這一套的。」江華聳肩。

　　兩人說話間靠近了正在釣魚的江愛國和江愛黨。

　　「大伯二伯，差不多收桿了。回家吃飯去了，我讓張桐給你們做烤魚，看看你們今天釣了好大的魚叻。」江華說著家鄉話對著兩人打著招呼。

　　江愛國和江愛黨原本因為江建民的事情而不好的心情轉好了不少。

　　張桐上前去幫忙收桿收魚箱。現在張桐作為江華男朋友的事情讓江愛國和江愛黨兩人算是接受了。這張桐至少還是很懂事的，而且長得濃眉大眼的人設在老一輩那裡很有市場。要是江華帶回來一個女裡女氣的男朋友，江家人不知道背地裡要怎麼說呢。

　　今天收穫不少，雖然沒有某張姓男子幫忙，兩人還是掉了幾條一兩斤重的江團和草魚，剛好適合做烤魚。

　　就在一行人準備收東西回去的時候，一個身穿牛仔臉上露著風霜之色的年輕男子站在了眾人的行徑路線上。

　　他遠遠的看見了江愛黨喊了一聲：「爸……」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有意思的人

　　川菜風靡全中國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了。不論是遍地開花的川菜館子還是火鍋都客似雲來。就連不愛吃辣的廣東福建等東南沿海地區都有遍地川菜館子。甚至就連最不敢吃辣的東洋地區都有開川菜館子。雖然說東洋地區的川菜經過大量的改良已經和傳統川菜有著天壤之別，至少在東洋人吃的哇哇叫的辣味對於川人來說是完全沒有味道的。更不用提在東洋很多川菜館子非常吝嗇於花椒的使用。

　　倒不是說花椒太貴不捨得放，而是相比於辣椒而言，花椒是一種更加難以駕馭和適應的味道。就連很多嗜辣如命的湖南人都無法接受花椒的衝擊，更不用提食物口感追求極致的軟滑柔嫩，口味偏向於清甜的東洋人了。

　　而對比大多數川菜們需要抱團起來才能攻城略地相比，有的川菜自成一體，一道菜就撐起一個館子。如萬州烤魚如雙慶雞公煲。這些自己打天下的菜色面帶高傲的看著緊緊抱成一團不捨離分的宮保雞丁、麻婆豆腐、回鍋肉和魚香肉絲們不屑的吐了口氣，並且高傲的說：老子是自帶體系的菜，和你們這些弱雞不一樣，我就是川菜裡的勒布朗－詹姆斯！

　　雖然其他川菜並不知道為什麼中國川菜要用個外國人來列舉當例子，大概是因為顯得洋氣吧。

　　烤魚這種菜做起來難度不算很高，最大的難點就是普通家庭沒有辦法進行烤製，無論是火烤還是電烤都需要一個比較的操作環境，這是一般家庭不具備的。

　　不過江愛國的家明顯不受這種限制。作為雙慶最早富起來的一批人，江愛國早早的在雙慶買了套大房子。當年雙慶房地產還沒起飛，買房子送大露台什麼的都屬於常規操作。江愛國買的房子是一百七十平的大房子，還送了九十平的大陽台。當年買的特別便宜，現在想在雙慶買這樣的房子價格可不便宜了。

　　在大陽台上，張桐用著江愛國家的燒烤設備直接烤著他們釣起來的江團和草魚，一邊烤還一邊感慨：「要是能在淮海買一套這樣的房子……」

　　「別想。我的四千萬花光了都不一定夠。」江華冷冷的潑冷水。淮海市區十萬一平米的房價先不提，能帶這麼大陽台的房子得要什麼樣的房型和小區啊。到時候十萬還真不一定能買到這種房子的一平米。

　　「我就想想，想想。可能就是想瞎了心而已。」張桐弱弱的回了一句。

　　而在那邊，江愛國和江愛黨正看著江建民不說話。

　　「爸，大伯好。」二十五歲的江建民有著和年紀不相稱的成熟。

　　滿臉風霜之色與略顯粗糙的皮膚是因為長期訓練與在全球不斷轉場比賽而留下的。

　　「回來過年。」江愛國為了打開有些尷尬的局面而強行開口。

　　「嗯，是的。」江建民點了點頭。這讓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生怕江建民說出其他的話來。

　　江愛黨悶悶的開口：「過了年就留下來，回家……」

　　「過了年我就要走了。」江建民沒等父親把話說完就先開口說道：「我還有比賽……」

　　碰！

　　江愛黨猛烈的拍擊桌子：「比賽，比賽，比賽！你就知道比賽，你還有沒有這個家了！」

　　江建民沉默不語，他低垂著頭。這樣的爭吵已經進行過很多次了，每次都是這樣的開頭，而接下來發展的結局也是可以預計的。

　　江愛國攔住了自己的弟弟說道：「愛黨，別跟孩子發這麼大的火嘛。」

　　「孩子個屁，他都二十五了！別人在這個年紀都該找個正經的工作談戀愛了，要是進展快一點現在都該結婚，我都該抱孫子了！」江愛黨憤憤的說著：「他懂什麼，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玩。」

　　「那不是玩。」江建民低聲的說了一句。

　　「什麼不是玩，你不是因為喜歡騎摩托才去比賽的嗎！那就是玩！」江愛黨有著老一輩人固有的一種固執。

　　「我因為喜歡，所以才熱愛，才願意為之拚搏。這怎麼算是玩？！」江建民聽到父親的話忍不住抬起頭反駁了一句：「你說我是玩，我找你要錢了嗎？我那一次比賽找你要過錢？」

　　「你找我要我也不會給！」江愛黨當然不會給這種錢，如果說兒子要是在其他地方要花錢，比如說結婚或者是買房子什麼的要幾百萬，自己二話不說就拿了。賽摩托？門都沒有。

　　「所以我也從來都不和你要。我今年找到了一個新的贊助商，願意提供我全部的裝備和賽車，我今年一定要在曼島TT拿到名次。」江建民也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固執。

　　江華看了眼江建民：「哪個贊助商？」

　　「春風。」江建民看了眼的表姐，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表姐江華和他的關係最好。因為江華是唯一一個不因為他所做的事情而責備他的長輩。

　　「哦，我知道。淮海很多交警的摩托都是春風的。是個摩托車廠是吧。」

　　「對！他們願意贊助我兩台賽用摩托車和全套裝備，不過我先要去東洋和歐洲跑一些比賽拿到好的名次，不然這一次春風的全權贊助可能就會被叫停。」說道比賽江建民滿腔的熱情。

　　「華華，你和他說這些幹什麼！他不好好工作就知道搞這些，他要和你一樣努力工作我做夢都能笑醒。」江愛黨非常不喜歡江建民賽摩托。

　　張桐烤著烤魚翻面，同時也在製作一會兒的湯料。烤魚的特殊就是先烤後燉，這樣既能烤出酥脆的魚皮和帶著酯香的魚油，同時在燉煮的過程中也能釋放出更多的鮮味。

　　張桐接口問了句江建民：「我就想知道小江你這麼執意要去比賽曼島是為什麼？」

　　「我小時候第一次看賽車比賽是2005年的達喀爾。中國帕拉丁車隊出征，CCTv5全程報導。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中車手駕駛著賽車一個賽日要橫穿幾十到幾百公里的路程，從第一次看完達喀爾之後我就徹底迷上了賽車。達喀爾拉力賽即便冠軍只有4500美元的微薄獎金，但全世界依舊有很多人參加。甚至是自己改裝車輛自費參加，就像是任賢齊你們知道吧。」

　　張桐立馬接口：「知道知道，唱心太軟的那個。」

　　江建民皺了皺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心太軟？我說的是唱《天涯》的那個任賢齊。哎呀，算了，反正就是他就對了。他五十歲了都參加了達喀爾拉力賽的摩托組比賽，雖然因為撞樹上了摩托車報廢而沒有完賽。但賽車的魅力就是如此。達喀爾拉力賽都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舉行，一路上幾乎都是荒原、戈壁或者熱帶雨林。八千甚至九千公里長的賽道折磨著每一位車手。他們沒有精力去思考和駕駛無關的東西。天地間只有他們自己和賽車。能夠跑完達喀爾的車手無論有沒有名次都很了不起。」

　　「在賽場上可以放空一切在社會中需要思考的東西。在感知上你只有自己和身下的座駕，在眼睛裡只有賽道和對手。那是一種很存粹的體驗，要嘛贏要嘛輸。你需要全身心的信賴你的座駕，不論是汽車還是摩托車。當我壓過每一個彎道的時候，當我放下身體以兩三百公里時速貼地飛行的時候，我的腦海中放下了其他所有的一切，社會中的種種不愉快，整個世界只有空間和我。身下的摩托車和我融為一體的感覺。」

　　「我喜歡這種感覺，這是做其他任何事情都無法給予我的。」江建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低聲的說著：「我知道這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狗屁！」江愛黨打破了江建民的暢想：「你們賽摩托每年要死多少人！你跑那個什麼曼島TT，我查過資料了，每年死一個！你就知道你不是下一個被撞死的？！」

　　「那你走到街上綠燈過馬路還能被司機一口氣撞飛五個呢！誰能保證這輩子不出意外？！」江建民對於江愛黨的說法嗤之以鼻：「至少在賽道上我還能自我掌控的規避風險，走在路上被車撞了被飛來橫禍打到了，甚至和人口角後被打的人還少嗎？」

　　「強詞奪理！」江愛黨氣的全身發抖：「你就不能安安穩穩的工作，娶妻生子過一輩子？！」

　　「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但那樣我只能過一個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爸，你想要我過的生活那僅僅只是你想要的生活。而我活著總會有一些想要完成的事情，不做完我總歸時不甘心的。如果下半輩子活在悔恨中，我情願死在努力的路上。」

　　「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屁話！」江華過去拍了拍江愛黨的後背，她白了江建民一眼：「別說了，你爸被你氣壞了。」

　　張桐的烤魚味道越來越香了，他把白洋蔥炒到半透明色澤煸炒出甜味然後加入料汁當中一起燉煮。他看著江建民說道：「你說法有點偏激了。畢竟生活中的意外率肯定是要少於比賽的。就像是運動員，尤其是競技類運動員受傷的機率也比普通人大很多。」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過年在雙慶。爸你要願意看我就看，不願意我就住到我姐（江華）家去。明年是我最後一年比賽了，現在很多國際比賽要改制了。要允許帶有特殊異能的異能覺醒者參加比賽了。如果今年我拿不到曼島TT的名次，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奮鬥了這麼多年，這是最後一年的比賽了，只要完成這一次比賽我就……」

　　「烤魚來咯～」張桐一聲呦喝打斷了江建民的弗拉格。

　　這頓飯吃的相當沉悶，江華飯後找到張桐：「我這個不靠譜的表弟啊，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了。你剛剛和他聊的挺好的，找機會幫我問問他的真實想法。」

　　張桐則摸了摸下巴說道：「其實你表弟挺有意思的。」

　　「嗯？怎麼有意思了？」

　　「能做一般人不能做的事情，而且不違法還給這個世界添加不一樣色彩的人都很有意思不是嗎？就是因為有那麼多人學音樂做音樂才有現在這麼多有意思的音樂不是嗎？誰敢說做音樂的都賺錢？」

　　「還有畫畫也是一樣。那麼多搞藝術的，成名成家賺大錢的有多少？絕大多數學美術的最後都是歸於沉寂吧。還有運動項目也一樣啊。一個項目奧運會只有一個金牌，而有的天才一個人可以包攬一個大項目下面八個小項目的所有金牌。但全世界同一個項目的運動員千千萬萬，他們就不再訓練了嗎？所有人都放棄了嗎？沒有吧。」

　　張桐笑了笑：「有意思的人很多，成功的很少。但單純的用賺大錢成明星無比高的社會地位來斷定他們的話，這個世界不是很無聊了嗎？那我們的世界不會出現馬克思，不會出現達芬奇，不會出現劉慈欣等等。因為按照很多人的想法，他們都沒有好好工作，都是不務正業。他們應該努力工作，然後買套房子娶妻生子安穩的渡過一輩子。搞什麼七七八八沒用的東西啊。」

　　「如果沒有這些有意思的人，我們的世界要失去七分的歡樂八分的美妙九分的旋律和所有的思想。」

　　「我最近補看了很多NBA，我在想，如果NBA失去了【你知道凌晨四點的洛杉磯是什麼樣子嗎】會喪失多少樂趣和傳奇。（注）」

　　「你弟既然想要跑曼島TT，那按他的表現來看估計是沒法動搖他的。尤其是現在有人全額贊助他參賽。」張桐用食指纏繞著江華鬢角的頭髮：「如果說世界本身是黑白的，大多數人都是無趣而乏味的。正是因為你弟這樣的人才讓這個世界變得璀璨生動了起來呢。他的性格就像你一樣，你的執法其實也是一直在當異類呢。但是這世上沒有了你，那將失去一半的美和一半的正義呢。」

　　江華被張桐玩弄過的有些不好意思。

　　注：作者曰 ─【凌晨四點的洛杉磯】這名言是科比－布萊恩特所說的。科比外號黑曼巴，還有很多其他的外號：大衛斯特恩（NBA前總裁）的親兒子，黝黑蝸殼，天神下凡（百分之五十機率不成功，不成功後轉化為傳奇鐵匠）等等。

第四百九十九章 春節進行時

　　在亞洲的大陸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國家，一場現代人類最大規模的遷徙行進入了中場休息的階段，在二十天的上半場遷徙活動中，超過二十億人次的中國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從四面八方趕往自己的家鄉，為了參加一年一度最大的聚會：春節。

　　人們乘坐火車、汽車、飛機各種交通工具縮短自己旅途的時間，只為了能早一點回到自己的家鄉。而從廣東福建等地出發的回鄉摩托大軍也掐著時間緊緊的趕往川渝家鄉。

　　中國，世界第一大經濟增長體。

　　支撐著這個國家發展的除了消耗著世界百分之六十的混凝土、百分之五十的鋼材、百分之四十五的煤炭、百分之二十五的電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國家有著人類有史以來規模最龐大的一支產業工人隊伍：一支4由.5億人組成的產業大軍創造、生產、製造、銷售著佔據著全世界近乎一半以上的民生用品。

　　他們幾乎全都接受過初等教育，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接受過中等偏上教育，其中百分之三十的人接受過高等教育。

　　他們用低廉而專業的技術支撐著這個國家的快速發展，同時也放緩了全世界的通貨膨脹。價格低廉的中國商品能快速的提升全世界人民的幸福感，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用得起iPhone，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消費的起阿迪納克。

　　莆田製造的運動鞋讓人均收入每天只有一美元的馬達加斯加平民能穿上合腳的鞋子。

　　MI、vivo等中國公司製造的低價智能手機讓月均收入只有一萬三千盧比（約合人民幣一千二到一千三）的印度平民第一次用上真正的智能手機。

　　中國虎門（包含長安）擁有超過兩萬家模具生產廠，生產著全世界近乎百分之二十五的模具。這裡只需要全面停電斷供一天，全世界的製造業就要蒸發數百上千億。

　　這支專業的產業工人隊伍是其他任何一個世界都無法取代的，不論是所謂新興產業地的越南、印度、印尼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地方。

　　因為比中國人工費用低的國家受教育程度要低到可怕，認識三百個字會四位數之內的加減法就算接受了初等教育不算文盲。不要指望這些人去操作數控機床去生產零件，除非想把價值不菲的機床弄報銷。

　　因為他們不會懂三維坐標系xyz在加工中的含義，也永遠弄不清楚G指令的使用方法。他們只能當一個開關工件門上下零件的工具人。

　　這些國家不會有自己生產、質量可靠價格低廉的機床。畢竟他們連最簡單的步進電機都沒辦法好好的大規模可靠的生產出來。

　　因為他們沒有那麼多接受過中高等教育的人投入第一產業的生產研發之中。

　　所以他們不會有自己的JIER、BJ精雕。不會有這些在工程方面稱雄一方，並且反攻全球重機工程重新制定行業標準的核心企業。

　　而任何一個比中國產業工人更專業的地方，那裡的人工費都能嚇退資本的大規模進入。

　　這支龐大的產業軍隊如候鳥一般來自全國四面八方，他們如同造血幹細胞一樣撲向大城市與工業密集區域為這個國家源源不斷的輸血，而現在是倦鳥返巢的時刻。

　　川渝地區出去打工的很多夫妻都是騎著摩托車背著行李出門的。而現在他們又一次騎著摩托車背著行李回家。

　　從廣東出發，浩浩蕩蕩的返鄉摩托車大軍超過十萬人。因為春運票難買，很多人不得不選擇在寒冷的天氣騎著摩托車回家。

　　騎行上千公里，路上消耗兩到三天，很多人只是為了回家看一看父母。把從大城市買的新衣服帶給孩子。這一路上的寒冷和艱辛變得不再那麼難捱。

　　從江愛國的家中出來，江建民沒有跟著江華去他三叔（江華父親）家，反而是帶著江華和張桐前往了進入雙慶的最後一個返鄉摩托大軍志願服務點。

　　「我之前查了，今天會有最後一批返鄉摩托車大軍經過這裡。然後回雙慶下面的各個鄉鎮。應該是最後一批，有一千多人。今天大年三十，這個志願點人手不夠。我在這裡幫會兒忙。等會去姐家。」江建民說的志願服務點就是幾個搭在路邊的大帳篷。

　　江華看了眼張桐：「嗯？」

　　「看我幹啥。你想留下來幫忙就說唄。」

　　「怕你不樂意唄。」

　　「有啥不樂意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因為返鄉摩托大軍的特殊性，每年返鄉摩托大軍路過的地方當地一般都會準備一些服務站，用作給返鄉工人的歇腳點。主要就是提供一些熱開水和上廁所的地方，條件好點的地方會提供熱湯和簡單的免費飯菜。好吃說不上，但不難吃能吃飽。

　　這個下高速後的服務點是進入雙慶後的最後一個服務點了。到了這，距離回家的路就不遠了。

　　在廣東工作的楊寧騎著自己的豪爵150帶著自己的媳婦在寒風中騎行了兩天了。雖然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但妻子還是有些鼻塞感冒。

　　沒有辦法，因為春節的火車票太難買了，尤其是廣東作為人口導入大省，每一次過年搶票就像是一場戰爭。運氣好就搶到了，成為了幸運兒。運氣不好，那就只能是想其他辦法了，或者乾脆就不回去了。

　　但是今年一定要回去。

　　「娃兒明年要讀書咳！過年要回去，跑跑關係看能不能去市區的好學校讀書。」妻子從年前就開始叨嘮這事，想不上心都不行。

　　在虎門一家工廠做四軸聯動的高速雕刻機操作編程的楊寧一個月也能賺到一萬一千塊的薪水。放眼全球同行，楊寧的薪水可以說低廉。但是在許多同鄉和同學比較來說，自己卻可以說不錯了，比很多讀了大學的同學拿的薪水還要高。

　　楊寧本人很知足，十八歲高中畢業去廣東打工，進了工廠學數控銑床的技術。一學就是三年，出師後就在工廠獨當一面的幹活。認識了隔壁工廠的同鄉女孩，兩人就如無數打工夫妻一樣，相識相戀結婚，平淡的不需多費筆墨，但卻是東南沿海地區無數打工者的人生寫照。

　　二十二歲生了孩子，人生風波不起，最大的變化就是自己多學了四軸聯動的技術，然後工資多了幾千塊。明年應該還能每個月多加一千塊，二十八歲的楊寧覺得人生過的不錯。

　　自己在老家的鎮上買了套大房子，在工廠成為技術骨幹。他計劃著明年存錢買輛二手車，這樣過年的時候買不到車票就不要這麼狼狽了。

　　跟隨著上百輛摩托車一起騎車回鄉，他是最後一批回鄉的人。壓著大年三十的線回來。不是不想提早一點，而是因為工廠太忙了。因為成本的關係，現在很多日企搬到東南亞去開場。比如說之前他們廠一直有合作的日立集團。

　　他們現在把很多電器部門設立在了東南亞，包括模具生產也帶去東南亞去了。不過越南生產模具的問題太多了，精度不夠是經常出現的事情。還有各種工藝不配套，模具生產出來的產品表面光潔度不夠什麼的，修起來很煩人。

　　日立為了減少在中國的人工開支選擇了在東南亞設廠，甚至帶去技術志願那邊當地的配套廠。但問題依舊多多，都過去好幾年了，依舊有很多問題沒辦法很好的解決。

　　於是很多產品不得不又轉回來中國這邊生產，然後再交到東南亞那邊生產使用。

　　而最近廠裡接了日立的急活，要修一批東南亞生產的模具。這種事情最煩了，修別人的模具比自己重新開模都麻煩。但為了維持日立這樣的大客戶，所以全廠加班也是沒有辦法的。

　　好在過年前三天總算是把事情給做完了。楊寧這才抽得出時間和老婆一起去商場採買過年的各種年貨。現在他摩托車的後貨架上捆紮著大量的年貨，包括給孩子的新衣服和新書包，給父母買的羽絨服等等。雖然說現在網購很方便，但有的時候有的東西要自己親手交出去才會有真正的感情。

　　下了高速，一起結伴的返鄉摩托車大軍有很人也不休息直接往家裡開。而楊寧感覺老婆有點不舒服，就停在路邊的休息點準備休息一下。

　　「喝點熱湯，剛熬的。加了很多胡椒粉驅寒。」一個長得濃眉大眼，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男人用一次性紙杯裝著一杯濃湯遞了過來。

　　「謝謝。」楊寧接過之後交給老婆：「你先喝。」

　　「嗯。」有點感冒的老婆也沒有客氣，接過熱湯喝了一口。嗆辣的胡椒入口就讓人瞬間感覺鼻塞通了，再喝兩口就感覺寒冷的身體逐漸恢復一些暖意。老婆看著楊寧：「你也喝。」說著把被子遞了過來。

　　「不要推讓啊，我們這裡熬了很多呢。」那個看著濃眉大眼的男人又遞了過來一杯濃湯。

　　「騎摩托車回來很辛苦吧？」

　　「是啊。」楊寧接過濃湯回話：「跑了兩天，昨天晚上睡在高速的服務區。」

　　「現在離家不遠了吧。」

　　「不遠了，就四十公里了。一個小時就到了。馬上就到家了，可以看我老娘老漢兒，還有我的娃兒了。」楊寧想到這裡原本被凍的僵硬的臉龐露出了笑容。

　　喝過熱湯休息一會兒，楊寧和妻子又騎上摩托，家已經在望了。兩天旅途累積的疲憊感神奇的慢慢消失。

　　穿過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自己的家已經可以看得見了。就在馬路邊裡面第二排第三層，那個掛著大紅燈籠的房子。

　　「爸爸～爸爸～媽媽～」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看見了楊寧的摩托車後就在陽台上放聲大喊。

　　踩著樓梯上樓，還沒到門口家門已經打開。滿臉周圍的老父親笑著看著楊寧兩口子：「回來了。」

　　「爸，我們回來了。」

　　「回來就好。」

　　沒有電視劇裡演的熱淚盈眶，沒有真情流露，一切平常的反覆就如同兒子只是普通的下班回家一樣。但每個中國人都會明白，一聲【回來就好】背後代表著多少的期許。

　　一年沒看自己兒子，楊寧的妻子拿從帶來的行李裡翻出了帶給孩子的新衣服。

　　「小咳，還沒法退。」楊寧的妻子發現一年不見的兒子長大了好多，自己買的衣服尺寸小了。她又是高興又是難過的摸了摸兒子的頭，抱著兒子。

　　原本在外一直很節儉的楊寧卻在回家的第一天就說：「小咳就小咳，春節我們去雙慶的大商場買新的。」

　　在服務點，張桐和江華將一對剛剛在這擁抱哭泣的小情侶送走之後天也已經黑了。

　　萬家燈火逐漸璀璨，照亮著雙慶這座魔幻立體城市，層層疊疊如同星河。

　　「走了，我們也要回家了。」江華招呼了張桐一句。

　　「回家，嗯。回家！」張桐上前一把牽上江華的手。

　　江建民捂著眼睛：哎呀，我那個英姿颯爽的姐姐去哪兒了？！

　　注：作者曰 ─ BJ精雕就是北京精雕。這是一個我親身感受到成長起來的一家民營企業。這家企業的發展史是一個傳奇。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廠商，到現在全球藝術淺浮雕高速雕刻機與雕刻軟件與編程軟件的領頭人，這家廠商僅僅只花了十幾年。

　　在十年前我第一次接觸它的時候，我一直在抱怨：這軟件是SB做的吧！又難用又卡，幾乎沒有優化。

　　而十年後我再用它的時候我可以負責的說，北·京精雕不論是精雕軟件還是精雕機床已經是世界一流水平，尤其是在藝術淺浮雕軟件工業雕刻領域，北·京精雕一枝獨秀，真正的做到了吊打一眾外國廠商。

　　有的時候其實不需要妄自菲薄，中國工業其實有很多產品是具有相當競爭力的。只是這些品牌本身不進入大眾視野，也不是民生用品，都是工業基石的產品。所以看著沒有蘋果、谷歌來的潮，甚至這些中國產品看著還很土氣。

　　但所有的第三產業都是建立在土氣的第一產業上的。沒有第一產業，一切的一切繁華都是浮雲，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一樣虛無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