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4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48

第150章 張苞案(一)

    “升堂!”

    “威武——”

    “啪!”驚堂木一聲拍下!

    “帶原告張苞,胡玉英夫婦上堂!”都察院右都禦史,張苞案主審陳鎰輕喝一聲!

    兩位複審刑部右侍郎金濂和大理寺卿蕭惟楨分列兩旁,公堂下,除了負責記錄的書記員。

    還有兩張椅子,一張椅子上座的是錦衣衛代理指揮使郭怒,一個則是東廠派來的一名太監,曹吉祥的手下。

    孟岩則身穿麒麟袍站在郭怒身後。

    “帶原告張苞、胡玉英夫婦上堂!”

    很快,張苞和胡玉英夫婦被衙役攙扶著走進森嚴的都察院的公堂之上。

    案情其實早就已經查清楚,張苞和胡玉英也不過將其重新再複述一遍。

    三位堂上也例行問一些問題,很快就過去了。

    “帶被告魯能!”

    魯能原本是張苞的受害者,但是現在卻變成了害人者,是他具體實施陷害張苞夫婦的,因此第一個要審的就是他。

    “魯能,把你受人指使,陷害張苞夫婦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是,大人!”

    時至今日,魯能根本不需要別人威脅他講出事實了,他如果再不說實話,可能就不是坐牢那麼簡單了。

    魯能的供述也很清楚,基本上沒有什麼疑議,聽完供述之後,陳溢命其在供述上簽字畫押,並按上紅手印。

    命衙役將魯能押到一邊。

    張苞夫婦是被冤枉的。這個事實已經非常清楚的,基本上沒有再審理的必要了。

    接下來重頭戲是對宋輝等錦衣衛的審理!

    宋輝如今已經被削去錦衣衛軍籍,成為了一個罪犯,押入大堂的時候,整個人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

    才三十歲的漢子,今天的牢獄之災就變成這樣,這讓堂上許多人都感到驚訝不已。

    主審官陳溢一拍驚堂木:“堂下跪的可是人犯宋輝?”

    “回稟三位大人,小人正是宋輝!”身穿紅色囚服的宋輝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回應了一聲。

    “宋輝,本官問你,你可認識在你右邊的這個人?”陳溢手一指魯能問道。

    “認識。他叫魯能。外號魯大腳。”宋輝點了點頭。

    “宋輝,本月初一你可曾找個魯能?”

    “找過!”

    “你身為一名錦衣衛,找一個跟你沒有多少關聯的混子做什麼?”陳鎰問道。

    “利用魯能跟張苞的過節,陷害張苞夫婦!”

    “你為何要這麼做。張苞夫婦跟你無冤無仇?”刑部右侍郎金濂喝問一聲。

    “我。我……”

    “大膽宋輝。還不據實回答,難道就不怕大刑伺候?”

    宋輝還沒有張口,顯然這個問題。他很難回答,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宋輝,希望你老老實實的交代,如果你在堂上給假口供,你也是錦衣衛,知道這個後果!”

    “我只是為了給藍鬥大人出一口氣!”

    “藍鬥,那個被革職充軍的錦衣衛百戶藍鬥嗎?”陳鎰沉聲我問道。

    “是!”

    “張苞跟藍鬥有仇?”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膽宋輝,你到了這會兒還不說實話?”刑部右侍郎金濂喝問一聲,“你是想將所有的罪責都扛下來,好讓指使你的人安然脫身對嗎?”

    “大人,冤枉呀,我沒有!”宋輝立刻抬頭喊冤道。

    “那你倒是說說看,要為藍鬥出氣,為何對一對無辜的百姓下手?”

    “因為張苞跟孟岩孟百戶是兄弟關係!”宋輝看了郭怒身後的孟岩,終於說出了實話!

    “這麼說,你真正要報復的人是孟岩孟大人?”這個結論並不意外,馬安等人對張苞下手,就是針對的孟岩。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件案子會沒能達到報復孟岩的效果,反而把他們自己給裝進去了。

    “是!”

    “藍鬥因為侵佔了孟大人的祖宅,才被定罪,充軍發配,你身為錦衣衛,應該知道,他這是罪有應得,你不但不接受教訓,反而惡意報復,這殊南讓人相信,藍鬥給了你多少好處,還是你跟藍鬥有什麼關係,才讓你這麼做?”

    “藍百戶沒有給我好處,小的跟藍百戶也只是上下級關係!”

    “那你告訴本官,還有堂上的所有人,你這麼做出於什麼目的,你不知道這麼做後果是什麼嗎?”陳鎰道,“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你說你若是犯了事,你的妻子,孩子,還有父母該怎麼辦?以你的罪行,身為錦衣衛,更應立身正氣,維護朝廷綱紀,而你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可知道?”

    “陳大人,列為大人,小人有罪,小人認罪,您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宋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你熟悉大明律,知道你的罪還不足以判死罪,所以你有恃無恐,對嗎?”

    “陳大人,能否讓孟某說上幾句話?”孟岩走上前,對陳鎰道。

    “可以!”陳鎰點了點頭,同意了。

    “陳大人,孟大人只是旁聽,他怎麼可以隨意講話,那咱家是不是也可以隨便插話了?”那東廠的太監陰陽怪氣的道。

    “公公,剛才宋輝的供述中提到了孟大人,本官才酌情允許孟大人講話的。”陳鎰頂了回去道,“如果案情當中涉及東廠,本官也會讓公公你說話的!”

    “哼!”那東廠太監碰了一個釘子,冷哼一聲,不再反對了。

    “宋輝,我問你。你為了報復我而陷害我的發小兄弟張苞、胡玉英夫婦,可是這樣?”

    “是!”

    “你沒有任何人指使,只是替藍鬥不服,氣憤才因此想要為他出頭,可對?”

    “是!”

    “那我就不理解了,你要報復我,陷害張苞夫婦,案發之後,你應該張苞夫婦押回朝陽門千戶所才對,可你沒有。卻把人直接押回了北衙。你連你的上官都不報告一聲,這就讓我費解了,你一個小小的總旗,有那麼大權力嗎?”孟岩質問道。

    “我。我……”宋輝被孟岩質問的一頭冷汗下來!

    “宋總旗。能否為本官解惑呀。北衙做事是不是從來就這麼不講規矩?”孟岩語氣森冷的問道。

    “……”宋輝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孟大人……”陳鎰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麼孟岩問了幾句話,宋輝就變得恐懼起來了。

    “回答我。宋總旗!”孟岩死死的盯著宋輝道。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孟大人,求你別問了,別問了……”宋輝哀求道。

    “來人,執行錦衣衛家法!”孟岩輕輕的一聲!

    “不,不,我說,我說,孟大人,我說……”宋輝立馬崩潰了,這個時候執行錦衣衛家法,完全是要他的命!

    王法也許判不了他的死罪,但是錦衣衛最忌諱的就是越級上報,擅自行動這樣的行為,一般這種情況,執行家法留不留情,就要看上官的心情了!

    孟岩這麼做,無疑是想要將他直接杖斃!

    “說吧,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做的?”孟岩問道。

    “是宋百戶!”

    “哪個宋百戶?”

    “朝陽門千戶所宋伯喜百戶!”宋輝答道。

    “你為何要聽他的?”孟岩問道。

    “他是我的同宗,按輩分是我的大爺!”宋輝解釋道。

    “你找人陷害張苞夫婦,以及將他們直接押到北衙,都是宋伯喜指使你做的?”

    “是!”

    “三位大人,我的話問完了!”孟岩一轉身,沖堂上三位主審官一個欠身。

    “孟大人,請!”

    孟岩回到郭怒身後站定,這時候陳鎰已經跟其他兩人商量好了,發了令箭,錦衣衛和都察院的衙役一起拿人了!

    “陳大人,人犯拘押到此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是否可以審訊其他幾名涉案人員?”

    “好,總不能乾等著吧?”

    “公公,郭大人,你們意下如何?”陳鎰詢問郭怒和東廠哪位太監道。

    “本官只是監審,審訊的事情三位大人做主就是了!”郭怒淡淡的回應道。

    “咱家跟郭大人一樣,三位大人拿主意就是了!”

    “好,那就繼續審案!”陳鎰點了點頭,“帶人犯齊虎!”

    身穿囚服的齊虎很快帶到,北衙涉案人員中,他是唯一在押的,其他人都是停職待查,但是今天他們都被傳喚到堂了,全部都在二堂等候傳喚。

    北衙上下總共涉案的錦衣衛官員和校尉有十幾人,上到錦衣衛指揮使馬順,下到普通的校尉和小吏。

    “齊虎,本官問你,宋輝將張苞夫婦押送北衙,可是你接收的?”

    “是!”

    “你就沒問情由嗎,就將張苞夫婦關入詔獄?”

    “問過了,宋輝說,張苞夫婦意圖謀殺,犯了重罪,所以移送到詔獄看押!”

    “錦衣衛抓人是有規矩的,就算是因為緊急情況,死後也需要按照程式走一遍,為何本官檢查了你們的入獄記錄,卻找不到都察院刑科給事中的批復的駕帖?”陳鎰一拍驚堂木道,喝問道。

    “可能是忘了吧?”

    “忘了,好一句忘了,莫非朝廷定下的規矩,你一句忘了就可推的一乾二淨?”

    錦衣衛抓人,是有規矩的,雖然這個規矩大多數情況下未必會遵守,但程式上還是要走的,哪怕是事後補辦,這都少不了的。

    這就好比前世,警察局可以抓人,如果是出現場,抓了人犯,關起來了,還的檢察院出逮捕令,正式逮捕,刑科給事中就是幹這個的。

    沒有這個,這程式就不合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49

第151章 張苞案(二)

    “吃飯吃出一個老鼠,這等案子,順天府或者五城兵馬司都可以處理,錦衣衛是不是閑的沒事幹了,人沒死,這種鄰里糾紛也值得你們興師動眾,還弄出刑訊逼供?”

    “真是太荒唐了,郭大人,本官知道,你以前只管南衙,但本官還是知道的,你長官錦衣衛的軍紀以及糾察錦衣衛內不法人員,你是有責任的?”

    “是,陳大人,但是北衙是個例外,北衙直屬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直管,對聖上負責,就算有人胡來,本官也只能監管,而不能隨便抓人!”郭怒解釋道。

    “那現在呢,你可以抓人了嗎?”

    “自然可以,本官現在代理指揮使,自然有這個權力!”郭怒點了點頭。

    “齊虎,你接管人犯,有沒有向你的上司稟告,或者獲得許可?”

    “沒有!”

    “這麼說,你是擅自做主了?”

    “是!”

    “錦衣衛那麼多案子,為何你們第一天人抓進來,第二天盧鎮撫就開堂問案,你說他不知情,是不是在撒謊?”

    “大膽齊虎,本官知道你們錦衣衛是有家法的,你要是不說實話,本官可以讓郭大人對你實施家法!”陳鎰很聰明,對付錦衣衛,還的用錦衣衛自己的辦法!

    剛才孟岩就是用“家法”嚇的宋輝主動交代事情,對齊虎,陳鎰也想來一回!

    這也算是活學活用了。

    齊虎眼睛裡閃過一絲害怕,錦衣衛的家法他當然知道。那比詔獄裡的十八道刑具差不了多少。

    “齊虎,你說還是不說?”金濂喝問一聲。

    “宋輝把人押來,我知道這不符合規矩,但他說這是朝陽門千戶馬安大人的意思,讓我直接找盧大人。”

    “你找了盧忠了?”

    “是,盧大人讓我將人犯收押,關入詔獄當中,但吩咐了,沒有他的命令,不要對犯人用刑!”齊虎道。

    “這麼說。盧鎮撫是知道的?”

    “是!”

    “第二天升堂提審張苞夫婦又是誰的決定?”陳鎰問道。

    “陳大人。升堂問案,這我一個小小的百戶豈能決定?”齊虎訕訕道。

    “這麼說,是盧鎮撫的決定了?”

    “小人不清楚!”

    “來人,將齊虎簽字畫押。押到一邊!”

    “請盧鎮撫盧大人過堂問話!”

    “喏!”

    盧忠一身便服來到公堂之上。雖然他是待罪之身。但並沒有對他實施拘押手續。

    “盧忠見過三位堂上!”盧忠沖陳鎰三人微微一拱手,神態頗為倨傲。

    對於郭怒這位元錦衣衛代理指揮使,更是半分恭敬的神態都沒有。倒是對東廠哪位公公微微點了點頭。

    “盧大人,有幾個問題本官要請問你!”陳鎰知道,對盧忠不能像對齊虎、宋輝等人那樣,他是四品鎮撫使,曾經也是位高權重,這件案子當中,他有錯,但真正追究起來,怕也只是板子搞搞提起,輕輕落下!

    “堂上請問,盧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請問盧大人,關於張苞夫婦被北衙收押,你之前是否知情?”

    “不知!”

    “真的不知?”陳鎰微微皺眉。

    “盧某都這樣了,還能欺騙堂上不成?”盧忠桀驁不馴道。

    “那盧大人為何在第二天升堂問案,問的就是張苞夫婦被人陷害一案呢?”

    “盧某只是例行公事,該問案的時候自然問案,這些都是下面人安排的!”盧忠矢口否認道。

    “盧大人,你身為北衙鎮撫使,難道每天的工作都是由別人來安排?”陳鎰冷笑道,“這未免太可笑了?”

    “也不算是,我會在工作之前詢問一下。”

    “這麼說盧大人在問案之前是知道這件案子的?”

    “知道一些,但不完全!”

    “一件不清不楚的案子,你就草率決定升堂問案,這是拿著朝廷律法當兒戲呢,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對被抓的夫婦是無辜的呢?”

    “沒想過,盧某平日裡那麼多事兒,有些疏忽也是正常的!”盧忠辯解道。

    “疏忽,盧大人好一個疏忽,你想過沒有,那可是兩條人命,不,是三條人命?”陳鎰憤怒異常,站起來指著盧忠質問道。

    “堂上,這並不是盧某心中本意,盧某事先也並不知情由!”盧忠道。

    “好,就算你事先不知道,可為什麼張苞夫婦喊冤,你卻根本不予理睬,反而堅持用刑,致使張苞妻子胡玉英流產差一點兒死亡?”陳鎰質問道。

    “還有,本朝律法規定,女子犯罪除死罪和與他人通姦,一律交由丈夫或者親屬看管,聽候傳喚,不得予以監禁,你為何視而不見?”

    “那是因為嫌犯丈夫是共犯,至於家人……”盧忠無法回避了,胡玉英是有娘家的,並非沒有親屬。

    “這個確實是盧某失職!”

    “本官再問你,錦衣衛抓人可需駕帖?”

    “這個自然!”

    “可本官查遍整個錦衣衛官衙,還有所有有關卷宗,都沒有發現有關抓人的駕帖堪合,盧大人,你這又怎麼解釋?”

    “這……”

    錦衣衛抓人,真正用駕帖的時候很少,但嚴格追究起來,沒有這一道程式,那就是不合法的。

    當然,皇帝下旨抓人除外,那根本不需要駕帖。

    “盧大人,不管你是否事先知情,還是故意推諉,在張苞一案中,你不但失察,而且失職,漠視無辜之人喊冤,濫用酷刑。無視朝廷律法,目無法紀,你不否認吧?”陳鎰將盧忠所犯罪行一一指了出來。

    盧忠額頭上出現一層汗珠,就憑這幾條罪狀,就足以定他的罪了,不死都要扒一層皮!

    “稟告堂上,宋伯喜帶到!”

    “帶上來!”

    “喏!”

    一身錦衣衛百戶青色官袍的宋伯喜被押了進來!

    “跪下!”

    “大人,冤枉呀!”

    “宋伯喜,我們還沒問你,你喊什麼冤呀?”許久沒有插上話的大理寺卿蕭惟楨冷著臉喝問一聲。

    “蕭大人。卑職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兒。你們就把把我抓來了?”宋伯喜一臉的委屈道。

    “宋伯喜,我問你,宋輝找人暗中做局誣陷張苞夫婦在麵湯中投放死老鼠毒害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冤枉呀,蕭大人。我跟那張苞夫婦無冤無仇的。我幹嘛要這麼做?”宋伯喜辯解道。

    “是呀。你們無冤無仇的,你是不應該這麼做,可宋輝說。是你讓他幹的?”蕭惟楨道,“還是你讓他把人抓了之後直接送北衙的?”

    “誣陷,這是誣陷,蕭大人,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宋輝為了脫罪,才這麼說的!”

    “是嗎,帶宋輝,與他對質!”

    “喏!”

    左右兩名衙役將宋輝押了進來!

    “宋輝,宋百戶說,你誣陷他,他根本沒有指使你去做局陷害張苞夫婦,你有什麼話說?”

    “宋伯喜,你混蛋,要不是你,我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殺了你……”宋輝情緒激動,要不兩名衙役擋著,這公堂之上都要鬧出人命了!

    “宋輝,你自己幹的事兒,比賴在我頭上,是你說要找孟岩孟大人替藍大人出口氣的,與我何干?”宋伯喜嚇的躲閃道。

    “大人,這都是宋伯喜讓我幹的,找人在面裡放死老鼠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事後也是他讓我把張苞夫婦押到北衙的!”宋輝為了減輕自己身上的罪行,已經不顧一切了。

    “宋輝,你血口噴人,大人,都是這小子出的主意,我沒想讓他這麼幹……”

    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這兩人現在互咬,真是一場精彩的好戲呀!

    “宋伯喜,剛才你說的,我們都記錄下來了,你還有何話可說?”陳鎰一怕驚堂木,斷喝一聲。

    “啊……”宋伯喜當場癱倒在地上。

    到現在為之,還有一個跟本案有密切關係的人還沒有到案,那就是錦衣衛朝陽門千戶所千戶馬安!

    這件事應該是他背後指使和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的侄子藍鬥報仇!

    直接找孟岩,他一時間難以下手,只能從孟岩身邊的人下手,然後誘使孟岩犯錯!

    但是第一次利用那個張三兒失手了,第二次他改變方法了,直接對張苞下手。

    但是他還是失算了,孟岩是在大怒之下,不顧一切闖入北衙救人,還打傷了北衙多名錦衣衛,之後也被關進了詔獄。

    但是他們拙劣的栽贓嫁禍之計也徹底的暴露人前,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孟岩還能從詔獄裡出來,安然無恙不說,還官升一級,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更為吃虧的是,讓郭怒成績入主北衙。

    現在關鍵是如果盧忠和宋伯喜都把責任攬下來,那麼馬安就可能脫罪,朝陽門千戶也許做不了,但調到別的地方任職,問題不大!

    至於馬順,也可能因此逃過一劫,但監管不力,禦下不嚴的罪肯定是要擔的。

    是降級留用,還是另調他用,這就難說了!

    不過,就算這兩人逃過一劫,孟岩和郭怒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至於這筆賬,還沒算完,以後還有機會!

    “盧大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盧某無話可說!”

    “那麼對不起了,盧大人,按照現在的證據表明,你知法犯法,濫用酷刑,我們要將你收押!”

    “你們要抓我?”

    “來人,將盧大人暫且收押,交由錦衣衛看管,待案件審結後,稟明聖上,再做處置!”陳鎰下令道。

    “喏!”

    “張苞夫婦確屬被人陷害,冤枉,本官宣佈,予以當堂釋放,恢復名譽,另外朝廷補償恩恤五百兩白銀!”

    “退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49

第152章 脫胎換骨

    “孟大人,小兒怎麼樣了?”孫繼宗小心翼翼的問道,對於孟岩,他是徹底的服氣了!

    有本事的人總有一股子傲氣,這在孫繼宗看來,孟岩之前的表現也在情理之中了!

    有些人輕易不能得罪,這救死扶傷的大夫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醫術高明的大夫!

    那是更不能輕易得罪了,萬一哪天你得了什麼病,要人家出手救你,你把人得罪狠了,你就是沒命了!

    “恢復的還算可以,儘量讓他少喝水,他下面的傷口恢復的比較慢,如果發現不能排泄的情況,要馬上派人通知我,家裡找不到,可以去南衙匠作司!”孟岩檢查過後,很認真的說道。

    “好,好,謝謝孟大人了,您可是小兒的救命恩人呀!”孫繼總感恩戴德道。

    “孫大人言重了,雖然我不是一個專職的大夫,但救死扶傷是我應該做的。”孟岩淡淡的回應道。

    “孟大人,本官還有一個請求?”

    “孫大人,您說?”

    “家父年邁,前天因為小兒的事情急火攻心,身體每況日下,能否請孟大人出手看一看?”孫繼宗懇切道。

    “老伯爺病了?”

    “已經兩天不能下床了!”

    “哦,孫大人帶我去吧,我看看!”孟岩點了點頭,孫家是外戚,就算不能爭取過來,但也不能成為敵人,錦衣衛沒有必要樹敵太多,他本人則更加不能這麼做了。

    “好。好,孟大人,請!”

    後院,暖閣內,會昌伯孫忠躺在軟榻之上,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仿佛要不了多久就要去了。

    “爹,孩兒把孟大人請來了!”

    “呃……”孫忠聞言,掙扎著要爬起來。

    “下官孟岩見過老伯爺!”

    “坐,坐。快。給孟大人奉茶!”孫忠側身吩咐下人道。

    “老伯爺客氣了,下官還是先給您把脈吧?”孟岩微微欠身,上前說道。

    “好,好。謝謝。謝謝……”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孟岩鬆開孫忠的手腕。

    “怎麼樣,孟大人?”

    “老伯爺身體還算可以,只是有些老毛病沒有得到根治。日積月累下來了,受到外因誘發,爆發出來了。”孟岩診過孫忠的脈後,便心中有數了!

    孫忠年紀大了,受了些刺激,身體機能本來就不如年輕人,老毛病都爆發出來了,只能慢慢調理,能活多久是他的命數了。

    “孟大人,可有藥方?”

    “容我想一想!”孟岩閉上眼睛仔細思考了一下,該給孫忠用什麼藥。

    孫家有錢有勢,吃得起昂貴的藥材,再說如果自己開便宜的藥材,反倒讓人覺得自己胡來!

    其實看病吃藥,也是看人的,窮人吃便宜的,富人那就是貴的,同樣是治病,中醫看病還有人性的考量。

    “有了!”

    “孫大人,老伯爺非同常人,本官給他用藥也考慮了藥效和你們承受的能力,所以這服藥中加了一些相對珍貴的藥材,可能一般的藥店都沒有?”

    “沒關係,孟大人儘管開藥方就是了!”孫繼宗道,他妹妹是當朝太后,什麼名貴藥材弄不到?

    “那就好,本官就開藥方了!”

    “孟大人,請!”

    提筆,孟岩略微再思索了一下,然後迅速下筆,一張藥方很快就寫了出來!

    用上自己的印簽,遞給孫繼宗。

    “有福!”

    “孟大夫,這是白銀一百兩,您的診費!”一個紅漆盆,紅綢之上,十錠銀子銀光閃閃的排成兩排。

    “謝謝了,孫大人!”孟岩也不客氣,收取了銀子,放入自己的診療箱子裡!

    “告辭!”

    “我送孟大人!”孫繼宗看孟岩收下銀子,忙道。

    “孫大人,留步,留步!”孫府門口,孟岩一回頭,抱拳上馬,絕塵而去。

    “老爺,這一次一百兩,這姓孟的價錢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貴?”管家孫有福不解的道。

    “你懂什麼,這孟岩醫術高明,能夠起死回生,內閣楊閣老要不是他,現在早就辦喪事了!”孫繼宗道。

    “是,是!”

    “備轎,我要入宮!”孫繼宗吩咐道。

    太后寢宮。

    “臣……”

    “大哥,不必多禮,來人,賜坐!”

    “謝太后!”

    “臣今天把孟岩請到家中給鏈兒複診,孟大人說鏈兒恢復的還不錯,但瘡口太大,目前還不能太著急,另外,臣還請他給爹把了脈,他留下一張藥方,說是藥材比較名貴,民間藥店可能沒有,這才進宮來見太后?”

    “哦,爹的病情嚴重了?”孫太后關切的問道。

    “還不至於,但這兩天幾乎沒能下床。”孫繼宗道。

    “藥方帶來了嗎?”

    “帶了!”

    “春梅!”

    “奴婢在!”一個三十多歲的宮女走了進來,盈盈一下拜。

    “大哥,把藥方給春梅,讓她去宮中禦藥庫,給你配齊了藥,帶回去就是了!”孫太后吩咐道。

    “臣多謝太后了!”

    “我不方便隨時出宮,有什麼事,你多進宮,你不行,可以讓嫂子來,我也可以瞭解情況?”

    “臣知道了。”

    “對孟岩這個人,大哥怎麼看?”

    “臣覺得這個孟岩有些傲氣,有才能的人大多數是這樣的,其他方面到也可以!”

    “噢,大哥就不好奇他一身的醫術從何而來?”

    “這個,太后,臣倒是從沒有想過,莫非太后懷疑?”孫繼宗驚訝的瞪大眼睛道。

    “哀家也只是覺得好奇而已,沒什麼事兒了,大哥就先回去吧,我要去做晚課了!”孫太后道。

    “微臣告退!”

    “太后,孟憲都死了八年了,那件秘密應該早就石沉大海了。”

    “可哀家還是擔心,如果這個秘密被翻出來的話,那可就是天大的禍事!”

    “太后,其實聖上根基早已穩固,並且開始親政,這是無法逆轉的事實!”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哀家還是擔心……”

    “太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秘密洩露出去了,那又如何,誰能證明呢?”

    “恩,可哀家已經讓王振暗中斬草除根了,這會不會?”

    “那就讓王振去做好了,反正跟您沒有半點兒關係!”沙啞的聲音道,“難不成王振還會對人說,這是您的旨意嗎?”

    “他就是說了,也得有人相信才是!”孫太后冷哼一聲。

    張苞案已經過去三天了,張苞夫婦也早已被放回,還獲得了朝廷給與的賠償。

    但賠償難以撫平夫妻倆心裡的傷痛,回家後,張苞就關掉了父子倆經營了數十年的麵館,然後舉家搬出了孟瑞胡同!

    在南衙匠作司附近,孟岩給他們找了一個院子,將他們安頓了下來。

    胡玉英剛流產,身子很弱,孟岩特意給他找了兩個侍女,年紀大的照顧飲食起居,年紀小的,則陪她說話,散心!

    時間是可以撫平傷痛的,但撫不平傷痕,不過孟岩相信,樂觀開朗的胡玉英是能夠挺過來的。

    張苞則加入了錦衣衛,負責倉庫大隊的後勤保障。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下去!

    倉庫大隊的訓練進入了正軌,也不需要孟岩督促了,在豐盛的伙食和獎勵刺激之下,加上兩個班之間的各種競賽,他們比誰都知道自覺!

    張苞也熟悉了自己工作,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同時,他也加入了訓練隊伍!

    孟岩對他的要求不高,但張苞卻自己給自己加壓,雖然他能夠用於訓練的時間比其他人少了一半多,但他憑藉優良的身體素質跟上來了!

    匠作司司庫大隊又進來八個人,這八個人其中四個是薑峰的手下,另外四個是孟岩和張苞的發小!

    新人加入,孟岩將人員徹底打亂重新編制,二十四個人(算上張苞),編制為三個小旗(班)。

    唐笑、范西平和張沖分別擔任小旗(班長),另外又選出了兩名訓練突出的擔任了副手(副班)。

    魯炎有些情緒,不過孟岩告訴他,倉庫大隊還會擴編,他遲早會擔任小旗(班長)。

    這才將他的情緒安撫了下去!

    孟岩一門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司庫大隊,孟瑞胡同的那個家基本上就不會去了,只有沈聰有時候會去打掃一下。

    郭月的治療也不需要他太費心,只是偶爾的回去看一下,效果還不錯,月牙的顏色越來越淡,相信再堅持一段時間,會有很驚人的效果。

    郭怒依然很忙,但有時候還會在半夜的時候將孟岩從被窩裡揪出去。

    翁婿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至少能說上大半夜!

    但是苦的是匠作司庫大隊了,因為這樣一來,孟岩勢必會佈置夜訓的任務。

    這讓這些人是苦不堪言!

    在很多人眼裡,孟岩這個司庫百戶已經是“魔鬼”的代言人了,但他們心中卻沒有一個怨恨的!

    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日子也過的越來越充實,司庫大隊這個小集體越來越團結,對孟岩也是越來越崇拜!

    這種崇拜並不是洗腦式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形成的,因為孟岩確實把他們當兄弟,尊重他們,也融入到他們當中去,當也教會了他們許多不曾見過的東西。

    整個司庫大隊正在脫胎換骨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49

第153章 會同館買馬

    會同館,大明朝專門接待朝貢人員的大規模驛館,也是開市貿易的場所!

    各國朝貢使節都會帶上規模不等的商團,他們會享受大明朝無微不至的接待,並且在大明朝境內是食宿全免。

    而他們所攜帶的物品,除了貢品之外的私物,處理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朝廷折價收買,另一種,就是讓其自行交易!

    但這個交易的時間是有限制的,一般也就三五天左右!

    當然也有例外,朝鮮和琉球是不受時間限制的,因為他們接受大明朝冊封,是明朝的屬國。

    其他的國家,除非皇帝下旨開恩,一般不會超過五天時間。

    每年瓦剌都會派使臣攜帶大量的物品來大明朝貢,今年也不例外。

    瓦剌太師淮王也先和北元大汗脫脫不花都分別派了規模龐大的貢使團來到大明朝的國都!

    朝貢師團十一月到京。

    在完成了朝貢的一些列的禮儀之後,他們會在京城慶賀正旦節之後,第二年春才會返回!

    瓦剌貢使團規模龐大,多達數千人,所攜帶的物品自然也很多,有戰馬,牛、羊、駝、騾、皮張、羊毛等。

    而他們所需的則是糧食、布匹、農具、鍋釜以及針線,日雜用品等!

    這些都是需要交換或者購買。

    孟岩既然跟郭怒說要訓練出一支精銳的騎兵,自然少不了戰馬。可要弄到上等的戰馬,就只有去會同館瓦剌人的馬市。

    郭怒的答覆是,要馬沒有,要錢也沒有,自己想辦法。

    面對一副無賴嘴臉的老丈杆子,孟岩只能敗退。

    孟岩在瓦剌臥底十年,對蒙古戰馬自然是相當瞭解,蒙古馬,提醒矮小,其貌不揚。然而在風霜雪雨的大草原上。沒有失去兇悍的馬性,他們體魄強健,胸寬鬃長,皮厚毛粗。能低於暴雪。揚蹄能踢碎孤狼的腦袋。

    經過調訓的蒙古馬。在戰場上不驚不炸,勇猛無比,歷來是一種良好的軍馬。

    而大明朝的軍馬也多數以蒙古馬為主。

    蒙古馬衝刺速度不如體形高大的歐洲馬。但是耐力很強,最擅長長途奔襲。

    蒙古馬極為耐勞,不畏寒冷,能適應極其粗放式的飼養管理,生命力極強,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

    這對孟岩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戰馬,而不是那種供人比賽用的賽馬!

    他財力有限,最多只能承受三十匹普通蒙古馬。

    能夠給他的司庫大隊配齊了戰馬就算不錯了,而且優秀的戰馬需要不僅僅是有一個好主人,還得有一個好的馬倌!

    錦衣衛也有負責養馬的馴馬司,京郊也有馬場。

    郭怒這一回沒有回沒有,倒是給了他一個人,但是問題是,這個人年紀不小了,在錦衣衛馴馬司養老,能不能請動他,就看孟岩自己了。

    人稱:馬王爺。

    瓦剌帶來的戰馬中,進貢給大明皇帝的自然是最上等的,但是這些馬,孟岩想染指基本上不可能。

    剩下的大部分也會被兵部收割,最終怎麼分配,這個也不是孟岩能夠干涉的。

    但是兵部也不可能將瓦剌人的戰馬全部吃下,畢竟戰馬不便宜,朝廷用錢的地方也多。

    能夠吃下一半就不錯了,然後剩下的就靠民消化了。

    所以,馬市上,只要你眼光好,還是能夠買到好馬的,價錢還不會太貴!

    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養得起戰馬的。

    “孟大哥,這匹不錯,皮毛油亮,還有它的糞便色澤也很好,大腿的肌肉也很有利,馬年齡應該在三歲左右!”郭月聽說孟岩要去會同館買馬,吵著非要跟著。

    孟岩沒辦法,只得同意她女扮男裝跟著自己。

    “你還會相馬?”

    “會一點點了,以前爹也喜歡來會同館這邊看馬,他總是看,卻從來不買,我跟他學的!”郭月吐了吐舌頭。

    “這匹確實不錯,不過馬齡超過了五歲,雖然正當壯年,價值三十兩白銀!”孟岩道。

    “真的假的?”郭月不相信,找來主人一問,果然馬齡五歲,開價三十五兩白銀!

    “你這匹馬不錯,二十兩白銀,如何?”孟岩是來買馬,不是來沖冤大頭的。

    “不,不,客人,你至少給我三十三兩!”

    這些瓦剌人早就熟悉如何討價還價了,所以一點兒都不怵,跟孟岩唇槍舌戰起來。

    最後孟岩以二十八兩白銀買下了這匹戰馬。

    蒙古馬的如果不透支馬力使用的話,一般可以用到十五年到二十年。

    所以一匹五歲的公馬,完全可以役使十年以上。

    取得了一個開門紅,孟岩帶著郭月開始搜尋下一個目標,他買馬還考慮到了將來的繁殖問題,所以,除了公馬之外,還買了好幾匹不錯的母馬!

    母馬的價格是公馬的好幾倍,但是為了培育良馬,孟岩還是咬著牙買了下來!

    “哥,快看,那匹棗紅色的馬不錯?”

    “恩,小月,你眼光不錯,這匹馬剛剛成年,頭大,額寬,頸毛短厚,軀幹長,胸深而寬,背腰平直,蹄質堅實。”

    “這位客人真是厲害,這可是一匹好馬,要不是腿稍微短了一些,就入選給大明朝廷的上等貢馬了!”馬的主人道。

    “嗯,真是這匹馬唯一的缺點,不過,也是它的優點!”孟岩笑笑道。

    “客人,怎麼講?”

    “正是因為腿短,它適合身材比較矮小的人騎乘,比如女子!”孟岩笑道。

    “客人高見!”馬主人眼睛一亮!

    “多少錢?”

    “看客人是懂馬,愛馬之人,六十兩銀子,這匹小紅馬就是你的了!”

    孟岩沒有還價,直接掏錢付了帳,牽走了小紅。

    “小月,這匹馬,孟大哥送給你?”

    “送給我的?”郭月驚喜道。

    “是,我看你很喜歡這匹馬,就買來送給你!”孟岩道。

    郭月臉頰浮現一絲羞澀的酡紅。

    繼續往前。

    “孟大哥,我怎麼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走著,走著,郭月突然湊到孟岩耳邊小聲說道。

    “有人在跟蹤我們,我早就發現了,也許是看我們買了不少馬,盯上我們了!”孟岩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

    “別怕,這裡是會同館,又是大白天,沒有人敢把我們怎麼樣的,咱們繼續逛!”

    “孟大哥,你是從瓦剌逃回來的,你說他們會不會認出你來了?”郭月敏感的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在他們眼裡,我是臥底奸細,是要殺之而後快,但是,我現在是大明朝的錦衣衛百戶,殺了我,他們要考慮後果的。”孟岩冷笑道。

    “孟大哥,你可要小心點兒,瓦剌人很凶的!”

    最後孟岩一共挑選了三十四匹馬,多出的四匹還是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討價還價擠出來的。

    “是他嗎?”

    “是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他就是格日勒圖!”孟岩與郭月斜對面的木樓之上,一名瓦剌武士輕輕的撫摸著自己一隻瞎掉的眼睛,另一隻眼睛裡充滿了仇恨。

    “他現在叫孟岩,是錦衣衛的一名百戶,殺他可不容易,一旦失敗,而且必須要承受錦衣衛的怒火,這是在他們的京城,我們行動也不方便!”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緩緩道。

    “那日蘇將軍,就是這個人壞了太師的計畫,他一定要死!”

    “格爾木,這個人很重要,他手裡有一份東西,如果被大明朝廷得到了,會死很多人的。”那日蘇道。

    “將軍,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是你還沒有資格知道這些,好了,既然知道他是誰,下面就好辦了!”那日蘇道,“我想卯失剌大人一定會非常高興得知這個消息的。”

    “將軍是想……”

    “暗中將這個消息洩露過去,脫脫不花越來越不像話了,這一次是歪打正著,讓淮王殿下找不到藉口把他怎樣,可他居然弄丟了大漠龍圖這麼重要的東西,這是不能原諒的!”那日蘇冷哼一聲。

    “大漠龍圖是什麼?”

    “不該問的別問,小心禍從口出,明白嗎?”

    “是,將軍!”

    “好了,小月,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孟岩逛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去了。

    “那這些戰馬怎麼辦?”後面跟著一串人,購買這麼多戰馬,顯然他們兩個人都帶不回去的。

    “我讓他們一起送到錦衣衛南衙匠作司,你覺得他們有膽子不送過去嗎?”孟岩一笑道。

    瓦剌人有送馬上門的服務,所以不用擔心買下的戰馬。

    “那都是,走吧,陪我吃飯去!”郭月道。

    “吃飯,不行,小月,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吃飯!”孟岩連忙拒絕道。

    “為什麼,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一定要陪我去吃一次火鍋!”郭月不依道,“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這樣,你跟我一起回匠作司怎麼樣,我們買齊了材料,回去自己吃如何?”孟岩提議道。

    訓練要有張有弛,經過數日的特訓,唐笑等人進步明顯,也該犒賞他們一下了。

    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

    “好!”

    “走,那兒還有瓦剌人賣肥羊,我們買一隻回去現宰如何?”孟岩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49

第154章 暗夜殺機

    “孟大人回來了?”

    “嗯,出去辦了點兒事兒,這不,剛回來!”孟岩手裡牽了一頭羊,後面跟著女扮男裝的郭月,馬背上裝了一大推的東西,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匠作司的大門。

    “郭,郭……”

    “許,那是孟大人的未婚妻!”

    “這他倆不是還沒成親嗎,怎麼就……”

    “你少說兩句,沒看到郭公子是女扮男裝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懂嗎?”

    “這可真是有傷風化!”

    “小心禍從口出……”

    “劉總旗,背後議論人可不好!”孟岩一扭頭,沖那說閒話的劉總旗冷冷的一聲。

    “是,是,孟大人教訓的對!”那劉總旗嚇的一頭冷汗,趕緊邁開步子跑遠了。

    “包子,包子……”

    “哎,來了,來了,石頭,啥事兒?”張苞圍著白圍裙,頭戴一頂白帽子,手上提著一把剔骨尖刀出來。

    “把這羊宰了,今天晚上咱們吃火鍋!”孟岩將買來的山羊遞了過去。

    “好咧!”張苞嘿嘿一笑,接過山羊,看到孟岩身後的郭月,“郭公子也來了?”

    “恩,也算他一個,一起!”

    “好,好!”

    “小月,要不,你先去看一下玉英,她有日子沒見你了。”孟岩扭頭對郭月道,“順便把她也接過來,一起吃火鍋!”

    “好。我去看玉英妹子,我有不少話對她說呢!”郭月愉快的點了點頭。

    “去吧,我們酉時三刻開飯!”

    庫房。

    “大人回來了!”蘇小小。

    “今天沒什麼事兒吧?”

    “弓箭所的人來領材料,我給擋回去了!”蘇小小道。

    “你怎麼說的?”

    “我把我們的通知給他們看了,他們沒說什麼,人直接就回去了!”蘇小小道。

    “嗯,看來他們的原材料差不多要用完了,記住,大門給我堵死了,所有人員進出走小門!”孟岩吩咐道。

    “是。大人!”

    倉庫區很安靜。孟岩的特訓內容除了體能之外,還有文化課,每天至少學習兩個時辰的文化課!

    這也是一種勞逸結合!

    沒有老師,孟岩和唐笑幾個稍微識字的人就輪流上。

    唐笑只要擔任識字老師。孟岩講的東西就雜了。凡是涉及軍事方面的東西。他都講!

    如何行軍,如何辨別方向,如何紮營。以及如何尋找水源、食物等等。

    孟岩講的跟他們之前瞭解到的有些不同,對它們而言,很有新鮮感!

    小黑板前,唐笑用孟岩教的方法自製的粉筆認真教司庫大隊的隊員們認字兒。

    下面的二十二名隊員,一人一個小黑板,一支粉筆,聚精會神的聽著唐老師講課!

    “起立!”坐在下面第一排靠邊的范西平看到孟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立刻大聲叫了起來!

    所有隊員“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坐,都坐下,剛才我在外面聽了,唐夫子教的很好,你們也學的很認真,這個學習文化很重要,不識字只能做個衝鋒陷陣的勇將,而識字的話,就可以做一個智將,勇將的命運是掌握哎別人手裡,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往那兒沖,往哪兒打,只能聽別人的,智將就不同了,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前進,什麼時候撤退,在什麼地方埋伏,怎麼調動敵人……”

    “大人說的太好了,大家鼓掌!”

    “啪啪……”

    “好了,這幾天,大家辛苦了,今天晚上加餐,特許你們喝酒,但是不許過量!”

    “噢……”

    “好,你們繼續練習,我找唐笑有事談一下!”孟岩對唐笑道。

    “大人!”

    “唐笑,我這裡有一套秘密聯絡的密碼,你仔細研讀通透之後,將它傳授給眾人!”孟岩從懷裡掏出一個薄薄的小冊子,遞給唐笑道。

    “是!”唐笑接過小冊子,緩緩打開第一頁,認真的看了起來。

    “大人,這套秘密聯絡的密碼好複雜,我擔心他們未必能夠掌握?”

    “必須掌握,哪怕死記硬背也要給我背下來,日後凡機密是聯絡,皆用此密碼,明白嗎?”

    “明白!”

    “我也不是要你們立刻掌握和使用這套密碼,多給些時間就是了!”孟岩道。

    “是,大人,我一定盡力讓他們學會!”

    “今天我去會同館,跟瓦剌人購買了一批戰馬,待會兒你去接收一下,在咱們倉庫開闢一個馬廄,這以後,咱們一人至少一匹戰馬!”孟岩道,“至於如何訓練馬術,我再想辦法。”

    “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我像是騙你嗎?”

    “不是,卑職是太激動了,一批戰馬那可值不少銀子,咱們倉庫所有人加起來,至少也要二十五匹戰馬,那可是上千兩銀子?”唐笑驚訝道。

    “別擔心,這筆銀子跟倉庫沒有任何關係,是上面撥下的特備經費。”孟岩道。

    “明白了,大人!”

    “去做事吧,今天晚上吃火鍋!”孟岩笑道,“我從瓦剌人手中買了一隻大肥羊,足足八十斤!”

    唐笑聞言,頓時喜笑顏開。

    眾人都知道郭月是孟岩的未婚妻,還是聖上御賜的婚事,但是除了張苞之外,其他人都沒見過郭月,或者說見過,但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更別說說上一句話了!

    孟岩居然將郭月帶進了匠作司倉庫,這可是犯規矩的,這也要被人抓住把柄,少不得要吃瓜落。

    但是現在誰敢這麼做?

    郭怒眼看著就要正式執掌錦衣衛了。這個時候除非是不想再錦衣衛混了,敢去觸這個黴頭?

    “小月,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孟大哥,你的手下對你真不錯!”郭月喝了不少酒,一張粉臉紅紅的,像極了熟透的蘋果。

    “呵呵,是我對他們不錯才是!”

    一人一騎,出了匠作司,走在大街上。雖然吹著冷風。可心裡卻是暖暖的。

    從南衙匠作司到郭府,騎馬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孟大哥,我到了!”看到郭府門前的一對大紅燈籠,郭月有些念念不舍的回頭。

    “嗯!”

    郭小超開的門。表情依舊千年不化。

    “小月。我就不進去了。時候不早了,早點兒歇著吧!”孟岩說道。

    郭月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小心”,牽著孟岩給她買的小紅馬,緩緩的沒入郭府的大門!

    牽著馬,走在大街上!

    這個時候的北京城,只有少數街道,比如長安街和宣武大街這樣的繁華大街才進行了路面硬質化處理,鋪設了青石地磚,其他的街道都是泥土地面。

    是回家,還是回南衙匠作司?

    孟岩想了一下,決定回家看看,畢竟那也算是自己在這個時代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京城是有夜禁的,一更三點敲響暮鼓,行人禁止出行,內城相對嚴格一些,夜禁之後,街道都會被封鎖,一旦發現可疑人等,抓住了,是要打屁股的!

    一般情況下要打四十下!

    但這都是對普通百姓而言,對有官身的人來說,夜禁實施的並不很嚴格!

    一塊錦衣衛腰牌就可以通行無阻。

    當然,如果你碰到了較真的傢伙,那算你倒楣,這種事兒經常發生,只不過很少而已!

    何況一到天黑,這個時代又沒有路燈,到處都是漆黑一片,想上街都沒地方去。

    老百姓家除了睡覺之外,也沒啥娛樂活動。

    大明朝的夜生活實在是匱乏的緊!

    其實整個世界都一樣,在沒有工業革命,進入電氣化時代,人類的世界一半都是黑暗的。

    “站住,都夜禁了,還在街上走動?”

    孟岩一掖衣角,錦衣衛百戶的腰牌露了出來!

    “原來是錦衣衛的孟大人!”巡爺的兵丁馬上上前行禮。

    錦衣衛可是有特權的,抓人那是可以先斬後奏的,他們這些小兵自然惹不起。

    弄不好得罪了錦衣衛,差事丟了不說,還得吃瓜落。

    “衙門裡辦事晚了些,現在回家,你們上官若是問起,照實回答就是。”孟岩吩咐一聲。

    “是,孟大人!”

    “他就是那個孟岩?”

    “對,看他腰牌,應該就是他。”

    “聽說他把錦衣衛四大供奉之一的鷹爪王打的吐血?”

    “這事兒你也聽說了……”

    遠去的巡邏兵丁談話聲飄入孟岩耳朵,自己的名聲已經變得這麼如雷貫耳了?

    噠噠……

    拐入一條街道,突然,孟岩的戰馬焦躁不安的嘶鳴了一聲。

    多年出生入死,孟岩對殺氣的敏感早就超過了普通人不知道多少倍!

    從會同館出來,他就感覺到一絲不安,而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了!

    “格日勒圖!”

    孟岩勒馬停了下來!

    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傳來。

    不太寬闊的街道中央,他的前後出現了十六名黑衣騎士,但是從他們的身材和戰馬。

    孟岩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們都是來自漠北草原精銳騎兵!

    並且能夠一口道出自己在北元臥底蒙古名字的人,那就更錯不了了。

    一道熟悉的面孔分開黑衣騎士,慢慢的來到孟岩面前,取下臉部的蒙面黑巾。

    “哲理木!”孟岩臉色微微一變。

    雖然他早就不是那個格日勒圖,但是這具身體給他的記憶中,眼前這個人記憶是非常深的!

    一起長大,一起被選拔進入脫脫不花的衛隊。

    哲理木一直都是他的好兄弟和,他晉升百夫長後,哲理木也被任命為他的副手。

    哲理木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因此對哲理木十分信任,幾乎不設防。

    但是,正印了那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晚,就是哲理木在他的酒杯中下的藥!

    除了他,沒有人能接近自己,而不會被自己防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49

第155章 曾經的兄弟

    “我是該稱呼為你格日勒圖百夫長,還是孟百戶孟大人?”哲理木張嘴問道。

    孟岩凝視對方,一些塵封心底的記憶湧上了心頭。

    曾經的兄弟,手足;如今卻成了對手,敵人;因為雙方的身份,這種關係註定無法的改變。

    但畢竟十年朝夕相處,真的說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恐怕孟岩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當然,現在的孟岩是主體,那些不過是記憶而已!

    記憶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我姓孟,單名一個岩字,你可以稱我為孟大人,也可以叫一聲孟百戶,都可以!”

    “孟大人,孟百戶,哈哈哈……”哲理木仰天大笑。

    “好,好一個孟大人,孟百戶,難為阿勒海公主一直堅信你是被冤枉的,你不是漢人的奸細,甚至想偷偷的逃離金帳找你,但是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你真的是漢人的奸細,一個欺騙了阿勒海公主的可恥的奸細!”哲理木指著孟岩控訴道。

    “我承認,在感情上,我欺騙了阿勒海公主,但我始終是個漢人,身體裡流淌的血脈是我無法改變的。”

    “難為公主整天為你以淚洗面,這就是你給她的答案?”哲理木厲聲質問道。

    “哲理木,我想你不會是來跟我說這些的吧?”孟岩冷冷的道,“如果想要殺我,那就快點兒動手,否則。一旦驚動了巡邏的士兵,你們就只有永遠的留在大明瞭。”

    “格日勒圖,你以為你今天還能活著離開嗎?”哲理木怒喝一聲。

    “少說廢話,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們又有沒有這個本事!”孟岩一伸手,抽出了掛在馬鞍邊上的繡春刀!

    “格日勒圖,你是草原上有名的神箭手,但是今天,你沒有了弓箭?”哲理木仰頭大笑道,“而我的刀法一向在你之上。你今天是插翅難飛了!”

    “那就試試看!”孟岩猛的一夾馬肚。提刀沖了過去!

    當!

    火花四射!

    哲理木的彎刀與孟岩的繡春刀在空中來了一個猛烈的對撞,兩人的位置來了一個對換!

    “上,殺了他!”哲理木眼神一眯,手握彎刀的手輕微的顫抖了幾下!

    在孟岩的陰影下火了時間。當再一次面對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勇氣戰勝這個人。

    哲理木的命令下。十六名來自大漠的精銳士兵死士沖向了孟岩,揮起了手中的彎刀。

    孟岩熟悉蒙古人的刀法,加上他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個孟岩。面對十幾倍的敵人,他根本就沒有一絲懼怕!

    隱隱的,還有一絲興奮,多長時間沒有戰鬥了,感覺身子骨好像銹蝕了不少!

    “殺!”

    一名大漠的勇士慘叫一聲,他的胳膊被孟岩一刀削去,鮮血飆出一地。

    廝殺聲頓起!

    最多要不了五分鐘,巡夜的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就會趕到。

    鮮血濺了一臉,孟岩再一次重傷一名北元精銳士兵,這些人可都是昔日的袍澤,但是孟岩下起手來,那是毫不手軟!

    這是你死我活的戰鬥,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死!”

    孟岩手中的繡春刀可是百煉精鋼鑄造,那雖說做不到削鐵如泥,但至少代表了大明朝最高的鑄造水準!

    而北元和瓦剌根本造不出同等水準的兵器,他們的兵器大多數都是從大明購買,或者走私過去的。

    在檔次上要差了一些!

    一刀砍了下去,北元士兵手中的彎刀出現了一個豁口,可孟岩手中的繡春刀卻安然無恙。

    噗!

    孟岩手起刀落,如同一匹兇狠的孤狼,左沖右突,殺的北元的士兵慘叫連連!

    不一會兒的功夫,哲理木帶來的精銳北元士兵就傷亡了一半以上。

    嚴重低估了孟岩的戰鬥力!

    哲理木也提刀加入了戰團,孟岩這個時候也開始受傷了,畢竟他一個人一把刀,而對手現在還有八個人!

    巡夜的兵丁還沒出現!

    孟岩意識到問題了,哲理木在這裡劫殺自己,恐怕還有“自己人”幫忙!

    否則,哲理木如何能夠準確的掌握自己的行蹤,而且還能調走附近的巡夜的士兵?

    還真有人非要至自己於死地呀!

    讓要自己死,沒那麼容易,孟岩揮刀右劈,將一名北元士兵開膛破肚。

    可他的左腿卻中了一刀。

    “他受傷了,快,上,殺了他!”殺紅了眼的哲理木揮舞著彎刀沖了上來!

    “哲理木,其實每一次比試刀法,我都是讓著你,我不想你太自卑!”孟岩沖著哲理木一笑,一種說不出的冷冽。

    “什麼?”

    “哲理木,你最大的弱點就是想的太多了!”孟岩突然手中繡春刀一轉,整個身體連人帶刀撞向哲理木!

    哲理木大驚失色,剛才他確實一瞬間走神了,露出一個大空門,被孟岩一下子撞的飛了出去!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再回去了!”孟岩手中刀片範圍,帶起一片片銀光。

    噗噗……

    靠近孟岩的四名北元精銳士兵的脖頸處出現一條紅線,隨後頭往後一仰,四團血霧噴湧而出!

    好快的刀!

    摔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的哲理木看到這一情景,如同見了鬼似的,驚駭莫名!

    “哲理木,那晚在我酒杯裡下毒的人是你,對吧?”孟岩提著帶血的繡春刀,一步一步拖著那條受傷的腿,走向哲理木。

    而僅存的三名北元士兵都嚇破了膽子,站在一邊傻傻的看著孟岩朝自己的長官走了過去。

    “你。你怎麼知道的?”

    “除了你,我想不到有人接近我,而不會被我發現的,只有你,我曾經最信任的兄弟,我才不會設防!”孟岩道。

    “你,你要殺了我?”哲理木恐懼的問道。

    “不,我不殺你,反而會饒你一條命,我在北元十年。你也總算幫過我。你無情,我不能無義,這一次我放過你,但下一次再遇到。我必定取你性命!”孟岩緩緩道。

    “你真的不殺我?”哲理木吃驚道。

    “快滾吧。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孟岩冷冷的喝斥一聲。

    在倖存的三名北元士兵的攙扶下。哲理木倉皇逃離了。

    嘩啦啦!

    一隊巡夜的兵馬司士兵飛奔而至,領頭的是東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羅剛。

    “孟大人!”看到渾身鮮血的孟岩,羅剛感覺頭皮一下子炸毛了。出大事了!

    “羅大人!”對於羅剛,孟岩並不陌生。

    “這是怎麼回事?”羅剛望著滿地的死屍還有無主的馬匹,吃驚的問道。

    “瓦剌死士!”

    “瓦剌人?”

    “羅大人,這事兒你們兵馬司處置不了,趕緊報錦衣衛!”孟岩吩咐道。

    “好,好,我馬上派人去!”羅剛點了點頭。

    大批的錦衣衛隨後而至,將整條街都封鎖起來了,郭怒和傅嘯塵一起出現。

    現場已經臨時清理了,一共十三具屍體,還有相應的十三匹無主的戰馬。

    孟岩身上的刀傷也暫時處理包紮了一下!

    “郭叔,傅大人!”

    “好傢伙,十七個人圍攻你一個,還讓你殺了十三個,真是了不起!”傅嘯塵豎起大拇指道。

    “剩下的四個是你故意放走的?”

    “是,如果不放走他們,怎麼知道誰要我的命,誰又是幕後指使?”孟岩道。

    “看他們的武器和裝束,應該是瓦剌人?”

    “不,他們是脫脫不花的精銳衛隊,貼身死士!”孟岩搖頭道。

    “他們是想殺了你,然後栽贓給也先?”郭怒略微沉吟,就明白了個中原由。

    “是的,如果我死在瓦剌人手中,那麼朝廷肯定會對瓦剌貢使問責,到時候朝廷跟瓦剌的關係必然反目,而脫脫不花則可坐山觀虎鬥,從中漁利!”孟岩解釋道。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不但沒能殺了你,反而被你殺的鎩羽而歸,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剛才我跟北元死士廝殺,這兒附近本該有巡夜的士卒,但是一直到我故意放走四名死士,等來的卻是羅剛羅大人!”孟岩道。

    聽到這話,羅剛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羅大人,解釋一下吧?”傅嘯塵很不客氣的質問一聲。

    “傅大人,晚間時候東城指揮汪大人讓我跟錦衣衛朝陽門千戶所交換一下巡夜區域……”

    “這麼說,這條街今晚是錦衣衛負責巡夜?”傅嘯塵和郭怒都陡然變了臉色。

    “是,按理說應該是錦衣衛朝陽門千戶所派人巡夜!”羅剛道。

    “你覺得突然交換巡夜區域,這正常嗎?”

    “以前也有過,經常有變動,有時候會事先安排,但有時候會臨時變動,目的也是為了防範有人勾結巡夜人員,破壞夜禁!”羅剛額頭上冒了一層汗珠,他的回答可關係到不少人的前途命運,甚是是人頭。

    “那就是說這只是巧合了?”郭怒沉聲問道。

    “這個,這個,下官就不知道,下官聽到這裡有打鬥聲,就率人一路疾奔而來了!”羅剛道。

    “來人,把朝陽門千戶所的副千戶劉敬給我叫過來!”就算是巧合,跟兵馬司無關,但朝陽門千戶所一定脫不了干係!

    本該是他們巡夜區域,到現在,卻不見一名巡夜的錦衣衛,這豈非咄咄怪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50

第156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郭叔,瓦剌人不傻,這個時候,必須趁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給他來一個狠狠的反擊!”

    “你的意思是,現在就動手抓人?”郭怒一驚,這可是“先斬後奏”,動作肯定小不了!

    而且這裡頭的風險也大!

    抓貢使團,牽扯的方面很廣,如果去了,沒能抓到證據,撲空了,反而會給對手反咬一口。

    郭怒有些猶豫。

    “郭叔,瓦剌人早已不服王化,如果不是朝廷在遼東和西南騰不出手來,還需要懷柔籠絡嗎,現在他們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只要把影響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瓦剌理虧,他們找不到藉口挑起戰亂!”

    “你確定瓦剌人不會借此機會大舉侵犯邊境?”郭怒心中一動,問了一句。

    “根據我的瞭解,殺我的人不是也先的部下,應該脫脫不花手下精銳的死士,而他們卻偽裝成也先的麾下的驍狼衛,目的是為什麼?”孟岩道。

    “脫脫不花跟也先不合,這是想要栽贓?”傅嘯塵道。

    “對,是想要栽贓,所以,我們索性就成全他,反正朝廷對也先也有諸多不滿!”

    郭怒明白了,利用孟岩受襲,給瓦剌太師也先一個教訓,讓他別太囂張了,他在搞哈密的忠順王已經讓朝廷十分不滿了,忠順王可是一直對大明十分恭順的。

    如果朝廷再這麼聽之任之下去,那些西北地方被大明收服的蒙古諸衛就要離心離德了!

    大明朝最大的邊患在北方。而不是南方,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永樂帝堅持遷都北京的原因。

    天子守國門!

    “郭叔,必須當機立斷,遲了就晚了,他們敢在這裡設下埋伏刺殺我,肯定有能力現在就出城,一旦這些人出了城,想要追查的話就難了。”

    “現在京城是九門封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放他們出城?”

    “就算他們現在出不了城,可天一亮城門開啟。誰能攔得住?”孟岩微微一笑。

    “老傅。傳我的命令,包圍會同館,許進不許出!”郭怒大聲命令道。

    “大人,現在?”

    “對。就現在!”郭怒點了點頭。

    “大人。沒有聖旨。我們這麼做,那是要殺頭的!”傅嘯塵吃驚的道。

    “我跟孟岩現在就入宮面聖!”郭怒道。

    “這倒是個辦法,我這就回去調人!”傅嘯塵凝思了一下。點了點頭。

    “傅叔,我手下有三個小隊,可以一用,你把他們也一併帶過去!”孟岩道。

    “好!”傅嘯塵點了點頭,答應了孟岩的請求。

    “卑職朝陽門副千戶劉敬叩見郭,郭大人……”

    “劉大人來的可真是及時呀!”郭怒冷冷的哼了一聲,根本不理會那跪在地上的朝陽門副千戶劉敬,留下一隊人處理後事,帶著孟岩離開了!

    協助處理屍體的東城兵馬指揮副使羅剛微微一歎,這劉敬怕是官做到頭了。

    看著滿地的死屍和鮮血,劉敬感覺自己腦子“轟”的一聲,就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自己轄區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還是在上官到來之後再趕到,傻子都知道自己的前途完蛋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夜裡傳了出去很遠!

    “開門,本官有緊急情況,要入宮面聖!”午門外,郭怒與孟岩騎著馬趕到門下。

    “郭大人,這個時候,不合規矩吧?”

    “給你看看這個,看本官合不合規矩?”郭怒接下腰帶上的一枚玉牌,手一抖,拋了過去!

    那禁軍的隊長一看玉牌,頓時嚇得走過來,親自將玉牌交到郭怒手中,然後命人開啟宮門。

    將馬和兵器交給守宮門的衛士,郭怒與孟岩急匆匆的沒入宮門!

    這是怎麼了,郭老虎怎麼連夜入宮,那位大人怎麼身上都是血,腿部還受了傷?

    “快,去司禮監報告,就說郭老虎用了身上御賜玉牌連夜叩門入宮了,還有人受傷……”

    “主子,主子……”

    “嗯,幾更了?”朱祁鎮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幾聲急切的叫喚聲,翻身問道。

    “主子,錦衣衛代理指揮使郭大人在宮門外候著,有十萬火急之事!”

    “十萬火急之事,宮裡失火了?”朱祁鎮一睜眼,從龍床之上爬了起來。

    “沒有,主子,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郭大人還帶來一個人,渾身都是血,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快,快傳!”朱祁鎮聞言,臉色一變,趕緊的下令道,“還有,找人去司禮監,把王先生給朕叫來。”

    “奴婢遵旨!”

    “微臣錦衣衛代理指揮使郭怒,小臣錦衣衛南衙匠作司司庫百戶孟岩叩見聖上!”

    “郭愛卿,孟愛卿,你們二位這是?”朱祁鎮見到郭怒,特別是孟岩,有些大吃一驚。

    “聖上,具體事情讓孟大人對您詳細敘述!”郭怒道。

    “好,快平身吧,你們可把朕嚇了一跳,這深夜進宮,還弄得如此慘烈,朕還以為是瓦剌人打到北京城下了呢!”

    “聖上所言,雖不中,亦不遠矣!”孟岩站起身來,與郭怒對視一眼,點頭道。

    “什麼?”朱祁鎮大吃一驚。

    “聖上,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孟岩老老實實原原本本的將他與郭月一起去會同館購買戰馬,然後返回匠作司與手下一起吃飯,送郭月回家,到在半途遭遇哲理木帶死士襲擊的過程全部說了出來。

    孟岩知道,如果自己有一句話不實,王振肯定會據此讒言,會讓朱祁鎮懷疑自己所言!

    自己犯了擅自帶郭月進匠作司,壞了錦衣衛的規矩,另外還犯了夜禁。

    但是,這些朱祁鎮並不關心,瓦剌派人刺殺孟岩,而孟岩又曾經是北元臥底十年的細作。

    他們如此素無忌憚的在大明朝的京城當街刺殺大明朝的官員,完全是一種挑釁。

    這種完全不把大明朝廷放在眼裡的行為,年輕的皇帝的心裡聽了豈能不怒火沖天?

    “微臣已經命人下令包圍了會同館瓦剌貢使團的住宿區,但此事干係重大,沒有聖上旨意,微臣也不敢下令拿人!”

    “朕這就給你旨意,務必要將刺殺孟愛卿的瓦剌死士以及主謀抓捕歸案!”

    “主子,不可!”就在這個時候,王振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進來,並高喊一聲!

    “王先生,為何不可?”朱祁鎮見到王振,有些不解的問道。

    “主子,咱們現在正對麓川用兵,耗費資糜,此時倘若給也先藉口,挑起西北戰事,則京城危矣!”王振道。

    “西南之匪,自古難成氣候,反而西北之地,虎狼之族,漢之匈奴,唐之突厥,宋之遼、金、元,最後南宋亡於蒙古之手,這都是前車之鑒,大行皇帝遷都北京,其目的就是為了防範北元捲土重來,今瓦剌太師也先脅哈密忠順王之母、妻女等,沙州、罕動、赤斤等蒙古諸衛表面上順從朝廷,實際上早已聽從也先的調遣,朝廷如果不再加以防範,西北必定會再起烽煙!”郭怒大聲道。

    “郭大人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西北近年來都很平靜,也先也確有不法之舉,可在朝廷的調停之下,也先跟忠順王不是重新和好了嗎?”王振道,“再說也先只是瓦剌一族的首領,脫脫不花才是北元的大汗!”

    “世人都知道,脫脫不花不過是也先扶持起來的傀儡!”郭怒說道。

    “脫脫不花是傀儡,但他還是北元名義上的大汗,除非也先推翻脫脫不花,自己做大汗,但如果這麼做必然會令蒙古各部反對,朝廷只需要扶持脫脫不花,讓他有抗衡也先的能力,如果能挑起他們的內鬥那是最好的,即便不能,也可保我西北平安!”王振振振有詞道。

    “若是他們聯手呢?”一直聽王振和郭怒爭論的孟岩突然加入,來了這麼一句。

    “這不可能!”王振斷然道。

    “脫脫不花和也先都一樣,一個是成吉思汗的子孫,一個則野心極大,他們雖然有矛盾,一個不甘於做傀儡,一個想要做全蒙古之主,但有一點都是他們想要的!”孟岩冷冷一灑道。

    “什麼?”朱祁鎮、郭怒以及王振都好奇的問道。

    “恢復昔日元朝的榮光!”孟岩道,“他們從來就沒有忘記要再一次南下中原,再一次要做這漢家江山的主人!”

    “一個區區的麓川之匪,不過疥癬之疾,而瓦剌也先,才是心腹大患!”郭怒大為感歎道。

    王振也有些默然,其中道理很明顯,他雖然貪婪,但不無知,孟岩說的是有道理的!

    朝中不止一個人對眼下朝廷不斷的對麓川用兵提出質疑,對思發任用兵日多,拖延至今,耗費甚糜,而且傷亡巨大,已經嚴重影響到朝廷“北征南撫”的基本國策了!

    “王先生,朕舉得孟愛卿說的很有道理,你認為呢?”

    “臣也覺得孟大人的話並不無道理,但是思發任禍亂雲南,野心極大,到處攻城掠地,如果放任不管,朝廷如何威服西南諸藩?”王振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50

第157章 孟岩論兵

    “聖上,要平定麓川,其實不難!”孟岩上前一步大膽道。

    “哦,孟愛卿有何良策?”朱祁鎮眼睛一亮,詢問道。

    “思發任貪婪,好殺,而且多疑,只要派人聯絡他的部將,許諾官職財物,必定可以離間其關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除掉思發任,或者令其部屬失和,便可各個擊破!”孟岩大聲道。

    “孟大人所言,方法雖好,可操作起來並不容易!”王振道。

    “王公公,下官也看過一些有關麓川的戰報,我們十幾萬大軍,裝備精銳,可為什麼卻被對手只有幾千人牽著鼻子走,甚至打一敗塗地?”孟岩道。

    “孟愛卿,你知道原因?”朱祁鎮來了興趣道。

    “小臣沒有去過麓川,也不敢妄言,但有幾點想法,或許正是原因所在!”孟岩可不敢把話說滿了,雖然他知道麓川那個地方的環境,但畢竟時代不同,實際情況他也沒見到。

    “愛卿說說看!”

    “第一,麓川不是平原,崇山峻嶺,地形複雜,後勤補給耗費巨大,給朝廷造成很大的負擔,第二,麓川之民,民智不開,老百姓並不信任王師,反而會在土官的蠱惑下,跟王師作對,所以,王師的不僅僅得不到當地百姓的幫助,反而要提防他們,他們可為兵,可為民,實在難以區分,加上前線將領部分好壞,亂殺一氣。造成嚴重的對立,大軍進入,我們的變成了瞎子,對手則對我們的動靜瞭若指掌,焉能不敗?第三,戰法老舊,不思改進……”

    孟岩一口氣說了七八條,看到皇帝、郭怒還有王振三人都有些驚呆的模樣。

    他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了,因為有些東西夾雜了前世的死活,在這個時代是非常新穎的。

    再說下去。他怕把皇帝給嚇著了!

    在孟岩看來。要平定麓川之亂,是七分政治,三分軍事,主要是民心的爭奪!

    就算朝廷大軍真的踏平了麓川。不能贏得當地民眾之心。日後還不會平靜。

    而且明朝的羈縻政策。任用當地土官自治,還允許他們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雖然開始很有效果。但是如果碰到有野心的,擁兵自立,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勢必會嚴重的拖累朝廷。

    而且朝廷還要防備這些土司,要駐軍,糧草和軍費都是極大的負擔。

    大明朝的軍制一開始頂層的設計是不錯的,在唐朝的府兵制上做出了一些改進,但是願望是好的,執行起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老朱是造反起家的,最怕的就是別人造他老朱家的反了,所以把規矩定的死死的。

    這樣一來,死守規矩的永無出頭之日,不守規矩的反倒一個個飛黃騰達。

    “孟愛卿,如果讓你去平定麓川,你需要多少兵馬?”朱祁鎮問道。

    “這……”孟岩愣住了。

    “孟岩,聖上問你,你照實說,大膽說就是了!”郭怒沉聲說道。

    孟岩豎起三根手指頭:“三千人!”

    “三千人!”朱祁鎮和王振都瞪大眼睛,就連郭怒都有些不解的朝孟岩投過去詢問的眼神。

    原以為孟岩會說三萬人呢,沒想到只是三千人!

    其實孟岩想說的是“三百人”來著,可是他怕嚇著朱祁鎮了,將數字擴大了十倍。

    “聖上,平定麓川要不了那麼多人,思發任手下能有五千精銳就不錯了,而對付這五千人,我大明只需三千將士就足夠了!”孟岩道。

    “好,好一個三千將士,好一個孟岩,朕就喜歡你這樣的!”朱祁鎮大為興奮。

    “主子,照孟大人這麼說,兵部尚書靖遠伯王驥,定西伯蔣貴等人征討麓川數年,犧牲數萬人,朝廷做錯了,耗費數百萬錢糧都白花了?”王振陰測測道。

    王振這話是誅心之言,如果孟岩的話從這座大殿傳到西南,傳到那些驕兵悍將耳朵裡,恐怕要不了多久,這些驕兵悍將的參劾的孟岩的摺子會用六百里加急送京城了。

    還有朱祁鎮這皇帝聽了也不會舒服吧,征討麓川的決定也是他拍板的。

    孟岩這麼一說,豈不是說他這個皇帝做出的決定是錯誤的了?

    作為皇帝,就算是錯了,也不會承認,也不能承認,聖明的天子是不會犯錯誤的!

    換做一個心胸狹隘的皇帝,聽了王振的話,怕是立刻臉就要黑了,但,朱祁鎮不是。

    如果他真是一個心胸狹隘的皇帝,就不會有歷史上那個主動廢除“人殉”這個殘忍的制度,給歷史留下一道人性的光輝了。

    孟岩知道,有些話你怎麼說,都不能把話說圓滿了,畢竟如果一個人對你形成的第一印象是好是壞。

    王振是敵人,從孟岩踏入大明,踏入這個時代,這個關係就已經無法逆轉了!

    何況,孟岩的為人和原則,都註定不可能跟王振這樣一個貪婪自私人成為朋友。

    所以不管孟岩怎麼做,怎麼說,王振都不會說他的好話,就算說了,那也是形勢所迫,絕非他的本心。

    孟岩沒有為自己辯解,就是郭怒想要開口,也被孟岩眼神悄然制止了。

    不說孟岩的解釋和辯解沒有用,就算有用,皇帝能聽進去多少呢?

    他是相信一個跟隨他多年,亦師亦父的王振,還是相信一個才見過兩三面年輕臣子呢?

    朱祁鎮是皇帝,老朱家的基因似乎也不差,王振的話裡明顯帶著對孟岩的敵意。

    但朱祁鎮的目光投向了郭怒!

    孟岩是郭怒未來的女婿,王振跟郭怒在東宮的時候就是水火不容。偏偏這兩人都是他信任的人!

    如今郭怒是愛屋及烏,而王振則因為郭怒的關係,針對孟岩,倒也是有可能的。

    王振這個人氣量小,朱祁鎮是知道的,但是他對自己夠忠心,也實心辦事。

    退一步說,王振說的也不無道理,何況孟岩所言也有些年輕氣盛,這說和做可不是一回事兒。

    戰爭也不是紙上談兵。

    何況。朱祁鎮也不會因為孟岩的這些話。就會真的改變當前的征討麓川思任發的軍事行動。

    “王先生,麓川的戰事也先不說,眼下說的瓦剌人刺殺孟愛卿一事,郭愛卿已經派人暫時看住了會同館。刺殺孟愛卿的凶徒就在裡面。這件事如何處置?”朱祁鎮道。

    “主子。抓人容易,可如何處置?”王振道,“萬一刺激了瓦剌人。挑起邊關戰火,朝廷如何應對?”

    “瓦剌人在大明的京城刺殺我們的臣子,我們如果不聞不問,那叫天下人怎麼看,那些番邦使臣又怎麼看,大明的威儀何在,聖上的威信何在?”郭怒擲地有聲道。

    朱祁鎮鄭重的點了點頭,郭怒說的一點兒都不錯,換做尋常百姓家,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能容忍的,何況是威服四海的大明朝廷?

    如果不聞不問,或者只是簡單的問責,豈不是讓瓦剌人更覺的大明軟弱可欺?

    “聖上,小臣覺得這倒是一個敲打也先的好機會!”孟岩說道,“既可以不傷國體,又能給對方一個教訓!”

    “孟愛卿,你說!”

    “且不說也先還沒有做好跟我大明開戰的準備,就算他有心要南下,我大明也無懼他,而這一次行刺小臣的人其實是北元大汗脫脫不花身邊的鐵血死士,而他們卻沒有用自己的身份,反而假扮的是也先身邊驍狼衛。”孟岩解釋道,“小臣猜想,他們是想殺掉小臣之後,嫁禍給也先,讓朝廷對也先猜忌和忌恨,故意的挑起大明跟瓦剌的爭鬥,他們好漁翁得利!”

    “這一切都是孟大人的猜測,現在一個活口都沒有抓到,如何能證實你所言?”

    “帶隊刺殺小臣的人,小臣認識,他叫哲理木,微臣在北元臥底細作的時候,他還是小臣的副手,而且小臣暴露身份也是因為他給微臣在酒中下藥……”

    “沒想到愛卿身份暴露還有這樣一段隱情!”朱祁鎮聽了之後,大為感歎道。

    “咱家很好奇,為何北元大汗脫脫不花帳下那麼多人,偏偏會選中你呢?”

    “可能是因為我跟阿勒海公主的關係,哲理木跟我的關係最密切,他就選擇了我。”

    “嫉妒是一種原罪,他是的副手,你也不會太過防備他,下手很容易!”

    “聖上,孟岩的意思是,我們抓也先的人,放過脫脫不花的人,這樣既是給也先一個警告,同時也告訴也先,這一次你的人被抓是脫脫不花在暗中陷害你,這樣也符合剛才王公公的想法,挑起也先跟脫脫不花的爭鬥!”郭怒解釋道。

    “嗯,郭愛卿說的有道理!”朱祁鎮扭頭問王振道,“先生,你怎麼看?”

    “這麼做倒是可以將影響控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之內!”王振點了點頭說道。

    這件事從源頭看,就是瓦剌人搞出來的,現在還差點兒犧牲了一個臥底十年的細作。

    這一口氣大明朝廷是不可能輕易的吞下去的!

    王振就算怎麼攔都攔不住,到時候滿朝文武的吐沫星子都能將他給淹死!

    找死也不是這麼一個找法。

    只能說,這又讓郭怒等人找到了一個機會,這件事要是辦漂亮了,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他出任錦衣衛指揮使了!

    何況在調停王、孫兩家的矛盾上,郭怒已經讓皇帝十分滿意了,皇帝的心思很明顯了。

    他跟孫太后都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否則皇帝就該懷疑了。

    孫太后不怕皇帝的懷疑,因為她們是娘倆,再怎麼著這層血脈關係在。

    可他不同了,他的權勢和地位都來自皇帝的信任,沒有這層信任,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50

第158章 瓦剌貢使團

    “郭愛卿,朕命你全權處理這件事,錦衣衛、五城兵馬司順天府都歸你調遣,務必給朕將這件事辦好了,不可給瓦剌人以任何藉口犯邊!”

    “微臣遵旨!”

    “先生,傳旨內閣、兵部,字喻西北邊關將領,六百里加急,嚴加防範!”朱祁鎮又道,“不可放瓦剌一兵一卒入關,否則,斬立決!”

    “是,主子!”

    “孟愛卿雖有犯禁之舉,但這一次是為了朝廷受傷,這一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謝聖上!”

    “微臣告退!”看到朱祁鎮伸手打了一個哈欠,三人還不知道皇帝罰了,趕緊告退了!

    除了大殿,孟岩才鬆了一口氣,他就怕皇帝不同意他們的做法,那可就麻煩了。

    “郭大人今天晚上辛苦了,咱家需要幫忙的話,儘管說,東廠的人馬隨時聽候郭大人的調遣!”王振邊走邊說道。

    “暫時還不需要,不過還要謝謝王公公的美意!”郭怒哼哼一聲,這可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了!

    你王振早就跟瓦剌人暗中勾結,在邊境走私兵器甲胄,這些瓦剌太師也先的勢力越來越大,甲胄兵器也越來越精良,還不是拜你這個通敵賣國之輩所賜?

    “呵呵,郭大人如果需要,招呼一聲就是了!”王振丟下一句,直接就走了。

    “閹狗!”孟岩唾駡一聲。

    “小點兒聲。這裡是宮中,到處都是他的眼線!”郭怒提醒一聲。

    “知道了,郭叔!”

    “嘯塵他們現在應該將會同館包圍了,咱們現在有了聖旨,可以動手了!”郭怒道。

    “郭叔,這可是一次發財的機會!”孟岩小聲道。

    “你小子真是掉進錢眼兒了?”

    “郭叔,我指的是瓦剌人的戰馬,他們犯了這麼大的事兒,那些戰馬被咱們扣下後……”

    “你小子,還真別說。瓦剌人就戰馬值錢。我朝戰馬嚴重不足,雖然遼東有幾個馬場,但培育的戰馬品質始終不如蒙古馬,每一次他們朝貢。朝廷都要大出血一次。這一回好了。咱們也狠狠的賺他一筆!”郭怒點點頭。

    “咱麼留下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給在京的將軍、指揮使孟送過去?”

    “嗯,還是你小子腦子靈活。反正也是白得的,就按照你說的辦。”郭怒點了點頭。

    瓦剌和北元的貢使團可是幾千人,佔據會同館很大一塊地方,傅嘯塵在最短的時間內封鎖了會同館周圍可出入的道路,然後再從各千戶所調集兵馬,將會同館團團圍了起來!

    錦衣衛包圍了會同館!

    這可把會同館內的各國使節都嚇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不明情況之下,那是亂成了一團!

    哭喊聲,馬叫聲,鍋碗瓢盆掉在地上的脆裂聲,在這寒冷的夜裡構成了一曲混亂的篇章。

    “傅大人!”

    “潭大人來了!”傅嘯塵扭頭一瞅潭倫帶著兵馬司大隊人馬匆匆而來。

    “為何不進會同館?”潭倫不解的問道。

    “郭大人進宮請聖旨了,會同館內可不止瓦剌一家貢使團,如果貿然闖入,一旦產生誤會,那可是天大的麻煩!”傅嘯塵道。

    “這倒是,郭大人去了多久了?”

    “有大半個時辰了,現在會同館所有的進出道路都被我封死了,但是待會兒我們要進去搜查,人手不夠,還得請潭大人幫忙!”傅嘯塵道。

    “這事兒我五城兵馬司義不容辭!”潭倫擲地有聲道。

    “多謝了!”

    “駕……”

    籲!

    “大人!”

    “潭兄也來了?”郭怒跳下戰馬,看到潭倫也在,頗為驚訝的問道。

    “你老兄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我不來行嗎?”潭倫氣哼哼道。

    “老牛,扶我一把!”孟岩腿部受了傷,一路縱馬過來,根本下不來了。

    “快來兩個人!”

    牛大力招呼一聲,兩名錦衣衛力士跟了上來,一個彎腰下來,一個則與牛大力一道將孟岩從馬背上架了下來。

    “對不住了小弟!”要別人給他當人肉凳子,孟岩有些過意不去,下來之後,忙感謝道。

    “能夠給孟大人做一回凳子,是小的福分!”

    “這兄弟不錯,老牛!”孟岩呵呵一笑。

    “老哥記下了!”牛大力點了點頭,那錦衣衛力士狂喜,他知道,自己這一彎腰,彎出一個前程來了,估計要讓身後那些人羡慕死了!

    就是同時過來的那名力士也是羡慕的要緊,要是剛才做人肉凳子的該是自己有多好?

    “人都到齊了,商量一下,該怎麼抓人?”郭怒招呼一聲。

    “咱們有物證在手,直接進入抓人就可以了!”羅剛道。

    “瓦剌人不會等著我們去抓他,所以,必須整個會同館都要搜一遍,以保證沒有漏網之魚!”

    “這樣會不會動靜太大了,會同館內住的可都是各國的貢使團,萬一鬧出糾紛來,我們可吃不消?”

    “先通知禮部主客司,會同館他們比我們熟悉,我們需要他們協助!”郭怒道。

    “是!”

    “牛大力,你跟潭大人留在外面,嘯塵和孟岩隨我進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離開會同館半步,把事情跟他們解釋事情,我想他們會理解的!”郭怒下令道。

    “是,大人!”

    “郭兄,借一步說話!”潭倫突然叫住了郭怒!

    “潭兄,有何指教?”

    ……

    “既然郭兄口銜天命。潭某就放心了!”

    “來人,抬著孟大人進會同館!”

    “是!”

    “郭,郭大人,你,你們這是……”禮部主客司的一位司副一路迎了上來!

    “今天夜裡有人當街刺殺我錦衣衛南衙百戶,現場留下的證據表明,這些人是來自瓦剌,本官奉旨捉拿兇犯,你要是有疑問,明日一早可去禮部詢問。現在你必須配合本官。前頭帶路!”郭怒怒喝一聲。

    “是,是,下官一定配合……”

    “走,去瓦剌貢使團住宿區!”

    “郭大人這邊請!”

    瓦剌貢使團住宿區一片緊張凝重。正使桑加失力和兩位副使。一位是回回商人皮兒馬里麻。一位就是貢使團的護衛千夫長那日蘇。

    “兩位大人,將軍,明人來了。是錦衣衛代理指揮使郭怒親自帶隊,還有那個格日勒圖……”

    “那日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人為何要去刺殺明人的錦衣衛?”桑加失裡很憤怒,也先交給他的任務,是想明廷求取人參、香藥以及陰陽算術之類的書籍。

    而明廷還沒有恢復,出了這麼檔子事兒,這件事恐怕又要黃了?

    當然,求取這些東西都是幌子,也先要這些玩意沒啥大用,主要還是麻痹明廷。

    也先真正想要的東西,明廷也不會給,大家都不是傻瓜。

    “桑加大人,如果我說沒有做,你信嗎?”那日蘇眼神陰鷙,不停的玩弄手中那柄也先賜給他的銀色的彎刀。

    “你沒做,那明人為何會說是我們瓦剌人幹的?”桑加失裡質問道。

    瓦剌貢使團,桑加失裡是正使,皮兒馬里麻雖說是個副使,但也就是在商貿上說的上話,涉及瓦剌跟大明的官方交往,他這個副使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力!

    那日蘇代表的是也先,有保護和監督整個貢使團的任務,在某種意義上講,那日蘇才是整個瓦剌貢使團可以做主的人。

    “桑加大人息怒,我想那日蘇將軍也不會如此短視,咱們是來試探明廷的虛實,不是來殺人的,對不對?”

    “我沒有下那樣的命令,很顯然有人栽贓給我們,這個人我不說,你們也能猜到?”那日蘇將銀刀歸鞘道。

    “是大汗那邊的人?”桑加失裡失聲道。

    “除了他們,本將軍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人能夠假冒我們而不會明人發現?”

    “既如此,咱們何不向明人說明?”

    “怎麼說明,就憑我們幾句話,人家就相信?”那日蘇冷笑一聲,“換做是你,你會相信嗎?”

    桑加失裡一呆,脫脫不花不願做太師也先的傀儡,一直都跟明廷暗中叫好。

    明廷也希望利用脫脫不花制衡日益強大的瓦剌,如果跑過去跟明人說,行刺你們錦衣衛的人是脫脫不花的人,人家信嗎?

    “不過,這一次他們要殺的人是一個潛伏在脫脫不花身邊多年的明人細作,我們的解釋他們未必回信,但未必會不信!”那日蘇道。

    “將軍,他們快到了!”

    “傳令下去,不要阻攔,讓他們進來,還有,讓弟兄們保持克制,千萬不可被對方激怒!”那日蘇命令道。

    “是,將軍!”

    “桑加大人,你出去應付一下,他們如果想要搜查,答應他們。”那日蘇道。

    “這,好吧!”桑加失裡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裡是會同館瓦剌貢使團,你們想要幹什麼?”貢使團的護衛操著不生不熟的漢語,如臨大敵的對著郭怒等一眾錦衣衛!

    雙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本官是大明禮部主客司副司正韓松,請你們的桑加失裡大人回話!”

    “等著!”

    “韓大人,這是做什麼,我們瓦剌貢使團犯了什麼事兒,要你們如此對待?”

    “奉旨,捉拿殺人兇犯!”坐在擔架上的孟岩說道。

    “這位大人是?”

    “錦衣衛百戶,孟岩!”

    “一個小小的百戶,也配跟本使說話?”桑加失裡冷哼一聲,十分不滿。

    “如果我手裡有這個呢?”孟岩掏出明黃的聖旨,在桑加失裡面前晃了一下,命令左右道,“扶我站起來!”

    桑加失裡臉色微微一變,他又不是第一次擔任貢使團的正使,自然認得孟岩手中那一團黃色的卷軸是大明皇帝的聖旨,手持聖旨,代表的是大明皇帝本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8:50

第159章 拉著聖上一起分贓

    “瓦剌貢使團桑加失裡叩見大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桑加失裡這一跪,他身後的瓦剌人紛紛跪了下來!

    不敢不跪!

    瓦剌表面上還是臣服於大明,接受大明的冊封。

    “桑加正使,漢字你也認識,聖旨你自己看吧。”孟岩沒有跟他囉嗦,將聖旨遞了過去。

    郭怒和傅嘯塵去了脫脫不花的貢使團那邊,而將瓦剌貢使團處置全部交給了孟岩!

    之所以這麼分配,一是有兵分兩路的想法,第二還是,因為孟岩如果去了脫脫不花貢使團那邊。

    如果真的對上了哲理木等人,他不好處置。

    這樣也可以避免碰見熟人的尷尬,畢竟他曾經在脫脫不花帳下臥底十年了。

    桑加失裡接過聖旨,打開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看清楚了?”孟岩劈手奪過聖旨。

    “看清楚了!”桑加失裡點頭道。

    “桑加失裡大人,你怎麼說,配合還是阻攔?”孟岩湊近了小聲問道。

    “孟大人,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外臣豈敢不遵?”桑加失裡忙低了半個頭道。

    剛才他可是嘴上說一個小小“百戶”,哪有資格跟他一個堂堂瓦剌貢使團的正使說話?

    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個底氣,挺起自己的腰杆正面對著這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

    這就是大明跟瓦剌的差別。

    “進去,搜!”孟岩點了點頭。輕輕的一揮手。

    上百名佩帶繡春刀的錦衣衛沖進了瓦剌人的貢使團的住處,開始對裡面翻箱倒櫃起來。

    “大人,沒有發現!”

    “大人,廚房沒有發現!”

    “大人,馬廄又發現……”

    “走,去馬廄!”孟岩咧嘴一笑,帶著剩下的錦衣衛直沖馬廄而去。

    瓦剌貢使團的馬廄是會同館中最大,所蓄的馬匹也是最多的,多的時候,有四五千匹。而現在這裡面也有至少兩千匹戰馬。貢使團差不多有兩千人的規模,一人至少一匹戰馬,他們來的時候四條腿,總不能回去的時候是兩條腿吧?

    “大人。您看。這些馬上有這個標記……”

    “我看看?”孟岩湊過去一看。果然是驍狼衛的專用馬蹄鐵,無法偽造的。

    “來人,比對一下!”

    “是!”

    兩塊馬蹄鐵。完全一模一樣。

    “桑加大人,能否給本官一個解釋?”孟岩指著兩塊一模一樣的馬蹄鐵聞桑加失裡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桑加失裡失聲道。

    “這個應該是桑加大人回答本官的問題!”孟岩冷冷的道。

    “我,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兩塊馬蹄鐵,我真的不知道……”

    “這是驍狼衛的專用馬蹄鐵,桑加大人,忘了告訴您,我還有一個身份,我又一個蒙古名字,叫格日勒圖,是岱宗大汗鐵血衛的一名百夫長。”孟岩道。

    “格日勒圖,孟大人就是……”桑加失裡驚呼之下,連忙掩住嘴唇,壓下心中的震驚。

    “我懷了你們淮王殿下的大事,所以你們對我心懷怨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對嗎?”孟岩問道。

    “不,不是,我們沒有派人刺殺孟大人……”

    “刺殺,本官可沒說刺殺,請問桑加大人,這刺殺一詞從何而起呀?”孟岩詭異的一笑。

    “本使猜的,猜的。”

    “來人!”

    “在!”

    “將馬廄裡的戰馬全部牽走,帶回去一一查驗!”孟岩下令道。

    “孟大人,這,這可不行,您不能將馬廄裡的戰馬全部帶走,這只有一部分屬於驍狼衛……”

    “那就把屬於驍狼衛戰馬和驍狼衛一起帶走!”

    桑加失裡聞言,臉頓時垮了下來。

    “二選一,桑加大人,您是選馬還是馬和人呢?”孟岩豎起兩個手指頭問道。

    “孟大人,這裡戰馬您盡可以牽走!”一個聲音在孟岩背後響起。

    “那日蘇,淮王最愛的千里駒,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孟岩一扭頭,一個熟悉的名字浮上了心頭。

    “格日勒圖,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脫脫大汗手下最年輕的神箭手,只是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是個漢人!”那日蘇挎著銀刀走了過來。

    “你就是這一次貢使團中驍狼衛的領隊了?”

    “是的!”

    “那麼要殺我的人就是你了?”孟岩問道。

    “雖然我很想殺你,但這一次要殺你的人真不是我!”那日蘇搖頭道。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殺你對我來說,並無好處?”那日蘇道。

    “也許你是想試探一下,並不像真的殺我,或者你們想栽贓嫁禍?”孟岩道。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為何會留下這麼的證據給你們,而且,我可以給你看我們的貢使團的名冊,我的人都在?”

    “你們瓦剌這些年貢使團的規模越來越大,說好了限制五百人,可你們來了多少人,名冊有個屁用?”

    那日蘇無語了,孟岩說的也確實是實情。

    “孟大人,你想怎麼樣?”

    “所有戰馬全部帶走調查,所有貨物全部就地封存,登記註冊,你們的人也一樣,從現在起全部待在會同館,取消一切貿易,聽候處置!”孟岩大聲道。

    “孟大人,你們的做法太過了吧,還有沒有把我們瓦剌放在眼裡?”那日蘇火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敢做就要敢當,那日蘇。你們最好按照本官說的去做,否則,本官可不保證你們在大明的安全!”孟岩本來就是來敲詐勒索的,他也知道,刺殺自己不是瓦剌人幹的!

    是脫脫不花麾下阿魯台部的鐵血衛死士所為。

    但是,他就是要瓦剌人背這個黑鍋,他敲打瓦剌越狠,瓦剌就越恨脫脫不花以及阿魯台部。

    “孟大人,你這麼做就不怕挑起兩國紛爭嗎?”那日蘇威脅道。

    “如果大明現在拒絕瓦剌朝貢,切斷邊境馬市。你猜會怎麼樣?”孟岩冷冷的問道。

    “你……”

    那日蘇不愚蠢。既然是淮王也先的千里駒,他當讓知道大明真的這麼做,那麼瓦剌脆弱而單一的經濟將會徹底崩潰!

    “照我的命令去做!”孟岩盯著那日蘇,再一次下達命令!

    “喏!”

    數百名錦衣衛齊聲應道。

    望著自己的戰馬和貨物被拉走。瓦剌人一個個眼中冒著火光。但是卻沒有辦法。沒有命令,他們不敢造次,而且這裡是大明的京城。

    他們敢動手。就得承受掉腦袋的後果。

    明人不是素來講究仁義道德的嗎,怎麼這一回不太一樣了呢?

    “桑加大人,好好管好你的人,別再京城惹是生非,否則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本使一定謹記!”桑加失裡低著頭咬著牙道。

    “那就好,告辭!”孟岩一揮手,命令錦衣衛牽著馬,拉著貨物往外面走去!

    “大人……”

    “不錯,挺機靈的!”孟岩接過那名錦衣衛校尉遞來的一根拐杖,看上去很值錢。

    “謝大人誇獎!”

    孟岩這邊從瓦剌人的住處出來,郭怒和傅嘯塵似乎跟脫脫不花的貢使團也談好了。

    望著一匹匹戰馬從瓦剌人的馬廄中被牽出來,郭怒和傅嘯塵眼睛都看直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孟岩居然將瓦剌人給洗劫了,要不是天氣太冷,估計連褲頭都不給他留一件。

    “孟岩,你小子真把瓦剌人給洗劫了?”

    “其實我很想把他們都宰了的,可一來朝廷不允許,二來,嚇跑了其他的國家的貢使團,朝廷名聲受損,但這一次要不給瓦剌人一個教訓,拿回一點兒利息,我又心有不甘,這些年,瓦剌人以次充好,謊報貢使團人數,騙取賞賜,坑了朝廷多少,您二位不會不知道吧?”孟岩道。

    “這倒是實情,瓦剌貢使團人多,而且進入大明之後,一切供應全部有我負責,我朝又歷來厚賜外邦,這樣一來,他們來一次,賺一次,我們則年年虧損,入不敷出,地方上早有怨言了,限制貢使團人數、降低賞賜標準,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郭怒道。

    “老百姓都過的什麼日子?還顧著這些虛名?”孟岩很憤怒。

    “慎言,事關朝廷裡面,天子威儀!”

    “咱們是禮儀之邦,可在別人眼裡,我們就是一群夜郎自大的蠢貨,瓦剌人得了咱們的好處,他們不會感激咱們,他們會暗地裡嘲笑我們的愚蠢,該舉兵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舉兵,絕不會顧及咱們曾經是怎麼厚待他們的!”孟岩冷笑道。

    “小孟說的對,這就是一群喂不飽的白眼兒狼,朝廷這些年對他們太寬厚了,遲早會壞事的!”傅嘯塵道。

    “這事兒不歸咱們管,石頭,這些戰馬和貨物你打算怎麼處置?”郭怒問道。

    “錦衣衛留下一半兒,剩下的我不管,郭叔,你愛送給誰,送給誰!”孟岩道。

    “那些財貨呢?”

    “自然是歸國庫了!”孟岩道,“是歸戶部還是歸內廷,那要看聖上的意思。”

    “你這是拉著聖上一起分贓呀!”郭怒吃驚萬分。

    “郭叔,我可沒說,這可是您說的!”孟岩狡猾的一笑。

    “臭小子,這事兒可不小,得從長計議一下。”郭怒眉頭一皺,緩緩說道。

    “郭叔,傅叔,你們計議吧,我的回去休息了,這一晚上可把我折騰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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