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巨大的心臟
「老闆，再來一打啤酒！」
左言狠狠將空酒瓶拍在桌子上，粗紅著臉，大嗓門喊道。
附近不少人看了左言一眼，見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一個人喝悶酒，不由搖了搖頭。
「咕嚕咕嚕……」
啤酒一上來，左言毫不猶豫，舉起來就往嘴裡灌，發洩著心中的怨憤。
「左言，這一次月考你排名全班倒數第四，比上個月的名次又下降了！我已經跟你的父母談過，如果你繼續這樣不努力上進，期中考之後你就到十班去吧。」梳著一絲不苟中分頭髮的班主任對左言冷聲說道。…………
「什麼？倒數第四？還是班級的？小言啊，不是我說你，之前你的成績不都是前十名的嘛，還考進了南寧一中二班，現在怎麼滑落成這樣？太可惜了！你看我家東子，成績是全年級第二十三名，要不我讓他幫幫你？」飯桌上，大伯搖頭惋惜，可誰都看得到他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
「噓！你們不知道嗎？之前左言的成績可好了，就是高一打遊戲上癮後，天天逃課，還被學校通報批評了好幾次，現在成績下滑得……嘖嘖嘖，要是我成績爛成這樣，早就自己申請到十班去了，怎麼會有臉皮賴在二班！」
「而且你聽說了嗎？他好像暗戀陳今雨，上次聖誕節還給陳今雨送賀卡了！」
「切！就他？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經過教室窗口，左言聽到同學們背後議論的聲音。
…………
這一切，都如同潮水般在左言腦海裡洶湧，令他心中的怨憤澎湃不息！
可他心中再怨憤，也無法改變事實的發生。
經過如此多的打擊，左言心中已經有所悔悟，想要重新努力，留在二班，可距離期中考試只剩下七天！
七天，怎麼可能讓一個荒廢了近兩年學業，課桌上書本嶄新的左言考進前四十名？
七天後，他將會被分配到十班。
十班……左言露出一個淒苦的笑容。
那裡就是玩樂者的天堂，沒有老師管，沒有學生學，當其他班都在學習的時候，十班的學生能夠睡覺，玩手機，看小說，交頭接耳談八卦……
如果是以前的左言，一定非常樂意與他們融為一體。
但現在去往十班，不僅是對左言的侮辱，更是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無翻身之日！
一想到班主任決絕無情的眼光，大伯親戚們嘲諷的嘴臉，同學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鄙視，還有那暗戀了兩年的校花陳今雨……左言面色發苦，又開了一瓶酒，二話不說往嘴裡猛灌，任由啤酒順著嘴角嘩嘩滑落，打濕衣襟。左言，億萬人中的普通一員。普通的家庭背景，普通的清秀面孔，普通的學習成績……不，這個不普通，是差的不普通，否則班主任也不會那麼決絕，要將左言趕走。簡而言之，左言就是個生活的失敗者，事事不順心，不如意，只能借酒澆愁，麻痺自己。
「啊！！」
正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女聲令左言灌酒的動作一頓，眼光不由自主的便往尖叫聲處瞥了一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左言立馬就怒了！
只見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子用力拉扯著一個粉色包包，粉色包包的主人是個身著粉色襯衫的眼鏡女子，女子驚慌失措，嘴裡不停的發出尖叫，手裡用力的拽著包包，不讓劫匪得逞。
「搶劫！救命！」
女子大聲喊叫，手裡死命的拉著包包。
可女子哪裡是鴨舌帽男子的對手？
撕扯不過幾秒鐘時間，鴨舌帽男子便一腳將女子踹翻在地，而後抄起粉色包包朝著街尾深處奪路而逃！
至始至終，這件事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可所有人都只是驚訝的看著，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忙。
除了左言。
「X你MD！」左言怒吼一聲，將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甩， 裡啪啦酒水四濺，朝那鴨舌帽男子追擊上去！
原本就被各種事情煩擾心思，心中鬱悶無比，怨憤無處發洩，又看到鴨舌帽男子腳踹女子的舉動，徹底點燃了左言心中的怨憤，使之成為了滿腔燃燒的怒火！
怒火點燃左言，像是燃料一樣，令左言面目猙獰，怒髮衝冠。
左言甚至一度認為他這所有的遭遇都是來自鴨舌帽男子，恨不得將其踩在腳下，狠狠踹打，暴揍！
「我⺪！」
鴨舌帽男子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轉頭一看，發現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傢伙竟朝他狂奔而來，而且看那拚命的架勢，像是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鴨舌帽男子只覺得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過，心裡暗暗將左言記住︰這種礙事的傢伙，等這一單搞定後，非要找個機會修理他不可！
可即便如此，鴨舌帽男也沒有半點要停下來教訓左言的意思，反而逃得更快了。
寂寥的街尾，此時是深夜十一點，街道兩旁的行人零星，兩人前後追逐，格外顯眼。
經常翻牆逃課的經歷給左言帶來了不錯的體能，加上他喝多了酒，受酒精和怒火的刺激，令他腎上腺素狂飆，眼看著與鴨舌帽男之間的距離在一點一點拉近！
鴨舌帽男似乎也慌了，橫的怕狠的，左言顯然就是後者，壓根不理會這是一個劫匪，還是個大他十歲，有過多次作案經驗的老手，一股腦的就是追！
就在這時，鴨舌帽男忽然一個急轉彎，進入了一條漆黑的巷子裡，打算用自己熟悉地形的優勢甩掉左言。
可左言火上心頭，壓根不管不顧，緊隨而上。
等他拐過彎，進入漆黑巷子裡，看見前面鴨舌帽男逃竄的身影，打算繼續追擊時，卻感覺腳下一空。
這一空令左言頓時驚醒了許多，很快失重的墜落感讓他狠狠摔下去，骨頭與堅實的石泥地面相接觸，一股劇烈的疼痛讓左言痛嚎出聲！
「嘿嘿嘿，小崽子，讓你囂張！」
頭頂上，鴨舌帽男透過井蓋口咧著嘴，得意的嘲笑，揮手示意，「嘿嘿嘿……去死吧！」
說著，鴨舌帽男不顧左言的驚呼，將井蓋轟然蓋上。
轟！
一聲震耳發聵的巨響，在下水道裡充斥著，陷入黑暗中的左言被這一下徹底震醒，終於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真正的困境！
他被困在下水道裡了！
「該死！」他狠狠捶地，拳頭生疼。
遭逢如此多的打擊，想要見義勇為發洩一下，卻點背的掉進了下水道裡……今天簡直就是左言的倒霉日！
咬牙切齒，心裡把鴨舌帽男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左言總算清醒了許多。
「MD，老子一世英名，風流倜儻，怎麼可能死在這下水道裡？要是被幫裡的那群傢伙知道了，我這幫主的臉還要不要了？」
左言口中所指的那群傢伙，是他沉迷的遊戲《霸者世界》幫會裡的成員。
身為《霸者世界》十大幫會的幫主之一，左言在現實中雖然平庸得抵不上一顆大白菜，但在遊戲裡，卻是呼風喚雨，威風八面的大人物！
但一想到自己這「幫主」就要葬身於此，左言怎麼也不甘心。
「救命啊！！！」
「救命！！」
「有沒有人啊！！！」
「救我！！！」
「……」
左言用最原始的求救方法，朝著井蓋大喊。
可現在這個鐘點，又是偏僻的街頭巷尾深處，加上井蓋良好的隔音功效，左言喊得嗓子都快嘶啞了，也沒聽到有任何回應。
「靠！」
喊了半天無人應答，左言只好再次問候了鴨舌帽男的祖宗十八代，放棄了嘶喊求救的念頭。
屁股的疼痛好了一些，左言在黑暗中摸索著站起身來。
「早知道就把手機帶上好了。」左言後悔。
一個人鬱悶跑出來喝酒，自然不想讓別人打擾，所以他乾脆把手機放在了家裡。
結果好死不死，踫上這一檔子事。
好吧，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自認倒霉吧。
扶著牆壁，左言小心翼翼的前行，待到眼楮適應了黑暗環境後，才勉強看清了大概的輪廓，在他身旁是一條溝渠，正在嘩嘩的流動著。
「順著流，肯定是排水口，不過那是通往大海的，我只要逆流走，肯定能找到出口！「左言慶幸自己的智商終於發揮了一點作用。
耳邊聽著嘩嘩嘩的水聲，左言逐步前行，隨著眼楮越來越適應黑暗，他的腳步也大膽了許多。
不幸的是，他走了半天，看到了好幾個井蓋，也喊了救命，但始終得不到回應。
左言心裡開始慌了。
一個人呆在黑暗裡，不時有老鼠的影子竄過，耳邊除了嘩嘩水聲就是自己的腳步聲迴響，每一秒都彷彿度日如年一般，害怕膽顫的情緒在左言心裡升起。
終於，就在這時，左言眼楮一亮，臉上溢出狂喜之色！
「有光！」
一點微弱的光芒，在黑暗裡都顯得無比凸出，左言恨不得仰天狂嘯，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更何況他看到的不是一點光芒，而是一整片！
說不定，那裡就有出口！
左言朝著光芒狂奔而去，想像著那是一個井蓋掀開的下水道口，他能夠自救，也能呼喊求救，至少比呆在黑暗裡強得多！
然而，當左言滿懷欣喜轉過彎，看到眼前的景象時，身體一僵，臉上的狂喜之色霎時凝固，眼楮瞪得猶如銅鈴般大小，一種叫做驚恐的情緒瞬間爬滿了他的臉龐！
「這……這是什麼？」
左言驚懼的看著眼前這個碩大的「心臟」沒錯，之所以說它是心臟，因為它有心臟一樣的外形，正在以一種平緩的節奏跳動著，但與普通心髒不同的是……它足足有一個房間般大小！
密密麻麻的「血管」環繞著這顆巨大的心臟，有的血管插入牆壁裡，不知通向何方，血管薄如蟬翼，卻剔透晶瑩，肉眼就能看到「血液」在其中湧動的軌跡。
一顆巨大的心臟？鬼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左言嚇得當場腿腳發顫，一把坐在了地上。忽然，一根血管脫離牆壁，以急速朝左言衝擊而來！「⺪！我死定了！」左言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隨後就被嚇得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