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50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1:14
第59章 超越現實的夢境
    夕陽西下。

    橘黃的色彩暖暖的擦在一個突兀的山嘴上。

    在山嘴的頭部,一個孤零零的院子佇立在那裏。

    院子的一側是一條臨崖的土路,樹枝紮成的院牆上掛著片片綠葉,幾株院內的桃樹將自己豐碩的果實跨過院牆送到路邊。

    院子的另一側,則是一個陡峭的斜坡。

    斜坡邊緣,站著一株粗大的核桃樹,坐著一個讀書的年輕人,躺著一位悠閑的老人,還臥著一頭肥壯的黃牛。

    黃牛眯著眼,愜意的咀嚼幹草。

    老人則靠著一張躺椅,握著一杆旱煙槍,瞪著渾濁的眼睛,瞅著不遠處年輕人讀書的身影。

    年輕人麵色白淨,一雙眼睛漆黑明亮,手裏捧著一本道經,表情專注卻又有種悠然自得的氣質。

    良久。

    直到那抹橘黃慢慢消散,一絲清涼的晚風吹起。

    年輕人終於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放下書站起身,踢踢踏踏的蹭到黃牛身邊,斜躺在黃牛厚重的背上,滿意的伸了個懶腰。

    老人磕了磕槍杆裏的煙灰,長籲一口氣,說道:

    “書讀的怎麼樣了?”

    “字都認識,但是意思還不是很明白。”年輕人倚靠在牛背上,惆悵的回答道。

    “認字就好,認字就好。”老人沉吟一下,唏噓道:“認字就夠了……明天開始,你自己讀書吧。書讀百遍,其義自現。讀多了,也就慢慢明白了。”

    “啊?”年輕人驚坐而起,詫異道:“那先生您呢?”

    “我?我要去修路了。”老人眯著眼,轉頭看向懸崖另一側那條蜿蜒悠遠的山路。

    “路不是修好了麼,還要怎麼修?”年輕人撓撓頭。

    “順道而修,修的更遠一些。”老人揚起手中的煙槍,指向大山深處:“現在這條路隻是從山腳修到了山嘴,還沒有進山哩。山裏麵那麼危險,沒有條路,大家都不方便啊。”

    “那我可以跟著一起修啊!”年輕人一臉的不以為然:“您在前麵修路,我幫忙看東西……老黃背石頭。”

    他身下的黃牛打了一個不屑的響鼻。

    “哈哈哈!”老人暢快的笑道:“道阻且長,道阻且長……你還年輕,不要這麼著急!這條路太遠啊,我還要先去探探,看看能不能修成哩。”

    “很遠嗎?”

    “遠,非常遠……非常遠。”

    “一定要修嗎?”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聽上去很難啊。”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老人嘿然一笑,磕了磕手中的旱煙鍋:“難難難,道最玄。不走一走,莫言談。”

    “為什麼這麼著急趕路。”年輕人似乎有些不安:“我們可以等山嘴上人多了再去修路嘛。”

    “你也說了是趕路啊……趕路,趕路,舉尾走也。若等的山嘴上人滿了,你連尾巴都舉不起來了。”老人詼諧的笑著。

    年輕人不知有沒有領會其中的意思,隻是撓撓頭,嗬嗬的傻笑著,俯身去拽黃牛的尾巴。

    黃牛乜了他一眼,尾巴紋絲不動,嘴巴依舊不急不緩的咀嚼著。

    他們的頭頂,茂盛的核桃樹在夜風下嘩啦啦的笑著,笑著。

    老人笑著,笑著,忽然表情一愣,費力的站起身,探頭向斜坡腳下望去。

    “怎麼了?”年輕人跳起來攙扶著老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光禿禿一片黃土,真單調。

    “你不是要跟我去修路嗎?”老人側過頭,露出促狹的笑容:“那你先去帶帶路,看能不能認清回家的路吧。”

    說著,他枯瘦的胳膊微微一抖。

    年輕人腳下一個趔趄,順著那陡峭的斜坡便向下滾去。

    “啊……”

    空曠的天地間,隻留下了這一聲悠長的慘叫。

    ……

    ……

    北方夏季的清晨,常常籠罩在薄薄的霧氣裏。

    尤其是臨近河畔的森林公園,霧氣顯得更加濃重一些。

    汾河公園的沿河跑道一側是安靜的河水,另一側則是茂盛的柳林。

    柳林種在人工堆積的小丘上,被綠化部門修理的整整齊齊。霧氣順著斜坡,愈往上,反而顯得愈發厚重了許多,顯得很奇特。

    忽然,一隻黑貓慘叫著,撞破濃厚的霧氣,順著那小小的斜土坡,滾了下來。

    在跑道上的晨練者們看來,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也許是貓貓狗狗在林子裏廝打,這隻黑貓落敗,被踹下了山坡。

    因而滾落在跑道邊緣的黑貓並沒有收獲太多關注的目光。

    黑貓在坡地趴了一會兒,伸爪蹬腿,搖頭擺尾,仿佛身上爬滿跳蚤似的。

    許久,它才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順著湖畔的塑膠跑道,向遠處跑去。

    也許是身體漸漸活動開的緣故,這隻黑貓跑動的姿勢越來越靈活,速度也在逐漸加快。

    直到它在中途碰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胳膊上綁著臂包的中學生。

    黑貓跑動的腳步戛然而止。

    如果中學生此刻注意到這隻黑貓的表情,一定會發現它那人性化的雙眼中流露出的震撼以及混亂。

    然而,沒有如果。

    年輕學生沉浸在歡快的手機音樂中,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烏雲蓋雪的黑貓。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那隻黑貓反反複複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即便再遲鈍的人也會被撩起心底的好奇。

    有了好奇,自然會有相應的行動。

    就這樣,一個品學兼優的中學生,在晨跑的時候,被一隻黑貓拐走了。

    ……

    ……

    黑貓將中學生送進那棟赭黃色六層大樓,緬懷的打量了一番周圍的景色之後,轉身一躍,鑽進了不遠處茂盛的灌木叢中。

    但當它穿過灌木叢,卻發現已經時近傍晚,而它不知為何又回到了湖畔跑道土坡上的柳林中。

    此時霧氣已經散去。

    天邊原本淡薄的雲彩慢慢燃燒起來。

    燃燒起來。

    滾滾的火燒雲從西天漫漫燒起,越來越熾烈,越燒越近。

    從橘黃色,到橘紅色,到赤紅色,到火紅色,然後慢慢變成鮮紅色。

    鮮紅的色彩彌漫視野,天地間空空蕩蕩,除了這沉重的鮮紅,沒有其他的色彩,一個似乎很熟悉,但依舊很模糊的呢喃聲慢慢響起、漸漸嘈雜、直至彌漫整片空間,充斥它的全部感官。

    黑貓渺小的身影站在這無盡的火焰中,逐漸扭曲、變形。

    仿佛在這深沉的燃燒中融化掉一樣。

    沉悶的雷聲從遠處滾來。

    愈來愈急促、也愈來愈響亮。

    直至最後,轟隆隆的雷聲響徹整片天地,燃燒著的世界也隨著雷聲不斷崩塌,毀滅。

    黑貓的身影徹底消失。

    它最後停留的位置,躺著一個沉睡的年輕人。

    “轟!”

    隨著最後一道雷聲炸響,這個沉睡的年輕人也終於被震醒。

    ……

    宿舍裏,沉睡的鄭清猛然間睜開眼睛。

    一道猩紅的痕跡出現在他的眼睛裏,然後悄然淡去。

    他咕噥了兩句,慢慢閉上了眼睛。

    翻了個身重新沉沉的睡過去了。

    月光下,黑密的短毛正悄悄在他赤裸的臂膀間蔓延。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1:14
第60章 從今天起,做1隻快樂的喵
    與夏天熾烈的陽光相比,暮秋時分的太陽顯得溫和了許多。就像人上了年紀,人情練達,火氣自然會下降。

    鄭清閉著眼,縮在被窩裏。

    今天窗外的風兒似乎格外喧囂,樹枝被吹的嗚嗚作響,樹葉劈裏啪啦的砸在窗戶上,給人一種外麵正在下暴雨的感覺。

    年輕的巫師把身子蜷了蜷,向被窩更深處埋去。

    不論狂風還是暴雨,都是睡覺的好時候。

    更何況今天是周六。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鄭清咂咂嘴,口腔裏似乎還殘留著昨夜那支藥水的怪味。不知是不是因為太暖和的原因,他的思維有點遲鈍。

    熟悉的呼嚕聲在耳邊響起,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鑽進鄭清的被窩,四處亂蹭。

    老實點,肥貓!

    鄭清打了個哈欠,一巴掌將團團推出被窩,然後愜意的搖了搖尾巴。

    等等,尾巴?!

    年輕的巫師打了一個激靈,眼睛立刻瞪的溜圓。

    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被窩裏纖毫畢現,裏襯上那些形態各異的雪白小花清晰的呈現在鄭清的眼前。

    被窩重新掀起一角。

    被窩外刺眼的光線讓鄭清瞳孔微微收縮,還沒等他混沌的大腦徹底轉過彎,一張碩大的貓臉便突兀的冒了出來。

    臥槽!

    鄭清嚇的怪叫一聲,噌的一下從被窩裏彈起來,翻身掛在了自己床鋪的帷帳頂下。

    也許這聲怪叫顯得過於可怕,不僅那張碩大的貓臉被嚇的向後一哆嗦,連宿舍裏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也戛然而止。

    “團團,安靜點!”辛胖子的床鋪上傳來警告的嘟囔聲。

    “咚咚咚。”迪倫的棺材裏也響起沉悶的敲擊聲。

    肥貓乖巧的蹲在鄭清的被窩上,尾巴圈在腳邊。

    未幾,宿舍裏呼嚕四起,鼾聲依舊。

    鄭清終於鬆開爪子,從帳子上掉了下來。

    他在半空中靈巧的翻了個身子,穩穩的落在地上。

    然後他蹲在地上,舉起自己兩個雪白的、毛茸茸的爪子,翻來覆去的打量著。

    “啪。”

    團團咬著一塊小鏡子,丟在鄭清的眼前。

    年輕的公費生呆滯了幾秒鍾,終於反應過來,低頭看向那麵小鏡子。

    鏡子裏,一隻黑貓正張著嘴,露出尖銳的牙齒。

    鄭清似乎察覺到舌尖的寒意,連忙閉上嘴巴。

    鏡子裏的黑貓也隨之閉上了嘴巴。

    這是變成貓了?

    年輕的巫師對著鏡子反複打量著,舉爪、抖耳朵、抖胡子、齜牙咧嘴,做著各種怪相。最終確認,鏡子裏的黑貓就是自己。

    ‘我變的是啥貓?’鄭清扭頭看向團團,張開嘴試圖問話。

    然後一聲刺耳的‘嗷’聲重新打破宿舍裏的寧靜。

    這個難聽的聲音甚至把鄭清自己都嚇了一跳。

    “團團!!!”辛胖子在自己的床上嚎叫了一聲。

    宿舍裏重新陷入沉寂。

    旁邊的肥貓一臉譏誚的看著黑貓——鄭清第一次知道原來貓之間還可以用表情來對話。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指望旁邊這頭看上去像同類的橘貓了。

    有了兩次開口的經驗,年輕巫師也終於學的乖巧了許多。

    他縱身一跳,靈巧的在桌椅板凳之間穿梭,最終來到迪倫那麵巨大的穿衣鏡前。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全貌。

    圓頭、小耳、烏雲蓋雪,渾身黑毛油亮,像絲緞一樣順滑;四爪雪白,仿佛踩了四顆雪球。

    唯一美中不足的眼睛。

    也許是因為鄭清右眼原本淤血的緣故,黑貓的右眼是血紅色;隻有左眼與其他黑貓相似,仿佛一個銅鈴似的,黃澄澄,閃耀明亮。

    好在右眼的紅色晶瑩剔透,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這點缺憾。

    太可愛了!

    鄭清在鏡子前端詳良久,忍不住蹲坐著,舉起肉嘟嘟的兩隻前爪揉了揉自己的圓臉。

    唔,雖然胡須不是很喜歡這個動作……但爪感真的不錯!

    彈了彈趾間的利爪,揮了揮前腿,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串深刻的痕跡。

    如果不是怕宿管科的檢查員扣分,鄭清險些在這麵牆壁上用爪子刻上‘鄭大喵在此留念’幾個字。

    小精靈們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

    她們悄無聲息的扇著翅膀,瞪著純淨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麵前這隻陌生的黑貓。雖然感覺有點熟悉,但氣息非常陌生。這讓小精靈們顯得有點警惕。

    鄭清抻著前腿,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他羨慕貓的這個動作已經很久了。

    果然非常舒服。

    黑貓的胡須抖了抖,露出一副滿意的表情。

    它抬起頭,打量了一番眼前忽然變的寬敞許多的宿舍,尾巴在身後掃了掃。

    是時候離開了。

    必須趁其他人還在熟睡的時候離開——不,逃離宿舍。

    長得這麼可愛,被那些畜生發現,一定會被蹂躪的!

    絕對不允許。

    鄭清自戀而又武斷的想著。

    他張了張嘴,然後立刻閉上,轉頭看向不知何時蹲在書桌上的橘貓。

    走不走?他用目光問到。

    團團不屑的打了個響鼻,把爪子揣在肚皮下,居高臨下的藐視著麵前那新生的喵星人。對於一隻戀棧溫暖與舒適的橘貓來說,清晨的校園顯然沒有什麼吸引力。

    鄭清不再猶豫,輕巧的在桌子與床鋪間跳了幾下,來到陽台。

    這一係列動作仿佛本能一樣,非常純熟。

    這讓年輕的巫師非常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一隻貓投胎轉世。

    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宿舍,鄭清果斷擠開窗扇,踩著陡峭的崖壁,向下跳去。

    這是他第一次走貓路離開宿舍。

    耳邊是呼呼的晨風  不遠處聒噪的鳥雀們在半空中追逐打鬧,為了一條蟲子鬧得不可開交。

    眼前是飛速閃過的崖壁與橫亙其間的粗壯樹枝。偶爾還能看見在樹枝與石塊中搭巢壘窩、收集幹果的鬆鼠與山鼠。

    鄭清敏捷的在山石與樹枝間跳躍著。

    渾身的血液仿佛沸騰了一樣,一股無法言喻的衝動在他的心底醞釀。

    “嗷……”

    他扯著嗓子嚎叫起來:

    “從今天起,做一隻快樂的貓!”

    “喂狗、爬樹、睡到癱瘓。”

    “從今天起,關心老鼠與青蛙。”

    “我是一隻黑貓,磨尖利爪,四處巡行!”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0
第61章 1隻貓應該幹什麼
    一顆幹枯的榛子從天而降,砸在鄭清的腦門上,打斷了他的鬼哭狼嚎。

    黑貓怒目而視,繼而有些詫異。

    竟然是個‘老熟人’。

    砸他的是一隻雙尾山鬆鼠,前幾天年輕巫師實驗‘新型符籙激發技術’的時候,沒少拿這隻小鬆鼠做試驗品。

    當然,鄭清是支付了報酬的——每天一斤曬幹的落花生。對於常年生活在樹上的鬆鼠來說,這些富含油脂的幹果是難得的美味。

    在第一大學,這方麵需要格外小心,因為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去折騰活在校園裏的那些小動物們。

    山鬆鼠的小窩就安在距離宿舍山不遠處的一株橡樹上。也許被黑貓攪了清夢,鬆鼠抱著幾顆幹癟的、生了蟲眼兒的榛子,怒氣衝衝的躥到枝頭,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末了,還轉過身,屁股朝下扭了扭,對黑貓晃了晃蓬鬆的大尾巴。

    “謔!這裏有兩個小家夥在打架!”一個興衝衝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覺得誰能贏?”

    “廢話!”另一個聲音顯得有點無奈:“一隻山鬆鼠跟一隻大貓……腦殘才去選那隻鬆鼠!你以為誰都有傑瑞的血統?”

    “傑瑞是老鼠,這是隻鬆鼠,肯定沒有血緣關係的。”第一個聲音顯然有些不讚同。

    鄭清斜著眼,瞟向旁邊。

    果然,是一群穿著藍袍子的莽貨。也就隻有星空學院這些打架狂,才會興致勃勃的觀看兩隻小動物的狗鬥。

    “校獵會之前先熱熱身……我坐莊,你們下不下?”說話的是一個蒙著半張臉的星空學院學生,他的的一雙眼睛分別是藍色與綠色,仿佛一隻成精的波斯貓。

    “我壓黑貓!”一個身材粗壯,長著絡腮胡子的男生舉起手中的紙袋:“一個包子,我賭這隻黑貓能趕跑鬆鼠……”

    “那你豈不是贏定了?!”另一個稍矮一些的男生吐槽道:“那我出一個燒餅……我選鬆鼠。我賭黑貓碰不到鬆鼠一根毛。”

    “你賭啥燒餅!”絡腮男顯然粗中有細,一把抓住矮個男生,叫道:“等會兒別走,它們打完咱倆搭搭手……”

    說話間,從枝頭又飛下來幾顆橡子。

    鄭清終於把視線從那幾個愚蠢的星空學院學生身上挪開。

    他眯了眯眼睛,舉起雪白的爪子,捋了捋嘴邊的胡須。

    當他身為一個人,身為萬物之靈的時候,囿於身份,不能隨便跟這個小耗子一般見識。

    但現在他是一隻貓,自然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他閃過鬆鼠砸下來的幾顆橡子,一個短途衝刺,順著橡木粗糙的樹皮便爬了上去。隻是眨眼間,就躥到了鬆鼠蹲坐著的樹枝上。

    樹下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蹲在枝頭的鬆鼠似乎有些麻爪,剛剛舉起的一顆橡子一下子沒抓緊,落了下去。

    劇本不是這樣子啊!

    鬆鼠哆嗦著,向樹梢末端挪了挪。

    從出生到現在,這隻雙尾鬆鼠唯一見過的貓科動物就是四樓學生宿舍裏住著的那隻肥貓。

    就像所有的胖子一樣,肥貓並不是一個特別善於運動的生物。平日受到這株橡木上常住居民的調戲後,也隻會怒目而視,用眼睛嚇唬它們。

    雙尾鬆鼠已經非常習慣那隻肥貓的目光了。

    所以今天遇到第二隻貓科生物的時候,它原本以為自己會見識到新的‘瞪術’。卻不料這隻陌生的黑貓不按套路出牌。

    他竟然上樹了!

    緩過勁兒來的鬆鼠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挺起胸膛,衝著黑貓指手畫腳的喳喳起來,向入侵者嚴正交涉他那不負責任的舉動。

    這番勇敢的舉動引起樹下觀戰者們的一致好評——輸什麼也不能輸了氣勢!

    鄭清抖了抖胡須,直接忽略了樹下那些蠢呼呼的星空學院學生,更沒有在意麵前這隻鬆鼠的尖叫。

    雖然整座布吉島都籠罩在一個巨大的交流法陣中,但並不意味著那些智慧程度不足的生物也能享受這種福利。

    就像一隻貓,始終聽不懂狗吠的。

    黑貓試探的伸出一隻前爪,在樹枝上踩了踩,揣測著它的承載能力。

    雪白的爪子仿佛一團棉花,讓黑貓的腳步平白輕軟了幾分,這根樹枝在這番試探下連晃都沒有多晃一下,顯得異常穩固。

    鄭清滿意的點點頭,不緊不慢的向前挪了一步。

    接著繼續試探著踩下一腳。

    鬆鼠嘰嘰喳喳半天,卻發現不遠處那隻黑貓不僅沒有絲毫退卻的打算,反而愈發逼近了。

    這讓它有些慌。

    好鼠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黑貓隻是一低頭的功夫,雙尾鬆鼠就縱身一躍,兩條尾巴仿佛螺旋槳一樣轉起來,呼啦啦向遠處的草坪飄去。

    鄭清兩顆眼珠險些瞪的掉出來。

    還有這種操作?!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雙尾山鬆鼠還有這種技能!

    看著那隻吊在兩條旋轉尾巴下慢悠悠飄走的鬆鼠,鄭清心底狂奔過一群羊駝駝——MMP,這座大學裏最讓人討厭的就是這點,你永遠沒辦法用邏輯來思考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

    橡樹下那些星空學院的學生似乎也被雙尾鬆鼠的這個技能震驚了,齊刷刷閉了嘴。

    許久,矮個子男生才打破沉默。

    “……我贏了。”他指著樹梢上的黑貓,幹巴巴的說道:“那隻貓,連鬆鼠的一根毛都沒有碰到。”

    這是確鑿無疑的。

    於是,在藍綠眼兒的監督下,絡腮胡滿臉不情願的從紙袋裏摸出一個包子遞給旁邊的矮個兒男生。

    一股寒風吹過。

    孤零零站在樹梢的黑貓打了個寒顫。

    他隻是一隻短毛貓,並沒有家族裏長毛表親們那一身厚厚的禦寒服。

    高處不勝寒啊。

    黑貓感歎著,慢吞吞的從樹上蹭了下來。

    “咪!”一個熱情的招呼聲在不遠處響起:“咪咪,過來!”

    似乎是那個絡腮胡子的聲音?

    鄭清原本不想搭理這種弱智的招呼聲,但絡腮胡的招呼聲實在是熱情,他最終遏製不住心底的好奇,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隻見那個身材粗壯,留著一臉絡腮胡的星空學院學生正舉著肉包子上下左右的晃著。

    旁邊藍綠眼兒的小哥捂著臉,假裝自己失明了。

    而矮個子男生更是背對著他們,認認真真的啃著自己剛剛贏來的包子。

    “咪咪,過來吃早飯…”這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用嚇死人的聲音甜膩膩的招呼著:“呶……我給你嚼碎了……”

    “嘔!!”黑貓一陣幹嘔,撒腿就跑。

    他怕自己忍不住會衝上去撓那個壯漢幾爪子。

    “不要這麼惡心!”矮個子男生在黑貓身後大叫道:“你特麼成功惡心到我了……而且你也把那隻黑貓惹惱了!”

    “一隻貓而已。”絡腮男把包子塞進嘴裏,滿不在乎的嘟囔著。

    “一隻黑貓!”藍綠眼兒終於放下擋在眼前的巴掌,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強調道:“一隻穿著小白鞋的黑貓!閻羅的使者,撒旦的斥候……這麼不恭敬……你的想法很危險呐。”

    “更重要的是這裏是第一大學!”旁邊的矮個子男生警告道:“第一大學的這些小動物你都要當心點……萬一它是哪位教授變的呢?你想讓我們都掛科嗎?”

    “的確誒,以前好像沒在這裏見過這隻黑貓……”

    隨著風聲的削弱,幾個星空學院學生的談話聲也越來也小,最終消散,漸至不可聞了。

    鄭清甩了甩腦袋,努力擺脫幾分鍾前那個恐怖的畫麵,邁著輕快的步子向書山館跑去。

    雖然是一隻貓,但他也是一隻有身份、有理想、有文化、有目標的貓。

    肯定不能像那些同類一樣渾渾噩噩的浪費這美好的青春時光。

    幾天前,吉普賽女巫交給他的那道符籙到現在還沒有研究出一個子醜寅卯。

    趁著這個機會,可以試著溜進書架迷廊的深處,在那頭死章魚沒注意的時候摸到禁書區看看。

    說不定那道符籙的原形就躺在某本禁書的扉頁呢!

    這樣,明天下午與伊蓮娜約會的時候,就可以不需要考慮煩人的符籙,專心致誌的討論一些男生女生更關心的話題。

    比如獵舞會上的穿著打扮、獵月的其他打算,說不定還可以有更深入的交流。

    帶著這些誘人的想法,黑貓美滋滋的向學府中院跑去。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0
第62章 貓眼看學府
    早起幾多寒,霜陰漫腳尖。

    鄭清的爪子在冰冷的石板上沾過,總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涼意透過趾尖侵蝕著他的五髒六腑。

    黑貓不由的在心底痛罵著學校星象監的那些值班巫師。

    周三才剛剛過了寒露,距離霜降還有差不多十來天的時間,星象監那些新上任的助教與校工們就迫不及待的在全校範圍內落了幾次霜。

    不僅林蔭路兩側的懸鈴木葉子被打的通紅,就連草坪周圍的四季青都受不了這種劇烈的天氣變化,顯得有些蔫頭耷腦。

    更不要提實際是處於‘半裸奔’狀態的黑貓了。

    之前受到宿舍的蔭護,鄭清還沒有太深刻的感觸。直到他在空曠的石板路上跑了一小會兒,才在涼氣的刺激下注意到暮秋清晨的寒意。

    但已經跑了一大半的距離,再返回去,平白折騰一通,就有點不劃算了。

    既然石板路太涼,想來草坪上會相對暖和一點吧。

    這些想法隻是在心底轉了轉,原本一路小跑的黑貓便輕快的一扭腰,躥進了路旁的草坪裏。

    果然,隔著厚厚的草葉,涼氣便沒有那麼逼人了。

    黑貓的身影在草坪間一閃而過,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事實上,周六清晨的校園裏,原本也就沒有什麼人影。

    尤其是在這個初顯寒意的早上,大部分學生仍舊把自己塞在被窩裏,與周公進行親切友好的交談。除了那些做早課的勤奮生外,極少有人願意在寒風中磨礪自己的意誌。

    當然,行人的稀少並不意味著校園的空曠。

    隨著獵月的到來,越來越多的色彩彌補了夏日離去後帶走的斑斕,開始充斥這片高牆圍起的學府。

    花壇、彩帶、五顏六色的雕塑,橫七豎八的擺放在草坪與道路兩側。

    學生會的幹部們需要在獵月開幕式之前把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妥當——讓花壇中開滿各色鮮花,彩帶飄搖在樹杈與樓宇之間;把那些舉止粗魯的雕塑們調教一番,順便給它們色彩斑駁的身子刷上一層新漆。

    相對於學生會繁雜的事務,社團聯合會的工作就輕省了許多。

    他們隻需要時不時宣傳一下會裏那些出色的社團,以及那些社團下轄的獵隊,為即將到來的校獵會積攢一點人氣罷了。

    而他們的宣傳方式也非常傳統。

    閃爍著熒光文字的橫幅懸掛在道路兩旁高大的喬木上,錯落有致。每一道橫幅都代表著社團聯合會裏的一個成員——鄭清依稀記得‘宥罪騎士團’也扯了一條橫幅,但他繞著這條林轉了兩三圈,除了發現幾張獵隊組合的全員海報外,並沒有找到自家的橫幅。

    看到海報中有人向他打招呼,黑貓高傲的抬著頭,不屑的打了個響鼻。

    這個聲音引起旁邊一位‘工作人員’的注意。

    “打擾一下!”工作人員蹣跚的挪到黑貓麵前,笑容滿麵的把一個小骨牌掛在黑貓的脖子上,用熱情的聲音宣傳著:“我們放飛青春,追逐著夢想!獵手永遠不會停下自己奔跑的腳步——YPO社團與您共迎獵月的到來……”

    這個‘工作人員’實際是一個煉金人偶。渾身上下罩著一層鹿皮鞣製的外衣,裏麵塞滿了棉花與苧麻。他的眼睛是兩枚扣子,嘴巴像是用某位女生的發卡絞製而成,手裏捧著花束,活力十足的哼唱著,向每個路過的活物打著招呼。

    渾身上下都冒著傻氣。

    其他橫幅下的煉金人偶們也並沒有顯得更精美一點。畢竟這些人偶都是學生們親自動手煉製的,與校外那些專業煉金作坊裏成果相比,自然會遜色許多。

    鄭清用爪子撥弄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骨牌。

    這件小禮物的做工也很粗糙,似乎是用牛骨磨製而成,上麵用拙劣的筆跡陽刻著‘YPO’三個大大的字母。

    沒有篆刻魔紋、沒有嵌套符籙,甚至骨牌都沒有在橄欖油裏浸一浸、或者在神像麵前開開光——純粹的、毫不做作的小玩意兒。

    這個社團鄭清聽說過,似乎全稱是什麼‘青年獵手協會’,成員必須擁有一次以上的獵妖經曆。曾經也向年輕的公費生發放過邀請函。

    鄭清非常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隨隨便便加入這些社團。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喊出中二度爆表的口號。

    晃了晃尾巴,黑貓擺脫其他人偶的圍堵,穿過灌木叢的縫隙,徑直向書山館跑去。

    他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地。

    與校園裏其他地方相比,書山館附近的氣氛就顯得熱鬧了許多。

    開學已經一個多月,期中考試距離大家的腳步已經不在遙遠。雖然學期的期中考試並不會影響學年末的升級考試,但作為階段性的總結,大部分教授都會在這次測試中投下不菲的分數獎勵。

    許多勤奮上進的學生已經開始準備階段性的衝刺了,而圖書館就是最佳的學習場所。

    黑貓輕快的腳步越過一個又一個排隊的身影,眨眼間便來到書山館一層的門口。

    當他正打算從門縫裏溜進去的時候,一根木杖擋在了他的麵前。

    木杖的樣子鄭清非常熟悉。

    他在臨鍾湖夜巡的時候,手裏也會拿著這麼一根。這是第一大學校工的製式裝備。

    “帶學生卡或者教工證件了嗎?”守門的校工虎著臉看向黑貓。

    “嗷?”鄭清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向校工。

    “貓不是這麼叫的……”校工滿臉黑線,手中的木杖在石板上頓了頓,發出威嚇的聲響:“如果帶了證件,就去排隊……站在隊伍最後一名。”

    “如果連隊伍都不會排,你進圖書館有什麼用呢?”另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校工湊了過來,笑嘻嘻的看著黑貓:“你看上去有點眼生……是最近剛剛學會變形術的嗎?”

    鄭清的胡須慢慢耷拉下來了。

    噢,他又忘了,這裏是第一大學,沒有人會對一隻陌生的黑貓放鬆警惕。

    “沒卡是不能進圖書館的。”老校工一本正經的看著黑貓,揮揮手:“回去先把證件帶來。”

    黑貓抽了抽鼻子,抖了抖胡須,看著不遠處圖書館大門上篆刻的密密麻麻的符籙與陣圖,最終放棄了悄悄溜進去的打算。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0
第63章 表姐,你被玷汙了
    隨著太陽逐漸爬出暈窩,清晨的氣息也愈發濃鬱起來。

    草木經過一夜的發酵,孕育出令人迷醉的清爽;混合著霜露蒸騰後的淡薄霧氣以及泥土中翻騰起的鮮味,釋放出一種名為‘生機’的氣息。

    這股氣息在林蔭路上顯得尤為濃鬱。

    霜化後的濕滑石板縫隙間,一塊塊細小斑駁的苔蘚倔強的挺立在深秋的早上;它們的頭頂,經霜的桐葉最終拒絕了樹枝的挽留,在青石板路上鋪下一條明暗不一的紅色葉毯。

    樹精子們用枯草堵住大部分樹洞,隻留下一條細細的縫隙,來觀察樹下來來往往的身影,以及樹下長條木椅上輪番上演的好戲。

    這些長條木椅原本是學校為往來歇腳的師生們提供的。

    但在這個寒意逼人的早上,這些冰涼的木椅顯然對步履匆匆的行人沒有絲毫的吸引力。

    當然,任何情況下,吸引力都是相對而言的。

    在第一大學生活的小動物們看來,一條遠離濕寒石板、表麵幹燥、還能曬太陽的木椅就非常具有吸引力。

    即便鄭清也很快接受了這種設定。

    在打跑了一條挑釁的小狗,驚走兩隻曬尾巴的鬆鼠,踢飛了一頭花皮蛤蟆之後,沒能溜進圖書館的黑貓終於如願以償的霸占了一整條幹淨的長椅。

    不知是不是隱藏在喵星人體內的慵懶細胞開始活動,僅僅經曆了一次挫折之後,鄭清就放棄了繼續摸進圖書館的想法。

    美好的清晨、鮮亮的朝陽、大好的時光,應該用來曬太陽,而不是捂在那不見天日的石頭屋子裏,嗅著紙頁間的墨臭與蠹蟲腐爛的屍體,熬瞎眼睛。

    黑貓揣著爪子,把身子蜷成一團,眯著眼肆意享受這段‘迷貓’的美好時光。

    大部分學生都縮頭縮腦的快步從木椅前走過。偶爾幾名停下腳步,嘴裏發出‘咪咪’‘喵喵’叫聲的學生,鄭清都會在他們靠近之前伸出一隻爪子,彈出趾間的鋒利,令那些心懷不軌的家夥知難而退。

    所幸這裏是第一大學,巫師們對於小動物們總是格外寬容。黑貓懶洋洋的癱在長椅上並沒有太多危險。

    總體而言,到目前為止,年輕巫師對自己的‘貓生’還是比較滿意的。

    但這段滿意的心態隨著兩個人小聲但激烈的爭論不斷向他逼近而逐漸瓦解。

    “……你不能把所有課餘時間都浪費在這件事上麵。”一個女生用不滿的聲音嚷嚷著:“開學前說好要陪我去沉默森林玩兒的……”

    “前提是你先拿到注冊巫師的證書,否則不僅家裏麵,就算學校都不可能允許你走出貝塔鎮港口一步的。”另一個清冷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而且,我並沒有把全部課餘時間都用在這上麵……”

    “是是是,你沒有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件事上……你還能擠出時間去陪一個毫無羞恥心、連小姑娘都騙的家夥,去忙別人的事情。”

    “他並沒有騙你,隻不過是你搞錯了……你不是已經原諒他了嗎?”

    “原不原諒他、跟他騙沒騙人有關係嗎?”第一個女生顯得有些抓狂:“你到底跟誰親!”

    黑貓的耳朵抖了抖。

    胡須非常謹慎的向後收了收。

    雖然還沒有睜開眼,但他已經猜到了正在靠近的兩人是誰。這讓他有點猶豫,是不是要趁著沒被人發現,先從草坪上溜走。

    但是還沒等他昏昏沉沉的大腦思量清楚,已經有人幫他下了這個決定。

    “表姐,快看,這裏有隻大黑貓!”李萌大呼小叫的衝了過來,一把攥住了鄭清的尾巴。

    “嗷!”黑貓劇烈的轉過身,高高揚起的爪子硬生生停在了小女巫的臉前。

    “李萌!”一個嚴厲的聲音迫使小女巫放棄了手中軟乎乎的貓尾巴,也令惱火的黑貓頭皮發麻。

    鄭清的眼角瞟見了幾點寒芒。

    他非常確信,如果自己這一爪子糊下去,不管這個熊孩子有沒有破相,他肯定是要吃一些苦頭的。

    因為蒙代爾悖論等部分魔法定理的緣故,變形術中的巫師無法正常使用自己的魔力。所以鄭清現在實質上就是一隻比普通貓科動物稍微強壯一點、智慧比較高的黑貓。

    好貓不吃眼前虧。

    回頭再找這個小丫頭片子的麻煩。

    帶著這些心思,黑貓最終收起了爪子。

    一股清爽的幽香隨著女巫急匆匆的步伐迎麵撲來,讓黑貓的鼻子有點發癢。

    “噗噗……”他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憤憤的扭過身子,瞪著麵前的小女巫,張了張嘴,露出尖利的牙齒。

    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小女巫旁邊。

    蔣玉把手中的坤包丟在長椅上,仔細翻看李萌上下左右,唯恐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嗷!”黑貓不滿的叫了一聲,伸腳把那個坤包踹到了地上。

    “姐,它把你的包弄地上了!”小女巫大呼小叫的,伸手指向黑貓,滿臉興奮的從口袋裏拽出一本法書,用力揮舞著:“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嗷?”鄭清渾身僵硬的向後頓了頓。

    不論怎樣,當他還是一隻貓的時候,肯定不是這頭小惡魔的對手。

    “閉嘴!”蔣玉一巴掌拍在李萌後腦勺,然後轉身,一把將黑貓攬在懷裏,摩挲著它的皮毛,小聲念叨著:“小咪咪,你有沒有受傷?”

    女巫轉身,抓取,抱住,這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防不勝防。

    黑貓,不,鄭清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被埋在了一個香噴噴的懷抱裏。

    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女巫在他身上翻來覆去摸索了好幾遍,黑貓似乎才反應過來,微微勾了勾尾巴尖。

    “姐!你怎麼隨便抱路邊野貓呢?!”旁邊李萌又不樂意了:“萬一它有病呢?”

    你才有病!

    你全家……不,你全身上下都有病!

    鄭清齜著牙,怒氣衝衝的瞪著小女巫。

    “它瞪我……表姐, 這隻貓竟然在瞪我!”李萌似乎發現新大陸,繼續嘰嘰喳喳的叫道:“它肯定不懷好意!”

    “這隻是貓。”蔣玉的聲音顯得很無奈。

    “就算它沒病,萬一它是一個巫師變的呢?”李萌的下一句話險些把黑貓給嚇尿了:“而且剛才拽尾巴的時候,我看到這是隻公貓……萬一他是個男巫師,你豈不是被他占了便宜?要不要我幫你把它給騸了!”

    “你的小腦瓜每天都在想些什麼!”蔣玉伸出指頭戳了戳小女巫的額頭,顯得有些哭笑不得:“難道你的《巫師法典》都白學了嗎?貓屬於法典規定的保護範圍之內,隨意傷害屬於違法行為的……”

    “不,我就是嚇嚇它。”李萌忽閃著大眼睛,看向自己表姐:“剛剛這隻貓肯定被我的話嚇到了……智商這麼高,肯定不是普通貓,一定是巫師變的……表姐,你被玷汙了。”

    “噗噗……”

    蔣玉懷裏的黑貓劇烈的打了幾個響鼻。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0
第64章 蔣玉的執念
    如果一個男巫在光天化日之下玷汙了一個女巫,要麼他會被人剝個精光,掛在木架子上燒個半死;要麼女巫會低眉順眼的跟著他,一起過沒羞沒臊的日子。

    但一隻男貓——當然,這裏用‘公貓’這個字眼會顯得更貼切一些——當一隻公貓被人宣稱玷汙了女巫,結局顯然會更淒慘一些。

    畢竟隻是一隻貓,打死了,也隻是一個二級謀殺的罪名。如果凶手家中稍微活動一下,說不定還能爭取一個緩刑,這樣連監獄都不需要去了。

    況且,沒有女巫願意抱著一隻公貓過一輩子。

    打完噴嚏的黑貓緊張的抬起腦袋,把尾巴夾在後腿間,渾身肌肉繃緊,隨時準備掙脫身子下麵香軟的懷抱,逃之夭夭。

    而站在他對麵的小惡魔則露出猙獰的微笑,搓著雙手,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似乎隨時會撲上來將這隻黑貓繩之以私刑。

    “這裏是第一大學。”蔣玉警告的看了小女巫一眼,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柄小木梳,細心的給黑貓梳起了背毛:“……在這所校園裏,你很難找到一隻真正的蠢貓。”

    這句話非常中肯。

    一人一貓重新安分了下來。

    李萌沒了借口去折騰那隻警惕的黑貓。

    鄭清也終於放下心來,不必擔心因為喝了一支變形藥水而把身為男人最重要的東西給變沒了。

    他把夾在後腿間的尾巴鬆開,放心的晃了晃。

    這個動作就像挑釁一樣,令旁邊的李萌大為惱火。

    “如果學校裏的貓都這麼聰明,那你那隻小白貓怎麼會被人挖去…”話沒說完,小女巫就舉起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後她不安的瞟了自家表姐一眼。

    蔣玉似乎沒有注意到李萌剛剛說的那句話,仍舊拿著那柄小木梳,不緊不慢的給黑貓梳理著毛發。

    但趴在她臂環裏的黑貓就不那麼舒服了。

    在李萌說出那番話後,鄭清分明感覺到蔣玉的手臂變得有些僵硬,手中的木梳也變得輕重不一,刮的他皮肉生疼。

    黑貓扭了扭身子,無聲的表達著抗議。

    “我們在這裏歇一會兒吧。”蔣玉如夢驚醒,卻沒有放下懷裏的黑貓,而是抱著它徑直坐在了那張木質長椅上。

    李萌幫表姐撿起地上的坤包,嘟嘟囔囔著,也爬上了長椅。

    一大一小兩位女巫坐在長椅上,沉默的看著高大的落葉懸鈴木、看著飄飄搖搖落下的紅葉、看著遠處的臨鍾湖、還有那微微泛起波瀾的湖水,以及湖水盡頭那輪橘紅色的朝陽。

    許久,蔣玉才慢慢開口,說道:“正是因為它那麼機靈、那麼聰明……所以我才要給它一個公道……抓住凶手。”

    “當初我發現它的時候,它隻有拳頭大小……應該剛剛出生沒多久,隻有一丁點……看上去就像隻大老鼠。”

    “渾身髒兮兮的,縮在那塊大青石下麵瑟瑟發抖。”

    說著,她伸手指了指遠處湖畔便的一塊大青石,順便撩了撩自己垂下的發絲。

    李萌沒再搗亂,而是緊緊抱住了表姐的一條胳膊。

    黑貓也終於不再與小女巫打架,而是微微支起身子,側著頭,聽著這位如蘭花般優雅的女巫在樹蔭下默默向一個小女孩兒以及一隻貓傾訴心底那些溫柔的小故事。

    “……學校規定宿舍裏不允許飼養寵物,所以我就用紙殼、棉絨、花瓣在青石旁邊為小貓搭了一個窩……我還把李能的那條披風偷偷拿了過來,塞給小貓保暖。”

    “難怪那隻毛絨熊前段時間一直找它的披風。”李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條披風上繡了好多個保暖、止風、防跌的符咒,李能一直當寶貝藏著。”

    “你記不記得,之前下課後,我都會帶著你去喂小家夥……你總把自己不喝的牛奶喂給它,但它一直不吃你給的東西。”蔣玉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表情。

    “當然記得。”李萌則顯得有點憤憤不平:“港真,我那些牛奶裏都摻了龍骨粉,最能補血壯身……它不喝是它的損失!”

    黑貓忍不住抬起頭,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鄭清發現,自從變成貓以後,他的自控能力變得弱了許多。假如他還是一個人,聽到小女巫這種毫不做作的土豪行徑後,最多會腹誹兩句,把眼中的羨慕深深埋藏起來。

    而不是像現在,聽到能喝加了龍骨粉的牛奶,就差搖尾巴了。

    如果在幾分鍾前,看到黑貓這副狗腿模樣,小女巫一定會猖狂的大笑三聲,然後用自己包裏的牛奶誘騙黑貓跳一段踢踏舞。

    但隨著回憶的深入,蔣玉的心情顯然差了許多。

    小女巫自然也沒有心思繼續與黑貓勾三搭四了。

    黑貓有點沮喪的重新趴下身子,繼續聽女巫與另一隻貓之間的故事。

    那隻小貓在蔣玉的喂養下,很快長大了。

    而且非常健康。

    如果不出意外,這隻貓可以陪著女巫完成第一大學的學業,甚至還有機會走出學府,走出布吉島,前往更廣闊的巫師世界。

    直到那天上午,它被人發現僵死在假山石上。

    小貓死的似乎很安詳。

    但是蔣玉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小貓瞳孔中露出的驚恐。她向校工委、向學生會投訴;卻始終被敷衍過去。在第一大學,高高在上的巫師老爺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關心,能夠在一隻貓身上浪費些許人力已經屬於極大的慈悲與人道了。

    既然查明這隻貓並不是巫師變化的,自然也不需要在它身上浪費更多的人力物力了。

    於是蔣玉決定自己調查。

    她將自己下課、周末的休閑時間都用在圖書館中。查看各種資料,尋找小貓死亡的原因。時間眨眼過去近一個月,期中考試都近在眼前了,她仍舊沒有絲毫頭緒。

    圖書館中,類似小貓這種無聲無息死亡的案例就不下上千件,而到現在她連兩百件都沒有看完。

    “但是,校工委不是已經抓住凶手了嗎?”李萌坐在木椅上,不安分的扭動著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黑貓。

    鄭清警惕的盯著小女巫,很自然的把尾巴重新夾了起來。

    “河童,不是凶手。”

    “赤鏈蛇,自然也不是。”

    蔣玉一手環著貓,一手拿著小木梳,每否認一種可能性,都從頭到尾的梳理一遍黑貓的背毛。

    因為太舒服,鄭清甚至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呼嚕。

    “至於砂時蟲,”蔣玉抓著木梳的手輕輕一頓,繼而流暢的梳了下去:“砂時蟲……它們不會把小貓的頸骨捏斷。我在校工委的調查報告中看到過,小貓的死因是被人捏斷了頸骨……”

    “捏斷脖子?!”李萌顯得非常震驚:“我一直以為它是因為眼球被人吃了所以沒掉了…”

    黑貓原本綿長的呼嚕聲頓時一斷。

    繼而聳著肩,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蔣玉似乎也被李萌的說辭戳中了,嘴角扯了扯,無奈的笑道:“那是一隻貓!既不是眼魔,也不是鬼婆……沒有道理因為丟到一雙眼睛而失去生命。”

    “我是說,我以為它是被荷魯斯害死的!”小女巫凶巴巴的瞪著黑貓,威脅的掏出自己的法書,揮了揮,叫道:“笑什麼笑……再笑,再笑就把你捆起來,丟進湖裏,讓魚人把你燉了!”

    好害怕噢。

    黑貓懶洋洋的抬起眼角,耳朵向後扯了扯,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蔣玉及時製止了快要發狂的小女巫。

    “霍魯斯,不是荷魯斯……還有,收起你的法書。”她嚴厲的看著李萌:“你現在是在學校,並不是在家裏……在外麵,永遠不要隨意對陌生人揮舞自己的法書。”

    “它是隻貓。”小女巫小聲抗議者,怏怏的收起了自己的法書。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1
第65章 你那貓掉毛
    直到最後離開長椅,李萌始終沒有找到報複黑貓的機會。

    這讓鄭清在回宿舍的路上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現在已經時近中午,距離年輕巫師變成一隻貓已經過去五個多小時的時間了。按照易教授之前的叮囑,一支變形藥水可以維持六至十二個小時的藥效。

    這意味從下一個小時開始,鄭清隨時有可能重複從一隻貓變回一個人的過程。

    如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在校園裏褪去一身黑毛,露出光溜溜的身子,那個畫麵簡直太美,讓人完全不敢想象。

    總之,一切為了安全,為了安全的一切,黑貓看看日上中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連忙向宿舍跑去。

    途中並沒有什麼新鮮事。

    隻不過衝著他‘咪咪’叫的聲音多了許多。

    年輕巫師每每想到自己也曾經對著校園裏路過的貓發出過這種聲音,就有一種內心深處湧起的羞恥感。

    依舊沿著貓道,從宿舍山陡峭的崖壁上攀援而上,順著陽台翻進了宿舍。

    中午時分,宿舍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

    辛胖子最近一有時間就去外麵采風,今天應該也不例外;迪倫的帷帳緊緊閉著,大約還在棺材裏睡覺;蕭笑的床鋪也空著,看看時間,他現在應該在圖書館整理資料。

    這讓鄭清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還沒想好怎樣以一隻貓的身份來麵對夥伴們。

    橘貓團團側躺在辛胖子的枕頭上,四條腿蹬的直直的,眯著眼,一副慵懶模樣。小精靈們橫七豎八的掛在橘貓柔軟的皮毛間,籠著翅膀,似乎在午休。

    聽到陽台的響動,團團的耳朵抖了抖,並沒有睜眼。對於一隻貓來說,憑借聲音判斷好壞善惡是一項基本功。

    黑貓也沒有與橘貓打招呼。

    早上變成貓之後,他就知道雖然俗語有‘貓言狗語’的說法,但實際上這些智商欠佳的生物並沒有完備的‘國際通用語’。

    他隻能通過眼神、舉動、氣味等來綜合判斷對方的模糊的意思,沒有辦法見麵來聲‘早上好’‘吃了麼’‘天氣真不錯’這樣的寒暄。

    感覺沒有寒暄的日常似乎更加自由自在一點,卻不知這種感覺是不是變成貓帶來的。

    帶著這些胡思亂想,黑貓鑽進了自己的帳子,卷進被窩。

    也許因為變形藥水的效力正在逐漸消失,鄭清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一閉上眼睛,他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

    ……

    “……第一大學傳承的避劫法術是一種非常高深複雜的方式……巫師通過相關儀式轉化成其他生命形態,來抹除自己原本存在的痕跡,令劫難自然消失……”

    “……在這個過程中,巫師不僅僅從物理形態發生了變化……他們的靈魂也會隨之扭曲……”

    “……會隨之扭曲……”

    “……扭曲……”

    腦海中碎碎的念叨聲越來越模糊,當鄭清一個字都聽不清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他睜大眼睛,瞪著頭頂黑乎乎的帳子,努力回憶著夢裏那些零碎的隻言片語。

    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這種努力。

    仿佛漲潮後沙灘上堆砌的城堡,被冰冷的海水漫過之後麵目全非。年輕巫師發現夢中那些喃喃細語已經隨著意識重新主導軀體而悄然沉默,潛入了不可知的地方。

    這讓他有點心煩。

    宿舍裏仍舊非常安靜。

    透過帷帳的縫隙,已經感受不到太陽留下的痕跡。

    鄭清舉起手,借著宿舍裏微弱的光線,看到了一支健康的、成年人的手。然後終於鬆了一口氣,費力的爬起身,開始穿衣服。

    “醒了?”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把年輕的公費生嚇了一跳。

    “博士?”鄭清試探著問了一句。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長出一口氣,抱怨道:“不要像個鬼魂兒一樣突然冒出聲音……我差點砸出去一把符紙!”

    蕭笑沒有說話。

    直到年輕的公費生穿好衣服,站在那塊大穿衣鏡前自己打理形象的時候,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變成貓的感覺怎麼樣?”

    “啪嗒。”

    鄭清手中的爽膚水掉在了地上。

    “什…什麼……什麼貓。”他轉過身,結結巴巴的回答著,臉色有些蒼白。

    “看來真的是貓。”蕭大博士抱著筆記本,坐在書桌前,手中抓著毛筆,若有所思的撓了撓下巴。

    “什麼貓。”鄭清終於稍微找到了一點勇氣,機械的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就是你喝了變形藥水之後變的貓啊?”蕭笑疑惑的看著他,似乎覺得公費生的這個問題非常可笑。

    “你怎麼知道……我是說……我不是還沒有告訴你們嗎?”鄭清終於放棄了掙紮,頗有點氣急敗壞的看著蕭笑。

    “哦!”蕭笑恍然大悟般,翻開他的筆記本,從夾頁裏捏出幾根黑毛:“下次變形後記得不要在桌子上亂跑……你那貓掉毛!”

    鄭清一臉殘念的看著那幾根黑毛。

    “就因為這?”他頓了頓,強行問道:“也許這不是貓毛呢……”

    “所以我就順口試著問了問……看你的反應,應該八九不離十了。”蕭笑聳聳肩,扶了扶自己的大黑框眼鏡,補充道:“其實開始我覺得你是變成一隻老鼠了……但迪倫認為桌子上的木頭沒有被啃咬的痕跡,而且團團也表現的很安靜,所以我們排除了這個選項。”

    “迪倫也知道了?”鄭清有點絕望的捂住了臉:“還有誰知道……”

    “胖子還不知道。”蕭笑誠實的回答道:“他今天一早就去采風了,起的比我還早……完全沒有注意你床上沒有人,也沒有注意到桌子上多出來的幾根黑毛。”

    鄭清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舍友,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既然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你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了。”蕭笑抓著毛筆在桌子上的墨盒裏滾了滾,一臉狂熱的看向年輕公費生:“那麼……變成一隻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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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1個精神病的誕生
    變成貓是怎樣一種感受?

    這是一個非常主觀的問題。

    對於吸貓成癮,依靠擼貓來重塑生活的人來說,變成貓也許是上帝的福音;但對於一個人格健全、生活習慣健康的人來說,變成貓的感受就有點微妙了。

    鄭清捏著下巴,回憶著白天當貓的模糊經曆,覺得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變成貓,會有種脫離束縛的感覺,有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他猶豫著,盡量在回答中挑選合適的字眼:“當然,貓的視角與人的視角不同……”

    “更深一點,再深入一點。”蕭笑不耐煩的打斷鄭清蒼白的描述,揮舞著手中的毛筆,強調道:“深入你自己的回憶,找更具體、更詳實的畫麵……比如今天當貓的時候,你做什麼事情了?”

    鄭清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林蔭路下那條木質長椅。

    還有那張嬌俏的笑靨。

    以及香軟的懷抱。

    他臉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層熱氣。

    “臉紅什麼?”蕭笑低著頭,目光從眼鏡框上方射出,審視著麵前的公費生。

    “精神煥發。”鄭清腦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張口就扯。

    “怎麼又黃了…”蕭笑嘴角一抽,非常配合的繼續問道。

    “天冷塗的蠟。”年輕的公費生終於擺脫了腦海中旖旎的畫麵,笑嘻嘻的看著麵前的大博士,一臉討好:“幾點了?是不是到飯點了?要不要我幫你帶飯?”

    “不急,不急,吃飯的事情稍後再說……先聊聊你當貓的時候都幹了什麼。”蕭笑將毛筆架在硯台上,抱著胳膊,身子向後仰了仰,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麵前的年輕公費生,猜測著:

    “你沒有撒謊的習慣,剛才的表現有點過火……所以說,你肯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難道你摸進女生宿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麵了?”

    “胡言亂語!”鄭清仿佛炸毛的貓一樣從椅子上蹦起來。

    “的確不對。”蕭笑捏著下巴,連連點頭:“女生宿舍的防禦魔法足足是男生這邊的十幾倍……沒有獲得邀請,就算一隻公螞蟻也爬不進去……公螞蟻,公……難道你變成一隻母貓了?”

    “你才變成母貓!”鄭清白眼一翻,沒好氣的回答道:“哥從頭到腳都是公的,呸呸,從頭到腳都是爺們兒!”

    蕭笑終於放棄了直接從鄭清嘴裏掏出答案的想法。

    但他並沒有放棄繼續從年輕公費生這裏獲取變形術感受第一手資料的打算。

    他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搖搖頭:“原本我不想這麼麻煩的……”

    鄭清狐疑的盯著他,不知這位大博士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咳咳。”蕭笑清了清嗓子,不再繼續追問鄭清有關變貓之後的感受,而是開始係統的、自顧自介紹起變形魔法相關信息。

    “……變形術是一種高深的魔法……”

    “……因為這道咒語同時涉及了靈魂的扭曲與物質重塑的過程。”

    “每一個巫師的內心深處,都蘊藏著他們獨特的信念與投影……當這份信念通過魔法投射在現實中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指導巫師變成符合他們心意的存在。”

    “不論是一隻老鼠,還是一隻臭蟲……亦或是一棵永遠不會移動、隻能在曠野中孤單佇立的大樹。”

    “巫師還能變成樹?”鄭清忍不住打斷博士的自言自語,好奇道:“我記得易教授在給我講變形藥水的相關概念時,提到我隻能變成十二生肖裏的……”

    “準確說,是部分生肖與部分昆蟲、還有極少數冷血動物。”蕭笑點點頭:“植物係的變形術是一種稀有的、古老的法術,相關傳承涉及信仰、以及長期獨特的修煉……曆史上,這些巫師被稱為‘德魯伊’。”

    “自主修煉的變形術,能夠通過短暫扭曲內心深處的投影,讓巫師擁有更廣泛的變形選擇……傳說中的某些巫師甚至可以達成一日百變,甚至千變萬化的成就。”

    “而通過魔藥施展的變形術,隻會根據你的特質,變成某種固定的生物……”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隻貓。”鄭清從灰布袋裏摸出自己的黑驢蹄子,一邊把玩著,一邊悶悶不樂的回答道。

    “這就是你的事情了……總之,魔法是不會出錯的。”蕭大博士聳聳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爭論,而是繼續耐心的分析道:

    “按照‘靈魂守恒定律’,在多維環境下,三維生物轉化時的靈魂質量是恒定的,這個值大約是e的3.04至3.05次方之間……因為維度的天然不穩定性,這個值始終在微幅度波動,巫師們暫時無法得到某個精確的數字。”

    “……這意味著,即便你變成一隻貓,靈魂質量也不會下降……所以你的貓,肯定擁有遠超一般野貓的智力、以及能力。”

    鄭清連連點頭。

    沒錯。

    能聽懂人話、擁有邏輯思維能力的貓,肯定智慧超群。

    到目前為止,年輕的公費生都聽的津津有味。

    蕭笑不愧是有博士稱號的大佬。

    這番講解竟然比易教授提及的內容都深刻了許多。

    “……相應的,變形之後,巫師對於自我的認知雖然不會中斷——就是說正常變形後,巫師會始終保持自我——但是他的相關審美、喜歡,都會與變形後的生物靠攏。”

    “比如你變成了一隻貓。”

    “那麼不僅僅你的外貌是貓,你的喜好、審美也會向貓靠攏……這是貓格與人格之間互相作用的結果。”

    “此時的你,雖然沒有徹底變成一隻貓,卻也肯定與原來的你有了巨大的不同。不再是純正的人類了。”

    “這也是變形術被巫師聯盟列入高風險法術行列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沒有強大的靈魂與堅定的意誌,在變形前後,巫師們會被不同物種之間的分裂感折磨瘋掉。”

    “其實按照白丁們的劃分,任何一個學習了變形術的巫師,都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隻不過分裂的輕重不同罷了。”

    啊咧?!

    鄭清眨眨眼,掂了掂手中的黑驢蹄子,琢磨著要不要把它砸到麵前這個四眼田雞的臉上。

    怎麼突然間自己就變成精神病了呢?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1
第67章 變形後遺症
    “所以,請你現在靜下心,重新梳理一遍自己的記憶……我認為你肯定能想起點不一樣的事情。”

    蕭笑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一塊懷表,掛在手上,在鄭清麵前晃來晃去,仿佛催眠師一樣,碎碎念著:

    “深呼吸…慢慢呼氣…放輕鬆……inner piece……”

    “排除那些印象深刻的畫麵。”

    “在你認為舉止正常的畫麵中仔細尋找……以一個人類的身份重新觀察你作為一隻貓時的舉動。”

    “這是你重新錨定自我身份,修正自我意識非常重要的事情。”

    鄭清原本看著蕭笑滑稽的舉動有點想發笑。

    但漸漸的,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呼吸隨著博士的引導開始放緩,大腦反而變得空靈起來。

    變成貓時的一舉一動,如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閃過。

    第一眼在鏡子裏看到黑貓、第一次順著峭壁溜出宿舍、第一次爬上大樹追逐鬆鼠,還有陽光下溫暖的長椅,以及那個香軟的懷抱。

    夾雜在這些印象深刻的畫麵之間,還有許多細小的、破碎的回憶——原本它們都被隱藏在記憶海的深處,仿佛海底的磷蝦群一樣令人難以觸摸。

    但隨著鄭清潛意識的捕捉,磷蝦群好像遇到了捕食的藍鯨,驚慌失措的四下逃竄。那些細碎的記憶便如黑夜裏初閃的華燈,一一在腦海中點亮。

    鄭清用一種便秘的表情回憶起了自己下意識忽略的記憶。

    跟小狗打架!

    欺負老鼠!

    舔爪子!

    舔毛!

    如果說前兩件事情還可以用諸如‘童心未泯’或者‘赤子情懷’這樣的詞語來稍加掩飾的話,後麵兩件事已經徹底突破了年輕巫師的底線。

    “嘔……”他從寬大的靠椅上一躍而起,奪門而入,衝進盥洗間,開始大吐特吐。

    這番舉動顯然也有點出乎蕭大博士的意料。

    當年輕的公費生臉色蒼白,扶牆而出的時候,蕭笑才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問道:“看樣子,你是想起一些事情了?”

    “嘔……”鄭清一轉身,再一次滾進了盥洗間。

    ……

    ……

    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年輕公費生才終於稍微消停了一點。

    但他嘴巴裏仍舊叼著一根牙刷,一臉麻木,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完全沒有在意嘴角已經幹結的一串牙膏泡沫。

    “你變成貓的時候,是貓;現在你變回來了,是人!不要混淆了這個前提。”蕭笑已經根據年輕巫師的反應以及貓科動物的習慣揣測出發生了什麼事,此刻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勸道:“凡事要向好的方向去想……如果連變成貓都讓你這麼難以忍受,那麼那些變成蜣螂的前輩巫師,是不是應該自殺了!”

    蜣螂,又名屎殼郎,鞘翅目蜣螂科……

    鄭清腦海裏剛剛飄過這個詞條,喉嚨便感到一股灼熱,然後隨著‘嘔’的一聲,他又衝進了盥洗間。

    “你閉嘴……不許說話……”

    當年輕公費生再一次啪到書桌上的時候,軟綿綿的警告著不遠處的蕭大博士,臉色蒼白。

    蕭笑聳聳肩,舉起自己的筆記本,大聲朗誦著一首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裏需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我現在非常鎮靜。”年輕的公費生氣若遊絲,但目光卻像一把尖刀一樣,在博士的身上來回剜著,左一刀,右一刀。

    蕭笑被他盯的有些發毛,最終舉起手,示意和解。

    “這事須不怪我。”蕭大博士收起筆記本,聳聳肩:“我隻是讓你想起曾經發生的事情……你需要勇敢的麵對現實。”

    “哼哼。”鄭清冷笑兩聲。

    “好吧,好吧……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是易教授叮囑我做的。”蕭笑最終無奈的出賣了背後的老板:“他昨天把我叫去辦公室,給我安排了這件任務……他還獎勵了我一個學分。”

    “為什麼…”鄭清稍稍坐直身子,顯得有點茫然:“難道是為了惡心我一下?”

    “惡心你一下?!”蕭笑瞪大眼睛:“你隻不過是一個大一新生……就算拿過一枚三級梅林勳章……又有哪個教授會閑來沒事找你尋開心!”

    鄭清蒼白的臉頰浮現出一絲紅暈。

    好在博士沒有繼續挖苦他,而是耐心的解釋道:“變形術屬於一個非常複雜的魔法項目,它包含了一係列極具風險的操作。”

    “並不是說你在睡覺前喝掉那支藥水,睡一覺,變個形,就萬事大吉……如果這樣,這項魔法也不會被巫師聯盟列入高級魔法的行列。”

    “也就是在第一大學,有守護陣法,你可以在喝掉藥水之後,安安穩穩的睡覺。不需要關心外魔入侵,或者邪靈作祟。也不用擔心有人趁火打劫,在你變形之後把你塞進籠子裏賣掉。”

    “當然,即便如此,你也仍舊需要注意一下變形的後遺症。”

    鄭清聽出了這番話背後蘊含的深意,額頭忍不住冒出一層冷汗。

    “後遺症?”他的聲音有些幹澀。

    “並不是什麼大麻煩。”似乎察覺鄭清的不安,蕭笑安慰道:“就是變形後的生物對自我意識的影響……在蒙代爾法則下,你的自我意識不會喪失,但會受到一些輕微的影響。比如喜好、生活習慣等,與以往相比可能會有輕微偏差。”

    “剛剛你缺失的記憶也是如此。”

    “顯然你的潛意識不想麵對這件事……所以把那些記憶碎片埋藏進你的記憶深處。”

    “這非常不好,非常不好。”

    “按照易教授的解釋,如果長期怯於麵對自我,那些隱藏在深處的記憶碎片也許會凝聚起來,在你潛意識的陰影下誕生一個全新的靈魂投影……那個時候,你就真的精神分裂了。”

    鄭清聽的目瞪口呆。

    嘴裏叼著的牙刷幾乎快掉進衣領都沒有察覺。

    “如果你覺得自己嘴巴已經洗幹淨了,那就快點穿好衣服,我們要去社團聯合會提交相關的工作報告。”蕭笑瞄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公費生,哼道。

    “開會……”鄭清咕噥著,不知為何腦海裏冒出一大群蹲在會議桌後的貓。

    強忍住喉嚨裏翻滾著的不適,他用力搓了搓冰冷的臉:“我記得工作報告昨天就應該提交了吧……怎麼現在去?難道我記錯時間了?……還有,為什麼我要跟著去。按照騎士團的章程,這些事都是你在負責啊。”

    “不, 你並沒有記錯時間。昨天我被易教授拽去了辦公室,所以錯過了提交報告的時間……辦公室讓我今天補交,並且值夜班。”蕭大博士一邊拽著鄭清向宿舍外走去,一邊頭也不抬的回答道:“至於你……現在已經晚上十點鍾了,你不會忘了晚上要去巡邏的事情吧。”

    “啊!”鄭清如夢初醒。

    白天短暫的貓生讓他直到現在都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差點忘了這件重要的事情。

    臨出門前,他又想起什麼,轉身衝回宿舍。

    “我還要給林果講時間線的事情呢。”鄭清從書桌的抽屜裏翻出一遝材料,對好奇的博士搖了搖頭:“……之前向幾位教授請教林果時間線的事情,教授們說這種深層次的病灶很難徹底根除,所以讓我跟小林果聊聊,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話說回來,宿舍裏另外兩頭牲口不知又跑到哪裏去了。”蕭笑用力關上宿舍門,抱怨著:“迪倫晚上活動還可以理解……胖子呢?從早上就沒了人影……”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8 04:12
第68章 深夜校園中的獵隊
    “我覺得這樣很好。”

    當鄭清隱晦的向林果提及‘混亂時間’帶來的隱患時,小男巫硬邦邦的回複了這麼一句話。

    兩人站在巡邏隊設在湖畔的集合地,吹著冷風,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僵硬。

    暮秋時節氣溫已經有些低了,雖然臨鍾湖能夠在某種程度上略微影響周圍的溫度,但對掠過湖麵的冷風依然無能無力。

    “天氣變冷了啊……”年輕的公費生幹笑著轉移話題,同時把手中那遝資料重新塞進灰布袋裏,然後將身上的細絨鬥篷裹的更緊了一些。

    林果似乎也對兩人之間略顯尷尬的氣氛有點不知所措,生硬的附和道:“還好學校發了大衣……穿起來很暖和。”

    隨著時間慢慢滑入冬季,巡邏,尤其是夜間巡邏漸漸成了苦差事。為此,校工委特意為每位巡邏隊的巫師都配置了暖和的大衣與鬥篷。隻不過這些‘工裝’都寄存在湖畔的小木屋裏,隻有巡邏時才能穿戴。

    鄭清點點頭,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

    也許的確有點冒失,他自忖著,對於任何巫師來說,時間與靈魂都是兩個非常私密的區域。應該換個更暖和的環境、換種更輕鬆的方式與林果聊這件事。

    “不論如何,我認為你應該找教授聊一聊。”年輕的公費生最終仍舊沒有放棄:“任何一位教授都可以。”

    林果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鄭清語氣中的關切他還是能夠感覺到的。

    小男巫板著臉,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

    ……

    當巡邏隊的成員都到齊後,一個中年校工取代往日凡爾納老人的位置,站在隊伍前麵大聲分配著今天的巡邏任務。

    巡邏隊員們互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鄭清專注的捕捉那些高年級老生嘴裏漏出的個別字眼兒,甚至沒有聽清新上任的負責人叫什麼名字。

    所以當中年校工站在他麵前的時候,年輕公費生除了讓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之外,竟訥訥無言。

    “生病了?”出乎意料,中年校工的態度非常溫和。

    他看了年輕巫師一眼,補充道:“如果今天身體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落下的巡邏任務,改天補回來就可以了。走之前填個表報備一下。”

    鄭清在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心底還有幾分雀躍與感動。

    但後麵一句話立刻把他即將出口的請假打算憋了回去。

    “不要緊。”年輕巫師擤了擤鼻子,囔聲囔氣的說道:“今天有點冷,隻不過是點傷風……可以堅持的。”

    而且,我討厭填表。他在心底悶悶不樂的嘟囔著。

    “非常好!”中年校工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耐心的給兩個大一新生分配了今天的巡邏任務。

    與以往並無不同。

    仍舊是臨鍾湖西岸沿湖走廊的那一段巡邏區域——整個夜巡隊中相對而言最輕鬆的路段。

    沒有纏腳的草窠,也不會被四處亂跑的蟲子順著腳踝鑽進褲腿。隻需要順著幹燥、平整的走廊來回溜達,最多留意一下湖邊,不要讓那些打野食的河童爬上堤岸就可以了。

    “我一直好奇為什麼河童不冬眠。”當鄭清又一次用手杖把這種長滿尖牙的小東西戳進湖裏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道:“不管青蛙還是水蛇冬天都知道呆在暖和一點的水底……它們怎麼就這麼蠢!”

    “因為它們要到岸邊曬月亮。”林果低著頭悶悶不樂的回答道。

    也許不久前那番談話影響了小男巫的心情,他的情緒看上去一直有些低落。

    鄭清歎口氣,向後看了一眼。

    林果養的那隻盤角大黑羊踢踏著蹄子,不緊不慢的跟在兩個年輕巫師身後。黑羊的雙角間窩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

    是波塞冬。

    今天巡邏之前,鄭清終於想起這件事,中途急忙忙跑了一趟校工委的辦公樓,填了一堆表格。

    隻不過小狐狸顯然辜負了主人的一片心意,對於大冷天被拖出被窩曬月亮顯得有點不滿。所以從一開始就趴在黑山羊的頭頂,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你知道凡爾納大叔去哪裏了嗎?”年輕的公費生換了一個話題,試著轉移小男巫的注意力。

    但顯然,他選擇的這個話題讓場間的氣氛更沉重了一些。

    “據說因為上周夜巡遇到野妖的那次事故,凡爾納大叔因為失職,被學校開除了公職……”林果的情緒愈發低落:“不過我聽學長們說,他現在仍舊是寂靜河上的擺渡人。”

    關於凡爾納老人的境遇,鄭清也曾風聞一二。

    坊間傳說,老人此次的離職似乎還與兩位副校長之間的博弈有關——因為凡爾納老人是校工委的耆老,也是若愚副校長的重要幫手,屬於學校裏的保守派。石慧副校長的多項改革方案都在這些老人們的阻撓下被迫中止。因而此次去職背後意味深長。

    對於這些傳言,鄭清雖未嗤之以鼻,卻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隻不過是第一大學一年級的粉嫩新生。

    即便僥幸當了公費生、然後僥天大的幸拿了一枚梅林勳章——也不過如此。對於這所底蘊深厚、猛人輩出的學校來說,隻不過是參天大樹上一片較為鮮亮的葉子罷了。

    完全沒有立場與能力去影響這棵大樹到底應該向高處生長,還是向四周生長。

    鄭清很明智的結束了凡爾納老人的話題。

    他有了另外一個令人不安的發現。

    “那邊林子裏是不是有幾個人影?”年輕的公費生戳了戳旁邊的小男巫,聲音有點緊張:“是逃夜的學生嗎?還是湖裏的魚人又上岸了?我們要不要提醒其他巡邏隊注意?”

    林果眯著眼,仔細打量了片刻,搖搖頭。

    “是學校裏那些獵隊在夜訓。”小男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剛剛那位大叔在分配任務之前已經說過了,因為馬上就是獵月,最近各支獵隊都會加強夜間訓練的力度……你沒有聽見嗎?”

    鄭清尷尬的笑了笑,打了個哈哈。

    他不可能承認自己之前隻顧著聽旁邊老生們瞎聊,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麵那位中年校工說了什麼。

    說話間,那支夜間訓練的獵隊距離兩人已經很近了。

    似乎注意到兩名年輕巡邏隊員好奇的目光。

    一個瘦高的男巫回過頭,打量了他們幾眼,然後與自己的同伴小聲商量了一下,便徑直向這邊走來。

    “鄭清?”隔著數米遠,瘦高男巫便打著招呼,向鄭清伸出手:“沒有打擾你們巡邏吧……”

    鄭清遲疑著,抓住了對方的手晃了晃。

    雖然看上去有些麵善,但他確認自己並不認識麵前這位瘦高的巫師。

    “你好,你是……”年輕巫師語氣有些猶豫。

    “啊,還沒有自我介紹。”瘦高巫師露出燦爛的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鄧小劍,鄧林的鄧,大小的小,寶劍的劍……朋友都叫我‘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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