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不良之誰與爭鋒 作者:撫琴的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3-24 21:3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21 124541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89 身世‧猴子的秘密

    第二天上午,我再一次體驗到「度秒如年」的感覺,我一直在想影子到底長的什麼樣子,應該也是個學生吧,和我們一樣都在東城一中唸書,他應該是知道猴子最多秘密的人了。到九點半的時候我就忍不住了,決定先到學校後門等著影子。

    學校後門還是老樣子,一片荒地,栽著一些小樹,鄭午就是在這裡涅�重生,和甦憶走到一起的。快到的時候,我還逗逼的想了一下,沒準可以撿到鄭午丟掉的那顆金戒指呢,結果遠遠地就看見有個人坐在小樹林裡。影子已經來了?我快步走過去。

    「陳叔?!」我走近了,驚訝地看著那人,還是那張刀削式的面龐。

    積雪還未融化,小樹林這邊沒什麼人來,所以雪地還是鬆鬆軟軟的,每一腳踩下去都淹沒到小腿,可陳叔周圍的一片卻沒有積雪,像是被人仔細地清掃過,而且陳叔腳邊還放著一盆正在熊熊燃燒的木炭,面前擺著一張小小的木桌,木桌上置著一壺清茶,清茶香氣裊裊。

    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陳叔實在是太會享受了,先不說這些東西搬過來容易不容易,這份閒情雅緻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坐。」陳叔衝我笑了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陳叔對面坐了下來。陳叔擎起茶壺,為我倒了一杯清茶。

    「喝。」

    我端起茶來,茶色清澈透明,帶著一點碧綠的色兒,裡面有幾片茶葉宛若游魚一般靈動。我小抿了一口,只覺清茶芳香沁人心脾,我爸也喜歡喝茶,我跟著喝過不少,所以還能做出一點小小的判斷,這是武夷山的大紅袍,而且是很高的品級,價值必定不菲。

    可我不是來喝茶的,我放下杯子,問道︰「你是影子?」

    「當然不是。」陳叔說︰「我可沒空呆在東城一中。」

    「那影子呢?是他約我來的。」

    「影子不能現身,他們負責收集情報,就不能洩露一絲一毫的身份,是我讓影子發短信給你的也就是說,是我要見你。」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你昨天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了?」

    「有的人走了,還能回來;有的人走了,就不一定能回來了。」

    我知道他在說猴子,心裡不由得一痛︰「怎麼才能讓他回來?」

    「你很希望他回來?」

    「當然,他是我們的朋友。」

    陳叔呼了口氣︰「這些年來,猴子輾轉到過很多學校,像你們這樣捨不得他的卻是頭一次,像他那樣難過到上車就哭的也是頭一回。」

    我的心一下揪緊,陳叔這番話足以證明猴子也是不想離開的!

    「怎麼才能讓他回來?」我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問出這個問題。

    「在說出答案之前,我想講一講猴子的家世,你有興趣聽嗎?」

    我點了點頭。

    「那麼,你有沒有聽過山西孫家?」

    我搖了搖頭︰「我聽過山西喬家。」喬家大院,舉世聞名啊,中央台還播過電視劇呢。

    陳叔嘆了口氣︰「喬家當年確實富可敵國,但他們想要做點生意,還是要看孫家的臉色,且如今喬家早已落魄,連住宅都成為隨意踐踏的旅遊景點,孫家卻還是鼎盛如舊。」

    聽了這句話,我不禁肅然起敬,意識到自己或許正在翻開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接著,陳叔果然娓娓道來一段故事,一副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也隨之展現在我的面前……

    說到山西孫家,就要追溯到清朝光緒年間。

    當時,因為政府的軟弱無能,國家頻頻遭到洋人欺辱,恰逢各地災荒連連,國人多將仇恨轉移到洋人身上,因此各地起義不斷,呼起「扶清滅洋」的口號,義和團便是其中一個最大的民間組織。以現在的眼光看來,義和團當然是迷信愚昧無知的,但在當時卻是除政府外最強的民間勢力,信徒成員一度達到數十萬人。

    義和團在山東興起,迅速席捲整個華北地區,山西龍城一位叫做孫俊才的青年也加入到這場轟轟烈烈的運動之中。因為孫俊才智勇雙全,且頗有領導才能,迅速成為義和團的骨幹力量之一,並榮升一壇之主,手下成員多達數千人,是山西方面義和團內公認的大哥。

    後義和團起義失敗,龐大的勢力迅速覆滅,孫俊才傷心的率眾回到龍城,但兄弟們依舊要靠他吃飯。孫俊才心一橫,便做起了綠林好漢的勾當,成為龍城的地下皇帝。但孫俊才一顆拳拳愛國之心從未消亡,並將「愛國」作為祖訓流傳下來,無論清朝末年,還是後來的民國時代,以及現在的解放之後,孫家都曾在背後為國家做出過巨大的貢獻。

    也正因如此,在不斷風雲變幻的歷史浪潮中,一個又一個大富大貴的家族沒落消失,孫家卻依舊穩噹噹地把控著山西龍城的部分地下勢力,到猴子這一輩,已經是第四代了。

    我猜到猴子的背景不凡,卻沒想到竟然牛到這種程度,果然是個黑二……不,黑四代啊!龍城,那可是山西的省城!這麼說來,他能付三千多的帳,能讓校長不開除我,能叫來百多名漢子幫忙打架,也都有了一個完美的解釋,可我有些疑問還是不太明白。

    「猴子曾經和我說過,他的夢想是當黑道老大,他既然擁有這麼完美的家世,老大什麼的根本就是手到擒來,為什麼還要這麼費盡苦心,難道是為了歷練?」

    「歷練只是過程,最終目的是為了爭奪孫家家主的位子。」

    「什麼?!」我吃了一驚,猴子不是第四代嗎,怎麼連個家主的位子還要爭奪?

    「因為他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陳叔給我續上茶,接著緩緩說道︰「孫家現任的家主,也就是猴子的父親,我們都稱呼他為老爺。近年來,老爺患上了一種罕見的血液病,這病無藥可醫,只能慢慢等死,於是選出一個新的家主便成為迫在眉睫的事情。兩位少爺都還年幼,老爺便想了一個辦法︰他們兄弟兩個,誰能在18歲之前,不靠家裡的力量成為山西任何一座城市的黑道老大,將來家主的位子就是誰的。家主的位子至關重要,不光影響到將來的權勢地位,還影響到猴子母親這一脈的生命安全以那位大少爺的作風,倘若家主的位子讓他奪了,老爺再一仙逝,猴子和他的母親,以及我這樣的管家,還有數十個親近的從屬就都得死!」

    我的手抖了一下,呼吸也有點濃重起來,我在電視上、裡看過不少家族鬥爭,以為那不過是藝術加工、誇張、渲染,從未想過家族鬥爭這種事會離我這麼的近!

    「18歲以前就可以嗎?猴子和我一樣才16歲,完全還來得及啊!」我迫不及待地問。

    「你忘了嗎?這是有條件的,要完全不靠家裡的力量才可以,上次你們打楊嘯的時候,猴子已經靠過家裡一次了,所以,他本來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猶如被雷劈了一下,我從頭到腳都木了,原來是我們斷送了猴子的前程!

    「你說本來失去了最後的機會是什麼意思?」我迅速抓住了陳叔話裡的關鍵點。

    「因為老爺**愛和看好的是猴子那位大少爺雖然很有能力,卻和他的母親一樣為人陰險狡詐、做事囂張跋扈,老爺不願將孫家的未來交給他。所以,他本來想悄悄的作個弊,將猴子找家裡幫忙一事遮掩過去,再給猴子一個機會。」

    我像是看到一線希望︰「那很好啊,老爺為什麼還要讓猴子回去?」

    「是猴子主動要求回去的。」

    我愣住了。

    陳叔長嘆了口氣,桌上的一壺清茶已經涼了,他輕輕扣了扣桌子,兩個黑衣人迅速從後門翻了過來,換上了一壺嶄新的、冒著熱氣的清茶。

    「這些年,猴子輾轉到過很多地方。以他的能力,總能迅速積聚一股新的勢力,令當地大佬感到岌岌可危,可他的運氣總是不太好,接下去的對手要麼是兄弟的哥哥,要麼是朋友的親戚,或是在戰鬥中和對方成為了朋友的關係總是這樣,還怎麼下的去手?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變換地點,一次次的從頭來過……在這些浪費掉的時間裡,那位大少爺在某個城市已經佔據了半壁江山,徹底一統整個地下勢力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這次也一樣,猴子遭遇了王瑤的哥哥,他同樣沒法對其下手,但是這次又不大一樣,因為王厲已經快完蛋了。他本來決定坐山觀虎鬥,等小鬼幹掉王厲,他再幹掉小鬼,就能繞過王厲這道檻兒,面對王瑤時也就不會心懷愧疚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一向心高氣傲的王厲竟然要找你們幫忙。猴子咬緊牙關拒絕王厲,為了家族命運,他決定置身事外等待時機。在王厲找上宿舍的那個晚上,影子早已將情報告訴了他,他就算打不過,也能及早躲開,但是他故意挨了那頓打,希望能喚醒自己體內應有的狠毒但最終還是失敗了,因為你們所有人都勸他幫幫王厲。」

    「在他心裡,家族固然重要,可你們也同樣重要啊,他怎麼忍心看到你們失望?所以他把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機會也拋棄了,幫助王厲成了東街老大,也堵死了自己最後的路。」

    「他可以換個地方再來,我們都去幫他……」我顫顫巍巍地說出這句話。

    「沒時間了。」陳叔嘆了口氣︰「猴子是個絕頂聰明的孩子,他每到一座城市,在摸清當地所有勢力分佈之後,便能計算出自己一統整座城市的勢力需要多久在東城,差不多需要三年時間。一年前他來到東城,距離18歲還有三年多,本來時間是綽綽有餘的,但是他在七中浪費了半年,在一中又浪費了半年,直到你來了才讓計畫得以繼續進行,本來快馬加鞭的話也能趕上,但是現在因為王厲的緣故……」

    說到這,陳叔又嘆了口氣,眉間的哀愁揮之不去︰「再換個地方也來不及了,猴子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用。所以,他放棄了,只能選擇回家。」

    回家,就代表認輸,就代表要將家主的位子拱手相讓,就代表猴子和他的母親將……

    我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按在桌上,激動地說︰「告訴我,怎麼才能讓猴子回來?」

    陳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輕地吐出四個字︰

    「幹掉王厲。」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0 我和王厲都被抓了

    我再次愣住是啊,陳叔前面鋪墊了這麼多,意思還不就是只要干掉王厲,為猴子掃清前行的障礙,猴子就能回來繼續拚搏了嗎?可是,那是王瑤的哥哥,我怎麼能……

    「人生總要做出一些兩難的選擇。現在,就是你選擇的時候了。」陳叔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牆外又蹦進幾個黑衣人來,飛快地收拾了陳叔身邊的桌子、火盆、茶具,接著又鬼魅一般翻出牆外,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幹掉王厲,猴子就能回來。」陳叔丟下一句話,朝著林子外面走去。

    「我幹掉王厲,你能知道嗎?」

    「影子會告訴我的。」

    「影子是誰?」

    「影子無處不在!」陳叔越走越遠。

    我長嘆了一口氣,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雪,還有什麼選擇比我現在面臨的還要艱難嗎?

    一邊是猴子,一邊是王瑤;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愛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古人說的真他媽有道理啊。但是,猴子做不了東城的老大,他那一脈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而王厲不做東街的老大似乎也沒什麼損失,孰輕孰重很快就在我心中有了計較。

    只是以王厲的性格,勢必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自己來之不易的位子!

    天,我們辛辛苦苦幫他奪取了東街老大的位子,現在卻又要千方百計地奪取他的位子!

    生活太好玩了,因為生活老他媽玩我,我自嘲地想著這句網絡名言。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怎麼奪王厲的位子,而是怎麼邁過王瑤的這道檻兒!

    直截了當地告訴王瑤猴子現在的處境?以她的性子,一定能夠理解,說不定還會去主動說服她哥,當然她哥肯不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王瑤這道檻兒必須先邁!

    打定主意,我就回去找王瑤,但王瑤並不在教室。一問,才知道她去找她哥了,只能暫且擱置我的計畫。閒來無事,我給斌子打了個電話,向他打聽了一些猴子的事,才知道猴子是小學六年級轉學過來的,那時候猴子就風光的很,以極快的速度混成了他們那撥人的老大,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突然就轉學了,不過這些年倒是一直都有聯繫。

    我就問他,你們那幫人有沒有誰的哥哥是在外面混的?斌子說有啊,豆豆他哥就是混的,成天在小學外面要錢,你不知道?我說我還真不知道,我小學又沒和你一起玩。打完電話,我便感慨萬千,原來我和猴子曾經呆過一個小學,只是那時候我不混,也不認識他。

    之後,我又給毛毛打了個電話,得知他是初一和猴子在一起玩的,幾乎和斌子一模一樣的經歷,猴子以極快的速度混成學校老大,緊接著又以極快的速度轉學,將一個傳說留在了他們學校。按照他倆的說法,猴子至少13歲就出來了。

    13歲,還是個孩子啊……

    我們還在無憂無慮的玩耍、打架、抽菸、喝酒,將「出來混」當作一件可以炫耀、顯擺的事情時,他就已經背負著重重的家族期望,輾轉各地、各校試圖完成自己的目標,希望早點奪取家主的位子,好能護著母親這一脈的安全。這麼多年,他是怎麼度過來的?他是不是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重整旗鼓,再次踏上新的征途?

    而這一次,在我們極力勸他幫助王厲的時候,他終於徹底陷入了絕望。我甚至可以想像,他在答應我們的那一剎那,心都在往下滴血!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將這一切全部忍受下來,還要強顏歡笑地說王瑤你要請我吃飯啊……

    在他一刀插向小鬼脊背的時候,有沒有順便想過也把王厲一併幹掉好了?

    不,不會的,他既然答應了王瑤,就絕對不會再做出這種事情,連想都不會再想!

    猴子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王瑤知道的話又會作何打算?

    我不清楚,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整個上午,王瑤都沒有回來。我覺得奇怪,給她打了電話,卻總是在忙碌、忙碌。她在給誰打電話,為什麼會忙成這樣?吃過中午飯,還在食堂的時候,終於接到了王瑤的電話。

    我迫不及待地「喂」了一聲,卻聽到電話裡傳來王瑤洶湧的哭聲。

    「你怎麼了?!」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我哥……被抓了!」

    **********

    學校外面的檯球廳外,我見到了哭成淚人的王瑤。我把她拉進懷裡,聽她抽泣地、斷斷續續地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昨天晚上,王厲帶著眾兄弟去喝酒,升任東街老大的他自然喝的酩酊大醉,林子和剛子將他扶到檯球廳的包間裡休息。就在今天早上,突然闖進來一堆警察,手持逮捕令不由分說地就將王厲、林子、剛子三人給帶走了。

    王瑤打了一上午電話,幾乎把所有人脈用了一遍,才得到一丁點零星的消息,好像是他們三個捲進了兩樁惡意傷人案。一聽這個案子,我的心就咯 了一下。

    「傷的誰?」我問。

    「聽說是趙雅文一家和易真一家。」王瑤淚流滿面,「我就怕他們知道,就怕他們知道!」

    我輕輕放開了王瑤,往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了?」王瑤驚訝地看著我。

    「如果是這兩樁案子。」我嘆了口氣︰「恐怕下一個被帶走的人就是我了。」

    遠處,傳來警笛大作的聲音。幾乎不用一分鐘,一輛警車就停在我的身後。

    「是左飛嗎?有樁惡意傷人案牽涉到你,希望你配合一下!」身後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我坐進警車,窗外的王瑤更加崩潰的大哭起來,我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

    審訊室裡,白熾燈晃的我眼楮疼,坐在我對面的是兩個神情肅穆的警察。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了,上次和易真打架還屬於學生間的小打小鬧,這次卻是著真正正的捲進了違法犯罪的案子。

    「姓名。」

    「左飛。」

    「年齡。」

    「十六。」

    一系列的基本問詢之後,他們終於進入了正題︰「11月28日,也就是上個禮拜三的下午兩點,你在哪裡?」

    「我在街上和一個同學吃豆腐串,一輛面包車突然停在我的身後,接著一雙大手把我抓進車內……」在人民公安面前,我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細細道來。

    做完整個筆錄,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我也累的筋疲力盡,按過手印之後,一位警察告訴我,雖然我的筆錄說明我未參與犯罪過程,但受害者依然言之鑿鑿的認為我是同夥,所以在案件尚未調查清楚之前,我還是犯罪嫌疑人,所以要暫時關進拘留所裡。

    我點點頭,表示服從政府的安排,我也沒經歷過這些事,也真的只剩下麻木的點頭了。

    門外,我爸已經等了許久。我被警察帶出去的時候,看到他的面容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放心,爸,我沒參與。」

    「我相信你。」我爸說。

    「肯定沒事啦,那邊三個也說他不是同夥,一查清楚馬上就會放人的。」旁邊的楊指導員慇勤地向我爸匯報著。即便我爸是處長,他也不敢不按流程走。

    「麻煩你了。」我爸說。

    「放心放心,我會託人給他安排個好點的房間,爭取盡快把案子摸清楚放人出來。」

    二十分鐘後,我被帶到了東城郊區的拘留所。把該上交的東西上交,就連褲帶、鞋帶這些東西也不能保留(據說是怕人自殺),還要脫光衣服讓號警檢查一遍,才換上囚服,由管教領著穿過一道道鐵門,來到了一間所謂的號子門前。

    門打開後,裡面是一排通鋪,大概有十來個人,正一臉木然地看著我。

    「禿頭!」管教喊了一聲。

    「在!」前鋪蹦起來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還真是個禿頭,地中海的髮型。

    「派出所楊指導員特意關照過的,誰也不許欺負他啊!」管教將我推了進去。

    「肯定不會。」禿頭笑了一聲,鬼鬼祟祟地看著我,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鐵門關上,禿頭衝我招了招手︰「過來過來。」其他犯人都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走了過去,按著先前管教吩咐我的,低頭叫了一聲︰「號長好。」

    「啪」的一聲,禿頭一個耳光打了過來,我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我哪受得了這個氣,立刻一拳頭砸了過去,但是還沒砸到,周圍立刻竄過來三四個漢子,揉麵團似的瞬間就將我放倒了,我趕緊捂著頭夾著襠,他們足足打了我一分多鐘才停手。

    「呵呵,楊指導員關照過的?」禿頭踩在我頭上來回碾著,「不提他的名字還好,一提他的名字我就來氣,老子就是被他送進來的!媽的,進來這個地方,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呸」的一聲,他又吐了口痰在我臉上,又黏又臭的噁心死我了。

    「今天晚上,老子就好好教教你這裡的規矩!」禿頭放肆地大笑著,我的心裡一片悲涼。/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1 拘留所驚魂一夜

    接下來的十分鐘時間裡,我知道了很多號子裡的規矩,比如在號長問話的時候,我要蹲在地上回答,再比如我要將代金券交給號長管理,比如我要睡在廁所邊上的舖位,比如我要負責整個號子的衛生……我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於是一一照做。…………

    等派出所把我那樁案子查清,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一邊擦地一邊想。

    禿頭和幾個人正在打牌,不時地放肆大笑,其他人都很麻木地坐著,剛才被他們打過的部位還在隱隱作痛,我不由得恨恨地看了禿頭一眼。不料這一眼,又給我帶來災禍。

    「那個新來的,你看我幹什麼,不服是麼?!」禿頭大叫。

    他一叫,那幾個和他打牌的又沖過來,把我拎小雞似的架到禿頭面前。

    禿頭拍了拍我的頭︰「不服是嗎?」

    「沒有。」我低眉順眼地回答,之前的管教告訴我在裡面別太囂張。

    「你他媽的……」禿頭又是一拳砸過來。

    「禿頭,你幹什麼呢!」門外傳來管教的聲音。

    禿頭趕緊把拳頭收回去,笑呵呵地說︰「沒什麼,我教他一些規矩。」

    「用你教嗎,你把人看好就行了!告訴你,這人來頭很大,你動不得!」

    「是是是。」禿頭點頭哈腰。

    管教一走,禿頭再次一拳砸過來,我被他一拳頭悶在地上,頓時有點眼冒金星,心想要是在外面,我練不死丫的。「過來過來。」禿頭又沖我招手。

    我又蹲在他面前,他拍著我的臉說︰「管教說你來頭不小?你說說你有什麼來頭?」

    「沒什麼來頭。」我繼續低眉順眼地回答。

    「這就對啦,進來這裡面,你爹是奧巴馬都不好使!」

    周圍響起一片奉承的笑聲,我卻沒覺得哪裡好笑。

    「說說吧,在外面是跟誰混的。」

    「不跟誰混,我在東城一中上學。」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呵,東城一中啊,門口那條街知道是誰罩的不?」

    我點點頭︰「王厲。」

    「放你媽的屁!」禿頭突然一腳把我踹倒,「王厲算個**,都他媽快完蛋的人了,是小鬼知道嗎?小鬼!」禿頭強調了一下,又踹了我一腳。送到這裡的一般都是在東街犯了案的,所以認識小鬼和王厲也很正常。王厲是昨天才當的東街老大,號子裡又消息不靈通,禿頭不知道也很正常,我才懶得和他打這個別,就說︰「是,我知道了,是小鬼。」

    「滾他媽一邊背監規去,十分鐘背不下來有你好看!」禿頭晃了晃他砂鍋大的拳頭。

    我四下一掃,看到牆上掛著一張監規,走過去看了起來。

    「不能這麼看。」禿頭身邊的一個人跳下來,幫我調整姿勢,兩腳岔開,兩腿半蹲,腰部下沉,雙臂展開,是個扎馬步的升級版,「就這樣,背不下來不許動!」

    我迅速掃著牆上的監規,同時在心裡默念︰「1,必須服從監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準抗拒、阻礙管教人員……」背這些東西還好,我的記性還行,但就是姿勢太難受了,不到五分鐘就覺得全身酸麻,伸展的雙臂像是掛了兩個千斤墜,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一點。

    「誰他媽讓你動的!」剛才教我姿勢的那個漢子一腳飛了過來。我是站在牆邊的,被他踹的一頭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號子裡又發出一片討好的笑聲。

    「把他弄過來!」禿頭大叫。

    我被帶到禿頭面前,三四個人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真他媽是個菜鳥。」禿頭又是一記耳光打過來︰「背監規,背不下來有你好看!」

    我被他打的腦子嗡嗡直響,但還是順從地背了起來︰「1,必須服從監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準抗拒……」監規一共八條,我順順利利地就背完了。

    背完的一剎那,號子裡一片寂靜,估計把他們都給鎮住了,這群人一看就沒什麼文化,讓他們背這玩意兒估計夠嗆,而我們平時上課動不動就「默誦全文」早就練出來了。

    我剛得意了沒一下,禿頭便一腳就踹過來︰「操,裝什麼知識分子,那麼有能耐怎麼不去考大學啊!」我算是明白了,在這地方只要號長看你不順眼,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一晚上下來我就挨了三四頓打,說到底竟然還是託了那位楊指導員的福。

    「滾一邊去!」禿頭衝我大吼。

    我回到自己舖位,旁邊就是廁所,臭味燻的我有點頭疼,可我也顧不了那些了,揉捏著自己發酸的四肢,旁邊幾個人同情地看著我。我看出來了,在這地方睡覺都是有等級的,地位越低越靠近廁所,我剛進來就是地位最低的,但我旁邊這幾位也好不到哪去,時不時地就要被號長拎過去戲耍幾下,他們還得陪盡笑臉,做出一副非常開心的模樣。

    晚上十點,管教過來點名,特意問了一句︰「左飛,沒人欺負你吧?」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

    管教走了以後,號長才說︰「行,還算有點眼色,今晚先不動你了。」意思是明天再繼續操練我。大家都睡下以後,號子裡出奇的安靜,一個打呼嚕的都沒有。後來我才知道,無論多嚴重的呼嚕,進來號子總能治好號長總有辦法讓你不打呼嚕。

    等大家都睡熟以後,我悄悄地爬了起來,假裝上廁所然後四處偷瞄,看看有沒有什麼趁手的傢伙,我從來就不是那種肯悶聲吃虧的人,初中三年加高一半年把我磨練的心高氣傲,總覺得我不該屬於被人欺負的類型。可是我失望了,號子裡什麼都沒有,就連牙刷都是經過特別處理的,號裡為了防止傷人事件的發生總是不折手段。

    可我不報仇,今晚根本就睡不著。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鋌而走險,端著一臉盆涼水悄悄走到禿頭身前,然後「嘩啦」一下給他當頭澆下去。禿頭「嗷」的一聲蹦了起來,而我迅速地在他臉上砸了好幾拳,一水兒的炮拳,又直又狠,管他後果怎樣,老子先出氣再說。也就打了四五拳,其他人已經蹦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地將我拉扯在地。

    「草他媽的,給我弄死他!」禿頭大吼著,不顧臉上的血跡也加入戰局。

    這次打的比前幾次更狠,前幾次他們還有所顧忌,儘量不往我的臉上打,這次黑燈瞎火的盡往我頭上揍。打完了我,還把我拖到廁所邊上,給我澆了四五盆的涼水。

    「小兔崽子,今晚就在廁所給我睡!」禿頭把我的鋪蓋扔進了廁所。

    我靠在牆邊,渾身濕漉漉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鼻青臉腫了。我把衣服都脫下來烘在暖氣上,只穿著一條**靠在牆邊裹著被子睡了,半夜起來有人上廁所,就在我旁邊嘩啦啦的尿,臭不可聞。

    第二天早上,禿頭讓我穿上衣服,把被子放回舖位,然後教育我︰「一會兒管教進來,你就說你是自己不小心撞的,知道沒?」他也害怕管教看見我臉上的傷。

    我點點頭,心裡想的是去你媽的。

    過一會兒,管教過來例行點名,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楊指導員。楊指導員本來笑呵呵的,一看見我臉上的傷頓時變了顏色。「誰幹的?!」他大吼,同時迅速掃瞄號裡。

    禿頭的臉都綠了,楊指導員衝到禿頭面前,一頓老拳幹了過去,管教也拿著橡膠棍在旁邊助威,往禿頭的腿上敲,禿頭啊啊的叫,大聲喊著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兩人打累了,禿頭也趴在地上起不來了。楊指導員說︰「趕緊給左飛換個號,知道他爸是誰麼?」

    管教為難地說︰「其他號都滿了……」

    楊指導員想了想,在管教耳邊耳語了幾句,管教連連點頭。

    「禿頭,你再敢動左飛一下,我讓你一個禮拜下不了**!」楊指導員撂下狠話離開了。

    鐵門關上,管教也走了,幾個人過去扶禿頭,禿頭慢慢爬起來,靠著**邊說道︰「把……把這個小兔崽子架起來,老子挨了多少下,就給他雙倍奉還!」

    我知道要完,不等他們過來,就一個箭步衝過去,一腳踹在其中一人身上,其他人一哄而上將我包圍,在這種亂戰之下,我根本沒有任何餘力,更何況他們都是成年人,一個人收拾我都綽綽有餘,更別提這麼多人了!

    很快,我又被掄翻在地,在禿頭的指揮下,我被架著雙臂按在牆上,就跟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似的。我也被打的氣喘吁吁,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冒血。

    禿頭晃晃悠悠站起來,捏著拳頭朝我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鐵門又響,禿頭趕緊竄回**上,其他幾人也扔下我就跑,我無力地垂在地上。

    鐵門開了。

    「進去!」管教大喝。

    一個消瘦的青年緩緩走了進來,因為背著光,我還看不清他的面容。

    鐵門砰的關上,禿頭一下坐了起來,又耀武揚威起來︰「新來那個,過來!」

    待他看清來人之後,臉又綠了。

    「厲……厲哥……」禿頭渾身都發著抖,像是一隻淋在雨中的小雞仔/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2 王厲交代的三件事

    沒錯,新進的這個青年就是王厲。

    一看到他,我就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終於結束了。王厲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一拳砸在禿頭的臉上,禿頭咕嚕嚕滾下**去,接著又飛速地爬起來整理了一下**。

    「厲哥您坐。」禿頭點頭哈腰的,很難想像他剛才還是一副囂張的模樣。

    王厲坐在了禿頭那張代表著權勢和地位的前鋪上,然後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禿頭捂著腿嘿嘿笑道︰「厲哥,您這腳還是這麼有勁兒。」腆著個臉蹲在王厲身前,伸手捶著王厲的腿,「厲哥,您咋也進來啦?哪個不開眼的警察抓的您啊!」

    王厲沒搭理他,而是用下巴指了指我︰「那是怎麼回事?」

    我還渾身是傷的靠在牆邊,禿頭看了看我說道︰「那是個傻逼,剛進來不懂規矩,昨天晚上還敢偷襲我,被哥幾個捶了好幾頓啦!厲哥,想看節目不?我讓他給你表演個。」

    「哦?號子裡都有什麼節目?」

    一看王厲來了興致,禿頭立刻說道︰「那可多啦!看報紙、報站名、學狗叫,都挺好玩!」

    「報站名怎麼說?」

    「就從東街背到西街,報錯一個站名賞一個耳光,不出一個小時保證他倒背如流!」

    「這個好玩,就這個吧。」

    「新來那個,報站名!」禿頭一下來了精神,指著我說道。

    我躺在地上沒動︰「我不會啊,你來做個示範唄。」

    「示範你媽個逼!」禿頭跳起來就要揍我。

    他剛跳起來,王厲就從背後踹了他一腳︰「別打人啊,讓你示範你就示範一下唄。」

    禿頭皺了一下眉,這個老油條何其奸猾,還能看不懂現在是什麼意思?他立刻蹲下來,捏住鼻子模仿著公交車轟轟轟的聲音︰「東城二路汽車現在啦!第一站是中醫院……」

    他還沒報完,我就站起來甩了他一耳光︰「操,我們東城一中呢?」

    「東城一中沒有站台……」

    我又一個耳光打過去︰「我說有就有!」

    「是是,有有有……第一站是東城一中……」

    我又一個耳光打過去︰「他媽的幾路車還沒報吶!」

    總之,無論禿頭說什麼我都一個耳光甩過去,想挑毛病實在太簡單了,普通話不標準、短句有問題、根本沒聽清、沒提醒旅客下車注意安全等等。十幾個耳光過後,禿頭的臉已經成了豬頭,鼻子和嘴巴的血不停往下滴著。門外,管教輕輕敲了敲窗。

    「差不多得了。」

    「好。」

    答應完管教,我又輕聲對禿頭說︰「給我滾到廁所去,晚上再收拾你!」

    禿頭忙不迭跑到廁所,拿著抹布來回擦起地來,而我則朝著王厲走了過去。

    「厲哥。」

    「嗯,坐。」

    我也坐在了禿頭的前鋪上,王厲很隨意地掀開被縟,從下面拿出煙和火機來,熟悉的就好像這裡是他家一樣。我倆每人點了根菸,王厲又扔給禿頭一根,禿頭撿起來連聲道謝,同時又挑釁地看著號裡其他人,意思是老子的地位還在,別他媽不開眼。

    王厲輕聲對我說︰「他這號長是買來的,還是要給他幾分薄面,不然管教該不高興了。」

    我點點頭,同時也覺得受**若驚,王厲還是第一次這麼平易近人的和我說話。抽著煙,我倆就開始聊天,他問我什麼時候進來的,做筆錄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我一一作答,王厲點點頭說︰「照實了說就行,千萬別有所隱瞞,你這事沒大問題,查清楚了就能出去。」

    說實話,王厲這麼說話我還有點不適應呢,可能是習慣他高高在上的驕傲模樣了。有王厲在這,我的小日子過的不錯,吃飯的時候不用和他們分那幾個饃饃,和王厲、禿頭一起吃帶肉的大米蓋飯;幹活的時候也不用我動一手指頭,號裡其他犯人全部代勞就可以了。

    各地拘留所裡的活兒都不同,我們這附近有個火柴廠,所以就近簽了個協議,整天幫他們糊火柴盒。到了晚上,就是看新聞聯播,還讓其他犯人背監規,禿頭又呼呼喝喝上了,我看他實在不順眼,經過王厲的同意後也讓他背監規。這傻逼,第一條都背不下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天天抽查別人,我又趁機甩了他十幾個嘴巴子,他才老實了許多。

    號子裡有監控攝像頭,但一般不鬧大的話根本沒人來管。快睡覺的時候,王厲讓我把鋪蓋搬到前面來,終於能遠離廁所那個污垢之地了,這也是在號子裡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後來我才知道,為了防止串供,同案犯是不能關在一起的,想必是楊指導員安排王厲過來的。

    王厲讓我趴在門口喊林子和剛子,問他倆有沒有事,他倆就在隔壁號,說沒事,小日子滋潤著呢。這些個亡命之徒,走到哪裡都不會過的太差,惡人自有惡人磨麼,他們總能把其他惡人磨的沒有脾氣。可能是共患難的緣故,王厲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但對其他人依舊猶如寒冬般冰冷無情,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興致來了還讓他們站在廁所裡洗冷水澡。

    這大冬天的,就算號裡有暖氣也扛不住啊,好幾個當天夜裡就發燒了。

    就這麼過了兩三天,楊指導員找過我幾回,說案情進展的很順利,兩家雖然眾口一詞地說我也是同案犯,但也證實我從頭到尾確實都沒動手,再加上王厲等人的供詞,再過幾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知道我這邊肯定沒事,但我悄悄問楊指導員,王厲他們會怎麼判。楊指導員說你管他們幹嘛,一幫渣滓,判多少年都是輕的,這次要挖一挖他們以前的案子,爭取一次判多一些,算是為民除害。

    王厲顯然也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瞅了個機會和我長談了一次,說他們哥幾個是栽了,三年往上肯定是跑不了的。聽到這話,我心裡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前天還發愁怎麼幹掉王厲,結果現在他就被抓了,感覺有點天助我也的味道;憂的是王厲這一判,還不知道王瑤得難過成什麼模樣,其實我心裡也不太想讓王厲坐牢。王厲狠歸狠,但他這人確實還不錯。

    接下來,王厲和我說了幾件事,件件都讓我心驚不已。

    第一,他說他雖然坐牢,但是東街的地盤不能丟,他會找人把消息傳出去,讓王瑤接替他的位子。但是王瑤畢竟是個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幫她一把,鎮住東街的那幫混子。(我答應了,王厲現在對我的信任真不是一星半點。)

    第二,他和白爺說過的那個患了食道癌的老太太,化療還要繼續,所以費用也要續上,他們一夥裡有個叫二毛的專管帳房,他有一張銀行卡也在二毛那裡,讓我到時候去要就行。(這事算不上心驚,更多的是感動吧,王厲雖然身陷囹圄,卻還是掛唸著那位老太太。)

    說第三件事的時候,王厲的表情異常嚴肅,他告訴我千萬別讓猴子攙和東街的事。「我不管你們關係多好,那孩子絕對心術不正,我感覺到他在覬覦我的位子。」(聽了這話,我還真是哭笑不得,其實王厲的直覺也蠻準的,我則告訴他猴子已經回家了,可能不回來了。)

    交代完這三件事,王厲更顯坦然許多,每天閒著沒事就坐在門口和林子、剛子隔空對罵,貌似有點四大皆空的感覺。我也夠無聊的,有時候還幫其他犯人糊糊火柴盒,王厲看見了就說我天生是個勞碌命他現在都能和我開玩笑了,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個星期以後,管教在外面喊我的名字,說我的案情有進展了,讓我去派出所報導,便給我辦理了轉移手續。臨走前,王厲叮囑我一定要記得那三件事。辦完手續,領完東西,楊指導員親自來接的我,開車在路上的時候就喜笑顏開,說現在基本確定沒有我的事了,等我回去按個手印就能離開。回到派出所,我爸也在,看他一臉疲憊,就知道這幾天沒少奔波。

    不過,我爸看到我還是臉上一喜,趁著沒人的時候問我拘留所好不好玩,有沒有壞人欺負我之類的。我說可好玩了,我在裡面是牢頭,過的那叫一個瀟灑。我爸說我放狗屁,還說我越來越能吹牛了。辦完所有手續,我爸陪著我出了派出所,我看見外面街上到處都貼著聖誕老人的畫像,就問我爸今天幾號了,我爸告訴我12月25號了,果然到聖誕節了啊。

    從號裡出來,才知道「重獲自由」和「恍如隔世」是一個意思。我問我爸是不是家裡準備了晚飯,我爸說是,我媽從下午就開始忙活了。

    我說︰「我能帶個姑娘回去一起吃嗎?」

    我爸立刻雙眼放光︰「是兒媳婦嗎?趕緊的,別廢話!」看著比我還激動。

    我就給王瑤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出來了,讓她在學校門口等我,晚上一起吃個飯。我爸立刻開車調頭,朝著東城一中的方向駛去。我爸開的是公車,二十來萬的檔次,副處也就這個待遇了,畢竟還是比不上正處。/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3 我為什麼會有鼻涕

    見著王瑤的時候,王瑤比上次平靜多了,看來已經接受了她哥的入獄我倆坐在後排,我爸穩噹噹地往前開,路上還是有不少積雪,**的結成了冰。我跟王瑤說了些號裡的事,說她哥的狀況很好,每天罵罵人、打打牌,有點像退休老年的生活。

    可能是我描述的比較幽默,中間還把王瑤逗樂了幾次,說你就瞎編,我哥怎麼可能這樣。我說千真萬確,你哥現在心態可好了,還會給我講笑話呢,你哥還說這幾年太累了,正好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我說的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的是我根據王厲的日常行為臆想出來的,目的是安慰王瑤,而且起到了不錯的效果,王瑤的臉上現在輕鬆多了。

    趁著王瑤不注意,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掙了兩下沒掙開,又狠狠地瞪著我,我就裝沒看見,死皮賴臉地拉著她的手,反正我爸在這她也不敢打我,我爸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威嚴的模樣。我爸好像從內後視鏡看見了,還悄悄衝我豎了一下大拇指。

    回到家裡,我媽已經提前得知「兒媳婦」要回來的消息,一舉一動那叫一個慇勤,又倒茶又問好的,王瑤也表現的很有禮貌,不停地說謝謝阿姨,還去廚房給我媽幫工。客廳裡就我和我爸,我爸擠眉弄眼地還挺漂亮啊。我說那當然,你兒子的眼光那能錯了?

    我爸更開心了,連說了三聲好,然後問我︰「什麼時候娶過來?」

    我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說你咋不問啥時候抱孫子呢。

    菜都切好了,下鍋炒就行,王瑤繫著個小圍裙開始往外端菜,越看越順眼,真像我家的兒媳婦了。等王瑤再次鑽進廚房,我爸跟我說︰「你擦擦口水吧,都快流出來啦!」

    飯菜都上好,大家都坐下,我媽不停給王瑤夾菜,我爸則言談間暗示我們家很有錢,嫁過來一定享福之類的(當然暗示的方法非常高明)。看得出他倆都挺喜歡王瑤,主要是愛美之心人人有之,王瑤的臉蛋就能爭取到不錯的印象分,要是他倆知道王瑤整天在學校打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吃過飯後,我就迫不及待地說︰「王瑤,去我屋裡玩電腦吧。」

    我有好多話要和她說,當著我爸我媽的面不能說。

    王瑤說行,我正要帶著王瑤進我臥室,我爸我媽立刻緊張起來,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展開行動,我媽說王瑤你陪我去把碗洗了吧,然後把王瑤帶進了廚房。我爸把我拉到一邊,悄聲對我說︰「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有點蒙︰「沒進展到哪一步啊?」

    我爸苦口婆心地說︰「你們還小,要是真忍不住,一定要做好措施……」

    「……爸你去幫我媽洗碗吧。」

    甩脫我爸我媽,我把王瑤拉進臥室,正兒八經地跟她說號子裡的事,包括她哥交代我的那三件事。王瑤聽了,說這些她都知道了,王厲的兄弟已經轉達給她了。我開玩笑說,以後你就是東街老大了,以後可得罩著點小的啊。王瑤摸了摸我頭,說只要你乖,姐肯定罩著你。我挺喜歡這種感覺,和王瑤呆在自己的小臥室裡感覺特別溫馨。

    面對她哥被抓的事,王瑤也差不多釋懷了,還說她哥這幾年作惡太多,再混下去難保有個三長兩短,有這麼一劫也挺好,或許能幫他修身養性。至於東街老大,王瑤說當不當都行,其實她不看重這些,還說想把這位子交給她哥的一個兄弟。

    我一聽,立刻說道︰「絕對不行,東街老大的位子咱們一定要佔著。」

    「為什麼?」王瑤驚訝地看著我︰「左飛,你不會和我哥一樣是個權欲狂吧?」

    「當然不是。」我呼了口氣︰「王瑤,我想和你說一下猴子的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猴子的事情說給她聽,當然也做了一些改變,隱瞞了影子的存在,隱瞞了陳叔讓我幹掉王厲,我又不傻是吧。

    就這些,也足夠王瑤聽的呆若木雞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他怎麼不說呢?」

    「說了有用嗎?就你哥那性子,難道還能把老大的位子拱手相讓?」

    王瑤咬了咬唇,決絕地說道︰「那這樣正好,我哥也坐牢了,讓猴子回來吧,東街老大的位子是他的,咱們全力幫他拿下整個東城!」這話說的相當有氣勢,我都覺得有些燃了。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你哥交代的第三件事,可是決不允許猴子插手東街的事!」

    「確定,現在我是老大,由我做主!」

    「好。」我呼了口氣,數天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標,卻在命運巧妙的安排下一樁樁的完成了。如果猴子多等幾天,沒準連回都不用回了,王厲一坐牢,直接當老大,但生活可沒有劇本,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

    我和王瑤又聊了一會兒,還試著給猴子打了個電話,不出意外的還是打不通,這傢伙一回家好像就徹底失蹤了。我安慰王瑤說沒事,陳叔說了,如果東街老大的位子空了,猴子肯定能得到消息回來,在他回來之前,咱們先穩穩東街的局勢,你哥剛進去,肯定要亂亂的。

    談完這些,時間也不早了,我說王瑤咱們睡吧,然後就過去撲被子,邊撲邊說我家**大,夠咱倆好好折騰了。一回頭,就看見王瑤舉著個拳頭︰「左飛,你想死了是麼?」

    我嘿嘿一笑︰「跟你開玩笑的。」

    「就知道你也沒那麼大膽子。」

    我家是三室一廳的,還有一間臥室供客人睡的。我爸我媽已經睡了,我把王瑤帶到另外一間臥室,頓時就傻了眼。臥室的**上空蕩蕩的,別說鋪蓋被縟了,連張**單也沒有。

    「這怎麼睡啊?」王瑤皺著眉。

    我也覺得奇怪,就說你等等吧,我去讓我媽給你鋪**褥。我去我爸我媽的房間敲門,好半天才把我媽叫出來。我把情況和我媽一說,我媽驚訝地說︰「不會吧,我睡覺前給王瑤鋪好的呀!」隨即又沖屋裡憤怒地喊︰「左建國,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屋裡傳來我爸的呼嚕聲,我也瞬間明白了我爸的苦心,差點感動的淚流滿面。

    到底是親爹啊,對兒子就是好。可惜啊爹,兒子不爭氣,還拿不下那個小妖女。

    我媽把**鋪重新給王瑤鋪好,還給我倆做了夜宵才去睡覺。王瑤說你媽真好,我說好吧,那就趕緊嫁過來吧。我現在特敢在王瑤面前貧嘴,當然代價也是痛不欲生的,給我一拳頭都是輕的。我拿了一套我的睡衣給她,說你就別嫌棄啦,將就一下吧。王瑤去洗澡的時候,我就在屋裡玩電腦,聽著洗浴間傳來的嘩嘩聲,說心裡不癢癢那是假的。

    二十分鐘後,王瑤穿著我的睡衣出來了,邊吹頭邊看我玩遊戲。我不喜歡玩大型遊戲,也就玩玩斗地主之類的。可能點背,連輸了兩把,王瑤急的一推我,說你個笨蛋,讓我來玩,就搶了鼠標坐下了,還給了我電吹風讓我幫她吹頭。我一站起來,心就撲通撲通跳起來,因為王瑤穿著我的睡衣顯大,很容易就從領口看了進去,並且一覽無餘!

    是真空的,真空的!

    傻逼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我一邊給她吹頭一邊往裡面瞄。說實話,王瑤的胸不大,又沒有胸罩撐著,像個小山包似的,可還是看的我血脈噴張,呼吸也逐漸濃重起來。王瑤並不知道,還在興高采烈地打著遊戲,連出了兩把炸彈還興奮了蹦了一下,衣服裡面的小胸脯也跟著顫了一下。這場景,我的腦子都跟著眩暈了一下,還忍不住吸了吸鼻涕。

    等等,鼻涕?

    我為什麼會有鼻涕?

    我用手一摸。操,滿手的鮮血,老子流鼻血了!

    「繼續吹啊……」王瑤一扭頭,就驚叫起來︰「你這是怎麼了!」

    「紙,紙……」我捂著鼻子叫道。

    王瑤趕緊給我拿來紙巾,我三下五除二的擦著鼻血,可鼻血還是源源不斷地流,因為王瑤急的蹦來蹦去,小胸脯也跟著蹦來蹦去,我的鼻血自然也跟著流個不停!

    「你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咋流鼻血了,左飛你是不是有什麼病……」

    「你……你別動了。」我指著她的胸。

    王瑤低頭一看,連那兩點都清晰可見,頓時「啊」的一下摀住了自己的胸。

    等她不動了以後,我的鼻血也漸漸止住了,電腦桌上至少團了四五張鮮紅的紙團。

    「你這也太害人了。」我指了指她的胸,又捻了兩根紙條塞進鼻孔。

    「你個臭**。」王瑤終於從羞愧轉變為憤怒,一巴掌狠狠打了過來。

    我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我懷裡一拉,低頭就吻了下去。還沒吻到唇,王瑤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沒好氣地說︰「你笑什麼啊!」

    「你……你鼻子裡那兩根東西太有意思了……」王瑤笑的都止不住。

    我憤怒地把兩根紙條一拽,抱起王瑤丟向身後的**上,然後餓虎撲食一般壓了上去。/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4 鎮鎮東街的混子

    我貪婪地親吻著王瑤的臉頰、嘴唇、脖子,恨不得吻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手也探進王瑤的衣服裡面,摸到了那兩個我嚮往已久的柔軟。王瑤顯然也動情了,雙臂緊緊地箍著我的脖子,我們兩個長長地舌吻在一起,兩具炙熱的身體也緊緊貼在一起。

    王瑤的頭髮是香的,臉蛋是香的,舌頭是香的,肩膀是香的,每一個部位都是香的!

    我的雙手已經不能滿足,慢慢地摸向王瑤的身子下面。她的下面也是真空的,似乎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摸到某片森林的時候,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感覺整個世界都要炸了。我不顧一切地將她的睡衣撩起,她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滑嫩的令人難以想像,我的手滑過她的大腿和臀部,像是漫步在春天裡百花叢開的田埂上。

    王瑤沒有任何拒絕我的動作,我們兩個水到渠成的做著這些行為。我正要再進一步動作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衛生間裡傳來了沖水的聲音,我和王瑤的身體頓時都僵住了。

    沖水的聲音本身沒什麼可怕的,我爸我媽都有可能起來上個廁所。但可怕的是,這聲音實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到足以證明……我們這間臥室的房門是敞開的!

    我和王瑤同時回頭一看,房門果然是敞開著的,而對面就是緊閉著門還亮著燈的衛生間,無論剛才誰進了衛生間,肯定都把我倆剛才的勾當看的清清楚楚。我和王瑤嚇得魂飛魄散,她一把抓住被子就往自己身上耬,我也慌慌張張地穿著衣裳,都怪我剛才粗心大意,連門都沒關就把王瑤扔**上去了。隨便兜了條褲子,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去關門。

    剛跑到門口,對面衛生間的門也開了,正好和我媽撞了個四目相對。

    當時我那個尷尬啊,衝我媽笑了笑,然後就要關門,結果被我媽一把耳朵就揪出去了。

    「剛才你在幹嘛?」我媽一臉慍怒。

    「沒幹嘛啊……」

    「你搞搞清楚,你們才多大,你就不怕毀了人家姑娘?」

    「這……」我無話可說了。

    「就算你倆都願意,就不怕搞出點事來?到時候人家家長找來怎麼辦?我和你爸還丟不起那張老臉,我不反對你早戀,但是你自己得有個度吧……」我媽那嘴一叨叨起來就沒完了。

    「你咋操那麼多心呢,你不也是年輕過來的?」我爸也出來了,拉著我媽就往回走。

    「就因為我是年輕過來的,才不想讓王瑤跟我似的上當受騙……」

    我爸力氣多大啊,把我媽推回房間,在外面把門一鎖,我媽在裡面砸門︰「左建國,你給我開開,不許你教兒子不學好!」我爸沒理他,走過來往我手裡塞了個東西︰「拿著!在美國這都不是事!」才返回去了。我一看手裡的東西,頓時臉都綠了。

    真是親爹啊……

    返回臥室,這回我把門關好了,王瑤裹著被子咯咯直笑︰「你爸你媽可真好玩。」

    我說︰「好玩吧,趕緊嫁過來吧。」然後又做餓虎撲食狀。

    「幹嘛幹嘛……」王瑤伸出一隻腳來把我踹了下去︰「阿姨說了,不能上當受騙!」

    「叔叔說了,在美國這都不叫事!」我把我爸給我的東西一亮。

    王瑤更樂,丟過來個抱枕︰「滾一邊去吧,這是在中國,拆呢!」

    於是,這一場本該充滿激情的**,在我媽的攪合下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王瑤賴在我的**上不肯走,我只好去睡客房,臨走前我問王瑤︰「咱們算男女朋友了嗎?」

    「不算。」王瑤乾脆利落的回答。

    我聳聳肩,親都親了,摸都摸了,還睡在我家,你說不算就不算啊?孫猴子還跑的出如來佛的五指山去?我回到客房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時候,我爸神神秘秘地鑽進衛生間,問我昨天晚上搞定沒有。我滿嘴大沫子的搖了搖頭,我爸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真沒用,一點都不像我的種!」然後在旁邊給我傳授經驗,什麼多喝兩杯啦,氣氛**點啦。

    正說著呢,我爸就「哎呦哎呦」的叫起來,被我媽擰著耳朵就揪出去了。

    「能教兒子點好的嗎?!」我媽怒氣衝衝。

    「我這不是為咱老左家傳續香火著想麼!」我爸理直氣壯。

    他倆吵架的時候,王瑤正在廚房給我弄煎蛋吃。我發現我爸逗逼已經不避著王瑤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啊,我還指望他樹立威嚴莊重的形象鎮一鎮王瑤那個小妖女呢。

    吃過早飯,我和王瑤就以上學的名義出門了,其實我倆還有其他的事要干。早晨八點,我們到了學校門口,等了一會兒,黃傑、鄭午、馬傑、張峙他們就出來了,約莫十來個人,都是比較能打的學生,有高二的也有高三的。匯合以後,我們就去了檯球廳。

    大早上的,檯球廳也沒什麼生意,但是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那天跟著王厲在後山打架的七八個漢子都在,我對其中一個印象非常深刻,就是斷了一隻手的那個,像叮噹貓一樣。這人一臉凶相,令人望而生畏。除了他們,還有十來個混子,年紀都有些偏大,都是以前跟過小鬼的,現在已經改投在王厲的門下了。

    王厲進去了,王瑤正式接任王厲成為東街老大,今天準備開會宣佈一下這件事情,其實不用宣佈大家也都知道了,但過場還是一定要有的,目的是鎮鎮某些刺頭。

    「成哥,還有些人怎麼沒來?」王瑤問那個斷手漢子。

    「我都通知到了啊。」成哥左右看看︰「老保和義安沒來,這倆是帶頭的。」

    「問問他們在哪。」王瑤的臉陰了下來。

    成哥打了個電話,然後捂著話筒說道︰「老保說昨天喝大了,現在頭疼的不行,躺**上起不來,問你能不能請個假。」

    王瑤說︰「你告訴他,必須過來,我在這等著他。」

    成哥原話告訴了老保,然後又給義安打了個電話,接著說道︰「義安說路上堵車,可能一時半會兒來不了。」話音剛落,大家就都笑了,因為東城交通很好,很少發生堵車現象,這一聽就是個藉口,義安這是糊弄鬼呢。

    王瑤說︰「你讓他慢慢來,我會等著他的。」然後很隨意地坐下了。

    成哥一樣原話告訴了義安,然後告訴大家多等一等。除了王厲那些原本的兄弟外,其他漢子都有點不耐煩的樣子,還有的說這得等到幾點啊,我還約了人炸金花呢。成哥罵道︰「炸你媽個逼,知道老子這隻手咋沒的不,就是炸金花炸沒的!」

    當時就沒人敢說話了,但過了一會兒又嗡嗡嗡起來。成哥還要再罵,王瑤拉了拉他,他便不吭聲了,任由那些人在旁邊亂去。等老保和義安的過程中,有些客人想進來打檯球,但是看見裡面這麼多混子又悄悄退出去了。王瑤就仰著脖子問︰「老闆,是不是耽誤你生意了。」

    老闆說︰「耽誤不了幾個,沒事。」

    「不好意思,實在找不到地兒了,在你這開完會就走。」

    「嗯,沒事。」老闆很隨意地答著,躺在搖椅上看電視,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這老闆就是之前被王厲一個黑色七分球砸在眼楮上那個,當時他嚇得差點沒尿褲子,根本沒現在這麼悠閒,說到底還是沒把王瑤看在眼裡。

    檯球廳裡其他混子也一樣,嘰嘰喳喳的喧鬧著,也沒什麼人把王瑤放在眼裡。

    不過來的時候我就給王瑤打過預防針了,說你哥剛進去,你又剛繼位,刺頭肯定少不了,咱們一個一個解決,我會幫你的。所以我把鄭午他們都叫來了,再加上成哥他們,鎮壓那些混子應該不是問題。為了體現王瑤的威嚴,她坐著的時候我們幾個都站在旁邊。

    其實王瑤本身就挺有氣勢的,在東城一中那絕對是個響噹噹的角色,往走廊裡一站都能嚇得好多人不敢出來。只是她畢竟年紀還小,又是個女的,嚇唬不住這些成年混子。

    站了一會兒,鄭午就頂不住了,問我能不能坐下歇會兒,我說不行,給我好好站著,鄭午只好慫眉搭眼的繼續站著,好幾個混子都聽見了,朝我們這邊指指點點的笑,連成哥都忍不住瞪了鄭午一眼,估計是覺得他給王瑤丟人了。

    等了半個多小時,老保和義安都還沒來,其他混子都有些著急了,不停地問來了沒有。成哥嚷了一句,急你媽個逼呢?他們安靜一會兒,就又開始亂了。自始至終,王瑤一聲不吭,估計也等的有點煩,還拿出手機來玩了會兒遊戲。最後連成哥都等不及了,先給老保打了個電話,問你個**的到底來了沒有?話音剛落,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就舉著手機衝了進來。

    「來了來了!」這漢子嘿嘿直笑,另一隻手裡竟然還拎著砍刀。在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兄弟,同樣拎著各式各樣的傢伙。成哥臉色一變,而王瑤依舊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保拎著砍刀來到成哥面前,「喝大了,來遲啦!」

    成哥皺了皺眉︰「別和我說,這是咱們的新老大,厲哥的妹妹王瑤!」

    「哪兒呢?」王瑤明明就坐在他面前,老保還要裝模作樣的四處看來看去,眼神就是不落在王瑤身上,「王厲的妹妹在哪兒吶?」老保繼續問著,連「厲哥」兩個字都不叫了,語氣和神情都充滿了輕蔑。

    「在這。」王瑤冷冷地說道,目光如劍一般。/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5 王瑤的野性

    老保的目光終於落在王瑤身上。王瑤坐著,他站著,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

    「哎呦,你就是王厲的妹妹啊,初次見面你好你好。」老保死皮賴臉地伸過手去。

    王瑤並沒伸手,而是問道︰「說好了八點開會,你為什麼遲到?」

    老保把手縮回去,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小妹妹,你這就不對了嘛,我一早就說自己昨天喝大了,剛才又道歉又請罪的,你還想我怎麼樣啊?」

    王瑤不緊不慢地說︰「出來混要有規矩,你這樣會讓我覺得難做。」

    「你就說你想怎麼樣?」老保的聲調一下提高了,連眼珠子都瞪大了許多︰「要不你砍我兩刀?來來來,你砍我兩刀算了!」他把手裡的砍刀往王瑤懷裡塞。

    他一來,就想給王瑤個下馬威。確實,他服王厲,但不一定就服王瑤。

    好多人幸災樂禍地看著,就連檯球廳的老闆都輕笑起來。我沖鄭午他們使了個眼色,正準備收拾這個老刺頭的時候,王瑤突然反手奪刀,狠狠一刀劈了過去!在老保眼裡,王瑤就是個逑都不懂的丫頭,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直接當胸被劈了一刀,一個好大的口子豁了開來,鮮血也跟著滲了出來,瞬間就把胸前的衣裳染紅了。

    老保本能的後退,王瑤卻不放過,又站起來追過去「唰唰唰」幾刀連砍過去,老保倉皇地用胳膊去擋,但皮肉之身哪裡擋得住砍刀,一個又一個的大口子豁了開來,驚的他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喊︰「我錯了,我錯了!」如果他倆單挑,王瑤肯定打不過這個老油條,但一來王瑤趁其不備,二來氣勢十足,似乎要當場弄死他,著實把這個老油條給嚇住了。

    老保的一個兄弟撲上來,好像是想勸阻王瑤,但鄭午同一時間也撲上去,一拳就將那人揍的癱倒在檯球桌上,接著鄭午又按著他的腦袋,「砰砰砰」的在桌上砸了七八下,鮮血瞬間將綠色的桌布染紅一片。鄭午打不過剛子,打這些普通成年混子還是沒問題的。

    這邊,王瑤已將老保砍的渾身鮮血淋淋,整個檯球廳的人都看呆了,包括我!這和我本來的計畫完全不一樣啊,王瑤根本就沒按套路出牌!以前也見王瑤拿砍刀出來過,一直以為她是嚇唬嚇唬人而已,沒想到揮舞起來竟然這麼嫻熟!

    似乎是砍夠了,王瑤把刀一扔,說道︰「什麼時候開完會,你什麼時候去醫院,你該祈禱義安早點來了。」說完,她返回來重新坐在椅上,面色平靜的像是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

    鄭午也收拾完那個漢子了,將他的身體隨意往旁邊一扔,也大剌剌地重新站回王瑤身邊。老保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時痛苦地微微**兩聲,整個檯球廳一片鴉雀無聲,再也沒人敢說半句廢話了,先前悠閒的老闆也坐直了身子,成哥也悄悄沖王瑤豎了一下拇指。鄭午又說我站累了能歇歇嗎?王瑤說你坐吧,鄭午一屁股坐下,這次沒人敢再笑話他了。

    我也鬆了口氣,起初我還擔心王瑤鎮不住場,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完全多餘,她身體裡畢竟流著和王厲相同的血脈!王瑤繼續玩著手機遊戲,因為沒人說話,遊戲的音效聲顯得很大,她玩的是少女換裝的遊戲,不時有卡哇伊的女孩聲音傳來︰「給人家換一件啦,這件衣服不適合我哦!」那麼可愛的聲音,此刻聽來卻令人毛骨悚然。

    事後我還問過王瑤,你就不怕老保出點什麼事?王瑤說不會的,在眾多利器之中,砍刀是最不會致命的一個,看著可怕而已,血糊拉碴的,但傷口普遍很淺,有人被砍幾十刀照樣自己去醫院的,要死也是死於流血過多。我又問那義安要是一直不來呢?王瑤沉吟著說,那就只能怪我和老保的運氣不好了……

    當時我看著王瑤,彷彿看到了另一個王厲,陰狠毒辣、不擇手段。

    我突然明白王厲為什麼要把東街老大的位子傳給王瑤了,沒有誰比他更瞭解自己的妹妹,一旦條件成熟,王瑤性子裡本就野性的一面就會無限擴大!

    好在王瑤和老保的運氣都不錯,在王瑤剛剛喝了一口檯球廳老闆親自斟上的茶後,一個精瘦的黑衣漢子便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同樣跟著七八個兄弟。

    義安一進來,就笑呵呵地說︰「剛堵車了,大家久等了吧?」

    王瑤沉沉地說︰「關門!」

    幾個漢子衝過去將卷閘門拉下,整個檯球廳瞬間暗了好多,眾人的心裡也蒙上一層陰影。

    誰也不知道義安會是什麼下場。

    義安也是個老油條,一眼就看見了躺在血泊裡的老保,再加上感受到周圍的氣氛不對,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隨即說道︰「不好意思,外頭真堵車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同時謙卑地看著王瑤,希望躲過這場劫難。

    王瑤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表,面無表情地說道︰「老保遲到了六十分鐘,所以我剛才砍了他六刀,你遲到了九十分鐘,自己知道該怎麼做吧?」

    義安面色一變,但很快點頭︰「我明白了。」然後撿起了地上那把血淋淋的砍刀。

    「砍自己九刀就可以吧?」義安問道。

    王瑤沒有答話,而是低頭繼續玩著遊戲。義安說︰「好,我就砍……你!」

    「你」字剛落,義安就一刀劈了過來,他的兄弟們也一哄而上。我和鄭午距離王瑤最近,可惜鄭午是坐著的,已經來不及護著王瑤,我手疾眼快的一腳踹出,準倒是挺準,踹中了義安的手腕,可也僅僅是給他踹偏了一點方向,義安持著刀又朝我砍了過來,而我的腳還沒收回來,眼睜睜看著要挨這一刀,身邊的黃傑及時趕上,一腳踹在義安的腰上,但也只是把他踹的晃了一晃,義安能在東街混成小頭目當然有著不同凡響的實力!

    此刻的義安怒目圓睜,出刀更狠,好像要把我和黃傑劈了。鄭午終於站了起來,一把抱住義安的腰將他撲倒,我和黃傑迅速撲過去,一個將他的砍刀踢掉,一個猛踹他的頭部。與此同時,檯球廳裡已經一片混亂,我們的人和義安帶來的人已經幹上了。

    我們有十來個人,都是在學校精挑細選出來的,不說實力有沒有對方那些成年混子強悍,在氣勢上總是不遑多讓的,而且成哥他們也搭了把手,不出一分鐘就將那些人全放展了,地上還斷著好幾根檯球桿子,雜七雜八地散著一些檯球。而我和黃傑、鄭午三人則牢牢壓制著義安,也將他揍的七葷八素,腦袋上冒著鮮血。整個過程中,王瑤一直低頭玩著遊戲,直到局勢平穩下來後,她才慢慢抬起頭來,眼楮裡露出狼一樣的凶光。

    檯球廳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知道義安完了,但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個完法。

    王瑤站起來,從椅子背後拎出一柄短斧。

    那是林子的武器,連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藏在那裡的。

    王瑤走到義安面前,義安瞪著眼楮說道︰「去你媽的小娘們,有能耐就把老子砍死!」

    「砍了你我也得賠命,我不會幹那麼傻的事。」

    王瑤一腳踩住了義安的左手︰「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我總有法子讓你服的。」

    我的心裡咯 一下,猜到了王瑤想做什麼,我們三個將義安的四肢牢牢按住,義安還是罵罵咧咧,讓王瑤趕緊給個痛快的。

    王瑤不再廢話,而是手起斧落,我的眼楮閉了一下,聽到義安的慘叫聲才睜開眼楮,一截小拇指已經斷在一邊,鮮血正往外咕咚咕咚冒著。義安的慘叫聲尖銳而恐怖,王瑤卻依舊冷冷地看著他,我注意到王瑤的面色有點發白,和之前王厲的臉色如出一轍。

    一個禮拜之前,王厲斷小鬼手的時候,王瑤還會嚇得往我懷裡鑽,而她現在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切人手指了,除了血脈裡本就有的野性,我實在想不出其他解釋。

    義安大聲地求著饒,完全沒有了剛才硬漢的模樣,他發誓以後一定效忠王瑤,如有違背天打雷劈。王瑤嘆了口氣︰「我還是心太軟,如果是我哥的話,你這隻手已經沒了。」

    說著,她第二斧劈下去,義安的無名指也斷掉了,慘叫聲再次充斥整個檯球廳。

    義安又開始求饒,涕淚交加的求饒,幾乎將所有惡毒的誓發了個遍,看得出他是真心服了王瑤,可王瑤根本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第三斧頭再次劈了下去。

    這一次,我伸手攔住了王瑤︰「行了。」

    王瑤一笑︰「義安,你運氣不錯,有人幫你求情了。」

    說著,王瑤站了起來,我們幾個也把義安放開了,義安痛苦地捂著自己的手,還將那兩根斷指寶貝一樣的攥在手裡。除了義安的喘氣聲,檯球廳裡靜的可怕,連渾身是血的老保都不敢發出絲毫聲音。而王瑤,則拎著沾有鮮血的斧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接著面色平靜地說道︰「大家好,我叫王瑤,是王厲的妹妹。從今天起,我就是東街的老大了。」/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6 寧惡勿善

    檯球廳裡再無半點聲音,也無半個刺頭,就這麼短短幾十分鐘,王瑤的所作所為就已經鎮住了這些成年的混子他們之前都是跟小鬼混的,跟王厲還不到一天,本以為拜託狼窩,誰料又如虎坑。在這個圈裡,從不以資歷來論成敗,比拚的永遠是誰能更狠。

    無疑。王瑤做到了這一點,而且做的很好。

    接著,王瑤又公佈了幾條規矩,比如不準出賣兄弟,不許恃強凌弱、不得勾結義嫂等等,又劃分了各自的地盤,制定每人每月上交多少份子錢,眾人心服口服,自始至終無人插話。

    開完會後,老保和義安被送進醫院。老保還好一些,義安的手指能不能接回去,就看他自己的運氣了。說到底,王瑤還是沒王厲狠,否則那兩根手指已經被衝進下水道了。

    眾人散了以後,我也讓鄭午他們先回去了,單獨和王瑤留下來料理後事。折斷的幾根檯球桿子,被鮮血染紅的桌布,王瑤表示會照價賠償,老闆哪裡敢要,不停地說值不了多少錢。王瑤也沒廢話,和我走出了檯球廳,在昏暗的室內呆久了,還有點不能適應外面的光亮,我站住腳步揉了揉眼楮,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王瑤一動不動地站在前面。

    「怎麼了?」我走過去問。

    「沒事。」王瑤看著東街熙熙攘攘的車流,突然說道︰「會覺得我可怕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照實了說︰「有點吧。」說出來又後悔了,趕緊補充︰「主要是覺得你把我風頭都搶光了,我還準備親自出馬鎮鎮他們呢。」可是實話實說,如果是我出馬,不見得有王瑤這麼好的效果。

    王瑤笑了一下︰「我敢這麼做,也是因為有你在我身後撐腰。」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聽了都心裡甜絲絲的,忍不住將王瑤擁進我的懷中。王瑤並沒反對,而是順勢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這時我才感受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剛才……我好怕……」王瑤輕輕說著。

    車水馬龍中,我將她擁的更緊。似乎擋了某個汽車的道,司機探出頭來破口大罵,還說現在的孩子不學好,在大馬路上就敢摟摟抱抱。我把王瑤往路邊拉了拉,那輛車才急馳而去。我忍不住笑著說︰「如果他知道自己剛才罵的是東街老大會怎麼樣?」

    「估計也會想混社會吧。」王瑤也忍不住樂了。

    「現在還有事嗎?」我問她。

    「有。」王瑤說︰「你還記得二毛嗎?」

    我當然記得,王厲說過那是他們這伙的賬房先生。王瑤告訴我,今天上午的會,二毛沒來參加,成哥想給他打電話的,但是被王瑤給制止了。這是他們自己伙內的事,她並不想讓外人看笑話。王瑤說︰「我怕他有異心,就沒打草驚蛇,讓成哥查查他現在的位置。」

    我感慨地說︰「你哥還怕你主持不了大局讓我幫幫忙呢,現在看來根本就用不上我啊。」

    王瑤一拳頭砸過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隨即又低聲說︰「我現在還真離不了你。」

    還是那句話,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心裡都甜絲絲的。

    我握了王瑤的手問︰「咱們現在去哪?」

    「在成哥查出二毛的位置前,咱們先去看看那個老太太吧。」

    在市醫院的化療科辦公室裡,我們見到了負責老太太的主治醫生。表明身份和來意後,醫生告訴我們,老太太現在情況很不好,已經轉進了icu病房裡,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言外之意有些「與其在這浪費錢,不如出院回家等死(當然沒說的這麼直白)」的意思,王瑤堅決地表示一定要繼續治療。醫生說那行,把費用補交一下才能繼續下次的化療。

    王瑤現在沒錢,我就先幫她墊上了,用的當然還是公款。王瑤說聯繫上二毛後,一定會還我的錢。我說沒事,這是行善積德嘛,兄弟們也不會反對的。王瑤說︰「這不是行善積德,這四個字從來不在我哥的字典裡,只是老太太救過我哥的命,我哥才這樣善待她的。」她這樣強調,也是怕背上「善」的名號,在這個圈子裡混是靠「惡」才能生存的。

    在icu病房裡,我們見到了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因為食道癌的折磨,老太太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但她的意識還很清楚,拉著王瑤的手說,你哥呢?王瑤說我哥出去辦點事,短期內回不來了,暫時由我來照顧你吧。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就沒力氣了,只能反覆不斷地說你哥是個好人,你哥是個好人,說著說著就流下兩道渾濁的眼淚。

    看完老太太,剛出了病房,王瑤就接到了成哥的電話,說是查到二毛的位置了。

    「好,在鐘樓下面等我。」王瑤說。

    鐘樓是東街的標誌建築之一,我們在鐘樓下面見到了成哥和王厲的幾個兄弟,他們都穿著和王厲同款的黑色風衣。後來才知道,他們要「辦事」的時候就會穿上這種衣裳,一來方便隱匿身份,二來防止血污濺到身上。在東街,除了王厲的人,其他人都不敢穿這種衣服。

    現在,王瑤也穿上了這樣的衣裳。

    成哥告訴王瑤,自從王厲傳出消息要他妹妹接任東街老大的位子後,二毛就開始失蹤了,經過不懈的打聽,得知他在一間**裡呆了幾天幾夜。「已經輸了幾萬塊。」成哥說。

    二毛本身並沒什麼錢,那他輸的就只能是「公款」了。

    王厲他們這伙並沒什麼買賣,只靠收取東街各個場子的份子錢,和我們在學校收保護費差不多,但他們和九太子一樣是強制性的,他們就靠這點錢維持著各自的生計,還留著一部分以防不時之需。成哥神色複雜地說︰「厲哥不反對賭錢,但他立過規矩,誰要是把急用的錢輸了,代價就是砍掉一隻手。」他晃了晃自己那隻斷手,「比如說我,當初把我媽的手術費給輸了,厲哥氣的砍斷我一隻手,但我到現在也沒記恨過,是厲哥把我拉回來的。」

    說真的,王厲還真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啊。

    說完這些,成哥接著說︰「在我們這幫人裡,除了林子和剛子外,最效忠厲哥的就是二毛了,否則厲哥也不會讓他管賬,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我們也匪夷所思……最好還是問問清楚,或許二毛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

    王瑤點點頭︰「我知道了,咱們去找下二毛吧。」語氣平淡,眼神卻異常凶狠。

    我也跟著心裡一跳,雖然成哥已經極力在幫二毛說話,但王瑤顯然並不準備放過二毛。

    想想也是,賬房先生在一個團夥裡何其重要,「吞沒公款」又是多麼嚴重的罪行!

    成哥將我們引到了一個污水橫流、臭氣終年不散的小巷子裡,任何一座外表光鮮的城市之下都有這樣的地帶存在。來到一座普通的民居之前,成哥輕輕扣了扣門。

    裡面有人問︰「幹什麼的?」

    成哥答︰「買掛面的。」

    「我們這不賣掛面。」

    「沒有掛面,核桃也行。」

    後來才知道,這叫切口,防條子用的,切口經常會換,他們也沒什麼文化,所以一般設置的都很簡單,而且只有老客戶才能知道。

    成哥說完,門才開了,一個獐頭鼠目的青年訕笑著說︰「成哥來了啊?」

    成哥往旁邊閃了一步,指著王瑤說︰「這是王厲的妹妹王瑤,現任的東街老大。」

    青年立刻點頭哈腰︰「瑤姐請進。」

    成哥拍了他腦瓜子一下︰「叫王瑤姐!」

    「是是是,王瑤姐請進。」

    王瑤抬步走了進去,我們一幫人跟在後面。後來我才知道,「瑤姐」諧音「窯姐」,有那個的意思,所以成哥讓他改口。「窯姐」是很古老的用詞了,現在的學生都不知道這個,所以在學校裡還是「瑤姐瑤姐」的叫,看來回去以後該讓他們改口了。

    進了院子,就能聽見屋子裡面吵吵鬧鬧的聲音了,貌似人還挺多,看來是個隱蔽的**。那小青年又說︰「王瑤姐你等一下,我去叫彪哥出來。」便閃進了屋子。

    過一會兒,出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約莫有四十多歲了,神色恭謹地說︰「王瑤姐,成哥你們來啦!」又遞過來一個小包,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裝的是錢。

    王瑤一擺手,沒接彪哥的錢︰「還不到收份子錢的時候。」原來這家**也是他們罩的,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擠破頭也想當老大了吧?

    彪哥一愣︰「王瑤姐是來耍耍的?」

    王瑤一本正經地說︰「我是來找二毛的。」

    彪哥立刻點頭︰「他在,我領你們進去找。」

    我們一行人跟著彪哥走進屋子,裡面煙霧繚繞的,連我這常抽菸的都受不了,燻得我眼淚都擠出來一點。定楮一看,裡面有七八張桌子,每張桌前都圍了七八個人,正興致勃勃、面紅耳赤地大喊大叫,他們玩的也都不一樣,有玩紙牌的,有玩骰子的,還有推牌九的。

    「二毛在那兒。」彪哥指了指角落裡一張桌子。

    我順著看過去,一個鬍子拉碴的青年正搖著骰子,長相倒也不討厭,就是個普通人,在那大喊大叫︰「老子就不信搖不出豹子!」顯然已經上頭了。

    王瑤一撩風衣,持著短斧就朝二毛走了過去。/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7 這是他們設的局

    因為**異常喧鬧,二毛並不知道王瑤已經走過來了,還在那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等王瑤把斧頭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一下停了,嘴裡的菸捲也掉在地上,倒是臉上興奮的紅暈還沒消散,看上去滑稽的很。整個**也安靜下來,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幕。

    「出去談談吧。」王瑤沉沉地說,放下斧頭就往外走,二毛霜打茄子似的跟在後面。

    後來王瑤告訴我,她準備當場剁下二毛一隻手的,但那一瞬間她又心軟了,因為她哥的這幫兄弟都是看著她長大的,每一個人都對她**溺無比,包括二毛。她說她還記得她哥剛開始混那會兒,只罩幾個賣零食的小地攤,每天收幾十塊的份子錢,還要養活一大幫的兄弟。就這樣,二毛還拿著公款帶她去吃肯德基,後來被王厲拿著砍刀追了一整條街。

    說起這段的時候,王瑤特別開心,她說她哥的這幫兄弟,全是她的大哥哥。

    可是現在,王瑤要剁掉其中一個大哥哥的手。

    是你,你難過不難過?

    院子裡面,成哥一腳就將二毛踹趴下了。王瑤冷冷地問︰「輸了多少?」

    「六萬多。」二毛居然還嬉皮笑臉,成哥看不過眼又踹了他一腳。

    「為什麼這麼做?」王瑤的聲音有點發抖,不知是難過還是憤怒。

    「為什麼?」二毛笑了︰「哪個男人不愛賭,我手裡又有這麼多錢,為什麼不來賭呢?」

    「這不是你自己的錢。」

    「呵呵,厲哥進去了,這就成了我的錢,你能拿我怎麼樣?」二毛依舊嬉皮笑臉。

    「二毛哥,你……」

    「哎哎哎,別叫我哥啊,以前是你哥在,我才拿你當妹妹看。現在你哥進去了,還把老大的位子交給你。嘿,我就覺得不服氣啊,你一個黃毛丫頭,好好唸書不行麼,瞎出來攙和個什麼勁兒啊?你能當老大,他媽的癩蛤蟆都能在天上飛了。」

    「嘴巴給我乾淨點!」成哥上去踹著二毛,幾腳下去二毛就鼻青臉腫的了。

    二毛嘿嘿笑著︰「你這麼急著表忠心幹嘛,你敢說你心裡就服這個丫頭?」

    「敢。」

    「哈哈哈哈……」二毛大笑起來,彷彿聽到這個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二毛哥,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是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做出成績給你看的。你輸掉的這些錢我也不計較了,你給大夥道個歉,重新開始行麼?」王瑤緩緩說道。

    「道你媽逼歉啊?老子才不會跟著一個黃毛丫頭混。」二毛往地上啐了一口。

    連我都忍不住了,上去狠狠扇了二毛兩個嘴巴子。二毛看著我,陰陰地笑著︰「連你這種角色都能打我啦,很好,很好!」我知道王瑤下不了狠心砍他,所以就使勁毆打著二毛,拳打腳踢一起上,讓他吸取點教訓也是好的。

    「左飛。」王瑤突然叫我︰「幫我按住他。」

    我心裡咯 一下,確定王瑤是要動手了,便立刻單腿壓著二毛的背,將他的一隻胳膊平壓在地,當然也過來幾個人幫我的忙,否則我一個人也制不住他。王瑤持著斧頭走過來,成哥立刻說道︰「算了吧,二毛也是你哥最信任的人之一。」其他幾人也都紛紛勸著,希望王瑤能放過二毛一次,看來二毛的人緣還是不錯的。我也看著王瑤,等待她的定奪。

    「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王瑤冷冷地說︰「規矩不能壞。」

    她這麼一說,成哥他們都不吭聲了。二毛繼續破口大罵,說這輩子都不會跟個娘們混的。王瑤走到二毛身前,咬了咬牙,呼了口氣,狠狠一斧劈落,我又忍不住閉上了眼。

    但是,沒有慘叫聲傳來。

    我奇怪地睜開眼,看見成哥抓住了王瑤的手腕。

    而二毛則呼哧呼哧地喘著︰「嚇死老子啦,操,以後可不干這活啦,他媽的誰愛干誰幹!」

    「成哥……」王瑤奇怪地看著他。

    成哥認認真真地說︰「王瑤,對不起,這是我們設的一個局。二毛其實沒有輸錢,也沒有叛變。我們想試試你到底能不能當老大,這也是厲哥的意思。」

    王瑤一下傻了,我也一下傻了,地上的二毛撲騰了兩下︰「快放開我!」

    我才發現其他幾人已經放開二毛了,我也趕緊站了起來,二毛猛地一站起來,揉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阿成,你踹的也太狠了,就不能適當放放水嗎?還有你,敢扇我倆耳光,反了天了你!」二毛一爪子撲向我,我趕緊撒腿就跑,我倆在這院子裡繞起彎來,二毛一邊追一邊罵,嚷嚷著要把兩個耳光還回來,我則大喊著二毛哥我錯了!

    眾人則樂成一團,其實我敢這樣跑,也是因為看到二毛是面帶笑容的。二毛抓到了我,不過並沒扇我耳光,而是使勁揉我腦袋︰「小兔崽子,剛才打的爽不爽?」

    成哥在那邊和王瑤說著情況,原來這確實是王厲的主意。王厲雖然把位子交給妹妹,但終歸還是有點不放心,所以讓阿成他們設個局試試王瑤。阿成說,本來今天上午一戰之後,他們已經對王瑤心服口服了,但還是決定再來這麼一出,因為「砍外人」和「砍自己人」是不一樣的。「規矩絕對不能壞,這樣才能震懾人心。」包括他們剛才幫二毛求情,都是計畫裡的一部分,想試試看王瑤到底會不會心軟。我當時就一個感覺,當老大實在太不容易了!

    王瑤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樣喘著氣說︰「哥哥們,你們要玩死我呀?!」

    大家都笑了,成哥說︰「從今天起,你就不能叫我們哥了,而我們得叫你王瑤姐!」

    眾人齊聲大叫︰「王瑤姐!」

    上午對外,下午對內,經過這兩輪的考驗,王瑤終於成了實至名歸的東街老大。

    以前她是學校的小妖女,現在她是社會上的女魔頭了。

    如此一來,東街的各項事宜進入正軌,有成哥他們幫忙看著,王瑤倒也不用經常出現,所以一般還是呆在學校。又有消息傳來,王厲正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說是他強迫林子和剛子一起去的,而且動手的時候也是他一個人,林子和剛子頂多就是幫忙踹了幾腳。

    這樣一來,即便要判,也是王厲判的最狠,林子和剛子可能不用多久就出來了。

    所以無論如何,王瑤都把東街老大的位子給坐穩了。這麼一來,我覺得猴子該回來了,影子耳聰目明,想必已將消息傳給陳叔。以猴子現在的處境,肯定迫不及待的回來。

    剛開始的幾天,我還翹首以待,沒事就站在走廊窗戶上往校門口看,很希望那個傢伙下一秒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結果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天氣越來越冷,連著下了好幾場的大雪,眼看著寒假都快到了,猴子卻依舊不見所蹤,柳依娜沒事就過來跟我訴說衷腸,抱怨猴子是個沒良心的負心漢,走了那麼久連個電話也不知道打。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把我甩了。」柳依娜無比憤恨地說著︰「早知道就該我先甩他!」

    連王瑤都不斷問我,猴子怎麼還不回來?

    是猴子還不知道王厲已經進去了,還是家裡出了點什麼事牽絆住了?有天我正上課,突然一個激靈,想起影子傳達信息的方式,必定是冰冷客觀的︰王厲坐牢,王瑤接任。

    站在猴子的角度,他更不可能來奪王瑤的位子了!

    問題一定出在這裡!

    雖然影子告誡過我不要聯繫他,但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影響著猴子一家的命運,冒多大的風險我也要聯繫影子!雖然以往的短信刪除,可我依舊背熟了影子的號碼,當場就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將我和王瑤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表達了我們想要全力幫助猴子拿下東城的想法,希望他如實、儘早的傳達給猴子。

    發完短信,我一直盯著手機,希望影子回過來一句好的或是可以。

    但是沒有,影子一直沒回短信。等了好幾天,影子依舊杳無音訊,也不見猴子的蹤影,早知道就該要上陳叔的電話了!我都有點急了,在某個晚上大著膽子給影子撥過去了電話,結果裡面傳來的聲音讓我大吃一驚︰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是空號?我的腦子嗡嗡直響,怪不得影子沒回我信息,是把號碼銷了嗎?影子已經離開東城一中了嗎?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瞎子,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不知道!

    眼看著寒假越來越近,我和王瑤促膝長談了一次。我說我不知道猴子為什麼還不回來,但是咱們不能一直等著,在他回來之前,我們可以多幫他做些事情。

    「比如呢?」王瑤問我。

    「比如,擴大咱們的地盤,等猴子回來的時候可以輕鬆一些。」

    整個東城,主要有四條街貫穿整個城市,分別是東街、西街、南街、北街,其他小街道則不足掛齒。可以說,只要拿下這四條街,就等於掌控了整個東城的地下勢力!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可能會有點難度。第一,因為我哥和小鬼的連年惡戰,前段時間才剛整合到一起,比對其他街道雄厚的根基來說,咱們東街的實力是目前最弱的;第二,實際上四條街道這些年來一向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無論貿然向誰開戰都會帶來非常惡劣的後果,或許會觸犯眾怒,成為眾矢之的!」

    「我知道。」我說︰「我也不同意貿然開戰,那是最不動腦子的行為了。所以,寒假之後,我想轉學到東城七中,像猴子那樣一步步擴大自己的勢力,先拿下七中門口的西街再說!」/span>
regn13 發表於 2018-3-24 21:33
98 你有資格跟我說話麼

    「東城七中……」

    王瑤沉吟著︰「有毛毛在那裡,應該會輕鬆許多,但是西街可不好拿下,那邊的混子大多都是鍛壓廠的子弟,從小一起長大的,非常團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不行,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你是東街老大,突然跑到西街的東城七中,你覺得西街的混子會怎麼想?還有,這邊也需要你壓著點場,你一走這邊難保會亂。」

    王瑤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立刻說道︰「那行,我就祝你馬到成功。」

    當天晚上,我就把轉學這事和我爸說了。我說我想轉學,我爸問我為什麼,我裝作很難過的樣子說在這老被別人欺負。我爸說活該,讓你初中的時候成天欺負別人,現在知道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了吧?我說你是不是親爹,哪有這麼說自家兒子的。我爸笑了笑,問我,說真的,到底因為什麼,我知道你不會被人欺負就算被人欺負,逃跑也不是你的個姓。

    我感動地說︰「爸,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是被人欺負的不行才想轉學的。」

    我爸立刻站起來︰「行,你不說實話我就不跟你談啦,你也別想轉學了。」

    「行行行。」我趕緊拉住我爸︰「我真要轉學,但是原因不能和你說,我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權力吧?」後面這句話還是跟猴子學的。

    我爸留過美,思維方式和普通家長不太一樣,很尊重我的**權,見我不願說,也就不問我原因了,而是再三詢問我是否真的要轉學,得到我再三肯定的回答後,便同意了幫我辦理轉學手續,但是又跟我約法三章︰

    第一,不能耽誤學習。這點沒有問題,我不管在哪都沒誤過學習。

    第二,不得始亂終棄。他已經認定王瑤是他兒媳婦了。

    第三,不準惹是生非。其實我去七中就是去惹是生非的,但我表面上還是答應下來了。

    答應了這三條,我爸第二天就開始幫我跑轉學手續的事。

    手續很快搞定,年後就能正式轉到七中上學了。這事辦的很隱秘,除了王瑤誰也不知道,我整天該上課上課,該逗悶子逗悶子,誰也看不出來我是要轉學的人。很簡單,我知道鄭午和黃傑的性格,他倆知道了肯定要和我一起走,而我知道七中之行或是西街之行吉凶未卜,不想再把其他人拖進來了。

    一直到期末考試完畢,跟兄弟們喝寒假前最後一頓大酒的時候,我才當著眾人的面把這事說了出來。當時大家在一個大包間裡,四五桌的飯,四五十個人,大家都鬧鬧騰騰的,我就把這事說出來了。一說完,大家就都安靜下來。我繼續說︰「別這樣啊,就是挪個地兒,大家還是好兄弟,以後常聯繫啊,沒事過來找我喝酒。那什麼,王瑤、鄭午、黃傑,一中就交給你們仨啦,不能叫人欺負了咱們的兄弟。啊,就這樣,繼續喝酒吧。」

    我故意說的很輕鬆,但底下還是有人紅了眼楮,馬傑是第一個哭出來的。我說你哭個逑,老子還沒死你就送上喪啦?馬傑抽抽搭搭地說︰「以後誰給你洗衣裳啊。」

    之後就是一片混亂的狀態了,眾人輪番給我敬酒,說煽情的話、感動的話,王瑤也跟我喝了好幾杯,眾人終於不遺餘力的把我灌大了,我暈暈乎乎地說︰「黃傑,唱個歌唄。」

    黃傑說︰「這歌給猴子唱了一遍,現在又要給你唱啦!」

    然後,熟悉的曲調又響了起來,依舊是那首張震岳的再見。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到最後,成了眾人的大合唱,整個大包間裡充斥著大家的歌聲。我埋下頭,眼淚擠出眼眶,腦海裡浮現出的是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是那個不聲不響踩著雪地準備悄悄離去的孤獨身影……

    散場的時候,我喝的酩酊大醉,除了王瑤,誰踫我我跟誰急,還差點拿盤子砸人。最後,其他人都回家了,王瑤攙著我離開酒店,她也知道我家在哪,所以由她來送特別合適。上了出租車,我就醉的不行了,把頭往王瑤懷裡拱,最後還趴在她大腿上。王瑤擰著我耳朵說︰「你別給我裝醉啊!」

    見伎倆被識破,我只好坐直身子,說道︰「不裝不行啊,你也看見啦,他們想灌死我。師傅靠邊停一下唄?」

    「幹嘛,你不回家啦?」

    「這麼早回家幹嘛,現在是咱們兩人的時間了。」

    我們下了車,沿著街道往前走,想找一家電影院看電影,這邊已經是西街了,所以我們也不是很熟。找了一家電影院,最近的一場還在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就先買了票,抱了桶爆米花在門口邊吃邊等。距離我們不遠處有三四個非主流,兩個男的兩個女的,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的,像是頂了個調色盤,一看站姿就知道是混子,特別囂張的模樣,都叼著煙在抽。

    不一會兒,就看見他們衝我和王瑤指指點點的。王瑤長得漂亮,被人指指點點也很正常,我倆一開始都沒當回事,不過我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也叼了根菸出來抽,雖然瞧不上這些小混子,可也不能讓小雞給啄了眼吧。不過一會兒,就過來個女的,濃妝艷抹的,跟街上的雞差不多,過來就問王瑤︰「美女,方便留個電話麼,那帥哥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回頭一看,果然有個一頭黃毛的非主流正沖這邊招手,長得倒是也帥,眼楮挺大的,有點像香港歌星王傑。我一下就火大了,我就在旁邊站著,他還跟王瑤要電話,這不擺明了藐視我麼?我正準備發火,王瑤比我還火大,一腳就把那女的踹倒了。

    「滾,你有資格跟我說話麼?!」

    也是,這位是誰啊,東街的扛把子王瑤,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也來跟她要電話?!

    那女的站起來就哇哇的亂叫,還想跟王瑤廝打,這種戰五渣,王瑤打她都嫌髒了手,幾個大耳刮子過去,對方連王瑤的衣服邊也沒沾上。那邊的兩男一女見狀,立刻奔了過來幫忙,我也沒說廢話,先下手為強的一拳干在那個假王傑的臉上。

    毫不誇張,只用一拳,一記標準的炮拳,就把他當場放倒在地了!

    接著我又一腳踹在另外一個男的身上,另一個男的耐打一些,身子晃了晃還要繼續上來和我幹,我一點也沒客氣,抓住他頭髮就往下壓,同時用膝蓋狠狠一撞,一下就把他撞懵了,拿胳膊捂著頭不動彈了,我又一腳把他踹倒,狠狠的踢了幾下。

    這兩人,實在太不是對手了。

    回頭一看,王瑤也把那倆女的放倒了,那倆女的嚎啕大哭,又抓又罵,都躺地上了還拽王瑤的腿,王瑤一點沒慣她們毛病,又狠狠賞了她倆幾記耳光,這倆女的才老實了。至此,還不到一分鐘,這四人全被我們擺平了,影院門口也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我和王瑤相視一笑,正經還嫌冷呢,這回算是熱了個身,身上都冒熱汗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就進去看電影。電影還沒開幕,不斷往裡進人。過了一會兒,那幾個非主流也進來了,坐在我們前面幾排,不停地打著電話,好像是要叫人。我就問王瑤,他們要叫人咋辦。王瑤說沒事,我能把西街老大叫來。我說千萬別,以後還要幹他呢,欠了人情可就不好了。王瑤說鄭午他們估計已經回家了,也不能叫成哥他們過來,東街的混子到西街踩人屬於越界。我說那沒辦法,不行咱們就跑吧。

    王瑤說要跑你跑,我就不信幾個小崽子還能翻出花來了。

    其實我是開玩笑的,我也沒想要跑。正好電影開幕,也挺精彩的,就更捨不得走了。不過半中間,我還是上了個廁所,在衛生間找了根拖把,踹了一截下來揣在懷裡,繼續沒事人似的回來看電影。

    電影結束,就看見那幾個人匆匆忙忙就出去了,看來確實找了人在外面堵著。

    王瑤說︰「媽的,今天還真要栽在這裡?」

    我把棍子一亮,說道︰「沒事媳婦,我保護你。」

    「去你的,誰是你媳婦了。」王瑤一拳砸在我肚子上。

    我倆有說有笑地出了影院,正和一人迎面撞上,定楮一看竟然是毛毛!

    「我草,毛毛,你怎麼在這?!」我都驚了。

    「哎,王瑤給我發短信說你們有麻煩,我就過來看看啊。」

    我瞅著王瑤一樂︰「我說你咋有恃無恐的,原來是搬上救兵啦!」

    王瑤說︰「廢話,毛毛就是西街的,不找他找誰啊,你當都跟你似的就知道去廁所踹拖把!」

    毛毛也樂了︰「行啦,難得你倆找我辦事,一個一中的老大,一個東街的老大,哎呦我這臉上可太有光了。走著走著,哪個不開眼的要堵你們啊,今天不廢了他們我就不叫毛毛!」

    我說︰「估計就在外面候著呢。」

    「那就走唄?」毛毛回頭,衝著跟他一起來的十幾個兄弟說︰「精神點,有活幹啦!」

    我們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就往外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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