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21
mk2258 發表於 2018-5-5 15:24
090 論功行賞





    “這第三碗酒嘛……敬東來、八斤和黃蜂。你們三人雖然目前還未有成績,也沒有收入,但不要急,咱們才剛剛開始,日子還長著呢。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將來你們三位的成就不在他們倆之下,在我心目中的份量也不比任何人輕,不要妄自菲薄。不用久等,以後每年的這時候大家都盡量坐在一起,看看過去一年的得失,明年此時三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光讚揚富姬和高翠峰,用這個去刺激剩下三個人嗎?洪濤不太喜歡這種拉一派打一派的激勵方式。這樣做是在內部製造矛盾,然後領導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

    在洪濤眼裡,除了自己誰也不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沒必要採用這種領導方式,內耗太大,控制不好容易崩盤。

    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別看富姬和高翠峰現在是盈利的主力,兩個買賣也欣欣向榮。一旦養蟲制蠟和烏金行走上正軌,利潤會是現如今的幾十上百倍,更別提花膏那種一本萬利的坑人玩意了。“……”可惜許東來、黃蜂和朱八斤真想不出來自己可以有多大成就,但駙馬這麼說了也不能反駁,悶頭喝酒吧。

    黃蜂最想得開,他壓根也沒打算建功立業,一個太監能出宮當差見識花花世界就已經算到頭了,想太多很容易丟掉小命。喝酒也不是他的長項,倒是涮肉很對胃口,那就甩開腮幫子吃吧,吃一頓少一頓!

    “別忙吃呢,還有第四碗酒,我要敬諸位大匠。沒有你們,我就算想破腦袋照樣是一事無成。先別忙著說不敢當,其實你們當得,比這個還高的讚譽都當得。說說畫畫誰都會,能把想法變成現實就不是誰都能幹的了。在我眼中手藝人一點都不比士人低,甚至還稍稍高一些。以後在我府中、作坊中你們就是主人、就是東家,不是光用嘴說說,誰若不信可以用自己的手藝入股,也當回東家試試,看看我敢不敢收!”

    主桌上的助手,除了蓮兒都已經敬完了,按說就該坐下來吃了吧,洪濤偏不,他又斟滿了酒,端著碗溜達到了彭大那一桌。先是深深施了一禮,然後撇開瓢嘴開噴,怎麼煽情怎麼說,就差喊出我們工人有力量了。

    到後面光說已經不能滿足,還和這幾位目瞪口呆的工匠打上了賭,非讓人家賣身給自己的企業。可惜在座的人從來沒見識過這種說辭,腦子裡也沒有股份制的念頭,所以根本看不穿這位駙馬的險惡用心,都跟著一起目瞪口呆了。

    “小人……小人的手藝如何入得股?”到哪兒都有實誠人,銅作大匠、駙馬的本家王大郎就有點直性子,他的入籍文書已經從宮裡拿出來了,完完全全就是個自由人,自然要去想一想今後的生活。

    如果能在駙馬這裡入股,想必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這個念頭原本是沒有的,可架不住洪濤一個勁兒的勾引。

    “簡單,和我簽一份文書,答應在我府上工作到65歲,該給的工錢一分不少。65歲之後由我府上供養,吃喝穿用住看病吃藥全包,每月繼續領不少於小工的工錢。死後由我府上厚葬,逢年過節祭祀不綴!”

    洪濤還真不是吹牛吹過火了,現在的工匠非常樸素,說每天工作十小時就是十小時,很少有人會偷姦耍滑磨洋工,那種人品也不會混到大匠的程度,早在學徒的時候就被自然淘汰了。

    對於這樣的員工,企業全包真不算事兒,他們創造的利潤足矣抵償花銷無數倍。百分百賺便宜還落得一個好名聲的事兒,洪濤會非常樂意幹的,洪大善人嘛!

    “大官人此話當真!”這番話一出口,原本以為駙馬是喝了酒說著玩的另外幾位工匠也很不淡定了,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終還是由彭大出頭,替大家問出了這個非常感興趣的問題。

    “我說彭大,你這麼問讓我很傷心啊。府上的算盤每把都經你手,你告訴我,哪一把上面沒有彭大的名號?其他人也一樣,你們仔細想想,官人我可曾打過誑語!”

    彭大如果不這麼問,洪濤還真不好去說服大家,越是追著別人解釋就越不容易讓人相信。現在好了,彭大就是最好的榜樣,他都有商標了,就是我給的,還是白送,說到做到,誰不信?

    “……我等願簽,只是怕命賤,活不到65歲,豈不是坑了大官人?”彭大自然是帶頭信了,現在他基本是逢人便說算盤的事兒。

    乾了大半輩子活兒,從來也沒想過還能有一樣東西是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不管彭大算盤好聽不好聽吧,在他耳中都是天籟。

    但他還有個問題想搞清楚,工匠們最大的也不到50歲,這已經就不算小了,說不定哪天就得閉眼。

    假如活不到65歲還得賠償駙馬損失的話,這個事兒就得多思量思量了,總不能兩眼一閉,還給家里拉一屁股飢荒吧。

    “啊?活不到咋辦……”洪濤這次也愣了,他從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匠人們並不是問他們的養老金能不能留給家人,而是怕坑了自己……古人的思維模式確實和現代人有很大差別,想自己想的少一些,對道德倫理更關注。

    “活不到算沒福氣,無法頤養天年,雙方互不相欠。如兒孫也願入我府,並真的有手藝,優先納入便是,各位覺得如何?”

    洪濤本來想說大不了把養老金給你們家人,可是轉念一想,別這麼大方啊,古人不是雲過嘛,升米恩斗米仇,有時候好處給的太多了反而不美,這玩意得循序漸進。

    而且吧,一次把話說得太滿,以後就沒有獎勵的餘地了。不如隔幾年再把福利上調一些,這樣能讓大家覺得越來越幸福。

    “我等願聽大官人驅使……”果然,工匠們也沒提什麼養老金的事兒,這個條件放到目前已經是不敢想了,但鑑於駙馬這些日子的一貫作風確實值得信任。再說了,就算沒這些條件不照樣得乾活嘛,白來的福利乾嘛不要呢,也沒什麼可失去的。

    “先別忙,簽約的事情還得等公主回來再說,諸位應該知道,在我府上是娘子做主!”

    其實洪濤只是突發奇想,哪兒有什麼合約可簽。但話不能這麼說,怎麼辦呢?自黑唄。把公主當擋箭牌,這樣就能拖上好幾天。

    “哈哈哈哈哈……哇哇……”飛羽堂中瞬間爆發出一陣笑聲,結果把兩個最小的孩子都嚇哭了。

    怕媳婦在宋朝並不是啥新鮮事兒,宋朝的女人相對而言更不依附男人,尤其是中下層人民。街面上隨處可見由女人掌櫃的買賣,甚至店名都是X三姐、X二娘、X婆婆。隨著經濟地位的上升,女人在家的地位也自然上升。
mk2258 發表於 2018-5-5 15:24
091 銀票





    “諸位、諸位……先不忙吃,我還有最後一件事兒。過兩天就是元日了,既是一年的結束又是一年的開始。所以呢,我要把今年的賬目結一結,不能光靠嘴糊弄大家。蓮兒,把官人的博士包拿來!”等笑聲平息,大家重新拿起筷子,剛要去夾肉,洪濤又站了起來,他還有話說。

    “看到了吧,這些小紙片叫做銀票,就是官人家的銅錢,憑此物就可以隨時到府上賬房兌換銀錢。這張是蓮兒的,剛才敬酒的時候我唯獨沒有敬蓮兒,為什麼呢?因為我家蓮兒不喜歡喝酒,卻喜歡銅錢。乾脆,我把那杯酒也變成了半貫錢一併與了她。”

    這回不光說了,還有實物。蓮兒很快就把那個印滿名牌標記的皮包拿了過來,然後洪濤一伸手,從包裡掏出一把小紙條,三寸來長、一寸多寬,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奇怪字符。

    “10……貫!官人,是10貫!”在場的人也不是誰都不認識這些字符,比如說富姬和蓮兒,她們就認識紙片上最大最顯眼的阿拉伯數字。

    “沒錯,如果你要是認不得,這個錢官人肯定不給。拿著吧,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不必再去問長公主,這是你的工錢。不過官人我還要提醒你一下,別都買了吃食,得留點來當嫁妝。以後每個月官人都會給你工錢,總不能都吃掉吧?”

    洪濤拍了拍蓮兒的腦袋,又捏了捏那張胖嘟嘟的臉蛋。這幾個月公主的身體稍微好了點,腰身上也有點肉了,可和蓮兒一比恢復的可就太慢了。

    這小丫頭渾身都是圓鼓鼓的,說不上胖吧,但全是肉。究其原因最主要的不是鍛煉,而是能吃。

    她只要跟著自己出門就沒一次不買零食的,分分鐘嘴裡都有東西,回家之後還不耽誤吃飯。再這麼吃下去,她恐怕還沒出嫁就得突破200斤了。

    “官人又在捉弄人了,奴家才不嫁……”手裡拿著一張小紙條,蓮兒的小臉蛋都紅透了,不是讓洪濤說的不好意思,而是激動的。她從來沒擁有過這麼多錢,想一想各種好吃的就在不遠的將來,心潮澎湃是必須的。

    不光蓮兒有,其它人包括那些小孩子每人都有,只是數目不一。富姬、高翠峰、許東來、朱八斤、黃蜂每人10貫。大匠們每人5貫到10貫不等,其他沒來的也有1貫,算是年終獎。

    孩子們每人來個十文錢,算是過節的紅包。就連幫著許東來看管這些孩子的兩位嬤嬤每人也有一貫錢。

    過年嘛,就是圖個高興。現在洪濤不太愁錢了,花錢自然也快。轉眼間小二百貫就發了出去,這筆錢在外城都能買個不錯的小院了。

    “別皺眉,千萬不要弄丟,丟了我可不給補。這些銀票在我府上就是錢,不信的話一會兒跟著蓮兒去賬房就明白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了方便。大家想一想啊,如果發銅錢,我拿著也麻煩,各位拿著也不輕省對吧?如果大家以後在外面遇到同樣的情況,不如就和對方商量一下,也使用我府上的銀票來結算,這樣大家都方便!”

    這些銀票也是洪濤突發奇想,每次出門馬鞍上都要裝個皮袋子,裡面全是銅錢,又重又麻煩不說,還容易被人偷,於是就想到了後世的紙幣。

    北宋是有紙幣的,稱作交子,但那玩意一般只在官方大宗買賣中才使用,而且使用區域也有限制,基本不出四川,在其它州縣很不普及。

    既然沒有現成的紙幣可以用,那洪濤就準備自己弄一種。流通範圍嘛,先在自己的這些產業裡試點,當做一種代幣使用,慢慢的再擴大影響。

    至於最終會不會成為貨幣,想那麼多沒用,目前他也沒精力和能力再去玩銀行。就算有,皇帝和宰相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隨便印幾張破紙就當代幣,是不是太兒戲了呢?古人雖說比較守信用,但也不都是好人,尤其是以後增大了流通範圍,保不齊就有人起了歹心。一旦大量仿造的話,損失的可全是駙馬府。

    其實這種擔心在短時間內是多餘的,洪濤略施小計就完全杜絕了這種可能性。

    第一,銀票的印刷是用鉛字,這玩意的字體和油墨模仿起來就不太容易,目前能做到的只有寶繪堂,別無分號。

    第二,即便有了寶繪堂的鉛字和油墨,照樣印不出來一模一樣的。銀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都是用阿拉伯數字寫的代數、幾何解題過程,就算把沈括找來也照樣解不出來,因為他還沒學全呢。

    第三,退一萬步,假如真有天才,連阿拉伯數字和數學公式都給搞懂了也沒關係,上面還有洪濤手寫的英文短句。

    在這方面洪濤可以保證,就自己那一手蜘蛛爬般的草書,還是英文,真沒古人能做到無師自通。就算找個英國穿越者過來也照樣模仿不好,可以形似,但達不到神似。

    至於說以後流通規模大了,來兌換的不再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賬房無法每張都充分識別,會不會出現假冒的呢?

    答案是很可能,但這不是洪濤現在需要操心的問題,只要保證目前這些銀票沒人能仿造,即便仿造了也能找到源頭就夠了。

    銀票還別說流通全國,只要能在開封一小部分商家裡流通,洪濤就得去請示皇帝了。這玩意真沒法瞞著,那是要掉腦袋的。

    到時候該如何防偽,大家可以坐到一起商量嘛。洪濤堅信,古人不會比自己傻多少,只要和他們講明白了利害關係,他們會比自己做得好。

    心裡有了底、兜里揣著錢、前景又那麼美妙,間接煥發出了人們的食慾,這頓飯吃的啊,讓洪濤心裡直抽抽。

    光是羊肉就吃了一百多斤,牙都沒長齊的孩子每人沒個八兩肉都不答應。最後要不是三位廚娘真切不動了,估計還得再來二十斤。

    沒有肉了,大家又開始涮菜和豆腐吃,而且古人喝多了一樣鬧酒炸,吆五喝六的很吵。洪濤不太喜歡這種場合,自己在這里大家多少也有點放不開,乾脆還是別與民同樂了,回屋睡覺去吧。

    明天還得早起去金明池和瓊林苑看看,既然說了要去巡視就不能窩在家裡,一旦被皇帝知道了自己說瞎話,肯定還會多心。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7
092 我要溫習功課!





    “去給官人準備洗澡水,吃了這麼多肉不活動活動就睡,不怕頂著啊!”

    主人離席了,蓮兒自然也得跟著。今天她屬於吃得最多的一批人,和工匠們不相上下。可一回屋這小丫頭就開始犯懶,倒了一杯茶就想睡覺。

    “奴家肚子好脹,都怪官人的火鍋太好吃,比宮裡的御膳還好,等夫人回來官人定要再做一次。”

    雖然不情不願也得去準備熱水,但蓮兒並沒忘了公主,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念叨,到底是想讓公主也嚐嚐,還是她想多吃一頓,估計都有吧。

    泡在熱乎乎的木桶中,如果不想動的話,貼身丫鬟會用絲巾幫著擦拭身體,無論主人是男是女,這是本職工作。

    為了避免衣服被誰弄濕,丫鬟通常會脫掉外衣和裙子,只穿一件胸圍、一條貼身素羅褲。由於這種褲子平時是穿在裙內的,為了方便上廁所,就做成了開襠或者無襠形式。

    簡單的說吧,此時的丫鬟胸上圍著一條布,下身有半透明的褲子,但襠部是空的。同時她還得不停俯下身幫主人擦拭身體,就算再小心該濺濕也得濺濕。本來就不厚重的沙羅再濕透的話,穿和不穿就沒太大區別了。

    這就是為何古代富貴人家的男主人不管老幼經常會和丫鬟有染的一個主要原因,誘惑太大了,還不是偶爾一次,是天天如此。君子也有思想波動的時候,所以吧,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就很難避免。

    “長公主走之前說了,讓奴家為官人侍寢,官人可不敢再趕我去外屋睡了,萬一公主問起來會責怪的。蓮兒不怕公主,但是怕王嬤嬤,她可壞了,老是掐奴家的耳朵。”

    蓮兒此時就是這番打扮,站在木桶邊上抱著洪濤的一條腿擦拭,然後就看到了男主人胯下雄起之物。

    可她非但不躲,還用絲巾去擦拭,就像每次駙馬和公主溫習功課之後所做的一樣,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

    “你自去外屋睡,公主回來問起就說是在房中睡的,官人幫你隱瞞。”

    剛開始洪濤肯定不適應這種貼身服侍,一提起洗澡就有反應。經過幾個月的鍛煉稍微習慣了點,可該有的反應照樣有,本能這個東西大腦好像控制不了。

    而且隨著蓮兒營養攝入量提高、鍛煉時間增長,她的身體發育也越來越快了。夏末時還不太飽滿的胸圍現在愈發鼓脹,比公主的還要大,腰身和臀線也褪去了小姑娘的味道,柔軟且圓滑,儼然已經是個成熟女子,帶來的刺激也越來越強。

    但洪濤還是得咬牙忍,這個小丫頭畢竟還不到十五歲,就算到了也下不去嘴,後世的教育現在已經成了心理障礙。

    尤其是發現小丫頭對許東來關注比較多之後就更不能嘴饞了,將來找個好人家嫁出去也算對得起她了。

    “官人是討厭蓮兒,嬤嬤說過男人只有兩種,喜歡的自然要抱上床,不喜歡的才會彬彬有禮。”和往常一樣,只要一聊起這個問題蓮兒總是很委屈。

    “這個老太太真是沒溜儿,整天都瞎說什麼啊!我問你,是不是喜歡西跨院的那個小子?”

    洪濤真是服了,王嬤嬤合算還是個人生導師,這話說得挺有哲理啊。既然無法反駁,那就轉換個話題吧。蓮兒身體成熟了,可思想上還不太熟,只要找到一個她感興趣的話題,剛才說了什麼很快就忘了。

    “西跨院……”蓮兒聞言有點迷茫,歪著腦袋撅著嘴做思考狀。然後就把手裡正在幹什麼給忘了,絲巾還在男主人胯下不停的摩擦著。

    “後背後背,用點力……”洪濤是真忍不住了,渾身都是火,恨不得一把拉她進來先敗敗火再說。乾脆翻個身趴在木桶邊緣,來個眼不見為淨吧。

    “官人莫不是在說許東來?”蓮兒並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一邊在男主人後背上擦拭,一邊還在想,終於有了個答案,但不確定。

    “廢話,西跨院裡除了他還有誰?你沒事兒就往西跨院跑,有時候還爬樹偷看。別以為官人啥都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我的火眼金睛。現在沒有外人,你偷偷告訴官人,是不是喜歡許東來?如果是,等明年你滿15了官人就和公主提一提,找人去說媒,給你找個夫君怎麼樣?也別說,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府裡這些人也就他還算個合適的人選。就是年紀稍大了些,但也差不太多……哎呦!我說你個丫頭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這是和誰學的,還用指甲掐人!”

    洪濤說得挺過癮,越說越覺得自己高明。這是一石二鳥之計,首先能把蓮兒從自己身邊不動聲色、不傷感情的趕走。倒不是不滿意她,而是太滿意,如果她再大幾歲的話自己真會扛不住的。

    其次還能拴住許東來的心,以他的白丁身份,又是個孤兒,說不定蓮兒能把他留在府中,相當於入贅到駙馬府了,那基本也就和自己的命運綁在一起了。

    就算他們倆出去單過,蓮兒也是自己和公主的貼身丫鬟,當他們的長輩一點毛病都沒有。

    可是還沒發揮完呢,肋骨上就傳來一陣劇痛,然後眼前一黑,那條**的絲巾已經糊在了自己腦袋上。蓮兒表達完了憤怒之後,氣哼哼的坐到了炕上,低著頭肩膀一動一動的,哭上了。

    “嘖……官人我還濕著呢,這水都涼了,你就不怕凍病了我?”

    肯定是自己說錯話了,小丫頭不是那種太容易害羞的脾氣,更不會表演欲拒還迎的戲碼。可到底哪兒說錯了呢?還得問問。

    如何讓蓮兒不再賭氣,洪濤很有心得,只要一說自己要病,她不管有多大怨恨立馬就會冰釋前嫌。

    為啥會這樣洪濤早就琢磨出來了,她和公主、王嬤嬤一樣,都認為自己目前的狀態是因為腦袋被馬踢了,怕再病一次就會變回原來那個王詵。

    “官人冤枉人,奴家何曾與外人有過姦情,要是讓公主和嬤嬤知道了,奴家就沒臉活了。”

    果然,一聽駙馬可能被凍病,蓮兒眼淚都沒擦乾,就舉著一條大佈單重新回到了木桶邊。等著男主人站起身,趕緊裹起來四處擦,一邊擦還得一邊伸冤。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7
事就往西跨院湊,還爬上樹偷看呢?難道你不是在看他?”

    已經把小姑娘弄哭了,洪濤只能讓她幫著自己擦身體,否則她就會更傷心,自己討厭她的罪名就算坐實了。

    “奴家不放心,慈幼局里長大的人總會有手腳不干淨的毛病。他又不是府上的人,官人和公主待人過於寬鬆,這些事自然要由奴家去操辦。嬤嬤也是知道的,官人怎可壞了奴家清白!”

    洪濤走到炕邊坐下,蓮兒也跟著上了炕,扔掉沾濕的佈單,又拿起一條絲巾開始給男主人弄頭髮,嘴裡還在不停抱怨。

    “……二手媒婆就是不如專業的,合算是我給弄岔了……去把衣服換換,別凍病了,明日官人帶你去看大龍船。”

    這下洪濤傻眼了,哪兒和哪兒啊,完全是自己想歪了。好在自己喜歡和人交流,問清楚了這件事兒,如果換成比較固執自信的人,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辦,蓮兒這一生恐怕就說不清了,也沒機會說。

    這也就是為什麼要平衡權力的關鍵點,大到國事、小到家事,完全由一個人說了算,往往就會是這種效果。初衷是好的,沒有任何一位皇帝是想害自己的國家,但結果往往背道而馳。

    “官人還要趕蓮兒走……奴家哪點做得不好,讓官人厭惡如斯……”

    本來是句關心的話,可聽在蓮兒耳中還不如呵斥,然後還沒乾涸的淚痕就又充盈了起來,吧嗒吧嗒的直往洪濤後背上落。

    “好好好,官人服了,別哭,不去換衣服也成,先把濕衣服脫了,換上公主的,總要把官人的頭髮弄乾才好安睡吧!”

    這個話題算是聊到了死胡同里,以前還有公主做擋箭牌,現在無處可躲那就別躲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道理呢,你不睡我就是看不起我、就是嫌棄我!在古代當個有錢有地位的男人,真是幸福啊!

    “奴家怎敢亂穿公主的衣服,官人不許唬人,奴家這就去讓人送熱水來!”一聽男主人不再拒絕自己了,蓮兒的眼淚還沒掉完,臉上又綻放出了歡笑,麻利的爬下炕,鞋都沒穿,赤著腳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屋。

    “……”看著那個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背影,洪濤心裡的障礙又小了一些。

    開襠褲和濕漉漉緊貼著皮膚的胸圍彷彿成了情趣內衣,裡麵包裹著一具熱情似火而又溫順如水的身體,還可以肆意妄為、予取予奪,這種誘惑誰能抗住啊,反正洪濤覺得自己夠嗆。

    就在剛剛洗過的木桶裡蓮兒也享受了一次異性按摩,男主人的手滑遍了自己的身體,那種麻酥酥的感覺讓小丫頭瞬間就明白了一件事兒,為何公主總是喜歡和駙馬溫習功課!

    然後呢……然後就是坐在男主人懷裡,一邊就著炭火烤乾頭髮,一邊聽師徒四人西天取經的故事。

    這個故事好有意思,高僧師傅古板迂腐、忠奸不辯;大徒弟法力高深、可惜是隻猴子;二徒弟好吃懶做還是隻豬;三徒弟性格憨厚是個老好人,可惜老好人注定就沒啥本事。

    僅僅是師徒四人誰本事大、誰法力高強的問題就讓小丫頭好生為難,再加上還有菩薩、如來等等一大堆神佛攪合,這個問題就更難捋順了。

    捋著捋著就沒有然後了,披散著一頭長發、吧嗒著小嘴,靠在男主人懷裡睡著了。

    “好險啊,幸虧你和八戒一般能吃能睡,否則官人我這一晚上還就麻煩了呢!”

    即便早就感覺到小丫頭有規律的呼吸,洪濤也沒敢停下講述,盡量讓聲音低沉有節奏一些,還得用一隻手輕輕的在她後背上拍著,很像當年姥姥哄著自己睡覺,看來這招還挺靈的。

    睡著之後的蓮兒變得死沉死沉,再加上駙馬這副本來也不咋地的身子骨,想要不動聲色的把她弄上床非常艱難,差點完不成。

    既然答應了蓮兒要一起睡就不能糊弄人家,洪濤很講信譽,百分百一起睡,絕不打折,還是裸睡。

    其實就算什麼都不做,抱著個發育成熟的青春少女感覺也是很不錯的。可惜洪濤點兒太背,偏偏趕上一個睡覺無德還愛做夢的傢伙。

    蓮兒這一宿幾乎就沒閒著,時不常就會嘟囔幾句夢話,含含糊糊不知道在說啥。要是光念叨幾句洪濤也能自動忽略,可她還伴著動作。

    不是踢腿就是伸胳膊,一會兒抱著洪濤的身體不撒手,一會兒彎腿就踹棄如敝履,搞得洪濤就沒怎麼閉過眼。

    “官人耍賴……為何沒有溫習功課!”

    好不容易等到蓮兒不做夢了,可天也濛濛亮了,剛剛有點睡意,懷裡的小丫頭伸了個懶腰,然後就醒了。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質問男主人為何說話不算話,明明答應侍寢,可卻沒有侍寢之實。

    “官人的功課要成年之後才可以做,既然上得我的床那就是我的人了,一切自然要聽官人安排。休要囉嗦,已經過了卯時,速速去打水備飯,再讓黃蜂通知朱八斤到瓊林苑候著,誤了官人的正事家法伺候!”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晚,總不能功敗垂成再來個晨練吧,洪濤把臉一板開始發威了。以前的駙馬是太狠,現在的自己又有點太軟,一軟一硬都不太合適。

    “奴家曉得嘍……”真是賤骨頭,好好說哭天抹淚,挨了訓反倒屁也不敢放,老老實實的下床準備洗臉水去了。

    要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凡事兒就沒有隔夜的屁。吃早飯時聽男主人和朱八斤提起這些天要給工匠們發雙倍工錢的事兒,眼珠裡立馬又變成方的了,拐彎抹角的打聽著她這個總經理秘書的職務該拿多少工錢。

    這是昨天吃飯時洪濤隨口封的,數學公式說好幾遍都記不住,可這玩意只聽了半耳朵就一字不差的記住了。

    “記,屋內溫度略高,每日減少半個時辰供暖。”洪濤被小丫頭問得無可奈何,不得不說除了公主和自己之外,總經理秘書最大,每月的工錢也最多。

    然後蓮兒就認真了,左手隨時隨地拿著本空白賬簿、右手分分鐘攥著一根小楷,把男主人說的每個字都記錄下來。

    至於是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主人說了,干好這些秘書該干的事兒,每個月都有10貫錢拿,好吃的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7
094 下基層





    “大官人,小人看這些大苗長勢旺盛,想必驚蟄前後即可綻放,若是種在淮南又可收得一季,不如每日多增一個時辰,促其早日花開結果……”

    不光是蓮兒乾勁兒十足,經過昨晚那頓涮羊肉,與會的工匠頭子們也是兩眼放光,不再渾渾噩噩的聽命於人,凡是有利於工作的事情都打算提點他們自認為合理的建議。

    誰讓大家都和駙馬合股做生意了呢,買賣好了大家就都有便宜佔。即便有關合股的文書還沒見到,對合股的具體細節也不清楚,可工匠們已經自認為和駙馬福禍相依了。

    “虎哥覺得可行?”說話的這位叫秦虎,人如其名,長得健壯結實皮膚黝黑,脖子和腦袋一樣粗。知道的他是瓊林苑裡的花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古代版的泰森呢。

    別看他長的唬人,又有一個唬人的名字,其實老實的不能再老實了,讓幹啥幹啥,三腳踢不出一個屁來。沒想到在利益的驅使下居然也敢提建議了,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也!

    “九成把握!”俗話說蔫人出豹子,老實人一旦不老實了,比天生的壞蛋還嚇人。

    “五郎六郎覺得呢?”洪濤和這位瓊林苑的花匠頭子沒太多交集,還是更相信自己府上的人。

    “沒有十足把握,但可一試……只是需在淮南播種,京城周邊恐是難……”五郎也贊成秦虎的說法,但還得把先決條件強調一遍,節氣並不是死的,地域不同得根據條件進行微調。

    “那就試一試,以後像這樣的事情不用非等我當面做主,直接去府上禀報,官人我不在還有蓮兒秘書,免得誤了時日。”

    淮南種植一點問題都沒有,別說淮南了,江南都沒問題。如果不是自己當初一再強調不可佔用耕地,也不需水田,皇帝都打算徵用寺廟的田地專門種這個玩意。

    有一個人開了頭,還獲得了不錯的反響,匠人們就再也不憋著了,把心中關於種花、種樹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洪濤挨個聽了聽,還真別說,不能是條條有用吧,也算大有收穫。

    尤其是在種樹苗的問題上,匠人一致反應白蠟樹不用如此嬌生慣養,這玩意並不怕凍,且繁殖起來很方便。只需用已經發芽並木質化的嫩枝插扦即可,更不用什麼肥料,水能跟上成活率非常高。

    如果人手夠的話,他們能在入秋前把瓊林苑變成白蠟苗圃,再過一冬天,瓊林苑就得改名為白蠟園了。

    最終洪濤做出了一個決定,把瓊林苑乾脆承包給這些大匠,該種花的種花,該種樹的種樹,定額讓他們自己先說個數,完成了工錢持平、每超額一成工錢就加一成。至於用什麼方法種,沒限制,反正瓊林苑就這麼大地方,隨便折騰,別把房子拆了就可以。

    通過這件事兒洪濤又總結出一個經驗,北宋的工匠和當初金河帝國的疍家人不同。疍家人是無家無業,不給錢也要拼了命的搏出一番基業,否則就是個死。

    可工匠們不一樣,他們不窮也不富,滿腦子都是靠手藝勞動致富的念頭。想讓他們發揮出全部力量,光靠理想和口號是不夠的,必須要來點實打實的好處。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教訓啊,以後專業的事情必須找專業的人去做,不可自以為是。官人我這麼大本事照樣有不懂的東西,你們覺得自己比官人強嗎?”

    另外還有個問題也需要重視,匠人們並不是第一次提出合理化建議,可是因為平時見不到自己,這些建議都被朱八斤、五郎六郎給擋了。

    倒不是說著他們三個人故意欺上瞞下,而是他們主觀的認定駙馬的辦法是最好的,即便表面上看有些不恰當,那也是駙馬運籌帷幄有其它打算,下面的人只需要按照駙馬的吩咐干好活兒即可。

    這種思維模式洪濤很熟悉,後世有個詞來形容,叫做盲目崇拜,是非常非常有害的。

    一個人在某些方面獲得了極大的成就,缺乏知識的底層民眾就會認為這個人幹什麼都必須是對的。稍微用輿論引導一下,就會把人變成神,誰反對、誰質疑、誰批評,誰就是錯的、誰就是敵人、誰就該被消滅。

    “小人不敢……”雖然駙馬這句話說得太無恥,但朱八斤和黃蜂乃至蓮兒都深以為然,回答的也毫不含糊。確實,這位駙馬除了不太懂本朝的人事兒之外,好像啥都懂。

    巡視完了瓊林苑,洪濤一行人又來到了金明池北岸。此時已近巳初時分,烏金行的工地上一片炊煙,工匠們正在排隊領飯。

    “中午沒有菜嗎?”洪濤見狀又湊了過去,今天的午飯是白米粥加炊餅,米粥一人一大碗,炊餅每人兩枚。

    飯量嘛,洪濤覺得不算太夠,但也能將就。古人由於缺少副食品,肚子裡油水比較少,飯量很大。還別說乾體力活的工匠,就算宰相王安石一頓飯也能吃掉整隻的烤兔子外加兩個大肉包子,還不影響喝酒吃菜。

    旁邊的水虎翼禁軍更厲害,他們的士兵每天定額是2升米或者同等數量的其它糧食。只聽說過不夠吃的,沒見有吃不完的。

    一升米有多少呢?差不多是後世的一市斤多,這可是生米,蒸煮完後重量一般是要翻倍的,也就是說每位士兵每頓飯要吃2斤到3斤米飯。

    這還是在和平時期,如果上了戰場軍糧還得加。但有個事兒得說明一下,宋人大部分還保持著每日兩頓正餐的習慣,禁軍也是一樣,每頓多吃點倒也合理。只是和後世人比起來,飯量還是太大了。

    “……菜?官人只吩咐小人午時加一頓乾飯,沒說過還要菜……”朱八斤聽了洪濤的話,冷汗都下來了,難道自己又犯規啦!

    “我是這麼說的嗎?”洪濤不是想耍賴,是真記不起來了。

    其實他很可能就是說的飯,因為後世是飯菜不分的,說吃飯就包括了菜。可古人把飯菜分得很明確,飯就是飯、菜就是菜。

    “官人自是說得飯菜,定是你這禿頭記錯了!”蓮兒可不管洪濤說過沒說過,反正自家官人是沒錯的,有錯也肯定是別人的。

    “……想來是吧,明日小人就吩咐下去,午時再加一道菜!”朱八斤看到蓮兒的堅定勁兒,自己也有點含糊了,錯就錯吧,知錯就改還是好同志嘛。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小人見過大官人、朱社首、蓮兒姑娘……”話音未落,突然有人插話了,洪濤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彭大唄。

    工地上的水碓和水磨都是由他來監督建造的,羽毛球拍和算盤的活兒早就交給普通工匠去做了。那些物件在他們這些大匠人眼中只能算個玩具,不能算正經乾活兒。

    彭大給每個人都行了禮,唯獨到黃蜂這裡停了。因為黃蜂叫啥、是乾啥的他都不清楚,只知道這個渾身散發著陰氣的傢伙整天就和影子一樣跟在駙馬身邊,基本不與任何人說話。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8
095 收買人心





    “為何不可?”洪濤也懶得介紹,介紹了也是白搭。

    別看黃蜂是個太監,但卻是個心氣挺高的太監,等級觀念尤為深重,平民百姓根本入不得他的眼,更不會做表面文章。

    “這些天水虎翼的王大人來過多次,對我等三餐之事頗有微詞,埋怨每次這邊開飯,他營中便有人鼓譟,若是再加一菜,怕是會引來軍卒惦記。不瞞大官人,兩餐管飽足矣,斷不可像在府中一般。若是養刁了舌腹,以後再無處可尋伙計,反倒害了眾人。”

    彭大的理由真的很奇特,中心思想就是兩點:第一每天吃三頓飯不利於團結,會被隔壁水虎翼的士兵們嫉妒;第二是擔心工匠們吃慣了三餐,以後無法適應別家的工作。

    “……那就不加菜了,不過可以把炊餅改成酸餡,每人三個不算多吧?”洪濤眨巴眨巴眼,覺得彭大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應該說一半有理一半多餘。

    自己不可能給禁軍也加餐,所以低調一些還是很應該的。但關於工匠們養刁了嘴的問題,不僅不是麻煩,還是優勢。

    如果他們對多一餐飯這麼看重,豈不是大好事兒嘛。不用加薪升職、不用縮短工時增加假期、不用分房子就能留住員工的心,每天吃五頓自己都管的起。來吧,可勁兒招呼!

    “這……這……”彭大已經讓駙馬折磨得無話可說了,炊餅改成了酸餡,這不還等於加個菜嘛。而且對於工匠們來說,還是炊餅加菜比較實惠,兩個炊餅總比三個菜包子容易飽人。

    剛想再分辨分辨,突然看到蓮兒站在駙馬身後沖自己擠眉弄眼。老頭也不傻,這是駙馬的貼身丫鬟,肯定比自己了解駙馬的脾氣秉性,不讓說就不說了吧。

    “不用替官人我心疼錢,只要活兒乾得好、幹得快,多吃一頓也是應該的。你現在就去和他們說清楚,工期每提前一天,每個人就能多得三十文工錢。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面,不許湊合,如果查驗的時候發現了做工問題,一個問題每個人扣三十文。還有,在完工之前每多一個人受傷,同樣每人扣三十文!”

    洪濤不擔心工人們能吃,也不太擔心他們的施工質量。這個年代還真沒有豆腐渣工程的概念,但凡是個正經工匠,哪怕這個活兒不干了,這筆錢不掙了,也不會故意偷工減料糊弄事兒。

    可洪濤擔心他們太仔細太認真,就像彭大做羽毛球拍和算盤似的,處處都要細扣,還全是裝飾性的玩意,一點意義都沒有。

    至於說最後有關工傷的條款,純粹是出於洪大善人的私心。這一批工匠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鍛煉出來的,算是種子。

    在把他們的剩餘價值全榨光之前,不光不許離開自己的企業,想死都是不可以滴,就算到了退休年齡,自己也得鼓動他們繼續發揮餘熱。

    活兒可以不干,帶個徒弟啥的沒問題吧?務必做到讓每個人都戰鬥到最後一刻,死也得死在工作崗位上!洪扒皮的工錢就那麼好掙?飯就那麼好吃?養老金就那麼好拿?

    “我等謝過大官人……”洪濤這幾條獎懲制度一出台,立刻引來了一片唏噓,然後灶台就變成了金鑾殿。只要有一個人跪了,剩下的不管樂意不樂意也得跟著跪,只是沒有高呼萬歲。

    “嘿嘿嘿……不要多禮,快快起來吃飯,不可耽誤了工時。來,給我也來碗粥,炊餅只要半個。蓮兒,這半個你幫官人吃。你們誰餓誰自己拿碗,每人只准吃一個炊餅半碗粥。”

    雖然洪濤不喜歡給別人下跪,但被人主動跪的滋味還是不錯的。看來這次收買人心的舉動還算成功,那就再加上一把火。光對員工好還不夠,還得和員工同吃同住才是全套嘛。同住暫時沒機會,那就先來個同吃。

    可惜這次的舉動好像沒怎麼引起共鳴,除了蓮兒很不情願的接過半個冷冰冰的炊餅之外,朱八斤和黃蜂都沒捧場,就站在一邊看著駙馬錶演。

    “政治思想工作還得抓緊啊,覺悟太低!”米粥是熱乎的,炊餅也不硬,吃起來並沒什麼難以下嚥的感覺,所以洪濤一邊吃一邊對這兩位手下做出了新的評價。

    吃完了飯,該干活的干活,該巡視的還得巡視。洪濤也不是故意來這裡樹立大善人形象的,只是巧合,不發揮發揮覺得虧得慌。

    但到了苛刻的時候洪扒皮還是洪扒皮,眼裡真不揉沙子。拿著圖紙把連彭大在內的五位木作、鐵作和石作大匠好一頓數落,問題依舊是老問題,無用功太多!

    破齒輪上還刻花紋、石磨上還得專門雕出一片銘文、鐵軸就是鐵軸,幹嘛非在一頭弄個獸首呢?有這個功夫您多打一根不好嗎!

    “手藝是否值錢,不在花紋是否精細、也不在篆刻是否漂亮、更不在澆鑄是否惟妙惟肖,而在於造出來的東西是否合用、是否能有新的突破。諸位如果想證明一下各自的手藝我也不攔著,來吧,看看這些圖,誰想試試嗎?成功了工錢翻倍,失敗了沒有懲罰!”

    對於這個問題洪濤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憑藉幾句話就讓他們大半輩子的習慣馬上改變,但該說還是得說。手藝不是這麼玩的,光追求那些旁枝末節是在浪費手藝。

    可是怎麼讓這些工匠們向著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呢?光靠思想教育肯定事倍功半,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三觀都定型了,與其諄諄教導,不如潛移默化。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多造點東西,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這次洪濤拿出來的是三種器物圖紙,還不是草圖,是不太標準但也還能湊合看的機加工圖紙。

    說它不標準,是因為有些製圖符號可能不對,放到現代連個學徒工水平都夠不上。不過放到古代嘛,那就是無比精密的圖紙,已經精確到了毫米。

    沒錯,不光製圖用的是後世的規格,連單位也改成了公制。為了讓工匠們能看懂,每份圖紙最後還附上了一張換算表。

    工匠們暫時可以對照著兩種單位自己選擇,等他們逐漸習慣了公制單位之後,洪濤就不再費這個事兒了。

    這麼做的目的並不是公制單位有什麼優點,而是因為他自己腦子裡那些知識用的都是公制單位,全部換算成宋代度量衡單位的話工作量太大了。

    可是讓古代工匠們去改變長久養成的習慣就容易嗎?確實不容易,可是沒辦法,洪濤的原則就是盡可能的自利,只要條件允許,獲利的必須是自己。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8
096 鼓風機和大頭水





    “小人觀此物應屬木作,只是不明其功用……”彭大和洪濤合作的次數最多,對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結果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情緒恢復的最快,率先動手在三份圖紙之間選擇了起來。

    雖然三份圖紙上畫的物件每個都怪異無比,沒一個能看懂的,但木作的本行還是讓他做出了正確選擇。

    “此物曰腳踏鼓風機,功用和水排差不多,但比水排小巧且效率高。”

    宋代冶煉助燃設備大體有兩種,大型的叫水排,是由水力推動的一連串風箱,小型的就是皮製的風囊或者叫風箱。

    這兩種鼓風設備的風壓和鼓風量不足,要想提高熔爐的溫度,就必須加大氧氣量,鼓風機是最簡單的選擇。不是一般的風箱,而是離心式鼓風機。

    它由兩部分組成,一端的動力系統採用人力腳踏帶動直徑一米半的大飛輪為動力輸入帶動動力輪轉動,再通過皮帶傳動方式驅動蝸牛風箱裡的軸心扇葉轉動。

    鼓風機除了扇葉軸為鋼質之外,基本都是由樟木和松木板製作,結構簡單、單位鼓風量大、安裝拆卸維護修理都很簡單,最適合鐵匠鋪和小型煉鐵爐。

    使用的時候由人站立踩踏踏板帶動飛輪旋轉獲得動力,比手拉風箱效率高,在節省人力的前提下還能有效提高爐溫。

    這一點就不用試驗了,當年金河帝國最初發展冶煉業的時候,所有土高爐用的都是此種鼓風機,只不過是放大之後採用水輪驅動。

    其實這種離心式鼓風機人力、畜力、風力、水力都可以驅動,要是有金屬軸承的話,還能用鍋駝機、電動機當做動力源,效率就更高了。

    這玩意也不是洪濤的發明,它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中國非常普及,大煉鋼鐵時各村都能找到,也是很多專業和煉鋼沾邊工科生的必修課。

    它製造起來沒什麼難度,但設計的時候必須得講究點,關鍵的核心部件就是大飛輪齒輪和動力輪齒輪的比值,還有就是動力輪和從動輪的直徑比值。不把這兩個數據計算清楚,就達不到省力高效的目的。

    洪濤也沒去單獨計算,實話說,靠他腦子裡這點墨水兒,想把出風量、進風量、轉速、齒輪比之間的關係捋清楚還真不太容易。

    很多知識即便當時學的挺紮實,幾十年不用也會忘的。好在金河帝國工匠們的智慧結晶他還記得,乾脆也別自創了,照搬吧。

    大飛輪和動力輪的齒輪比是4:1,動力輪和從動輪的速比是1:4.4,扇輪直徑54厘米,寬15厘米,出風口直徑8厘米,出風管長30厘米左右。

    不過兩個齒輪的齒比加工圖還得自己算,為了這玩意洪濤趴在書房裡熬了兩天才弄出來。古人說的好,書到用時方恨少啊。平時吹個牛啥的滿腦子都是數據,可是真要用了,才發現每個數據都不太準。

    “小人想先用木料做輪扇,如可用再用黃銅替之,官人意下如何?”洪濤解釋的原理彭大肯定是聽不懂,但結論還是能聽懂,可他對這個結論不太相信。

    “也好,咱們還不富裕,能省就省。”洪濤也沒指望自己說點啥別人就當成金科玉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需要培養的,盲目崇拜更不可取。大膽質疑、小心求證才是搞技術的態度。

    “不知官人所畫可是燒酒鍋?”看到彭大領到了新工作,一邊的銅作匠人王大郎有些掛不住臉。都是一樣的大匠,人家就敢接活兒,自己的手藝低人一等嗎?必然不能!

    “哦?大頭識得此物?”

    王大郎的名字犯了洪濤的諱,他在這世的暱稱就是大郎,也姓王。但府上有好幾個叫大郎的,尤其是這個王大郎最可恨。可自己又不是皇帝,沒資格讓別人避諱,那就只能給別人起外號了。

    王大郎四十歲不到,是個矮矮的小胖子,卻長了一顆堪比王大力的腦袋,於是他在駙馬口中的名字就成王大頭了。

    至於喜歡不喜歡,駙馬從來沒徵求過人家的意見。就叫了,敢不答應一個試試,立刻就讓黃蜂給你打針!

    “官家的尚釀局中有燒酒鍋,銅胎銅骨,專為燒酒而製。然官人此物比燒酒鍋又精細繁複甚多,小人只是亂猜……”

    王大頭還挺謙虛,沒敢說認得。不過他蹲在地上用手指頭劃了一個燒酒鍋的草圖,確實和洪濤圖紙上的東西有幾分相似。

    “那官家的燒酒為何不見販賣?”洪濤還真不知道北宋就已經有了高度蒸餾酒,因為南宋沒有,而且開封城裡那麼多酒樓正店啥的,也沒見有這種酒賣。

    “燒酒性烈辛辣無比,且耗糧甚多,尚釀局蒸釀過後也不再啟用。”

    王大頭這個大腦袋沒白長,裡面真不是空的,對皇宮裡的事儿知道的還挺多。合算宋人不喜歡高度酒的味道,皇帝又嫌這麼釀酒太費糧食,乾脆就給扼殺在皇宮裡了。

    為什麼南宋沒有,不用問啊,肯定是南渡的時候給忘了唄。老家都丟了,宮女、太監、工匠什麼的死的死逃的逃,還讓金國給抓走了好多,能記得前朝百十年往事的估計就沒幾個了。

    其實吧,中國古代有很多技術都是因為朝代更替和戰亂而失傳了,在這一點上我們確實沒有歐洲人仔細。

    他們的教會雖然也很不是東西,坑蒙拐騙無惡不作,但在忠實記錄史料上還是有功的。如果沒有教會,歐洲的科技也很難成系統的保留下來。

    “沒錯,官人我這個就是燒酒鍋,只是比官家的鍋好一些。別怕,官人我不是要釀私酒,而是要以酒入藥,能活命無數。將來這種藥官人我打算叫做大頭水,你意如何?”

    既然蒸餾釜已經不是啥太新鮮的物件了,洪濤也就不再去給王大頭一點點的詳解技術細節。尺寸什麼的圖上都有,也知道是乾嘛用的,慢慢琢磨去吧。自己能給他的,就是一個虛名。

    “……”王大頭笑得很是尷尬,說不樂意吧,好歹大頭也是自己綽號,不能說一點都不沾邊。可要說樂意吧,這名字真沒什麼榮譽感,哪怕叫大郎水呢,也比大頭好聽啊。

    “莫要靦腆,火鍋和此物比起來不值一提,要不改叫大頭鍋?”三個東西里面兩個有了著落,洪濤的心情有些愉悅。他一高興就肯定有別人倒霉,這次讓王大頭趕上了。

    “不可不可,小人願叫大頭水……”王大頭一聽,得,大頭鍋還不如大頭水呢,看駙馬的意思必須得選一個,那還是兩害相較取其輕吧。

    “嘻嘻嘻……哈哈哈……嘿嘿嘿……”眾工匠和邊上的蓮兒算是看出來了,駙馬又在拿人取樂。不過也確實好笑,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黃蜂也忍不住把頭扭向了一邊。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8
097 石炭老仙





    “唉,別光笑,你們兩位是窯匠,總不會連這個也不認識吧?難道火炕一技已經滿足,不打算再為官人我出力了?”

    洪濤也跟著笑了幾聲,然後臉一板,又翻臉了。剩下的一張圖紙,這些從皇宮裡要來的御用工匠肯定不會,因為裡面沒有燒造瓷器的匠人。

    而朱八斤找來的胡家父子正是窯匠,火炕就是被他們學去的,憑藉這門手藝已經可以和朱八斤合股做生意了,怎麼到了需要出力的時候就不出聲了呢。

    如果他們真是這種人,洪濤不介意再讓朱八斤去找幾個靠譜的窯匠,也教了他們火坑手藝。有自己和朱八斤坐鎮,看這筆買賣到底誰能吃下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官人冤枉小人了,我和丑儿從未見過如此繁複的瓷窯,想是天授,故才不敢出頭。如大官人需小人和丑儿出力,定當萬死不辭,還望大官人息怒……”

    一秒鐘之前還跟著別人一起笑王大頭的胡家老父讓洪濤這麼一問,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

    這個指控太誅心了,就差直接說自己父子是白眼狼,如果坐實了以後還怎麼在開封城裡混,光是一個朱八斤就惹不起。

    “不認識?它和磚窯、瓷窯區別很大嗎?”洪濤摸了摸下巴,鬍子還是沒幾根,看來美髯公基本沒希望了,不如乾脆剃了乾淨。還有這一頭長發也很煩人,有機會也得一併去掉。

    “外表上看倒是相像,可里面還有這許多夾壁牆和煙道,上下分為兩層。不瞞大官人講,不僅是小人父子沒見過,恐大宋無人識得此物。沒出息的東西,你倒是和大官人說分明!”

    胡老頭一看洪濤沒繼續發火,趕緊抹了一把冷汗替自己分辨起來。怕是覺得一個人解釋力度不夠,又給了還把頭拱地的兒子一巴掌,讓他也說句話。

    “確、確、確……無人、無人……”胡家的兒子已經快五十了,和彭大年紀相仿,可是在老爹面前依舊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窩囊德性。再讓洪濤一嚇唬,話都說不利落了,口吃更為厲害,臉憋紅了一個短句還差半截兒。

    “起來說話……不必問它是何用,只問你能不能造出來,不懂的地方可以當面問我。”

    這個東西洪濤就不打算和孫家父子解釋了,因為解釋不通。恐怕在場的人誰也聽不懂,就算沈括來了也是枉然。

    “有大官人在自是可以……”聽到了洪濤的許諾,胡老頭眼中的惶恐好像沒了,換成一種綠油油的光芒。

    當初弄火炕的時候這位駙馬就是這麼講的,想必這次又是個好東西,如果再學一門手藝……胡老頭腦袋裡已經算不過來了,兩門手藝會讓自己家的生活變成啥樣呢?

    “你個老滑頭,就知道為自家盤算。馬上就開工,人手去和八斤商量。不過這次你可能就越要失望了,這玩意幫你賺不到錢,但也說不定能給你家換來一個爵位,自己掂量掂量吧。”

    向胡二這樣的人洪濤並不反感,他和彭大不一樣,一個是靠手藝出門賺錢的,一個是吃皇糧的,想問題的思路必須不同。

    貪婪不是錯,誰要是沒了私心,洪濤立刻就躲遠遠的。只要自己能滿足他們的私心,這些人就是自己的幫手,滿足不了嘛……活該,誰讓你滿足不了的。有多大本事幹多大事兒,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爵……爵位!丑儿、丑儿!快起來,大官人已經走了,你還不趕緊去城外孫家莊喊你舅舅來,還有那些沒出息的兄弟,只要能拿得動磚的都來。沒聽大官人說嘛,咱老胡家要出頭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要個啥爵位,你這三腳踢不出來一個屁的憨人也受不得,可我孫兒要得,難不成老天爺開眼了……諸位,大官人是這麼說的吧?誰讓小老兒我明白明白?”

    洪濤已經快走到湖東岸了,胡老頭張著的嘴才算閉上,然後掄圓照著他兒子的腦袋又是一巴掌。手勁兒還真大,把個粗壯漢子又抽趴下了,揉著後腦勺委屈的看著老爹,愣是沒想明白這巴掌是因為啥挨上的。

    而胡老頭已經快進入瘋癲狀態了,吼完了兒子還無法讓內心平靜,又和彭大他們糾纏上了,非讓大家給他作證,以免駙馬食言。

    “官人剛才失言了,朝廷的爵位不可輕授,如傳了出去定會招來麻煩。”胡家父子有什麼反應洪濤已經看不見了,他正在馬背上拿著蓮兒的小本子瞎畫呢。

    靈感來了有時候擋都擋不住,就在剛才又想起一個比較靠譜的小發明,不能說太重要吧,但勝在簡單易行,試試無妨。

    “我又沒說爵位是由我來授……只要他真把這座窯修好,官人我確實要去和官家進言,賜個爵位不為過,就算兩位相公也不會反對。有了這個東西,以後咱們大宋兵將就不用怕契丹和党項人的戰馬,你說該不該授爵?”

    洪濤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剛才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可黃蜂既然提醒了也不能裝沒聽見,該解釋的還得解釋。這不是在和黃蜂解釋,而是在和皇帝說呢。

    “要授爵也應是官人的!”關鍵時刻就知道誰是自己人了,蓮兒一張嘴滿滿的都是暖意。

    “何物會如此神奇,難不成官人有仙法?”黃蜂也被說蒙了,蓮兒可以不關心也不明白遼人和西夏人的厲害,可他清楚。能讓他們的騎兵失去作用,這尼瑪也太逆天了吧!

    “嘿嘿嘿,此乃石炭老仙的法寶……此物叫做焦炭,需用此窯加入石炭方可煉出。一旦有了焦炭,官人我就能煉出比百煉鋼還強的好鋼,隨便弄把刀就能把你那兩根小針咔嚓一下砍斷。若是做成強弩,百步之外可把人射個通透,二百步外也可貫穿鐵甲,且呼吸間即可再射,連綿不絕。你說要是我朝士卒每人來一把強弩,契丹和党項人的兵馬還有用嗎?”

    工匠們都聽不懂的原理,洪濤就不打算和黃蜂念叨了,免得他聽糊塗了去和皇帝傳話的時候也顛三倒四。

    索性就光說成果,領導一般也就喜歡聽結果,不喜歡聽過程,因為過程他們也聽不懂,聽不懂的東西誰都煩。

    胡家父子將要建造的確實是一座窯,但它不是燒磚的,也不是燒瓷器的,而是一座煉焦爐,學名叫做開灤式煉焦爐、中興式煉焦爐,俗稱圓爐。

    從清代末期開始國人才逐漸搞明白為啥洋人有火槍火砲鐵殼戰艦,因為他們會煉好鋼,這些東西必須要用好鋼才能做出來,於是我們自己也開始弄煉鋼廠。但想要煉好鋼,離不開一個東西,那就是焦炭。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8
098 你們才是歷史!





    用焦炭就能煉出好鋼嗎?肯定不能,煉鋼是用不到焦炭的,高爐煉鐵才用焦炭做燃料。簡單講述就是把焦炭、鐵礦石、石灰石按照比例一層一層的堆放在高爐裡,利用焦炭燃燒的熱量把礦石裡的氧化鐵還原出來形成鐵水,流到高爐底部,剩餘的礦石雜質從高一些的出渣口排出。

    在這個過程裡,鐵礦石和燃料是混在一起的,二氧化矽可以由石灰石反應排出,但其它雜質就排不出去了,尤其是燃料中攜帶的雜質。

    煤炭經過乾餾之後變成焦炭,大部分雜質已經被排出,所以用焦炭煉出來的鐵相對而言會純淨很多,比較好控制含硫、含磷、含碳量,對後期繼續煉鋼有至關重要的意義。

    其實用木炭也可以,但木炭得大量砍樹。工業革命的時候英國人為了煉鐵快把島上的樹都砍光了。而且木炭也不如焦炭熱值高、方便製造,所以洪濤決定一步到位,直接先煉焦,再琢磨大煉鋼鐵的事兒。

    煉焦還不僅僅是為了高爐煉鐵,它的副產品煤焦油和煤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現在再想開著戰艦滿世界去搜刮石油是不太可能了,內陸倒是產油,但也僅僅是聽說,具體產量、產地和運輸條件都不清楚。

    估計在沒看到切實好處之前,皇帝和大臣們也不會投入巨資給自己建造一條運油專線的。所以想用平爐煉鋼,就得找到一種能替換重油的液體或者氣體燃料。

    巧了,煉焦的主要副產品裡就有兩種合適的,煤氣和煤焦油。煤氣可以直接用,煤焦油經過酸洗、鹼洗和分餾之後,汽油、煤油、柴油、瀝青、石蠟之類的化合物就都不是夢了。

    那離心鼓風機和蒸餾釜是乾嘛的呢?鼓風機不用問了,它是煉鐵和煉鋼的重要部件,同時還可用於鍛造等工作。先弄個小型的看看效果,經過熟悉和改進之後,隨時都可以再弄水輪驅動的大型鼓風機。

    蒸餾釜和冶煉行業沒什麼關係,但它可以提純酒精。這玩意用處很多,稀釋之後是救死扶傷的靈丹妙藥,還是一種用途很多的化學原料。

    至於說這些東西什麼時候會用上、幹什麼用,洪濤其實也沒有成熟的想法。他還是那個老習慣,閒著沒事兒的時候能多搗鼓點就多搗鼓點,誰知道哪塊雲彩有雨啊,閒了置忙了用嘛。

    最主要的是煉焦並不用單獨建立,烏金行本來玩的就是煤炭加工,做蜂窩煤捎帶手煉焦太順理成章了,場地和人員都不用單獨找,唯一的難題就是這座中興爐好不好用。

    理論上肯定沒問題,這玩意在後世一直用到7、80年代還在發揮餘熱。可實際上任何一個小的參數變化都會影響焦炭的質量,最終到底會煉出什麼玩意來誰能打包票呢。

    三天、僅僅三天!彭大就在不耽誤水磨和水碓工程進度的情況下,把離心式鼓風機造出來了。這次他沒敢在上面刻刻畫畫,但並不意味著追求就降低了。每根木料的邊邊角角都被削磨得無比光滑,不見一個死角,然後還弄了三條厚厚的上好牛皮帶。

    “老彭啊,我光聽說有話癆,從來還沒聽說過有手癆,今天你算是讓我開眼了!”洪濤能怎麼說?再罵人家一遍?自己都覺得不合適,只能是長嘆一聲,再說點小怪話了。

    “官人如果嫌簡陋,小人還做了一副木箱,只需拔掉幾個木銷即可裝箱。此物重不過50斤餘,一頭驢子就可駝負。”

    什麼叫話癆、什麼叫手癆彭大都不懂,他已經習慣聽不懂駙馬的話了,又衝身後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幾個小徒弟抬上來兩口大木箱。明顯也是新做的,上面刻滿了花花草草,要是再刷幾十遍大漆,當嫁妝毫無問題。

    “你們幾個聽好,和師傅學手藝要認真,但不許學他這些刻畫手藝,以後誰敢在物件上亂刻,我就剁了誰的手指頭!”

    冥頑不化,這就是洪濤給出的評語,但看在這架鼓風機做得又快又好的份上就不罵了吧,罵也沒用。

    光樣子好不代表好用,怎麼試呢?好辦,水虎翼營房隔壁就是造船廠,裡面有現成的鐵匠作坊,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唄。

    “神了……神了……不愧是宮裡的大匠!”駙馬和頂頭上司交情不錯,兵將們自然不會攔著,離心機順利的裝到了鐵匠爐上。不到五分鐘,鐵匠就對著彭大低頭認輸,心服口服。

    也不用繼續用鐵塊測試了,只需看看火焰和石炭的顏色他們就能知道爐內大致溫度。這種新式的鼓風機不僅省力,風還硬。

    “莫要胡亂安排,此物乃是大官人的獨門絕技,怎可算在小人頭上。趕緊拆下來裝箱,休要弄壞!”

    彭大也服了,他雖然不懂鍛造,卻也知道溫度對鐵匠而言至關重要。既然這麼重要,自然不能讓外人學了去。火炕可以熱銷,鼓風機想來也可以,他也琢磨著是不是能混個爵位光宗耀祖呢。

    “哎,先別拆,就留在這裡用,往後烏金行免不了還有麻煩人家的時候。此物也並不完善,有時間了你多琢磨琢磨該如何改進,能不能再做大一些,或者像水排那樣連在一起運作。另外從飛鷹具到算盤,還有水磨、水輪、水碓、鼓風機,所有經你手的物件和活計,都要有文有圖的詳細記錄下來,務必讓人能夠看懂。”

    洪濤造出這個玩意不是供著的,也不打算去申請專利,不使用怎麼知道優缺點、怎麼改進呢。

    此時的工匠們哪兒都好,就是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思想影響過重,太注重隱藏手藝,這樣不利於知識的傳播和完善。

    有好東西都藏起來不示人,萬一哪天死翹翹了,這套經歷了幾十、幾百年由幾代、十幾代人總結出來的先進經驗也就算全白乾了,啥也沒留下。

    “……小人……字寫得不好……”駙馬的這個要求其實並不算過分,可彭大的表情卻異常尷尬。

    “官人我的字更差,這又不是……蓮兒,回去之後告訴許東來,他多了一個工作,負責記錄大家的口述。帶著孩子們,他們應該從小就見一見將來努力要成為的人,那將是他們的榮幸。諸位不要惶恐,你們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將刊印成書,然後被珍藏在昭文館、集賢館、司天監和國子監**後人認真攻讀,從中汲取營養、獲得靈感,並以此為基礎更進一步。這比彭大算盤、大頭水和什麼爵位都重要。後人有可能記不住有位瘋駙馬,但會記住你們,因為他們每天吃穿住行都離不開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

    剛開始洪濤還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明白了那種表情是因為什麼。這些工匠的手藝來自口口相傳和刻苦的磨練,他們認識一部分字,那也是因為看的太多,但會寫的字很少,並以此為恥。

    哪怕他們能照葫蘆畫瓢的刻出精美的銅模、哪怕他們能造出可以改變整個世界並讓王安石、蘇軾都為之傾倒的印刷機,卻為認字不多、寫字不多而羞恥。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09:48
099 我也想出書!





    這讓洪濤很憤怒,做為一個工科生,他認為這個世界就是由這些工匠們推動著前進的,現在是將來也是。這些人不用為任何事感到羞恥,反而應該以此為榮。再華麗的辭藻、樂曲、舞姿,也只能是為他們添彩,不可能喧賓奪主。

    慷慨激昂、飽含激情,可惜好像誰也沒聽太懂,全處於石化狀態。蓮兒臉上的表情則是驚恐,因為駙馬的臉已經有點走形了,說話也是惡狠狠的咬著牙,怕不是又犯病了吧!

    “好吧,說得有點多了,就這樣。”本來洪濤還想說後人也有可能記不住皇帝,但還是忍住了。

    身邊還一個黃蜂呢,他能容忍自己胡言亂語,但不會容忍自己藐視皇權,想必自己的大舅哥和兩位宰相也不會的。

    至於別人聽懂與否那不是關鍵,這番話應該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就算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帝國、疆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又怎麼樣?

    如果沒有一套好的規則和道德體系,再大的帝國也是曇花一現。遠的不說,百年之後的蒙古帝國大吧?武力值高吧?但從出生那天起,它就注定了夭折的命運。

    基因缺陷有時候可以變成無敵的力量,可不管怎麼變缺陷就是缺陷,說崩盤就崩盤。自己為何要挽救這個朝代?還不是它的基因缺陷相對更小,有挽救的可能。

    如果換成元明清任何一朝,自己就不是想辦法挽救,而是要殫心竭慮的琢磨著怎麼去推翻它。不光要推翻,還得把有缺陷的基因消滅乾淨,不允許再往下一代身上傳了。

    但有時候挽救比摧毀更難,就像是醫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去救一個人的命還不見得成功,但要是想害死一個人,不管他多壯,只要找准了要害也就是一刀的事兒。

    現在自己就是在救人,這個人除了基因缺陷不大之外,全身的毛病也不少,有些器官可以調養,有些可能就得換了。

    可換器官是件兩頭不討好的事兒,肌體會疼、會難受、會不顧死活的排斥;大腦會恐懼、會徬徨;但凡失敗一次,它就很難再相信下一次了,搞不好還會認為自己是個庸醫,或者是來專門害它的。

    所以吧,要想完成這個任務自己就得兩頭騙,一邊去盡量減少肌體的本能反應,一邊玩了命的忽悠大腦,讓它以為自己是和它一頭的,沒有別的企圖,當個好人真尼瑪難啊!

    現在洪濤無比懷念金河帝國,那時候除了不想多殺自己人之外,誰去管什麼肌體、大腦樂意不樂意。樂意得換,不樂意老子直接把大腦都給換了,再不成就直接弄死你!

    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了駙馬府,公主還沒回來,看樣子上元節之前都不一定能回來了。這倒也好,讓她多和家人待會兒可以換換心情,不用整天在自己這個怪人身邊忍著。

    “你還有事兒?”

    剛要進後院,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蓮兒已經去廚房吩咐飯菜了,黃蜂也不是哪兒都要貼身保護,一般後院他是不進的,怎麼今天例外了呢?

    “……小人想問問官人,我這一身本領能不能口述給許東來……朝廷有國子監和太學,也有武舉,萬一將來……”

    黃蜂還真是有事兒,猶豫了半天才吭吭唧唧的說了出來。本來他的聲音就細,底氣再不足的話,就成蚊子哼哼。

    “你也不會寫字?”洪濤到沒覺得黃蜂說的有什麼不合理,武藝當然也算手藝,自己年輕時候曾經無數次夢想也能搞到一本武功秘籍。可皇帝的貼身侍衛就算再笨,也不應該是個文盲吧。

    “寫得……”黃蜂點了點頭。

    “那就自己寫,別光寫,還要畫出身形。寫完之後直接拿給我,我幫你設計個名字,響亮一點的!”

    洪濤沒留意黃蜂的表情,更沒琢磨他為何這麼問。此時腦袋裡全是先拿到黃蜂的武學秘籍,然後自己偷偷練練,說不定也能有點用呢。

    “……屬下謝過官人大恩……告退……”

    黃蜂肯定不知道駙馬心裡的齷齪想法,聞言猛的抬起頭,剛要說什麼,看到蓮兒走了過來,又把話忍住了,深深鞠了一躬快步走了。

    “官人,這個人好怪,怎麼突然自稱屬下了,他不是宮裡的……”蓮兒對黃蜂很是戒備,不光是她,富姬也一樣。雖然她們不清楚黃蜂的來由,但肯定能感覺到他的大致來歷。

    “是嗎?稱呼而已,在府中不用大驚小怪。如果事事按照禮法,官人我早就該被貶到崖州去了。今晚是不是該你自己睡了,官人我這幾天都沒睡好。你看看,眼圈都黑了!”

    洪濤沒有蓮兒那麼敏感,他此時想的都是怎麼能把這個小丫頭趕回外屋睡覺。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能睡個好覺。

    別看蓮兒人不大,可睡覺的毛病不少,磨牙、說夢話、伸胳膊踹腿這都不算什麼,有時候半夜她還會夢遊。突然坐起來喃喃自語幾句,然後倒頭接著睡,第二天啥也不知道。

    這玩意太嚇人了,洪濤本來就讓她折騰的睡不踏實,還總是擔心她會不會在夢遊中拿起剪子啥的往自己身上杵,確實有點熬不住了。

    “那怎麼成呢,萬一讓夫人知道了又得怪罪……”一提起這個話題,蓮兒就是一臉的委屈。在她看來駙馬就是找藉口趕人,自己睡覺很老實,要是不老實能不記得?

    “得得得,娘子在宮裡,你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不如這樣,晚上我先給你和宸娘講西遊記,等你睡熟之後官人再回屋如何?”眼看這次的勸說又要失敗,洪濤咬了咬牙拿出了殺手鐧。

    “……那……那我要聽豬八戒,不聽孫猴子!他有個大棒子,可每次都不好用,疲沓的很!”

    蓮兒咬著嘴唇計算了一下得失,最終還是選擇了聽故事。不過她的口味真是獨特,居然不喜歡孫悟空,而是對豬八戒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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