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37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7
大宋有毒 139 出人命了


        



    就在富姬對未來不住遐想的時候,幾千裏之外的洪濤也沒閑著。隻是和富姬不同,他現在是一腦門子官司。

    金明池旁的烏金行作坊裏死人了,一名負責看管焦炭窯的年輕工匠晚上喝了點酒,迷迷糊糊鑽進窯底通道中避雨,結果這一鑽就成了永遠,第二天接班的人發現這個小夥子的身體已經涼了。

    可全身上下都沒有傷口,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要不是臉色鐵青,還以為他正在做什麼美夢呢。

    “官人,匠人們都說此地有邪祟,文小三就是被攝去了魂魄,才會死得如此詭異。”洪濤得到這個消息比較晚,因為朱八斤認為死個人不算啥,賠錢不就完了。

    這些日子駙馬也沒閑著,差不多天天都要在作坊和蠟園裏忙活,這點小事犯不著再去麻煩。可沒承想大家看到死者的樣子之後就流言四起了,連幹勁兒最足的胡家父子都有些含糊。

    技術上的問題再難也可以想辦法,但一牽扯到鬼神什麼的凡人就無能為力了。眼看著焦炭窯這邊人心惶惶,甚至連蜂窩炭作坊那邊也有人在說這地方不吉利了,他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麼輕鬆,這才趕緊跑回來向駙馬彙報。

    “死者家屬可曾安撫?”洪濤一聽是死在窯底通道中的,外表也無任何異狀,表情非常安詳,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既然知道了也就不用慌,目前最要緊的不是去找原因,而是安撫家屬。隻要家屬不去告官,按照民不舉官不究的原則,這件事兒就不會鬧大。

    “文小三父母死的早,隻有個姐姐在新鄭門外的魚市上幫工,此刻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除了工匠們自帶的徒弟,烏金行裏的其它人工都是由朱八斤找來的,很多還是他徒弟的家屬或者熟人,不用仔細琢磨就知道大致的家庭狀況。

    “你先趕回去安撫好他的姐姐,錢財上不要吝嗇,不管責任在誰畢竟也是一條人命。這事兒其實怪我,忘了叮囑大家注意一氧化碳中毒。唉,老馬說的沒錯,資本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上,每個毛孔裏都滴著血……”

    一想起以後還會有更多像文小三一樣的工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故死在礦山、工廠和機器旁邊,洪濤就覺得有些無力。

    和科技進步相比,安全防護方麵的知識恐怕更加難以普及,想提高就得靠一條條的人命往裏填。這是自己知道的,如果不知道就由著朱八斤他們去處理,最終很可能就是給點錢打發了。

    他們不是心狠,是沒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而且越往後、兜裏的錢越多,他們就會越覺得這不算啥,人性也。

    可惜自己不懂保險業,更沒有精算師的本事,否則在宋朝就弄個人身意外傷害險啥的,保準掙錢!

    “誰……誰是資本?他可是那個下毒的邪、邪、邪祟!”

    啥是一氧化碳、什麼是資本朱八斤聽得暈頭轉向,但他聯想能力還不錯,瞬間就找到了一個很適合的邏輯。隻可惜膽子有點小,一說起能讓人不知不覺笑著死的神秘東西,嘴都有點結巴了。

    “邪你渾家個頭!莫要和我鼓噪,速速去辦正事,若是讓我知道你對文家姐姐過於苛刻、仗勢欺人,別怪晚上就帶著資本去你家!”

    洪濤已經沒心情和這個糊塗蛋講課了,這些日子確實有點累,不光身體累,心也累。富姬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啥消息都沒有,說不惦記吧,怎麼可能呢。

    她不光是一個人,還是自己的一份期望,要是這個辦法不可行,那整個計劃就都要調整,也不知道大舅哥和王安石他們還有沒有更多耐心。假如沒有,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

    但不管怎麼累也得去現場看看,這件事還不能太張揚,衝朱八斤那個德性就能看出來此時的人對未知是多麼懼怕。

    一旦讓別人知道烏金行這裏有所謂的邪祟,給多少工錢都雇不到人了。仔細想一想,這件事兒還真不比富姬小,沒轍啊,勞累命!

    “你們倆帶著宸娘留在家裏,官人要去的地方少兒不宜!”現在洪濤已經有三個半女秘書了,綠荷姐妹適應的很快,學習的也很快,在數學方麵甚至已經超過了蓮兒。

    倒不是說她們倆比蓮兒聰明多少,主要還是刻苦,假如蓮兒能把吃零食的勁頭挪五分到學習上,拿一座菲爾茲數學獎真不是奢望。可惜她一看到數學題就要打瞌睡,如果不是用管賬誘惑,算盤恐怕也得扔一邊去。

    但她有一個優點就是膽子大,傻嗬嗬的賊大膽,就喜歡聽鬧鬼的故事,越嚇人越好,而且聽完之後除了嗬嗬傻笑之外啥反應都沒有。

    和她比起來綠荷姐妹與宸娘就遜色多了,天一黑都不敢出屋,搞得公主和王嬤嬤埋怨了不止一次,並嚴格禁止自己再給她們講那個叫聊齋的破故事。所以她們顯然不適合過早見到死人,哪怕是笑著死的。

    已經死去大半天的文小三沒人敢碰,還保持著熟睡的樣子躺在通道中,工匠們都躲得遠遠的,就連水虎翼那邊聞訊過來看熱鬧的禁軍兵將也不敢上前。大家自動圍成了一個圈子,打算看看這位瘋駙馬該如何解釋。

    “官人,此人真的死了嗎?會不會如官人所講的番邦公主一般誤食毒蘋果睡著了?”和洪濤預料的一樣,蓮兒見到死人之後沒有任何恐懼,並給出了她的判斷。

    “很有可能……公主需要王子,傻小子配笨丫鬟也不錯,要不你去親親他試試?”

    為了確認文小三是不是真死了,洪濤走過去蹲在近前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頸動脈,又拿了拿脈搏,確實死了,都死透了。

    “呸!”蓮兒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家官人又在說笑,狠狠啐了一口,不再去關注死人,而是對煉焦窯的地下通道探頭探腦。

    “哎,不要進來,這人是被毒死的,毒氣就來自點火爐。”

    蓮兒的這個動作嚇了洪濤一跳,真是無知者無畏。這幾天氣壓有些低,還沒風,假如地下通道中一氧化碳含量濃度高的話,人進去幾分鍾就得躺下。

    “毒氣……奴家怎麼會聞不到也見不到?”蓮兒嘴上不太服氣,但腳步已經向後慢慢挪了。

    “改日官人再做試驗給你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無臭無味的。現在先去找幾隻狗或者羊來,官人有大用,速去速回。”

    古人講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對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比較畏懼,想解決他們的疑慮,就必須想辦法讓他們看到。

    一氧化碳誰也看不見,但由它產生的效果可以通過別的媒介表現出來。洪濤打算做個現場試驗,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大家工地上沒有鬼神、也沒有邪祟,隻要保證通風就是安全的。

    蓮兒認真起來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她並沒跑遠,而是把造船廠裏的看家狗牽了過來,還是白拿不給錢,誰不同意就甩下一句話:我家官人龍舟賽的賭利還沒償付,找你們都虞候要錢去!

    狗總共有三條,兩黑一黃,也分不出是啥種,比土狗強壯些,估計太慫的狗也沒法放到軍營裏看門用,傻嗬嗬的跟在蓮兒後麵搖頭晃腦,還以為是啥好事兒呢。

    洪濤比蓮兒可心善多了,立馬從蓮兒兜囊裏抓出一把肉脯分給它們。砍頭之前還得給頓飽飯吃,總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就要了卿卿性命。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8
大宋有毒 140 驅邪大法!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兒,不妨提前講究講究,也免得讓官人我親自下去。附耳過來,我把神功教與你,下次再有此種事就照方抓藥。”

    洪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心裏對朱八斤又信任了一分。能克服本性守住信義,就比大多數人強。有功自然得有獎勵,獎勵點什麼呢?神功護體吧。給錢啥的總有花完的時候,這個東西能陪一輩子。

    “……啊?憋、憋氣……”朱八斤興奮的腦門上都冒油了,恨不得長出一副驢耳朵,還把幾個試圖靠近的徒弟都趕得遠遠的,生怕神功外泄。但幾秒鍾之後他的臉就垮了,駙馬隻告訴了他三個字,憋住氣!

    “憨貨,這世上哪兒有神鬼,更沒神功,一切東西都是有來由的。害死文小三的不是邪祟,而是毒氣。此氣我們看不見也聞不到,吸進去多了就會失去知覺,不及時醫治死的很快。用鼓風機吹過之後毒氣散了,狗自然無事。以後再有異常先不要鼓噪、更不許亂嚼舌頭,找官人問明白就是。這次暫且記著,下不為例。如再有下次,輕則扣工錢重則趕將出去。八斤,派人把那隻狗厚葬在窯旁,再立一塊碑,把此事刻上以此為戒!”

    “諸位過來些……大家總不會自認比我的命還值錢吧?我今天是要給大家演示一下這座窯裏沒邪祟,但有毒氣。隻要找到毒氣在哪兒,我們就可以解決。來來來,再圍攏些才能看仔細。”光有了道具還不成,最主要的是得有觀眾,否則演給誰看呢。

    見到駙馬都敢靠近屍體,眾人雖然還不完全相信,膽氣多少也有了點,慢吞吞的圍了上來。洪濤和蓮兒耳語了幾句,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牽著一隻黑狗鑽進了通道。跨過死者的屍體,把栓狗的繩子綁在了更裏麵一些。

    “官人不可……你們這些殺才,沒有大官人弄此營生你們豈能喝酒吃肉日日歡喜,拿錢的時候全都爭先恐後,有了難就往大官人頭上推,世間可有如此好事?天地良心,此次若是害了大官人,就算官家不砍了你們的腦袋往後也要敗了家業。”朱八斤見到洪濤如此動作嚇了一跳,想拉已經晚了,隻能在外麵跺著腳的罵。

    假如駙馬真出了事兒他是最虧的,眼看美好生活的希望要飛,也顧不得什麼邪祟不邪祟了,邁步就往通道裏走。自己死了還有兒子、老婆,依照駙馬的脾氣總不會不幫襯,但駙馬不能有事兒。

    “後退!官人我有神功護體百毒不侵,難道你也有此功夫?”

    洪濤如果沒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堅決不會冒險,他鑽進來之前已經深吸了一口氣屏住氣息,一氧化碳再厲害也得吸進去才成,否則屁危險也沒有。

    見到朱八斤也要進來不得不張嘴阻止,還不想浪費了這個裝逼的好機會,怎麼邪乎怎麼說吧,一邊說一邊趕緊往外走,漏氣了!

    要說狗鼻子確實靈敏,本能也強大。那隻黑狗幾分鍾之後就不在地麵上找肉脯吃了,開始焦躁不安,努力想掙脫繩索跑出來。見掙不脫就開始吠叫,表現很反常也很可憐。眾人見此情景也跟著不安起來,又要往後退。

    “別慌,我站在前麵,有什麼邪祟也沾不上你們。”洪濤當然不肯就這麼失去觀眾,憋了一口氣又往前站了站。

    “倒了……倒了……我等凡夫俗子沒有神功護體,還是放我等去了吧,家中還有……”

    可能是通道裏一氧化碳濃度不是很高,黑狗折騰了二十多分鍾才腿一軟趴倒在地,但還在大口喘氣,滿嘴都是白沫子。見狀人群更是慌亂,胡二幹脆搶上前來跪地磕頭,老淚縱橫的求饒。

    “你給我住嘴,哪兒什麼邪祟,就算有官人我也能破了它!去把鼓風機給我抬過來,看官人是如何做法的!”

    洪濤真沒慣著這個一心為家的老頭子,揪著他的脖領子就給提了起來,再照屁股上來一腳。

    好人、老實人,有時候比壞人、敵人還可恨,善良的同時還伴著愚昧和自私。這要是在戰場之上,讓他這麼一哭鬧百分百是潰散,攔都攔不住。

    鼓風機很快就被朱八斤帶著徒弟抬過來放到通道口,在洪濤的指導下拚裝完畢,由朱八斤親自蹬踏。吹了幾分鍾之後,洪濤又牽起一條黑狗向通道裏走去,還是拴在同樣的位置,臨出來之前往地上扔了一把肉脯。

    這隻黑狗挺懂事,沒有吵沒有叫,估計它已經看明白了,哭喊也沒用,洪大善人是不會放手的。同伴的屍體就在眼前,左右都是死,能吃一口就吃一口吧。

    有時候把心態改一改往往就能化險為夷,這隻黑狗認命反而沒事兒了,吃完了肉脯又衝著牆壁尿了一泡,然後趴在地上眨巴著眼,想再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最好能把這個洪大善人記住,下輩子變成人必須去找他說道說道,可左等右等也不見異狀。

    “怪也……怪也……大官人真會驅邪!大家快過來吧,官人把髒東西趕跑啦!”

    胡二自始至終擋在他兒子前麵,生怕這個憨貨被叫過去,但他自己卻一點一點的靠近了通道,等了小半個時辰,確定那隻黑狗還活蹦亂跳的沒事兒,立馬又給駙馬跪下了,表現得和剛才判若兩人。

    “你個老東西真是活明白了,告訴彭大多做幾台鼓風機,每個窯口備兩台,隻要有人進入添煤看火,必須有人在外麵鼓風驅趕,明白了嗎?”

    洪濤能理解胡二的心情,他是怕自己怪罪他剛才沒鼎力相助,以後給他穿小鞋。其實自己應該感謝他們,能不一哄而散已經算很給自己麵子了,還埋怨啥呢。別的都是瞎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先確保以後別再出現中毒事件才是真的。

    至於說文小三的姐姐,自始至終也沒見到,朱八斤說已經讓徒弟給她家送了100貫錢,她也沒有去告官的意思。文小三的喪事則由朱八斤的徒弟找人籌辦,隻要能把屍體弄出來就啥事兒都沒了。

    “他姐姐可曾出嫁?”洪濤琢磨了琢磨,覺得還得多問兩句。

    “早就嫁了,是個篾匠,手藝一般般,吃不飽也餓不死。不過對文小三還算嗬護,也是個老實人。”朱八斤回答的挺仔細,連工作和性格都有。

    “你去問問,如果他願意到瓊林苑做工,應該比原來掙的多一些。文家姐姐可以去寶繪堂,那裏活兒也不累。女人心思細,等識了字也算多一門手藝,你說呢?”

    洪濤覺得100貫就買人家一條年輕生命有點太便宜,反正自己的產業也需要人手,隻要別是亂七八糟的人,借此機會收進來還能暖暖人心。

    “官人仁義,我馬上派人把此事傳出去,替大官人掙個好名聲。”

    朱八斤越來越上道了,不僅會借著送禮給產品打免費廣告,還懂得借勢。宣揚駙馬其實就等於是在宣揚他自己,具體管理工作都是他來幹,駙馬的名聲好了他也跟著沾光。

    “剛才你可是真要進來陪我?”洪濤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那顆大光頭,這人是粗中有細啊。

    “……剛開始有些懼怕,但我等和匠人不同,在街市裏混日子講究的就是信和義二字,官人待小人不薄,失了信義枉做人。”猛然提起此事,朱八斤還有點茫然,使勁兒想了想,才把剛才的心裏路程講了出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8
大宋有毒 141 安全生產


        



    前麵這些戲碼表現的都是駙馬如何睿智、寬厚、善良,但光有這些品質還不夠,還得有威嚴,一收一放才是禦下之道。洪濤混了幾輩子一直玩不好這門技術,但他一直也沒放棄學習,有機會就會練一練,勤能補拙嘛。

    處理完了生產事故,洪濤沒有立刻走,索性來了個生產安全大檢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各種安全隱患真不少。

    比如說水碓那邊負責粉碎煤塊的工人就用手在水碓槽裏翻動煤塊,這尼瑪要是沒找好節奏,讓幾百斤重的石碓砸上,半條胳膊就沒了啊。

    還有看守焦炭窯的大工匠嫌棄駙馬做的眼鏡戴著礙事,或者是戴不習慣,好幾個人都是用眼睛直接觀察窯內的火焰顏色,以判斷何時該用磚塊堵塞通風豎井。

    這麼做倒是省事了,但時間一長洪濤就得多幾個瞎工人,幹不了什麼活兒還得養老,總不能趕走讓人背後戳脊梁骨吧。

    更可氣的是有不少工人懶得去井裏打水喝,就喝煤氣冷卻槽裏的冷卻水,說那玩意溫度正好,不涼也不燙喝著順口。

    “我這兒有砒霜湯,還放了麻油,你們喝不喝?我管夠!八斤,找幾個徒弟來,每日什麼也不用幹,就看誰不守我定下的規矩,抓到一個扣五天工錢!安全生產很重要……我和你說你也不懂,他們就叫安全員,規矩改日去我府上拿。蓮兒,你督辦此事。”

    洪濤本來還想給朱八斤講講生產事故與企業成本的關係,可轉念一想還是省點力氣吧,有時候粗暴管理更適合,講太多容易把他們說糊塗。

    “奴家記下了,上次官人說要把那批廢炭收好,奴家剛才找狗時路過料場,廢炭還堆在那裏呢!”

    蓮兒如果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再換一身工作服,就是個很標準的女秘書,表情做派都像,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模樣在她身上活靈活現。隻要駙馬在身邊她就誰也不怕,誰都敢得罪,小針紮的穩準狠。

    “怎麼回事,為何還沒有收入庫房?”洪濤都已經往拴馬的地方走了,聽聞此言立刻就停住了腳步,眉毛也立了起來。

    “這些日蜂窩炭催的急,焦炭窯這邊又要抽人手去建煉鐵爐,小人……小人覺得既然是廢炭,多放幾日料也無妨……”

    朱八斤一看洪濤這個表情也跟著變了臉色,駙馬這是真急了啊,死人那麼大事兒都沒急眼,很顯然廢炭的事兒更重要。

    “廢炭隻是說沒有做到更好,但也比普通石炭金貴,你這是把錢往雨水和大風裏扔。人手不夠就去雇,錢是靠掙不是省的!”

    在雇傭人工方麵其實朱八斤已經做得不錯了,但是離洪濤的需求還相差甚遠。這件事兒隻能不斷的強調,原理現在還沒法和他明講。

    總不能說我要用這個作坊訓練大批熟練工人,然後等某一天需要的時候馬上鋪開爆產量。假如這個思想傳到皇帝或者宰相耳朵裏去,不用等明天,晚上自己就得被禁軍抓走。

    廢炭是啥呢?其實就是第一爐焦炭。富姬走後沒幾天小焦窯就開始試煉了,產品很合格,於是洪濤就沒再去繼續試驗,采用和試煉時一樣的煤開始正式煉焦。

    誰承想練了三四一十二天,燒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好不容易開窯了,結果煉出來一窯不合格的焦炭。

    顏色什麼的倒是挺好,含灰量也不高,就是太脆,用手一攥很容易碎裂。這樣的焦炭拿去煉鐵很難用,礦石一壓就全成末了,根本燒不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洪濤圍著剛剛被拆掉窯頂的煉焦窯轉了兩天,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才勉強找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性,降溫速度太快!

    煉焦窯開窯的時候需要從頂部澆水讓窯火熄滅,前世洪濤實習的時候最討厭這個工序,因為水遇到窯內高溫時會變成大量水蒸氣,帶著細小的炭灰到處飄揚,沾的滿頭滿身都是,好幾天洗不幹淨。

    所以每次快到出焦的日子他就會頭疼、肚子疼、屁股疼……反正總有病,找熟人弄張病假條就歇了,在家掐指算著日子,啥時候出完焦了啥時候病就好了。

    當時是挺痛快,還沾沾自喜,總共實習了三個月不到,一共就趕上兩次出焦,結果一次都沒見到。

    回到學校誰還去琢磨這些東西,就算搞得再清楚以後也用不上。首鋼有專門的焦炭供應渠道,不用自己煉焦,在北京市範圍內也不允許煉焦。

    可現在就傻眼了,到底淋水之後還有什麼工序、如何進行、有什麼作用半點不清楚。好在焦炭其它參數還不錯,就這麼一個問題,還能采取排除法一個一個慢慢剔除,最終找到問題所在。

    第二窯焦炭出爐時大量灌水就被改成了慢慢淋水,一直澆了二天才算把火完全熄滅,窯溫也降了下來。

    要說洪濤的判斷還是挺準的,這一窯焦炭顯然比上一窯質量好多了,至少不會隨便碎裂。可是吧,這次的水好像澆的太多了,降溫太慢,中心部分的焦炭被煉過了。

    於是廢了小一個月力氣,兩窯焦炭全成了廢品。但這個廢品是按照後世的工業高爐標準衡量的,放到宋朝依舊是一等一的煉鐵利器。

    洪濤的本意是先把這些廢炭入庫封存,等土高爐建好之後用它們來暖爐用,還可以成為添加燃料,與合格焦炭一起使用,隻要比例別太多就沒事兒。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廢炭兩個字,就讓朱八斤理解錯了,差點真當廢物和那些矸石啥的混在一起。

    “是,小人明白、小人這就去雇人……”為啥不能一邊掙錢一邊省錢,這個原理朱八斤還沒琢磨透,既然駙馬說得這麼肯定,那應該是自己想錯了,馬上改吧。

    “等等,帶我去看看煉鐵爐,免得又多事端。”想偷懶都不給機會,現在洪濤已經快把一個人當三個人用了。

    又得當農業專家、又得冒充冶煉工程師、又得順手玩一玩焦化,過不了多久還得去充當毒師,跨度有點大,腦子裏整天和粥一般,剛剛說過的事情轉頭就忘。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8
大宋有毒 142 技術改進


        



    在證明了煉焦窯可以煉焦之後,洪濤就又交給胡二一摞圖紙,準備向冶煉鑄造行業進軍。

    所以說胡二今天的表現很讓自己失望,他自己、他兒子、他孫子、他重孫子每人分一個手藝都夠了,可是到了關鍵時刻依舊是舍大義顧小家。

    這叫啥?這就叫朽木不可雕也!咋辦呢?好辦,去踅摸一位大窯匠來和胡家打擂台,自己的手藝要教兩家一起教,我讓你得瑟!

    不過這件事兒不能讓朱八斤去幹,他最好是站在中立的立場上純粹做為管理人員,誰有理就向著誰。這樣的話,自己才好從中做手腳。

    但就目前而言,胡二一家還得用,這摞圖紙就是土高爐的詳細建造圖。這種高爐後世沒有,它是由金河帝國的工匠們汲取了洪濤有關後世高爐的原理,再結合了當時的條件,經過幾十年時間摸索出來的一種半現代化高爐。

    效率肯定比後世的高爐低很多,燃料消耗也大,但爐溫穩定且出鐵質量比二十世紀初的高爐還高。通過控製原料和爐溫,可以直接獲得鑄造級的白口鐵、灰口鐵,每晝夜可出鐵1.5噸。配合平爐使用,還可以直接把鐵水煉鋼。

    其實它的設計初衷就是為了煉鋼的,所以旁邊還得再建一座加熱室,相當於一座小煉焦爐,利用煉焦產生的炙熱煤氣對高爐和平爐進行預熱,有效增加爐溫。

    有優點自然也有缺點,缺點就是結構有點複雜,尤其是加熱室、高爐和平爐之間的熱氣通道和鼓風係統。在沒有合格鑄鐵管的情況下,通通要用耐火材料圓瓦壘砌,這個工藝要求就很高了,差一點都不成。

    至於說胡二他們的手藝能不能達到自己的要求,洪濤心裏也沒譜,試試唄,實在不成也沒轍,大不了就去掉加熱室,先不考慮平爐煉鋼的事情,把灰口鐵玩好再去一步步前進。好在這次自己有的是時間,不像金河帝國那時對鋼材有著急切的需求,耗上十幾年也無所謂。

    其實就算爐具建好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量產太多合格的鋼鐵,因為沒有人。冶煉行業光有設備隻能算完成了一小半兒,足夠數量的合格工人和工程師與嚴格的工序才是更重要的另一半因素。

    礦石從運到煉鋼廠開始,就得經過定級、粉碎、初選、富選等好幾道工序。中國自古至今也不是富鐵礦的出產地,總不能說找不到含鐵量70%左右的堿性富鐵礦就不會煉鐵了吧。

    如何選礦、如何依靠簡單的方式判斷是酸性礦還是堿性礦、含硫量是高是低、采用多長的焙燒時間去掉過高的含硫量、添加多少溶劑調整出渣率等等,都是能不能煉出合格生鐵的關鍵。

    雖然不用像後世一樣把各種元素含量控製得那麼準確,但不經曆幾個月的實際操作,別說煉鋼了,能把生鐵煉出來就是好把式。

    能不能找到具備這種天賦的徒弟洪濤心裏一點譜都沒有,他是個口販子,各種參數、指標、表象都說得頭頭是道,但別玩實際的。讓他一道道工序的去親自幹比殺了他還難受,能不能一點不差的幹完都是問題。

    “大官人可是要煉鐵?”胡二見到駙馬又回來了,以為還在糾結剛才的事情,不等駙馬張嘴就趕緊湊了上去。

    這幾個月裏他也沒閑著,每次和駙馬在一起時都在琢磨這位的脾氣秉性。大收獲沒有,但有一點算是摸到了。這位駙馬很喜歡談實事,隻要在技術問題上有話題,他一般就不會再糾結其它小問題。

    “沒想到你還真多才多藝,何時幫人壘過煉鐵爐?對這座爐怎麼看?”果真如胡二想的一樣,駙馬啥也沒說,接過圖紙就開始聊幹貨。

    “小人有個親家在大名府,女兒出嫁的時候我去過,他家在前朝就是鐵匠,這輩子也沒離開爐子。小人在他家見過煉鐵爐,和大官人的爐子自是比不得,就像小人的醜丫頭和蓮兒小娘子一般。”眼看可以躲過一劫,胡二的嘴上就和抹了蜜一般,不惜把女兒的相貌也豁出去。

    “想不到你還是兒女雙全之人,好福氣啊。想不想讓你親家也和你一般學得萬世不愁吃喝的手藝?他家發達了你家也更安穩不是。”

    洪濤的心思都在土高爐和合格工匠上麵,沒留意胡二的表情,對他那些阿諛奉承的廢話也自動過濾了。

    假如能找到比較可靠的鐵匠,相對而言培養起來就容易的多,他們缺的不是經驗而是科學知識。知識好學,經驗難養。

    “自是使得,能學到大官人的手藝是他家幾輩子積德,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把姑娘接回家!”胡二一聽真有好事兒差點把肋骨都拍斷了,趕緊替親家先把差事攬下來,生怕便宜了別人。

    “那就好,我讓八斤差人送你去大名府,你先回家打聲招呼下午就走。”洪濤現在是蘿卜快了不洗泥,有人總比沒人強。假如能讓胡二的親家跟著一起建高爐最好,這樣對他以後理解自己的意圖有很大幫助。

    “……小人走了此處如何?不如讓我家二小子去一趟,他在辟雍上學,請幾天假想是無礙。”

    別看是給自家親家找活計,可一旦有礙自己家的事情胡二立馬就能分出誰遠誰近,非常不樂意離開工地,生怕被別人搶了他大工匠的位置。

    “不是還有你家阿醜,我親自教他,速去速回休得囉嗦!”洪濤算是服了這個老頭,如果說自己姥爺是護犢子的話,他就是護犢子後,檔次還要高一級。

    胡二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朱八斤的徒弟走了。洪濤則暫時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工地上的總指揮,帶著胡二那個外憨內秀的兒子阿醜開始安排工作。

    其實阿醜比他爹腦子明白多了,記憶力也好,隻要別讓他表達太多東西,用起來比胡二利落好幾倍。

    這時就顯示出先弄焦炭再玩高爐的優勢了,耐火磚和青磚都是現成的,拿來就用,也不用再去拿耐火土和泥湊合。

    有了煉焦窯想燒磚瓦也方便,不用再單獨壘砌磚窯,做好泥坯往煉焦窯上一蓋,12天之後上千塊磚瓦就全成型了,質量還挺好,比當年金河帝國的起點高多了。

    “封得、封得,不、不、透氣……兩層、咬……咬、咬、咬……”當洪濤著重說起三座爐體之間的通風道密閉問題之後,阿醜突然激動了起來,指著圖紙上那些瓦製圓筒,差點沒把洪濤鼻子咬下來。

    “咬你爹個蛋!不會說話就少說話,拿筆畫!”洪濤明白他想表達有辦法進行密封,但沒耐心聽他一直咬下去,衝身後一擺手,蓮兒就把小本子和毛筆遞了上來。

    “你能燒出這樣的異型管?”阿醜真是內秀,說話隻比啞巴強點有限,但拿起筆之後就升華為繪圖技術員了,隨便勾畫幾下就能表達清楚內心的想法,至少洪濤覺得看懂了。

    他畫出來的管子兩頭是分公母的,公的一頭外側有兩個突起,母的一頭裏麵有相應的凹槽。使用的時候把兩根管子對接起來,公頭插入母管旋轉半寸,兩根管子就被卡死了。

    隻要在接口處填入石英料,經過高溫煆燒兩根管子就會被融化的石英料粘合在一起,就算有漏氣的地方也沒關係,再填石英料唄。

    這玩意不光可以達到密封的目的還便於檢修,而且成本極低。石英料就是經過篩選的沙子,不光可以對導氣管進行密封,以後還能燒製玻璃用。

    唯一的缺陷就是一截管子壞了就得整根都換,因為每截管子都被焊死了,形成了整體,沒法分開。

    但這不是問題,用耐火材料燒製的管子很結實也很厚,輕易不會壞。再說了,白雲石才值幾個錢,多燒出點來備著唄,總比自己弄的那些陶製煙囪的公頭直接插進母管靠譜多了。

    隻是這玩意需要非常精細的製坯手藝,公頭和母管差距不能太大,還要考慮到燒製時泥坯的收縮率,看著容易做起來很難。

    “五……五、五……”阿醜伸出巴掌,五指張開,不明白是啥意思。

    “是不是想說隻有五成把握?”蓮兒是個急脾氣,心地也善良,實在看不下去打算替阿醜說。

    “對……”阿醜就像是見到了仙女,笑得那叫一個甜。

    “二成也無所謂,白雲石不怕燒,壞了碾碎可以接著用,盡管去試。別和你爹學,他太小氣、眼光太短。男人不管幹什麼都要有一定的心胸,眼界小了學多少本事也隻能原地踏步。這裏的事兒不用你管,先帶人去把管子燒好,成功了我記你一大功,失敗了也沒關係,倒時候咱們再琢磨其他辦法!”

    洪濤心裏也甜,那句話沒說錯,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自己琢磨了好久都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人家阿醜輕而易舉就給辦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9
大宋有毒 143 好消息


        



    阿醜本來應該是領命而去,可他突然楞在原地了,而且嘴唇哆嗦著比結巴還要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得……臣或者下官見過……陛下……王相公……”這個表情洪濤太熟悉了,自己身後肯定又來人了唄。

    也別琢磨是誰了,每次這樣的時候趕緊行禮是沒錯的。果不其然,大舅哥和王安石正站在自己身後,旁邊已經跪了一地人,隻有自己和阿醜還傻嗬嗬的站著。

    “王詵,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把朕的花園搞得如此不堪暫且放下,何為臣或者下官?”

    神宗皇帝臉色不太好看,是人看到金明池北岸汙水橫淌、黑煙滿天、遍地煤黑也不會高興,更何況這裏原本是皇家園林。

    “……臣不如另選合適地址,隻怕誤了陛下大計……”

    何為臣或者下官呢?這句話沒法解釋,索性就不解釋。遷址就免了吧,好不容易建好了作坊和煉焦窯,有合適的水流和交通運輸條件,還有禁軍在一邊護衛,憑什麼搬家啊!

    “你乃皇親,何時變得如此潑賴!這裏的事朕可以不追究,那你來告訴朕,瓊林苑裏的橐駝又是何處而來?”

    皇帝牙都快咬碎了也沒說出必須搬家的話,但也不想就這麼饒過駙馬,這家夥越來越能折騰,兩座皇家花園都快給毀了不說,皇城司的人居然在瓊林苑裏發現了幾十匹橐駝,還都是灰白色的。

    這玩意大宋根本就不產,隻有西涼和吐蕃那邊才有,可駙馬又是從何處搞來的呢?也沒聽誰彙報過此事,脫離掌控的滋味是每個帝王都不願嚐到的。

    “橐駝?什麼是橐駝?”洪濤讓大舅哥一頓數落給噴暈了,自己昨天才還去過瓊林苑,那裏現在已經成了白蠟樹和米囊子花的海洋,外人也進不去,哪兒來的什麼橐駝?

    “橐駝,駱駝也……皇城司來人說是你府上的人拿著腰牌把三十頭駱駝趕進了瓊林苑。如讓那些駱駝吃了花苗,駙馬,老夫也保不了你。”王安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德性,在旁邊使勁兒煽風點火。

    “……嗬嗬,看來是成功了……陛下先莫忙著給臣降罪,還請移步去瓊林苑。此處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

    一聽是駱駝洪濤大概就知道是誰幹的了,富姬唄,她肯定是覺得瓊林苑裏比較保險,才把換來的駱駝趕了進去,現在肯定也在滿世界找自己呢。

    既然她回來了,還帶著駱駝回來了,那就說明事情辦成了。那就沒什麼不好解釋的,當初製定計劃時走私就是其中的重要環節,皇帝和兩位宰相也是默認的。

    瓊林苑裏確實臥著一大片駱駝,周圍還站著一圈禁軍,弓上弦、刀出鞘。看樣子誰敢往花苗那邊挪一步,晚上就有烤駱駝肉吃了。

    “王相可能看出此畜生品相如何?”這些駱駝比較招人喜歡,全都老老實實的臥在地上,隻吃身邊的花草,沒有去禍害不遠處的米囊子花。

    “好駝!好駝!西涼不僅產馬也產橐駝,身材高大且腿骨粗壯,最善長途馱運……駙馬是從何處搞來此等上好橐駝,難道是花膏已有眉目?”王安石也挺博學的,這與他在基層幹了很多年有關,談不上精通,但大體好壞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種質量的橐駝宋地肯定不出,就算偶爾有人販運也是個別數量,不可能一下子就弄來幾十頭。想到此處他忽然伸手向北麵指了指,花膏這個詞剛說出來又意識到此處人多嘴雜,生生憋了回去。

    “陛下、王相,花膏還未到時候,臣隻是在做準備,先把商路打通未雨綢繆。此批橐駝確實來自北地,大概範圍在秦鳳路蘭州附近,如想知道細節還需把經辦之人找來詢問才可。臣這就派人去尋她,陛下和王相不如先去養蟲的房中坐坐,片茶臣沒有準備,喝點工匠的茶水也能解渴。”

    隻要是好貨洪濤就滿意,這說明富姬已經和阿赫瑪德的族人接觸到了,也完成了交易。富姬的商業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隻要有了第一次接觸,又不以賺錢為目的,想必建立長久商業聯係的任務也完成了。

    這事兒沒必要瞞著,自己現在什麼都不需要隱瞞,說是破罐子破摔也成,說是奉旨作惡也可,反正就這麼理直氣壯,問心無愧!

    “免了,吾還有政事要處理,花膏之事定要謹慎處置……此處不宜往來過多貨物,你可有辦法?”

    皇帝對這些橐駝沒什麼興趣,聽聞是駙馬私自與夏人換來,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朝廷三令五申不許民間走私,但聽起來這事兒操辦起來好像沒什麼難度。一個從來到過邊境的駙馬都能信手掂來,可想而知那些熟悉邊境的人會如何。

    “王相以為呢?”皇帝這句話是問自己,但洪濤不敢回答。

    說沒事兒吧,這裏確實不適合貨物往來,離城門太近又在官道旁邊,人來人往的早晚會被發現不妥。

    說應該在外地另設一地安排貨物吧,這不是明顯要往外地跑嘛。駙馬離京是要得到皇帝特許的,這種事兒隻能由皇帝主動說,不能由自己先提。

    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即便宋朝皇帝是病虎,那也是虎,喜怒無常。萬一因此對自己起了戒心,以後就沒法溝通了,你說啥他都會往另一個方麵想。

    “……臣以為京兆府為東西往來水陸之咽喉,漕運多在此處中轉,貨物量大且駁雜。如在當地設一倉場由駙馬全權處置,與朝廷自無半點聯係,也不會引人耳目。”

    王安石斜楞著三角眼看了看駙馬,估計也在評估是否該由自己主動提及此事。猶豫了一小會兒,終於拿定了主意。

    “準了,擺駕……”神宗皇帝連考慮都沒考慮,好像早就等著這句話一般,衝裴中貴一擺手,帶著一幹護衛向大門走去。

    “王詵,此事……委屈你了,往後離家之時安頓好淺予,莫要再讓她煩憂。”但走了兩步皇帝又停了下來,看樣子是想說些勉勵的話,可表情怎麼也寬厚不起來,更沒有微笑。

    “臣……”洪濤也不明白皇帝這是為何事煩憂,估計不是自己,想謝恩吧,剛張嘴皇帝已經走遠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9
大宋有毒 144 多事之秋


        



    “王相,不知何事讓陛下如此憂心?”皇帝走了,王安石好像沒有跟著走的意思。

    “乞弟族四月初攻占了戎州,當地指揮使王宣戰歿。朝廷的招撫使已經出發,如果談不攏就得派兵。這還是旁枝末節,北朝國內也有變故,遼皇洪基出皇侄淳於外,立皇孫延禧為梁王,時年六歲。以中順軍節度使耶律頗德為南院大王、廣的軍節度使耶律仲禧為南院樞密、一戶部使陳毅參知政事,多事之秋啊……”

    皇帝為什麼不高興宰相肯定知道,王安石也沒打算瞞著,這也算不得什麼機密,但確實不是好事兒。

    鄰國內政人事發生大變故,宋國這邊就得跟著緊張,誰知道上來的是鷹派還是鴿派,以後兩國關係如何走向都是未知數,確實費腦子。

    “王相所說遼皇是否叫耶律洪基?”說實話,洪濤對遼國的情況知之甚少,隻知道一個蕭太後和一個耶律洪基,還是從後世武俠小說裏看到的。

    假如是說別的人他根本不會插嘴,但對於這位耶律洪基還是有些了解的,前提是後世的曆史書有一半是真的。

    耶律洪基是誰?他被稱為遼道宗。大部分人對誰是遼道宗可能也沒有直觀印象,那就換個說法,他是天龍八部裏和蕭峰稱兄道弟的那個遼國皇帝。在書裏他曾經舉刀對天發誓,終此一生不讓遼國軍馬南侵。

    事實上還真是這麼做的,在他當遼國皇帝的任期裏,兩國基本沒有發生過大規模戰爭,邊境上小打小鬧都很少。但這和蕭峰沒半毛錢關係,一國皇帝也不會發這種幼稚的誓言,即便發了也不會遵守的。

    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很簡單,兩國簽訂了和平條約,誰也不想打仗了、也誰都打不動誰。邊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夏國,這種局麵下任何兩國發生大規模衝突都會被第三國趁機得利。

    如果非從遼道宗個人身上找原因的話,也有一條,就是他非常喜歡宋國的文化,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書法丹青也不比任何一位宋國士人差。

    他在當太子的時候就和宋仁宗是朋友,私人交情不錯,也認同宋仁宗的治國理念。說白了吧,他就是遼國的大鴿派,主張與宋朝和平相處,最好能多交流交流文化,不喜歡打仗。在這一點上他非常像宋徽宗,當學者藝術家特別合格,唯獨不適合做皇帝。

    他在位近50年,兩國之間關係也確實不錯,互稱南朝和北朝。據說此人還熱衷佛法,在遼國境內到處興建寺廟沒少折騰錢,還在佛像後麵寫過銘文:願來生做宋人!

    有這麼一位北朝皇帝,還是個長壽的皇帝,宋國的壓力就會小很多,不用整天進入戰備狀態。要知道農耕民族在戰備狀態下是非常耽誤生產生活的,這方麵是天生的劣勢,相對而言遊牧民族就要好受很多。

    神宗皇帝和王安石當然不知道曆史走向,北朝國內幾個重要位置突然換屆了。必須高度警惕,估計不僅僅是警惕,邊境進入戰備狀態的命令肯定已經發下去了。在沒搞明白上來這幾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之前,連皇帝帶宰相都會吃不香睡不安穩的。

    “正是……駙馬有話但說無妨,某如不信所言斷不會以花膏試之。”

    駙馬這種若有所思的表情逃不過王安石的三角眼,為了能聽到真話又把往事提了出來。要不說政客做什麼目的性都很強呢,每件事都會被他們利用到極致。

    “遼皇生性仁和、喜好佛法,戰爭應是他最後的手段,如無大變應不會輕易以武力相向,此事略有警戒即可。我朝與北朝關係穩定,雙方好像也沒有開戰的欲望,大可不必惴惴不安。在下倒是有一事未知,王相可否為詵解惑?”

    洪濤有個屁的看法,連遼國政局大概走向都不知道,想編都沒素材。不過隻要知道了曆史走向,怎麼說都能找到依據,馬後炮嘛。

    “都尉但講無妨,此處不是朝堂,你主我客,出你口進我耳也。”誰說王安石不會做人情商低誰就是眼瞎,這個拗相公不是情商低,而是眼界太高。

    話不投機的他就懶得搭理,有一股子我說了你也聽不明白的傲氣。但遇到能說明白的人,他的話一點都不少,也很善解人意。

    “北朝與我朝作戰孰優孰劣?”既然連花膏的事情王安石都沒讓自己失望,洪濤心裏也就有了點底。這位宰相還不是太孫子,有些事情能說。

    “……北朝善騎利攻、我朝善器利守。”這個問題問的真不算高級,有關雙方軍事優劣的評估朝外朝內估計都快研究爛了,別說宰相,恐怕皇宮看門的禁軍都能準確答上來。

    “如用我朝之利換北朝之利,王相以為如何?”這才是洪濤想要說的話,遼國騎兵厲害、宋朝武器裝備占優,能不能互換呢?

    “互換!遼軍精騎再假以利器如何使得?”王安石聽了駙馬的假設,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武器不像騎兵,還需要長時間的訓練,基本不需要熟悉時間拿起來就能用。就算遼國願意拿戰馬和宋朝交換冶煉鑄造方麵的技術,對方形成戰鬥力的速度也會大大高於己方。這種買賣不僅不劃算,風險還大。

    “如若我朝還有更好、更快、更便宜的冶煉之法,互換可行否?”洪濤這次確實是請教,他不懂行軍作戰,尤其是陸軍,有些問題不能想而然之,還需要專家論證。

    “……晉卿可是又有神來之筆?”王安石確實和洪濤有思維相通之處,具體表現就是聊天的時候比較通暢,不用在一些基本問題上使勁兒解釋,不能說是心有靈犀也算一點就透了。

    “神來之筆談不上,我在烏金行作坊邊上弄了一座煉鐵爐,如不出意外可日產好鐵千斤,精鋼同數。我隻是有這麼一個想法,假如我朝可以用原來的煉鐵鑄造技術與北朝換得大量馬匹,縱使提高了北朝軍隊的實力,對我朝而言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兒。在馬匹問題上我朝還無法取得優勢,何嚐不可以揚長避短補足我們的短板。至於說兵器問題,隻要等我的煉鐵爐正常出產,北朝和夏國都無法企及。想一想,若是我朝有足夠戰馬,將士們出征時可以不吝惜箭矢,每戰都用下雨般密集的遠程攻擊抵消對方在騎兵上的優勢,不敢說次次獲勝,也能極大消弱敵國國力。人和馬都需要吃喝長大,培養不易,可鋼鐵兵器箭矢無需等待,石炭、礦石、工匠足矣,日日可有萬千出產。以後我朝軍隊就是一支由鋼鐵打造的強軍,隻要後勤問題妥善解決,任何敵人都將被這股鋼鐵洪流所淹沒。”

    有了知音,洪濤這張破嘴就找到了過癮的機會。噴吧,合不合理、成功與否都是政客和專家們的工作,自己隻管殺不管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滋味還是享受滴。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19
大宋有毒 145 發運使(保底一)


        



    “真有此等神器?造價幾何?”王安石基本算是聽明白也理解了,假如駙馬所說的煉鐵爐能成功,那真的可以改變現在的作戰方式。

    宋軍憑借的就是裝備普及的甲胄和遠程打擊火力,禁軍標準的配備已經到了6成弓箭手以上,極端的時候可以到8成,差不多就是一支純粹的弓箭手隊伍。

    假如還有足夠的好鐵和精鋼使用,用箭雨來終結戰鬥並不是奢望,也符合宋軍的作戰理念。但這種戰術比較耗費資源,夏國和遼國都玩不起,就算宋國比較富裕玩起來也心疼的很。

    要不是因為要籌集軍費準備收複失地,他也沒必要搞什麼新政去充實國庫。如果駙馬所說的好鐵精鋼更貴的話,那就等於白說,誰也玩不起。

    “成本不會太低,具體數字目前我還沒算過……”在這個問題上洪濤沒有瞎吹,也讓王安石的心一涼。

    “大致不會超過目前冶煉鋼鐵的四成吧?”這個數字是洪濤用當年金河帝國與南宋冶煉業的數據對比出來的,還砍了一大截。真實的成本不足五分之一,規模越大成本越低。

    “……國家大事不可玩笑!”王安石的身子骨還算不錯,換個人會被折騰出心髒病的。成本都減半了還叫不會太低,多少才叫低呢?

    “王相應該知道,我是個很低調的人,手裏有三個一般隻說有一個,頂多兩個。其實說幾個都不頂用,到底產量幾何、成本幾何,還要等一等才能知道。我想請教王相的是,私建爐灶煉鐵可有違我大宋律法,要是再加上私鑄甲胄弓弩呢?”

    其實聊了半天,洪濤最終的目的並不是給王安石送溫暖,而是在為自己找後路。這件事兒問誰也不如問當朝宰相靠譜,律法這個玩意吧,不能從字麵上摳,那是海洋法係。自古以來中國就是言出法隨的社會,犯不犯法得大腦袋說了算,其它都是瞎掰。

    “煉鐵並無不可,私造甲胄勁弩確有不妥……然朝廷可派駐監使查點入冊,私造之嫌可免。此事老夫自會向陛下稟明,諒可應允。駙馬王詵,陛下之良臣也!”王安石的報複心也挺強的,剛被駙馬忽悠了一次,馬上就得找補回來,大喘氣的說話方式學的也挺快。

    “如此甚好,下官靜待佳音。”洪濤對於王安石的變通之策比較滿意,這樣一來自己的煉鋼廠和鑄造廠就都名正言順成為宋朝軍隊的指定供應商,隻要不私藏兵器甲胄,別說造勁弩,造大炮也不算違法。

    禦史們更無法在程序和法律層麵上攻擊自己,隻要不涉及謀反就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洪濤有點喜歡老趙家了,他們的祖訓真體貼!

    “莫急,京兆府之事還要拿出個章程來,沒有差遣官職無法遠行,駙馬是中意政事還是軍職?”洪濤覺得問題都解決了,但王安石並沒滿意,皇帝還交給他一個小麻煩,就是在京兆府給駙馬找個合理合法的職務。

    鑒於駙馬的身份,這件事兒很可能會遭到禦史們的反對,所以必須弄個合適的官職,大了不合適,小了又不頂用。

    “……政事萬萬使不得,我不善此道隻會平添煩惱。軍職中可有不受地方轄製、隻聽命於兵部和樞密院的閑職?”

    一聽說又要給自己升官,洪濤半點高興勁兒都提不起來。宋朝的官職真不值錢,責任還大,搞不好哪天就得被貶黜責罰。

    “留守如何?此職乃朝廷檢查各地要職,兵部也無羈絆,隻聽命於樞密院。”王安石覺得駙馬的要求還是比較務實,不要權就好辦,朝廷裏有的是閑職可當,隨口就來了一個。

    “這不成背後告密的小人了嘛,不可不可。本駙馬聲名本就堪憂,萬萬不能再少。沈存中沈大人是經略安撫使,他乃本官學生,老師總不能比學生差太多。王相多費心,為下官挑個超然的。”

    本來洪濤覺得留守這個稱謂不錯,留守,聽著就安全,不會被派上前線。但一聽它的職能立馬煩了,用後世的話講這就是朝廷鷹犬啊,沒人喜歡這種人,自己犯不著去當惡人。

    “駙馬甚是痞賴,朝廷命官豈是兒戲!”王安石對駙馬的態度不太滿意,太不尊重這份工作了。

    “……發運使與沈大人安撫使並無高下之分。”但看到駙馬那個不滿意就裝病的無賴德性,王安石還是妥協了,又提供了一個選擇。

    “哎,這個聽上去不錯,職責何在?”洪濤根本就不懂宋朝的官員品階,他隻會聽名字。安撫使是個使、發運使也是個使,兩邊都是使,味道應該差不多。

    “為朝廷和陛下勘察各路、州、縣風土人情,如有奇特之物專權運送,不受地方轄製,也無常置。”

    “這個好、這個好,就是它了,給個宰相都不換!”王安石的解釋洪濤聽明白了,合算發運使就是為皇帝和朝廷下去搜刮民脂民膏的特派員,平時沒有這個職務,需要的時候才臨時指派,還誰都管不著,和誰的職務也不重疊。

    這尼瑪不就是拿著尚方寶劍的禦用狗腿子嘛,看到好東西就往回劃拉,趕上品質操蛋的人就得借勢發揮、奉旨搶劫。水滸裏有為朝廷運送花石綱的估計就是這種官員,很風光嘛。

    而且自己也不打算真為朝廷和皇帝搜刮任何東西,也就不存在害民之說,時不常搶個民女啥的估計也算不上大錯誤,當地官員還無權處置,很符合自己的尿性。

    “……”看著一臉壞笑的駙馬,王安石突然覺得這個官給的是不是太大了點,但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來,隻能長歎一聲,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虛驚一場,不光沒損失,還白賺了一個很不錯的官職,又解了後顧之憂,洪濤心情很不錯。原本還打算把富姬找來敲打敲打,現在也原諒了,並且想了個很過硬的理由:

    一個女人奔走幾千裏去和敵人談買賣,能回來就算不錯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屬下無心之錯給大官人招來了禍事……”富姬也沒閑著,一步錯步步錯。她先是去了駙馬府,公主說駙馬去金明池了。

    正好,還帶了些當地特產,順便拿給公主,又被拉著說了會兒話,這才接著往金明池趕,結果和洪濤是前後腳。

    聽聞是皇帝和宰相來把駙馬叫走的,麵色不善,富姬就知道自己可能闖禍了。好歹瓊林苑也是禦花園,又不是車馬店,隨隨便便往裏弄幾十匹駱駝,就算禁軍阻攔不住肯定也會上報的,這一點疏忽了。

    最主要的是駙馬當初千叮嚀萬囑咐此事不可聲張,自己也想著呢,偏偏一回京就把這根弦給鬆了,現在弄得皇帝和宰相都知道了。

    “下次定要思索周全,禍事倒談不上,但貶官是逃不掉。不日我就將赴京兆府上任,發運使。”原諒可以,但嚇唬嚇唬還是很必要滴,其實洪濤主要是想顯擺顯擺自己的新官職。

    就算當了發運使,皇帝也不會讓自己跑到京兆府去任職的,那就是個新身份,方便隨時出京用的。在花膏之事沒辦妥之前自己既不想走,皇帝也不會讓自己走。

    “屬下願受責罰……”一聽說駙馬真被貶黜了,富姬滿臉死灰,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一半是為了謝罪,一半是希望破滅。沒了駙馬坐鎮還當個屁的跳貨娘,好端端一個大買賣就因為自己一時不察給毀了,窩囊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21
大宋有毒 146 家宴(80加更)


    “責罰嘛……官人我也跑了大半天,工地上灰塵甚多,不如你來伺候官人洗個澡吧!”一看富姬被嚇得不善,洪濤很有滿足感。

    “啊!……”富姬腦子還有點亂,沒聽出駙馬是在開玩笑,抬起頭有點不知所措,洗澡也算懲罰?

    “官人又在捉弄屬下!發運使豈是貶黜,此乃一等一的美差!”片刻之後富姬就明白自己又被駙馬耍了,發運使這個官職她真的不陌生,宮裏的很多東西都是他們弄來的,雖然並無過深交往。

    “嘿嘿嘿,官人我厲害吧,以後你就是發運使門下,在大宋境內走南闖北可以住驛站、用官馬。不過記住一條,對外人要嚴格隱藏身份,最好連麵目都不要輕易外露。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幹我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不是獲利,而是機密。隻要不和朝廷扯上關係,出了任何事情官人都可以解救於你,可一旦犯了此條,官人不僅無法救你,還會變得比敵人還狠毒。這是迫不得已,你可明白?”

    顯擺完了官職,洪濤還要再次提醒一下富姬注意紀律。她不是搞保密工作出身,雖然有宮中生活基礎,但也做不到麵麵俱到,自己必須時常強調這件事兒,讓她成為一種習慣。

    “姬明白……”富姬這時才算鬆了一口氣,希望還在,而且更大了,也更加認可了駙馬的理論,保密確實很重要。

    最主要的是駙馬並沒打算拿自己當一顆棋子,因為他已經強調過多次讓自己注意隱藏身份,要是無關緊要之人何必如此費心。

    “起來吧,這些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再與我說明細節,阿赫瑪德那邊先不忙著回複。”

    逗也逗完了、嚇唬也嚇唬過了,下麵就是安撫。這這活兒洪濤還不太會做,主要是說不出那麼多暖人心的屁話。

    “姬不累,如若大官人有暇,可願聽姬細細道來?”休息?富姬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她恨不得再弄點貨物趕緊去找卞馬,把剛剛建立起來的關係再加深加深。

    “也罷,橐駝不可在此久放,讓畜生啃食了花苗就有大麻煩。你先著人把它們趕到烏金行交水虎翼看管,再來府上尋我,晚上官人請你吃涮肉。”

    看到下屬工作積極性這麼高,自然不能冷落。其實洪濤也想早一點聽聽交易的過程,這不是要假裝體貼才強忍著說違心話嘛。

    布菜斟酒,不光駙馬如此,連長公主也親自為富姬忙活。隻因丈夫說完成了一筆大買賣,全憑富姬辦事得力,還受到了皇帝的讚許。

    “蕃兵無父無母、喜吃人肉,怎可與他們交往!”別的東西公主沒聽懂,但富姬與蕃兵做生意的事兒她聽明白了,頓時大驚失色。

    “公主不必擔憂,蕃人與我等無異,然當地風雪無常耕作不易,隻能驅趕牛羊馬匹為生,甚是辛苦。”

    富姬原本也覺得蕃人比較可怕,這可能和從小就接受的教育有關。這次真的到了邊塞,見到了當地人的生活,才發覺公主所言是如此可笑,自己以前也是如此可笑。

    “果真如此?”公主還是不太相信,然後就向丈夫求助。駙馬在她心裏已經是半神了,無事不知,必須有答案。

    “想必不假,待到娘子能騎馬馳騁時,我們一起去草原上看看。那裏的風景和我朝完全不同,向西可直到大秦國。此國人是藍眼睛黃頭發,身上的毛發有如胡須般濃密。”

    洪濤可不敢和公主亂講草原上的情況,一旦傳到大舅哥耳朵裏都沒法解釋。但往遠了說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反正誰也沒去過歐洲,就當故事聽著玩吧。

    隻要沒有危險公主就放心了,具體駙馬在做什麼無關緊要,他喜歡自己就高興。眼看桌上的酒菜已經去了大半,公主起身告退,剩下就是丈夫的公事,女人家最好別聽。

    “官人不是說流沙河就在興慶府,能不能帶蓮兒也去看看裏麵有沒有妖怪?”公主懂事,三個小丫鬟就不太懂事兒了,還湊在桌邊等著聽故事呢。

    連帶著宸娘也湊到了洪濤身邊,眼巴巴的等著聽大秦國那邊的事情,因為以前聽駙馬講起過這個地名,好像離自己家鄉不遠。

    “同去、同去……現在我要和富經理去書房談事情,任何人不許靠近、也不許偷聽!”具體流沙河在哪兒洪濤也不清楚,當初隻是編故事哄蓮兒睡覺,沒想到一講就停不住了,不光蓮兒整天要聽,綠荷、紫菊和宸娘也都要聽。

    現在孫悟空師徒四人已經走到了剛鐸,別問為啥還有魔戒裏的城市,洪濤哪能把西遊記都記住,隻好把腦子裏能想起來的故事往一起湊,根本顧不上東方還是西方。

    再講一個月魔戒裏的素材就差不多用光了,要是還不能結尾就得往卡利姆多大陸上發展。還真別說,洪濤覺得在西遊記裏加上世界地理知識也挺不錯的。

    魔戒裏麵的地理全用歐洲地圖代替,魔獸的幹脆用美洲,再加上非洲和澳洲,繼續講個一年半載應該沒問題。

    至於說再往後咋辦,涼拌!等三個小丫鬟頭成年之後,誰還給她們講神話故事,乖乖的和大官人上床溫習功課吧。學完了地理再學學生理衛生,德智體全麵發展,很科學嘛。

    不偷聽那是不可能的,蓮兒是被洪濤給慣壞了,綠荷與紫菊是和蓮兒學壞了,宸娘則是她們三個的擋箭牌。

    不管闖了多大禍事,即便公主和王嬤嬤都咬牙切齒的喊打喊殺,隻要能把宸娘也拽進來就誰都沒事兒,頂多是被駙馬呲牙咧嘴的訓斥一頓。要是能適時擠出幾滴眼淚並承認錯誤答應痛改前非的話,還能得到不少賞錢。

    洪濤也懶得去和她們較真兒,聽就聽了,自己的很多計劃和秘密都記錄在蓮兒的小本子上,如果她們想了解已經不用偷聽,把內容聯係在一起多琢磨琢磨就能得出差不多的答案。

    但她們顯然沒去這麼做,或者說是想不起這麼做。偷聽自己的談話已經成了一種遊戲,就像小孩子沒事喜歡纏著大人玩藏貓貓差不多。

    “不用顧忌她們,小孩子頑皮,坐過來,我們小聲點即可。”洪濤也有對付她們惡作劇的絕招,那就是裝看不見,沒人搭理一會兒她們自己就散了。

    “……沈大人在當地權柄極大,隻要他不對我們的駝隊嚴加盤查,就沒人有這個膽子。”

    富姬還不習慣屋裏說話外麵藏著三個人偷聽,聲音太低了又怕駙馬聽不清,越說越往洪濤身邊湊,說到緊要關節都快成咬耳朵了。

    農曆五月俗稱仲夏,亦做鬱蒸。兩者描述的基本都是一個事兒,氣溫高、氣壓低、悶熱。大夏天的圍著火鍋吃涮肉,光著膀子都不涼快。古人比較講究禮數,有身份的人即便在家中也不能太隨意。

    洪濤不幸就算有點身份的人,所以穿個大短褲光著膀子是不可以的。但他又不願意穿著紗帛做的中單,總覺得若隱若現有點像後世的女人裝束。於是就自己動手裁剪,大短褲不和禮數,九分褲總可以吧。當著一家子女眷光膀子不合適,咱來件對襟坎肩不就成了。

    不僅是他自己,那十多個小童的夏裝也是露肩坎肩和過膝裙褲。大人們的思想一時半會不好轉變,小孩子相對要容易的多。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21
大宋有毒 147 心如沸油(160加更)


        



    那女人們穿什麼夏裝呢?也沒什麼特別的,依舊是內著抹胸、胯褲,外套褙子或者襦裙。隻是材質比較薄,多用紗帛和素絹製作,穿起來就是三個字:薄、透、露!

    光薄、透、露還不夠,富姬拿著一柄團扇、一方錦帕,邊給駙馬扇風納涼,邊親手抹去駙馬臉上的汗水。每次抬臂揮動,就帶得胸前軟肉不住顫動。

    這倒不是她在故意暗示或者勾引,而是習慣。在宮裏要伺候皇族,出了宮駙馬又成了新主人,同樣也得伺候。

    雖然她有很多同時代女人不具備的野心,想在事業上和男人比一比高低,可同樣擺脫不了時代的束縛,更沒有後世女權主義思想。

    “……此事不要和沈大人有過多交集,即便需要沈大人的幫助,也要在暗中聯絡。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的敵人不僅是蕃族,更多的可能會來自朝廷內部。他們之間的爭鬥方式想必你也應該有所耳聞,免得給沈大人招來禍事……”

    洪濤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快一年了,大部分生活習慣都能適應,現在晚上摟著蓮兒睡也沒什麼太激烈的反應了。

    但這種適應畢竟是被動的,遠沒有古人的那份自然而然。抬眼就是白花花、低眉還是若隱若現,真做不到心如止水。

    再加上衣料單薄、又是半靠在彌勒榻上,身體某些部位的過度反應非常明顯,饒是臉皮厚的沒邊了也不免有些尷尬。

    心情一緊張出汗就多,汗一多,富姬的動作就跟著密集,然後刺眼的白花花也就更多了,簡直就是惡性循環。

    “還請大官人恕罪……此次姬自作主張收了三名下屬。他們都是禁軍老兵,對邊關瑣事異常熟悉,若不是他三人鼎力相助,官人交與姬的事情恐不會如此順利。隻是姬有所不慎被其看穿了行徑,不得已隻能告之一二。”

    富姬並不是沒發現駙馬的變化,但也真沒往心裏去,她還有更重要的心事,一直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和駙馬稟報。幹脆還是自首吧,態度好說不定能換個寬大處理。

    “拿筆把他們的名字寫下來,我自會派人查驗。下次要小心從事,進度可以拖一拖,絕不可走漏機密。”

    這個從裏到外熟的不能熟的女人坐在身邊就夠刺激的了,突然又跪在了榻上,從自己的角度看胸前都是通透的,後背也是半透明的,細腰後麵突然膨脹起來的形狀更是誘人,差點忍不住伸手去抓一把、摸一摸。

    為了趕緊擺脫這種讓人口幹舌燥的境遇,洪濤打算來個調虎離山,讓富姬去書桌上寫字,眼不見心不煩啊。

    “謝官人美意,然責罰之事不可廢,姬絕無怨言。”沒想到富姬還是個很有領導才能的人,她覺得駙馬禦下的手段不太合適。遠的不提,隻需看看還在窗外偷聽主人談話的三個小丫鬟,就能窺一斑而知全豹。

    這種作風在家裏還不是太要命,一旦用在外麵就是大麻煩。自己不能看著駙馬步入歧途,又不能張嘴教訓,幹脆來個以身作則,用此來提醒駙馬。

    “好好好,暫且記下,待到涼爽些再與你計較,到時候官人親自動手,定要讓你生不如死!”洪濤的牙都快咬碎了,大腦開始嚴重缺血,腦子裏全是讓富姬擺出何等姿勢的畫麵,說出來的話聽上去都有些邪惡。

    “遵命……此三人中最得力者名曰施銅,京城人士,時年四十有九……”富姬倒是沒覺得邪惡,責罰嘛,除了打板子就是抽鞭子,小時候在宮中經常挨,沒什麼可奇怪的。而且駙馬所說的理由倒也現實,這大熱天的打人也是個苦活兒。

    既然駙馬答應改進了,那就不該步步緊逼。當下從腰間的皮囊中抽出一物,打開之後就跪在榻上開始書寫。這時她才發現駙馬身體上的變化,因為那個高高的突起幾乎就在眼前,然後就愣住了。

    “今日吃多了酒有些頭暈,改日去瓊林苑中尋我再談如何?”

    富姬的表情洪濤看在眼中,她雖然也是滿臉通紅卻沒有立刻逃開的意思,倒是認命般的垂下了眼皮,仿佛在等著命運的降臨。能降臨嗎?肯定不成,既然前麵已經忍了那麼久當然不能半途而廢,那樣太不劃算。

    “姬告退……”聽了駙馬的建議,富姬遲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慢慢退到塌下,又低著頭無聲無息的飄了出去。

    “準備香湯,官人要和娘子共浴,你們再敢偷窺小心皮肉!”富姬走了,說不清她是解脫還是失望。洪濤沒精力再去想她的問題,公主今天算是別想睡了,功課太緊,必須挑燈夜戰!

    富姬所說的三名老兵很快就被朱八斤和高翠峰從官民兩方麵查了個底兒掉,怎麼說呢,評價都不太好。

    用高翠峰的話講這就是三名劣跡斑斑的兵痞,施銅性惡凶狠,屬於打架不要命的那種人,在軍中人緣也不咋地。

    蔣大郎生性油滑,打仗不靈光、歪門邪道滿身。他曾經兩次因為貪墨軍糧、軍械受罰,但每次都沒獲罪。因為他總是拉著一堆軍官湊份子,還不去當主腦,很是狡猾。

    蔣二郎外表上看著少言寡語,其實就屬他最壞。他根本就不是普通斥候,而是一種被邊軍稱作馬絆子的特殊兵種。

    這種兵一般不跟著大部隊作戰,而是三五成群的深入敵方境內,專門找部落營地破壞,很像後世的特種兵。

    但這個兵種並不是每支禁軍都有,全憑主將的個人喜好,大部分軍隊將領都認為此種做法太傷天和不予采納。

    朱八斤的消息來源比較散亂,多是坊間傳聞,不知道這三人在軍中的所作所為,更偏向於他們退伍之後的表現。

    施銅不用說了,他根本適應不了城市生活,沒什麼掙錢的本事惹事倒是一把好手,三天兩頭因為雞毛蒜皮的瑣事和人起衝突。

    據說還和朱八斤的徒弟發生過小摩擦,最終吃了虧。再能打、再凶狠畢竟也是一個人,好漢難敵四手。

    蔣大郎就更別提了,他倒是很適合城市生活,坑蒙拐騙真沒少幹,聽說還和很多綠林人士有勾結。但結果也和在軍隊中一樣,抓到的都是小錯兒,稍微上點檔次,就全是傳聞,查不到實據。

    這三個人裏最正常還數蔣二郎,他的生活基本就是一張白紙。在軍中的經曆街坊鄰居誰都不清楚,甚至連親哥哥都不一定全部知曉。平日裏不招災不惹禍的,沒事兒很好出門,即便做買賣被人坑了也是悶頭認栽。

    但朱八斤又說了,此人不詳!合夥坑他錢財的那幾位商人很快就在開封城外官道邊上被人發現,全都變成了屍體,是被人活著吊死的。

    但現場沒有打鬥痕跡、隨身財物也未丟失,即便有人懷疑是蔣二郎所為,開封府也查過這個案子,卻拿不到證據。

    當天有不止一個人親眼見到蔣二郎在城中瓦市出現過,從時間上算起來好像沒有作案的可能,最終隻能成了無頭案。

    但洪濤以為這幾個人就是蔣二郎殺的,否則一個平時都見不到人影、也沒什麼存在感的家夥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延津橋瓦子裏瞎逛,這是故意弄的不在場證據。

    至於他是怎麼追上去殺人的,這就不得而知了,想必這種整日在荒原上奔襲的兵種,應該有他們不為人知的本事,否則早就被牧人部落生吞活剝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6-4 11:22
大宋有毒 148 要動真格的了(240加更)


        



    “這是兩個亡命徒加一個壞種,你真能駕馭得了?”看完了這兩份調查報告,洪濤馬上把富姬叫來,讓她也看看這三個人的底細。都以為和蕃人交易是提著腦袋掙錢的活兒,誰承想最危險的人就在身邊。

    “姬自會小心從事,安分守己之人恐無法當此重任。”富姬看完了三個人的調查報告不能說無動於衷,卻也沒大驚失色,還小小的為三人辯護了一下。

    “你抹香水了?”這次再見到富姬她又有了不小變化,不僅發髻換過,臉上還撲了不少香粉,顯然精心打扮過。說話間洪濤還隱隱聞到了一股子花香,和香藥的香味有些不同。

    “……是長公主所賜,官人可聞得?”除了裝束之外,富姬的表情也和之前不太相同,說話間還帶著眉眼表情,眼睛裏水汪汪的。

    “你再和我扭扭捏捏做小女人狀,我就把你重新扔回宮裏去,去外麵把臉上的白粉洗掉再來回話!”

    蓮兒思春是一種自然流露,雖然也很纏人但不做作。富姬就不同了,她完全是裝出來的,或者叫有意為之。洪濤真忍不了,看著那張慘白慘白的臉就想吐。

    “……”富姬轉身的瞬間眼淚就掉下來了,還怕被駙馬看到,快步跑了出去好一會才回來,臉上的白粉和猩紅的嘴唇都被洗掉,表情也嚴肅了起來,隻是胸前沾濕了一大塊,原本就很薄的衣料都快趕上絲襪的效果了。

    “駙馬府不是你的最佳歸宿,做了妾會被人低看一輩子,也上不得台麵,很難在生意上做得更大。你的舞台遠比依附於一個男人廣闊,如果是怕我不信任,就拿出本事做給我看。信任和尊重是自己贏來的,不是別人施舍的。這個問題我們隻聊一次,以後不許再提起,這三個人你確定可以用?”

    麵對蓮兒那種懵懵懂懂的情愫洪濤可以選擇忽悠,因為年紀小感情就脆弱,容易被傷害。但富姬就沒必要了,她不僅不脆弱還很堅強,直截了當更有利於減少麻煩。

    “姬明白了……”剛剛燃起的那麼一丁丁點幻想就被殘忍的戳破,帶給富姬的除了苦澀之外還有些許甜蜜。

    聽駙馬的意思好像也不全是訓斥,隻是不想讓自己做妾,至於能做啥,不是提醒過了嘛,得自己去爭取……得出這個判斷之後,富姬覺得駙馬好像又親切了不少。

    “還是讓黃蜂跟著你吧,必要的時候可救命。記住,貨物和商路都不是最重要的,在官人眼中你的人比那些身外物要金貴的多。隻要人在我們可以從頭再來,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是最虧的結果。”

    洪濤並不知道富姬誤讀了自己意思,還在就安全問題糾結。他不想太快讓富姬陷入危險之中,但能給予的幫助並不多,算來算去手裏就隻有一個黃蜂可用。

    “他乃官家賜予官人的護衛,不可輕授於人。姬自會小心從事,官人不必為屬下擔憂。他三人看似圖謀錢財,實則慣於奔走在邊關,東京城的日子過得很不舒爽。姬與之相伴數旬相談甚是融洽,也頗有感觸……”

    對於這個建議富姬已經是第三次拒絕了,她也不太同意駙馬的判斷,有時候人是不能從紙麵上真正了解的,必須親身接觸,最好可以經過生死考驗,才能見到真實的一麵。

    “也罷,那就先去和阿赫瑪德完成這筆交易,再把下一次的日期和貨物數量談妥,還有一種新貨物想來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了,如果問起此物,先不要輕易應允。物以稀為貴,官人我手中也沒有足夠數量,盡量把價格抬高,先交易一小部分即可,其餘用茶葉充數。這次除了橐駝之外,毛皮、牛角、馬匹都可涉及,具體數量和火候由你自行處置。”

    這番頗有感觸的說辭讓洪濤對富姬的判斷有了一定理解,她的意思是說那三名老兵與她是同一類人,做這些事不僅僅為了掙錢,更多的還是需要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用後世的話講,他們是在追逐夢想。有夢想什麼時候都不晚,洪濤打算看看這幾位追夢人到底能追多久,能不能最終追到心中的夢。

    “官人所說新貨物難不成是福壽膏!?”富姬並不缺乏女人的敏感,那種能攝人魂魄的神秘藥膏一直讓她念念不忘,或者叫極度好奇。

    “嗯,就是此物……”洪濤在起名字方麵真是遜透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原有的名字比較合適,那就別再自己費勁想了,直接拿來用用吧。

    “……貌不驚人,味道很不錯……滋味稍稍有些苦……”接過駙馬手中的小瓷瓶,富姬就像捧著一顆巨大的珍珠,小心翼翼的從各種角度觀察,最後才打開瓶塞,光用鼻子聞一聞還不滿意,居然從頭上拔下銀釵,蘸了一點點放到了嘴裏。

    “你就不怕丟了魂魄?”洪濤並沒阻止富姬的舉動,這玩意也不是毒藥,聞一聞、嚐一嚐對身體毫無影響。

    “官人說過此物無毒,燒烤之後的煙霧才能神人魂魄,想來不會錯。”富姬的笑容很天真也很白癡,很像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歸零了。

    “此物用少量喝下可去腹痛,燒烤吸食煙霧之後令人如升仙般舒坦,所有病痛都可忘卻。但這些都是暫時的,它並不治病,與酒吃醉了相仿,吸食多次就會有癮,不思茶飯、不事勞作,很難再離開。記住官人的忠告,讓你和你的屬下遠離此物,不許有半點沾染,否則就是廢人。可用此物來控製別人,比如你認為需要控製之人,但最好不要用到宋人身上,可全聽懂了?”

    其實這些話洪濤已經和富姬講過一遍了,為了讓她加深印象,能多說的時候還得多說。免得敵人還沒受害,自己人就全都成了癮君子,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除了小瓷瓶之外,桌上還有兩根竹製的煙槍,應該怎麼用也得教給富姬。它的效果已經被試驗過,挺好,試驗對象就是阿赫瑪德。

    同樣的煙槍和福壽膏在韓大娘那裏也有一些,割完第一批花液煉製出第一批花膏,洪濤就讓朱八斤帶著自己又去了一趟庵酒店,當麵教授給韓大娘此物的用法。同時也沒忘了警告她,敢沾染此物就是死路一條,不光一個人死,是全家都跟著一起死!

    恐怕直到此時這位媽媽才知道上了賊船,但後悔已經晚了,她的一家老小都被朱八斤派人接到了烏金行,出了紕漏就會被扔進焦炭窯,連骨灰都不會剩下。

    “姬明白其中利害,隻是不知此次換來的貨物該送往何處,府中恐也豢養不下如此多大牲口。”

    這些話也是老生常談了,富姬再次躬身稱是,她有點迫不及待想看看福壽膏的功效。如果真有駙馬所說的那麼神奇,能交換的貨物數量就不會比經書少,要是再弄回幾十頭橐駝,肯定不能往瓊林苑裏塞了。

    “屆時官人會去京兆府,以發運使名號進城尋我就是。再給官人我重複一遍要領,今日不能倒背如流就別想出此屋。”

    看著富姬躍躍欲試的樣子,洪濤更不放心了。幹勁兒足是好事兒,但有時候也會因為過於興奮壞事,先得磨一磨她的性子。

    富姬的表現讓洪濤既無奈又感動,她背了兩個時辰愣是沒背對過一次。不是記不住而是故意如此,每次看到駙馬呲牙咧嘴叫囂著要責罰,她就假裝愁眉苦臉帶委屈的伏在彌勒榻上,讓駙馬在腰臀上打幾板子。

    疼是稍微有點疼,可其它的感覺更強烈。幾次之後洪濤也不打了,因為不敢再從榻上站起來。竹板打在皮肉上的啪啪聲、肌肉有規律的顫動和富姬嘴中輕聲的呻吟讓他忍不住要想入非非,這哪兒是動刑,簡直就是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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