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平天策 作者:無罪(連載中)

 
Babcorn 2018-4-4 17:32: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2 737624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0:43
第六百十章 異友

    他采了四株龍血草,卻是轉身走回這祖蛇面前。

    他看著這祖蛇,感覺到這祖蛇的身體雖然冰冷,但它明顯貪婪的吞噬著龍血草的氣息,體內的鮮血流動的也迅速起來。

    他心中一動,問道:““你是不是要吃?””

    這祖蛇也不能完全聽懂他的話,只是一副敬畏順從的樣子。

    林意想了想,朝著它蛇頭前丟了一株。

    這祖蛇瞬間來了精神,張口就是一吸,直接將那株龍血草吞入腹中。

    啵的一聲輕響。

    這龍血草的藥氣在它的腹內化開明顯十分迅猛,林意之前雖然也感知得清楚它體內的細微變化,但卻沒有特別留意,此時這藥氣一化開,他明顯感覺到,這祖蛇體內的傷口流血頓時止住。

    修行者的修為越高,哪怕身體羸弱,都可以用真元擠壓傷口止血,甚至可以凝聚真元,穿針引線般縫合傷口,所以修為越高的修行者,往往越是有自我療傷的能力。

    但但凡異獸,越是強大,生機就越是旺盛,自我血肉修復的能力就越強。

    這個時候他感知到祖蛇體內的傷口止血,才豁然反應過來,若是換了其它異獸,生機像這祖蛇般強大,即便是受了內創,也應該會很快自動止血。

    “難道說你自身凝血有問題,受傷便需要靠這龍血草的獨特藥氣止血?所以你才守著這處龍血草生長之地?”林意心中十分清楚,這龍血草最大的功效是化毒和治療腐瘡,但這種功效卻是針對人而言,這種異蛟渾身氣血和人不同,所以他懷疑這龍血草對於這種異蛟的效用不同。

    林意和這祖蛇說話是完全雞同鴨講,但他此次無意識之間伸手比劃,點著那龍血草的生長之地,又指了指它腹部內裡受傷嚴重處,這下這祖蛇卻似乎有些看懂了,它的蛇頭又伏地,在地上緩緩摩擦。

    李香凝之前的恐懼已經盡消,她此時看著這條祖蛇的動作,實在是有些無語。

    之前這百蛇山村寨之中沒有養過貓狗,主要是怕貓狗不小心誤傷了可以引出祖蛇的那幾種蛇類,但搬出百蛇山之後,他們這一代的孩童大多在外面銀礦處的村寨長大,在那村寨之中倒是也養了不少貓狗。

    她現在看著這條祖蛇的動作,倒是忍不住想到在那村寨裡和她相熟的幾隻貓。

    那幾隻貓溫順起來,討好她的時候,也是在她身畔桌腳上磨蹭,和這祖蛇的姿態有些相像。

    “我倒也不貪心,既然此處能夠生長這龍血草,我們也不會涸澤而漁。”

    林意看著這條祖蛇如此模樣,心中倒是也不由得生出這條祖蛇能不能為他所用的念頭。

    這條祖蛇實力強悍,即便是神念境修行者都未必是它對手,若是有修行者又能護住它的薄弱處,它在戰場上恐怕是真正的橫掃千軍,而且這種異蛟若是出現在戰場上,光是這猙獰龐大的外形,就足以震駭敵軍。

    歷史上曾經出現的猛虎軍、火牛軍等利用一些尋常猛獸的軍隊,和這異蛟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只是這種異蛟的最大問題就是無法溝通。

    過往千年,戰馬、獵犬等馴服已經不成問題,因為有著無數代馴養者的經驗,北魏此時大多數上好的戰馬其實也都是從野外捕捉野馬馴化,往往只需不到兩年的時間,桀驁不馴的野馬就能訓練成精良的戰馬,北魏的一些部落,甚至有著馴服野狼、鹿群的習慣。

    現在北魏的皇宮裡,還有專門的馴鹿師和馴狼師。

    但這馴蛇師,南朝和北魏卻似乎從未聽說過。

    利用猛獸作戰,都是因為猛獸比一般的軍師更為兇猛,而且是異類,震懾力強,相比虎狼,這蛇類在歷史上從未被正規軍隊利用過,除了不好控制之外,還有其它特殊的原因。

    比如猛獸可以長途奔襲,它們行進的速度甚至比一般的騎軍還要快,以北魏的狼群為例,這些北魏皇族馴養的狼群的耐力都遠超尋常猛獸,甚至數天不進食都反而更加兇猛的戰鬥,而且它們可耐許多極端天氣,即便是冰凍三尺的嚴寒,它們都可以長途突襲。

    但這蛇蟲一到寒冬或是酷暑便無法行動。

    蛇蟲在寒冬便休眠,至於酷熱的地方,一些缺少樹蔭的滾燙砂石地它們都無法行走,更不用說長途跋涉了。

    林意轉瞬之間想到這些,心中卻是有些感慨,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對著這條祖蛇說道:“你是異蛟,在各種典籍和筆記的記載裡,你也是堪比蛟龍,比起真龍也只是稍遜,只可惜沒有人懂得御使你之法,而且對你的習性也不清楚,也不知道你能否長途跋涉,更不知道你若是到了黨項那種冰天雪地,是不是直接就要冬眠。”

    他現在至少知道純粹說話,這條祖蛇是一點都聽不明白,但似乎他指手畫腳,多些比劃,對方似乎能夠略微理解,所以他說話之時,也是刻意的多些肢體動作。

    這條祖蛇對他這些話也不知懂了幾分,但卻身體微動,挨近了些。

    看著它這副湊近的姿態,李香凝越發覺得就像是那種貓討好主人,想要靠近之後被主人撫摸,只是她心中雖然這麼想,摸這種異蛟,就算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是不敢的。

    然而也就在這時,她卻看到林意真的是伸出了手去,摸了摸這蛇頭。

    這副畫面已經讓她大腦失血般有些眩暈,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更是徹底的呆若木雞,喪失了思考能力。

    這條祖蛇竟然微仰起頭來,似乎真的很喜歡這種觸碰撫摸一般,一副討好林意的樣子。

    “你此時倒是不錯,但是不知道傷勢好了之後,會不會變副模樣?”

    林意也十分意外,他看著這條祖蛇的雙瞳,嘆息了一聲,道:“你雖對於我而言是異類,但我和這天母蠟人都是一樣,倒並非覺得是異類就一定要除之。你在這世上估計也難見其它同類,連個親朋好友都沒有,如果你真是聽得懂,和我們相安無事,日後相見也是如此模樣,那我們好歹也算你朋友。”

    這祖蛇用自己頭頂摩擦著林意的手掌,似乎和林意更加熟稔。

    林意也不想再和它雞同鴨講,不想過多逗留,他便對著它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三株龍血草,道:“我只是進來取三株龍血草而已,現在我要出去了,你便在此養傷,守著你這龍血草就好。”

    說完這些,他便轉身離開。

    但只不過走了數步,這祖蛇卻也有動作,讓他再次料想不到的是,這條祖蛇竟然緩緩的跟在他身後,也不知道是要送他出谷,還是要跟著他出谷的樣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0:43
第六百十一章 青烏

    林意一路朝著外面走去,這條祖蛇竟是一路緩緩跟在他的身後,一直走出了這平時瘴氣籠罩的峽谷,它也不停下。

    “難道你真的想跟著我出山不成?”

    他看著這條祖蛇,忍不住又朝著山外點了點。

    這條祖蛇卻沒有其它的動作,看著他如此比劃,就又只是伏低蛇頭,下頜在地上摩擦。

    “你就只會這一個動作?”

    看著它這副樣子,林意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那即便你真的跟了我出山,驚世駭俗不說,到時候你能聽我指使?到時候不要我讓你衝陣,你卻也來給我這樣一出,那豈不是要讓敵軍笑掉大牙?”

    這條祖蛇此次卻是明顯聽不懂他這些話,依舊一副溫順的樣子。

    山外,白月露等人是絲毫不擔心林意,相反天母蠟一群人聽到山中聲音停歇,他們卻是無比緊張。

    林意此時是南朝最具傳奇色彩的將領,萬眾崇拜的對象,若是隕落在他們這百蛇山中,不管鐵策軍再怎麼說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恐怕也會惹來無數的麻煩。

    就在他們如此忐忑不安時,所有人卻聽到了山林中一陣樹枝折斷的聲音。

    “這….?”

    他們心中剛剛生出不妙的感覺,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卻讓他們的眼睛瞪大到了極點,讓他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

    村寨後方的一片山坡上,出現了林意和李香凝的身影,而林意和李香凝的身後,卻是跟著那條讓他們這許多年來既感激,又恐懼的祖蛇。

    和這條祖蛇龐大可怖的身軀相比,林意和李香凝顯得很弱小,似乎跟在他們身後的祖蛇只要一張口,就直接能將他們一口吞入腹中。

    然而即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所有的人卻都可以感覺得到,即便是李香凝此刻對這條異蛟都沒有多少恐懼。

    “怎麼會這樣?”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如海嘯一般響起。

    “.…..”

    白月露和蕭素心等人互望了一眼,她們都覺得林意能夠完成這祖蛇試煉,但她們也絕對沒有想像到會出現這樣的畫面。

    明明猜到了這條祖蛇似乎已經被林意懾服,但是這些天母蠟的人還是挪不動步。

    不過這些天母蠟的人不動,林意倒是有意想試試這條祖蛇會不會真的跟自己出百蛇山。

    他在李香凝的帶領下略微繞了些路,讓這條祖蛇從村寨的邊緣繞過,不至於損毀村寨之中的土樓。

    看著這條祖蛇越來越清晰的龐大身體穿過村寨的邊緣,所有這些天母蠟的人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這種畫面看起來實在太不真實。

    在出這百蛇山的路途之中,林意發現它的目力似乎比起正常人要弱一些,它似乎都沒有看到山外的白月露等人和天母蠟的人,但是它的嗅覺卻似乎十分敏銳,在到了這片村寨前方時,它感知到了這些人的氣息,瞬間起了敵意,巨大的蛇頭往上抬起,紅燈籠似的眼睛裡凶焰湧起。

    “做什麼,自己人!”

    林意早就感知出了它的異動,回頭就是一聲厲喝。

    這條祖蛇微微一僵,瞬間便垂下了頭,又是溫順的樣子。

    “.…..”

    這樣的畫面落在天母蠟所有人的眼中,他們在徹底說不出話的同時,看著林意的目光,已經從之前的敬畏變成了如同看到了一尊真正的天神下凡。

    天母蠟的人早就已經發覺,這山林之中的瘴氣對這祖蛇毫無威脅,林意和李香凝穿過圍繞著村寨的毒瘴,這條祖蛇也緊跟在後方,直接穿了出來。

    “怎麼回事,這條異蛟怎麼會一路跟著你出來?”

    沈鯤和白月露等人先行迎了上去,看著這條異蛟粗壯到難以想像的身軀,即便是沈鯤這樣的神念境修行者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條異蛟要是受傷流血,似乎難以止血,它佔住龍血草那一塊地方,似乎就是因為要靠龍血草療傷。它這身外的鱗甲,我都無法擊破,但它口腹之內的血肉卻也脆弱,內裡受傷,便不好收拾。”

    林意將自己在那谷底和這祖蛇戰鬥的情形粗略的描述了一遍,然後又接著道:“我給了它一株龍血草療傷,之後它便跟了出來,我以為既然那些龍血草對它十分重要,它最多是送我到它的巢穴之外,沒想到卻是真的跟出了這百蛇山。”

    李承安壯著膽子走了過來。

    天母蠟的人對這祖蛇天生的畏懼來自於無數年的積累,但是他是天母蠟這一代的首領,在這種時候他卻不能表現得太過懦弱。

    “你現在應該相信,我絕對不是泛泛而談,讓你們天母蠟的戰士跟隨我出征,以他們的能力,一定會再次給你們天母蠟贏得無上的榮光。”林意莊重的將三株龍血草遞給了李承安,然後認真的說了這些非常正式的話語。

    所有的人都很理解他此時的做法。

    他的做法,不只是對天母蠟的尊重,而且還是對天母蠟傳統的尊重。

    “對您的話,我想所有天母蠟的人都不會再懷疑。”

    李承安接過著三株龍血草,也無比認真的對他行了一禮,然後說道。

    一片歡呼聲響起。

    “那拿它怎麼辦?”

    天母蠟的戰士加入鐵策軍,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接下來如何處置這條祖蛇,卻是讓林意有些犯難。

    這條祖蛇雖然有些靈性,但顯然對於他的絕大多數話語,還是根本聽不懂的。

    “對於這些異蛟,任何典籍上都是記載甚少,我也從未看過有哪本書上,有說某個朝代有什麼修行者能夠和它為伴,能夠御使它的。但之前任何修行者遭遇到這種異蛟,必定是你死我活,斷然不可能出現你這種結果。”

    白月露仔細的看著這條異蛟,她沉吟了片刻,接著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是任何猛獸都有領地意識,但幾乎所有猛獸也都會有以誰為首的天性,就以山中的猿猴為例,一旦爭鬥之後有猿王產生,那它們之中的任何好東西都是先行供給這猿王,若不是這猿王再分配,其餘猿猴也不敢擅動。這異蛟認定龍血草對它極為重要,但是即便受了重傷也不敢擅自取用,而且哪怕你出山之後,它也不敢再盤踞那片領地,似乎便是將那片地方視為歸你所用,今後它再需要龍血草,似乎也是覺得要從你手上獲得,如此一來,或許真的是你便相當於行走的龍血草藥田,它下意識便要跟著你了。”

    聽到白月露這麼說,木恩和李承安等人都是連連點頭。他們自幼在這無量山和哀牢山中,就知道白月露所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不只是猿群,很多略有靈智的獸類族群似乎都是如此。

    林意微蹙著眉頭,一時沒有說話。

    白月露太過熟悉他,看著他此時神色就猜得出他內心所想,便輕聲道:“你是既覺得它有大用,但擔心不好管束,而且也擔心它入世之後太過驚世駭俗。但若是你在建康到北部邊軍之中的城池領軍,恐怕的確如此,但我們這裡到黨項,卻都是山野地帶居多,若是真想用它,它又真的能跟著,避開人口稠密地帶,一路去黨項,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意點了點頭。

    其實白月露所說無非就是,要用,就別怕麻煩,只是要看林意想不想用。

    “我看你也不必糾結,像它這樣的一條異蛟,豈不是可抵一支精銳大軍。它要跟就讓它跟著,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它會不會一直跟著。”

    羅姬漣看著這條祖蛇,卻是反而覺得有些可愛起來,她忍不住笑了笑,道:“若是一直跟著,到黨項冰天雪地之處它無法行進,那再看如何安置,而且若是真的能夠跟到那裡,想必它也會聽你一些號令,安置它也應該不算困難。”

    李承安和一些天母蠟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神色。

    打仗就要死人,他們現在雖然對林意敬若神明,但心中自然也希望天母蠟的這些戰士跟隨林意出去之後,多立戰功,卻少死傷。

    他們也自然覺得,若是有這樣一條驚人異蛟跟著,若是真能用於戰陣,哪怕一出現,對方就聞風喪膽,就自然減少鐵策軍的死傷。

    “我倒是覺得的確可以一試,反正若是穿過哀勞山往黨項邊境走,光是哀牢山就有不短的路程,到時候應該足以看得出來這條祖蛇能否跟出山去。”

    李承安略微猶豫一下,下定決心道:“而且我建議林大將軍,我們可以略微繞路,去者母地蠟的村寨拜訪,若是能夠說動他們,能夠讓他們的戰士也加入鐵策軍,前去黨項,也是更多便利。”

    “者母地蠟?”

    林意頓時一怔,知道這也必定是山中的某個部族,他馬上忍不住問道:“他們有什麼特異之處?”

    “我們這些年和一些商隊也有往來,之前我聽說黨項一帶有些貴族和軍隊喜歡蓄養鷹隼,以前他們是用來捕獵,獲取肉食,因為在高原凍土或是冰封地帶,要靠戰士步行或是騎馬捕獵太過艱難,但特殊馴養的鷹隼,卻甚至連一些數十斤的羚羊都可以抓獲。後來黨項和吐谷渾、北魏多有往來,肉食在過往數十年已經不再短缺,所以最近數十年黨項那些貴族的蓄兵也是越來越多,在北魏和我南朝開戰之前,我便聽有些商隊說過,很多黨項貴族已經擁有重兵,蠢蠢欲動。他們現在的鷹隼已經只有少數用來捕獵,這些黨項軍隊之中,倒是不少蓄意有一種叫做蛇隼的飛鷹,它們的體型不大,但是在高山冰峰之中飛行毫無障礙,可穿風雪,他們蓄養的這些蛇隼,可以讓他們發現敵軍的蹤跡,他們也經常用來追蹤一些案犯。”李承安看著林意,細細解釋道:“黨項軍隊馴養的這些鷹隼的名字之中,正好有一個蛇字,所以恰好那支商隊中人知道我們祖寨是在百蛇山,卻和我開玩笑的提起。木恩應該也知道,我們哀勞山中的者母地蠟也有蓄養鷹隼的傳統,但是我們哀勞山中的者母地蠟蓄養的鷹隼卻是一種叫做青烏的巨鷹,他們蓄養這種巨鷹,一是為了捕獵,二是為了和人戰鬥時所用。他們的這種巨鷹配有鐵爪,從空中飛撲下來,一般的戰士根本來不及反應,但這種巨鷹的鐵爪落在天靈上,一抓就是斃命,整個天靈蓋都被瞬間揭走。這種巨鷹平時就捕食各種禽類,當時那商隊中人和我說起黨項的蛇隼時,我便在心中大笑,當時沒出口的話就是,什麼蛇隼,你讓它來百蛇山看看我們這祖蛇試試,而且就算真的飛來,恐怕飛不到這裡,就直接被者母地蠟的青烏當了小食吃了。”

    “你聽過這蛇隼嗎?”

    林意聽得入神,他細細聽完,轉頭看著羅姬漣問道。

    “聽過,只是並不知道現在黨性的軍隊之中竟然多有馴養,當做偵查,但黨項貴族熬鷹,這卻是傳統。每年春裡在折芷城裡,還有放鷹大會。”羅姬漣的臉色也瞬間鄭重起來,她心中也十分清楚,鐵策軍注定是要走人數較少的奇兵路線,若是在進入黨項境內之後,行蹤被黨項軍隊一覽無遺,那恐怕勝算便極少。

    “若是能招攬些者母地蠟的戰士,還有一些好處。”木恩看著林意,臉色卻是古怪起來,自己說著都似乎忍不住想笑,“他們是哀牢山中最擅釀酒的部族,他們部族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干肉和烈酒,而且他們所居的者母地蠟村寨比較潮濕,他們釀造的酒裡面有哀牢山的一些藥草子,可以驅寒去濕,去黨項應該也十分有用。”

    “我們一起去勸說他們應該有很大成功的把握,若是這條祖蛇還跟著去,自然就更有說服力。”李承安看了那條祖蛇一眼,他還是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0:44
第六百十二章 跋涉

    貿然的大批人帶著這樣一條祖蛇前去者母地蠟的地盤,恐怕會引起者母地蠟族人的誤解。

    無論是哀牢山還是無量山裡的這些部族,自古以來都因為山林的組合和風俗的不同而保持著自然的界限,而且既然答應族中的戰士跟隨林意的鐵策軍前去黨項,去的人選,以及要帶什麼行禮,都需要一定時間的準備。

    所以李承安先派了兩名天母蠟的戰士前去者母地蠟的領地作為信使通報。

    “我建議你們全族都跟著我們搬遷到黨項邊境再說,木恩你們白蠱宗也最好一樣。”羅姬漣很直接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你們有你們自己的選擇和規矩,但是外面的權貴也有自己的規矩和看法,他們很可能因為一件小事而遷怒你們全族。”

    她在天母蠟這些人眼中也的確大膽,原本除了林意之外,也無人敢去觸碰那條祖蛇,但是她卻第一個去試了試。

    她不只很大膽的撫摸了蛇頭,甚至連蛇腹都觸碰了。

    如果不是感覺到這條祖蛇在被她觸碰蛇腹的時候有種略微的抵抗情緒,天母蠟的人都覺得她下一步都甚至要站到這條蛇的蛇身上去試試。

    “我們全族倒是無所謂。”李承安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糾結,他看了一眼木恩,道:“反正我們天母蠟從上到下都是戰士,但你們白蠱宗?”

    “白蠱宗的人不會聽我的,我現在對於白蠱宗而言也就像是叛徒,所以他們並不會被我牽連。”木恩苦笑了一下,他十分清楚林意此時在南朝是什麼樣的名望,而且現在他越是和林意接觸的時間長,就越是明白林意到黨項之後恐怕都會勢如破竹,建立驚人的功績。

    他由衷的覺的無法說服白蠱宗的其餘人是一種莫大的可惜。

    不過話說回來,白蠱宗也只有極少數人有戰力,跟隨去了黨項邊境也沒有什麼用處。

    “者母地蠟的人分外好強。”

    一名身材看上去並不壯碩,但渾身都給人一種充滿勁道感覺的天母蠟男子在其餘天母蠟人開始奔忙時,恭敬的對著林意說道。

    這名天母蠟男子二十七八歲,叫做李律光,他是天母蠟這些戰士中的最強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來會接替李承安的天母蠟長官之位,成為下一代首領。

    他對林意細細的解釋道:“熬鷹是最講究意志力的,他們一直用這種方式證明他們的人是最有意志力的。對於他們而言,去和黨項的軍隊交手,恐怕也是他們心中難以拒絕的挑戰。”

    “所以若是和他們去談,不需要和他們去談什麼利益。”林意直接就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笑了笑,道:“只需要告訴他們,你們天母蠟願意和我們鐵策軍一起去黨項,和黨項大軍決一雌雄,只需要告訴他們,只有真正意志堅定的勇者,才有可能在冰原之中戰勝黨項大軍。”

    “將軍您說的對。”李律光深吸了一口氣,他在銀礦上已經聽說了許多鐘離大戰的事情,那些戰爭的片段,只讓他感覺到了林意的神勇無畏,而現在,他知道林意還很有統軍的智慧。

    跟隨著這樣的將領去平定邊疆,讓很多尋常的民眾免於刀兵戰亂,這的確是讓他很樂意做的事情。

    他覺得者母地蠟的那些人也必定不會拒絕,只要他們對林意有所瞭解。

    在輕易說動了天母蠟全族搬遷之後,羅姬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條祖蛇身上。

    要想御使異獸,必定要先對這種異獸的習性有著深刻的瞭解。

    這條異蛟明顯天性喜歡陰涼。

    在發現林意並不遠去之後,它便靜靜的盤曲在了距離林意並不遠的林地裡。

    這種異蛟天生是冷血,所以它盤曲在樹林裡不動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的熱氣散發,不會給人那種氣血旺盛的感覺,就算是修行者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它的鱗甲十分堅厚也是優點,這更加掩蓋了它身體的氣息。

    它的習性似乎和尋常的蛇類也有些相近,在平時似乎能不動的時候就不動。

    “你現在不讓它攻擊人似乎可以做到,但若是讓它攻擊人,不知道它會不會聽你。”羅姬漣到了林意的身邊,問道。

    “這恐怕要遭遇了敵人才能試了。”林意看了她一眼,說道。

    這祖蛇始終是力量太過強大,哪怕它現在似乎十分聽從他的話,但萬一到時候它發狂起來停的不快,哪怕是多噴吐一口吐息,都恐怕會造成死傷。

    “那沿途倒是可以設法找些敵人來試,用山中的野獸來試肯定不成,這尋常山中的野獸,哪怕是猛虎,遠遠看見它恐怕就已經跑了。”羅姬漣明顯對這條祖蛇興趣極大,道:“否則不要花費了力氣,好不容易到了黨項,萬一遭遇了軍隊,到時候它萬一和有些異獸一樣嗜血之後無法控制,別反而成了累贅,反而我們要花力氣對付它。”

    “這裡和黨項還遠,若是刻意的找些敵人,倒不是什麼難事。”

    林意看著她笑了笑。

    他倒是覺得不急,關鍵這條祖蛇到底能跟著他走多遠還不一定。

    該做的準備自然要做。

    既然龍血草對這條祖蛇有用,那便應該再進去採集一些備著,只是至於防護這條祖蛇,不讓敵人有機會像自己一樣重創這條祖蛇,那真的都是要確定這條祖蛇能夠御使之後才去花費力氣想的。

    在他想來,光是之前到眉山途中,越是到了鎮戊軍軍隊難至之地,馬賊和山寇便越是猖獗,而南朝和黨項接壤的那數個州郡,除了一些囤積糧草和軍士的要塞之外,很多地方甚至根本沒有南朝的軍隊駐紮,那馬賊和山寇便更多,到時若是這祖蛇真的還跟著,便拿其中臭名彰著的馬賊或是山寇一試。

    ……

    從哀牢山到黨項邊境,還要很長時間的長途跋涉。

    但就在此時,有些原本從鐘離城離開的人,他們的長途跋涉卻到達了終點。

    在一條寬闊乾燥的官道上,王平央從暫時停歇的馬車裡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那座雄城,眼睛裡全是感慨。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0 20:40
第六百十三章 夜會

    南北各有雄城。

    南方王朝有建康城,北方有洛陽,然而建康城來源於南方王朝無數年的積累,無論是此時的南梁,還是舊朝南齊,還是舊朝之前的南宋,都是以建康為國都,無數年的積累,始成這座雄城。

    但北魏不同。

    北魏是在現在的南朝皇帝蕭衍登基前七年才遷都洛陽,到此時,也不足十四年。

    從北魏皇帝元宏決定遷都至洛陽到現在,北魏的皇室宗親也不知表達了多少不滿和反對,無數權貴門閥和北魏皇帝進行過許多血淋淋的對決。

    然而即便如此,在反對和破壞之中,這座雄城還是以驚人的速度擴張和壯大,在此時南朝的很多所謂的文人雅士還坐在以前的安樂椅上,還在許多著作之中表述著北方王朝的粗鄙和不堪時,這座雄城的實際規模,卻已經超過了建康。

    洛陽這座雄城有宮城、內城和外廓城三重城圈,最外的城牆長寬都有數十里,只是登記在冊的洛陽城中常住人口便已超過六十萬,無論是這座城的佔地面積和人口數量,都已超過建康。

    誠然當年北魏皇帝決定遷都洛陽明面上的原因,是北魏先前的都城平城處在北方漠地,太過寒冷乾旱,週遭良田的糧食產量也極為有限,而且不利於對南方王朝的作戰,不利於對廣大中原地區的統治。

    然而事實上無論是北魏軍方還是南朝軍方都很清楚,當年北魏遷都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北方一些民族的威脅,比如柔然。

    這些年來,南朝雖然經歷了一次王朝更替,但北魏的內憂外患實則比南朝更甚,但只是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時間,作為帝國縮影的洛陽便已經取得如此驚人的成就,北魏皇帝和站在他身後的皇太后的能力,便可見一斑。

    越是真正和北魏的軍隊交過手的人,便越是不會對後來居上的北方王朝抱有輕視和蔑視之心。

    對於王平央而言,北魏變得強盛的步伐太快,足夠令人敬畏,但他之前沒有想過,作為南朝的修行者,尤其是在鐘離城一戰,對北魏造成致命重創的鐵策軍之中的一員,竟然會這麼快

    的,以這種方式來到這座雄城。

    「你們便這麼信任白月露?」

    暫時停歇的馬車旁,來了一輛尋常的馬車,一名身穿普通粗布衣衫的少女下了馬車,卻是走到了王平央的身側,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著這座雄城,然後輕聲問道。

    王平央苦笑了起來,他看著這名看上去顯得很瘦弱的少女,道:「所以白月露是你的人?」

    這名少女就是元燕。

    她看著自己長居的那座城,腦海裡想到的卻是有關自己和林意在眉山之中的一切,她的眼眸深處的情緒無比的複雜,「你猜到了我是誰?」

    「若非北魏長公主殿下,誰會有這樣的手筆?」

    王平央感慨的說道:「魔宗和他的部眾想必在南朝想方設法尋覓我的蹤跡,但他絕對無法想像,我們反而會在洛陽,會在北魏皇族的身側。」

    「你們會先去白馬寺,之後,皇宮裡頭的永寧寺會開始籌備建一座寺塔,你們會隨著前期籌備的那些匠師們一起進入皇宮。作為督造,你們會長留在皇宮裡面。」元燕道:「永寧寺靈氣尚且充裕,你們可以盡取所需修行。」

    王平央點了點頭,道:「多謝。」

    元燕深吸了一口氣,她返身走回自己的馬車,但她只是走了一步,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他問道:「在你眼中,林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是一個很寬泛的問題。

    面對一個這樣的問題,可以有無數種回答。

    只是王平央看著她的眼眸,卻知道她想要聽什麼。

    「他足夠聰明,這種聰明,不只是他能夠看透,猜到,還在於他猜到了也不說。」王平央看著她,微微一笑,道:「在輾轉往北的路上,我已經猜到了這種可能,像他這樣的人,恐怕已經隱約知道白月露和你有關。只是他既然知道了,卻還對白月露保持絕對的信任,你自然也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元燕沉默不語。

    然後她不再說什麼,緩緩的點了點頭之後,便轉身走回馬車。

    心心相印這樣的詞語自然不能用在她和林意之間,只是純粹的惺惺相惜,卻又不足以描述她和林意之間的情緒,但這至少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個人,對方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在這個多事之秋,對於此時的她而言,便已經是最大的滿足。

    在昏暗的車廂裡,她的嘴唇和雙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

    「去了天母蠟的村寨?」

    「那些劍閣中人都沒有跟隨?」

    西平郡城外的官道上,兩匹快馬停了下來,這兩匹快馬上,坐著兩個身穿黑衣的騎者,都是風塵僕僕的味道,兩人都是戴著一個奇特的青木面具,看上去十分詭異。

    聽著等在道上的一名中年男子的回報,這兩名騎者都是大喜過望。

    這兩匹快騎也不停歇,直往哀勞山地界狂奔。

    天黑時分,哀牢山一條山道上,數名都是身穿夜行衣的修行者終於等到了這兩名騎者的到來。

    這兩名騎者早已下馬步行,但經過了長時間的跋涉,他們的眼睛在黑夜之中還是熠熠生輝。

    「費大先生。」

    這幾名身穿夜行衣的修行者都是直接跪拜在地。

    「嗯?」

    這兩名戴著奇特青木面具的黑衫客目光一掃,道:「祝先生還沒有到?」

    「要是你不到,我也不需露面。」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跪拜在地的幾名修行者都是不可置信的朝著那聲音響起處望去,只見一名青衫修行者緩步從林間走出。

    這名修行者面目三十如許,五官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只是面色卻白得嚇人,尤其是在這黑夜的山林之中,這種面色就更是嚇人。

    看著這名面色白的嚇人的青衫客,其中一名帶著青木面具的黑衫客卻是笑了笑,將面具摘了下來,這人面目有些蒼老,卻正是蕭家大供奉費虛。

    「這位是?」

    被他稱為祝先生的青衫客頷首為禮,看著另外一名還戴著面具的黑衫客問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1:55
第六百十四章 亂黨

    “這位是臨川王身邊的顏大先生。”

    費虛微微一笑,“我可是親自去面見臨川王才將他請了過來。”

    這名被他稱為祝先生的青衫客微一沉吟,也是對著還戴著面具的黑衫客頷首為禮,道:“在下祝羽,是黃天道霧影真人的傳人。不知顏大先生又有哪些手段,顏大先生既然是臨川王身邊的大供奉,修為自然毋庸置疑,只是這林意卻是連席如愚和楊癲都奈何不得的人物,哪怕那劍閣原道人不在他身邊,我們想要對付他,卻還是要小心為妙,以免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睛。”

    “這是自然。”

    這名黑衫客溫和有禮,微躬身回禮,但卻依舊不除下面具,道:“在下顏靜海,北魏相州絕刀宗出身,只是後來拜入榮枯寺,這才輾轉到了臨川王身邊,我雖通些刀術,但主修的卻是榮枯寺的自然法門,有些破解氣血分外強大的修行者的手段。”

    “竟是榮枯寺修行者。”

    祝羽通體一震,他這並非裝出來的驚訝,而是真正震驚。

    榮枯寺曾是北魏相州一帶影響力最大的佛寺,寺中在過往數百年間出過數位名震天下的修行者,到了北魏皇帝登基之後,榮枯寺在相州之亂裡卻成了亂黨,整個寺廟被夷為平地。

    然而其實當年的榮枯寺造反,卻並非是廟中的僧人圖謀權貴,而是對北魏皇帝的一系列政令有著莫大的阻礙。

    榮枯寺主張自然之道,主張將一切生活所需都降到最低,提倡苦來甘受的修心之道,只要心境平和快樂,即便生活困苦,都泰然處之,從而讓自己的內心在困苦的環境裡都能真正的處於平和喜樂。

    這種主張換了個皇帝統治可能也沒有什麼,但北魏皇帝當年正是大刀闊斧的推進變革,這名手段強悍的皇帝除了將皇帝宗親的權勢剝離,抓回自己手中的同時,他滿腦子想的,就是激發百姓對於更加美好生活的渴望。

    北方有風吹草低見牛羊,有看不盡的風光,但南方有更加富足安逸的生活,有小橋流水明月夜,有美酒,有更溫婉善解人意的歌姬。

    他在登基之後的許多舉措,便是要激起民眾對於南進的嚮往,向南方王朝學習,融合南方王朝的很多先進技術,他深知唯有被刺激起來的**,才能化為力量,才能讓這些民眾去墾荒,去作戰。

    但他用錦衣玉食來誘惑民眾,這榮枯寺卻告訴這些民眾,不需要那麼好的錦衣玉食,也不需要吃那麼飽,錦衣玉食帶不來內心的平靜喜樂,只要解除心中的**,哪怕是極少的飲食,哪怕是吃不飽,但依舊可以很開心。

    如此一來,整個相州一帶反而被一些權貴門閥利用,連當年北魏皇帝推出的墾草令,就是一項誰開闢荒草地,變成良田,今後這良田便可十年免其稅賦的政令都在相州根本推進不動。

    當時北魏皇帝和皇室宗親之間的爭鬥原本就十分殘酷,很自然的就借勢平亂,將榮枯寺徹底剷除。

    榮枯寺的一些修行功法十分獨特和強大,他們甚至有“集唸法”,可以借助許多修為尋常的僧人導引天地靈氣,匯於一處,就像是很多人一起幫某個人修行,他們還有利用符道控制植株的自然法門,這在北魏皇帝后來的平亂之中,也是因此將榮枯寺稱為妖法道場。

    至於北魏的絕刀宗,原本就是北魏極為出名的刀宗,這顏靜海在臨川王身邊做大供奉,雖然在南朝聲名不顯,他雖然也只是謙遜的說了句通些刀術,但恐怕他在刀上的修為,也是難以想像。

    “想不到先生竟是如此際遇。”

    祝羽真誠讚歎了一句,心中卻又是十分感慨。

    之所以心中有如此情緒,是因為他出身的黃天道在南朝其實也是前朝的亂黨,後來也被大軍剿滅。

    不同的是,黃天道是真正的造反。

    黃天道在前朝荊州一帶最多時曾有數十萬信眾,而且真正的起兵造反甚至在蕭衍之前,如果當年黃天道造反成功,那黃天道的首領就成了現在的南朝皇帝,黃天道的重要人物就肯定是當朝權貴。

    只可惜的是,黃天道糾集的人雖然多,但大多是烏合之眾,當時朝中又不像蕭衍一樣有眾多人支持,所以是敗得一敗塗地。

    “我便知道你們兩人肯定一見如故。”

    費虛看著黑夜裡他臉上的神色,頓時笑了笑,道:“我們三個人加起來,未必是魔宗那樣的大能的對手,但若是我們三人還對付不了林意,這天下恐怕也沒有什麼人能夠對付得了他了。”

    “不過此事還是隱秘些,劍閣且放在一邊,前些時日你們想必也應該聽說魔宗部眾在江上被何修行的弟子所阻,那人算起來,應該是林意的師兄。”祝羽點了點頭,臉色卻是莫名的鄭重。

    不管如何自信,但任何一名修行者都十分清楚南天三聖和他們這種神念境的修行者想必,簡直是天上的皓月相比地上的螢火,魔宗部眾也都是異人,但據說何修行的那名弟子卻是碾壓之勢,而且還讓那名魔宗部眾帶話給魔宗,似乎連魔宗都需要忌憚他。

    那這樣的人物,便不是他們所能想像。

    “這些人就不用去了,去了反而礙手礙腳。”顏靜海點了點頭,看著那些先前拜伏在地,剛剛起身的數名修行者,說道。

    “恩?”

    “這是什麼聲音?”

    也就在此時,這地上剛剛起身的數名修行者沒有感覺到什麼異音,但是他們這三人修為遠超這些修行者,耳廓之中卻隱約聽到遠處的山林之中有異響傳來。

    那聲音響起處應該距離他們還極遠,但隔著這麼多山林,卻能讓他們在這裡聽到,可想而知,這種聲音有多麼響亮尖銳。

    “就是天母蠟的村寨方向。”

    費虛當年便在蕭錦座下,曾經在這哀勞山中征戰過,對這哀牢山一帶十分熟悉,甚至都不需要軍方的行軍地圖,他只是看了一眼聲音來處,就頓時眉頭大皺,判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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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十五章 鷹獵

    “就算是有所防備,這連續震擊下去,也真是讓人心浮氣躁,更不用說劇烈戰鬥的時候,如果這樣的聲音一直在身邊炸響,神念境的修行者說不定還能不受影響,但神念境之下的修行者恐怕是很難發揮戰力。”

    天母蠟的村寨之中,白月露和蕭素心等人都是面面相覷,渾身的肌膚都是直起雞皮疙瘩。

    即便心中有所預料,但是林意連續震擊這一對飛鈸發出的聲響還是讓她們只覺得真元裡都不斷出現細細的針刺,身體的血肉都有種麻癢無力的感覺。

    平常的巨響最多讓人耳膜欲裂,頭暈目眩,但這響金的聲音卻明顯不同,有種尖銳的穿透性。

    白月露和蕭素心等人是覺得神念境之上的修行者可能不會受影響,但是沈鯤看著林意手中的這一對飛鈸,面色卻是也十分古怪。

    她們覺得他會不受影響,但他自己不是這麼認為。

    這種聲音讓他也有頭皮發麻,反應都有些遲鈍的感覺,這還只是一對飛鈸,要是真有能工巧匠打造成鐘鼓之類,那威力恐怕更大。

    “咔咔咔咔….”

    林意此時卻是渾身骨骼關節一陣亂響,他的身體一陣扭曲晃動,他這是渾身骨骼關節都模仿祖蛇的脊骨發力,再加上這響金的聲音震盪,他渾身都是熱意晃動,感覺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容器,而氣血就在他的身體裡融匯成一團,就像是一碗水在碗中晃動洗刷一樣。

    他自己是舒暢到了極點,每根骨頭都像是徹底的放鬆開了,變得更加靈活,而且似乎渾身的氣血力量都可以瞬間湧動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他扭動得高興,但身體的姿態此時卻顯得十分古怪,若不是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試煉修行,否則若是突然看到他身體這種扭曲晃動的姿態,肯定會被他嚇一跳,還以為他和某些故事書中記載的神怪故事一樣,被蛇怪附體了。

    “這些東西是被我的手鐲從它的腹中吸出來的,也不知在它的腹中多久了,只是材質有些特殊,竟然不腐。”

    林意將那柄小刀和無柄小劍,以及那根混金色的細針全部取了出來。

    聽到材質特殊,沈鯤等人頓時有了興趣,將這三件東西分別取在手中觀摩。

    “這小刀稀鬆平常,這在邊區很普通,就是吐谷渾一帶的特產,是加入了鉛、銀、狗頭金和寒鐵等物煉成,是吐古渾的貴族隨身帶著,用來切肉或是切一些藥膏所用。在吐谷渾雖然價值不菲,但卻是那些貴族日常所用,幾乎每個貴族子弟隨身都有一把。後來有些商隊的富商在來往吐谷渾時倒是也有意效仿,也會買一些帶回來。這小劍是飛劍,之所以不腐,是表面鍍了一層東西,倒也沒有太過特別之處。”

    沈鯤看著那柄小刀和無柄小劍有些失望,只是那根混金色的細針,他卻是直覺有些怪異。

    這根細針中心是空的,表面還有些直線條的符文,似乎和北魏一些修行者所用的飛針沒有什麼差別,但這根細針散發的混金色,其實卻是幾種不同的精金色澤混雜之後的結果。

    這根細針的主體其實是青銅色的,但上面星星點點,卻似乎在融冶時摻雜了無數紅色和金色的顆粒。

    那金色的顆粒和響金的色澤十分相似。

    沈鯤心中懷疑之下,便不由得伸指在這根飛針上彈了一記。

    “嗡!”

    這根細細的飛針沒有發出任何清脆的響聲,反而是一聲悶響,這種聲音,很像一個地底洞窟之中傳來的那種風聲。

    這聲音還延綿許久,一時也不停歇。

    “這果然有些古怪。”

    沈鯤心中一動,他體內真元朝著這根飛針湧入。

    以他的修為,試用一下這種飛針自然是輕而易舉。

    但他的真元一湧,這根飛針嗤嗤嗤嗤無數聲爆響,瞬間流光溢彩,不只是將周圍眾人,就是將他都嚇了一跳。

    “這….”

    白月露也算是見多識廣,尤其北魏各種飛針都多,但她此時也是大吃一驚。這根飛針竟然是在沈鯤的手中懸浮起來。之前沈鯤彈動這根飛針是,這根飛針是宏大的悶響,但此時真元平緩的流通進這根飛針,這根飛針的周圍,卻是無數尖銳的聲響,就像是無數飛針在飛行。

    這根飛針周圍光華燦爛,一縷縷光華在它的周圍竟然也是形成一根根飛針的模樣。

    沈鯤看了她和林意一眼,在下一剎那,這根飛針從他的手中飛射出去。

    也就是這一瞬間,這一根飛針在空中飛舞,卻像是分解成數百,數千根飛針。

    空氣裡全部都是飛針穿梭的嗤嗤響聲,林意也是目瞪口呆,在他的感知裡,都不是一根飛針在飛行,而是有成百上千根這樣的飛針在飛行,根本分辨不出來。

    “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飛針,而是飛劍,只是做成了飛針的模樣而已。”

    沈鯤忍不住苦笑,他此時御使著這根飛針,真元越是灌注得多,這根飛針周圍幻化出來的飛針就是越多。

    只是說話之間,這根飛針圍繞著他和林意等人飛舞,林意等人的周圍,感覺就是無數飛針圍繞著他們組成了一座大陣。

    這飛針密密麻麻的飛舞四周,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尋常的飛劍哪怕有迷惑感知的特異之處,但大多也只是光影折射。這根飛針不只是形成光影,連破空聲和散發的真元流散攪起的風流都具備。”

    林意深吸了一口氣,他這真的又驚又喜。

    驚的是如果是有厲害修行者用這樣一根飛針對付他,他一時也想不出破解手段,也只有這飛針真正近身時,才感知得到到底這根真正的飛針在哪裡。

    喜的是,這樣一根聞所未聞的飛針,竟然從祖蛇的腹中,被他的手鐲吸了出來,簡直是平白撿了一個大寶貝。

    “這東西面對修為比你低的修行者,簡直是大殺器,若是對付修為高的修行者,也不需正面為敵,哪怕只是用這飛針在他身周飛旋,他恐怕也不得不施展真元手段時時防備,時刻都要消耗他大量真元。”

    沈鯤也是十分感慨,說話之間,他收了真元,漫天飛舞的飛針消失,那一根真正的飛針便飛了回來,飛到林意的身前。

    “你擅用飛劍,這根東西便你收著。”

    林意接了這根飛針,便直接遞給了白月露。

    白月露看了林意一眼,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將這根飛針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母蠟的村寨外有些響動,不過片刻,李香凝便一路跑跳過來,面上儘是喜色。

    她和林意一起完成了祖蛇試煉,天母蠟的這些人覺得她和林意熟悉,一些事情都叫她來傳遞。

    “我們先前趕去者母地蠟的人回來了。”

    她原本就是少女心性,而且還未出過哀牢山,原本就沒有什麼官爵的概念,所以面對林意她也沒有任何的繁文縟節,只是有事說事,高興道:“者母地蠟的人聽說是你特意去請,十分高興,他們說根本不需要你去跑一趟,直接派了他們族中最強的七名戰士跟著我們族人過來,讓他們跟隨鐵策軍去黨項。”

    “這麼爽快?”

    林意和白月露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大喜過望。

    李香凝猜想很有可能是者母地蠟的這些人聽說了鐘離之戰,但這也只是純粹的猜測,她便也忍住沒有說出口。

    七名身材魁梧,和天母蠟的人明顯裝束不同的男子很快出現在了林意的視線中。

    這七名者母地蠟的男子的左臂上都套著皮甲,各自站立著一隻鷹。

    一眼看去,他們所馴養的鷹果然比一般的山鷹要大出很多。

    尋常的山鷹通體有輕盈之感,羽毛蓬鬆,但他們者母地蠟的這些鷹卻有些怪異,它們的羽毛十分光滑,像鐵一樣,散發著烏青的色澤。

    它們的爪上寒光閃爍,果然都戴著鐵爪。

    現在它們的眼睛卻都用皮罩蒙著,所以在他們的手上卻十分安靜,很少動作。

    這七名男子的肌肉都是高高鼓起,十分壯碩,他們身上穿戴者的是簡陋的皮甲,只是頭頂卻戴著一頂奇特的四方高帽。

    他們的身後都背了皮囊,裡面東西看起來十分雜亂。剛入村寨門時,這些者母地蠟的戰士顯然也已經聽了前方引路的兩名天母蠟戰士的介紹,遠遠的就注意到了林意的存在,他們的眼中都閃現出驚疑的神色。

    “您就是林…..”

    到了面前,其中為首的一名者母地蠟的戰士右手撫胸行禮,一句明顯帶著疑問的還沒有說完,不遠處的林間卻是一陣巨響,伴隨著狂風,這些人轉頭一眼,看到那升起的黑影,頓時駭得說不出話來。

    “自己人!”

    林意對著那就要暴起發難的祖蛇一聲厲叱。

    那祖蛇一頓,接著便乖乖安靜蜷伏下去。

    “我就是林意。”

    林意對著這些人微微一笑,這些者母地蠟的人卻是心神震盪,背心都被冷汗濕透,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是我們天母蠟的祖蛇,林大將軍是通過了祖蛇試煉,並將這祖蛇一併收伏,我們天母蠟便決定舉族追隨。”李承安到了這些人的身邊,他忍不住搖著頭對這些人輕聲說了幾句,他很能理解此時這些者母地蠟的人的心情。

    “你們者母地蠟竟然藏了這樣一條大蛇?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足足數息之後,這些者母地蠟的人才徹底回過神來,為首這名者母地蠟的戰士擦了把冷汗,苦笑著抱怨一句,然後對著林意道:“我叫阮天街,參見林大將軍。”

    “我原本還想去你們者母地蠟村寨拜會,只是你們怎麼會如此爽快?”林意微躬身回禮,直接問道。

    “我們之前剛送一支商隊出哀牢山,進過外面的州郡,林大將軍您的威名,我們也是悉數聽說了,只是沒有想到您看上去竟是如此文弱。”這阮天街倒是也不說虛言,他的身材和林意相比,看上去的確要健碩許多。

    林意笑了笑,他也不多說,雙足只是一頓,咚的一聲悶響,這村寨中一片空地如同地震般震動起來。

    林意的身影如電般衝了出去,空氣裡如同燃燒竹子發出的爆響一般,林意的身體瞬間落在十餘丈之外,他的腳一挑,輕易的挑起一塊大石,然後伸手接住,彷彿毫無份量一般,直接將這塊大石投了出去。

    轟隆一聲,至少有兩百餘斤的大石遠遠滾落,在土坡上翻滾,撞起一蓬蓬塵硝。

    這些者母地蠟的人看著這樣的畫面,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到極點,卻是連呼吸都停頓了。

    林意身體微微一動,這次他脊骨發力,身體也不見激烈的動作,似乎一扭一動,就掠了回來。

    他對著這些還愣在當地的者母地蠟戰士笑了笑,道:“聽說了你們這青烏的神妙,只是不知這青烏在黑夜之中,或是在那種冰原高寒之中,是否不受影響?”

    “我們這青烏在冬夜高空之中飛遁,若是數個時辰之內,都不受影響。”阮天街身體一震,回過神來,他背心之中又是一層冷汗,道:“我們哀勞山在冬季,也有數座高峰會冰雪覆蓋,我們也時常去雪線之上打獵。”

    興許是受了林意的刺激,他想著說話便不如直接讓林意看一看比較直接。

    他說話之間,便伸手揭開了這臂上青烏的眼罩,然後左臂一抖,這青烏便瞬間往上飛起。

    這青烏原本站立不動就已經顯得體型龐大,此時飛起,雙翅張開,聲勢更是驚人。

    它鐵爪和阮天街左臂上的皮革摩擦聲才剛剛清晰的響起,狂風湧處,它已經直上高空。

    旁人已經根本看不清夜空之中的這個黑點,但是林意的目力迥異於常人,他卻看得清楚,這只青烏在附近的幾個山頭都盤旋了一遍,接著就又飛了回來。

    “這?”

    看著這青烏迅速飛回來,看著它一雙鐵爪之中空空如也,這阮天街卻是面露驚疑之色。

    “怎麼?”

    林意看他的神色有異樣,馬上問道。

    “似乎有它畏懼的東西在那片山林之中活動。”阮天街深吸了一口氣,濃眉皺起,道:“我方才原本對它下令捕獵,但唯有一種情況它回如此空手而歸,那便是在那山林之中活動的東西讓它十分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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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十六章 添喜

    “有不速之客?”

    林意目光劇烈一閃,他轉頭看了一眼剛剛才平靜下去的祖蛇,頓時笑了起來,:“那我們就迎接一下這夜訪的不速之客。”

    夜色裡自然籠罩著濃濃霧氣的密林之中,三道身影如鬼魅般掠動著。

    這三人正是費虛、顏靜海和祝羽。

    此時這三人都帶著那奇特的青木面具,雖然在林間飛掠極快,卻是連任何絲毫聲音都沒有。

    “嗯?”

    突然之間,三人都是心有感應,同時朝著上方的夜空望去。

    上方的夜空之中,以他們的目力,明顯可以看到兩個黑點在盤旋。

    那是兩隻山鷹。

    山鷹在無量山和哀勞山中十分常見,有些夜晚也會飛出掠食,但方才他們也看到一隻山鷹盤旋,現在突然又飛來兩隻,而且就在這片山林上方盤旋,他們心中便頓時都生出警兆。

    也就在這一剎那,他們便感知到前方有許多人接近。

    一陣箭雨毫無徵兆的爆發,這些從密林間射來的箭矢帶著狂野的呼嘯籠罩了他們三人。

    “竟然直接被發現了?”

    這三個人多少有些意外。

    其中最意外的是費虛。

    他之前早就知道消息,林意來了天母蠟的村寨,但天母蠟的人在過往那些年裡對蕭家十分忠誠,鎮守銀礦也是盡心盡力,現在即便發現有不速之客逼近,怎麼會直接問都不問,就直接這樣一場暴烈的箭雨?

    雖然有些意外,但這三人聯手,早就抱著要硬吃的態度,且三人都是神念境的修行者,當然不怕這樣的箭雨。

    “我來。”

    顏鎮海目光劇烈的一閃,也不見他的身體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體內的真元卻是有數十縷從他腳底衝出,落入地上厚厚的落葉之中,接著衝入下方泥土之中。

    嗤嗤嗤嗤……

    地上的落葉頓時如噴泉般往上衝起,泥土紛飛之中,許多細長的數根受他的真元所激,竟然如同活物一般在他們三人四周狂舞。

    這些樹根抽打著落來的箭矢,啪啪作響,無數黑影交錯之間,竟是一根箭矢都沒有能夠落進他們身週三尺之內。

    “這是榮枯寺的手段,這人竟是出自北魏相州榮枯寺。”

    白月露和林意都站立在高處,她一眼看到這樣的景象,就頓時認出了顏鎮海的來歷。

    “北魏相州的榮枯寺,說是可以收集信徒念力修行的北魏古寺,結果因為墾草令而被北魏皇帝滅掉…”這榮枯寺十分有名,林意在不少書籍上都見過記載,“看來榮枯寺的修行者能夠將敵人衝入自己體內的真元借助周圍的草木化解,以及能夠立地劃陣,將周圍草木當兵刃使用,這樣的傳說也是真的?”

    “也沒有那麼神奇。”

    白月露對榮枯寺沒有什麼惡感,但也沒有什麼同情或者好感,在她看來,當年榮枯寺那些主要的僧人又並非是毫無智慧的愚鈍之徒,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主張和北魏皇帝的政見牴觸,卻還一意孤行,這最後被滅,也是不懂圓融或者其實自己也是有所野心。

    尤其她在皇城之中多年,便十分清楚,越是真正想讓北魏民眾過上好日子的大聖大賢,就一定會懂得退讓和犧牲,一定會顧全大局。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看著那出手的顏靜海,道:“所謂的收集信徒念力,也只是相當於糾結一些人打坐吸納天地靈氣,人為的創造出靈氣淤積的環境,至於將敵人的真元轉嫁於周圍的草木,以及立地劃陣,動用周圍的草木,也只不過凡是榮枯寺的真正傳人,都有一截特殊的青木陣樞,借助著這青木陣樞,他們的真元便能溝通符文般溝通這些草木內水汽流通的通道。”

    “這種手段解釋起來簡單,但的確能夠惑眾,讓人覺得十分神妙。”

    只是看著顏靜海的出手,林意就已經可以肯定這是一名神念境的修行者,他也不想天母蠟的這些人出現死傷,一邊示意那些天母蠟的人退去,一邊直接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敢來夜襲本將軍?”

    他這一聲大喝很有講究。

    一是點名自己的身份,我林意就在這裡。

    二是不管這三人是什麼身份,直接先按上一個夜襲南朝大將軍的罪名。

    “乳臭未乾的小兒,倒是奸滑!”

    聽著林意這樣的喝聲,費虛頓時在心中冷笑一聲。

    他是蕭家大供奉,但卻不像尋常的供奉那般清閒,這些年也幫蕭家管理著不少事物,他當然明白林意這一句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過他心中已經認定劍閣中人不在,憑藉自己和祝羽、顏靜海三人一定能夠對付得了林意,所以他此刻當然也不會爭辯什麼。

    他們三人都是默不作聲的加快了體內的真元速度,朝著林意所在的方位疾掠。

    一團接著一團的黃霧在他們的身外爆炸開來。

    他們三個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瀰漫的黃霧之中。

    天母蠟的人目瞪口呆。

    這些朝著百蛇山擴散的黃霧和瘴氣有些類似,但是卻更像塵霾。

    “這是黃天道的修行者。”

    林意看到了前方急湧而來的黃色塵霾,瞬間自己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前朝黃天道用真元手段激起塵霧的造霧手段,黃天道有天淨沙陣盤,這種塵霧會來越濃厚,也會起到如鉛塵一般的功效,能夠阻礙修行者的真元和感知。”

    說句老實話,黃天道的修行者的一些手段,在前朝就被認為是妖術,哪怕林意根本不用真元戰鬥,但若是在以前遇到,這種手段也會給他帶來諸多麻煩。

    但此時,他想到祖蛇和自己戰鬥時吞吸雲氣的手段,再加上感覺到身後林間的祖蛇已經聳立起來,他的心中便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的情緒。

    這祖蛇也算是有些靈性,之前連續暴起都被林意喝止,此次雖然感覺到前方那三人來意不善,但警覺起來之後,卻是不像之前兩次一樣直接按捺不住,而是似乎在覺察著林意的情緒。

    林意原本就想試試它能否用於對敵,這三人對他而言,簡直是送來門來的好對手。

    “去!”

    他知道和言語相比,這祖蛇似乎更能理解他的手勢比劃,於是他也不多說,對著那三人的來處就做了個讓祖蛇撲騰前去的手勢。

    這祖蛇原本就是這片山林之中的霸主,此時看到林意的手勢,它的凶性頓時克制不住,整個身軀嘩啦一聲往前一沖,巨大的身影騰空數丈的剎那,蛇頭頓時高高揚起,張口就是一吸。

    之前所有天母蠟人雖然明知祖蛇恐怖,但是這一代天母蠟的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異蛟的手段,此時它張口一吸,看著它原本就已經顯得極為粗大的脖頸處驟然膨脹數倍,真的是有一種吞食日月般的氣勢,這樣的畫面頓時讓他們所有人都是寒毛直豎,不斷倒抽冷氣。

    濃厚的黃色塵霾包裹的三人之中,祝羽右手單手托著一個黃銅色方盤,他的真元從方盤的底部源源不斷的湧入這方盤的符文之中,而黃銅色方盤的上方,卻是就像一副棋盤,有數十顆大小不一的黃色珠子在盤中不斷滾動,撞擊。

    一股股黃色的元氣,從他手中這個方盤之中不斷的朝著四周擴散。

    四周的地上不斷有一股股塵焰衝起,但令人驚奇的是,他和費虛、顏靜海三人的身周有數丈空間,卻是始終明淨,那些翻滾的塵囂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阻隔在外,絲毫不妨礙他們的真元流淌。

    雖然明明知道這是一半真元手段,一半是依賴於祝羽手中這個陣盤的獨特,但這樣的手段,卻是讓顏靜海也是十分驚奇,忍不住真誠讚歎,道:“祝先生,你們黃天道的確是好手段,這我是聞所未聞。”

    顏靜海之前對祝羽並不算太過瞭解,但此時他對費虛的設計卻是已經瞭然於心,這出身於黃天道的祝羽憑藉這種手段,便足以將林意身旁那些修行者區分開來,限制他們的力量,而他自己的獨特手段,卻可以將林意束縛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再加上和費虛聯手,擒住這蠻獸一般的林意的機會便是極大。

    “什麼東西!”

    然而他的腦海之中也才剛剛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他和費虛、祝羽卻是同時臉色劇變,三人都瞬間感知到前方的黃霧之中簡直有小山般的活物出現。

    伴隨著同時響起的風聲,他們只覺得前方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

    大團大團的黃色濃霧瞬間被捲吸得如同一條條水流一般,朝著那巨|物面前湧去。

    神念境修行者的感知原本就遠超尋常的修行者,此時這黃霧驟然變淡,他們瞬間就看清了前方的這巨|物,頓時毛骨悚然。

    這祖蛇卻不管他們的情緒如何,它的脖頸之中響起如繩索繃斷般的聲音,它原本已經腫脹欲裂的脖頸瞬間收縮,壓縮著吞吸的黃霧便噴了出來。

    “異蛟!”

    費虛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叫出聲來。

    顏靜海前進的身影瞬間停住,他的臉色煞白,雙掌一錯,體內的真元瘋狂湧入他身前地下。

    他身前的土地瞬間如同一鍋熱粥翻騰起來,無數粗如兒臂的數根和地上的藤蔓都飛舞而起,瞬間在他們身前形成一面圓牆。

    他的真元繼續湧出,只聽得啪啪啪啪連響,就像是有無數彈丸在這樹根藤牆上炸開,他的真元流淌其中,塵霧粉屑填充在這樹根藤牆之中,卻是沒有任何一縷氣息能夠衝擊到他們三人身上。

    他如此大耗真元,也是知道異蛟厲害,生怕這異蛟的吐息之中含有劇毒。

    費虛的額頭沁出了汗珠,他的心中升騰起不祥的預感。

    就在他們的視線被這面樹根和藤牆遮掩的這一瞬間,他聽到了無數聲破空聲響起。

    “這是什麼…!”

    不只是他,他身旁的祝羽和顏靜海額頭上的冷汗也刷的流了下來。

    林意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是來的巧不如湊的巧。

    白月露在此時放出了那根飛針。

    無數混金色的針影出現在這片山林之中,那些真實的氣流和精金獨有的光華,撕碎了這片山林之中淡淡的塵霾,也撕碎了這三名神念境修行者的幻想。

    祖蛇直覺這三名對手也不好對付,它也不敢貿然接近,一股大力在它的體內湧動,巨大的蛇尾直接將前方的數株大樹拍斷,將數截斷木和無數木屑拍了過去。

    這種力量,即便是能夠硬抗,真元也注定消耗劇烈,顏靜海也不敢再繼續狂湧真元用樹根藤牆硬擋這一擊。

    三人的身影紛紛從樹根藤牆之後掠起。

    他們身前的這樹根藤牆頓時被擊碎。

    三人雖然將襲來的斷木全部躲過,但也就這一兩個呼吸的時間,他們周身之外的空中,卻已經是密密麻麻的飛針。

    “哈哈!”

    林意在此時頓顯狂態,他大笑道:“我再給你們添些喜氣。”

    他的聲音剛剛響起,他的雙手已經抓住那一對飛鈸往前瞬間掠出十餘丈。

    他雙手用力,兩片飛鈸猛擊在一起。

    噹的一聲。

    這一聲巨響直接在這三人身前不遠處炸響。

    這三人原本驚魂未定,被這極具穿透力的巨響一震,三人只覺得渾身毛孔都是一炸,他們的身體明顯一滯,奔流在體內的真元都幾乎收斂不住,差點直接從全身的毛孔之中激射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4 22:45
第六百十七章 調戲

    「走!」

    這三人都是老江湖,那條異蛟已經讓他們覺得不好對付,再加上此時林意手段頻出,他們三人頓時都萌生退意。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麼容易嗎?」

    空氣一炸,他們前方的夜色都像破布一樣亂抖,林意直接就將手中的兩片飛鈸砸了過來。

    對於他們這種神念境而言,這種缺少變化的投擲自然可以輕易躲開,只是這兩片飛鈸讓空氣炸裂般的氣勢,其中蘊含的力量,也是讓他們心驚膽顫。

    「此子在鐘離之戰時,雖然戰勝席如愚,但似乎是在水下取巧,他似乎會長時間閉氣的手段,但修為境界和力量上,依舊是遠不如真正的神念境修行者,但到了此時,怎麼這力量已經完全不亞於神念?」

    三人的身影在夜色之中閃動,剛剛避開迎面而來的飛鈸,心中才剛剛響起這樣的念頭,他們的前方又是一聲巨大的炸響。

    尖銳且刺耳的聲音,夾帶著勁氣,簡直如實質的刀劍般刺在他們的身上,深入他們的血肉骨骼之中。

    這聲音比林意之前雙手持著飛鈸互擊還要響亮,還要攝人心脾。

    原來林意投出這一對飛鈸是有先後,而且他前方那片飛鈸其實並未用全力,在空中被這三人身前的真元所激,去勢剛緩,就被他後面全力投出的那片飛鈸擊中。

    兩片飛鈸在空中撞擊,都已經是在空中不斷的變形,那聲音震盪得這兩片飛鈸的表面都蕩漾起肉眼可見的波紋。

    這三人心中駭然,雖然強行控制住體內的真元不散,但渾身的皮肉和骨骼都像是被無數螞蟻鑽進鑽出一般,無一處不癢。

    嗖!

    也就在此時,他們的後方無數飛針的淒厲鳴聲匯聚成一聲,那些原本圍繞著他們身週數丈範圍之內飛旋的無數飛針,此時全部都密密麻麻的布列在了他們的退路之上,而且看似都在急劇的加速。

    他們的身影下意識的就是一滯,體內的真元迅速流淌出來,密佈全身。

    他們直覺這種飛針十分詭異,而且飛針細小,若是材質特殊,恐怕穿透力也和尋常飛針不同。

    他們也只是受這飛鈸震鳴和飛針阻擋,略微遲鈍,他們身前的空氣已經連連炸響,林意包裹在狂風之中,已經到了他們身前!

    這三人的腦海之中都是瞬間充斥不可置信和荒謬的感覺。

    這林意雖然展現出了神念境的力量,但是從他們開始修行到現在,他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一個人追著三名神念境的修行者打的,除非是當年的南天三聖。

    「只是不想冒險,難道你真當自己是舉世無敵了嗎?」

    顏靜海雖然是真正的老江湖,行事十分謹慎,但此時心中也被這個後輩激起了真正的火氣,他雙腳一頓,整個身體在地上站定的同時,體內的真元已經如決堤的江水從他足部的經脈瘋狂的湧入地下。

    榮枯寺的自然法門在這種到處都是植物的山林地帶原本就是強上加強,他此時怒火中燒,對林意的忌憚和一絲恐懼也徹底消失。

    啪啪啪啪……

    林意身上響起一連串的爆響。

    數十根粗如兒臂的數根破土而出,如鐵鞭抽打在他的身上,氣浪和泥屑紛飛之間,還繼續盤旋纏繞在他身上,頃刻之間就似乎要將他纏成粽子。

    榮枯寺的這種自然法門最強之處就在於束縛,這種樹根原本就和牛皮繩索一般堅韌,再加上榮枯寺修行者強大的真元貫通其中,同境的修行者一被纏繞,便根本無法脫身。

    接著一些細小的樹根根須如鋼針般刺入被纏縛的修行者體內,這修行者瞬間就會失去抵抗能力。

    費虛特意趕到蕭宏身邊,將他這名出身榮枯寺的供奉調借過來,就是要依賴他這種獨門手段對付林意。

    無論是費虛還是祝羽都很清楚三人聯手就必須心齊的道理,否則很容易被逐個擊破,看到此時顏靜海含怒出手,他們兩個人便也索性豁了出去,身影都是頓住。

    「怎麼可能!」

    然而讓三人根本想像不到,眼睛瞬間都瞪大到極致的是,這些樹根抽打在林意的身上,剛剛捲曲上去,還未真正纏繞,就已經紛紛喪失生氣一般,如同朽木般從林意的身上掉落。

    林意摧枯拉朽一般,前進的身影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停止,反倒是有幾條正從他身上掉落的樹根被他扯住,直接被他蠻橫的力量從泥土中再扯出數尺,然後直接承受不住而繃斷。

    啪啪啪啪….

    這種繃斷的聲音就像是一連串的繩索炸裂,比剛剛抽打的聲音還要令人心悸。

    林意微眯著眼睛,他看清了這三名神念境修行者的臉色,嘴角頓時不由得浮現出戲謔的神色。

    這榮枯寺的自然法門雖然看上去詭異,但萬變不離其宗,依舊是真元運用的真元手段。

    簡單而言,這就像是有些修行者用真元滲透在一些特製的長鞭符文之中,讓長鞭猶如活物一樣,一定要說區別,只是這種自然法門強在只要是這種生長樹木之地,便相當於武器取之不盡,不怕損毀,而且武器直接從敵人的周身地下鑽出,更難防範。

    但這三名神念境修行者雖然知道他不靠真元力量戰鬥,想要限制他的肉身力量,但卻根本不知道,他的大俱羅功法還能夠消弭對方的真元。

    這些樹根和他身體一觸,內裡的真元便被他消解,這些樹根失去御使的力量,便是真正的死物,這種自然法門,對付他根本無用。

    他頃刻間已經衝到這三人身前,他雙手虛握,雙手之前空氣炸響,給任何人的感覺,他似乎就要握拳朝著這三人轟去。

    然而就連此時場上最瞭解他的白月露和蕭素心都根本沒有想到,他的雙手凌空虛握,原本已經掉落在兩側地上的那兩片飛鈸卻是倏然被吸起,落在他的手中。

    三名神念境修行者都是體內真元狂湧,但看到他的動作,這三名神念境修行者卻都是心頭一怔。

    噹的一聲巨響。

    林意的雙腳竟在此時落地,身體驟然停頓的同時,一股大力從他的體內湧出,他根本沒有對這三人出拳攻擊,而是哈哈一笑,在這三人面前猛拍了這一對飛鈸。

    這一對飛鈸此時距離這三名神念境修行者都只有數尺的距離,這聲音帶著勁氣就在三人面前炸響,音波震盪加上勁氣衝擊,這三人面目的肌膚和血肉都被吹拂得扭曲變形,看上去極為可笑。

    此時不只是顏靜海,就連費虛和祝羽都是怒火中燒。

    神念境級別的修行者之間的戰鬥,在修行者的世界裡是何等莊嚴肅穆的事情。

    然而林意在他們面前這樣敲擊飛鈸,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調戲,簡直是極大的蔑視。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5 22:52
第六百十八章 陰陽手


    面子這種事情,對於一些天天乞食,連飯都吃不飽的人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

    為了一頓飽飯,哪怕讓有些人跪下來磕頭喊爺爺,他們都無所謂,都覺得佔了便宜。

    越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就越是拉不下臉,越是在意面子。

    修行者的世界也是一樣。

    神念境的人若是遇到入聖境的修行者,哪怕被羞辱,恐怕只是惶恐不安,根本生不出多少憤怒,想著能夠活命就好。

    但若是被相同境界的修行者羞辱,或者是被後生晚輩羞辱,他們卻是根本按捺不住。

    「你這小輩,欺人太甚!」

    祝羽的面孔扭曲著,額頭上的血管都突突的跳動,隨著這一聲厲喝,他體內真元狂湧,林意腳下原本堅實的泥土突然如浪般翻滾,恍如瞬間變成一片流沙地。

    與此同時,噗的一聲響,他的袖中飛出一篷黃沙,正中林意的面部。

    他早就知道林意身穿天辟寶衣,但天辟寶衣無法護及面目,而對於任何修行者而言,面部本身便是最脆弱的部位。

    在他看來,林意在如此近處敲擊飛鈸,如此託大,現在被自己這一篷黃沙擊中,臉上應該瞬間血肉模糊。

    「都已經是神念境的修行者了,怎麼還和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一樣,出手就是丟石灰投黃沙的手段。」

    然而這一篷黃沙擊打上去,林意的臉上一陣悶響,就像是鐵砂打在厚牛皮上的聲響,林意閉著眼睛,臉上只看見一閃而沒的紅印,連鮮血都沒有沁出來一滴,反倒是林意嘲諷的聲音已經接著響起。

    他的雙腳也只是沒下不過一寸,那翻騰的流沙地便重新變為實地。

    「他的功法有些特殊,怪不得鐘離之戰那麼多北魏將領對他真元手段無效,他的功法,似乎能夠直接消解對方的真元!」費虛此時終於看出了端倪,面色凝重的連連出聲。

    「你的話真多,有些囉嗦!」

    林意哈哈一笑,雙手揚起,竟是依舊沒有對著這三人出手,雙手飛鈸又是互相猛擊一記。

    雖然心中有所預料,但是這響金飛鈸的聲音太過響亮,林意這雙手猛擊一下,巨音震盪,這三人還是渾身一個哆嗦,連頭髮都往上激揚起來。

    修行者戰鬥本是凶險萬分的事情,要打自然不能兒戲,但此時林意逼近這三名神念境修行者,卻只顧連續敲擊飛鈸,就連後方的沈鯤和羅姬漣等人都看得有些哭笑不得。

    費虛、祝羽、顏靜海三人都是心臟劇烈跳動,只覺得這林意十分詭異,但此時被這聲音激得頭髮揚起,三人的臉上都反而像是被蘊含著真元的黃沙擊中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三人眼光互掃了一眼,都看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這林意實在欺人太甚,此次是即便冒著奇險,都要留下來和林意決一雌雄了。

    「我來對付那些飛針!」

    祝羽此時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所擅長的諸多手段恐怕被林意所修的功法死死克制,沒有絲毫作用,厲喝聲中,他首先斷然的往後退去,手中黃沙陣盤之中那數十顆大小不一的珠子劇烈的滾動碰撞,隨之流散的一股股元氣力量瞬間在他身後捲起了風沙,朝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飛針襲去。

    「兒戲歸兒戲,他這種激將法卻是奏效。」白月露原本用這飛針只是要阻攔這些人的退路,以她現在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和這些神念境修行者抗衡,她此時看著這三人的神色,就知道這三人已經鐵了心魚死網破,所以她心念電閃之間,直接就收了飛針。

    這祝羽黃沙過處,那些飛針的影跡瞬間消失。

    顏靜海抽刀。

    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榮枯寺的手段,而且在他的心目中,榮枯寺代表著一種信念,一種堅守,所以他一直以榮枯寺的修行者自居,但他在進入榮枯寺修行之前,便是北魏絕刀宗的用刀宗師,此時那些真元手段無用,他便自然用刀。

    在抽刀的瞬間,他的衣袖鼓脹了起來。

    有恐怖的轟鳴在他的衣袖之中盤旋,就像是有一片海纏繞著他的手腕。

    尋常修行者根本無法想像的海量真元無比奢侈的在他的手腕和五指間盤旋。

    這些真元並沒有朝著刀身上精美的符文滲透,只是將他這條手臂化成了一座重山,隨之賦予這座重山無與倫比的速度。

    他知道真元手段對林意無用,所以他只是將這柄刀當成純粹的利器,這柄刀和他的手臂相比,輕得就像是一片鴻毛。

    一道耀眼的刀光帶著說不出的戾氣,落向林意的身前。

    林意的面色凝重了一些。

    冷刀狂劍是集南北所長的刀劍絕學,他此時當然也算是用刀的大家,他此時的面色凝重,並非是覺得這名北魏修行者的刀勢精妙有無數後招,難以招架,而是他很認真的想要試一下這種真正的神念境修行者和他現在的力量衝撞,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

    他鬆手,放開了兩片飛鈸,握拳,一聲厲喝聲中,他直接揮拳砸中了這道刀光。

    看似一拳,其實他的手中握著一枚手鐲。

    噹的一聲爆響。

    無數火花在他的拳上和刀鋒之間燃起爆開。

    林意只覺得有一股大力湧來,他就如同被一個壯漢用力往後推了一把。

    他往後連退三步,手指有些發麻,握不緊手鐲。

    但也僅此而已。

    他的整個身體都很穩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尊不可撼動的鑄鐵塑像。

    顏靜海的身體也在往後退去。

    他的手腕和手指之間響起無數撕裂的聲音。

    一條條肉眼可見的真元流束撕裂,然後迅速的擴散,化為一股股狂暴而紊亂的元氣。

    無數團氣團瞬間在他的手上炸開,前方的火星被這氣團沖刷,瞬間燃起一簇簇不可思議的火焰。

    紊亂而強勁的元氣撕裂了他的衣袖,碎裂的黑色布片在夜色裡如同許多灰燼在飛舞。

    顏靜海握刀的手在顫抖。

    他的手指間和手腕上被震裂出許多道血口,從傷口之中流淌出來的鮮血像是蚯蚓一般順著他的手臂流淌。

    這種痛苦他完全可以忍受,然而他看著對面的林意,實在無法想像,對面的這個年輕人,竟然僅憑血肉的力量,就能讓他這一刀如同劈在了一座鐵山上。

    此時祝羽剛剛解決那些飛針的威脅,眼睛的餘光才剛剛掃到這樣的景象,他心中還來不及震驚,感知裡那條祖蛇竟然已經從林意的身側繞過,竟直撲他而來。

    這祖蛇看似蠻笨,但身軀實在龐大,看似前行緩慢,實則身體一扭就往前串出七八丈,這速度完全不亞於尋常的神念境修行者。

    只在他朝著這條祖蛇看去時,這條祖蛇後半截身體還在瘋狂扭動前行,前半截身體卻已經抬了起來,一副要朝著他噬來的樣子。

    祝羽眼睛微微眯起,他還在看向這條祖蛇的腹部,看著那些巨大的鱗甲之中的間隙,還在想著是否能夠從這些鱗甲的間隙之中攻擊這條異蛟的血肉,陡然呼啦一聲,這條祖蛇的蛇頭就像是被弓弦彈射出的箭矢一樣,速度快到駭人的地步,一張張開的巨口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這條異蛟的體內脊骨發力極為特殊,這一瞬間的撲噬速度絕對讓人意想不到,此前林意和這異蛟纏鬥,也是差點在它這撲噬之下吃了大虧。

    祝羽也是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祖蛇噬來的速度竟然如此可怖,他此時哪裡還來得及設法攻擊這祖蛇的薄弱之處,他也不像林意身體力量強橫,敢借力翻飛。

    他的身外真元一炸,強行憑藉著真元爆發,整個人往後倒飛出去。

    吧嗒一聲巨響,就像是兩扇閘門猛然關合,這祖蛇一口咬空,唇角之中卻是流淌出不少破碎的真元。

    祝羽的身體還在半空之中,猛烈的山風如實質般吹打在他的後背,他的後背一片冰冷,卻還在沁出冷汗。

    這猝不及防之下的真元一炸,卻是直接消耗了他體內的小半真元。

    「費大先生!」

    極度驚駭之下,他甚至忘記了隱瞞費虛的身份,直接大叫了一聲。

    不過他也是惱怒費虛到這種時候居然還珍惜真元,還不出手。

    在他看來,若是費虛還想有所保留,那他們三個恐怕真的會想逃都逃不掉。

    不過他此時卻是多慮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否抵擋我這種手段!」

    在他的大叫聲響起之時,費虛心中已經正巧冷冷的響起這樣的聲音,他的雙手已經朝著前方揮出。

    他的雙手凌空朝著林意揮出,真元波動劇烈,空氣裡蕩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他的手掌上,卻是泛起黑白兩色的華光。

    他的右掌上湧起黑色的光華,在黑夜之中墨黑一團,左掌上卻是白色光華燦爛。

    這一黑一白兩團光華瞬間將他手掌都淹沒,他的雙掌距離林意至少還有六七丈的距離,林意此時體內氣血奔騰,就像是徹底熱身,正是力氣最旺盛之時,但費虛這雙掌凌空落來,他卻是感覺自己的頭顱陡然沉重,雙腳卻是發飄。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體內的血液全部往頭顱之中倒沖,他的整個人都有種覺得周圍迷離起來,有些視線模糊,周圍的一切不太真實之感。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6 22:30
六百十九章 恫嚇

    但林意心中卻又十分清楚,這只是錯覺,他體內的氣血明明運行十分正常。

    也就在此時,他的雙手也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晃動起來。

    這晃動卻來自他手上的一對手鐲。

    這一對手鐲受無形的力量牽引,彷彿變成了激流之中的小船。

    「此人難道也是什麼利用真磁的手段?」

    他的反應也是極快,心中瞬間電閃出這樣的念頭。

    他這一對紅龍銀鯊手鐲就是用隕鐵所制,有著特殊的磁力。

    難道說此人用的也是類似這種特殊磁力的手段,甚至能夠對人的精神和感知造成巨大的影響?

    也只不過這一瞬間,林意甚至感覺周圍的景物都有些扭曲起來。

    「殺!」

    也就在這一剎那,顏靜海一步踏上,他的身體周圍轟隆作響,整個人就像是一片怒濤瞬間轟到林意的身前,他手中的刀光,卻像是憤怒的海面上的一道雷光。

    這是他的全力一刀,北魏絕刀門的刀法原本就是有你無我的絕殺刀術,而且此時在顏靜海的心中,是今夜恐怕凶多吉少,要想生擒林意似乎不太可能,所以他這一刀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留手。

    「這…?」

    然而他瞬間衝到林意身前,卻也是驟然身體發沉,他也受費虛這手段影響,而且所受影響似乎更大。

    他只覺得整個身體就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一樣,眼前一片發黑,無數金星直冒。

    就連他的刀光都往上飄去。

    他是感覺自己這一刀已經不受控制,但對於此時的林意而言,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林意只覺得這一刀斜往上飄,直接朝著他的鼻樑上方而來,而且這一刀的力量源源不斷,即便是他此時皮肉堅韌,被這一刀斬中,恐怕也是小半個頭顱直接飛起,不可能活。

    他此時也自覺意識有些散亂,恐怕豎起雙拳,用手腕上的這一對手鐲來擋的話,方位出現偏差,到時候也根本護不住面目,更何況他此時也不知道顏靜海其實也受影響,他只是料想顏靜海的刀法還會有後繼變化。

    他也來不及多想,只想儘可能的用東西護住自己的面目,能夠封擋住這一刀。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步後退,雙手往下一揮一提,將身前那兩片飛鈸吸在了手中。

    他的身體急速的往後倒掠之中,兩片飛鈸被他當盾牌一樣阻擋在面前。

    刀光如雷霆而落,斬在這兩片飛鈸之上。

    當的一巨響。

    這兩片飛鈸原本就已經有些形變,被這一刀斬中,直接就裂了開來。

    但是驚天巨響之中,林意整個身體一震,腦海之中一陣轟鳴,意識卻是清醒了不少。

    他直覺前方的顏靜海體內氣機也是十分不穩,整個身體雖然包裹著強大的真元氣勁,但依舊像暴風雨中海面上的大船一樣晃動不堪。

    他想都沒想,整個身體脊骨發力,明明雙腳剛剛落地,雙足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在地上蹬踏,他的整個人體內卻有一股新力生成。

    他的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往前彈去,一腳就蹬上了顏靜海的胸口。

    咚的一聲巨響,如錘巨鼓。

    顏靜海身外的真元全部爆散,口中一團血霧衝出,戴著的青木面具都四分五裂,整個人瞬間倒飛出去。

    林意此時也絲毫不敢停手,他一腳蹬飛顏靜海,雙手的殘破飛鈸就已經被他朝著費虛甩飛而去。

    費虛雙掌一錯,飛向他的這一對飛鈸被無形力量牽引,從他頭頂飛過。

    但與此同時,他也是臉色劇變,他根本沒有想到林意在他這樣的手段之下還能保持清醒,還能發動這樣的反擊。

    而且也就在此時,那條祖蛇都拋開了祝羽不管,直衝他而來。

    顏靜海雙掌上兩團黑白分明的光團朝著這祖蛇的雙瞳一晃,這祖蛇都似乎瞬間有些神志混亂,碩大的蛇頭搖晃不已,身體在地上胡亂的扭曲。

    「先對付黃天道那人再說!」

    林意隱約看到費虛的手上似乎戴著東西,但在黑白兩色光華的包裹之中,卻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現在可以肯定費虛這手上的東西有古怪,但一時也想不到用什麼方法破解,心頭電閃之間,他身體一個縱掠,已經撲到了祝羽身前不遠處。

    「不要過來幫忙,就這三個小賊,難道還怕應付不了。」

    在縱掠之間,林意同時發出了一聲大喝。

    聽到這樣的一句話,祝羽的鼻子都差點氣歪,但是狂風撲面而來,他感到林意體內爆發出的狂暴力量,心中卻同時震駭不止,他體內真元已經消耗小半,此時卻不敢有任何吝嗇,他雙手緊緊握住手中黃銅色的陣盤,真元瘋狂的湧入陣盤之中,那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黃色珠子一顆顆旋轉飛起。

    林意腳下的堅實泥土瞬間風化一般變成無數黃色的沙塵往上瘋狂的湧起,狂暴的真元力量壓著這些塵土,將林意週遭的空氣盡數隔絕,外在的天地元氣也根本無法透入。

    林意只覺得好像自己直接被封印在一座土牆之中,根本無法呼吸,但是他也不心驚,直接閉住呼吸,雙拳朝著前方猛烈的轟出。

    轟!轟!

    祝羽直覺得前方猛烈的震盪,兩股磅礴的塵浪匯聚著一種灼熱的血氣迎面而來,即便在這黑夜之中,都似乎有一種夏日炎炎的烈陽灼身的感覺。

    「此子的氣血竟然強大到這種程度!」

    祝羽的心臟劇烈的收縮著,整個身體裡儘是被壓迫的感覺。

    「祝先生!用盡手段!」

    也就在此時,一側的費虛一聲厲喝,他身體掠起,雙手的黑白兩色光華又是遙遙的罩向林意行進之處。

    「嗯?」

    林意頭腦頓時沉重,那種身外景物扭曲的感覺瞬間又充斥他的識海,但是此次這種渾身古怪的不舒服之感卻是比起之前要輕的多。

    「難道我的身體有所適應,還是這濃厚塵囂本身也有阻隔作用?」

    當這樣的念頭在他腦海之中電閃而過之時,祝羽渾身搖搖欲墜,但是他雙手上鮮血飛濺而出,強烈噴薄的真元硬生生的讓他雙手的經絡都炸裂開來。他手中陣盤上懸浮的那些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黃色珠子全部飛了出來。

    轟!

    與此同時,林意身周發出了猛烈的爆炸聲。

    他體內氣血之中融合的丹汞在此時也盡數爆發,無數沉重的鉛汞丹塵飛濺而出,就像是他渾身的鮮血都從毛孔之中激射了出來。

    噗噗噗噗….

    那匯聚著神念境真元的一顆顆黃色珠子穿梭在這樣的丹汞粉塵之中,發出了不斷擊破布帛般的聲音,但上面蕩漾的元氣力量,卻是不斷的消弭。

    「今後倒是真可以這樣戰法。」

    林意所料似乎不錯,他渾身丹汞激發出去,腦海之中竟是如同瞬間一蓬清泉沖淋一般,那種沉重混濁的難受之感瞬間消失了大半。

    尋常的鉛粉都有阻隔和消弭真元的功效,他這丹汞的功效似乎更加,不只是讓他神識清明,他前方祝羽打過來的這些黃色珠子穿過紅色的丹汞塵霧,衝擊到他身前時,力量已經消弭大半。

    「什麼?」

    祝羽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他的呼吸都徹底停頓。

    一顆顆黃色珠子衝擊在林意的身上,發出了如擊悶鼓的聲音,然而林意的身體雖然不斷晃動,但前進之勢卻根本沒有停止。

    他真元超過平時極限噴湧,體內筋脈都受創嚴重,而且此時受費虛那獨門手段影響,他本身神識都有些不清,頭重腳輕,他眼睜睜的看著林意衝到面前,竟然是再難做出應對。

    「什麼黃天道,也不過如此,怪不得前朝造反失敗,被前朝的軍隊都打得一敗塗地,落花流水。」

    林意看著他呆若木雞的樣子,嘲諷聲中,也不手軟,一掌就拍在他的脖頸之上。

    啪的一聲爆響,祝羽體內的氣血瞬間紊亂,他的腦部也瞬間缺血,直接就被林意一掌拍得摔飛出去,昏死過去。

    「你……」

    費虛雙手的黑白兩色光華不斷朝著林意亂晃,看到林意身上爆出紅焰,竟然還能如此不受影響的一擊打倒祝羽,他驚駭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一個只會用樹根繞繞,一個玩泥巴。」

    林意一掌拍暈祝羽,轉過頭來看著好像見鬼一樣的費虛,鄙夷的笑道:「還有你,我道是什麼特別厲害的手段,左右不過是利用些真磁,想讓人神令智昏而已。」

    原本所有天母蠟和者母地拉的人都看的驚心動魄,只覺得這些修行者的力量都是駭人至極,但此時聽到林意說一個樹根繞繞,一個玩泥巴,其中倒是有大半人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你現在是要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林意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想逃恐怕是逃不掉的,如果我猜的不錯,哪怕是多用些重鉛鉛粉,都應該能破你這種手段。更何況你應該聽說過我劍閣的丹汞劍,就方才情形而言,你恐怕應該明白,我劍閣的丹汞劍便是你這獨門手段的剋星。」

    其實林意此時的這句話是完全的恐嚇,軍隊之中會配備不少鉛粉,但天母蠟這裡卻是不可能有足夠鉛粉破解費虛的這種手段。至於他劍閣的丹汞劍,他方才丹汞一炸,其實也消耗大半,想要像方才那般對敵,都不可能。

    不過除了劍閣中人之外,世間也沒有幾個修行者知曉丹汞劍的奧妙所在,此時他這些話一出口,費虛的心神劇烈震盪,雙手之中的黑白兩色光華都是徹底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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