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聊齋求道 作者:煮水餃(連載中)

 
Babcorn 2018-4-17 20:50: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74311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6
第一百二十章 築壇

  江州世子退去,余道並未上樓,只是站在樓前思量。

  江瓊琚見此,走上前問:“不二在想甚?”余道聽見,回頭看江瓊琚。

  托江州世子的福,還未到第七日,余道的法力就已經精純到極限。所以他在考慮要不要提前出手,直接斬掉江州世子。不過這件事自然不能說出來。

  余道看著江瓊琚好看的眸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她的眼角。江瓊琚雖然有羞意,但只是微低目光,並沒有躲開。她平視著余道,眼中滿是歡喜。

  “事情差不多要了結了,我在想我們倆該何去何從?”

  余道的聲音恢復到清澈,這話說出來,讓江瓊琚心房一顫,她嗔怪的看余道,說:“不必想,跟著我就行。”

  余道聽見她的話,微怔。江瓊琚臉頰一紅,打下他的手,將他的手挽住。

  “驢得水被我安置在城中偏僻位置,有老僕照料。若是事了,我們可以先去尋驢得水,然後再離開江州城。”

  “不二若是要尋仙問道,我自是追隨。只是希望不二能有本事,讓我也學一學……”

  見這小妮子考慮周到,余道不由笑起來,他說:“哪有帶著娘子走江湖的?”

  江瓊琚聽見,壓著他的手,不忿說:“誰說不能帶著娘子走江湖……”

  這話說出來,氣氛一時安靜。余道盯著江瓊琚的臉蛋,看那紅霧慢慢升起來,爬上她的兩靨,爬過她的玉頸。

  “好看嗎?”江瓊琚笑吟吟,露出晶晶玉牙。

  “好看。”

  “那就多看一會兒。”

  ……

  第七日,當余道走出閣樓時,他發現以摘星樓為中心,四周地貌發生了改變。

  有欄杆培植在摘星樓外,將閣樓圍起來,外面搭建起棚子,用石灰將地塊劃分為一塊一塊……成千上百的人在摘星樓前忙碌,場面熱火朝天,但是聲響並無許多。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特意吩咐過,防止驚擾到樓中的人員。

  余道立在頂樓上,俯視場中的人員。此時有人望見他,趕緊請示。

  “陸師、陸師!”一人跑出來,招手呼喊。余道低頭看去,發現是江州世子。他略微沉吟,從樓中走出。

  “繼位大典於今日吉時舉行,一旦完畢,學生就會令人將周圍的東西拆走,必不會再次打擾陸師。”

  “還望陸師能見諒,僅這一日如此。”江州世子慚愧的說。

  余道聽見,微點頭,問:“可有刺客的消息?”

  江州世子搖頭,“並無,學生現在既希望刺客能如約而至,又希望刺客只是誆騙學生。”

  余道心中一動,發話:“進樓,與本座聊聊刺客,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江州世子大喜,趕緊伺候在余道身側,絞盡腦汁的說起來。

  “刺客穿一身僧衣……”

  “根據手下人猜測,刺客約莫只一人,其法器甚利,斷人頭顱如割草。防備該刺客,可從兩點入手。第一點……”

  “有供奉獻計,待刺客來臨時,直接引大兵圍困住,再由修士箝制,趁機壞掉刺客肉身。”……只是江州世子說,余道聽。

  一番話說下來,余道略微感慨:“準備如此周全,便是不需要本座,你亦可活命。”

  江州世子連忙說:“那裡、那裡,學生最大底牌就是陸師。若是陸師不來,學生戰戰兢兢,必定惶恐不已。”

  余道沒有回應,閉眼道:“典禮開始,再來叫我。”

  “是。”江州世子回應,他退到一邊,吩咐手下人,自己也不敢離余道過遠。

  時間慢慢流逝,待到正午,一日之內陽氣最為旺盛的時刻,典禮正是取其勃發之意。

  此次大典雖無太守主持,但是江州世子身負江州城民望,一眾官員武將皆數俯首,莫敢不從,繼位的準備過程倒也算妥當。

  “上師,請!”有陰柔小廝佝僂著身子,走進樓請示。

  余道睜眼,道“知了。”

  他起身往樓外走去,快出閣樓時,卻突然停住腳步,對樓中一人說:“同來。”

  小廝聽見,有些詫異,他悄悄抬頭,發現余道所說之人是一女子,應是侍女。一介侍女遠不夠格參加大典,但小廝也不敢出言反對,恭敬的站著,等候余道邁開腳步。

  江瓊琚聽見余道的話,有些發愣。她快步走上前,跟在余道身邊。江瓊琚知曉此時不應多言,便只是充當余道的侍女,一言不發。

  一出閣樓,外界聲勢闖進人耳目中,讓人心神為之一震。

  一面面旌旗打開,展在風中飄動,發出呼呼的聲響。旌旗上有狼有虎,有獅有豹,皆是獠牙猙獰,顯露出肅殺之意。

  環望四周,整個高地都鋪滿了兵卒,個個軍陣以摘星樓為中心,呈現九宮八卦形狀,條理分明。還有峨冠博帶之人穿梭在方陣之中,似乎是在調和陰陽,壓服甲兵。

  正午的陽光刺目,金燦燦的光芒灑下,被鱗甲彈射開,再闖進人的目中,讓人為之目眩。

  “呼喝……”嘈雜的聲音被士兵們的低呼聲壓下。

  現場並不安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人走在這場中,聲音不自覺的就低下來,連呼氣聲兒都不敢放大。

  肅殺之意勃發,瀰漫四周,讓人惶恐。

  “上師,這裡。”小廝躬著身,趕緊走在前面引路。

  築壇就擺放在摘星樓正前方,毗鄰摘星樓。二者如同太極魚之二目,佔據著高地,臨高懸空,可以將場中所有人收入目中。

  走到築壇前,余道看見許多道裝僧袍之人。這些人聚攏在築壇的外圍,個個閉目養神,自有一種風度。其中有法力者,三十許人;有法器者,起碼十人。

  在築壇的內裡,則是禮官、大臣,除了一人之外,全是凡人。

  這既是考慮到修士不通禮法,擔心起笑話。也是考慮到刺客可能就藏身於修士中,故將修士和築壇隔出距離,防止刺客暴起。

  但是余道不在此列,他被禮官牽引著走到築壇內裡。

  “陸師,你來了。”有話聲傳來。

  余道抬頭,便見一人站在築壇之上,正望著自己。

  此人身穿白衣,衣上繡有紅絲金線,呈魚蛇狀,還有火、粉米、山、星辰、月、華蟲。他灑然一笑,露出儒雅風度,同時雙目閃亮,生機勃勃,蘊含著熱忱。

  江州世子此時的風貌,和私下相處時完全不一樣。他修身長立,盡顯一方諸侯之子應有的風度,外人一點都察覺不了,他正擔心被刺客刺殺,內心惶恐至極。

  文臣武將望見這一幕,紛紛心折,恭敬而不敢喧嘩。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6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難臨頭各自飛

  余道微點頭,沙啞說:“來了。”

  “請。”江州世子連忙令人將余道邀請過來。

  江瓊琚跟在余道身邊,她看到江州世子,眼睛不由微眯,不過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低頭跟上。

  築壇共有三層,其中第一層為次級官員站立,第二層為禮官和大臣站立,第三層則是繼位時所用,只允許一人登上。

  兩人直接走上築壇,站在第二層。此時江州世子也站在第二層,被眾多官員擁簇著。

  余道一走上,江州世子立馬帶著人員前來拜見。

  跟在他身邊的大臣都是上過議事殿的,此時見到余道,一個個臉色變化,隱約發白。不過他們好歹是江州重臣,能穩住自己的情緒,都木著臉行參。

  行參完畢後,余道獨自一人站在正東方向,其他人都不敢和他靠的太近,相互間的距離起碼有十步。而江州世子事務繁忙,也無法顧及到他。

  就這樣,余道一個人站在築壇上,顯得孤零零的。當然,他身邊還有江瓊琚陪伴。

  江瓊琚正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舉動謹小慎微,完全一副侍女的模樣。突然,余道湊在她的耳邊,小聲說:“辛苦你了。”

  沒等江瓊琚回答,他又說:“再忍一忍,過了今夜就不必再忍。”

  江瓊琚聽見,眼睛有些驚愕。她盯著余道戴的鬼臉面具,反應過來,眼神變得柔和,低聲道:“謝謝。”

  余道只是搖頭,沒有再說話。

  江氏一族因薛氏而亡,江瓊琚只是想取太守和薛灞的性命,已經算是仁慈。她上次未能砍下太守的腦袋,也未能殺掉江州世子,心中必定頗有遺憾。

  如今再次看見生死敵人,心中卻能按捺住殺意,還像個沒事人一般陪在余道身邊,讓余道頗為暖心。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帶你來是想讓你見識一下這廝人生巔峰之際,然後親手摧毀之。”余道捏住江瓊琚的手,小聲說:“私以為,人生暢快之意莫過於此。”

  江瓊琚面色有些古怪,小聲說:“我沒想這麼多,只是想殺了那廝。”

  “知道。”余道點頭,“可是我想啊。”

  “……”

  余道輕笑,用指甲刮一下她手心,“聽話,晚上吃頓喪宴,帶你回老家。”

  “嗯。”見余道如此露骨的說出來,江瓊琚小臉不由微紅,她靠在余道身邊,心中甜絲絲的,殺意都被化作情意。

  兩人站在築壇上耳廝鬢摩,旁人早就已經注意到,可是所有人都視而不見,一點也不敢管。

  事務都準備好,人員皆數到齊,只等吉時到來,江州世子就可以登上築壇,接受眾臣的參拜,進而定下名分。

  這個時候,一騎突然奔來,直接闖入祭祀場所,讓百官一愣。衛兵本是大怒,但是看到騎兵所穿的衣料,心中立刻一緊,趕緊上前詢問。

  “報!”小廝急急忙忙奔上築壇,向江州世子稟告,“信使回報,太極宮即將開山,應世子之請,將會派人前來交涉。”

  江州世子聽見這話,神情頓時複雜,他說:“何時能至?”

  “上師說三日後,使者聽見,立刻派人快馬回報,今已三日矣!”

  江州世子一驚:“豈不就是今日!”

  群臣一時嘈雜,“張兄,太極宮為何物?”

  “仙人門派。”

  “三日之距,恐怕半日就能到達,也就是今天!”

  ……

  聽見太極宮這一詞,余道內心咯噔一跳,瞳孔驟縮。他之所以說要帶江瓊琚離開,就是因為這一點。

  按理說,即便他殺了江州世子,也有能力再度扶持一個傀儡,幫助自己收集香火符錢。

  可餘道依舊不得不放棄、不得不見好就收,全是因為有“太極宮”存在。

  錦官城為青羊宮所據,江州城則為太極宮所據。修仙門派雖然對凡人是散養,基本上不聞不問,但是對散修卻不是這個樣子。

  之前一段時間是不知道為什麼,太極宮主動進行封山,導致包括江州城在內的所有江州地界,剩下的都是散修。所以余道才能橫行江州城,並且膽大包天的冒充魔修。因為唯二修為比他高的桃花庵庵主和魔修,都已經被他斬殺掉。

  如今聽聞太極宮即將來臨,余道頓時心驚。諸多念頭在他心中翻滾著,讓他眼神閃爍。

  “看來不能讓你活到今晚了!”他盯著江州世子,心中念頭一定。

  余道原本的打算是在酒宴後殺掉江州世子,這樣動靜和變數也能小一些。可是太極宮的人即將來臨,他的這個計畫頓時泡湯。

  更甚者,一旦拖的久了,別說暗殺江州世子,連他自己也要搭進去。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余道緊捏江瓊琚的小手,突然說。

  “瓊琚,我可能惹了大麻煩,之後或許會有強敵追殺我。”他緊盯著江瓊琚,“我沒有騙你,現在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若是肯混入人群中,定能留下性命。”

  聽見余道如此急促的說話,江瓊琚有些驚愕,余道還在繼續說。

  “你之仇人,我會幫你解決,讓你不留遺憾……”

  突然,江瓊琚插嘴:“只是你我將分開,再難見面是麼?”

  余道話語一噎,心中想要解釋,但終究只是默默點頭。

  “你是讓我選擇跟著你逃命,還是留下來,報仇後安穩地活著,是麼?”江瓊琚看著余道。

  聽見江瓊琚如此冷靜的說話,余道忽地想起此人身份。江瓊琚只是在他的面前才表現的可人和好欺負。

  要知道她原本的身份是繡衣使指揮,責督查百官。其聲威赫赫,上可止官員亂法,下可止小兒夜啼。他們初見之時,也是江瓊琚下令斬殺捕快,斬首羊倌之時。

  江瓊琚絕不是普通的無知少女。

  余道的聲音平靜下來,他望著高壇,淡淡說:“此次我會一搏,你做選擇吧。”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你我本不是夫妻,我並不會怪你。”

  江瓊琚聽見他的話,突然噗呲一笑。

  “余不二,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余道皺眉看她。

  “我說……”她笑起來,抱住余道的手,湊在耳邊:“我會負責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7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登壇

  桃花庵中的一幕,似曾相識。

  看著身邊人,余道目光幽幽,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良久,余道張開喉嚨,聲音清澈:“既然選了,便不准後悔。”

  江瓊琚笑吟吟的望著他,“好。”

  兩相對視,余道一時撿不起話。他扭過頭,看著人群之中的江州世子,道:“我有禮物送給你。”

  江瓊琚聽見,眼睛亮起來,“是聘禮嗎?”

  “……”

  余道沒有回答,只是道:“跟上。”

  江瓊琚便收斂性子,默默的綴在他身邊,還伸手勾著他的衣擺。

  江州世子正在和幕僚商量事情,他看見余道走過來,有些詫異的呼到:“陸師,有事?”

  余道點頭。

  江州世子伸手止住周圍人的話,尊敬說:“陸師但講無妨。”

  余道望著築壇第三層,開口:“本座需借用築壇,你可否願意?”

  這話說出來,所有人都一愣,江州世子有點反應不過來。旁邊的禮官聽見,想要制止,但是想起眼前這人的身份,頓時熄滅了心思,轉而議論起來。

  “今日是繼位大典,築壇乃是重中之重,怎能外借?”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禮法嚴明,決不可擾亂。”……四週一片嗡嗡聲,噪雜的很。

  所有人都談論著,意思只有一點,便是讓江州世子拒絕余道的要求。

  江州世子回過神,發現余道正目光幽深的看著他,讓他身子一顫。江州世子故作灑然地一笑,擺袖說:“陸師既然要用這築壇,便儘管用,無須和學生客氣。”

  他想了想,又說:“若是還需要什麼準備,陸師可一併說出來,學生這就遣人去操辦。”

  余道搖頭,指著他說:“你隨本座上壇即可。”

  江州世子再度一愣,完全不知道余道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他尷尬一笑,說:“學生知了。”

  見江州世子同意下來,四周的噪雜聲更大,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當面制止這件事。

  “今日是繼位大典,怎能有第二人登上築壇!”

  “禮法紊亂,這該如何是好?”有老臣憂心忡忡。

  余道壓根就沒有理會四周人的議論,他擺袖對江州世子說:“跟上。”

  “是。”江州世子將手縮在袖子中行禮。

  眾目睽睽之下,余道背著手,率先登上第三層,向築壇正中央走去。江州世子跟在他的身後,落後了數步,好似隨從一般。

  上築壇時,江州世子發現江瓊琚也跟著,其眉頭頓時一皺,不知這侍女為何也要登壇。

  築壇搭建宏偉,使用紅漆和金漆裝飾,有四角,呈四方,第三層還有長戟和銀盾作為修葺物。

  此時築壇上面出現人,讓外圍的人都一愣。特別是離得比較遠的,直接說起話。

  “大典已經開始了麼?”

  “台上何人,不像是世子?”……

  遠處的兵陣以為祭典已經開始,一個個甲兵站著,按秩序活動開。

  地面頓時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彷彿一隻隻巨獸甦醒,肅殺的氣氛瀰漫開。

  “呼喝~”士兵呼喝聲響起,空中傳來號角的低鳴。

  “殺!”一隻隻隊列在陣型中穿行,持著長戈呼喝,竭力展示自己的勇武。

  有馬嘶聲響起,有腳步聲轟鳴,有鎧甲反射著日光,有上萬名士兵沉默地行走……千百面旌旗一齊展開,彷彿濃雲密佈著四周。

  此時明明是陽光明媚的天氣,但是在兵卒的踐踏之下,四周塵土飛揚,空氣中有著濃重的壓迫感,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

  古之封候拜將,莫過於此!

  百官看見這一幕,紛紛發怔,他們被這肅穆所感染,口中的議論也停下來。唯有一個個禮官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顯得鬱悶不已,甚至是痛心疾首。

  余道站在築壇上,身處正中心,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他看著,心中默默想:“王侯將相,生殺予奪,即是這般感覺?”

  現場的上萬人,都是以築壇為中心而活動,這讓余道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感。特別是台下之人都是低眉俯首,恭敬至極。

  此時他就像是高壇上的神祇,俯視著台下的僕人。

  江州世子走上來,同樣看見這一幕。他的腦子一懵,口舌發僵,緊接著,一股火焰在他的眼中騰起。

  “這些兵卒,全都是我的!整個江州,也都是我的!”諸多念頭在江州世子心中翻滾,讓他的臉色變得潮紅。

  江州世子抬頭,看見了築壇正中心的余道,他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猙獰。此時他想起來了,今天是他繼位的日子,這裡本只有他能登上來,違令者斬!

  可是他卻如同某人的隨從一般,落後人數步,是第二個、、不,是第三個登上築壇的。

  一股憤恨感在江州世子的心中升起,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用處。江州世子立刻就將心中的情緒壓制下,他的嘴角還露出僵硬笑容,生怕自己的異樣讓余道察覺。

  余道一直留意著江州世子,對方神色的變化,自然讓他瞧在了眼裡。他再度打量一下耀武揚威的軍隊,眼中浮現出失望,“假象而已……”

  任爾富貴滔天、權勢逼人,到頭來,依舊要在修士面前戰戰兢兢。

  “這世間權勢,如何大得過法力?”余道心中一思。他伸出手,對江州世子招到:“你,過來。”

  江州世子聽見,立刻快步走到到余道身邊,問:“陸師,有何吩咐?”此時余道卻不再管他,而是又說:“瓊琚,一同過來。”

  江州世子琢磨一下,才發現余道是在呼喚一同跟上來的侍女,這讓他更加疑惑。江瓊琚面色有些怪異,她也不知道余道叫她上來是為了做什麼。

  三人一同站在築壇中心,接受著上萬人的注視。

  江州世子正迷惑著,築壇上突然響起話聲:“將右手拿出來,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江州世子聽見,一愣,他的臉色變得難堪,但還是將右手從袖中露出,“陸師何時發現的?”

  余道看著他光禿禿的右手腕,眼中閃過譏諷,道:“仇人站在你面前,你卻不識得,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聽見這話,江州世子初始還沒有反應,但是立刻,他的眼睛就睜大。

  轟!江州世子失魂落魄的後退兩步,難以置信的望著余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7
第一百二十三章 摘心

  江州世子內心崩潰,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處心積慮防備的刺客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再三請求,對方才靠近他,距離他僅一步之遙。

  “不可能、不可能!”江州世子看著余道,搖著頭,滿臉的震驚。他大叫起來,話聲中透露著絕望:“陸師!怎麼可能、怎可能是你?”

  “陸師,你要什麼,學生都給你。你不要什麼,學生也給你。”

  “這偌大的江州城,有學生一半,就有陸師一半……為何、為何陸師如此對我。”江州世子雙目流淚,話聲絕望。

  “學生以赤誠之心待陸師,陸師為何如此殘忍、為何辜負學生、、說啊,陸師你說啊!!”

  哀怨又瘋狂的話聲響在築壇之上,說話之人大吼大叫著,面上透露出猙獰。

  江瓊琚站在旁邊,默默的看著發瘋的江州世子。築壇下的人聽見江州世子的聲音,一時間都沒有聽懂,全都驚愕的望著築壇。

  “陸師、陸師、、”江州世子渾身打顫,他想用自己僅有的一隻手抓住余道,可是他根本就走不過去。

  這下子,江州世子的內心更加絕望,臉色更加煞白。

  “我知道、我知道,陸師定是對學生數日前的怠慢有所不滿。”他想到一點,激動起來:“可是學生只是心有不滿,未曾表露出一二。”

  “都是那醜陋噁心的賤人,害得我對陸師不滿。”

  “學生錯了、學生錯了,希望陸師能原諒學生。”江州世子望著余道。

  “陸師回歸的這些時日,學生一直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的侍奉著陸師,未曾有半點懈怠。”

  “學生如今的一切,都是陸師給的,陸師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學生說,只希望陸師能原諒學生,能和學生重歸於好……”

  聽見江州世子如此說到,余道的內心也起了波瀾。

  確實,他假扮魔修以來的這些時日,江州世子未曾對他表現過一絲一毫的不敬。至於心中的憤恨和不滿,即便是血親間也會如此。

  “這江州世子,果真是一片丹心。”他輕嘆一口氣,目光略微感慨。

  江州世子看到余道的眼神,神情激動起來,“陸師,我父已經身亡,從今以後,陸師就是我父。”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我會聽話的,我一定會聽話的,還請陸師原諒學生,和學生重歸於好……”

  “真的?”清澈而溫和的話聲出現。

  江州世子一怔,連忙點頭,如同搗蒜。

  余道輕輕嘆氣,目光幽幽,他看著江州世子,走到對方身邊,話聲很溫暖:“既然如此……”

  江州世子臉色潮紅,激動起來,像小狗一般孺慕。

  “你把心竅給本座罷。”話聲輕輕。

  “!!!”

  江州世子動作一僵,一時反應不過來。良久,他的目光熄滅大半,嘴皮子哆嗦著,竟然說:“陸師既然要,那便拿去。”

  “學生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只是希望陸師能原諒學生。”說完,他期待的看著余道。

  “???”江瓊琚發懵起來,她看著余道和江州世子,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余道眼皮一抬,沉吟下,說:“好。”

  聽見這話,江州世子眼中熄滅的光芒重新燃起來。他連忙扒開自己衣襟,露出左胸口。同時手指噴出黑氣,似乎要自己動手,挖出心臟。

  “等等,還是本座動手比較好。”

  “知道。”江州世子聽見,停下動作,便只是扒開衣襟,將心口對準余道。

  “陸師,請!”

  現場寂靜!

  耀武揚威的兵卒已經停下活動,回歸各自的陣地,築壇上的聲音被周圍的人聽了個清楚。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望著築壇,一時反應不過來。

  重金邀請而來的修士們面色古怪,搞不清楚築壇上面是什麼情況;著裝肅穆的禮官們眼神茫然,弄不懂壇上在做何儀式;胸有丘壑的大臣們相顧愕然,只覺自己腦子不夠用……

  余道伸手,動作有些猶豫,他看著配合無比的江州世子,心想:“有貓膩??”

  “不管了。”余道深呼吸一口氣。

  滋滋!斬仙刀跳上他的手指上,然後劃開江州世子的心口,他趁機伸手,一下子便將對方還在跳動的心臟取了出來。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一息,江州世子連點血兒都沒有流。

  咕咚咕咚!對方的心臟落到余道手中,還在不斷的鼓動著,極具生機。

  其形如桃,色鮮紅,脈絡清晰,皮質晶瑩,在日光的照射下,還反射著琉璃的光芒。余道看著手中的心臟,一時發怔。

  “張兄,汝他娘的看見甚?”有武將舌頭髮僵的問。

  “劉兄,我是否已經老眼昏花……”

  “世子此舉欲何為?”有人琢磨起來。

  現場嘩然,所有人都仰著脖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半天回不過神。

  江瓊琚美眸大睜,內心一陣荒謬,她心中詭異地生出一種挫敗感,對江州世子的恨意、殺意,全都被這挫敗感壓下。

  突然,現場響起虛弱的聲音:“不知陸師、、滿意否?”

  江州世子搖晃著身子,臉色煞白,他的額頭滿是冷汗,勉強才能站住,正目光期待的看著余道。

  余道盯著手中心臟,隨口說:“滿意。”

  “甚好、甚好!”江州世子臉上出現寬慰之色,他強撐著,又說:“那麼、、陸師、、可否原諒學生?”

  余道沉吟一下,說:“無論你之前做了何事,本座都原諒你。”

  “哈、哈哈!”江州世子暢快的笑起來,其聲音轟鳴,滿庭皆聞。

  可是笑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終於,江州世子忍不住了,虛弱無比的說:

  “陸師,新的心臟呢?”

  “嗯?”余道打量著手中心臟,一怔。

  對方又勉強說:“學生已經將心臟還給陸師,陸師該給學生換上另一顆了。”

  這時,余道終於將目光從心臟上移開,他看著面前期待無比的江州世子,頓了頓,說:“本座應該還一顆心給你?”

  江州世子強撐點頭。

  余道沉默下來,好半天才說:“本座不會。”

  “嗯?”江州世子有些迷糊。

  “本座不知如何換心。”

  “……”

  空氣寂靜,兩人對視著,目光交錯。江州世子渾身顫抖,張口想要說什麼。

  “噗!!”但是他說不出來,驟然噴出一口鮮血。

  他伸著唯一的食指指著余道,又壓制不住傷勢,心口處血崩,“噗噗!”

  ……

  “陸師、、你說甚??”江州世子絕望。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7
第一百二十四章 慷慨

  余道沉默著,將江州世子的心臟收入葫蘆中,然後說:“你千算萬算,沒算到我非是魔修,此番作態卻是浪費。”

  江州世子瞳孔驟縮,滿臉不可思議,他僵在原地,渾身哆嗦。

  “你、你……”江州世子伸手指余道。

  “噗!”他又是一口鮮血,臉上慘白濃重幾分。

  他哆嗦著:“非人哉!”

  自詡讀書人的江州世子也忍不住罵起來,不過他還沒有放棄,腦筋不住地打轉,想思索出破局的法子,可是他越思索,神情越是淒慘。

  心臟都被人收走了,還有什麼法子翻盤?

  江州世子仰天慘嚎:“啊!何其謬哉、何其謬哉!”

  最後一絲不甘心讓他問到:“爾是如何看出我在演戲?”

  聽見這句話,余道眼中出現一絲古怪,他反問道:“你之前、、都是裝的?”

  “噗!”江州世子又是一口鮮血。

  “幹!干汝娘!”

  江州世子氣極,指著余道鼻子大罵。即便是此時已經危在旦夕、氣息奄奄,他也要罵個痛快。

  余道聽見這叫罵聲,忍不住感到有些熟悉。

  江州世子僅僅罵了兩三句,就罵不下去,沒勁兒了。他此時虛汗淋淋,全靠魔功在支撐著。

  望見四周兵甲粼粼、百官顫慄,江州世子臉上浮現出真正的絕望。

  想他飽讀經書二十哉,長年累月受太守的冷眼,世人羨慕他的稱號、他的地位,卻不知打從記事以來,他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太守廢掉他。

  一句“不類己”,道盡二十餘年來的辛酸。

  如今終於得到機緣,被陸師收為弟子,坐穩世子之位,就要繼承大業。可誰知道,“陸師”竟然要殺他!

  登壇聽見話聲的那一刻,他如遭霹靂,三魂皆喪!

  他想反抗,卻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實力,於是破釜沉船,掏心挖肺,就指望對方能回心轉意,留他一條性命,徐徐謀之。

  可是誰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竟然不是陸師!不是陸師!

  這偌大的江州城,與他修行同一法門,心有感應,且修為高過他的人,竟然不是他的師父!

  “老天爺啊!”

  江州世子悵然的後退幾步,他仰望著天空,只覺造化弄人。

  “千算萬算,不及天算!”

  “我薛灞謀算一生,作偽一生,只為活命。”

  他看著台下驚呆了的百官,突然雙目流淚,喃喃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先賢所言,唯此言不然。學生兢兢業業,只為在這亂世中替天下百姓掙出一條活路。太極宮棄我百姓,我百姓便自力更生。如今武卒方成,平定四周妖魔鬼怪指日可待……”話聲哽咽。

  “可學生就要身亡、、學生有愧、學生實有愧啊……”

  江州世子吟詠著,身上衣衫盡染鮮血,他臉色慘白無比,身子搖晃虛弱。

  台下百官本處於驚愕狀態,如今聽到世子之言,一個個如雷貫耳,面色大怔。

  “世子!世子!”

  “臣有愧、臣有愧!”……

  百官嚎啕大哭,涕淚沾襟,便是那些請來的修士,也是面生感慨。

  “求上師饒世子一命!”

  “臣願以身代主,求上師饒世子一命!”……無數的求情聲響起。

  余道和江瓊琚站在築壇上,被這些話聲包圍著,無數人叩首參拜。

  江瓊琚望見這一幕,她再一次感到荒謬:“怎的,此人迫害忠良、食人練功,我和余道還成了惡人?”余道和她談天時說過食人之事。

  江州世子望著四周人求情的模樣,面上神色無一點變化,他哽咽許久,說:“上師,陸師賜我之心竅,已經被你取去,可還有東西遺下?”

  余道聽見,眼皮一跳,“心竅是被魔修賜下的?”

  江州世子見余道沉默,復說:“學生肉身在此,上師還需甚麼,可自取之。”

  余道回過神來,輕搖頭。

  江州世子見此,虛弱一笑,“既然如此,上師可否留學生在此,讓學生看著這江州城,含笑而亡?”

  江州世子心竅已沒,必定活不了多久,且四周哭聲轟鳴,百官求情,即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也為之動容。這點要求,想必是個人都會答應。

  余道張口,動作似有羞愧之色,一時說不出話。江州世子望著台下軍民,台下之人皆投鼠忌器,不敢造次。

  良久,才有話聲傳來:“吾有愧……”江州世子轉頭看余道。

  被對方盯著,余道口中的話更加難以說出來:“毋說含笑而亡……”江州世子眼皮微抬。

  “便是留你在此,也不可能。”

  轟!江州世子動作僵住,他驚愕的看著余道,難以置信,“世間真有鐵石心腸之人?”

  余道看見他的樣子,細細解釋說:“若是你苟延殘喘至太極宮到來,你或可活命。”

  “如此一來,吾心不安……”

  江州世子身子發顫,“噗!”他又吐出一口鮮血,踉蹌著,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余道定睛看著他。

  “瓊琚,過來。”

  江瓊琚還在發怔,聽見余道喚她,不由自主走到余道身邊,然後疑惑地望著余道。

  余道從葫蘆中掏出一把長劍,正是破碎的燃血鬼劍,他遞給江瓊琚,說:“持劍,砍了他。”

  江瓊琚懵懂點頭。

  突然,有人惶恐大叫:“不要、不要!!”

  “上師不要殺我……”一低頭,卻發現是江州世子。

  他強撐著,趴在地上求饒:“上師饒命、上師饒命。”

  “不要砍下學生腦袋!不要!”

  台下人看見這一幕,聲音全都僵住,不可思議的望著高台。

  “上師!不要殺我啊!!”江州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模樣滑稽,再無半點慷慨之色。

  “學生願為奴為僕,將這江州拱手送給上師。”

  有老臣看到江州世子的樣子,伸手指著,鬚髮皆顫:“臣、臣老眼昏花了麼?”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滿庭嘩然!

  余道淡定看著四周的一切,嘴角輕笑。

  他實不知江州世子此番作態是真是偽,因為無論真偽,他都要砍下對方腦袋。

  余道之所以如此逢迎、如此配合對方,讓對方把話說完,把戲演盡,目的其實只有一個:

  明正典刑!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7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復弒君

  明目張膽,眾目睽睽之下,斬殺江州世子!

  江瓊琚握住長劍,目光緊盯癱坐在地上的江州世子。

  “不要、不要殺我!”江州世子還在求饒,面色驚恐。

  余道袖手站著,冷眼旁觀,他做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為了讓江瓊琚狠狠出一口惡氣。

  復仇時刻,莫過於受死者人生巔峰之際、死裡逃生之際,如今兩者皆備,正是殺人的大好時機!

  所有人都緊盯著築壇上的江瓊琚,面色震怖。

  江瓊琚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長劍,她已知曉余道所說禮物是什麼。

  “我江氏,為這江州城流盡鮮血,卻最終族滅於爾薛氏之手。真可謂‘鳥獸盡,良弓藏’!”

  “今日,便讓爾等嘗一嘗良弓之利!”江瓊琚抬劍,眼中閃爍冷意。

  江州世子聽見江瓊琚的話,面容驚愕,他緊盯著江瓊琚的面容,駭然:“爾是江琚!!”

  台下人嘩然,百官都不是蠢貨,已經猜到江瓊琚的身份。

  “住手!住手!爾敢弒君!!”有老臣面色漲紅,大叫。

  “江大人!劍下留人!”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有人振臂一呼。

  眼看江州世子就要被砍死,百官再也顧不得投鼠忌器,大吼:“供奉何在!!”

  十幾位手持法器的供奉聽見,立刻要打出法器,可是他們的動作突然一僵。

  冰冷的聲音響徹四周:“爾敢!”

  余道墨發飄舞,殺意滔天的看著那十多位修士。他的話音一落,二十幾道慘叫聲響起。

  “啊啊啊……噗噗……啪啪!”

  毫光繞著現場一轉,築壇上的二十多個人慘嚎,總共二十六條手臂掉下,摔在築壇上面。

  聽見慘叫,現場的聲討戛然而止,十幾個修士身子一哆嗦,手上的動作停下。

  “妖道!”一聲大吼,一個著金甲的武將從遠方電射過來。他手裡拿著一把大劍,劍身上泛起黑芒,煞是恐怖。

  “飛將軍!”有人驚喜叫到。

  余道看見來人,冷哼:“爾等食人練功,有何面目說本座是妖道。”

  金甲武士聽見余道的話,勃然大怒,他已經奔到築壇前,一躍而起,立刻要臨空斬殺余道和江瓊琚。

  滋滋!毫光閃過。

  金甲武士面色一僵,身子在半空中一頓,然後轟地掉下。

  “啊啊啊!”底下響起慘叫,武士的屍體還未落地便分成數塊,下起一場血雨。

  現場變得慌亂起來,人群開始潰散,百官奔下築壇,向著遠方逃竄。

  江州世子呆滯的望著現場,望著自己的文臣武將棄他而走。

  築壇上響起話聲:“繼續。”

  江瓊琚聽見,默默的將劍招收回。剛才那一刻,她變化了劍招,準備替余道擋下一擊。

  “不要!不要!”最後一絲希望流逝,江州世子徹底崩潰。

  “砰砰砰!”

  築壇響起悶悶聲,江州世子已經拋棄尊嚴,向江瓊琚磕頭叩首。

  “求求你,江大人、江大人饒命!”

  看見這一幕,江瓊琚回想起自己父輩的身影,她聲音顫抖著,深呼吸:“弒君者,江氏遺孤!”

  “不要!!”尖叫聲響起。

  軲轆!紅光閃過,一個頭顱滾落在台,然後掉下高台。江州世子的無首屍體跪在台上,不甘心地倒在血泊之中。

  江州世子,屍首兩分!

  “啊啊啊!世子死了!”

  “世子死了!”無數人大叫。

  “快走、快走!”百官具奔,再無一個人肯留守在地。

  “讓開、讓開!”有人捂著臂膀逃竄,直接踢開身前擋道的人。一不小心,他突然摔倒。

  “死、死開!”他爬起來,看到了“絆腳石”,身子哆嗦,一腳將對方踢開。

  “走開、走開!”驚恐叫聲響起,江州世子的人頭落在百官中,被不停的踢開,五官已經破爛,面目猙獰。

  “啊!”

  從三人登壇,到“一人”下壇,歷時將將一刻鐘,這上萬人的集會,就因此變色。

  江瓊琚持著劍,站在台上看混亂的現場,有些悵然。如今大仇得報,她如釋重負,感覺如在夢中。

  十息後,她的身邊響起話聲:“該走了。”一回頭,是余道溫和的目光。

  江瓊琚發怔。

  “好啊。”她臉上綻起笑容,燦爛如花

  兩人跳下築壇,要向西城走。

  此時現場突然響起鐵騎聲,“復仇!復仇!!”一股濃煙向著兩人奔過來。

  大典現場除了官員之外,還有上萬的精兵,此時終於有人整理好兵卒,襲殺過來。

  “太守養兵三十年,如今到了吾等報身之時!”一騎當先,大吼。

  “復仇復仇!!”

  江瓊琚聽見喊話聲,一怔。

  此時百官具逃,無一個人敢以身殉君,但底層的兵卒卻可以不惜生死,無論如何也要替主君復仇。

  “主辱臣死……”江瓊琚響起自己祖父說過的一句話,心中滋味莫明

  余道望著奔來的百餘名兵卒,也不得不嘆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江瓊琚聽見,以為余道要避開,誰知余道復嘆息。

  “可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他看見向自己奔過來的騎兵,不得不放出斬仙刀。

  當騎兵接近百步時,余道大笑起來:“今日就成全爾等,讓爾等同赴黃泉!”

  嗡嗡!無形之光湧出去,當頭十餘匹馬皆數倒地。滋!一線毫光復割來,好似稻草一般,騎兵復倒地十餘匹。

  頓時人仰馬翻!

  “妖人!妖人!”一照面,騎兵就死亡三分之一,恐怖的傷亡由不得騎兵不驚恐。生死危機之下,這些人也恐懼起來,要勒馬回頭。

  “避開!”

  可是余道走出,彈刀長嘯:“勿走,請當義士!”敢反抗的都是死忠,且要殺雞儆猴,余道怎能放走對方。

  他追上,短短四五個呼吸,就將潰散的騎兵斬殺完畢。

  轟!現場詭異地寂靜又喧嘩,上萬精兵,全都心涼涼,立在原地不敢動。

  江瓊琚望過去,看見以余道為中心,方圓數百米內除她之外,無一人敢站立,不由美眸發顫。

  斬殺完畢,余道抬頭望天,看見一線光芒出現在天邊,空氣中響起雷鳴。他瞳孔一縮,心到:“不好,太極宮!”

  但是隨即,余道便輕嘆:“可惜來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7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清洗

  聲若雷鳴,其形如電,浮於空中,離地千丈。

  此方世界亦有載人載物,能在空中穿行的工具,或曰“浮空寶船”、“飛天梭”、“銀河楫”……且此物不同於一般的飛天法器,乃是能一次性承托數十人、百人、甚至千人、萬人的法器。

  此時江州城天邊出現的一線光芒,恰與此種法器相吻合。

  余道乍一看見此法器,頓知是太極宮來人,且寶船內裡不知藏了多少人,所以他驚駭。

  但別看此種法器已經出現於他目中,空中也隱隱響起雷鳴,若是法器真要降臨江州城,起碼還要花費數刻鐘的時間。

  “太極宮果真開了山門,這樣一來,江州城就再度是他們的管轄之地。”

  “我雖然已經丟掉竊據江州城的想法,且獲利頗大,但此番時刻來臨,依舊惆悵。”余道心中閃過念頭,但此刻並不是胡思亂想的時機。

  “該跑路了。”

  現場混亂,上萬人狼奔豬突,老的少的,分不清誰是誰。余道抓住江瓊琚,不待說清緣由,立刻和她混入人群中。

  入了人群中,被夾雜著湧出高地,余道尋見一處人家,帶著江瓊踹門而入。

  尋到一間沒人的屋子,余道立刻開始脫衣,準備更換裝束。

  江瓊琚看見他的動作,還沒理清頭緒,一時驚愕。未料余道直接扔給她一套衣服,讓她羞紅了臉。

  江瓊琚非是普通小娘,她見余道換裝,已經猜到有變故出現,便不說話,悶聲脫下身上衣物,開始更換。

  卻說余道先動手,且道袍簡單,一溜煙的功夫就將衣服剝下,又換上另一件。等他穿戴好,江瓊琚恰好脫完。

  屋子中,兩人目光對視,氣氛迷離。余道醒悟過來,正想轉身避開,卻聽江瓊琚說:“瓊琚拖慢了,這就好。”

  江瓊琚沒有停住動作,直接在余道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穿起衣服。

  換衣後,兩人繼續往西城方向走,尋見驢得水,又給老僕留下數言數金,之後便打驢往城門口跑。

  驢得水今非昔比,駿馬跑一個時辰才能跑完的路程,它只花費了一刻鐘。

  等兩人走出西城門,距離他們走下高台,時間才不過二三刻鐘。又跑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余道回頭望身後,恰看見一梭形的法器懸浮於半空中,有一幢摘星樓之大,其周身閃爍光芒,緩緩降低。

  此時空中雷鳴聲亦大,讓人驚駭。江州城內無數百姓望見這一幕,紛紛鼓噪,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這是江州城百餘年以來,頭一遭有仙人直降,且是眾目睽睽之下。

  江瓊琚雖然知曉世間有修士存在,但也是頭一回看見如此大的動靜,她美眸睜著,同樣有些不敢相信。

  余道深吸一口氣,只覺心頭壓下一座大山,又隱隱慶幸:“幸好果斷,選擇立即斬殺江州世子。若是真因僥倖而拖至深夜,不知此時還能不能走出江州城。”

  余道殺戮江州世子的過程,雖然為了幫江瓊琚出口惡氣,有些繁瑣,但費時不過一刻鐘,算不得拖延。

  “不二……”正當余道胡思亂想時,他的耳邊響起蚊蠅聲。

  回過神,余道發現是兩人跨坐在驢得水背上,摟抱的緊密,且因驢得水奔跑的緣故,他的身子已經壓在對方身子上,情形難堪。

  江瓊琚被他抱著,嬌軀發顫,耳梢緋紅如玉,煞是可愛。

  看見這一幕,余道腦子一嗡,想起了上次出逃的場景。

  當時屢屢機緣巧合之下,他才得以逃出錦官城,真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纍纍如喪家之犬。

  今遭亦惶然,可他懷中卻抱著一人,不僅不似喪家之犬,其過程之香豔,讓人春心萌動。

  可是兩人騎在驢上,雖然貼合緊密,但余道實無法子做出更多的動作。他微仰身子,讓江瓊琚坐好,安生的躺在他懷中。

  江瓊琚坐好後,便不再說話,她低著頭,紅著臉,應是在想什麼事。

  余道此時也在想事情:“江州世子心臟已得,不死心就要大成,修為突破在即。”

  “也就是說,本座即將可以破身!”不知為何,余道突然想到了這一點上。

  他身子一晃,心中蠢蠢欲動。

  ……

  太守府,摘星樓。

  數千人呆滯的站在原地,兩股打戰。噗通,不斷有人跪下,匍匐在地。

  空氣在震顫,大地在低鳴,四周好似有千面牛皮大鼓在一同轟響。

  一幢凌空的高樓,金光閃閃,如日之梭,轟然出現於太守府眾人眼中,立於摘星樓之頂。

  “仙人!仙人!”有人高呼起來,頂禮膜拜。

  高樓沉下一分,四周人便跪下一片,待它離地十丈時,四周已無人站立。

  嗡!嗡!嗡!高樓光芒大作,四周掀起波浪,數千凡人感覺雙耳一蒙,似有雷聲轟鳴,但又聽不見聲響。

  稍後,洪鐘大呂之聲作響:“宣,江州太守覲見。”

  逃走的百官奔回,聽見仙音,全都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處置。現場略微嘈雜,大概一刻鐘之後,一群人被擁簇到現場。

  這群人望見浮空高樓,雙目放光,趕緊屁滾尿流的爬過來。

  “仙人、仙人!吾乃太守第三子,見過仙人。”

  “吾乃薛氏五代子弟。”……一群人紛紛報上來頭,卻沒一個人應下太守之位。

  嗡!浮空高樓前出現一團光,如日如月,呈人形,此人淡漠掃視:“江州城有何變故,一一道來。”

  聽見仙人問話,立刻有人將事情說出。

  “薛氏一族皆數在此,還請仙人立下太守之位,定當遵從。”有薛氏族人靈機一動,叩首大叫。

  百官聽見這話,皆匍匐在地,齊聲大喊:“還請仙人立太守,臣等遵從不二。”數千人望以此討好仙人。

  上萬大軍看見光梭,也都奔回,圍攏在周圍,不知該如何。

  光影聽完稟告,沉默良久,突然展手,拿出一張光線織就的帛書。

  漠然道:“奉天承運太極宮,詔曰:江州已死,道國當立。”

  “今,江州改制,凡人不足以享大寶,免百官,廢建制,俱事俱物,奚由太極宮擇斷。”

  “令,外門弟子為道吏,設神壇,集香火。內門弟子為道官,建脈絡,囊州郡。”……

  話音一落,現場寂靜,上萬人呆滯當場。

  嗡!高樓一顫,掀起一陣光芒,百餘人影自樓中飄出,離地凌空,立於光浪之上。

  “諾,謹遵道種之令!”百人齊作揖,聲影浩大,直上雲霄。

  文武百官理清頭緒,聽見仙人要罷黜官員,江州政權將不復存在,一個個都爬起來,面色震怖,雖不敢言,但心生怨恨。

  修士立在光浪之上,冷眼看著底下眾人。

  未等底下凡人說一個字,光影抬手,遙遙一掌,只見一龐然大物升騰而起,由金光組成,威勢赫赫。

  轟!此物落地,地面一時震顫,好似地龍翻身。

  摘星樓四周頓時清空,空餘百丈掌印。

  江州城聚攏過來的大小文武百官、一眾薛氏族人,無聲無息間,全被這一掌湮滅。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餘下萬人,特別是那些兵卒,全都僵硬。

  “半日內,接管江州城。三日內,接管整個江州。”光影淡淡說到。

  “諾!”百名修士作揖。

  高樓降下,直接將摘星樓壓沒,樓中復湧出數百制式道裝的修士,分列成隊,跟隨於百名修士身後。

  光影正準備轉身進樓,忽看見上萬大軍,隨手一指:“打掃乾淨。”然後便走進樓中。

  “諾。”

  現場血光大作,不消片刻,整個太守府無一凡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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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縣城

  兩人共騎一驢,也虧得驢得水非凡,一路上就沒有停下,到了夜裡,竟然已經飛奔出近百里。

  不過驢得水跑到這時,也是汗如漿出,一邊跑,一邊喘著大氣兒。

  江瓊琚看見,不忍心說:“得水受累了。”

  余道聽見,卻是額頭閃過黑線。他掏出打驢鞭,狠抽驢得水屁股三下。

  立刻,驢得水嘶叫一聲,速度又提了起來。兩人坐在驢子上,身子不由晃動貼緊,引得江瓊琚輕呼。

  不多時,一座郡城出現在兩人目中。江州界內,郡城十數座,都以江州山城為中心,呈眾星拱月之勢,零星分佈於江州地界。

  這座郡城就是其一,天色已經昏暗,遙遙望去,看不清郡城何名。此時驢得水也停下,容余道坐在背上思忖。

  余道原本的打算是寄宿於郡城之中,食宿也方便,可是他突然想起江州城內的一幕,心中隱隱感覺不妥。

  “不二?”江瓊琚看見他皺眉,小聲問。

  余道抬頭,輕笑說:“不入城了,沿著路走,到下一處縣城休息。”

  江瓊琚點頭,不過她又遲疑的說:“可是驢得水還能跑麼?”余道聽見,不得不狠敲一下驢得水的腦袋。

  “咦呃!”驢得水受此一擊,立刻嘶鳴起來,中氣十足,聲音洪亮。

  江瓊琚愕然。

  等兩人走到下一座小縣城時,夜幕早已經降臨,空中群星隱沒,只有一輪圓月掛在空中,發出湛湛光輝。

  驢得水踩著月光,跑到小縣城門前。縣城的門洞已經封閉,低矮的城牆上還燃著防盜的燈火,似有老兵窩在棚角瞌睡。

  余道和江瓊琚臉上沒有出現為難之色。江瓊琚猶豫一下,沒出聲,只等余道拿主意。

  余道好似沒有看見眼前的土牆,他輕踢驢得水,讓它繼續往前走。但驢得水打了個響鼻,不肯走動。

  余道笑罵一聲,“憨貨。”他掏出鞭子持在手中,復說:“上前。”

  “咦呃。”驢得水嗤叫一聲,踩著小碎步,落在土牆前活動筋骨。

  江瓊琚沒弄懂一人一驢的意思,突然就聽見余道說:“靠緊我。”他持著驢鞭,低喝:“駕!”鞭子一甩,在夜空中打出幽光。

  “噼!”鞭梢打響,驢得水嘶鳴,狂奔向土牆。

  “咦呃!”一陣土灰。

  驢得水前蹄尥起,後腿狠狠一蹬,直接竄出近一丈高,踩在了土牆上面,然後它蹄子亂踢,一溜煙,狗啃似的爬上了土牆。

  江瓊琚被余道摟抱著,頓覺天旋地轉,這是她第一次騎上能爬牆的驢子。

  “咦呃!咦呃!”驢得水站在土牆上,受夜風吹著,居高臨下,兩隻長耳朵直擺弄,好不快活!

  “憨貨、小點聲!”余道卻敲著它的腦袋,讓它留點神。

  驢得水吐了口唾沫,不情願的蹦下土牆,發出咚的一聲,然後往縣城內部跑去。

  進了縣城,兩人挑了一間客棧,直接住了進去。店家雖然詫異,但沒有多言。

  等到住進房中,江瓊琚卻揪著自己的衣擺,不肯走動,她低著頭,小聲問:“不二,怎就一間房,如何休息……”

  余道聽見,隨手一指青紗帳說:“上床休息。”

  江瓊琚身子一僵,忍不住抬起頭看余道,臉嗖嗖的就紅了起來。

  余道卻一擺衣袍,坐在圓凳上說:“我今夜不睡,勞累一天了,你且好生休息。”

  說罷,余道從葫蘆中掏出一物,細細琢磨起來。

  江瓊琚看見是這個情況,輕跺腳。

  她暗惱著,也不洗漱也不換衣,直接往床上一躺,大被子捂上,不想看見某人。

  余道看見她的動作,狐疑的瞄了一眼,然後繼續打量手中的東西。

  “江州世子的心臟,我怎麼感覺有幾分熟悉。”突然,余道眼皮一跳,他從葫蘆中拿出些許奇怪的碎片。

  這碎片焦黑,好似木炭一般,但是又沉重如金。

  余道一手持“焦炭”,一手持心臟,仔細辨認起來。良久,他眼中出現驚愕,瞠目道:“這是魔修的心臟!”

  余道皺下眉頭細細思索,發現這個情況真實無疑,又細細琢磨,發現此情況竟然在情理之中。

  “難怪江州世子會錯以為我能‘換心’,原來他這個心臟不是自己的,而是魔修給的!”

  “所以當我取他心臟時,他雖然震驚,卻並未抵死不從。”余道心中念頭翻滾:“若我真是魔修,還真有可能會被他觸動,他也能因此而活命……”

  “不過……魔修為何要將自己的心臟賜給對方?”余道皺眉。

  經過余道的檢查,手中這顆心臟已經是中成的不死心,甚至只差一線就能突破至大成。

  如此一顆心臟,魔修卻說放棄就放棄,由不得余道不懷疑其中有詐。

  苦苦思索半宿,夜深人靜時,余道詭異地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師傅。

  吱呀!他猛地推開桌椅,突地站起來。

  余道瞠目看著手中心臟,心中浮現想法:“這廝欲奪舍!!”

  “難怪江州世子性情大變、魔修如此看重對方……”所有的線索都連起來了。

  咕咕咕!魔修的心臟落在余道手中,還在兀自跳動,其周身熱氣騰騰,血光濛濛,好似新摘的蘋果。

  正當余道的思緒千回百轉時,客房的木床突然發出輕響。

  江瓊琚捂著被子,狠狠踢了一下木架。

  ……

  第二日,余道和江瓊琚走出房門,來到客棧前頭用餐。

  余道打著哈欠,交代掌櫃:“給黑驢加上雞蛋、黃豆,和豆漿,沒有豆漿用鹽水。”他昨晚琢磨了一宿,思慮過多,導致有點疲倦。

  江瓊琚正抱胸站在他身邊,同樣一臉的憔悴,好似一夜未睡。

  掌櫃猜疑的看著兩人,忙應:“是、是是。”

  不一會兒,兩人坐到二樓邊上用餐。

  正吃時,縣城門洞口突然發出轟隆響聲,土牆那裡騰起了一股煙塵。

  “駕!駕!”三騎突然從城外衝進來,引起街道上所有人的注意。

  “聿聿!”高昂的馬嘶聲響起。三匹高頭大馬出現在所有人眼中,當中一匹火紅,好似一團赤焰,其他兩匹漆黑,身上更無一絲雜色。

  三匹千里馬!

  “敕令!今日起,江州官府盡廢!”

  “所有人盡歸道國管理!”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一抬頭,三名道士騎在千里馬上,道士都身著玄色道袍,身後背著長劍,面色冷漠。

  “這、、這……”有衙役聽見聲響,趕緊衝了過來。他們聽見這大逆不道之言,直接怔在原地。

  三道士看見,面上獰笑。嗤!當中一人抽出長劍。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8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個道士

  道士抽出長劍,一個字也不說,直接拍馬上前。

  “呔!道士作甚……”衙役大喝。

  嗤嗤!劍器切割肢體的聲音響起,刷刷不停,三個道士身前的場地頓時清空。

  “啊啊啊!”

  “啊!我的手、我的手!”……哀嚎聲炸響,起碼有十數人倒地,地上一片血泊,殘肢碎片像是雨水一樣撒下。

  全街道的人都呆滯住了,完全反應不過來,被切斷手臂的人還在慘叫,另有數人痛苦呻吟。

  “閉嘴!”持劍的道士輕蔑一笑,他手持著長劍,輕輕一抖,三五道劍光落地,立刻將地上慘叫、呻吟的人剁成肉泥。

  “夠了。”有一人打馬出來,他掃視一眼,淡漠說:“官府衙門無用,殺之可懾民心,一個也不能放過。”

  “但凡人終歸是你我修行的資糧,也不能浪費。”

  “知道,師兄。”持劍的修士輕飄飄應一聲,然後收起了長劍。

  “啊啊啊!殺人啦!”

  “妖人、妖人、、”四周的人反應過來,現場掀起一陣又一陣尖叫聲。

  “仙師殺人啦!”……賣包子的踢開包子攤、賣酒的扔下酒勺子、買胭脂的膽顫心驚地推著推車跑……所有人都屁滾尿流地逃開。

  騎馬的三個道士看見這幅場景,面上露出煩躁之情。

  “一群廢物。”

  位於當中的道士有長髯,說:“毋說他話,我這就開啟尋靈盤,趁早除光此地修士。”

  “是。”另外兩人一應。

  啪……

  客棧二樓,十幾隻筷子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其他人聽見,也抬頭一望,當看見縣城門口的慘狀時,立刻面色煞白,口中發出乾嘔聲。

  余道看見這一幕,同樣面色一凜,他用手指緊絞住筷子,腦中迅速思索:“這三人是何意、、難不成是太極宮派來捉我的……何須如此?”

  江瓊琚嚥了一下嗓子,沉聲道:“不二,此地不宜久留。”

  余道聽見她的話,正準備點頭離開,前方又升起變故。

  “等等。”

  城門口的酒肆前,一人大馬金刀的坐著。“咕咕……”他抓著一罈子酒,正仰頭暢飲。

  “啊哈……痛快!”這大漢猛的一拍桌子。

  “兀那道士,怎敢當街殺人!”

  長髯道士正持著羅盤,手指掐訣琢磨,他聽見這話一怔,然後詭異冷笑:“無須尋找,眼前就有一人。”

  其他兩個道士對視,立刻勒馬警惕起大漢。

  大漢看見三人的動作,面上無半點懼色。他的桌上正拍著一把大刀,大刀環首無鞘,刃黑沉沉,好似沒有開鋒,但自有一股重感。

  “嗝……”大漢打了個酒嗝,從桌上拾起大刀,然後踩著步子向三個道士走。

  嗡嗡!環首大刀突地震動起來,周身突然泛起一股土黃色的光芒。大漢在青石板上走著,竟然走得石板一震一震。

  三名道士看見這一幕,面色也升起凝重之色。

  “呔!三小子吃我一刀!”大漢一吼,提著長刀猛衝向道士。

  他舞著環首大刀,周身閃爍起土黃色光芒,地上的青石板震顫,好似他的手中抓著數千斤重的巨石。

  “死來!”大漢怒吼。

  “殺!”長髯道士一喝。

  刀光出現,狠狠劈向三名道士當中的一個。面對此景,一個道士立刻打馬而出,直接撞向大漢。

  嘣!山巒相撞的聲音響起。

  大漢的長刀猛劈在一方印璽上面,波光乍起,好似水花般四濺。地上的青石板直接炸裂十數塊,大漢眼中駭然。

  沒等他變招,又一聲獰笑:“死來!”

  持劍道士也打馬奔出,已經奔著大漢的身側,他扭著劍尖,劍光噴出半丈長,狠狠刺向大漢的腰背。

  “噗呲!”長劍貫入,立刻將大漢的肉身切成兩半,然後劍光顫動,又將其削成數塊,死得不能再死。

  交手不到一息,大漢就已然身隕。

  現場忽地下起一場血雨,三個道士看見這一幕,微怔神。

  “哈哈哈!散修不愧為散修!”持劍的道士率先反應過來,他猖狂大笑:“雜修!雜修!”

  長髯道士聽見,也不制止,他一手持羅盤,一手捋自己的美髯,說:“難怪師門敢下誅殺令,若是散修都只有這點道行,殺光只是順手的事。”

  “我等滅殺這些散修,最為合適不過。”

  長髯道士說完,他掐了一個訣,一點流光從他手指上竄去,湧進另一個道士體內。

  另一個道士硬抗了大漢一刀,體內的法力正不穩,他被長髯道士放出的流光一激,頓時恢復過來。

  收拾完後,長髯道士隨口說:“先把縣衙殺光。”

  “記住,只殺有官身、吏身的,別殺多了,不然考評不好。”

  “知道!”持劍的道士不耐煩應下……

  客棧二樓。

  江瓊琚看見這一幕,眼中驚駭,她立即就聽見余道沉聲說:“速走。”

  不再有絲毫猶豫,二人直接起身,奔到馬廄,牽了驢得水要離開。

  正解著韁繩時,余道突然默默掏出長劍和打驢鞭,他一劍削開馬廄,然後將劍器拋給江瓊琚,自己也從葫蘆中拿出斬仙刀。

  江瓊琚看見余道沉靜的樣子,心中慌意減少,穩住了心神,默默牽著驢得水往外走。

  這家客棧後面臨河,卻是沒有後門,兩人只能走前門。他們還未跨出門檻,就聽見街上傳來話聲。

  “這些散修也愚笨,不好好待在山中修行,卻窩在集市中打鬧。本以為搜尋他們要花費大半天的功夫,沒曾想,一進此地就遇見倆。”

  “合該我們三人走運。”淡淡的談笑聲響起。

  又有冷厲的話聲說:“趁早殺光此地,趁早交接。”

  “也對,若是考評不錯,師門可是會就地提拔道吏……”

  余道和江瓊琚聽見,瞳孔一縮,腳步頓止。

  江瓊琚咬牙,她牽過韁繩,想和余道趁對方鬆懈而衝出去,可是余道伸手將她制止住。

  余道微眯眼,他全然不管門外是何狀況,伸手直接彈出斬仙刀。

  滋滋!斬仙刀猛地穿破牆壁,在外面狠狠劃出一道半月弧。

  轟轟!外界突然傳來法器碰撞的聲音,客棧院落的牆壁被整個劃開,轟然倒地。

  院落外,長髯道士低吼:“賊子!”他手上掐著決,面色無比羞怒。

  忽然有風颳過,只見長髯道士一尺長的美髯被風吹走一半。

  噗呲!三股血流噴出的聲音響起。

  赤紅、炭黑的三匹千里馬倒在地上,全都馬首破裂,血漿湧出而亡。

  余道一抬頭,便看見三個道士正分列成三角形,恰好將院落緊緊地堵住。除當中的道士外,其他兩個道士都手攥法器,身子緊繃。此時他們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眼中驚怒。

  余道一擊,恰好打破了這三人的伏擊。特別是其中的兩個道士,若非他們正手持著法器設伏,恐怕就命喪當場了。

  “雜修!拿命來!”持劍道士大怒。

  ……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8 11:58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兩個道士

  三個道士都驚怒,他們本是故意設伏,外鬆內緊,打算等敵人一冒頭,立刻就合力絞殺。

  誰知道對方離出門還有一丈遠時就停住,並隨手打出一道毫光,恰好打破了他們的伏擊。

  長髯修士看著飄飛回去的毫光,眼中閃過驚悸。他們的伏擊之所以被打破,關鍵還是在於這道毫光。

  這毫光又快又利,激射過來,直接將他的護體術法削去一層,若非有馬首存在,恐怕他的脖頸已經割出老大的口子,肉身直接敗亡。

  長髯道士思前想後,頓知眼前的敵人非是好相與的,心中一緊,大喝:“且慢!”

  持劍修士聽見,殺意頓時止住,但是目光依舊森森然。

  余道微眯眼睛,將江瓊琚和驢得水護在身後。他召回毫光,使毫光在指尖上跳躍,發出陣陣切割空氣的聲音。

  “閣下切莫動手。”長髯修士急忙說一句,他見余道定住,心中一鬆,復說:“剛才那番乃是誤會。”

  “貧道三人乃是太極宮修士,此番出行,是為除滅為惡的散修。閣下英姿勃勃,年歲不大且修為高深,定然是大宗門之人。”

  “我等有誤,還請閣下見諒。”長髯修士捏著鬍子,連忙解釋。

  余道聽見一怔,輕呼一口氣,面色微微緩和。另外兩修士聽見,也看到余道的神色,臉上的殺機同樣消退大半。

  “甚好、甚好!”長髯道士見狀,拊掌大嘆:“吾等三人,還要向道友賠不是才對。”

  “請道友出院相談。”道士作揖。

  江瓊琚聽見這話,微皺眉,她心中詭異地升起驚悸感,慌忙一扯余道的衣擺。可是余道已經小步走出,江瓊琚的手指撲了個空。

  頓時,江瓊琚驚駭,面色惶急。

  余道一邊走,一邊頷首,他輕說:“原來如此。”

  僅僅走了三步,三個道士眼中浮現出詭異的目光,他們臉色陡變

  “賊子受死!”兩聲大喝!

  長髯道士掏出一方青銅鈴,劇烈搖晃起來,空中聲浪泛起;持劍道士一掐劍訣,一線尖細的劍光對準余道狠狠撲來。

  余道臉色一變,面上有掙扎之色閃過,他連忙側身,要避開那劍光。

  江瓊琚正站在余道身後,看見劍光,她心中一緊,要撲身過去將余道推開。可是鈴聲大作中,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

  “不二!”

  噗呲!余道側身,劍光並成一線,豎直的從他腰側切割過,黑色的道破頓時切下大半,劍光從他身子上生生刮過。

  余道臉色一白,面容痛苦。

  突然,悲叫聲響起:“師弟!”

  “師兄!”

  長髯道士和持劍道士呆立當場,眼睜睜看著持印璽的道士呆滯住,口中吐出血沫。

  咻!風兒一吹,持印道士的身子裂成兩半,直接倒地,再無半點聲息。

  余道看見這一幕,眼中閃爍冷意。

  在他邁開步子的時,他手指上的毫光就已經消失不見。這是他在控制毫光伏地而走,悄悄接近那三個道士。

  如今尚未開戰,道士一方直接損失一員,而且還是能庇護三人的成員,由不得對方不驚。

  “賊子!”兩個道士大怒。

  余道盯著兩人,面色淡漠。

  若非對方也存了心機,導致他中途不得不丟掉毫光,恐怕對面兩人也殘了。

  兩個道士看見余道的神情,怒意更甚。

  “拿命來!”

  現場靈光激射,劍氣轟鳴,聲勢驚人!

  江瓊琚看見三人鬥法,一息一合都插手不了,只能牽著驢得水往後退。

  不消片刻,客棧被拆卸大半,整個院落都被轟平。

  “賊子受死!”

  轟!現場塵土漫天,三人都被煙塵壓沒,直接變得灰頭土臉的。

  三人都是低階修士,其中兩人連術法都使不得,自然無法護持清潔。而長髯道士雖然能使術法,但在這種生死時刻,怎敢肆意浪費法力。

  煙塵中,縷縷火光閃爍,一尊大鐘悄然出現,直接撞向余道。

  余道正手持著度厄葫,大喝一聲:“呔!”

  無形之光湧上去,將長髯道士和持劍道士拖住,然後斬仙刀現身,其背後的虛幻人影睜眼,猛的飄飛出去。

  “啊!”一聲慘叫,斬仙刀光芒大漲,劃過弧形,直接將持劍道士的兩臂削掉,然後復激射向長髯道士。

  長髯道士眼神驚懼,一咬牙,他沒有收回法力,依舊控住大鐘轟向余道,要圍魏救趙。

  余道忽然轉頭望他,獰笑一聲,竟然不管不顧地要殺他。

  長髯道士大駭!

  轟隆!大鐘撞進院落,碾碎了青石牆,狠狠砸在余道身上。

  “噗!”噴血聲響起。

  “成了、、”長髯道士瞪著眼。

  煙塵飄過,一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大鐘轟落處,余道掩著袖子,不停咳嗽。

  長髯道士見此,伸手指余道,難以置信:“魔、魔門修……”話還沒有說完,他的眼睛一鼓,面容正中央裂出一道紅口子。

  斬仙刀切割在他身上,直接將他劈成了兩半。

  “咳咳、、咳咳、、”余道弓著腰,不停咳嗽。

  剛才那一擊,長髯道士使出了全部法力,若非余道的體魄早已達到煉皮中成,並且精進,他受這一擊就會五臟移位、腦漿迸裂而亡。

  即便如此,余道依舊不好受,他的內腑臟器皆數受創,稍微調理不好就會落下病根,而這對散修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幸好有不死心。”余道心悸,暗暗慶幸。

  大宗子弟受創後,可以從宗門得到藥圭,並且有良好的環境進行調養。而散修則沒有這種條件,往往只能苦熬,熬不過就是死,熬過了也會肉身受損,大道難期。

  說句不好聽的,此種區別猶如家犬和野犬。

  就在余道尚未緩過勁時,一股殺機陡然出現。

  呼!煙塵被吹散,持劍道士向余道直衝過來。他的雙臂齊肘而斷,還噴著血,身上鮮血滿衣,淒慘無比。

  “雜種修士、、去死!!”持劍道士咬著劍柄,眼神桀驁凶厲。

  余道瞳孔一縮,亡魂大冒!

  他想要避開,可是身子剛剛受創,動作遲緩如老者。

  余道眼睜睜看著持劍道士奔來,牙關緊咬:“宗門修士、、實可恨!!”

  呲呲!劍器刺擊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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