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清隱龍 作者：心淨 (連載中)

2493 吾乃獨夫！

    真正治理大國的精英們，他們心思之深沉，所謀劃計畫之宏大，都是普通人所難以想像的。

    卑斯麥為了普魯士的振興，為了德意志的統一，為了擊敗法蘭西，讓德國成為歐洲大陸強國所作出的一系列戰略規劃，其複雜程度讓人難以想像！

    普丹戰爭和普奧戰爭之中的精細謀劃就不必提了，單說此刻針對法國的這場普法戰爭，卑斯麥所作出的各種努力，就已經是常人無法理解的了。

    戰爭發起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在自己控制之下結束掉，也就是說發動戰爭的目的就是為了結束戰爭，而在戰爭的過程中達到自己的預期目標，這也就是最成功的戰略家了。

    卑斯麥絕對不是一個戰爭狂人！別看他頂著一個鐵血首相的名頭，但是其實他的內心根本就不好戰！

    鐵血只是表象而已，戰爭只是為了達到目的的手段罷了！

    其實在真實的歷史上，普法戰爭結束之後，卑斯麥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反戰主義者。

    他反對德意志進行任何的對外戰爭，尤其是威廉二世的一系列海外擴張，並企圖和英國進行爭霸的大國戰略，更是他所堅決反對的。

    卑斯麥是一個腳踏實地的人，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打，什麼時候應該韜光養晦，而且就算是要進行戰爭，也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的準備。

    為什麼非要和法國人打這一場戰爭呢？因為卑斯麥非常清楚，法國是德意志統一上的最大絆腳石。

    雖然以前奧地利也禁止普魯士統一南北德意志聯邦，但是奧地利已經被擊敗了，此刻能夠影響到德意志聯邦統一進程的也就只有法國了。

    擊敗了法國，也就排除了一個統一進程的最大干擾，而且擊敗法國也能極大的激發出德意志民族的自豪感！

    民族自豪感實在是太逆天的神器了！有了民族自豪感，才能讓同一語言同一文化的分裂邦國走到一起，讓其他邦國民眾徹頭徹尾的佩服普魯士，這才是統一的民心基石！

    人類終極慾望都是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普魯士必須做到最強大，才能給那些邦國人民一個希望，別人才會投入到你的懷抱。

    而戰勝了法蘭西，就能夠給整個德意志民族一個極為明確的信號。

    我們普魯士是最強大的，追隨著我們，你們就相當於追隨了安全以及幸福！

    而第二個主要原因，那就是法國本身對德意志的很多邦國有領土的野心，如果卑斯麥能夠逼法國主動開戰的話，那麼整個南德意志聯邦的所有民眾們，全部都會因為恐懼而聯合在一起，全部都會因為恐懼而投身到普魯士的懷抱當中。

    和法國打這一仗的好處多的數不清，不僅僅是以上這兩點，第三這一仗還能滿足英國的大陸制衡政策。

    英國人為了扶持普魯士跟法國人幹這一仗，一定會給出無數的實際利益的，不僅僅是那點兒軍費援助，英國甚至可以共享一些軍事上的科技，而且普魯士有限的海洋貿易也會在英國的照顧下有所擴大。

    能夠和英國達成戰略同盟，或者哪怕僅僅是十幾年的友好和平發展，這對普魯士來說也是非常難得的歷史機遇。

    弱國的國運究竟是怎麼突破上去的？其實就是在很多列強的陰影中小心翼翼的鑽過去的，趁著他們的疏忽，趁著他們的一不留神，趁著他們爭鬥中露出的破綻，敏銳的抓住機會然後突破過去，彎道超車。

    等到那些大國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弱國想要崛起其實不外乎騙、快、鑽這三個字。

    第四個好處就更直接了，富庶的法蘭西口袋裡有的是金錢！戰爭後的賠款一定會讓勝利者笑的合不攏嘴的。

    但是跟前面的戰略好處相比，戰爭賠款反而要排到好處排名的最後一名了。

    整個普法戰爭已經讓卑斯麥打造的有百利而無一害，這一場戰爭可以說是怎麼打怎麼佔便宜，哪怕僅僅是打平，普魯士的好處都將數不勝數！

    為了這場戰爭，卑斯麥臥薪嘗膽，組織了一場歷時十多年的戰略欺騙計畫。

    他組織了一場全面的官方數據造假活動，把整個普魯士的真實國家實力全部都藏了起來！對外示弱讓整個世界都認為自己必輸無疑！

    正是這樣的戰爭欺騙，才讓法皇拿破崙三世更加的驕狂，才會主動的宣戰！

    正是這樣的戰略欺騙，才會讓英國產生深深的憂慮，才會不遺餘力的加大籌碼去全力支持普魯士！

    正是這樣的戰爭欺騙，才讓那些首鼠兩端左右搖擺的歐洲其他國家們產生了一絲鬆懈，而不會讓反普魯士聯盟出現！

    為了這一場驚天大騙局，卑斯麥算是徹底豁出去了，他甚至連國王都騙。現在整個普魯士，除了老毛奇還有他的那些絕對嫡系官員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騙局的存在！

    “肖樂天啊！也就是因為你是一個聰明人，看出了我計畫中的破綻，否則你也是無緣得知我這一場驚天大騙局的！”

    “現在一切都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刻了，面對即將收穫的果實，難道我還要改變我的初衷，從鐵血首相變成軟弱首相嗎？”

    “您真的以為我會和德意志其他邦國賠著笑臉去談判嗎？絕對不會的，我放出了法國這頭惡狼，就是逼著他們老老實實的和我們統一合併！”

    “我要讓所有人站在我鐵血宰相面前都兩股戰戰！沒有任何人膽敢提出任何的不恰當的條件！”

    “整個德意志，沒有任何人可以和我討價還價！哪怕是我的國王哪怕是整個歐洲的王族也不可以！”

    “為了我的目標，我寧可千夫所指！我寧可成為人們嘴裡的獨夫！我甚至可以在歷史教科書中，背上千古的罵名！那些都無所謂，我只要成功！”

    肖樂天一臉嚴肅了說道“親愛的老朋友，你不要這樣想，人性總是崇拜強者的，你只要能夠給德意志無盡的勝利，那麼青史留名一定有您的位置！”

    “還記得當年拿破崙一世復辟時候的小故事嗎？”

    1815年，拿破崙一世向巴黎進軍，一路上兵鋒銳不可當，而當時法國巴黎的報紙全鬧出了一場，讓全世界，都記憶猶新的，大笑話！

    第一天：“來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陸。”

    第二天：“不可明說的吃人魔王向格臘斯逼近。”

    第三天：“卑鄙無恥的竊國大盜進入格爾勒諾布爾。”

    第四天：“拿破崙波拿巴佔領里昂。”

    第五天：“拿破崙將軍接近楓丹白露。”

    第六天：“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於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巴黎。＂

    您看見了嗎？這就是人類面對強者的真實嘴臉！您不必如此的激動，您的功績歷史不會遺忘，德意志不會遺忘，人類文明也不會遺忘！

    史書總會有您的一席之地的！千秋功罪，任由後人評說，我們但求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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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4 甘必大的老朋友

    塞納河水緩緩的流淌，這是滋養了法國巴黎的母親河。就在塞納河南岸的一片貧民區裡，原本熱鬧繁忙充滿市井氣息的街道，今日卻顯得非常的落寞。

    和周圍街區的熱鬧繁忙相對比的是，這裡的街區卻顯得異常的破敗，尤其是靠近河岸的一片過了火的燃燒廢墟，黑漆漆的矗立在哪裡，看得人觸目驚心。

    已經是早春3月了，巴黎的氣候還是很溫暖濕潤的，此刻廢墟的角落裡已經能看見青草和鮮花的蹤跡，給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帶來了一抹生機。

    廢墟的邊緣大街上，一名孤獨的中年人正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淒慘的景象。只見他眉頭緊鎖，腦子裡不停的在想像著當初那場大火會有多麼的兇猛，甚至他隱隱的都聽見了，廢墟中的，慘叫哀鳴之聲！

    誰也不知道這位先生在這裡站了多久，但是當地的居民都能看出這是一位大人物，因為在他的身邊有數名高度警惕的便衣衛兵。

    能夠帶著衛兵上街的一定是大人物，貧民窟裡的百姓絕對是不敢惹的！

    路過這裡的百姓紛紛從他的身邊繞過去，沒有人敢上去搭訕，也沒有人敢上去打擾。

    菸頭一根一根的落在了他的腳下，時間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這位大人物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扭頭準備離開了，可是就在這時候，從大街的角落走出了兩個人影，直接奔他而去。

    那些衛兵下意識的就想阻攔，但是當大人物抬頭看見來人之後，卻阻止住了衛兵的行動。

    “讓他們兩個過來，不要阻攔，我認識他們！”

    來的這兩個人打扮非常的樸素，其中一個穿著工裝褲，帶著一個骯髒的鴨舌帽，正是工廠最常見的藍領工人的打扮。

    另外一位先生雖然穿著一身西裝，但是骯髒無比袖口還有兩塊補丁，皮靴也是灰濛蒙的不知道多久都沒有打過油了。

    這樣的人在巴黎貧民窟非常常見，但是讓人過目不忘的就是這兩個人犀利的眼神，裡面充滿了智慧，堅定，果敢，完全沒有普通民眾那種麻木和懦弱。

    “親愛的甘必大，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面了，什麼時候來的巴黎？我代表老朋友們，歡迎你。”

    原來一直在廢墟邊觀望的人，就是法國政壇上的新銳甘必大。他也是共和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甘必大看著這兩位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但他的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熱情地和對方握手笑著說道。

    “瓦爾蘭、杜瓦爾，我們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有見了，上次見面還是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對不對？哦，天哪，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沒錯，我們是在導師家見的面。布朗基老師可一直對您都唸唸不忘啊！”

    三個人站在廢墟前，熱情的寒暄了起來，周圍甘必大的那些隨從們都不解的看著這兩個普通的人。

    一名衛兵走到了甘必大的秘書身邊低聲說道“你追隨議員的年頭可有很長了，你認識不認識這兩個人？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巴黎工人嗎？他們怎麼有資格和議員談笑風生？”

    甘必大的秘書苦笑著說道“小聲一點兒，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兩人其中的一個是裝訂工，而另一個是鋼鐵廠的鑄造工……”

    “但是這只是他們表面的身份，他們背後的身份說出來大得嚇人，他們是比利時那個流亡學者的學生……”

    衛兵顯然不懂得這裡面的水有多深，他疑惑的問道“比利時流亡學者誰，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那個人多半輩子都是在法國的監獄裡度過的。它的名字叫做布朗基，他的名字現在已經被命名成為一個派別，叫做布朗基派。”

    “那都是一群無政府主義者，理想主義者，都是一群瘋子，曾經組織過數次武裝起義，都是和皇帝真刀真槍明著對懟的傢伙啊！”

    “議員跟這些人曾經有過一些接觸，但是後來因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了。”

    “上帝啊，他們怎麼找上門，看來局勢真是微妙的很哪！”

    衛兵聽了半天也是一臉的懵懂，他當然不知道這裡面水有多深，但是如果此刻肖樂天在場的話，他一定會震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布朗基，以及他名字命名的布朗基派。這可就是巴黎公社真正的幕後推動者。瓦爾蘭，還有杜瓦爾。雖然只是普通的工人出身，但是他們卻是布朗基的親傳弟子。

    這都是未來巴黎公社的主要領導團之一。在法國工人階級裡聲望，如日中天。他們的名字長期在巴黎警察局的關注名單的頭幾位。

    甘必大真的沒有想到今天會遇到這兩位，他苦笑著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如此大的巴黎，我們也能偶遇，這真是上帝的旨意啊！”

    沃爾蘭搖了搖頭“不不不，您不用懷疑我們，我們並沒有跟蹤您，今天是酒館慘案的紀念日，去年的今日蒙托邦帶領他殘暴的軍隊在這裡屠殺了數百無辜的工人……”

    “酒館也被燒成了一片廢墟，直到今天都沒有人敢來重建，整整一年過去了，我們沒能為那些工人戰友們報仇！但是我們至少，要來祭拜他們一下，另外，我們也想看看，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誰，沒有忘記他們？”

    “真沒想到您這位共和派的代表人物，也親自出面了，我代表巴黎的工人階級們，向您表示感謝！”

    甘必大嘆息的說道“是啊！我必須要來親眼看一看，我必須要隨時提醒我自己，那個坐在皇帝寶座上的人有多麼的凶殘，我必須隨時提醒我自己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

    杜瓦爾一聽這話趕緊追著話頭說道“我親愛的老朋友，你說的非常對，拿破崙三世放出，要搞什麼憲法改革，希望進行英國那樣的君主立憲制，這就是一個驚天的騙局。”

    “他是根本不可能放棄權力的，看看他的那些憲法修改預案吧，居然還想保留對軍隊的控制權，甚至還要保留對內閣的任命任免權？”

    “這不是欺騙又是什麼？所以法蘭西的希望不能寄託在他的身上，法國的未來應該是，全體國民的。我親愛的老朋友，和我們聯合在一起吧，只有我們聯合在一起，才能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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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5 兩派聯合

    圖窮匕見！甘必大現在才明白這兩位所謂的老朋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根本就沒有什麼偶遇，所有的見面早就是策劃好了的。

    杜瓦爾所說的聯合，其實就是當時法國民間兩大重要的反帝派別的聯合。

    肖樂天在琉球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可能在大清國的官員眼裡，法國是不可戰勝的資本主義強國，而在我的眼裡，法國此刻不過就是一間風雨飄搖的破屋子而已，表面上看高大堅固，其實只要輕輕的一腳，它內部的腐朽就可以讓它轟然倒塌。

    拿破崙三世的執政基礎根本就沒那麼堅固，由於多年的窮兵黷武加上登基不正，讓他的民眾支持率越來越低。

    再加上法蘭西人天生的那種浪漫主義革命者的情結作祟，這才讓這個民族內湧現出了一大批天然的革命家。

    反對拿破崙三世帝制統治的，大體是兩批人第一批就是甘必大為代表的這些共和派。

    說起法蘭西的共和派那可是源遠流長了，可以上溯到大革命時期，砍了路易十六的腦袋，攻陷巴士底獄，成立全新的法蘭西第一共和國！浪漫的法國人玩兒的全歐洲所有的君王都膽顫心驚。

    拿破崙波拿巴，結束了了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短暫的一生！隨後，就是讓整個法國愛恨交加的第一帝國。

    全歐洲組織了六次反法聯盟，基本上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算把拿破崙波拿巴從王位上拉了下來，法國進入第二共和國時期。

    但是這個政權也沒有延續多長的生命，拿破崙波拿巴的侄子復辟成功了，成為了現在的第二帝國。

    可惜的是拿破崙的這個侄子做的遠，沒有他叔叔那麼好，雖然對外持續不斷都有勝利的消息傳了回來，很可惜的是那些勝利，跟他叔叔的輝煌勝利相比，簡直是皓月和螢火之光的對比！

    再加上這些勝利，並沒有給民眾帶來實際的利益，也沒有提高國內民眾福祉的一系列改革，這就讓更多的法國人加入到了反對行列，共和派的勢力蓬勃發展。

    共和黨徒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努力，他們一直在民間擁有巨大的群眾基礎，很多開明的紳士、銀行家、資本家、以及很多新式的知識分子和學者，都在秘密為共和復辟做著努力。

    拿破崙三世不是沒想過鎮壓，他的殘酷統治也確實殺了很多人，可是殺到最後殺的他都已經束手無策了，因為反對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他不可能把整個法蘭西智慧的大腦全都砍掉，所以在他執政的後半段，基本上都是妥協妥協平衡再平衡。

    直到1869年，拿破崙三世甚至決定修改憲法，釋放大量權力給民間，以換取共和黨徒對他執政的支持。

    皇帝妄想用英國那種君主立憲制來取代現代的帝制，可是非常遺憾的是他的小心思被這些聰明人一眼就看破了。

    一個連軍權都舍不得放棄的皇帝，還敢說自己要行君主立憲制嗎？究竟是憲法高過皇帝還是皇帝高過憲法？就連這一個最基本的原則，拿破崙三世都沒有搞清楚，那麼自然也就沒有改革的必要了。

    甘必大這個曾經坐過牢的罪犯，在去年兩次議會選舉中都獲得巨額的支持票數，這就是當時的時代背景使然，民眾對皇帝已經積怨很久了，那麼共和派的力量自然會越來越強。

    反抗拿破崙帝制統治的不僅僅是共和派，還有一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力量，那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巴黎公社。

    這是一群真真正正的政治左翼，他們的力量完全來自於底層民眾，完全來自於工人階級。他們的訴求更為激進，他們直接想要建立一個無產專政的民主國家。

    這一股思想，當時的主要傳播人就是瓦爾蘭和杜瓦爾的師傅布朗基！

    這位布朗基可是一個傳奇人物。他的一生就是不斷的鬥爭，不顧一切的鬥爭，直到死還要鬥爭。

    19歲，他加入了燒炭黨人的秘密活動。23歲，他參加了當時所能參加的所有學生運動。並且在運動中負傷三次，這三個傷口幾乎就是他的軍功章了，兩處是被刺刀刺傷，一處是被子彈打穿，可見這個人在當時的學生運動中是多麼激進活躍。

    29歲，他又接觸到了空想主義學說。30歲，他就開始拿起了武器，參加到了巴黎市民，對抗查理十世的戰爭之中。

    從30歲之後，布朗基就進入了漫長的監獄生涯。他的生活軌跡非常的有規律，經常是出獄後，在多種場合公開的演講，寫各種各樣的文章，宣傳他的空想主義思想，然後鼓動工人們一起進行革命。

    而這種非法的宣傳活動自然會遭到警方的搜捕，然後再進入監獄。這個循環週而復始一次又一次，他30歲以後的生涯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在監獄度過的。

    當然了，在出獄的期間，他還策劃過幾次比較著名的起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1839年的巴黎起義。

    直到1865年布朗基才秘密潛逃到了比利時避難。之後，一直到巴黎公社的成立，他才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這是一個真正傳奇的人物，他的一生都是在革命鬥爭中度過的，而且它如同一把燃燒的火炬一樣，在無邊的荒原上播撒了數不清的火星，帶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革命者。

    可以說整個巴黎公社運動中的所有高級領導者都是，在他的思想體系滋養下成長起來的。

    甚至他的這一批人也被拿破崙三世稱之為布朗基派。在皇帝的眼裡，他們屬於非常具有威脅性的政治派別。

    甘必大當然瞭解布朗基，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經和布朗基接觸過，並接受了一些新的思想，但是很可惜，甘必大是一個務實的政治家，他對空想主義並沒有太多的的興趣，所以就分道揚鑣了。

    萬萬沒有想到，當甘必大重回政壇的那一刻，這些空想主義者居然又找到了它，而且這一次居然帶來了，更為激進的合作計畫。

    “甘必大，我們的老朋友，和我們聯合在一起吧，拋棄對拿破崙三世的所有幻想，組織起工人階級的力量，讓我們用武力推翻這個腐朽的王朝！”

    “您不是一直夢想著組建第三共和國嗎？你可以放心，由我們工人階級來幫助你，你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

    “只要我們能夠合作在一起，我們可以讓整個巴黎響起革命的衝鋒號角，我們可以組織數十萬新式的軍隊，變革的紅旗會插遍全城，法蘭西注定要再一次崛起！ ”

    “只要我們能聯合在一起，就沒有任何事情是我們做不到的。”

    註：停電一天，剛剛來電，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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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6 談崩了

    當甘必大聽到這些瘋狂的言論後，腦子都大了三圈。又是這些狂熱不切實際的革命言論，當年甘必大離開這些人，就是因為這個這個原因。

    甘必大確實反對帝制，反對拿破崙的殘暴統治，但是甘必大屬於溫和的改革派，他認為一個國家的變革應該是漸進式的，應該是溫和式的，應該依靠全體民眾手中的選票，一點一點的改變國家政體。

    絕對不是暴力，絕對不是對抗，絕對不是內戰！這些空想派們一次一次煽動底層民眾，進行起義，他們搞的那些抗議遊行示威，以及真刀真槍的軍事衝突，只能讓法蘭西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甘必大把菸頭丟到地上，並用腳狠狠的碾碎！

    “非常抱歉，我恐怕不能夠答應你的條件！法蘭西現在內憂外患，實在是太脆弱了，不需要再來一次大失血！”

    瓦爾蘭一聽大失所望，他急切的反問道“難道現在的法蘭西不應該改變嗎？你也知道現在祖國處於內憂外患中，緊要關頭北方普魯士人正虎視眈眈的準備挑戰我們的地位。”

    “國內拿破崙三世這個騙子又想一次次的愚弄民眾，工人和農民苦不堪言！他們的口袋已經被榨乾了，高利貸圖充斥民間搶走百姓最後一枚銅板，這一切難道都不需要改變嗎？”

    “時不我待呀！法蘭西到底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在這一場國運此消彼長的漫長奔跑中，祖國難道還要繼續落後下去嗎？”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推翻拿破崙三世統治，建立真正民主自由的政府，這才是我們急需要改變的！”

    “改變！你們到底想要改變什麼？”甘必大緊鎖眉頭的問道“你們有計畫嗎？”

    “當然有計畫，推翻拿破崙三世組建聯合政府，讓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也投入到參政、議政中來。”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甘必大憂慮的在原地踱步“我是說你們你們準備怎樣治理這個國家？難道僅僅是改變，政府內部人員配比，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內政、外交、軍事、財政、教育、農業、工業、基礎設施……等等這一系列的問題，你們都有沒有考慮過？有沒有一個詳細的計畫？”

    “當然有！我們當然有計畫，一旦人民奪得了權利，我們就會停止拿破崙三世對外的一切不義戰爭，削減國家的軍費，把大量資金恢復到民主民生上……”

    “我們可以先辦教育，提高醫療，增加基礎設施建設，推進國家的工業化，這都是新政府可以做到的……”

    甘必大無奈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實在無法認可你們所說的一切！空想主義，又是一堆的空想主義，你們只是想當然的認為國家應該這樣治理，可是你們卻從來沒有仔細的考慮一下這個世界，別人希不希望法蘭西按照你們所說的那條路去運行呢！”

    “治理一個大國是非常非常複雜的事情，絕對不是腦袋一熱就可以作出決定的，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們走到一起！”

    “甘必大！”杜瓦爾低吼道“你這是想和全法蘭西的工人階級農民階級為敵嗎？你要仔細的考慮好後果！”

    一聽這話甘必大頓時雙眼怒睜“你這是在威脅我？哈哈，我早就應該想到你們的德性了，你們是一群充滿暴力的團體，一旦技不如人，就想動用威脅的流氓手段嗎？”

    “知道我為什麼不和你們進行聯合嗎？因為你們永遠改不了這種狂熱躁動的本性。你們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政治，你們的一切行為全部都是凌亂且隨心所欲的！”

    “遇到善的環境，你們或許會散發出你們心中最大的善良，但是環境一旦轉向惡，你們又會釋放出人性中最醜陋的惡性！”

    “大革命時期，我就已經看透你們這些人的本質了！如果現在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那麼法蘭西又將是一次無休止的流血衝突輪迴。”

    “如果你們還覺得我是朋友的話，那就聽我的一句勸，不要打軍事衝突的小算盤，千萬不要把寶押在軍事起義上！”

    “我可以相信你們這些領導者的個人修養和個人素質，但是我不相信你們手下所鼓動起來的那幾百萬人的素質！”

    “無論你們打著多麼正義的藉口，只要這一場軍事動亂遍佈整個工人階級，那麼底層的暴力是你們無法想像的，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相互仇殺就會立刻開始。”

    “還想再打開一次潘多拉的魔盒嗎？對不起，我絕對不同意！”

    “不要以為我在危言聳聽，從大革命開始到現在已經流了多少血了？法蘭西已經死了多少人了？難道你們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抱歉，我不想讓我的手再沾滿那麼多的鮮血，再見吧！”

    說完甘必大扭頭就走帶著他的隨從氣呼呼的離開了廢墟。其中一名衛兵小聲的問道“議員先生，要不要通知警察把這兩個人抓起來？”

    甘必大狠狠的瞪了一眼“別胡鬧，現在國內的局勢極其混亂，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錯了，你以為這只是兩個普通的人嗎？他們背後站著相當龐大的勢力，抓住他們兩個人，巴黎的局勢就會更加的不堪……”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已經提醒他們了！究竟能不能改變什麼，就看他們自己的了，但願理智能夠戰勝他們心中的狂熱，我真害怕見到這座城市繼續燃燒、繼續流血了！”

    瓦爾蘭和杜瓦爾失望的站在原地，看著甘必大議員乘坐馬車在眾多護衛的簇擁下離開了這裡。

    “他會不會向拿破崙三世告發我們？”瓦爾蘭低聲的問道“實在不行，是不是可以做掉他？”

    杜瓦爾搖了搖頭“不會的，這個人不是個白痴，他明白咱們倆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現在別說他不敢抓我們了，只要我們不真刀真槍的起義，就算是法皇也不敢直接對和我們發生衝突，因為我們背後站著數百萬工人階級！”

    “算了，把情況向師傅匯報一下，反正我們也沒有把寶全押在這個人的身上。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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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7 布魯塞爾的布朗基

    比利時王國的首都布魯塞爾的南郊，就是赫赫有名的滑鐵盧！當年拿破崙一世，最終兵敗於此。

    3月的春風，已經有了一些溫暖的感覺，但是人們還依然離不開厚厚的毛呢大衣。古戰場，一望無際的枯草中，一群人正在其中散步，看起來他們的興致非常好，偶爾從草叢間露頭的一朵小花也能，引起他們的駐足停留。

    人群中一位頭髮鬍鬚花白的老人是全場的焦點，只見他不停的用手指點著古戰場的地形起伏，話語中複述著當年那場改變歐洲格局的戰役一幕幕。

    “雖然我們和拿破崙波拿巴的立場不同，我們站在不同的階級。但是我們也得承認，這是一位天才一樣的軍事指揮家，也是一個比較出色的政客……”

    “如果當年，他打贏了這場戰爭，天知道歐洲的局勢會變成什麼樣子？”

    “親愛的老師，如果當年拿破崙一世勝利了，那麼法蘭西第一帝國的壽命就會延長，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法蘭西第一帝國在拿破崙波拿巴的帶領下，積極開拓海洋利益，擴大殖民地，我們會不會取代英國世界第一的位置呢？”人群中一名年輕人問道。

    這位被尊稱為老師的人，就是讓拿破崙三世極其頭疼的，布朗基。

    今天趁著天氣好，他帶著一眾學生和朋友，來到布魯塞爾南郊的古戰場散步遊玩。

    剛聽到學生的問題之後，他不由得笑了起來“不不……沒有那麼簡單的！”

    “前幾天我收到了倫敦那位老朋友的一封信，在裡面他也曾經探討過這個問題，他給了我一些非常值得思考的建議！”

    “英國的強大並不完全依賴於他們的軍事強大。日不落帝國的皇家海軍確實是世界第一的，並維護住了他們國家的霸權，但是你們要深思，為什麼這樣的一支艦隊會在英國出現，而不是出現在其他國家裡！”

    “我的那位大鬍子老朋友，說了一句話我深以為然，他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英國的強大其根源還是他站在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歷史契機上，並成功的進行了技術突破。”

    “科技的突破以及廣泛應用，讓他們國內的生產力得到了長足的發展，正是因為生產力的進步才使得他們工業品生產的規模得到了極大的提高，比如說紡織品，英國就可以做到量又大，質量又好，價格還會更便宜，在國際市場上就會更有競爭力。”

    “因為這種競爭力會帶來無窮的商業利益，這就刺激並倒逼英國全社會，向全球去傾銷工業品。而他們想向全球傾銷銷工業品，就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來進行保護。”

    “而且為了維持住這樣的生產效率，他們還需要非常多的原材料基地和產品傾銷的基地，也就是說在這種生產模式中注定英國會走殖民主義的道路。”

    “現在大家明白了這裡面的因果關係了嗎？是因為英國站在了當時的科技樹頂峰。這種科技優勢就轉換成了巨大的生產力優勢，當時英國的生產效率是世界第一的，任何國家都無法比擬。”

    “而生產力的極大提高，帶來了足夠多的物美價廉的商品，而這些價廉物美的商品就必須要向全球去傾銷，這就是商業利益。”

    “有了商業利益，人類才會想盡一切辦法的維護這些利益，從而讓英國的政治體制、軍事發展，還有外交方向，全部都圍繞著這個核心力而轉動。”

    “所以他們才會投入巨資去時刻不停的擴充皇家艦隊，所以他們才會不停的擴大殖民地，這就是東方人所講的因果關係。”

    “好吧！現在再看看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問題，拿破崙一世如果成功了，那麼它會不會取代英國呢？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為當時的法蘭西並沒有一個可以壓過英國的技術體系。”

    “沒有逆天的科技，也就不能帶來生產力的極大提高，當你國家的生產力無法超越英國的時候，你的商品競爭力自然也就會弱於英國，那麼你又怎樣的去取代英國的國家地位呢？”

    周圍這些學生一片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們紛紛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的，直到現在我們法國依然沒有，普及全民義務教育，而反觀英國格萊斯頓上台之後，正在想盡一切辦法在議會，推廣他的全民義務教育法案。”

    “甚至連普魯士都已經開始全民義務教育了，可以想像的到，他們都在拚命的攀科技樹的高峰啊！在這一點上法蘭西確實走到了他們的後面。”

    “所以說，如果我們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共和國，那麼第一件事要做的必須是廣興教育，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站在下一次科技突破的高峰，這才是提高國力的唯一途徑。”

    布朗基低沉著說道“我還有一個深深的憂慮！工人階級想要奪取政權，也不能僅僅依賴於軍事起義，一腔熱血當然是必須的，可是歸根結底想要一個政權長治久安，還是需要無數聰明的大腦啊！”

    說到這裡布朗基突然沉默下來，他回想到了大鬍子朋友信裡所說的那句話，一句讓他非常不安的話。

    誰能想得到呢？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句話居然不是那位老朋友想到的，而是來源於東方的一位智者，這位東方的智者究竟是誰呢？大鬍子老友並沒有說明。

    但是布朗基又不是傻子，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出端倪，大鬍子居住在倫敦貧民區裡，他能見到什麼東方客人？

    除了在歐洲的那個東方使節團之外，還能有誰呢？而那個東方使節團裡除了那個人之外，還能有誰說出這樣睿智的話呢？

    真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男人啊！布朗基心中不由得長嘆一聲。

    就在這時候突然從荒原上跑來了一個身影“老師！老師！巴黎來電報了。”

    布朗基接過電報，一目十行的看完，不由得眉頭緊鎖，並嘆息的搖了搖頭“失敗了……甘必大如我所料，拒絕了我們的聯合請求……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那些資本家！”

    “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

2498 布朗基的新選擇

    在布朗基的設想當中，未來法國的新政府應該是多個階級的聯合政府。他並沒有狂妄到想單獨依靠工人階級的力量，就獨立組建政府。

    布朗基非常清楚，他們的敵人是保守沒落的貴族和皇帝，而不是整個法蘭西的精英階層。

    推翻一個王朝和建立一個新政權，這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想要推翻一個王朝很簡單，只要你擁有足夠多的民眾基礎，一支強大的軍隊和充足的武器彈藥，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想要建立一個新的政權，這裡面可就需要很多文官的細緻工作了。歸根結底，政治架構內，治理一個國家還是屬於高級知識分子才能夠掌握的絕活。

    財政部門的各種預算如何去做？工業體系如何建立？鐵路網和工礦區如何規劃？軍事院校如何培訓新生代的軍官？如何提高軍隊的戰鬥力？

    如何選擇新政權的外交官員？如何組建國家的科學院？

    所有的問題都需要一個個智慧的大腦來解決，都需要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蘊。這些問題對於工人階級來說，天然就是弱勢的。

    布朗基非常清楚，此刻法蘭西民眾的識字率甚至不如普魯士。這些空有一腔熱血的工人們可以拿起武器推翻一個舊的王朝，可是真的讓他們實際的去治理一個國家，管理一個國家，他們的才能是絕對不夠的。

    試想一個連本國文字都不會書寫的人，怎麼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外交官？連基本的加減乘除都不會運算的人怎麼樣來擔任財政部的要職？

    更別說那些高級軍官了，沒有豐富的理科知識，那些人甚至連地圖都看不懂！

    布朗基很清楚，知識目前掌握在誰的手裡，知識現在都掌握在舊貴族的手中，還有資本家的後代手中。

    而且很多的知識都是家傳的，並不是在學校裡能夠學到的。

    正因為如此殘酷的現實，布朗基才放棄了，獨立建立政府的幻想。並把合作的對象放在了那些新興的資產階級的身上。

    他希望未來的聯合政府應該是自己這些，人階級和甘必大這些新興的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相互聯合的產物。

    這樣一來，工人階級的利益能夠得到保證，而新政府也同樣能夠利用到知識分子以及新興資產階級的力量，只有這樣法蘭西，共和國才能夠順利的運轉下去。

    可惜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伸出去的橄欖枝，並沒有得到友善的回應，反而被狠狠的拒絕了！甘必大的言論非常刺耳！他甚至認為整個革命的勢力都是一群血腥的暴徒。

    這話可真是有點太重了，直接刺痛了在場人的心窩。

    現場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所有人都在看著老師的臉色。那一刻，如果布朗基一聲令下，相信在巴黎的那些地下組織者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幹掉甘必大這個狂妄之徒的。

    布朗基終於開口了，他緩緩的說道“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沒有那麼好戰和嗜血，誰都不許碰甘必大，如果我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豈不是更加驗證了甘必大對我們的侮辱了嗎？”

    “記住我們的身份，我們是要改造一個舊世界，而不是當一群狂熱的破壞者，甘必大既然不和我們合作，我們再找其他的人，這一條路走不通，還有其他的路，不要總想著這一條路走不通，就把這條路毀掉。”

    聽著老師的訓斥，周圍的很多人都在心中放棄了暗殺這一選擇。

    其中一名學生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師！實在不行……我們和那位客人接觸一下吧！萬一會有新的突破呢？”

    布朗基思索了良久，最終點了點頭“我可以見一面，但是你們不要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我實際是不看好這次合作的……”

    “別忘了，他們畢竟是我們祖國的敵人啊！”

    壞消息傳來，弄的大家心情都很鬱悶，半天的遊玩不歡而散，大家轉身從古戰場返回布魯塞爾市內。

    為了防範法國暗探的耳目，布朗基在眾多手下的掩護之下，連著換了四次馬車，並步行走過了兩個街區，而且中間還換了一次衣服，終於確認安全了。

    正午12點，喬裝改扮的布朗基推開了一間，小胡同內骯髒的烤肉店的大門，屋子裡頓時一股濃烈的肉香和烈酒的氣味。

    走過又寬又長的烤肉架，在一串串香腸的叢林中穿行。

    布朗基終於在後廚房內的一間小房子裡，見到了等候多日的拜訪者。當他一看見桌子對面那張面孔之後，以布朗基的定力都不由自主的驚呼了起來。

    “我的上帝啊，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美麗的精靈嗎？”

    任何誇讚都是合情合理的，因為他對面坐的那個女人，正是被整個歐洲貴族圈所推崇的歌劇精靈，來自東方的女高音芳官。

    “您好！布朗基先生，我不得不說您的架子實在是太大了，在歐洲甚至連皇帝、國王都不會讓我等候三天的，只有您讓我在布魯塞爾足足等候了四天……”

    “實話對您講吧，如果您今天還不出面的話，那麼恐怕以後您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我了。”

    布朗基淡淡的一笑，坐在了芳官的對面“好吧！美麗的精靈，不要再繞圈子了，我們最好開門見山坦誠的聊一聊，你來見我究竟想要得到什麼？你們又能提供什麼？”

    芳官微微一笑“痛快！既然您開門見山，我也不會浪費時間，我知道你們現在缺什麼。整個布朗基派的根基完全依託於法國的工人階級，而工人階級則是法蘭西赤貧的代表階級之一……”

    “你們缺錢！缺武器彈藥！缺少情報！卻外交上的盟友！而這一切，我們都能夠向你們提供。”

    “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給你們所有高層提供政治庇護，不論未來你們的事業是成功還是失敗，至少你們都會得到，生命安全上的保護！”

    “甚至你們都可以政治避難到亞洲，相信到那裡法蘭西的勢力再強大，也休想動你們分毫！”

    “那你們究竟想要什麼呢？告訴我你們究竟想要什麼？”布朗基反問道。

    “我們要的很簡單，只有一點！推翻拿破崙三世的殘暴統治！為華族慘死的軍民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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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9 談判破裂

    布朗基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他好半天才開口問到“我怎樣才能相信你們呢？”

    芳官冷冷的一笑“很簡單，因為我們第一批援助已經帶過來了，只要達成初步的合作意向，一百萬金法郎的援助資金，就會送到您的面前！”

    “不光如此，我們還有秘密的渠道幫助你們，向巴黎運送武器彈藥。你們不是一直都夢想著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嗎？現在我們可以幫助你們實現這個夢想！”

    芳官敲了敲桌子，後門被突然推開了，兩名身材魁梧的便衣護衛，抬著一口巨大的木箱走了進來。

    打開箱子一看，裡面滿滿的都是金幣和紙幣，這都是法蘭西政府所發行的金本位貨幣，也就是金法郎，國際市場上妥妥的硬通貨貨幣。

    布朗基眉頭緊鎖，他有點看不清眼前的狀況了，芳官一看他眼神中有了猶豫的目光，趕緊打蛇隨棍上。

    “你們在巴黎的活動不是非常缺乏資金嗎？你們的一切活動經費此刻全部來源於工人階級的捐款，那些生活貧苦的工人們，已經榨乾了最後的一點家底兒，你們花的錢不都是他們孩子的牛奶錢，女人餐桌上最後的一片面包錢嗎？”

    “可是就這樣，你們所能籌集的資金也寥寥無幾，因為法國現在貧富兩極分化非常嚴重。海量財富集中在貴族還有資本家的手裡，你們就算把那些貧窮工人的口袋翻三遍，也抵不過一名資本家的銀行餘額。”

    “想要成大事，第一必須要有金錢，沒有資本的支撐，你們什麼事情也做不成，和我們合作，我們會一步一步的提供你們充足的資金，幫助你們推翻法皇的偉大事業。”

    “可是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布朗基冷冷地反問道。

    “不要忘記你們這些中國人現在的身份，你們是普魯士人的同盟，你們合起伙來想要對抗，的可是我的祖國法蘭西啊！”

    “戰爭的陰雲，在歐洲大陸上密佈，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們的好幾千軍人來到歐洲是旅遊的，如果不是為了戰爭，你們會帶這麼多人嗎？”

    “你們和普魯士厲兵秣馬的在備戰，你們是想要和我的祖國開戰！這種情況下，你指望我會和祖國的敵人合作嗎？你難道認為我會把我的靈魂賣給魔鬼！”

    哈哈哈……芳官笑了“先生！你的觀點有兩個致命的錯誤。我們的元首在我出發之前就已經告訴我了。第一，我們華族絕對不是想和整個法蘭西為敵！”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華族從來沒有把整個法國人民都當成我們的對手。向亞洲發動侵略戰爭的是皇帝和他身後的那些貴族資本家們。”

    “戰爭的紅利也是他們所瓜分，貧窮的法蘭西人民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所以請您不要再說什麼，我們與您的祖國為敵的蠢話了。”

    “第二點，請你一定要記住中國的一句古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華族和法蘭西的工人、農民沒有任何的仇恨，我們之間甚至沒有任何的利害衝突！”

    “但是我們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拿破崙三世所代表的守舊法國貴族、資本家勢力！”

    “我們是拿破崙三世的敵人，你們也是拿破崙三世的敵人，那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之間為什麼就不能聯合在一起呢？”

    “請您深思啊！尊敬的先生，別忘了你多半生都是在法皇的監獄裡度過的，這個仇你不想報嗎？”

    布朗基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由此可見他的內心一定是急劇的波動。

    芳官內心也惴惴不安了起來，她發現這個布朗基真的是一個定力很強的人。自己已經把現實的利益全都擺的很清楚了，他居然還沒有鬆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屋子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這個時候芳官第一個，沒有撐住場面，她開口說道。

    “先生！請您仔細的考慮考慮，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相信我，整個世界，真正能夠給你們提供援助的人，只有我們！”

    這時候布朗基艱難的下定了決心，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箱子金幣和紙鈔。他突然伸手啪的一聲，關上了箱子蓋兒。

    “美麗的小姐，非常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們的條件！”

    “為什麼？”芳官一下子就驚呆了，她實在想不通，布朗基有什麼理由回絕自己，難道局勢自己分析的還不夠清楚嗎？

    布朗基冷笑著說道“非常抱歉，法國內部矛盾還是應該由我們法國人來自己解決，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異族的軍隊，踏上我們祖國的土地的。”

    “我希望您轉告東方的元首，我雖然是拿破崙三世的生死仇敵，但是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都是法蘭西人！有的時候，民族高於一切！”

    “回去轉告肖樂天，讓他放棄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法國會全力備戰的，如果他們真的敢挑起戰爭，那麼法蘭西的所有工人階級也會聯合在一起，向一切侵略者發起攻擊！”

    “我們內部的矛盾可以擱置，但是面對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生死仇殺，我們是絕對不會退讓半步的！”

    “非常抱歉，不能請您享用，這家店的烤肉了，再見！”說完布朗地扭頭就走留下了，芳官在哪裡呆呆的發愣。

    “該死的！帶著錢我們走，真是一群不識抬舉的傢伙，他們注定會失敗的！”

    布朗基離開了烤肉店，很快就和暗中保護他的追隨者們匯合在了一起，登上了一輛租來的普通馬車。

    車輪碾過石板路嘩啦啦的響，布朗基和車廂內的弟子們開了一個臨時小會。

    “先生們！我可以預言這一次戰爭，普魯士和華族必敗！一定會失敗的，法蘭西一定會勝利的！”

    “你們想問為什麼嗎？道理非常簡單，肖樂天號稱東方的老狐狸，他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他善於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從而增加他勝利的幾率。”

    “為了達到他的目標，他甚至可以和民族之敵滿人暫時合作，由此可見這個人是一個非常非常，實際的利己主義者！”

    “他們為什麼要資助咱們？錢又不是白來的？”

    “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們對未來的戰爭根本就沒有信心！。所以才會想盡一切辦法在法國腹地搞一場內亂，他們想借我們的手製造混亂！”

    “原來是這樣……”眾多追隨者臉上全部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不能急……”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布朗基壓低著聲音說道“法國內部的矛盾，不能凌駕在祖國安危的核心利益之上，所以我們要暫緩行動。”

    “找人把這個絕密的消息，秘密透露給甘必大，我想他會明白怎麼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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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 魯爾工業區

    柏林火車站第1月台，原本應該是人流如織的月台上，此刻卻一片的蕭殺，所有的乘客都被驅趕到其他的月台上，第1月台上只剩下全副武裝的士兵。

    一輛專列停靠在第1月台旁，他的車廂只有五節，全部都是裝修豪華的包廂。火車擋住了其他月台上民眾的視線，無數普魯士的乘客，正翹著腳尖向第1月張望，他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尊貴客人即將出行。

    士兵密密麻麻的排滿了整個月台，如同一道人牆一樣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來回奔跑的那些軍官，甚至有人掛著少校的軍銜。

    平日裡這個級別的高級軍官已經可以頤指氣使了，但是今天卻一個個忙的跟三孫子一樣氣喘吁吁。

    “上帝呀！不會是國王陛下今天要出行吧？就算是首相出行也沒有這麼大的排場！”

    就在人們議論紛紛之時，馬蹄聲突然從火車站外響起，原本緊閉的出站口突然打開了鐵門，一隊騎兵兵保護著一隊馬車，急匆匆的從大街上跑了進來直奔第一月台。

    馬車在專列面前停下，從上面跳出了一群又一群的華族高級軍官。遠處有眼尖的普魯士市民，驚訝的喊道“快看！是中國人！是華族的軍隊！”

    頓時雷鳴的掌聲從其他月台響起，人們紛紛向遠處的貴賓，報以最崇高的敬意！

    肖樂天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本來他今天準備秘密處出行的，可是卻被眼尖的市民堵了個正著，他只能隔著鐵軌向那些歡迎他的市民揮手致意。

    這個時候列車長一路小跑來到元首的面前恭敬的說道“尊敬的元首，專列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都可以出發，請您上車！”

    肖樂天點點頭邁步準備登上車廂，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火車站外衝進來一匹快馬，一名傳令兵向元首衝去。

    “報告元首，有緊急電報！”

    接過傳令兵手中的電報紙，肖樂天打開一看，居然全部都是亂碼！他隨手遞給了王懷遠。說了一聲“馬上翻譯！”說完抬腿登上車廂。

    火車噴吐著白煙，緩緩離開了月台，這個時候坐在車廂裡的肖樂天正等候王懷遠和他的手下，緊急翻譯密碼電報。

    十分鐘後王局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元首，是芳官發來的，他在布魯塞爾的任務已經失敗了。布朗基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肖樂天接過電報紙，仔細的看了看，嘴角微微一翹，順手給自己點了一支香菸。

    拿著燃燒到一半兒的火柴，點燃了那份電報紙，車廂裡傳來了一陣濃濃的煙氣。

    “通知芳官讓她回來吧，不用自責，任務失敗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過這樣試探一下也好，至少我能摸出這些人的底細了……”

    “說到底他們骨子裡還是一群民族主義者，他們的那些階級思想並不純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有施展的餘地了……”

    “我可以確定，布朗基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這個情報傳遞給法皇的。這樣一來，法國的高層只會越來越輕視我們了，他們會在錯誤的判斷上越走越遠，直到失敗！”

    王懷遠追問了一句“要不要暫停這次出行，先回到柏林和卑斯麥首相談一談下一步的計畫？”

    “不用！這次去魯爾是我們計畫之中的事情，不要更改。阿爾弗雷德克魯勃先生，正在埃森等著我們，不能讓這位先生久等啊！”

    肖樂天的專列一路向西，目的地正是普魯士最重要的工業區，魯爾工業區的核心城市埃森。

    噴吐著蒸汽的火車在歐洲大地上飛馳。窗外的農田、農莊、村鎮、城市，還有各種各樣的工業區在眼前一閃而過。

    不親自看一看這些場景，人們是不會體會到什麼叫做工業的力量。越是靠近魯爾工業區，視線中的工廠、工坊也就越多，煙筒林立的密集度也就更大。

    鐵路上到處都是給專列讓路的火車，那些車廂裡面堆著高高的煤炭和鐵礦石還有部分銅礦石等有色金屬。

    這些都是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核心戰略資源。百萬千萬噸的物資正源源不斷的向魯爾輸送過去，在哪裡這些礦藏將在火焰中煉化成步槍和大炮，成為這個時代的軍國利器。

    一路上肖樂天甚至還看到了四五個新兵訓練軍營，這都是各地方政府的預備役訓練營。操場上到處都是隊列的口號聲，你可以看到一群一群的新兵正在接受嚴苛的訓練。

    整個普魯士已經變成一座超級大工廠和超級大兵營。全民上上下下全部進入到了備戰的緊張氣氛之中。

    等到了魯爾工業區的核心埃森之後，肖樂天一下車就被嗆人的煤煙味給熏的連打了三個噴嚏。

    早就在月台上等候的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先生笑著走過去伸出手來“尊敬的元首，您好像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這裡就是普魯士工業的心臟，他的天空灰暗程度甚至超過了英國倫敦！”

    肖樂天當時就樂了，他發現克虜伯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滿是自豪的口氣，好像環境污染成這個樣子很光榮一樣。

    果然，克虜伯自豪的說道“在我們的眼裡，這樣的色彩就代表了力量。這股酸酸的煤炭燃燒的味道，可比最頂級的雪茄還要醇厚！”

    肖樂天手上戴著白手套，輕輕在鼻子上一抹，結果就是一片黑色，他心中感嘆道。

    別人穿越都是找山清水秀的地方去穿越，回到沒有污染的田園風光裡，怎麼我就這麼倒霉，上輩子在霧霾裡面生活，穿越了還要在工業污染裡打滾兒。

    命苦哦！真是命苦不能怪政府，點背不能怨社會！我這麼倒霉的穿越者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搖了搖頭，丟掉了腦中的胡思亂想，肖樂天摘下手套，伸手和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先生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久仰大名，克虜伯先生，您的工廠此刻是普魯士最大的軍工集團，希望我這次能夠從您這裡，聽到一些好的消息。”

    “請您放心，尊敬的元首！我一定會把最新式的武器展現出來的，畢竟您是亞洲最大的財神，只要您稍微鬆一鬆口，購買我幾百上千門火炮的話，那我可就發財了，是不是呢？”

    二人相對一笑，並肩走出了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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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1 克虜伯兵工廠

    普魯士的崛起，先不談他的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獨特之處，單說它的軍事科技，就有兩個大型公司是饒不過去的，第一個當然就是和華族已經建立了很密切聯繫的，諾貝爾公司。

    此刻在琉球還有大清國的北方工業特區裡，都有諾貝爾公司的分廠，現在肖樂天的研究所裡也有大量的科研人員正在，進行新式的研究。

    有了當然還需要施放能量的載體，軍工行業裡克虜伯公司自然就是繞不過去的一座大山了。

    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克虜伯公司，基本上伴隨著整個普魯士民族的崛起全過程。

    在歐洲30年戰爭之前，克虜伯家族在埃森只是擁有幾間小小的打鐵鋪而已，為那些騎士還有士兵打造一些長矛、刀劍、鎧甲等等冷兵器裝備。

    直到30年戰爭的末期，克虜伯的鐵匠鋪開始嘗試，這才給了家族企業一個嶄新的起點！

    搭上了武器普及的歷史機遇，克虜伯公司的槍炮一直不愁銷量，家族的生意也日漸興旺了起來，並最終建立了自己的煉鋼和軍工一條龍集團。

    不過當時的克虜伯公司，僅僅是生意興旺一點而已，他還沒有達到後世的壟斷地位。

    真正讓克虜伯大放異彩的，還是在普法戰爭之後，包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這才是奠定的他全球軍工巨頭的重要黃金發展時期。

    普法戰爭是一個重要的契機，現在全歐洲都不知道，克虜伯兵工廠已經成功的攻克了，後裝火炮的最關鍵技術難題！

    正是克虜伯公司的獨特火炮技術，才讓火炮真正成為了戰爭之神！

    肖樂天絕對不會放過這次契機！現在可以說是和克虜伯家族最後的討價還價的好時機了！一旦普法戰爭結束，克虜伯大炮的名聲打響，自己再想跟人家談合作，那就一點兒門兒都沒有了。

    正因如此肖樂天才不顧布魯塞爾傳來的情報，而決然的堅持原來的計畫，來到魯爾工業區，會見克虜伯先生。

    嗅著空氣中酸酸的煤炭燃燒味道，車廂外滿是工業城市獨特的風景。

    整個城市完全是骯髒的，骯髒的街道、骯髒的建築、剛髒的市民、就連天空都是骯髒的。

    成群結隊下班的工人們排著隊，購買馬鈴薯肉湯。

    胡同裡那些家庭主婦們，正拼了命的呵斥自家的孩子。

    剛剛放學的孩子們尖叫著撲向家裡的廚房。

    居民區裡大人吵孩子鬧，狗還在不停的叫，一幅幅充滿市井煙火氣的畫面，在肖樂天的面前緩緩展開。

    騎兵護送著元首的車隊，在城市主街道上穿行，周圍滿是看熱鬧的市民，他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會來到這裡。

    就在肖樂天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在隊伍的西側遠方傳來轟轟如雷的悶響，所有的騎兵衛隊下意識的抽出了馬背上的槍支，嚇得周圍的民眾紛紛後退。

    克虜伯手搭涼棚向巨響傳來的方向仔細打量，看著天空中冒出的黑煙，突然淡淡的一笑。

    “不要緊張親愛的首相，沒有敵人會襲擊您的，看這個方嚮應該是老傑森的煉鋼廠。肯定是高爐發生了事故。”

    “這種響聲我這一輩子聽了很多次了，數十噸的鋼水沖毀了高爐，天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在這一次事故中命喪黃泉！”

    說到這裡克虜伯打開車窗扭頭對自己的隨從說道“趕緊派人去看一看老傑森的工廠，看看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嗎？他今年的這個難關恐怕是挺不過去了……”

    “這個該死的白痴，早把廠子賣給我，不就沒有這些麻煩了嗎？守著那麼陳舊的技術，還想賺這麼危險的錢嗎？真是愚蠢……”

    “如果老傑森沒有死的話，那就告訴他，我還是按照原來的價格收購他的工廠，不會乘人之危的！”

    聽到這裡肖樂天才真真正正的意識到，早期的工業化進程是多麼的危險。

    路旁這些一臉麻木的工人們，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保險，每一天的工作都不知道會不會有生命的危險。

    這次高爐崩塌的事故，肯定會造成大量的死傷者，那就是無數個家庭的頂樑柱轟然倒塌。

    肖樂天惋惜的搖了搖頭，他扭頭對司馬雲說到“傳我的命令，既然看見了，我們就不能袖手旁觀，去統計一下這一次事故中有多少死難者和傷亡者。盡我們所能給他們一些醫療幫助。希望能夠讓他們度過難關……”

    肖樂天的善舉，讓克虜伯感到意外，他飽含深意的看了元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很快車隊一行就來到了克虜伯公司的總部，那是一間巨大的煉鋼廠。鐵門已經敞開了，肖樂天一眼就看見了西北角上，和高大聳立的廠房格格不入的三間破舊茅草屋。

    克虜伯看出了元首眼中的驚訝，他笑著說道“這三間茅草屋就是我們家族最早鐵匠鋪的，為了紀念我們曾經奮鬥過的歷史，我們家族有家訓，這三間茅草屋要永遠的保留下來！”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記住，那一段艱難的創業時光！”

    “向您的祖先表示敬意！”肖樂天點點頭，壓了壓帽簷兒，禮貌的回應道。

    “好吧，尊敬的元首，這裡是我們的陳列廳，這裡有我們最新鑄造出來的大炮，看看您對什麼樣的武器更感興趣……”

    克虜伯公司的展覽室裡，琳瑯滿目的陳列著各種各樣的火炮，這簡直就是一個火炮發展史的博物館。

    無論是青銅火炮還是鋼鐵大炮，無論是前裝的還是後裝的，無論是岸防炮還是野戰炮，琳瑯滿目足足有30多種型號。

    克虜伯口沫紛飛的向元首介紹著展廳裡的展品，他誇的就好像每一門大炮拿到亞洲去，都能夠幫助華族開天闢地一樣

    可是他漸漸的發現了，元首全程全面無表情的走過一門一門大炮，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漸漸的克虜伯說不下去了。

    “尊敬的首相，您好像對這些產品都不感興趣啊？難道這樣精良的武器，還不如您的法眼嗎？據我所知，整個亞洲，您再也找不到比這些武器更好的了。”

    肖樂天從他口氣中聽到了一絲輕蔑，也許這位高傲的普魯士人，對華族還是有三分尊敬的，但是對整個亞洲的工業體系，他絕對是非常的藐視。

    肖樂天扁了扁嘴“這樣可不行啊！尊敬的先生，不要拿我當外行一樣的去哄騙，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你們的最新式裝備。”

    “今天來我只想看三種火炮，八磅和六磅的後裝野戰鋼炮，還有就是你們正在設計之中的280口徑岸防巨炮！”

    “除此之外，其他的垃圾產品就不要向我推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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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 絕密大炮

    克虜伯氣的眼角都抽抽了，他伸手指著陳列室的這些精良武器，顫抖的說道“這些居然在您的嘴裡都是垃圾嗎？這可都是國際軍火市場上最熱銷的武器啊！”

    “就算是英國陸軍又能怎麼樣？他們裝備的火炮質量也不過如此，這一些產品居然在您的眼裡，都成了垃圾，對不起，親愛的元首，請恕我無禮，我只能說您的口氣太狂妄了！”

    “亞洲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我想您比我更清楚，那裡連最基本的煉鋼廠都沒有，他們根本就生產不出一門鋼炮，甚至連高質量的青銅火炮都生產不出來！”

    “這樣的武器如果帶到亞洲去，絕對可以讓您部隊的戰鬥力翻好幾倍，您可以稱雄整個亞洲的！”

    “如果不是您有恩於普魯士的話，恐怕就憑今天您這樣無禮的言語，我就會請你立刻離開這裡！”說完克虜伯的扭頭直喘粗氣。

    肖樂天笑了，看來克虜伯先生和情報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樣，他就是一個典型的傲慢、固執、嚴謹的普魯士人。

    這些人骨子裡和其他歐洲人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打心眼裡是瞧不起落後的亞洲的。

    只不過華族是個例外，普奧戰爭的時候，華族士兵通過自己的浴血奮戰，在歐洲創建了屬於自己的金字招牌。

    可是就算這樣，陳舊的觀念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消除的！

    也許在克虜伯先生的眼裡，華族是一群勇敢的戰士，是一群紀律嚴明的威武之師，是一些值得尊敬的盟友，但是亞洲人畢竟是亞洲人，搞科學技術肯定是不如歐洲了。

    肖樂天並沒有生氣，他伸手拍著身旁的一門八磅青銅火炮低聲的說道“克虜伯先生，您難道忘記了嗎？我曾經參加過普奧戰爭，在那一次戰爭中，為什麼普魯士陸軍還大量的使用前裝火炮？”

    “我要提醒您一下普奧戰爭中明明陸軍已經大量的裝備了後裝針刺步槍。可是為什麼火炮技術的發展要遠遠落後於步槍的技術發展呢？”

    “明明是生產步槍的技術要比生產火炮的技術更嚴格好不好？人類歷史上為什麼先有火炮後有火槍呢？還不是因為加工工藝的問題。”

    “我參加過那一場戰爭，我也接觸過你們普魯士的很多老兵。那個時候你們國內火炮技術已經遇到了一個嚴重的瓶頸，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還是坦誠一點兒吧！我希望看到解決了這個技術難題的新式火炮，而不是這些傳統老舊的前裝型號！”

    克虜伯先生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了，他沒想到肖樂天也是個行家，但是這個傢伙屬於煮熟的鴨子嘴還硬的一類，他依然固執的說道“嗯！沒有最新的型號了，這就是我們生產的最新型號！”

    哼……肖樂天低聲哼了一下“看來必須要把窗戶紙捅破啊！先生，我就明說了吧！我要的是解決了火炮尾部漏氣的那種最新式後裝大炮，而不是現在這種垃圾！”

    嘶……克虜伯倒吸一口冷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肖樂天“你你……你是什麼意思？”

    在火炮的演進歷史上從前裝炮發展到後裝炮，其中有一個非常大的技術難關，一直困擾著世界各國的科學家。

    這就是尾部漏氣的難題。眾所周知火炮的炮彈和，都是裝在炮管的尾部的。炮彈需要爆炸提供的高溫高壓氣體，從而推動炮彈飛行並殺傷敵人。

    由於後裝炮的炮尾是開放式的，那裡有一個活動炮閂用來裝填彈藥，這就帶來了一個密封的難題，燃燒的尾焰不可避免的會從縫隙洩露出去。

    火炮和火槍原理雖然一樣，但是他們所裝的數量完全就不是一個量級，火炮會在爆炸中會產生更多的高溫高壓燃燒氣體。

    如果後裝火炮的炮閂密封不嚴的話，這些高溫高壓的氣體就會從縫隙中噴出來，往輕裡說會造成能量洩露，影響火炮的射程和威力，往嚴重裡說就會形成致命的尾焰。

    在普奧戰爭之前，克虜伯公司已經生產了幾種型號的後裝火炮，但是都沒有解決尾焰洩漏問題。而且其中兩次事故還造成了操作火炮的士兵死傷。

    高溫的燃燒烈焰直接燒傷了士兵，甚至有士兵傷重不治而亡。

    這樣的大炮是絕對不能送上戰場的，沒等殺死敵人的，先把自己的操作手給燙死了！這豈不就成了笑話？

    不光普魯士受到這個問題的困擾，包括英國、法國、美國各國的陸軍一樣也受困於這個難題。

    普奧戰爭之後，克虜伯公司痛定思痛，投入巨資想要解決這個火炮演進史上的重大技術難題。

    上帝保佑普魯士，就在去年克虜伯公司終於拿出了一個成熟穩定的方案，並推出了最新式的火炮。

    這種火炮徹底解決了，尾焰洩漏的問題。讓後裝火炮的安全性能提高了數十倍。不僅如此由於尾部密封更加嚴格，所以這種火炮動能的損耗也就非常小。

    爆炸之後，全部的動能都向著炮口方向釋放，這樣一來炮彈也就能夠得到更多的能量加成，自然也就會飛得更遠打得更準。

    這樣一來裝藥量相等的情況下，新式火炮的射程足足是老式前裝炮的一倍以上！

    這明明就是普魯士軍方的最高機密，可是沒想到肖樂天今天居然張嘴就點破了這一層窗戶紙！

    肖樂天一看克虜伯先生眼神中的那一抹驚慌和恐懼，就知道自己已經戳中他的要害。

    元首冷笑著說道“請不要忘記，我們和普魯士是准軍事同盟，將來也是要同樣走向戰場的！”

    “普魯士所擁有的秘密武器，我們華族軍隊一樣也可以擁有！現在請把您的最新型號大炮拿出來吧！”

    “該死的！到底是誰告訴你們的？是卑斯麥嗎？還是毛奇？他們這是叛國！我要去國王那裡告他們！”

    肖樂天撇了撇嘴“好啦，先生，不要在這裡演戲了！沒有人告訴我，我只不過是通過一些常理推測出來而已。”

    “去年下半年，普魯士軍方突然向克虜伯兵工廠追加了，623門大炮的巨量訂單！這是非常違反常理的，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呢？我想也只有新式大炮這一個解釋了！”

    “此刻的普魯士已經是全民備戰狀態中，軍費可以說是一個銅板要掰成兩半花，火炮的，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經下好了訂單，為什麼會在去年突然額外追加這麼大一筆訂單？”

    “坦誠一點吧，親愛的克虜伯先生，拿出你們的最新式的武器，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您說呢？”

    “哦！你太奸詐了，你居然詐我！”克虜伯氣的鬍子都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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