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腦中有卦 作者:書海翰香 (連載中)

 
V123210 2018-5-14 17:53: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 21380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3
第八十章 錦衣不夜行

    或許是今天的大起大落刺激太大,一夜無話。

    第二天起來,老余看著余羽的眼神怪怪的。

    出門前,就聽他低聲嘀咕了一句。

    「反了反了,現在老子都要靠兒子長臉了,唉,老了,不中用了……」

    幽怨的聲音,彷彿老鷹見了小鷹翅膀硬了單飛,有點欣慰,又有點不捨,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五感通明,連帶著視、聽、嗅等感知都大幅提升,老余原本只是自言自語,卻被余羽聽在了耳中。

    你這是幸福的煩惱,別人都是為不能拼爹而苦惱,你可以拼兒有什麼不好,余羽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去了道學。

    羅文觀昨晚信石傳音,和余羽聊了良久,讓他放心,說書社如今一切照舊,羅家家主不會縱容羅正和羅充直兩父子再胡來。

    既然羅文觀都這麼說了,余羽也懶得無事找事,去道學,卻是為了拿回學籍。

    道生均有學籍,憑此證明,進入宗門就不需要再走其他環節。

    他奪得武道大賽第一名的事蹟已經傳揚開了。

    進入道學,一路上,許多道生對他行著注目禮。

    有低年級的小女孩,多看了幾眼,還會害羞的臉紅。

    多好的學妹啊,一個個都長得很水靈,眼睛像是會說話,以前的余羽,究竟是孤僻到了何種地步,才能讓一身顏值都被淹沒?

    單身狗是沒有前途的,未來的老婆要從幼兒園抓起,如今的學妹都是上小學的年紀,再培養也來不及了。

    真是可惜……

    余羽心情愉悅地看著路上的風景,一花一草,都充滿了生命的鮮豔和動人的韻味。

    偶有同級的道生,還會上來打個招呼,用「不敢置信」的眼神上上下下偷瞄,似乎想要看穿他有沒有穿內褲內衣。

    哥穿的很整齊,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換過了,每一件衣物,都是全新的冬雅系列,質地柔軟舒適,價格也貴的讓人心疼。

    可誰讓我有錢了呢!

    內褲之外,全身的內衣就是一件拔劍宗內院真傳弟子的法衣,不用洗滌,自備聚靈法陣維持基本功能,辟塵、辟水、辟火……基本功能無不具備。

    「余羽」,忽然有人大叫,臉上蕩漾著熱情洋溢的笑,一路奔跑。

    「沈亮、王元」,余羽招呼了一聲。

    「我就說你小子能行,沒想到一參加武道大賽,居然拿到了頭名,簡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王元伸出拳頭,敲了一下他的胸口。

    「喂,好好說,別動手動腳。」余羽拿開了他的爪子。

    沈亮也道:「大家可都被你嚇壞了,好幾天前就有同學在傳,說你把六級五班的梁東盛給打敗了,消息還是有個同學用信石傳音,從參加武道大賽的道生那裡打聽來的,可很多人都不信,說什麼梁東盛武道修為排名全年級前五,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對手。」

    三人邊走邊說,王元補充道:「你是不知道,當時有些人那個狂啊,你的同班常元亮說要是你真能打敗梁東盛,他就敢當眾脫衣服裸奔。」

    「再前些日子,有人傳《搜神記》是你寫的,那小子罵了你,卻被凌星漢罵了一頓,對你懷恨在心。」

    沈亮又道:「倒是你的那個同桌楊淮,還站出來幫你說了幾句。」

    兩人嘀咕的都是和余羽有關的事,和前世小學生相比,這一世的同齡人們,彼此鬥爭似乎更加激烈。

    大概,是因為道學中的競爭殘酷程度,遠比前世的小學強上不知多少吧。

    對普通人的子女而言,入了宗門山門,就是一步登天,大部分的道生,卻只能在道學中結束修行生涯,去往各類專科學校。

    沈亮和王元的將來,似乎也和修行扯不上邊。

    余羽淡淡笑道:「隨他們去說吧,哎,你們兩個以後怎麼打算?」

    沈亮張了張嘴巴,有點迷惘和失落,嘆道:「我是沒那個修行的希望了,明年,明年就打算去讀工理學校,說不定以後還能給宗門法理院的那些修士們打打下手,也能謀個飯碗。」

    王元說自己打算去學商科,如今商人賺大錢的多。

    「你們也不能落下修行啊,哪怕是去讀了專科學校,觀想還是要做的,最好在武道上多錘煉錘煉,說不定以後我還要你們幫忙。」余羽勸說。

    王元眼睛一亮:「這麼說以後等你修行上境界了,還要讓我們沾沾光?」

    「以後的事誰知道?不過現在就放棄實在太早了。」余羽說著。

    兩人若有所思。

    先到了導師處,林之平苦笑著搖頭,說你可把卞副山長給氣壞了,一邊帶著他辦理學籍手續。

    等到拿到所有東西,余羽問起內情。

    林之平悄悄說卞副山長答應了懸劍閣的內院長老何長春,要讓你重回懸劍閣,誰料到你當面拒絕不算,還把何長春氣得不輕,轉而把怨氣撒到了卞副山長身上。

    尼瑪,被人當成出氣筒了,你倒是去懟他啊,反過來把矛頭對準了道學裡的道生,真是太沒品。

    余羽和林之平告別的時候。

    林之平很悵然,問要是顏佳瑜在你離家去觀龍城前登門拜訪,你有沒有可能拜入羅璇門。

    等到余羽給了他肯定的答覆,連連搖頭嘆息,一副很鬱悶的神情。

    余羽問原因,結果林之平說去武道大賽觀戰的山門長老顏如玉,對於沒能把他收入山門「很震怒」,順著這個鏈條推導,首要罪人就是顏佳瑜,跟著就是在第三道學的林之平和陳展鵬,扣光了今年的所有山門配屬資源。

    呵呵呵,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余羽懷著某種陰暗的心理,憋住了笑,只發出了吭哧吭哧的聲音。

    想了想,倒還真是有緣無分。

    沒離開中城前,雖說有了銅錢在手,寫書大業也初初起步,可還沒有信心說想去哪個宗門就去哪個,不要說讓羅璇門登門拜訪,哪怕是說一句本門對你有興趣,說不定現在還真和林之平成了同門師兄弟了。

    看著余羽走的方向不對,原本還準備將他送出道學的林之平忙問去哪,聽見余羽的回答後,林之平不由得呲了呲嘴:尼瑪,小小年紀,報復心倒還挺重的嘛!

    算了,人家都武道大賽奪魁了,還成了拔劍宗真傳弟子,想要在原來的同學面前炫耀一番,似乎,也是人之常情嘛。

    在原地發了片刻呆,林之平收拾心情,轉身回了導師室,自嘲地一笑:正所謂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一年多前,如今已奪魁武道大賽榮登宗門真傳弟子的少年,被懸劍閣踢回道學時,哪怕那時還未發生服毒輕生的事,道學中從上到下,也都已經將他看死,認定了余羽從此就是無足輕重。

    哪怕是自己,雖未如其他導師乃至教授般百般譏嘲,卻也是漠視的態度,縱然救了他一次,等余羽上門道謝時亦是頗為冷淡。

    道學中的道生,不過十來歲的年紀,但少年人也會捧高看低,且表現出來的姿態比成年人更為直接。

    可以想見,一年多來,余羽承受了多少刀刀入肉的精神攻擊,否則又怎會因為選拔賽只拿了第三而服毒輕生?

    「不好」,猛地,林之平腦海中閃現過自己聽聞的某個傳言。

    他不會是真的要去逼著人家……

    一陣哄堂大笑已經傳入耳中。

    尼瑪,他真的逼著同學做了那事?林之平只覺得牙都疼得厲害。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3
第八十一章 男人的承諾

    凌星漢很熱情。

    出乎余羽意料的熱情,對於自己奪取武道大賽魁首毫無芥蒂。

    好同學啊,泥煤,想起前世,對於班級中老是考第一的那個,自己還曾經很看不順眼呢。

    明明都覺得超常發揮了,人家各科成績加起來還是小爆你十幾二十分,你想著哪怕是沒爹沒娘沒人疼的孩子也要為自己活出個人樣來,可偏偏第一名就是和你無緣無分,次次都是落在人家頭上。

    你頭懸樑錐刺股,天天挑燈夜戰,用盡了洪荒之力,可人家輕輕鬆鬆雜書照看遊戲照玩,隨隨便便就能成功……

    那不是暴擊,那是對於幼小心靈的殺雞!

    但他一進入班級,凌星漢卻馬上給了個熱情洋溢的摟抱,順帶還大聲對著同班的道生宣佈:「看見沒,這就是本屆武道大賽的頭名,我們班的,厲害不厲害?」

    底下同學神情各異,有的尷尬微笑,有的眼神遊離,有的神情麻木……

    還有的,眼冒星光,彷彿夜間天幕上的星辰,掉進了眸子裡,蕩漾著水波狀的柔光,看得余羽心頭髮慌。

    趕緊轉開眼神,避免和部分女同學視線交集,余羽慚愧了:和凌星漢相比,前世學生時代的自己竟是那般狹隘,容不得比自己優秀的存在。

    抱拳對同學行了個禮,誠懇地說:「其實呢,我也就是拿到了一個小小的成就,不值一提,不過主要是因為我的天賦太高,你們中有些人只要努力一把,說不定也能闖進決賽圈。」

    想不到孤僻自閉連女孩子的表白情書都撕碎的余羽同學,居然還能如此禮貌,班級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女生的眼力,波浪蕩漾得更歡樂了。

    原本表情尷尬的幾個男生,笑的燦爛。

    「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天賦」,余羽深沉地感慨,握了個拳,「要努力!」

    「要想戰時不流血,平時就要多流汗。」

    尼瑪,這話怎麼聽得人熱血沸騰?哪怕是和余羽關係比較差的,也被感動了,好經典的總結,簡直就像是黑暗中大海上航行海船的燈塔指引著方向,又像是漫長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燈,照亮了心靈。

    「但是」,語氣轉折了,「絕大多數的時候,百分之一的天賦才是決定性的,很少有天才能夠隨隨便便成功,可是沒有百分之一的天賦就絕對沒法成功。」

    同學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你是故意來傷害的吧?

    心靈傷害+10086!

    凌星漢無語,望著余羽,眼神中在發出疑問:有必要嗎?

    余羽用眼神回應:沒必要嗎?

    原本對余羽傷害最深、施展心靈攻擊次數最多、關係最惡劣的幾個同學,不自然地低下了頭,雙拳緊握:力不如人,只有忍字當頭。

    「錢主小幅引導糾正海州第三道學六級三班道生未來人生發展方向,完成氣運值分享+20……」

    果然,這樣子也能收穫氣運值,實驗很成功。

    余羽的心情很舒暢,看著同學們充滿自我懷疑和屈辱悲憤的眼神,每看一眼,就像是喝了碗糖水,甜膩膩的,有點粘牙,可還想再喝幾口。

    「哪位是常元亮同學?」

    凌星漢的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冥冥中感覺到有一場好戲可以觀看。

    「大家同學一場,余羽你雖然奪取了武道大賽魁首,也不用裝作不認識同學吧。」常元亮隱隱覺得不妙,不甘不願地站了起來。

    「我認識你,就是想要重新認識一下,因為你的勇敢超乎我的想像,天空才是你的極限。」

    被暴擊也就算了,可為什麼明明覺得余羽同學有些時候很討厭,偏偏有些時候又覺得他的話裡充滿了深奧的道理,對人生有著很大的啟發,就像是喝了一碗又一碗的雞湯,有的時候很鮮香,有的時候又容易腹瀉。

    部分同學迷惘了。

    「常元亮同學很勇敢,他對於真相的追逐永遠充滿了動力,讓我很是感動,聽說常元亮同學還發了一個誓,說要是我真能打敗梁東盛,他就敢當眾脫衣服裸奔,這樣的勇氣,難道不值得我們為他鼓掌嗎?」

    啪啪啪。

    還是啪啪啪。

    緊接著啪啪啪啪啪啪就響成了一片。

    原來是懟常元亮來的,不關我的事,呵呵呵,常元亮這小子平時話最多了,嘰嘰喳喳討人煩,有人懟最好了。

    來自鼓掌同學中某一位的心理活動。

    部分和余羽關係不佳,有時會習慣性冷嘲熱諷幾句的心頭鬆了口氣:死道友不死貧道,常元亮同學請先走一步,誰讓你自己嘴巴賤呢,犧牲你一個幸福一個班,為了大局請你勇敢兌現誓言吧。

    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邊鼓掌邊樂不可支:哎呀,道學還真是沒有白讀,難道今天能夠看到脫衣裸奔?修行是不可能修行的了,女孩子也是不想要的了,也只有看看男同學脫衣服才能熬過無聊時日了。

    更有女同學已經很有先見之明的捂上了眼:好羞人,常元亮真會脫衣服嗎?

    幾息後偷偷睜眼,從指縫間觀察,咦,怎麼還沒脫?

    「常元亮,脫一個。」

    余羽喊起了號子。

    「常元亮,脫一個。」號召力驚人,整個班級都喊著口號。

    「常元亮,是男人的就脫。」余羽又喊。

    全班的聲音都整齊得像是一個人:「常元亮,是男人的就脫。」

    「這是男人的承諾。」

    「這是男人的承諾!」

    常元亮臉色紅紅白白,倒是越發俊俏起來,紅彤彤的是蘋果色,白生生的時候面如冠玉。

    「你,你們,你們欺負人,我要去告訴導師。」

    凌星漢熱血沸騰,低聲說:「要不要去把門關上,免得被導師們聽見。」

    余羽斜睨了他一眼:「你對常元亮同學有興趣?」

    凌星漢打了個冷戰,渾身一抖,經驗值沒有到手,卻好像進入了賢者時間。

    余羽默不作聲地走開一步。

    伸手,班級中的呼喊聲靜止下來。

    「看來常元亮同學對自己說過的話好像不想認,同學們,我們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歡呼聲震動了房頂。

    常元亮是真的怕了,看著周圍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神,就連女同學的眼睛裡都散發著綠光,悄悄移步,朝著門口靠近。

    「常元亮不脫,我們替他脫,你們說好不好?」

    「好……」

    「上啊!」

    無數雙手在常元亮的身體上觸摸。

    常元亮發出陣陣殺豬似的慘叫:「不要啊,別脫,哎呀,誰擰我的胸……」

    「別摸我的屁股……」

    「天殺的,哪一個抓我下面!」

    人群像是一隻隻的螞蟻簇擁在常元亮身上,只幾個眨眼,常元亮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一個女同學從人堆裡鑽了出來,臉上泛著異樣的暈紅,實在是太刺激了,剛才好像摸到了什麼自己身上沒有的物件。

    常元亮孤零零地矗立著,猶如一顆小樹苗,被剪掉了枝枝丫丫……

    「你們……」

    林之平衝了進來,人都傻了。

    無語地看向余羽:你也太記仇了吧,人家說要裸奔,你就真讓人家裸奔?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4
第八十二章 君子報仇從早到晚

    「林導師……」

    「導師來了。」

    「不好,被導師看見了……」手上還拿著碎片的道生。

    機智的人早就把半條內褲塞進了桌子底下:「呵呵呵,我才沒幹呢。」

    「你!」林之平氣得發抖,伸手指著一個女生。

    被指的一個女生手上還有布料沒有及時轉移,理直氣壯地說:「導師,我就是和常元亮的衣服親密接觸了一下,沒有碰觸到他的肉體。」

    臉上異常的暈紅還沒有退,呼吸仍急促,心跳砰砰砰,眼神直勾勾地還盯著呆若木雞的常元亮,彷彿要挖下一塊多餘的連著骨的肉。

    你說你還沒有碰觸到他的肉體?!

    說這種話的時候,你的心不會痛嗎?你的靈魂不會顫抖嗎?

    帶了套就不算……余羽深思:似乎也有點道理。

    尼瑪,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正氣凜然地三觀都要被帶歪了,怎麼以前沒有發現,三班之中,居然臥虎藏龍。

    「錢主逼迫同班同學常元亮實現男人的承諾,完成氣運值掠奪+2……」

    聽到提示音後點開識海中銀錢的狀態欄,余羽有點遺憾:這次收穫不大啊!

    聽見女生的話,林之平感覺自己被雷劈了一下,渾身劇震,不敢置信自己帶的班上,出了此等人物,憤怒的火焰被一股小水噗地澆滅。

    轉身對上了余羽:「你都是武道大賽魁首了,還是拔劍宗的真傳弟子,不能再像個小孩子般斤斤計較了,要學會寬容,以前有人得罪過你,可你現在的高度已經不一樣了,怎麼還能……」

    「我也沒幹啊!」

    余羽很委屈,尼瑪,我是真的沒有用粗暴的手段扯碎他的衣物。

    咔擦,撲通,一個物體跌倒撞上桌椅地面的聲音。

    林之平趕緊衝了過去,脫下衣服蓋在昏迷過去的常元亮身上:「你們,唉……」

    林之平帶著常元亮走了。

    凌星漢對著余羽豎起拇指:「你厲害,老子早看常元亮不爽了,整天就知道唧唧歪歪,對了,你什麼時候去拔劍宗?」

    「再過幾天吧,反正學籍已經辦了。」

    「嘿嘿,我過幾天也要去羅璇門內院了,武道大賽上還沒和你交手就被人打敗了,要不先練練?」

    「整天就想著打打殺殺。」

    「老子又不喜歡談情說愛,上次那個曹雪明也看不上我,不打打殺殺,人都暴躁了。」

    「楊淮」,余羽不搭理他,朝著自己同桌喊了聲。

    咚,楊淮慌慌張張站起,撞倒了桌子。

    原本在三班裡,雖然沒有承受很多肉體上的衝擊,但精神卻備受各路小學生打擊,只是搞了這麼一出後,形象似乎又一下子變成了凶神惡煞的班中惡霸,連同桌都驚懼起來。

    余羽很無奈,說:「那麼緊張幹嘛,又沒人吃你。」

    環視著幾十個同學,曾經的那個余羽,若是有朝一日逆境奮起,飽受尖酸諷刺的幼小心靈,見到同學們對自己又驚又俱,只會是說不出的爽快:讓你們看不起我,如今我一步登天進了宗門內院,再無須正眼對你們相看!

    至於現在。

    曾經的余羽的記憶片段,完全融合進了他的靈魂,還分什麼彼此,曾經受過的氣,不就等於是自己真真切切受過的氣?

    呵呵,余羽忽然覺得也蠻爽的,雖然算不上深仇大恨,可為什麼心裡就一陣一陣的舒爽呢?

    雖說身體裡是成年的靈魂,可誰讓身體還是十幾歲的少年呢,又沒到要裝豁達忍氣吞聲的年紀。

    想想看,成年人就不會生氣,就不會因為別人的冷嘲熱諷恨得牙疼腦痛,就不會因為一點點的小事邪火衝天?

    不口能的啊!

    自己前世開車的時候,雖然還算克制一族,碰上第一次把車頭突然切進來的車子,我忍,第二次,我再忍,第三次……那不就貼著對方就並了過去。

    之所以有些情緒表露得不像小孩子般強烈直接,不過是自控力強了那麼點,知道這麼做要影響自己,社會規則嚴密,一時的衝動往往要承受幾年乃至一輩子的懲罰。

    比如當單位的領導破口大罵時,心裡想的是泥煤老子還沒開罵呢你特碼欠抽啊,嘴巴上只能說領導你說的對說的好特釀的再正確不過了你不罵幾句小的還不知道哪裡犯了錯你罵了幾句靈魂得到了洗禮三觀受到了改造……

    我勒個擦,不就是為了保住工作賺錢養家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嘛。

    兩個和尚談天說地。

    一個和尚問: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另一個和尚說: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余羽惡意地懷疑:莫非另一個和尚說的就是現在的你還無能為力,出人頭地是不可能出人頭地的了,每天也只能混吃等死這樣子才能維持生活,只有等到那些罵的人過幾年老了死了家破人亡了,那個時候就可以笑他打他罵他欺他?

    君子報仇,從早到晚,余羽覺得自己是個君子,所以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報仇通常都很及時。

    同學的面容有些熟有些生,看著親切可愛,余羽有些落寞:已經贏得了同學的尊敬,卻又要開啟新的征程,也不知道拔劍宗的那些內院真傳弟子們,有沒有現在這些同學般禮貌。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揮揮手,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各位珍重,漫漫修行路上我會好好的走,很快就把你們拉下很遠,大家要加油啊,人生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扎心了老鐵!

    扎心了人生輸在起跑線!

    同學們的可愛臉龐上,顏色變幻了好幾種,余羽甚為欣慰:果然,挫折教育才能催人奮進,同學中未來若是有人能夠走上人生巔峰,不知是否會常常回憶起今天一幕。

    場景應是如此:若干年後,某人白髮蒼蒼,圍著火爐,喝著小酒,腦海中一幕幕地放映著從年少到年老的經歷,忽然間想起,曾有那麼一個日子裡,在充滿了離別的悲傷氛圍中,一個少年,滿懷希望地為自己揭曉了人生的真相,讓自己充滿了知恥而後勇的動力,最終才有了今天的身份地位,從此之後,這個畫面就一直在腦海中深藏,走到哪裡都會想起那位可親可敬的少年。

    我X,凌星漢震驚地望著余羽,這還是自從被懸劍閣一腳踢回道學後,悶頭悶腦和同學們根本沒什麼交集,一天說不了三句話的那個余羽嗎?

    「傷感個屁,先去打一場,我的拳頭都飢渴了。」舔著唇角,渾身熱血沸騰:尼瑪,老子可不會被你在修行路上越拉越遠!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4
第八十三章 別緒離愁

    「你很喜歡被揍?」余羽反問。

    「誰揍誰還不一定呢,不要以為你是武道大賽魁首,就能壓倒所有參賽選手。」凌星漢的眼睛放著光,「走,去武道修煉場。」

    有人想要被虐,要不要成全他?

    想了想,余羽決定滿足他的要求:以前武道對戰課上,特碼的打得自己鼻青眼腫多少次,差點就毀了顏值。

    呵呵,過去的事原本也就過去了,可偏偏有人趕著送臉上門,不滿足他被虐的期盼,實在說不過去。

    到了武道場上。

    短短五分鐘後。

    「爽不爽?」余羽咔吧咔吧捏著拳頭。

    「很爽。」躺在地上,臉上腫了好幾個大包,一隻眼烏青的凌星漢呻吟著。

    「要不要再揍你一頓?」余羽不懷好意地問。

    凌星漢搖搖頭:「夠了,我的拳頭已經不癢了,渾身上下都痛得要命,已經爽夠了。」

    「爽上加爽才是真爽,你真的不考慮考慮?」

    凌星漢把頭搖得像是潑浪鼓一般,在空中都閃現出了殘影:「下次,下次再說,反正有的是機會,道學有武道大賽,進了宗門山門也有各種大賽,說不定以後也有交手的機會。」

    尼瑪的,我都還沒打過癮,你就說不要不要的了,實在太掃興了。

    回味著提示音中「錢主完成氣運值掠奪+2」,余羽發現:對同一對手的多次凌辱,隨著次數推移,似乎收穫到的氣運值逐漸降低。

    還是得多方開拓,不能把對手限制在少數人範圍。

    跟著過來圍觀兩人對戰的同學們,震驚的眼神裡又加多了幾分震驚。

    泥煤,只聽說原本在班級中毫無存在感,哪怕對眾人的冷嘲熱諷都不見回應的余羽,忽然間搖身一變,奪了武道大賽的魁首,但印象裡總還是對他的戰鬥力定位不准。

    直到已經凝聚成了武道真意舉重若輕的班霸凌星漢,面對著余羽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毫無還手之力,三下五除二地就被揍倒在了地上,起身再戰,幾個呼吸的時間,又倒……

    這才醒悟過來,原來不知不覺間,余羽居然厲害到了這等地步,就連凌星漢都在他的手下走不過幾個回合。

    原本被人生輸在起跑線上扎心扎得幾乎想用拳腳挑戰余羽的幾位同學,面面相覷,不由慶幸自己未曾出手的明智。

    尼瑪,當時要真是衝動了一點,現在倒在地上輾轉呻吟的,就是自己了。

    在同學們的注視中,余羽一搖一晃,朝著道學外走去。

    一眾人的心裡,頓時鬆了一鬆,彷彿卸下了千斤重物。

    「不用想我。」余羽轉身一笑,揮手。

    眾人情不自禁地跟著揮手,心底只有一個念頭:怎麼走得如此慢?

    這一次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步步走出道學。

    九歲前和十一歲後,加起來,也在道學中度過了不少時日,一花一草,一樹一葉,似乎都還是初來道學時的模樣。

    頭頂的樹鬱鬱蔥蔥,已經長出了全新的綠葉,一片經冬後枯黃的葉,被風吹落,拾於掌心。

    余羽悠悠一嘆,雖沒有太多和道學相聯繫的激動喜悅,終歸,有幾年的生命,是和它相伴的。

    猶如前世,初中高中六年時光中並未有太多喜悅,充斥著的多是迷惘,到了年近三十的關口,驀然回望,才發覺那段時光,擁有著最青春的身體,和最多愁善感的情緒。

    但過去了的時光,永遠無法再撿拾。

    多少人總是等到失去以後,才知道有些東西多麼珍貴……

    ……

    離開了道學,余羽的離愁還未散發出來,就被忙碌的事務驅逐得一乾二淨。

    他被催稿了,還被催歌了。

    三首歌放在音台上播放,自然夠了,但若要配合齊木宗朝暮侄子研製出的音碟推廣,就好比前世非數字時代的唱片,一張總也得有個五六七八首歌吧。

    況且,余羽這一去,不知多少時日,江州拔劍宗所在,離海州中城足足數千里之遙,哪怕是乘坐一般的飛車,也要耗費一天才能到達,聯繫只能通過信石和虛境,但畢竟總是不便。

    多留下幾首歌曲,也省的以後費心費神地催促。

    書稿,自然也是同理。

    在將余羽的所有存稿全部壓榨乾淨以後,曾經只會在書社中望著余羽身影發呆的張易慧,卻已經幹練了許多,更沒有了因對方顏值高而莫名臉紅的青澀,彷彿只將余羽當成了一個欠債的債主,天天往他家裡跑,搞得余羽連在虛境裡空虛度日都成了一種奢望。

    對峙了一天後,余羽認命了,用一天萬字的速度,又開始了苦逼的存稿生涯。

    歌曲倒是簡單,稍微整理了一番腦海中的記憶,就挖出了幾首,跑到書社當面吟唱了一番,讓張瑜和老文、老查記了下來。

    再趕出了五萬字的稿子後,那幾首歌曲的譜曲編曲也基本完成,屬於呂晚的幾首歌甚至都完成了「錄製」,只等著余羽錄製自己的成名曲。

    在「錄音室」裡,自從被呂小靜評價說唱功太差後,仗恃感應入微的本事,余羽私底下空暇時偷偷摸摸連過一陣,很自信地開始了錄製。

    第一遍錄下來後,再聽,余羽的臉都綠了,為什麼自己唱的時候感覺很美妙,錄下來一聽差點就毀了三觀?

    老文和老查兩人欲言又止,呂晚聽得笑吟吟地,張瑜安慰余羽說沒什麼,第一次錄製的時候都是這樣,自己唱的時候耳朵聽到的,和錄音後聽到的,本來就有很大區別,要對照後再改進……

    余羽聽得頭都大了一圈。

    小哥哥,你怕是不會唱呢,很多小朋友都這樣,還以為自己唱的很好聽,可本寶寶根本就不想聽,呂小靜一臉安慰地說,讓余羽的內心更崩潰了。

    但一想到賺取氣運值,以及,呵呵,滿足前世在台上披著長發一臉憂傷淺吟低唱吸引得無數可愛妹子眼冒星星的願望,余羽只能硬著頭皮,一遍一遍的錄製。

    忙忙碌碌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拔劍宗外門居士仇於常駕臨。

    那一日,只是一場家宴,從席開到席散,老余和老徐高興地合不攏嘴,到了晚上,余羽偶然出了房間,卻見兩人在廳中無言對坐,老徐的臉上更是眼淚縱橫。

    養育了十二年的兒子,猶如長硬了翅膀的小鷹,終於要離家了。

    余羽無論前世今生,都沒有孩子。

    單身狗三十年,縱然練就了兩百手速,又生不了孩子。

    他體會不到那種複雜的情感,只能換位思考,用前世自己養過的一條小狗突然走丟的經歷替代。

    小狗很煩,天天晚上亂叫,還喜歡到處亂跑沾花惹草,一晚上不回來是常事。

    有一次帶著小狗出去買菜,回來的路上就不見它跟著,當時還以為它是在菜場上又見到了哪個相好的,撒歡去了。

    一個晚上沒回來,第二天還是沒回來,第三天……

    余羽那時感覺到了心臟會痛的滋味。

    總想著小狗會不會被車撞了,正在哪個角落血肉模糊,會不會是被偷狗的賊捉走了,若是賣了給別人養也好,總算還有一條命在,如果是將它剝皮抽筋……

    心裡空蕩蕩的,有時一張嘴就叫著小狗的名字,期盼著它撒著歡跑進來。

    再後來,滿大街地找,找了兩天。

    余羽不是「愛狗人士」,但一個互相陪伴了幾年的小東西,忽然沒了,連吃飯都似乎味同嚼蠟。

    這種狀態,整整持續了半個月。

    或許,這就是老余和老徐對於兒子要離家遠走到幾千里外的感受吧。

    怕他會丟了。

    也怕他會吃苦。

    又怕他不會照顧好自己。

    更怕他一去不返……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4
第八十四章 路阻且長

    紅色夕陽下,一條破敗古道,穿行在茂密野草老樹之中。

    路的前方五十里地,就是沽源鎮,是海州中城和五大衛城外,散落在幾千里方圓大地上的上百個自治鎮之一。

    自治鎮有道觀,亦為道門治下。

    一輛長路車,在古道上顛簸。

    車身很破,用著油氣驅動,吭哧吭哧地走著,似乎隨時隨地都能趴窩。

    事實上,前不久,車子剛剛趴了窩,開不動了,老司機衛勞忠憑藉著近十年駕齡和豐富的修車經驗,總算重新發車。

    修車都是一樣,次數多了,時間長了,經驗都豐富了,有時候想找老司機帶一帶,也沒大用,必須得是親身實踐,才能一眼看出車況如何。

    夕陽的餘暉,染紅了草木,老司機衛勞忠的臉上滿是風霜雪雨留下的刻痕,一雙眼裡,卻有點忐忑。

    他操控著搖柄,大力加油,破車的速度開到了最快那檔。

    只要在天黑前到了沽源鎮就好。

    夕陽的餘暉正在流逝。

    衛勞忠的臉皮皺了起來,還有三十里地,希望能趕得及。

    就在這時,咣噹一聲,破車的輪子從一個坑上跑過,又歇氣了。

    惡狠狠地一腳踢在車門上,衛勞忠帶上扳手下車檢查。

    車子搖搖晃晃,很多人原本都迷迷糊糊,被震醒了。

    跟在衛勞忠身後下車的賣票的男人,臉上透著幾絲憂色,低聲問:「還能不能開?」

    「我特釀的看都還沒看過怎麼知道。」

    「你衝我發什麼火。」男人不滿的哼著。

    衛勞忠怒目而視:「特釀的還不是你一定要多賺幾錢,偏要老子走這條破路。」

    「那不是這條路離沽源鎮近嘛,再說了,這輛長路車都快報銷了,不多賺點怎麼換新的。」

    「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你這麼個小舅子,娘的,開車賺的錢都嫖得精光。」

    車後遠處的草木,一片片地沒入了暗淡中。

    「司機,離沽源鎮還要走多久嘛,你這什麼破車,花了五十錢,光在路上就已經走了兩個時辰。」

    「對嘛,這條路又破又爛,還荒涼,你要是車子壞了,我們難道晚上還要在野地裡過夜?」

    「特釀的退錢。」

    「對,退錢。」

    車上乘客滿腹怨氣,吵吵嚷嚷。

    「各位各位,車馬上就能修好,著什麼急啊,哈哈哈。」賣票的男人趕緊上車勸慰。

    「這次不會倒了八輩子大黴吧……」衛勞忠檢查了一下,發現車子的輪軸有一個斷了,心頭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修是修不好了,只能換,幸好車上還帶有備用的輪子。

    衛勞忠望了一眼車後,黑暗猶如潮水漲潮,一波一波地蔓延了過來,他滿頭大汗,吭哧吭哧地從車上搬下輪子,和小舅子一起,花費了足足兩刻鐘,才把輪子換好。

    夕陽已經落下了山,殘存的餘暉,只在遠處收縮著,車子周圍,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冷冷的風,不知道從哪裡吹來,在衛勞忠的後脖頸上繞了一圈。

    衛勞忠背後起了層雞皮疙瘩,趕緊發動車子,幸好這次點火很順暢,車子又吭哧吭哧地開動了。

    車窗外的樹木,漸漸成了黑漆漆的一團,影影綽綽,像是伸展著無數條手臂的鬼怪。

    車燈照射在前方路面上,黃暈暈的光,彷彿被黑暗吸了進去。

    「這條路可不好走啊……」車廂裡黑漆漆的,忽然有人幽幽地嘆著氣說。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乘客朝著左側望了一眼,那聲音似乎就是在邊上發出來的,可他左手邊的位子,一直都是空著的。

    從上車開始,這裡就是個空位。

    「誰在說話?」乘客推了一下前排的人,問「剛才是你在說話?」

    「有病啊你,車里根本沒人說話,是你耳朵出毛病了吧。」前排乘客本來已經快睡著了,又被推醒,沒好氣地罵著。

    後排乘客沒了聲響,眼睛轉向左手位子,藉著一點點的微光,位子上空空蕩蕩。

    車子咯噠咯噠。

    還在一路向前。

    後排三十來歲的男乘客總覺得身上冷颼颼的,打開包裹拿出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還是冷,彷彿有一股股的冷意,從左手邊上的位子蔓延過來。

    他瞅了眼車窗外,黑影彷彿人形,似在咧著嘴笑,忍不住背上發毛。

    「真特碼倒霉,怎麼就上了這輛破車,也不知道晚上幾時才能感到沽源鎮。」

    「路走岔了命難保,黃土一杯埋屍骨,死就死了,就怕死了也不能安息啊……」

    嘣,心臟猛然跳了一下,像是被人一把抓緊揉捏,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後排乘客脖子僵硬,緩緩扭頭,就見原本空蕩蕩的位子上,忽然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轉過了頭,對著他笑了笑。

    咯咯……三十來歲的男乘客,聽見了自己牙關顫動的聲音。

    那人張開了嘴,白森森的牙齒上下抖動,一顆顆掉了下來。

    一隻眼眶是空的,露出了灰白色湧動的腦漿。

    另一隻眼猩紅,整張臉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半邊臉的肉都不見了,露出了骨頭。

    一條舌頭卻又紅又長,伸出了嘴巴,向上一直舔到了空洞的眼眶裡,灰白色的腦漿一股股地被舌頭捲著,吞進了嘴裡。

    「我死的好慘……」

    他幽幽地朝著男乘客的脖子吹了口氣,一股屍體腐爛的臭氣:「你為什麼還活著?」

    「咯咯,都死了好。」一張嘴巴張大,就像是蛇頭,裂開了近一百八十度。

    男乘客想喊,卻喊不出來,渾身發硬,只有喉嚨裡咯咯的聲音。

    車子猛地顛簸了一下。

    男乘客猛地「活」了過來,全身上下又能動了,再看左手位子,還是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剛才是夢魘了?

    他心裡涼涼的,止不住地全身哆嗦。

    望向窗外。

    玻璃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定睛一看,卻是自己的臉。

    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臟放了下去。

    他側過了身,不敢再看窗外。

    車窗的倒影上,男乘客的臉面,忽然開始腐爛,一隻眼球掉了下來,長長的舌頭,從嘴裡面伸出。

    「特釀的什麼爛車,我QNMLGB,只想著賺黑心錢,就不怕鬼上門?」有人大罵。

    老司機衛勞忠臉上發青。

    「吵什麼東西,你想下車就下車,走夜路別特釀的說什麼鬼不鬼的。」賣票的小舅子破口大罵,臉上泛著詭異的灰白,「錢錢錢,就特碼知道錢,老子退給你行不行?」

    「我X,你特釀的找死啊,老子付了錢上的車,你半路說讓老子下就下?」脾氣暴躁的乘客擼起了袖子,準備直接就干。

    「吵吵吵,你們就特碼真的想要找死?」

    心頭的火氣越來越大,彷彿放著炮仗一點就著,衛勞忠一拳砸上了車子搖桿。

    砰,咔,咯噔……

    車子熄火了。

    全車人除了幾個睡得特沉的,都傻眼了:尼瑪,黑燈瞎火的,車子又壞了?

    三十來歲的男乘客,總覺得渾身越來越冷,一陣陣地哆嗦著,他忽然有點害怕自己坐的位子,總覺得邊上有什麼東西,找了找,看見側後排有一個空位,趕緊挪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我有點……」

    「你想坐這個位子?」

    「嗯。」男乘客連連點著頭。

    那人側身讓了讓,男乘客終於坐到了空位上,身邊有了人,一下子全身似乎都暖和了不少。

    「呼……」他的心裡喘了口大氣。

    瞅了眼邊上,黑暗中也看不大清楚,似乎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渾身裹著玄黑色的風衣,長發束起,披散在肩後,正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打量著車裡人的爭吵。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年輕人微微側臉,看了他一眼,嘴角掛上了一絲奇異的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4
第八十五章 篝火燒烤

    車熄火了。

    衛勞忠怔住了。

    自己剛才哪裡來的那麼大的邪火?

    擺弄了幾下,一時半會是修不好了,他顫著手,打開了一個箱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塊木牌子,掛在了脖子上。

    只因老是不走大路,開車喜歡走捷徑,偏偏捷徑又有點怪異,前陣子還出過事,他特地去一處道家散觀裡求了一個護身牌子。

    今天的事,從一開始就透著詭異,短短七十里的路,車子動不動就拋錨,心裡隱隱發毛。

    道家散觀不是沽源鎮上的那種道觀,沒有守護一地的權責,只是一個遊方道人所建,一年中能有幾個月在觀中,平日裡都是他的幾個徒弟打理,聽說頗為靈驗。

    就是不知道,這兩百錢花的值不值,護身牌子能不能護身。

    說也奇怪,掛上了木牌子後,煩躁的邪火倒是不見了。

    衛勞忠的膽氣一壯,想著車子拋錨的地方,離沽源鎮也就不到十五里,已經能隱隱約約見到鎮上的燈火,大約是不會出什麼事了,就打開了夜路燈,就著幽暗的光,開始修理被自己損壞的搖桿。

    到底是老司機,經驗非常豐富,很快就找到了門路。

    小舅子湊了過來:「姐夫,快點修,他奈奈的,怎麼渾身發冷,這鬼地方,下次還是不走了,寧可少賺點錢,一個月裡少去幾趟怡紅院。」

    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衛勞忠盯著小舅子的臉,神色詭異。

    小舅子奇怪發問:「怎麼了,你光瞅我幹嘛?」

    衛勞忠沉默片刻,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說沒事,你不用幫忙,我自己來就行。

    等到小舅子打開窗,掏出了一管水煙吞雲吐霧,衛勞忠的臉色又透出了青色,青的如同剛剛將頭皮刮過的青。

    幽暗的夜路燈下,泛著灰白色的面容,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長路車上共有二十幾個乘客,雖是置身漆黑荒原,草叢中螢火點點,更遠處的荒野中,還傳來陣陣野獸嘯叫,若是一個人,早就腳軟,風吹草動都能嚇個半死。

    但二十幾人聚在一處,膽氣倒也壯了不少,在車上也不是個事,索性全下了車,點起了篝火。

    荒郊野外,生了一個火堆,一般野獸不敢靠近,眾人圍著火堆而坐。

    三十來歲的男乘客,特意坐在了鄰座年輕人身邊,不知怎麼地,五月份的天入夜後雖涼,但他身上披上了大氅後,還是發冷,反而是換了座位,和年輕人相鄰而坐後,身體裡的寒意就被驅散了。

    大概是年輕人身體火氣旺吧,男乘客想著。

    篝火的光,照得乘客臉上閃著紅光。

    男乘客這時才看清了年輕人的臉。

    真俊……閃過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兩個字。

    太嫩了,不像是十六七歲,倒像是十三四歲,看清了臉容後,男乘客有點驚訝,但年輕人若無其事的舉手投足,彷彿成年人一般的作派,又讓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或許只是臉生的太嫩,實際年齡已經十七八了。

    也是在這時,他才發現,年輕人的身邊還坐著一個白衣打扮的女子,臉若脂玉,映著火光閃閃生輝,眉眼唇鼻無一處不美,合在一處,更是看得人兩眼發直,想挪也挪不開去。

    看年紀,似是個二十來歲的佳人,渾身白衣飄飄,姿態若仙,眼神卻一直落在年輕人身上。

    上車的乘客中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男乘客沒有想起,忍不住自嘲地一笑:看來自己年紀是大了,三十多的人,連美女都未曾留意了。

    是啊,都三十多了呢,時間只是晃了一晃,人生卻已經大變樣了。

    自己還是身邊年輕人那樣十幾歲的時候,也懷著雄心壯志,一心嚮往著做修士,可惜沒有天賦,從專科學校出來後,也想著就算不能修行,也要做一番事業,至少要能擁有一套大大的房子,背湖面山,娶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有幾個白白胖胖的寶寶……

    那時候的自己,多麼意氣風發啊,總覺得夢想有一天就會成真。

    可惜,輾轉就是十多年,不要說什麼事業,就連老婆都討不上,日夜奔波忙碌,在塵世中討一碗飯吃,就連身體的機能,都日益衰退了,甚至就連晚上做夢,也不會夢見和美女卿卿我我了。

    年輕可真是好啊,為什麼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想到好好珍惜那短短十來年的美好時光?甚至就連對著當時班級裡自己暗戀的女孩子,只會遙遙相望,默默喜歡,不敢多說幾句話。

    男乘客想著心事的時候。

    年輕人從包裹裡拿出幾根竹籤子,插上幾個切成兩半的紫心茄,又掏出一個小包,裡面有幾個瓶瓶罐罐,全是調料和油脂,刷上調料和油脂,小心翼翼地放在火上烤。

    不一會,就有香氣擴散開來。

    坐著的二十幾個乘客,原本就飢腸轆轆,中午吃好飯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大半天了,紛紛把視線投注到了這邊。

    原本還沒留意,忽然見到年輕人身邊的白衣女子,男乘客們忍不住都雙眼發直,和三十來歲的男乘客一般,心裡只唸著自己怎麼不記得車上何時有如此漂亮的女乘客。

    更震驚的,則是那個二十幾歲的俏佳人,溫婉賢惠之極,竟從少年手中接過了竹籤在火上翻轉。

    少年樂得清閒,空著手,只拿了一根已經烤熟了的茄子串,呼呼地吹著氣,一口一口地吃著,臉上露出一種「世間竟有如此美味」的神情,無比愜意享受。

    咕嘟咕嘟……眾人的肚子都叫了起來。

    男乘客還不好意思,有幾位女乘客走了過來,眼巴巴地望著烤串,問還有沒有多的。

    少年點點頭說有啊,先等我吃飽了再說。

    幾個女人中有一個卻是嘴尖手快的,也沒問少年同意不同意,直接就朝烤的差不多了放在炭火上的幾串抓了過去。

    手腕一痛,卻是被白衣女子抓住了。

    「公子還沒吃飽呢。」

    白衣女子溫溫婉婉地說著。

    那女人訕訕一笑,辯解道:「這不是餓了嘛。」

    其餘幾個女子拉了她一把,說等人家吃飽了再說。

    三十來歲的男乘客心裡頭卻有股情不自禁地嫉妒:待遇也太好了吧,那白衣女人是少年的什麼人?怎麼好似一個奴僕服侍主人一般。

    一個奇特的想像冒上了心頭:莫非是一對私奔的,可年紀也對不上啊,是了,莫非是姐弟戀,那女人對少年如此好,正是因了吃嫩草?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5
第八十六章 飽肚要錢

    等到少年拍了拍肚皮,原先想要拿烤串的女人又問:「現在能讓我們吃點了嗎?」

    「好啊,付錢就行」,少年懶洋洋地回答。

    「這點東西還要錢?」那女人瞪大了眼,怒氣衝衝。

    少年用奇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呵呵,你進館子吃飯不要給錢的?還是你家裡天天免費招待左鄰右舍來吃的?」

    「多少一串?」有人問了,沒辦法,肚皮實在餓了。

    「十錢一串。」

    「你搶錢啊,要賣這麼貴!」那女人又憤怒了。

    「愛吃不吃,愛買不買」,少年忍不住嘆了口氣,賺點錢怎麼如此難呢,光是攜帶這些東西就要花費多少精力,還得自己調製好配料,多少心血花下去了,只要十錢一串,居然還有人嫌貴。

    這世間,和誰講理去呢?

    大姐雖然氣憤,可架不住肚皮在叫,還是掏錢買了兩串。

    另幾個女人也紛紛掏錢,各買了幾串。

    轉眼間,烤串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少年數著錢,滿臉陶醉。

    白衣女子默默坐著,輕舒皓腕,輕輕柔柔地給少年敲著肩背。

    三十來歲的男乘客眼中瞳孔都快放大了:這還有沒有天理,女子什麼也沒吃,光顧著燒烤了,現在居然還要給少年敲背?如此美麗的佳人,哪怕是年少不解風情,也不能如此虐待啊!

    再說了,男乘客的眼神在白衣女子身上移動,嘴巴裡的唾液不知怎麼地就分泌得越來越多,多到喉結上下移動,咕嘟咕嘟就吞嚥了幾口唾沫下去。

    渾身略顯豐腴,往胸前看,該胖處胖,該腰肢看,該瘦處瘦,再往兩條腿看,該長處長該直處直,女子微微蹲著,腰肢下的渾圓豐碩誇張地伸展開來……咕嘟,他忍不住又嚥了口唾沫。

    想想自己年少時,似乎也不是不解風情啊,反是覺得這般女子才讓人情難自禁。

    烤串原來也沒什麼稀奇,但那少年的調料卻是配置得很是奇特,幾個女人很快就吃完了手上的東西,仍是回味無窮。

    原先想要搶的女人忍不住問還有沒有,聽少年說已經烤光了,滿臉失望。

    一眾男乘客更是面皮扭動,剛才見有女人在買,就想著等一等,如今下手慢了一步,居然就連塊茄子皮都沒了。

    「你特釀的就不會多弄點?」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乘客,正是少年身旁三十來歲男乘客原來位子的前排乘客,身材高大,面容凶惡,瞪著眼珠子道,「老子都還沒吃過就沒了。」

    「沒吃到可以自己去弄,附近荒原中說不定也有食材,你去找點來不就可以吃飽了。」少年翻了翻眼皮,沒有搭理。

    「你,你小子嘴巴很硬啊!」面容凶惡的男子站起身,想要往前走,又停了步,出門在外亦帶著絕色美婢的少年,身後背景總不會太簡單,至少也是有錢有勢的,教訓一頓出了心口惡氣,說不定來日就要遭遇報復。

    「還有想買的嗎?價錢合適,可以考慮考慮」,少年想了想,忽然問。

    閒著也是閒著,下雨天還要打孩子呢,如果烤串價錢能提高,稍微辛苦一點權當是給自己再漲點本錢。

    「什麼東西?」三十來歲的男乘客先問了出口。

    「燒烤野味啊」,少年眨著眼,「剛才的紫心茄都如此美味,要是換成了烤角羊肉,嘖嘖,想起來就要流口水。」

    「現在哪裡有角羊?」有人不解地問。

    「那邊不就有嘛,剛才還聽見了角羊的叫聲」,少年指了指遠處漆黑一片的荒野。

    眾人打了個冷戰,面面相覷,荒野之中,到了夜晚,百獸橫行,雖說靠近沽源鎮和橫渠鎮之間的這片荒原不大,按理來說也沒有妖物,但哪怕是武道三重的高手,也不敢輕易涉險,縱然是撞上了一些如利齒彪之類的猛獸,也很難對付。

    長相凶惡的男子冷笑:「你若是能打到角羊,我出五十錢一串買你十串。」

    五百錢,還有沒有其他訂單?少年期盼地眼神四處搜尋。

    十幾個男乘客裡的七八個,都附和起來,出的價位卻是參差不齊。

    「我X,明明都快修好了,怎麼下車撒了泡尿,又不行了。」衛勞忠一臉晦氣,下了車問,「你們有沒有見過誰上車?」

    「連個鬼影子都沒見過,誰有空上車動你的東西,還要修多久?」面容凶惡的男人粗聲粗氣地說。

    衛勞忠的眼神一下子銳利得像是把刀子:「這地方,到了晚上,別說鬼不鬼的,到時真招來了邪物,你特釀的連命都保不住。」

    今天諸事不順,尤其是見了小舅子泛著灰白的臉色後,心底隱隱發毛,總覺得不會很太平,又想起了通往沽源鎮的這條老路上出現過很多詭異的傳聞,前陣子剛剛撞見過一樁,心裡頭就像是吊了個水桶,七上八下,格外忌諱聽到有些詞。

    能開長路車的司機,沒有多少善茬,衛勞忠眼神凶戾,一下就鎮住了看似面容凶惡脾氣暴躁的男人,後者嘴裡嘟囔了幾句,終是沒敢湊上去。

    看了一遍圍坐在篝火堆旁的乘客,衛勞忠找來找去沒找到小舅子的身影。

    忽然見到一個少年,起身走出了篝火堆,往路邊的林子裡走去。

    「你要不要命了,林子裡是能進的嗎?」他忍不住喊。

    「沒事,我去去就回。」少年沒有回頭,身影一閃就沒入了林中。

    「一個個趕著去送死」,衛勞忠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自己想死,別人救也救不了。」

    漆黑的林木高矮交錯,灌木叢里布滿了荊棘。

    少年的身影在林中忽隱忽現,走動速度很快。

    夜鳥淒厲地叫。

    一陣陣的冷風,從林木間穿過。

    走出了幾百步後,黑漆漆的林子裡,忽然有人說話。

    「你來了……」尾音長長地拖著,像是堵塞了鼻子。

    咕嚕咕嚕,嘴巴裡似乎還吞嚥著什麼。

    少年轉了個身,沒有理會,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一條人影,從樹後閃出,臉上泛著灰白的顏色,下巴還在一張一合,血從嘴角低落,咯吱咯吱,牙齒用力咬著。

    「有了」,行走間,少年忽然發現有灰色的影子一閃,甩手扔出了一把匕首,正紮在受了驚飛躥的一個物體身上。

    從一處草叢裡拖出了一隻和家羊差不多大小的動物,少年返身朝著來路走。

    耳旁,忽然吹起了一股陰風。

    有聲音幽幽。

    「你走得這麼快,我都跟不上了,慢點走,天黑,小心看路。」

    咯噠咯噠,似是尖利的牙齒摩擦。

    一個陰冷的東西,慢慢靠了近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5
第八十七章 與鬼同行

    冷。

    好冷。

    寒意彷彿從骨髓裡透出。

    手和腳,都凍得麻木了。

    感覺就像是在江州冬日裡,明明已經渾身上下裹得厚厚,內衣裡面卻濕漉漉的,只有不停活動才能感覺到體溫上升,若是坐著,兩隻腳就像是失去了知覺。

    「都,都五月的天了,怎麼還這麼冷」,瑟縮著,往火堆靠近,三十來歲的男子燕宏,雖然走南闖北了十來年,未曾積累下不菲身家,畢竟見多識廣,隱隱覺到了不對勁。

    少年一離開,自己就渾身發冷,還有在長路車上,左手位子上明明空著,卻聽到了幽幽的聲音,以及似是夢魘中見到的灰白色腦漿湧動的景象。

    鼻子中彷彿聞到了一股屍體腐爛的臭氣。

    「你為什麼還活著?」

    那聲音似在耳邊迴響。

    「下來陪我吧……」

    「太安靜了,沒有人陪我說話……」

    恍恍惚惚間,衣袖突然被人拉下一下。

    燕宏驀然回神,耳邊夢魘般的呢喃聲消散。

    額頭上的汗水涔涔。

    「你沒事吧?」聲音嬌柔。

    燕宏的眼神還有點發直,轉頭卻見是那白衣女子,輕輕縮回了拉扯自己衣袖的玉手,眼神中卻若有深意,似是看出了什麼。

    他聞到了頭髮被烤焦的臭味,皮肉火辣辣的疼。

    兩隻腳,就站在了火圈邊,只剩一步就能踏進篝火堆,熱浪撲面而來,大叫一聲,往後倒退,一跤摔倒在了地上。

    篝火堆上的乘客,原本正在大叫,讓他別往火裡走,發出了哄笑。

    寒意驀然又覆蓋了心臟。

    「下來陪我吧……」

    原來說的是這個意思。

    讓自己被燒死。

    燒死了,自然能夠下去作伴。

    喉結上下滾動,唇舌乾燥無比,他的眼神,落在了白衣女子身上。

    剛才那個眼神,印象深刻,她看出了什麼?

    自己身上,是不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燕宏忽然想起,在長路車上,換了座位,坐到了年輕人身邊後,再沒有出現過異常。

    白衣女子對待年輕人的恭敬異常的態度。

    各種跡象串聯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

    剛剛吐出了一個字。

    砰,一個巨大的沉悶的聲響。

    啊……有兩個女人發出了淒厲尖叫。

    血,混合著灰白色的腦漿,噗,噴射出來,濺射到了篝火堆上。

    滋滋滋,火苗躥升,血漿和腦漿在火堆上沸騰灼燒,冒出了一股香氣,那是人的體液、腦漿燒熟了的味道。

    咯咯咯,有聲音尖尖的笑。

    一個腦袋霍然裂開兩半的屍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是司機……」倒在地上的屍體是這輛長路車的老司機衛勞忠,脖子上的護身牌子還在晃蕩。

    「好香,好吃,咯咯,真好吃……」一個身影在倒下的老司機身後,一隻手裡握著一把斧子,血液和腦漿還在斧刃上跌墜,滴答滴答落到地面,像是下著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那身影的腦袋上的嘴巴裂開成了一百八十度,左手撈著一把腦漿放進了嘴裡,猩紅分叉的舌頭靈活地在手上舔舐著。

    尖叫聲,驚呼聲響成一片。

    乘客們連跑帶爬,遠遠地逃離人影身邊。

    黑暗中,道路邊的兩側,似乎有低低的笑。

    陰冷的風一陣陣吹拂。

    面容凶惡的男人剛剛跑出幾步,腳底忽然被一隻手握住了,滑倒在了地上。

    啊……救我,求求你……

    斧子落下。

    一條大腿連著根和身軀分離。

    鮮紅的血,像是細細的噴泉,從血管中噴射出來。

    求救聲變成了痛不欲生的慘叫。

    男人的兩隻手在地面上抓動,十個指甲都翻了面,眼睛裡只剩下了眼白。

    缺了一條大腿的身軀還在往前爬行,十指上的皮肉磨光了,露出了白骨。

    那個身影的臉在篝火的微光中明暗不定,看不清模樣,只見它抓起了斷落的大腿,猩紅長舌一舔,血泉捲進了嘴裡,兩排尖利的牙齒開合間,咔擦咔擦咬著大腿上的嫩肉。

    「放在火上烤烤更好吃。」

    隨手把啃了幾口的大腿一扔,追上了爬行的男人,咯咯笑著,猛地從後撲了上去,一口咬上男人的脖子。

    咔擦,頸椎骨斷裂了。

    ……

    呼。

    一口冷氣,吹上了脖子。

    咯噠咯噠……

    上下排尖牙摩擦的聲音,近在咫尺。

    一個人影,傴僂著腰,緩緩貼近了前面的身軀。

    兩手乾枯,十個指甲漆黑尖利,

    「是人是鬼?」少年忽然頓住了腳步,扔掉了手上的角羊,腳步一錯,轉身直面,「還是妖怪?」

    畫風陡然轉變。

    貼上來的人影灰白色的臉皮堆滿了一層一層的皺紋,兩隻眼睛裡冒著綠色的陰火。

    似是被少年的動作嚇了一跳,傴僂身影顫了顫。

    從那滿是皺紋,彷彿已經七八十歲的老臉上,依稀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竟是老司機的小舅子。

    咯噠,尖利的獠牙伸出了唇外,賣票的「小舅子」綠火陰森的瞳中,露出了一抹寒光。

    一隻手捏住了一張符紙,另一隻手握住了一柄小劍。

    劍很短,不過一尺,更像是大號的匕首。

    雙手攏在袖子裡,往後退開兩步,剛才一轉身,差點就來了個臉貼臉。

    「跟著我很久了,累不累?」

    余羽並不介意和白衣女鬼來個面貼面,權當是鍛鍊「心性」、煉心絕欲,但乍然見到一張七八十歲的老臉,差點就要唇齒相接,忍不住背上發涼。

    轉眼間,離開海州中城已經七日,一路輾轉乘車,風塵僕僕,白天行走,晚上住店,但從第三日起,隱隱就覺得背後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

    如芒在刺,如鯁在喉,那種背後總有兩道陰冷目光注視的滋味,隱隱就和在小巷子裡撞上了陰烏近似,總覺得渾身都有陣陣涼意,驚悸感並沒有前次般強烈,但誰會喜歡被人如此偷窺?

    靈機一動,每到晚間,他放出了令冬寒準備的「煉心關」考驗白衣女鬼,若是鬼物,總對鬼物的靠近格外敏感。

    此後兩天,風平浪靜,直到今天長路車故障頻發,余羽就有了預感,怕是有事將要發生。

    隨著余羽後撤兩步,「小舅子」揮出的利爪撕裂了空氣,落到了空處。

    心神一動,彷彿自然感應,順著利爪落空之際,余羽忽然向前搶進兩步,左手中的闢邪符順勢激發,放射出了金光。

    啪,法符貼在了「小舅子」額頭上。

    黑暗中,兩道綠光猛然從對方的眸子裡射出,張嘴發出一聲淒厲大叫。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5
第八十八章 羊角鬼

    一進之後,又是一退,閃電般挪移出了七八米外。

    「小舅子」的身上冒出了一股股的綠色煙霧,隱隱化作了一個頭生雙角的鬼怪形狀。

    驀地從黑漆漆的大口中噴出了一道綠煙。

    余羽微微喘了口氣。

    幸虧自己打架加上近段時間連連實戰的經驗豐富,一得手後迅速遠遁,若是還貼著鬼物,怕是要被綠煙噴個滿頭滿臉。

    金光四射,綠霧滾滾。

    鬼物在綠煙中漸漸凝實了身軀,附身的「小舅子」宛如被抽光了血肉,渾身只剩了一張皮和一副骨架,輕飄飄倒在了地上,毫無聲息。

    眉心微涼,早就打開了天眼。

    余羽握著小劍的手緊了一緊,似是想要刺出,卻又忍了下來。

    他靜靜地等待著,就像是等待銅錢升級到銀錢,安靜的像隻雞。

    有時候,耐心比決心更重要。

    鬼物淒厲的吼叫,在金光的照射下,綠煙凝出的形體,像是被千百把小劍反覆的「穿刺抽插」,渾身上下千瘡百孔。

    拔劍宗的法符果然厲害,余羽嘖嘖讚歎。

    原本已經凝結得頗為堅實的軀體,又慢慢消散。

    林子裡已經安靜得連一聲鳥叫都沒有。

    余羽手上又握了一張法符以防萬一,等到綠煙漸漸散去,法符釋放出的金光逐漸黯淡,才舉步走了過去。

    地面上,只剩下了一枚玻璃珠般的綠色珠子,拇指大小。

    撿拾起來,吹了口氣,就見綠色珠子中隱隱浮現著一個雙角羊頭怪的形象。

    呵呵,此地人跡罕至,附近林子裡卻連半隻凶悍的猛獸都沒有,反倒是角羊不少,傻乎乎的似乎也不怕人,若說其中沒有蹊蹺,打死余羽也不相信。

    原本這片荒原應該是有兇猛掠食者的,或許就是角羊中出了個「怪物」,殺光了掠食者,才導致荒原上的角羊們無憂無慮快樂成長。

    「錢主擊化妖殺角羊死後鬼體,完成氣運值掠奪+30」,提示音如期而來。

    ……

    咔咔,骨頭活生生被咬碎的聲音。

    人影抬起了頭,猩紅長舌舔舐著血。

    一隻眼眶是空的,另一隻眼猩紅,腦袋上赫然有一道裂口,森森的白骨上鑲嵌著一道縫隙,露出了灰白色湧動的腦漿。

    尖叫聲四起,乘客四處奔逃,心膽俱喪。

    燕宏渾身僵硬,那人影,竟和他在「夢魘」中所見一模一樣。

    夢魘並非是夢,而是自己真的所見?

    「你主人逃走了……」

    那條人影忽然幽幽的說著。

    「倀鬼」,一眾乘客狼狽逃竄,忽然見到一個白衣女子飄然舉步,朝著那條人影走了過去。

    「喂,你不要過去,會死的。」燕宏伸手欲拉,終是沒有來得及。

    「你已經被拋棄了,投奔我吧」,人影咯咯尖笑,猩紅長舌吞吐,彷彿蛇的信子,「陰土黃泉,才是我們這些陰魂該去的地方,陽世不是棲身之所,只能偶然出來逛逛,找點新鮮的血食。」

    「你吃過人沒有,人肉的滋味真是鮮美,一口一口咬,要細嚼慢嚥才能嘗出味道。」

    白衣女子也是陰魂?

    「她,她也是鬼?」燕宏驀地發現,火光照耀下,白衣女子的腳下,竟沒有影子。

    一股涼氣從腳底湧出,躥到了頭頂。

    ……

    白衣女子顯然不是蛇臉人影的對手,左支右拙,苦苦抵擋。

    人群的哭喊聲震天動地。

    燕宏靜靜地站著。

    一個身影,卻從道路旁的林子裡一步步走了出來,手上還拖著一隻角羊。

    角羊屍身上的血跡灑了一路。

    染紅了他的兩袖。

    就連攏在袖中緊握的小劍,也被血液侵染得通紅。

    「你主子回來了,哈哈哈,難道是早就和你有過了肌膚之親,一夜夫妻百日恩,逃到半路又不捨得了?」人影猩紅長舌吞吐,手上一柄斧子呼呼掄動。

    白衣女子身影忽實忽虛,圍著人影幻化出了十幾個身影,分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斧子斬破的時候,幻影如泡沫消散。

    每被斬去一個幻化出的身影,白衣女子臉色就隱隱發白,一連三個幻影碎裂後,白衣女子的身體隱隱有了虛幻感。

    「天生法體,真是個好東西,小美人,不要掙紮了,讓我一口吞了你,你就能一直陪著我了。」

    人影詭異地笑著:「林子裡的角羊鬼成了氣候,你主子碰上了它,就算沒死,身上的法器怕是已經消耗光了,你們逃不過的,咯咯咯。」

    「你從幾天前就一直盯著我的主人,莫非是哪裡得罪過你?」僅剩的六七個白衣女子幻化身影中,右側白衣女子俏臉一片雪白,揚手飛出一根衣帶,猛地纏繞住了蛇臉人影手上的斧子。

    衣帶僅纏住了斧子片刻,片片斷裂,如蝴蝶飛舞。

    「真身原來在此」,人影陡然狂笑,利斧發出劇烈呼嘯,猛然劈砍到了左側白衣女子。

    一聲驚叫,空中所有白影消散,化成了白色光點,地面上光影閃動,重新凝聚出了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形,只是身形已經搖搖欲墜,忽凝忽散,顯然是吃了大虧。

    「原來跟蹤我的不是那隻羊頭鬼,而是你這只東西。」

    余羽舉步到了篝火堆旁,伸手一招,白衣女子閃現在了他的身側。

    隨手拋開左手拎著的角羊,微微一笑:「收拾收拾,一串五十。」

    「咦,人呢,剛才那個說要一串五十錢買烤角羊肉串的男人呢?」余羽的眼神在周圍掃射,卻發現自己的買主早已倒在了血泊中,身首異處,肚腹剖開,腸子流了一地,散發出陣陣腥臭,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我X,你把我的買主都給吃了?」

    余羽的眼睛有點猩紅。

    沒辦法啊,辛辛苦苦不懼危險進了黑漆漆的林子裡打獵,為的不就是錢?

    如今獵物到手了,怎麼也能搞出個幾百串的烤肉串,不說一串五十錢了,哪怕是一串十錢,至少也能賺到個幾千錢。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卡里每天幾十萬上上下下,看著是刺激,可小零花錢總還是要賺點的吧。

    現在,好了,不說肯花大價錢買烤肉串的顧客沒命花錢買了,突然冒出來的鬼物,還把好好的篝火燒烤的氣氛給破壞得一乾二淨。

    地上到處都是人血,火堆上還有殘留沒被燒乾的腦漿,殘肢斷體腸胃心臟到處都是,就算大家不打打殺殺了,和和氣氣坐下來,一看見就想吐了,哪裡還有心情吃烤肉串?

    余羽呵呵笑著,臉上像是結了冰,舉步朝著人影走了過去:「哪裡鑽出來的貨色……」

    「小兄弟,那是鬼怪,要吃人的,你別過去。」燕宏伸手想要拉住余羽。

    嗤,很輕很輕的一聲。

    彷彿刺破了一個氣球。

    燕宏渾身一冷,眼神下移,一把劍,從他的胸口刺入,透心的涼。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5:15
第八十九章 老祖

    「辛苦了。」

    燕宏眼神恍惚,眼前少年的聲音很低。

    劍尖刺穿了心臟。

    透出了背後。

    「你……」顫抖著伸手,燕宏想不到少年竟然對著他下手,「我,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你為什麼……」

    余羽的手握在那柄侵染了角羊血液的小劍劍柄上,穩定有力,微笑:「你的演技很高明,可是戲太多了,有時候再高明的演技看起來也有點假。」

    鮮紅的血液從燕宏的嘴裡流出,他劇烈咳嗽:「你,你說什麼?」

    「跟著我幾天的一直都是你,那隻羊角鬼死的挺冤,大概是受了你的蠱惑,才想對我下手的。」

    余羽不為所動,眼神冰冷,輕聲說著:「你費了諸多手腳,各種謀算,想要靠近我的身邊,甚至不惜自昧靈識,附魂到了這位乘客身上,為的不就是趁我不備,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取走我的性命?」

    「何必呢?」他搖著頭,「何苦呢?想動手就直接來好了,說不定我還不是你的對手,一個鬼物,總要費勁心機,難道你不知道鬼和人總是有別的嗎?裝的再像,藏的再深,也總會露出馬腳。」

    十幾步外的那條人影,渾身驀地僵住,嘴巴裡一枚枚的尖利牙齒,鬆動脫落。

    「啊……」淒厲的吼叫,從人影的嘴裡噴出。

    與此同時,燕宏渾身開始出現了變化。

    一片片的白色的長毛,刺破了表皮鑽出,露在衣服外的肌膚,變成了黑灰色,仿若遭雷擊後乾枯的老樹皮。

    深重的死氣,從軀體裡散發出來。

    一根一根的尖刺,從背部脊骨中鑽出。

    臉部開始了形變,鼻子伸長,嘴巴裂開,猩紅色的長舌吞吐,一條深可見骨的裂縫中,腦漿像是沸騰的熔岩翻滾。

    燕宏早就死了。

    進入長路車前就已經死了。

    他殘存的記憶中,迴蕩著奮鬥了十幾年,耗盡了年輕歲月,卻仍是一無所有的執念。

    那沉重的怨念,牢牢佔據著腦海,連同被鬼物殺死的片段,糾葛翻滾。

    鬼物附魂後,昧去了大部分的靈識,掩藏了自身陰魂氣息,殘念就開始湧現。

    余羽從長路車無緣無故出現故障後,就提高了警覺,開啟了天眼通,鬼物隱藏的再好,終究不是正常人……

    只是,他也沒法區分究竟哪個是幾天前就開始窺視的陰魂,只因,鬼物並非只有一個。

    余羽的反應很直接:既然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那就都滅了唄。

    內心毫無糾結,唯一的問題只有一個:怎麼滅?

    身上令冬寒重新給的加上從顧正超身上搜刮來的法符,隨身攜帶,另外還有家宴上仇於常親臨後給的禮物,一個算得上法器的劍胎,內中如同顧尋賜予顧正超的奪命錐一般,封印了三道氣機。

    憑此,余羽可以驅動三次劍胎,但驅動一次,短時間內無力再加以驅使。

    所以,怎麼滅的問題到了最後,只剩下對哪一個鬼物驅動劍胎。

    把厲害的滅了,弱的一個還能對付,若是劍胎浪費在了弱逼鬼物身上,那就只能呵呵了……

    幸好,鬼物似乎感受到了余羽身上攜帶的法器的震懾,又和早已碎屍萬段的顧正超一般,喜歡玩弄手段,明明可以強攻硬上,偏要驅使弱小鬼物先行出手消耗余羽,打算最後才來撿個便宜。

    甚至,當余羽已經現身,並走過身側時,靈識仍潛藏於「燕宏」體內,似是得意於自身謀算,只趁著余羽向鬼物分身所化的人影走去時,才想出手。

    結果,就沒有結果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它未曾料到余羽居然沒有動用法器,那件它匿蹤窺視時曾感受過氣息的東西,而是一反手就無比果決地插入了它的心臟。

    附體的鬼物想要從「燕宏」身軀內逃離,但寄託了神魂的心臟,被劍胎插著,一股冰寒的殺氣,將它神魂全數籠罩,根本無法逃離。

    噗噗……十幾步外的人影,鬼物化出的分身首先遭殃,隨著所有力量收回,化成了飛灰。

    「燕宏」身軀形體變化到了一半,驀然頓住。

    刺入心臟的劍胎,忽然湧出了千百股劍氣。

    余羽鬆手,迅速後退。

    呲呲呲呲,就見「燕宏」的身軀像是一個漏氣的皮囊,一個個的小孔瞬間閃現,墨黑色的血漿順著小孔湧動噴射。

    「喜用計謀,善能操縱人心變化,卻對細節決定成功一無所知,活該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余羽閃躲的很快,未曾被噴射出的血漿污穢了身軀,連血液都是墨黑的,誰知道碰上一點會不會有後遺症。

    「吼……哇嘎……五米西斯……哈蹦舞鹿瓜亞豬豬」鬼物發出陣陣淒厲嚎叫。

    「什麼語言?」余羽一個字也沒聽懂。

    「吼……哇嘎……五米西斯……哈蹦舞鹿瓜亞豬豬」,鬼物又重複了一遍嚎叫。

    「泥煤,說什麼東西?」

    余羽完全莫名其妙,你特碼的說人話啊,雖然是鬼物,可剛才不是說的好好的嘛,好的人話不學偏要學著鬼叫,怪不得成了智障。

    劍氣如滿天飄落的大雪,在鬼物附身的軀體內肆意縱橫,凍結一切。

    只是幾息,黑色血漿已幾近乾涸。

    「你的法劍,為何我沒感應?」鬼物終於重新說了人話,聲音中充斥著無窮無盡的不甘。

    「上面抹了角羊血啊,再說了,我的法衣能夠遮蔽氣息,前幾次刻意洩露氣息,不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不要再偷窺了,誰知道你一定要跟上來找死。」

    果然,智商有問題,現在還在糾結沒有感應到法器的威懾氣息。

    尼瑪,要是手裡捏著劍胎,你特碼的會蠢得毫無防備?

    「為什麼一路跟著我?」余羽最關心的是這個。

    想來想去,顧家的顧冠的確是修行鬼道,但隕落得連一絲殘魂都沒有逃出,而中城內,雖然得罪了羅家,一來不是生死大仇,二來羅家一個已經沒落的世家,怎麼敢在前腳發生衝突後,後腳就找個鬼物對付自己?

    「咯咯咯」,鬼物尖利地笑,「老祖散播了種子,因你之故,卻有一枚已經成熟的種子被滅殺了,咯咯咯,一枚種子,要花上十年培育,你死定了,你逃不了,你神魂注定沉淪陰土……」

    噗,一道劍氣,驟然從鬼物頭頂穿出。

    尖利笑聲戛然而止。

    泥煤,就不會慢一點再射?

    余羽呆呆地望著劍氣在鬼物體內來了個大爆發,轟然聲中,灰黑色的軀體,化成了千百塊碎片,紛紛揚揚。

    「錢主完成氣運值掠奪+50……」

    手上驀然一沉,一把小劍在掌心滴溜溜轉動。

    「等我問清了你再炸也不遲啊,那什麼老祖是何來頭?種子,什麼種子……」

    鬼物化作飛灰前的神情,極度瘋狂,彷彿對於余羽沉淪陰土的下場深信不疑。

    心神沉入了識海,查看著狀態一欄:

    氣運值:一千零三十四點。

    根骨:上等六品。

    等級:武道四重點燃心爐(領悟武道真意感應入微);煉氣境換血期(五感通明)。

    血脈:無。

    天賦能力:天眼通。

    ……

    終於,氣運值來到了一千點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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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